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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落日彩虹(省委書記的女兒)(1-6) 作者:廣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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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彩虹(省委書記的女兒)(1-6) 作者:廣爾

第1至3章

  李老倒在小姐懷裏!李老,德高望重的老革命赤身裸體倒在一絲不挂的三陪小
姐懷裏!這消息猶如春天裏的第一聲炸雷,轟響在這南國都市的上空。尤其令主管
文化娛樂的省委副書記唐凱一時緩不過神來雷聲震得他發蒙、發傻。徹夜未眠的
他和他的部下們像一尊尊兵馬俑杵在那裏。清脆的電話鈴聲劃破靜谧的夜幕,幾
個人像詐屍一樣猛一激靈。醫院專家治療小組的消息:「李老已于淩晨十五分去
世,原因是突發性心髒病……」唐凱感到全身像被雷電擊穿,肢體麻木,膝關節凝
固,神經中樞不聽招呼,想坐都坐不下良久,唐凱才恢複了所有知覺,陡地,跌坐在
大班椅上。他是那種知識型的領導幹部,清瘦的身材,斯文的面孔,儒雅的風度。
一副度數不高且造型精美的眼鏡時而架在高高的鼻梁上時而轉動在纖弱的手中。
他一向不大聲訓斥部屬,從不使下級在他面前難堪,可眼下卻發起火來。

  「胡鬧!簡直是胡鬧!」大家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拍桌子。你們接待處怎麽搞
的嘛,怎麽能帶老人家去那種地方!大家面面相觑。

  接待辦劉主任,一位面色慈善,給人坦實和信心的矮個子小聲解釋說:「保健
醫生說李老有泡溫泉的習慣,這對他的風濕有好處,可咱這裏離溫泉有一個多小時
的路劉主任就帶他去了『夢之都』。」

  唐凱玩弄着鉛筆,這是他每次在常委會上發言的習慣,語氣沉重而緩慢地:
「李老是我們的老首長,他戎馬一生,沒有倒在敵人的槍炮下,可……現在,本來他
提出想到曾戰鬥過的地方轉轉,去香港看一看,了此心願…瞎!這怎麽弄得……我
怎麽向領導,向他的家人交待!」

  「我們真不知道李老有心髒病呀…」接待辦主任拖着哭腔行了!有你哭的時
候。」唐凱走到桌子前。「現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善後工作。那個什麽『夢之都』
夜總會先停業檢查!」唐凱提到的「夢之都」夜總會,在這裏是無人不知,無人不
曉。它是這改革開放前沿城市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交替閃爍斑斓多彩的霓虹燈
組成的「迎接新世紀」和「迎接澳門回歸祖國」的巨型标語證明着所屬地的重要
,這麽醒目顯眼的口号沒有理由不出現在一個值得萬衆矚目的地方,和這政治色彩
濃郁的标語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變形誇張的人體造型,這些造型很容易使人想到巴
黎的夜總會廣告和澳門葡京大酒店的招牌。

  燈飾、噴泉形成立體、變幻的絢麗畫卷;流行音樂夾雜着現代噪音組成流暢、
舒展的都市浪漫曲。其間也跳出一些沙啞和喧嚣的音符,不管怎樣,迪斯科舞廳現
代豪放的節奏多少給夜都市注入了一些活力。

  就在五個多小時前,接待辦劉主任還在繪聲繪色地給李老介紹着:「改革開放
以來,夜生活的确有了質的飛躍,這在十年前怕是不敢想吧,李老…

  李老給予難得的認可:「從形式上看和香港沒有兩樣嘛。劉主任不無自诩地
說,内容上說不定比香港還開放。記得十多年前和李老一樣資格的老革命對開放
後的變化大爲不解,有的甚至傷感流淚,因爲這比從國民黨手中解放過來的都市其
奢華富麗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主任問李老:「這次香港考察沒有轉一轉?」「你是指…」

  「呃,我是說沒有去玩一玩「哪有空喲。」

  在劉主任看來,李老的推诿之辭的确不高明。他決心讓李老補上這一課。所
以吃完晚飯,他就将奔馳車停在燈火通明的「夢之都」大門外,一個侏儒侍應生麻
利地打開車門,雖然他還不及車門高。

  李老略顯醉态,但很清醒地悄聲問劉主任,這裏老闆怎麽找這麽個人,既不合
殘聯的規定,又亵浃了這麽好的門面。劉主任給李老說,這正是老闆的高明之處,
你瞧,這一下車,客人的優越感不就體現出來了嗎。他們還能不慷慨地大把掏錢嗎
李老不置可否,仍在仔細琢磨: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觀念不同吧。

  歌舞表演廳裏正表演着豪放的歌舞和具有震撼力的音樂。熾光閃耀,煙霧騰
騰。

  李老搖搖頭:忒鬧!戰火紛飛的殺場也沒這麽鬧騰。

  劉主任早有安排但還是殷勤地征詢:「咱們找個清靜的地萬穿着漂亮的傳統
旗袍的咨客小姐将他們帶到桑拿部。就像穿越了一個世紀。四周都是現代的表現
人體美的壁畫、浮雕,有些幹脆就是一些課體照片的翻版。李老心裏有些發怵:
「小劉這地方不好吧?」

  年輕的劉主任雖然正在攻讀心理學博士,但他不知道李老所說的不好的真正
含義,他勸道:「放心,李老,這樓頂飄揚的可是五星紅旗,這夜總會是市裏改革開
放的典型單位,一年創收的利潤頂一個中等企業。原來由國營公司經營,現在已拍
賣給私人經營。這可是市裏人民常來消遣的地方。李老,您不會脫離人民吧李老
内心的矛盾并沒有消除,隻感到像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走,有紅燈,不走,大家推着你。

  劉主任安排的是最高标準,當然這是針對那些外商的。在劉主任的心裏,他是
絕對崇拜這位老英雄的,他外商有什麽,一定要讓老人家享受一把!可這豪華包房
對李老說來,可真有點勉爲其難了,他還從沒有在這豪華的環境中裸露過自己的身
體。正當他脫得所剩無幾,欲除去最後一塊遮羞布時,傳來敲門聲,他忙将衣服穿
好。門開了,一位小姐進來。幾乎透明的衣着,充溢着誘人的美和青春氣息。

  李老緊張,動作有些麻木。小姐柔情似水:「大哥是先幹蒸還是濕蒸?」

  他隐約記起半個多世紀前在敵人的獄中也曾有小姐叫他大哥,那是向他索取
黨組織内部的領導人名單,他冒着被砍頭的危險推開了她。可如今,已對他和他的
組織構不成任何危險的小姐,他感到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随,随便……」李老敷衍着。

  小姐很職業也很耐心地幫李老脫着衣服,每當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蹭着他的肌
膚時,從未有過的震顫和亢奮如波浪湧來标志着人類兩種類型和兩個極端的肌體
相擁着,走向蒸汽濃濃的蒸汽從由電腦控制的高檔進口設備中蔓延開來…這蒸汽
雖然裹着香味兒,但李老覺得就像那戰場上的硝煙,嗆得他難受;室内揚聲器傳出
的帶有重金屬聲的音樂就是那槍彈聲聲;血,那是一張猩紅的小口,這紅色觸動了
他已顯脆弱的神經。突然,他發現了目标,那是一對暗堡橫亘在他沖鋒的途中…他
出汗了,汗水滲遍他布滿傷痕疤迹的軀體。

  小姐往瘦骨嶙峋的軀體上抹洗浴液,她不理解老人身上這些傷疤的來曆,試圖
能爲他清洗去這些難看的痕迹。她的秀發不時掃拂着老人「地中海」的頭頂,那
對堅挺的被老戰友誤認爲暗堡的乳峰不時在老人的眼前晃動而李老總覺得是在沖
鋒,向那兩個白色堡壘沖鋒……跌倒了,爬起來。他精疲力竭了,但還未成功濃濃
的蒸汽中,突然傳來小姐驚恐的尖叫聲

                第-章

  公元二OO年,世紀之交的春末。

  這座号稱本省第一的綜合性大型夜總會,突然之間像被定格一樣,變得毫無生
氣。五顔六色招牌上的霓虹燈光因不再流動而顯得死氣沉沉。

  總經理汪善德,體态肥胖得看不出任何棱角,他面目慈善,屬那種智能型的管
理人員,此時正着急地圍着噴水池邊轉悠邊打手機「拜托了,麻煩你找找『幹媽』
走走路子。行,費用全包在我身上……」

  大哥,情況怎麽樣?什麽!這下可栽了,這下可栽了「黃老弟快救救駕吧……」
徒勞的忙活隻能說明他在努力着。

  公安局刑偵隊副隊長秦劍君,一名英姿飒爽較男性化的女警官,身材高挑肌肉
結實,皮膚緊緻,五官比較清冷的那種運動員身材的美女。她随聯合緝查組人員
從大廈後門出來。刑警小張向她報告:「秦副隊長,從消防、保安等方面找不出什
麽問題來,經營上存在有色情服務,但這也隻是個别現象。」

  「像這樣的突擊檢查,走馬燈似的,别說他們,我都煩了。我看讓他們内部自
己處理吧,看自檢的情況再定。臨上警車前,秦劍君突然想起什麽,忙撥通手機:…
…我找編輯部的敏記者。對,敏初敏初是秦劍君的男朋友,确切說是未婚夫,他們
正準備登記,隻是各忙各的沒有完成這一手續。敏初接到來自一線的通報,興奮地
叫着:「太及時了,我這就給老總彙報。謝謝你啊,劍君,晚上我請你吃飯。」放下
話筒直奔總編室。他邊走邊開始構思着标題。職業的敏感如同給他注入了一劑興
奮劑。這不僅僅具備新聞價值,就是對當前的「掃黃打非」反腐倡廉的形勢都是
不可多得的材料,有文章可作。

  總編輯孫喬,近六十歲的老報人,滿頭白發,過于幹瘦的身體與他的幹練、精
明相得益彰,退休前他在頑強地站好最後一班崗。此時正埋頭處理稿件。敏初興
沖沖進來:「孫總,《都市周末》特稿有了!」

  孫喬忙将注意力移到敏初遞過的字條上,輕輕念道:「老紅軍醉倒古戰場三陪
女驚豔『夢之都』,好!既有反腐内容,又能抓住讀者心理,文字呢?」

  「還沒寫呢,這是剛收到的材料,情況千真萬确,事件夠戲劇性的,我馬上去現
場采訪。」

  「嗯,要注意一定要實事求是,摸清本質,是偶發事件還是有什麽必然的關聯。」
孫總編多年飽經風雨的經驗與教訓使他更老謀深算,凡事先從退路着想。也就在
這片刻的遲疑之中,省委唐凱副書記的電話打來了。孫喬告訴唐副書記報社也接
到讀者材料,正準備派最得力的記者去。唐書記作出重要指示。他拉過信箋記錄
下來。

  孫喬叮囑敏初省委領導有明确指示,盡早探明事實真相,報道要與公安機關核
實,注意真實性……

  敏初躍躍欲試:「我馬上就去調查。」

  孫喬也挺振奮:「好,敏初,《都市周末》的整版都給你留着。」有關三陪現
象的報道,報刊、電視上幾乎比比皆是。耳濡目染早已司空見慣,但人們很少從理
論上分析研讨,見諸報端的多是一些花邊新聞和案情模拟再現。敏初真想把這事
當做一個課題來研究。

  改革開放以來,妓女與嫖娼現象不僅死灰複燃,而且不斷蔓延擴散。盡管政府
職能部門采取各種嚴厲措施進行「掃黃」,但三陪人員如雨後春筍,呈日益發展的
趨勢,乃至構成了一個另類生存群體,使許多婚姻和家庭趨于夭折解體,成爲侵襲
陽光下美好生活的一股惡雨腥風,也成爲誘發各種犯罪現象的滋生瘟床。原來三
陪從業人員基本上是家境不寬裕的貧困階層,可現在發展到什麽人都有,甚至有知
識階層,大學生。金錢的魔力驅動着這些女性抛棄了傳統的羞恥心,貪圖安逸的虛
榮心使她們這支堕落大軍不斷壯大。另一方面,「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風氣又爲
這種醜惡現象提供了一個無視道德羞恥的社會環境。這又反過來激勵一些女人爲
改善物質生活而自願淪爲這樣一個被世人打入另冊的特殊群體中。在敏初已掌握
的材料裏,還有對造成這一悖論的深層原因:現今社會擁有一支龐大的性消費群體
在作爲三陪從業人員的支撐力量。

  可李老爺子算不算這支大軍的中堅分子,還是偶爾涉足,敏初很想弄他個水落
石出。

  敏初與秦劍君二人同屬龍,今年是本命年。從哪個角度看,敏初都像高大威猛
略顯遲鈍的恐龍。乍看誰都不會感到他是搞文學工作的,如果不戴眼鏡,整個兒一
個球類運動員。而秦劍君身男孩子氣,長得大氣、健康娴靜,有點運動體質的「小
生」的味道。二人雖相差十二歲,但形象上相差不大,頗有夫妻相。

  他倆相識純屬偶然。一年前,在拯救一起被抛棄少婦欲跳樓自殺案的現場,是
敏初那潇灑的凜然正氣和诙諧幽默的語言打動了已站在十二層樓頂女兒牆上的少
婦。沒想到也打動了站在滅火雲梯上的秦劍君,她第一次認真地看清了這位小有
名氣的記者兼欄目主編。他威嚴得像一個老師正給同學們上課,他自然得就像對
弟弟妹妹談心。當那裸婦一頭紮進這位現場采訪記者懷裏的時候,她心裏像打翻
了醋瓶,尤其是那少婦被拉走前丢給敏初一句贊語:「你真是大齡女的殺手!」更
使秦劍君極爲不服。左想,好像年輕姑娘不識貨;右想,自己不算大齡女爲什麽就
不能涉足!幾天下來,兩人圍繞此案的進展與報道越混越熟,這是一次雙方都受益
的協作,當然大赢家還是敏初,他占據了女警官的秦劍君的初戀。此後,二人利用
工作關系推動着個人關系的不斷發展。盡管敏初一再以年齡理由讓她再想想,再
考慮,但秦劍君一直沒有再交其他男朋友。現在,敏初又搭順風車到「夢之都」,
他像對小妹妹一樣囑咐:「千萬别說我是記者,要不她們很難倒出些什麽。」

  秦劍君玩笑地:「這是你們記者的信譽度太低,好賴一通亂寫,隻要能迎合讀
者口味就行。好吧,就說你是我的頭兒「不行,不行,那她們更敏感。你們警察沒
有不間的。「說你是我老頭。」她話裏有玩笑的成分。

  「人家說正經的。」他不想開玩笑。

  「這還不正經啊,咱們都快結婚了,你還怕什麽!」敏初解釋裏包含着說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倆關系不能太密切,我是說在她們眼裏,不能讓她們知道我
爲你工作,或你爲我工作。瞎,這麽說吧,你就說我是來體驗生活的,寫小說電視劇
什麽的,或許她們能給我透露點什麽…

  秦劍君爽快地:「行!不過,你得記住,你說了一個謊,就定要再編造十個謊去
維護它,說着自己内心深處有一絲苦楚:我何嘗沒有謊言,自己的老領導局長和
自己那不能公開的倆次性交不就是嗎,雖不是自己本意,隻是一種感恩無奈,但
自己閉着眼睛被比自己大20歲的領導壓在身下,自己年輕的身體被一下一下的抽
插,乳房大腿屁股被粗糙的男人大手上下撫摸,當時那種感覺就像被圍困的羔羊,
好希望身上男人的興奮快些結束。

    「我能給你說什麽呢!」馬渝穗無可奈何地對敏初和秦劍君說。她是「夢之都」
歌廳的「媽咪」,屬于那種看上去正統,标準的職業女性。齊耳的短發,高挑的個
子,妝化得很淡,沒有過多的修飾和裝飾品,一身整潔,都烘托着都市白領麗人的形
象,但也讓人感到近似一個過于陰冷的老姑娘的外觀。

  大廳裏空蕩蕩的,開的燈很少,顯得有些陰森。馬渝穗顯然沒有把他倆放在眼
裏,肆無忌憚地發着牢騷出個屁大的事,上邊就停業整頓。變着法罰款扣錢,這錢
還沒賺呢!這不,樹倒猢狲散,小姐們都跑了,她們要吃飯呀!最倒黴的是汪老總,我
看他跳樓的心都有,真金白銀投了幾千萬呢,還是港币。」

  敏初摸不清這個女人的心思,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出了人命不會隻是屁大
的事吧?」

  馬渝穗冷笑一聲:「瞎,你說那老革命呀,這事就更難說了你是說小姐算計他,
還是什麽人謀害他?」

  敏初忙打斷她:「我什麽也沒說。」

  「這不就結了,是他自已心髒或是心理上承受不了。有賊心沒賊膽就别上這
裏來嘛。」

  敏初倒認同她的說法,随着點點頭。秦劍君捅捅他。馬渝穗不無感慨地:「我
看得出,這老爺子活得累啊。他清廉了一輩子,不該裁在這兒呀,哪怕是作什麽狗
屁報告在台上過去,也能算上個爲革命倒在崗位上吧。我說,你們筆下可積點德,
就說老同志是爲了鍛煉,充實革命的本錢而不惜丢了老本吧,我的大記者。」

  敏初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是記者?」

  「什麽人我沒見過,隔着褲子看不出你有多少種,我馬渝穗這上個世紀就算白
活了!」說完她徑自走了。敏初目瞪口呆。

  秦劍君忿忿不平:「這家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敏初倒挺欣賞她的精明和
直率,沉思片刻道:「粗俗之真話,勝于粉飾的謊言。如果在她嘴裏聽出報紙的社
論來,那就假到底了唐凱坐在沙發上看文件。他想沖茶,可暖瓶中無水,他隻好去
冰箱取出一罐可樂。這是一個缺少打理的家,沒有高檔電器,沒有裝飾,根蒂是缺
少女主人。沒有女主人也就沒有了溫馨這裏隻有唐家父女。

  女兒唐文回來了,她興緻不錯,與父親打招呼。她的出現多少帶來了歡快,否
則,這裏隻是唐副書記另一個辦公室。所以父親抱怨了。

  「文文,你每天都搞得這麽晚,都幹啥嘛。」

  「沒啥,到處跑跑。」

  「到處,不會是夜總會、桑拿浴吧?」那是下一步唐凱感到問題嚴重,放下文
件,習慣上的敏感促使他不吐不快:「來,坐一會兒。」他把可樂遞給女兒。「文
文,你在國外是學酒店管理的,可回來幾個月了,一直不務正業,起碼不接觸正業
「爸,國内酒店上檔次的,人家大都由外國集團管理。不上檔次的都在亂來,殺雞
取蛋者有之,自取滅亡者有之,這就是我調查的結果。」

  「我看你有些放縱自己,自從你被那小子甩他感覺語氣過激,忙換了個對方能
接受的說法。「你與方家二少爺分手之後「爸,不說這個行不行!」

  問題是回避不了的,爸希望你能從過去的陰影下走出來,振作起來。文文,爸
就剩你一個親人了,我怕再失去你呀。」唐凱的嗓音異常渾厚,如果不是當官,他
有可能成爲一名歌唱家。加之動了真情,他後面的兩句相當動人。

  唐文感動地偎在父親身邊,撫着他的一頭白發:「爸,你活得太苦了,太累了…
你就答應小姨吧,她可一直在等你呀。」唐凱陷入沉默。他知道女兒提到小姨,對
他意味着什麽。其實,在他妻子去世前,妻子的妹妹就與他有着暧昧的來往。妻子
出走後,她妹妹也想以填補空白來替姐姐減輕一點罪孽,但都是爲了影響,政治上、
進步上需要的完美,使他作出了一生以來最後悔的抉擇。而那至今未嫁的小姨成
了他官升一級的犧牲品。「人生就是一種犧牲。」他始終這樣爲自己的過失解脫。
他是愛她的,他把愛的起點定在了仕途結束之後,把最折磨女人的殘酷手段強加給
了她,等吧。

  「你怕什麽,我就不明白!」唐文不得其解。孩子,你是不明白,爸在這個崗位
上,顧忌的事情太多,爲了影響,就得要犧牲。」

  「可你這犧牲沒有給他人帶來什麽好處呀,反而給小姨還有我帶來不幸和痛
苦!」是啊,唐凱何嘗沒有痛苦,但爲了将來,将來是什麽,能否帶來更加的幸福,他
内心一片茫然。還是那句話:「文文,等爸退下來「退下來,退下來,你們呀,不到
徹底去見馬克思,就放不下這個架子,你沒聽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有個老紅軍倒在小
姐懷裏的事呀!」唐文把那塊尚未彌合的傷疤又揭露開。唐凱一驚:「這麽快就傳
開了?「現在是信息時代!」唐文叫道。

  唐凱首先意識到的是亡羊補牢,截斷擴散的源頭。他徑直去撥電話。

  總編孫喬還在值班,這是他的老習慣,每天零時前,他都像沖鋒的戰士在奮力
拼殺,到一交稿付印,也就是一占領陣地,打掃戰場的事就交給他人了。此刻,他正
在聽唐副書記打來的電話,桌上是吃了一半的方便面。

  「是,是,遵照兩不原則,不輕易下結論,不多加渲染……」孫喬畢恭畢敬。

  敏初進來,示意稿子已經完成,孫喬讓他先坐。從孫喬的表情和語氣,他猜着
了八九分。淡化!這樣的事太多了。敏初将文稿摔在桌上。孫喬忙護住方便面,調
侃地:「你想砸我的飯碗啊。」

  敏初故意氣他:「像這種飯碗砸了也就砸了。」

  孫喬将話挑明了,省裏指示明确,家醜不可外揚,維護老革命的臉面,明天見報
,小豆腐塊,要虛掉一切不利字眼,澄清一個事實:心髒病突發。孫喬望着突擊出來
的文稿,歎了口氣,讓敏初将這篇稿子還是賣給書商,雜志上一發,照樣有效益。他
還特地做了個點錢的動作。

  唐文是一個充滿理想和懂憬的知識女性,她渴望真正的愛情與富有激情的生
活,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她比一般女人高明,具有超前的眼光與意識,她在審視了
許多同齡女性的生活後突然悟到,她原先所追求的理想生活又是多麽的可怕。作
爲女人在追求到經濟與感情的「安全感」時,穩定而舒适的婚姻生活同時也在腐
蝕着她及她們的心靈,吞噬着那一點點上進心,慢慢蛻變成一個庸俗的婦人,也可
以說是一種動物。但唐文卻沒把這種得到作爲終結,而是一種新生活的開始。她
是一個追求生命激情而不甘讓歲月風塵遮蔽了靈魂的女人。能有這種追求在現實
中不簡單啊。

  可唐凱卻無法理解女兒,從傳統觀念出發,他以爲女兒始終是在挑選意中人,
而沒有把她這種要求獨立的人格看在眼裏。而唐文一直沒有向父親袒露更多,除
了那個牽動過她内心深處的留在國外學音樂的前男友,回國後短短續續和一個富
二代也保持着準男友和偶爾的炮友關系,這也是一種變異,大凡女兒與父親都難
以交流什麽,如果是母親與兒子倒有溝通的可能,這也許是中國的國情吧。

  是不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太奢侈了,太超現實了,唐文有時會産生這樣的疑慮。
許多朋友的例子反而佐證着她的判斷。她斷定她與其他人不一樣,如果當她獲得
了一個妻子想要的東四後,很快就會對那安定、平靜或麻木的生活産生厭倦,也時
常會被一些莫名的沖動所折磨。但這沖動被傳統角色所束縛、被道德繩索所緊緊
扼制。

  但她絕不會像父親,也不想做第二個父親。「老爸!我就不信你沒有沖破這些
的勇氣,我知道你是一個革命者!什麽隻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自己,我倒覺
得你連自己都解放不了,還去解放什麽全人類!我難以想象,你晚年的最後歲月中,
你會爲自己的『堅定不移』、遵紀守法的一生感到驕傲呢,還是悔恨!」唐文幾乎
将這些想法傾吐出來。

  兩天後,經過一番折騰後的夜總會又準備開張了。「夢之都」夜總會招聘啓
事貼在顯眼處。

  招工處也被圍得水洩不通。其實這小姐們也算是娛業硬件的一部分,營業運
作自然少不了她們。小姐們如潮水,走了一批又湧來一批,也有個别是倒流回來的
,你得允許有退潮嘛。馬渝穗這兩天忙得不亦樂乎,明顯地掉了幾斤肉,這對女人
來說不能說是壞事。她精神煥發地招呼着:「錄取的小姐跟我走娛樂場的最北角
是員工宿舍。樓下,馬渝穗點名:「宋印華袁阿寶、青竹、明珠…

  明殊擠到前面:「到,我叫明殊,特殊的殊。馬渝穗沒好氣地:「在這兒,誰也
不能特殊!你們四個住這間房四個姑娘,各具特色。

  叫明殊的姑娘,是退伍兵,身上還保留着那股利落勁兒,部隊培養出的優良品
質在她身上得以充分體現。雙眼皮,大眼睛,頭發剪得很短。她不胖,但挺壯,胳膊
上能看到凸起的肌肉。臀部渾圓而微微後翹。

  宋印華,紮着馬尾巴,頭發油光锃亮,不比電視裏洗發露廣告裏的差,就連形象
也是,她身上帶着一股傲氣,也許與她那大學文憑有關。

  袁阿寶,有着迷人的眼神和迷人的微笑,性感嘴唇邊有對淺淺的酒窩,這嘴唇
也許是畫出來的,多少與神态不協調。她的裝束比較新潮,服裝不是很高檔但穿出
了色彩,穿出了性感。如果除掉腳上那雙足有十厘米高的厚底鞋,可能她是姑娘中
最矮的。四位姑娘中長得最高的要數青竹了。她瘦瘦、高高,有點國外那種過瘦
模特的條子,這不是減肥和苦練的,而是她一向營養不足的緣故。這位來自山裏的
妹子,清純、文雅,不俗不土。真像一棵清秀的毛竹,清清爽爽,迎風而立。她不善
言談,就是說起話來,聲音也輕柔得很。

  宋印華首先占了個下鋪。袁阿寶也趕緊占了另一個下鋪。青竹欲争辯,明殊
拉住她:「算了,按先來後到順序,讓給她們吧。」她快人快語對大夥,「我叫明殊
,人們老将我的名字念成明珠。以後咱們就是同房的戰友,呃,同事,請多關照。」
青竹:「明殊姐,我叫青竹,山裏妹子,你可要多幫我。」袁阿寶也湊過來:「我姓
袁,叫我阿寶就行了。」

  宋印華看了大夥一眼,沒吭氣。她的舉動招來幾位小姐的歧異。

  在卡拉OK廳小姐招聘處,應聘者仍絡繹不絕。一位很特别的姑娘被錄取了,是
唐文。她今天穿了一身連衣裙,素色的,很符合她的氣質,身材修長苗條,一米
七身高,膚色很白,面部線條清晰,一看就是那種知性美女,戴眼鏡的話會典型
的大學老師或科研院的女工程師類型,今天唐文她爲了來這裏應聘沒戴眼鏡換了
隐形眼鏡,把到肩頭的中長發特意做了一下波浪卷,畫了眼影妝,連衣裙也是無
袖的,白白的骨感的胳膊和連衣裙下的膝蓋及小腿都露出來了,沒按她在平常那
種日常習慣穿長絲襪,應景的光着雪白的腳和腿,三厘米的小高跟銀色涼鞋,腳
按她自己習慣也不塗指甲油,指甲就那種自然的,修得平平整整的,腳背腳掌細
長緊窄型,幹幹淨淨透出紅白肉色,銀色涼鞋前面就是兩根交叉細帶那種,很完
整的露出很白很整齊略微有點修長骨感的腳趾,至于出于什麽心理,讓這位老總
級的大姐大想插足第二職業,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也許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她
就是有這種骨子裏探究一切尤其更隐晦事物的沖動。她拿着表不知是驚是喜還是
憂。但她想試試,就這點就足以讓人佩服。表的編号也很吉利:「88号」。一小姐
湊上來看,羨慕地:「哇,這回你可發了。」

  唐文問維持秩序的保安王大山:「請問誰負責我們?王大山朝前一指:「你去
問汪總吧。」

  「夢之都」門口,總經理汪善德問馬渝穗:「這批坐台小姐怎樣?」他最關注
的是這些身兼服務員、業務員和活廣告的小姐們,這是他的搖錢樹。歌舞表演大
廳,門票明碼實價,賺不了多少錢,公司還要包一批演員開銷;迪廳中雖有消費,但
來的大都是青少年,消費群體不行;隻有卡拉OK的KⅣV包房,不僅房租昂貴,重要的
是裏面的飲食消費,大量的啤酒、洋酒、紅酒、飲料以高出十倍以及十幾倍的價
格銷售,其利潤是最高的,而達到最高利潤主要就是靠這些小姐。當然,還有小姐
們的特殊消費,那是憑服務「質量」定價的,公司還可以從中扣留百分之三十的費
用馬渝穗歎口氣:「咱們這兒簡直成了培訓班,好的沒兩天就跳槽了,這批八成都
沒幹過,新手。汪總,我看得采取措施。汪善德斷言:「三證都押在你那裏。」

  馬渝穗不屑地說:「那些證花點錢當天就能補一套。」汪善德老到地說:「那
就先扣她們的培訓費,從經濟上制裁,免得被動。」

  唐文走來:「汪總嗎,我是應聘的小姐,我叫唐文。「這是你們的主管,你找她
吧。」汪善德指着馬渝穗。不禁細看看唐文,感覺這個女孩和一般來歌廳應聘的
不一樣,主要還是氣質和說話上沒那種小氣拘謹的感覺,要不是自己說應聘還以
爲是來歌廳高檔包間消費或哪個單位包場聚會的長得不錯的女客人。馬渝穗口氣
嚴厲:「你也鬧特殊吧,剛才跑哪去了!」「對不起,有點事兒……」

  馬渝穗正要再搶白她幾句,汪善德制止她:「馬渝穗,要學會善待你的下屬,現
在可是用人的時候。

  馬渝穗命令似的對唐文說:「走吧,跟我去宿舍。」「馬姐。」唐文猶豫了一
下,「我不用公司安排住行不行,馬渝穗心裏巴不得,宿舍都是盡量留給桑拿部上
雙班的技師和歌廳部可以去桑拿部房間出台的小姐,剛來的這些肯定一開始都是
坐素台之後才分門别類安排,沒地方住的外地剛來的還要安排,所以宿舍并不富
裕,可嘴上卻沒好氣:「剛才還說不鬧特殊「夢之都」像往常一樣,又悄然開業了
望着遠處燈火輝煌處,敏初與秦劍君在江邊漫步。在敏初看來,「夢之都」已不再
神秘,但它似乎對他有着一種吸引力,到底是什麽讓一個老革命突然暴卒于此?又
是什麽使職能部門視其爲洪水猛獸?他一直想解開這個謎,他要将這文章做下去。
敏初對秦劍君道:「我還是想把調查搞下去,這在良心上也可以有個交待。」

  秦劍君贊同:「我不反對,有始有終嘛。但我得提醒你,可别陷得太深,這個偶
然事件裏有其必然性,你我都改變不了它,弄不好,它能改變你。」

  「嗯?這正是我要介入的目的,我相信我還能把握住自己。我已經給汪善德,
啊,就是『夢之都』的汪總說好了,他會配合你的工作。」

  「太謝謝你了。」

  小姐休息室裏,馬渝穗在給衆小姐訓話:「夜總會今天開始複業是大家的造化
,說明咱們的後台是穩固的。培訓都參加了兩天,該說的就不多說了,有一點我
要告訴大家,顧客是我們的上帝,我們的宗旨就是讓上帝盡興歡樂……聽清了沒有
!」明殊對青竹小聲道:「我聽清楚了,讓上帝拘腰包就是了。青竹樂了,也想幽上
一默:「如果上帝是個窮光蛋呢三陪服務乍一出現的時候,不少人就對其表示了懷
疑,指出這不過是色情活動的又一種形式。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競争态勢的愈演
愈烈,使人們的生活乃至人際間的關系出現了異化,人與人之間越來越缺少心靈上
的溝通和交流。就連最熟識的朋友,最親密的伴侶都會漠如路人。孤獨、苦悶、
抑郁像一種「現代病」折磨着人們。所以他們開辟了另一戰場,大量的娛樂場所,
尤其以溝通人們之間關系的場所應運而生。這種經濟大潮裏誕生的服務行業得到
不少前衛人士,尤其是「重病者」的青睐。唱唱卡拉 OK,排遣一下内心的苦悶;和
小姐打情罵俏相互溫暖一下,重塑回歸現實生活的追求;更進一步則是找個心靈上
的知音,相互傾吐一下心裏的話;更有甚者是把痛苦轉移到肚臍以下,讓異性幫助
排出體内的穢物,通過肉體的發洩來忘卻精神上的困頓。這樣,一些違背道德倫理
的事情就發生了,直到被列爲民衆痛斥、政府打擊的對象。所以也就有了「夢之
都」起起落落的風雨…

  也許是慶賀複業打八折的緣故,是夜廳廳爆滿。

  KTV 包房,曼谷廳内一群商場上的老将,喝得搖搖晃晃地入座,他們經常來今
天聽說來新人了就專門點新來的。

  經過三天的新人培訓,新招的娛樂歌廳部十幾個小姐分成三組,有兩個組是
挂紅牌坐素台的,有一組是别處歌廳幹過的可以出台,今天桑拿部直接開房打炮
的顧客多,那組就直接去樓上排鍾接客了,桑拿部技師和樓下娛樂部出台挂綠牌
的平常就是可以互串的,隻不過當技師的名義上要學學按摩手法,出台的反而不
要學按摩樓下歌廳唱歌時和客人談好了媽咪那裏領房卡,直接去樓上桑拿部四層
固定的幾個包房性交易。

  馬渝穗率不出台挂紅牌的其中一組小姐來到包房,,衆人點各自喜歡的小姐。
唐文、宋印華、青竹都名花有主。惟有袁阿寶與明殊沒被點中。走廊中,馬渝穗
訓示着明殊:「瞧你穿的,哪像來引導消費的,倒像來拾破爛的。誰願意點你。」
明殊的确太邋遢了點,布衫,軍褲,也沒化妝。

  馬渝穗又轉身對袁阿寶:「瞧你穿的,倒像來賣肉的。一點文化品位也沒有!
誰敢點你!」袁阿寶穿得太露,吊帶背心,超短褲,還濃妝豔抹。

  馬渝穗走了,袁阿寶不服氣地說:我在·天上人間』時比這還要露,這才叫性感。
這裏的顧客都是吃鹹菜的,土老冒!」馬渝穗轉過來,吓得袁阿寶直縮頭,馬渝穗倒
沒有翻臉,告訴她倆:「有大生意了,來了一撥老外,你倆誰懂英語?」袁阿寶與明
殊對視後都搖搖頭。

  馬渝穗張口罵了一個髒字,趕緊又去找人了。

  夜總會大堂燈火燦爛,金碧輝煌。

  大堂休息處的豪華沙發上坐着汪善德與敏初。

  汪善德在港澳經營娛樂業近二十年,目睹着歡場沉浮盛衰。他是五家夜總會
的董事,也可算是娛樂業世家,他對娛樂業的是作有着最權威的評價:「近二十年
來,港澳及内地的夜總會真可謂雨後春筍般地興起,但一場金融風暴,夜總會又臨
滅頂之災。現在境外好多夜總會在『吊鹽水』,也就是勉強維持。」汪善德不勝
唏噓。

  「港澳的娛樂業不會消失吧?」敏初問。

  「要說消失,不太可能,因爲在海外,這行業已得到承認,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
由嘛,内地不必說。在港澳,按現有方式經營夜總會,肯定越來越困難,除了經濟因
素外,不少商界、政界人士覺得去夜總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但又實在需要這樣
一種場所供人們應酬交際,談生意,看看股市行情,輕松一下。能守下去,就是赢家
,适者生存嘛!」

  「這麽說,内地娛樂業比外邊好做?」應該這麽說,内地有内地的特色,新生事
物嘛,來頭勢猛。

  但也拿不準,凡事就怕一窩蜂,弄得沒有一定套路,政策上忽左忽右誰都說了
算,誰都能管我,一張口罰得你目瞪口果,國家早晚要壞在這些人,你們叫腐敗分子
身上,不說了,不說了……」汪善德不願觸及傷疤和痛處。但他還是很誠懇地說,
「如果真的對夜總會有興趣,我勸你還是不要搞大型的,要搞中小型的,大的像條
航母,現在水淺,難以動彈,小的木船、舢舨有點水就過去了,調頭也快……」他呵
呵地笑起來。

  他這樣的人真适合幹娛樂行,敏初第一感覺特别準。汪善德突然想起來,忙掏
出名片,熱情地遞給敏初:「秦警官已經給我打了招呼,說你要來體驗生活,搞創作
,我十二萬分地歡迎。說實話,娛樂行業是最現代最豐富多彩,也最複雜的行業,它
是與社會發展、老百姓生活提高密不可分的。我們這兒有娛樂類的,像蹦迪、卡
拉 OK、舞廳;有體育健身類的,像保齡球、壁球、麻将、桌球等,也有保健休閑類
的沐足、桑拿、保健按摩等等這些不是敏初感興趣的,但出于禮貌又不好不聽,他
假借關心最近的生意而岔開話題。

  「這生意嘛,還過得去,當然要像剛改革開放時那樣火爆是不可能了。」汪善
德實話實說。

  「爲什麽?」是政策上有些改變,二是人們消費觀念的改變,大家都明白了…
…所以嘛,我們首先要提高服務質量……」汪善德已習慣了對付檢查組的彙報,這
不又把對付「鬼子的那套端出來。敏初笑笑,又岔開話:「汪老闆,我不是來采訪,
我是來生活的。」

  「對,對,汪善德好像才明白面前這位不是往日那些職能部門的官員和執行者
,不好意思地,「我都忙糊塗了,敏先生想怎樣體驗呢?」如老闆允許,我可以義務
打打雜,幫幫忙,就像一般服務人員汪善德精明入微地:「敏先生不是卧底吧?敏初
一樂:「我像嗎?哦,我不是來破案的,我隻是對這一新興行業,或說對從事這行的
人感興趣。破案和我沒關系,再說,你們的問題不是解決了嗎?」

  「那是,那是。那敏先生你就随便轉吧,隻是……」隻是你把我與一般人員看
待就行。」

  汪善德好像沒聽明白。

  敏初幹脆點破:「一切福利與酬勞與我無關。我也是不定期來轉轉。

  汪善德這才露出那信任的笑容:「好。你等一下。汪善德離開後,敏初趕緊掏
出本來記着什麽。這時,袁阿寶過來,她很老到地說:「先生,還忙着呢,能陪我喝
一杯嗎?」

  敏初望了望她,覺得她有特點,很想接觸一下,但這不是時候,隻好禮貌地:
「對不起,我還有事。」袁阿寶貼得更近:「那我陪你去唱唱歌……你應該學會享
受生活,走嘛。」

  敏初笑笑騙她:「我也是來這裏打工的,你瞧汪善德過來,袁阿寶悻悻而去。
汪善德給他一個證件:「這是咱們的工作證,臨時的。

  太謝謝您啦。」

  「沒什麽,在外靠朋友嘛,到時候多爲咱們夜總會說點好話就行。老弟。」汪
善德拍拍敏初肩膀戴上夜總會工作人員證件,敏初的第一感覺就是先去各部門轉
一轉,它可是有價證件啊,過去一進門就是幾十塊!敏初哈口氣先擦亮了眼鏡,又整
了下服裝,倒還蠻像一個侍應生,就是年紀大了一點,好在晚上光線又不是太亮。
他想。

  敏初認真觀察着進入夜總會的每一個人。憑他多年研究人的經驗,很容易分
出他們的職業,而确定他們的檔次或者性格就難了。

  來消費的,尤其是高消費的,大多是拿着公款揮霍的政府工作人員,他們已經
把這作爲接待和娛樂的正常場所。他們多是有界限的,一般不會鬧到太晚,也不會
太出格。這講的是集體活動,如屬個人行爲就很難說了。另一部分則是外企、私
企或個企的暴發戶、大老闆們,他們一擲千金,行爲放蕩,基本都要與小姐們發生
性交易,有的沒唱上兩句就将小姐帶走了,有的則在包房中胡鬧。還有一類是工薪
階層,從事工業、企業、金融以及文教職業的普通人員,包括業務人員、銷售人員、
司機等,來隻是放松心情順便看看小打扮裸漏大腿的小姐。敏初先來到熱鬧嘈雜
的迪斯科舞廳。

  領舞小姐在台上旋轉,踢腿,晃動着腰肢。她的舞姿與其說在擺弄,還不如說
是在展示,迎合人們尤其是男人窺視欲的暴露展示衆人發狂地扭,與其說是舞蹈,
倒不如說更多的是在宣洩着。敏初踱進酒吧,琳琅滿目的美酒吸引着他。他不喜
歡酒隻喜歡那各式各樣的酒瓶。原來他曾收藏過酒瓶,以後太多了也就反而沒興
趣了。

  一位小姐湊近他:「先生,能請我喝一杯嗎?」

  一股濃濃的香水味,吸引得敏初斜了她一眼。

  唐文大氣、高貴的氣質被粉飾後讓敏初一時沒認出來。敏初隻是覺得眼熟,
待看清後不由得一驚:「你?唐文!今天第一天上班,剛才唐文第一次泰國廳包房
坐台,她陪的是個叫吳茂才的五十歲左右的,典型的商人,也是歌廳老顧客,和
三五個朋友今天吃完飯來歌廳消費全部點了新來的人,本來吳茂才喜歡這個場合
找性感暴露的美女那樣玩得嗨皮,但媽咪說了有新人雖然還放不開但新人總會有
吸引力,但媽咪也怕得罪人提前也說了,既然點新來的剩下,兩組都是素台紅牌
不出台也比較拘謹,第一天上班還不太放得開,大家多包涵。好在這幾個顧客隻
是是什麽鬼生意圈朋友彼此也隻是打交道幾次不熟,所以大家在一起放不開,也
就玩玩沒打算玩得太葷,也不計劃去樓上桑拿部開房打炮,所以也就同意了,主
要是看看新面孔便于以後自己還來消費時再說。

  小姐進來了還都是清新的感覺,穿的也都是自己的便服,還沒穿統一的小衫
短裙,媽咪沒舍得給她們新來又不出台的配制服。大家眼前一亮,吳印華模特身
材一下就被老吳的一個朋友看中先選了,老吳有些失望,不經意發現最後面門口
有個個子也高高苗條的姑娘也是清新脫俗的感覺,一開始感覺還以爲是哪個來消
費的女顧客走錯門了,穿着襯衫,牛仔錐子褲,高跟黑箭頭皮鞋,臉蛋和露出的
腳背顯示很白,怕别人又搶了,老吳馬上搶着問這個是嗎?好,就是她了。唐文
咬牙一狠心,終于邁出這一步了,心裏說不好是啥感覺,緊張和害羞,已經都這
步了沒法退出,她走過去坐在吳茂才旁邊,懷揣好奇走進歌廳當小姐的唐文畢竟
見過世面,很快就平複緊張心情大方的打招呼,先生好。

  大家都各自選擇了小姐坐下來開酒唱歌,這些都很程序化,一會就都熟悉了,
洋酒也半瓶下去了,有聊天玩骰子的,有聽歌唱歌的,唐文唱歌不錯,一直選歌
唱歌,吳茂才很欣賞她的歌聲,一直胳膊摟過唐文的肩膀撫摸着後背,唐文心中
一震,但馬上放松下來,歌廳坐台這是很正常的。

  培訓時也講過坐素台的抱抱親親不許你拒絕,三點不失守就行,客人有要求
又另外給小費,可以給客人摸摸或别的啥也行,到啥程度完全看客人消費和小姐
自願,但打飛機是坐台雙倍台費,唐文一開始還不明白打飛機這個新詞,問了别
的小姐才知道就是用手給客人撸撸射精,不禁臉一紅,還這樣啊。

  袁阿寶還表示這也太過了,坐台陪客人聊天唱歌喝酒不就行了嗎,媽咪說你
們一開始不用這樣,而且這個全看小姐自願不強求,不行就可以退出來媽咪另安
排人,台費沒了但不不處罰,以後願意熟悉再說,大家這才松口氣,唐文也心放
下了,心想體驗這裏來的,多少有些刺激好奇和不安于無聊生活的沖動,但可真
别爲這個體驗把身子給這些腦滿肥腸的男人發洩,生活中對這些男人根本看不上
眼,真被他們又摸甚至玩了那就還真惡心接受不了。

  媽咪又說,爲安全和管理隻要不在包房性交就不行,其它的大家自己掌握。
要打炮必須上樓,統一安排收費,當然可以出台就要去媽咪那裏換綠牌。

  好在今天這個包房客人生意圈朋友消費消遣一下的,沒有太多火爆胡鬧的,
都是摟摟抱抱,玩骰子唱歌,時間也不太長,結束時照例包間服務生收完帳把燈
調暗放了一個 5分鍾的迪曲退出來了,培訓時講過這個是結束保留節目也要求大
家放開些,大家喝了不少酒都有些放縱不羁的心情,都站起來随着音樂及黑暗的
環境扭起來。

  宋印華身材模特一樣,跳起來最好看,男人都圍着她在廳内空地又跳又叫,
唐文她們站在後面也放松心情地扭動屁股,酒及燈光的晃動帶來的一種紙醉金迷
的氛圍,唐文心裏說不好是啥滋味,第一天上班就感歎飲食男女的生活也有醉人
的一面,吳茂才在嗨了一會回頭看剛才陪自己的唐文自顧自的搖頭晃腦,微酣的
臉蛋泛着紅雲,射燈下身材很好,不禁走過去從側面雙手抱着唐文的腰一起扭起
來,唐文猶豫一下沒拒絕随着一起扭,吳茂才低語唐文耳邊,唐小姐我很喜歡你
可否賞光樓上桑拿,唐文怔了一下,回複道:我不出台,吳茂才說:知道你不出
台,但我可以出雙倍價格。

  唐文心裏想着:我的身體對男人還是有很大誘惑力的,想了想說:以後吧,
我要熟悉了你經常來找我到時再說吧。

  吳茂才也不便強求說一言爲定,伸出嘴在唐文臉蛋親了一下,使勁摟過唐文
抱抱感受一下她嬌嫩挺立的胸部,手順便臀部捏了一下,很緊緻,唐文沒有拒絕,
内心深處很複雜,這就是聲色犬馬啊!歌曲結束大家把老吳等客人送到走廊門口,
吳茂才給唐文留了電話。大家各自回休息室,唐文想轉轉,就獨自來大廳迪斯科
舞廳,用自己手牌點了一杯飲料,這是每天小姐上班的福利,一扭頭看到了敏初。

  敏初與唐文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們家原來都在南方大學。敏初父母都是曆
史系老教授,在動亂年代被迫害緻死,當時五六歲的敏初被一個中文系的老教師收
養。恰好唐凱也在中文系教書。從南大附小、附中一直上到大學,敏初可以說是
在學校長大的。小時唐文跟着大她七八歲的敏初玩,附中他們都是校學生會的小
頭頭,相互知根知底。當敏初還在讀高中時,那位收養他的老教師也因病去世,敏
初成了孤兒。但他并不感到孤獨,因爲周圍無論是教職員工,還是學生都對他伸出
過溫暖的手。記得年暑假,敏初還在唐家住過一個多月。也許就是那時,兩顆心靈
有了接觸,相互心中有了各自的位置。

  命運最能捉弄人,正當兩人的愛情即将瓜熟蒂落時,他們的生活又一次發生了
動蕩。唐凱調動工作去了西北工業大學,而敏初則分配到部隊。本應敲定的婚姻
也因唐文母親的反對而告終。

  五年過去了。久别後的重逢使他倆都興奮不已。唐文與敏初在酒吧一角坐下。
二人同時舉起酒杯,不約而同地:「爲我們重逢幹杯!唐文眼裏噙着淚花一口氣将
啤酒幹完。

  「你呀,看樣子一點都沒變。敏初道。

  「你也是。敏初,你是什麽時候轉業回來的?」唐文問。有兩年半了吧。你知
道吧,我一直打聽你呀,還試着給你寫過信,可一封沒回。」敏初說得很誠懇。唐
文抹了一把讓淚水模糊了的眼睛:「看來,上帝還挺關照我們,讓我們又見面了。
你在哪裏?」

  敏初沒有告訴她在報社,隻是說現在沒工作,自由撰稿人。唐文也虛掉了真實
身份,隻是說在這家夜總會,在娛樂部幫忙敏初回憶起當年不無感歎地說:「在學
校你就喜歡文藝,能歌善舞,表現能力極強「你這是誇我呢……」唐文倒不好意思
了。「你是秉性天賦,綜合了父母的優點唐文打斷他,端起酒杯:「爲,爲你全家幸
福。」「你知道我是孤兒,現在還是孑然一身。」唐文稍稍一震,忙說:「那就祝
你事業有成!」敏初本不想提到的卻脫口而出:「你母親還好嗎?」「她前年因病
去世了,如果不是她将我們分開,恐怕我們的孩子都能跑了。

  直率的話題使敏初難免有些難堪,他故作輕松地說「但願咱倆都不缺這遺傳
基因。"說完,又覺不妥,便試探地問:「你現在有孩子了?」

  唐文苦笑:「和你一樣。」

  「不是有個學音樂的對你窮追不舍嗎。」

  「他早跑到西歐去了,我們是有過一段長跑,後來……追上了,也就沒那麽癡
迷了。」爾後,兩人久久無語。敏初想打破一下沉悶,叫過侍應生:「再來兩瓶。」
明殊、袁阿寶等正陪着幾個客人在KTV包房内喝酒。其中一個客人喜歡唱歌,可明
殊、袁阿寶都不太會唱,客人顯然不滿意明殊悄聲對袁阿寶說:「要是唐姐在就好
了……」愛唱歌的客人嚷道:「你們那歌後怎麽還沒來呀,真是到手的錢都不想賺。」

  眼看客人們的興緻在往下降,這可關系到小費高低與酒量的消費。袁阿寶催
促明殊:「去呼一下唐姐嘛!此時的唐文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她略帶酒意問
敏初:「咱倆的事你就沒有一點後悔?」

  敏初大度地:「過去啦,幹嗎老是摳這塊傷疤呢。」唐文卻世故地說:「是啊,
就是當初我媽不從中作梗,現在恐怕咱倆也早就離了吧!」

  敏初驚詫:「這話怎講?」

  唐文又喝幹了杯中酒:「實話實說,敏初,别看你長得挺魁梧,可性情太娘們,
磨磨唧唧,不像男子漢。」「這可是你的看法,我還看着你大大咧咧,太像老爺們
呢。其實這不更好,性格上相互補充,正好是一對嗎。」他不服氣,終于找到折衷
的說法。

  唐文其實是拐了個彎試探敏初:「現在你還這麽想?」「現在?」敏初猶豫着,
揣摩着由此引發的後果。幾年不見,各自的境況都發生了變化,而且他還有個秦劍
君。唐文呢這樣的姑娘一定不乏追求者。正巧,這時唐文的傳呼機響了。

  唐文不理,繼續發問,想創根問底。

  敏初想轉移話題:「看看誰呼你。」

  唐文不假思索地說:「叫我回去的。你還沒回答我。」她不甘敏初催促:「别
耽誤你工作嘛。」

  唐文不耐煩了:「我說你婆婆媽媽吧,什麽他媽工作,我告訴你吧,敏初,我現
在就是這家夜總會的坐台小姐!」敏初懵懂地:「坐台小姐?……這能發揮你的特
長嗎?什麽!你敢罵人。」 KⅣ包房裏喜歡唱歌的客人不高興了。

  明殊整理着被拉扯亂的衣裳:「你再耍流氓,我還想揍你呢客人自知理虧:
「你一不能唱歌,二又不能喝酒,你不就是讓人抱一抱、摸一摸嗎,要不憑什麽拿
錢!」明殊也氣不過,論起理來:「人?你算什麽人!陪你跳舞吧,你老亂摸;陪你喝
酒,你老灌我;陪你唱歌,你老是點那些我不會唱的「不會唱倒是真的,這也算理由

  「說對了。我要會唱早進歌舞團了!」

  另一客人幫腔:「算了,别跟她們一般見識。小姐,沒有本事不要緊,關鍵要有
職業道德,在這裏沒有流氓這個詞,如果錢給夠了,恐怕脫褲子上床還要标榜爲互
相幫助呢.,,啪!」一個耳光扇在他臉上。明殊早已怒不可遏。

  袁阿寶急了,忙按住明殊。

  客人們不幹了,紛紛指責明殊,被打的客人嗷嗷直叫。

  袁阿寶跑去服務台喊人,正巧保安王大山走過來,她拉住他就跑,邊跑邊把發
生的事告訴他。

  身材魁梧的王大山,一臉的憨厚樣,他的公正一時能唬住不少人。他雖在調解
,卻明顯在袒護小姐們。

  客人們悻悻而去。經驗豐富的王大山忙叫住一位:「你們誰買單?」

  客人語氣強硬地說:「我們要向消協投訴!不買單!」王大山拉住他和顔悅色
地說:「那你們最好找公安局!我這就撥打 110。」

  來夜總會消費的人最怕和公安打交道,尤其是一些動作粗野、出格的人,更是
說不清,道不明的。另一客人怕把事鬧大,忙掏出一沓錢,王大山吩咐袁阿寶帶他
們去交。

  王大山客氣地提示他們:「還有小費。」

  那客人給袁阿寶兩百元,然後将兩百元扔在明殊面前,明殊賭氣不去撿。她認
定這樣的人不是好人,越看越像腐敗分子,你還不是拿着國家和納稅人的錢在揮霍
,你有什麽了不起!我這不管怎麽說是靠勞動賺錢。

  王大山彎腰撿起錢,交給她:「小姐,幹嗎和錢過不去,再說你還要交坐台費呢。」
接照行内的規矩,小姐們拿了小費要先交給服務台三十元,作爲坐台費。「夢之都」
因比别的夜總會規模大,所以坐台費是二百元(九十年代的标準)如果客人不給,
小姐要自己掏。明殊接過錢,充滿感激地點點頭。

  王大山走到門口轉過身,誠懇地說:「那先生說得對,這裏沒有流氓一詞,他們
隻會爲他們的行爲以錢作出補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王大山沒好氣地:「那你
到這裏幹什麽!他甩手而去。明殊愣在那裏。

  江邊涼風習習。

  敏初扶着唐文就像一對戀人。

  敏初微有抱怨:「送你回家,你卻非要到這裏來。」「今天真是喝多了,酒逢
知己千杯少「别忘了,咱倆可也有話不投機的時候呀。」唐文換過手,緊緊抓住敏
初胳膊:「這才是辯證的統一嘛。波光粼粼的江面。他們好像慢慢找回了以前的
感覺,越聊越上瘾。

  「唐文,三陪現象是社會發展到現階段而出現的一種現實,從經濟角度看,它
大概是調劑貧富不均的一個手段。從社會學角度看它是走向文明的變逆現象,從
穩定各種關系看,它的存在應該有它存在的道理。」

  「聽你口氣好像是研究社會科學的,在中學你就是我們高年級的秀才啊。

  「我隻對文學感興趣,我隻對人,文學中的人感興趣。唐文我想聽聽你對這事
的看法,爲什麽存在這種現象呢?」「爲什麽存在這種現象呢?唐文點着一枝煙,動
作是那樣期熟,那樣職業,自然也那麽美。「不介意吧?」她見敏初渴望地盯着她,
繼續道:「現在是在市場經濟大潮下,必然與市場經濟的激烈競争有關。我想說的
首先一層意思是:當今人們的生存壓力越來越大,尤其是男人,他們除了養家倒口
外,還有自己的事業思想上的、心理上的壓力不斷增強,這些小姐們三陪行爲恰好
起到緩解他們精神上的壓力,暫時撫慰那焦慮的靈魂與失意的心态,甚至通過洩欲
使身心得以松弛。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這支别動隊』社會上的強奸案、流氓案
以及情人潮就會大幅度上升,社會治安和秩序都會出現問題。從另一方面講,隻要
是市場需要,這就有它存在的道理。

  「老同學,言重了吧。」敏初笑笑,他心裏佩服唐文的分析。「如果沒有社會
的需求』,哪會有她們的供給!如果清除掉所有貪官污吏,再把那些暴發戶的消費
給遏制了,這些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這就是市場經濟。」

  繼而,她顯得十分認真:「敏初,我想問你,你是隻對這件事感興趣,還是把探
讨這個問題當成工作來做、當成事業來幹呢?」「這有區别嗎?」敏初不知道她什
麽意思。

  唐文肯定地點點頭。

  「感興趣說明你隻是三分鍾熱度;幹工作隻是對得起工資就行了;而幹事業可
要投入啊,要全身心地投入。」唐文道。敏初不像開玩笑,但語氣像調侃:「既感
興趣,又是工作,但願能幹出一番事業。」

  唐文沉默了一下,眼神裏充滿真誠。敏初曾說過,他最懼怕這種能穿透人心裏
的目光。她沉吟道:「你能爲事業獻身嗎?這可需要親身去體驗的。」

  敏初感覺到了她的擔心,但還是故作輕松地:「别這麽嚴肅!我要知道牛的味
道,不需要吃一頭牛,隻要嘗一片牛肉就行了。」「三陪』這頭牛你可能越吃越上
瘾,它不僅有牛肉,還有牛肚、牛肝、牛鞭,你别笑!要真弄明白了,你還不止吃一
頭牛!」唐文話裏明顯帶有對敏初愛護和擔心的「私心」。

  敏初理解她的苦心,想套近乎:「我發現在這一點上,咱們倒一樣。

  唐文可不買賬:「我不可能和你一樣。」

  「爲什麽?答案以後會知道。我擔心你,會沒有勇氣走下去,因爲它會失掉很
多。」

  「我實在想不通,你會喜歡這一行。」敏初喃喃地。

  唐文顯得有些優郁,也有些難言之隐,她緩緩地說:「你說我喜歡這個行業,其
實壓根就沒有人承認這是一個正當的行業!政府不會承認的,既無法正常經營,也
無法繳納稅款,也不允許你成立行業協會,這行兒隻是邊緣行當。也許有一天,它
會在外部強大力量的打擊下被徹底摧毀。你别不信,政府也許會通過某種強制手
段來清除這一邪惡現象,像剛解放時,政府取締了賣淫嫖娼行爲一樣。當然,現在
難了。經濟的不景氣也會使這行變得萎縮甚至處于崩潰狀态。雖然目前看來這還
是一個高收入的特殊職業,但惡性競争,供大于求都使它極不穩定,任何外來因素
都會沖擊它,削弱它,都會給它帶來滅頂之災。」敏初也有同感:「是呀,人們的忍
耐是有限度的,眼下這種現象的确引起民衆的憤懑,尤其是那些受其牽連身遭不幸
的女人們的極度仇恨;而這種現象也引起執政黨的警惕,政府也絕不會長期容忍這
種現象存在。

  唐文歎了口氣:「堵還是疏,打還是整,曆來都是争論的焦點。我看這裏面有
一個重要問題……敏初顯得特别關注,眼神都顯得很迫切。

  唐文在頭腦中在整理着從邏輯上論述的語言:「…盡管三陪這一行爲違背社
會道德,被人嗤之以鼻,但從事三陪的小姐們在政治與人格上卻仍然是一個合法的
公民,她們應該像正常人樣享有一個公民的合法權益。我們的社會力量總是以懲
罰的方式對她們趕盡殺絕,你我都曾扮演過這劊子手的角色,起碼是幫兇。」她歎
了口氣,習慣地輕輕地撫摸着她那挺起的鼻梁,兩翼」最窄處微微隆起。這是古希
臘美女的特征。而敏初看到的不僅僅是外在的美,還有她那顆善良的同情心。

  「我們一直忽略着這個社會最弱勢的群衆,她們那陳舊的觀念與前衛的心理,
那滿不在乎、放浪形骸的表象與痛苦掙紮、渴望善良的内心,都需要我們去關愛
她們,以人道主義精神給她們同情與理解。」唐文越說越激動。

  敏初與她有着同感,他迫不及待地向她表露出來:「正是和你一樣我才萌發了
走近這一特殊的另類行業,去探視小姐們的心路曆程,希望能更客觀地反映她們。」

  唐文深情地看看他:「我沒看錯人,我會盡全力支持你。」

  又一個晴朗的日子,歌廳今天照常上班了大廳安的是自動門,馬渝穗剛要進,
唐文叫住她。唐文先幫青竹請假,謊稱她身體不舒服。

  馬渝穗隻是「嗯」了一聲。這種事在這裏是常有的事。唐文說:「我還有件
事想請你幫忙,明晚我想把整個大廳都包下來,讓你幫我張羅二十五六位小姐「這
麽多?沒問題!可這……」

  「錢沒問題,你按老規矩抽吧。」唐文挺大方。「那不行!你拉來的客,我怎
麽也得回給你呀,既然按老規矩,那就 20%。」

  謝謝馬姐,但我有個條件,您先給小姐們打個招呼,我們是大學校友聚會,讓姐
妹們的刀斧别太利落。」馬渝穗大包大攬:「知道,知道。幹咱這行不能沒回頭客
,你這次是爲咱做廣告,哪有宰的道理。

  「那就謝謝了。」唐文對這樣口頭承諾極爽快的事越發沒有把握。

  孫喬婉言拒絕敏初的邀請:「你們年輕人熱鬧,我去攪和什麽敏初旁敲側擊:
「說起來你和小唐還是校友呢。」孫喬說他是校友倒不假。可那是三十年前,南
方大學前身隻是個專科學校,以後才合并成大學的。

  敏初心裏的确是想請孫總親自去體驗一下,以往的報道多是從反面來揭露批
判這些小姐們的,他認爲:「其實她們也和你我一樣……」

  什麽?和我們一樣,從哪個角度講,我們也是不同的人!還沒等敏初說完,孫喬
斷言道。

  「這更有必要去,孫總,一切包在我身上。」

  「那倒不用,我這兒剛收到一筆稿酬,上次評論三陪』現象。說好了,别拿我
起哄。」孫喬拗不過,說白了,他也真想去親身體驗一下,領略一下那些小姐們究
竟有多神秘,到底有多厲害。也許這是所有男人的習性。

  自從父親去世,秦劍君一直和母親生活,她把孝敬母親作爲最大的幸事。今天
是母親的生日。她出勤一歸來就在刑警隊辦公室撥通了敏初手機她告訴他無論如
何晚上要回去給母親過生日。敏初告訴她,南大一幫老同學聚會,可能來不了。一
家人過生日,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敏初讓她跟媽商量一下,就當她晚生一天秦劍君
不高興地撥手機:「媽,你那生日……什麽?明天過.,,嘿!我急什麽,你是我媽……
你,你母校的校友聚會。」她暗想:媽怎麽和敏初是校友?不是一回事兒吧在一塊
顯眼的廣告牌下,馬渝穗在等着「大哥」。她半小時前接到「大哥」電話,就趕緊
離開自己租的兩房一廳公寓。每次見面都是「大哥」指令她到哪裏等候,然後來
接她。自從染上毒品,,她就像某種動物一樣,把繩索套在自己脖子上,而将那一
頭給了「大哥」。大哥就是這一帶的地頭蛇谷昌煥,人長得也很男人範,不像小
喽喽那樣掉價,也算一表人才。當然,她并沒有感到後悔。她很守時,看看腕上的
手表,正好到了約會時間。她一擡頭,一輛轎車停在跟前。她看也沒看駕駛室上坐
着是誰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你好準時。」古昌煥道。

  「你更準時。」馬渝穗道。

  「你想上哪兒?」古昌煥道。

  「你上哪兒我就去哪兒。」馬渝穗隻能這麽回答。

  古昌煥不再說話,一直把她拉到一個五星級酒店,他們在旋轉餐廳找了一個靠
窗邊的桌。古昌煥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她幾乎對男人失去了興趣。他曾以爲她有
同性戀傾向,找了兩個女人去勾引她,結果證明她根本就對性不感興趣。她感興趣
的是毒品。這也是古昌煥最擔心的。因爲多多少少他在做着這方面的生意,她是
他的幫手,按行規,做這行的是不能陷到這行中去的。他今天請她來,是商量另一
種行業。

  你注意你剛才站在什麽廣告牌下等我嗎?」古昌煥問。馬渝穗極力在回想:
「噢,大概是拉鏈廣告吧。」

  「對,」古昌煥佩服她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就是這小東西被美國《科
學世界》評爲改變二十世紀的十大科學發明之而且名列電視、冰箱以及飛機之上。
你看看,這玩藝兒的确到處都是,錢包、衣服靴子、皮箱、睡袋等等,幾乎到處都
在使用。外科手術台上,甚至用它代替了縫針。據說美國空軍飛行員的着裝速度
用了它能提高三分之二呢;它還增添了生活的情趣,刷的聲拉開拉鏈,就能使人産
生快感。」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裆部。馬渝穗既不推辭也無動作,亳無反應地
望着他。古昌煥多少有點掃興,但還在說,「當然,它也爲某些人的不軌行爲開了
方便之門。管不住它的美國總統便鬧出了『拉鏈』門醜聞。在聽嗎?」他問。

  「在聽。」

  「方便快捷提高效率、加快節奏,本世紀的所有發明幾乎都與這些有關,大到
高速公路、互聯網,小到方便面易拉罐都突出了一個「快字。當然,我們渴望的是
多、快地去賺錢!怎麽賺?我看你要在方便、快捷上做文章。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馬渝穗是聰明的,她理解了「大哥」的指令。「你是讓我們搞性快餐?,娛樂城
現在有桑拿部不是就可以了嗎?難道還全面發展。」

  古昌煥欣然一笑:「不愧精英啊。桑拿是内部的,我們固定收汪老闆的看場
費,我是說你們坐台出台小姐也接去外面的活,我讓仇三這些喽喽聯系順便接送
安全,再收傭金,另開劈增加一個服務。」他拘出一個信封。「這是這個季度的
紅利,如果咱們順應潮流地幹下去,下個季度就是它的雙倍、三倍……」

  馬渝穗收好信封,還是毫無表情地:「現在就是人員難以保證,老小姐們都聰
明了。新招的還不願意或不會出台拉生意,去外面出台還要有客源,還有老人對
老顧客沒吸引力了,幾個新來有幾個,唐文,宋小姐,青竹,明殊,阿寶不錯的,
我還要慢慢說服。『』「世上無難事。你的任務就是先物色好人選,以後的事讓
仇三他們去辦。」

  「好,我抓緊物色。」

  古昌煥松了口氣,他在試探:「多好的天氣,我們出去幹點什,馬渝穗苦笑:
「大哥,我今天身子不幹淨,就不陪你了,我埋單失去興趣的古昌煥不再要求什麽,
嘴上說着「我送你回去」,而心裏卻在罵道:「你什麽時候幹淨過!」五華燈初上。
「夢之都」夜總會霓虹燈廣告格外炫目。像夜空中的煙花,向着都市,向着大江,
向着人們在肆無忌憚地張揚。老校友聚會。來的大多是年輕男性,也有像孫喬和
秦母這樣的老人。

  明殊、袁阿寶、宋印華、青竹等以及另外一幫小姐們齊上陣,挑選各自的夥
伴,點歌的、跳舞的,也有玩骰子賭酒喝的,熱鬧而有廳。

  大家推舉年紀最大的孫喬講話,受寵若驚的孫喬還沒經過這世面,常年文字工
作的磨砺使他口語反倒有些僵化,他隻好硬着頭皮模仿着首長們的姿态,發表着慷
慨陳詞的演講,赢來陣陣「夢之都」門口,秦劍君着便裝跳下出租車,她望着璀璨
的燈火納悶:「怎麽找這麽個地方?」她特意趕來是想看看母親是否和敏初的聚會
是一回事。

  大廳内,唐文找到敏初頗有感慨地:「我們中學同學要是能聚到一起該多好,
那段花季雨季的時光,是我們世界觀剛剛形成的時期,最可貴的時光…」有同學過
來叫唐文,唐文叮咛:「一會兒就回來,等我。」她很熱情地與敏初臉貼了貼,不知
是哪個快手在這一瞬間按下了快門。

  随着閃光,秦劍君發現了這一幕。也許出于職業習慣,她決定再跟蹤一段敏初。
她緩緩走過去。從大廳拐進歌舞廳,她貼着邊在尋找那身影。光怪陸離的燈光讓
她看不清楚,但她還是鎖定了目标,目标正移向一老者。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
後。這不,正有一隻手跟着秦劍君,突然它抓住她的胳膊,秦劍君驚叫:「哎呀媽呀
!」

  「對啦,」秦母樂呵呵地,「就是你媽,劍君,你不是我們校友,你來幹什麽,執
行任務?」哦,不,我把鑰匙忘在家裏了。」秦劍君急中生智忙編了一個瞎話。

  秦母興緻盎然地拉着女兒走向敏初剛才接近的目标,敏初不見去向。秦母對
孫喬道:「這是我的女兒,叫劍君,在公安局工作。這是孫、孫總編,在報社孫喬也
興緻正濃,熱情地伸出手:「我叫孫喬,和你媽一級,當時你媽可是我們系的系花呀
,用現在的話說是不少男生的「夢中情人'哪……哈哈。」

  秦劍君感興趣地:「是嗎,我媽沒說過呀。」她突然動了個念頭,問:「不知孫
太太是否校花呀…」

  孫喬坦白地「我夫人過世十年了……但不是什麽校花。」秦劍君頗神秘地告
訴他:「你『夢中情人』現在也是一個人「這孩子,怎麽這樣說話。」母親嗔怪道。

  孫喬倒蠻大度:「現在的女孩,這還算夠保守的呢。我們那個時代,說話還得
三步之外,對吧,老同學。」他有意單獨約秦母。「走,到那邊坐坐吧。」

  「别,我還有事,你們聊吧。」秦劍君早就看出孫喬的心思,正好她也在尋找
敏初的身影她離開前注意望了望母親的老校友。孫喬保養不錯,年紀并不顯得很
老。斯斯文文與秦母都屬知識分子,感覺二人挺相當。

  秦劍君一直覺得母親挺不容易的,她不想讓母親晚年太寂寞,早就想爲她找個
伴兒。廳裏一個老研究員死了老婆才兩個月,秦劍君想爲其撮合一下,可是托關系
找到那老研究員時,那老頭已經與比他小三十歲的老姑娘結了婚。秦劍君很爲母
親鳴不平,那老姑娘有什麽好,母親不就臉上多幾道皺紋嗎,那女的還滿臉疙瘩呢!
從此,這倒成了秦劍君的心事。對了,她突然記起,孫喬在什麽報社,這敏初不正能
幫上忙嗎?她撥敏初的手機。「對不起,你要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請少候再撥。
秦劍君決定回去等,她摸索着往外走。

  角落裏,一不軌青年抱着青竹欲啃,青竹掙紮着跑去。袁阿寶湊上來:「靓仔,
有什麽需要,我可以全方位地服務。」青年怯怯地望着她搖搖頭。這大膽有時也
是一種威懾力。袁阿寶貼上他,他站起來,隻聽他對另一個朋友悄聲說:「這是個
『雞』,職業殺手。」袁阿寶生氣地抽出枝煙,點着。

  一個小姐與另一個一青年一起,小夥子不太規矩,小姐也半推半就,并附在
他耳邊說着什麽。一樁生意輕易做成了。二人溜向更黑暗的角落。在沒人的包間
衛生間裏男子脫下褲子,小姐給他按摩陰莖,勃起後手淫打飛機,男子享受着玉
手在自己陰莖上的摩擦,手深入到小姐上衣内撫摸着乳房,幾分鍾後男子一聲悶
哼,乳白色的精液噴出在衛生間地上和小姐手上,休息一下後倆人洗手打掃完了
走出衛生間繼續加入歡樂多的人群中。

  一青年拉着明殊唱《夫妻雙雙把家還》,明殊推辭,跑到一邊。她的确不會唱
,随着音樂她在練,時不時跑調。孫喬與秦母談得很投機。

  秦母不高,但體型很标準這年紀還能看出腰來,實在難得。孫喬的話題很自然
扯到贊美腰上。「……身體倒不錯如果高興還能跳上一圈呢。」說着猛地扭了扭
腰嗯?不好這一扭扭出問題了,秦母痛得厲害。孫喬也着急地:「我送你去醫院吧
……一旁的明殊見狀,忙說:「大媽,您是閃了腰吧,來我給你按摩一下。

  秦母狐疑:「你會……」

  明殊叫過唐文:「唐姐,你幫我開個房間吧。間 KTV包房空着。秦母趴在沙發
上,明殊很專業地爲她推拿、按摩。

  孫喬關切地望着。

  明殊出汗了,她認真地将在部隊練就的自我防護技術毫無保留地爲秦母做着
護理。

  秦母不痛了,甚至舒服得很,贊道:「姑娘,你這一手可挺絕明殊格外熱忱地:
「我學過中醫推拿和按摩,大媽沒事的隻是肌肉有點拉傷,一會兒就好。你能不能
解下腰帶…」秦母應着,不好意思地看了下孫喬。

  孫喬知趣地退出去。

  明體爲秦母診治:「放松一下,對走廊裏,孫喬想探頭往廳裏望,他不是想窺視
什麽,隻是對明殊還不太放心。這時,一隻手拍了下他的肩頭,吓他一跳。袁阿寶
輕佻地:「大哥,你也想試試嗎?」

  哦,不,不。」孫喬怕上當。

  見他拒絕的不是很堅決,人又老實,阿寶心中有數,忙施出渾身解數,拍着他的
臉,「先生,一看就是文化人,怎麽樣,不想聊聊?孫喬卻像做錯了什麽:「聊什麽?
袁阿寶貼近他的身體:「女人?男人?性?還有你想知道的,想幹的孫喬感到渾身燥
熱,他什麽時候也沒想過與這麽年輕的小姐聊這麽深,或是這麽入骨的話題,他有
一試的願望,但缺乏膽量。袁阿寶看出他的心思,拉住他:「那邊有間空房,走吧,
保你舒服,保你超值享受……

  歌舞大廳裏,正值高潮。一青年手握話筒:「大家注意了,請我們這次活動的
組織者、策劃者唐文小姐高歌一曲,結束這次難忘的聚會。

  唐文表現得謙虛而不失大方:「很久沒唱了,好,就唱一首《好人一生平安》,
祝福大家一生平安,一世快活!」在歌聲中大家跳舞,個别年輕人繼續與小姐們做
着交易。有的校友相互交換着地址。馬渝穗卻暗中指揮着小姐們收錢。明殊挽扶
着秦母走來,秦母樂呵呵道别。

  敏初與宋印華聊着。

  孫喬卻有些悶悶不樂,敏初趕上來:「孫總,剛才去哪兒啦?」孫喬慢吞吞地:
「掉到陷阱裏了。」

  「什麽?」敏初明白,啊,孫總,你是高手哇,一會兒不見泡妞去了。

  「你小子給我住口!」孫喬認真了,「都是你把我領到這裏來敏初問:「看法
改變了。」

  孫喬越說越有氣:「倒不如說,更加深了我的印象。這行業該取締!這都是些
什麽人!騙子!騙子!」敏初知道事情鬧大了:「怎麽孫總,有人欺負你。」「何止
欺負,簡直是強暴!虧得我帶了稿酬,要不,可真難以下台……這不,稿酬一點也沒
剩下!」孫喬氣急敗壞地敏初狡黠地,有點壞相:「你們幹了什麽?「要幹了也不冤
!」孫喬更來氣了。「那小姐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還想讨價還價,你想想我一個老
頭子,動不動就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脫褲子嗎!可她一點廉恥不講撲上來動手亂
摸!我不從,還要挾我……

  「要挾你?」

  可不,開始倒挺溫柔,說一定給我一個難忘的夜晚,還說她最喜歡上了年紀的,
喜歡老頭,什麽成熟、老練、有滄桑感,還不是奔我兜裏的錢「你給了?」「不給
行嗎,她要挾我,說要給我曝光,我問她要上哪家報,她說上我們的報,也不知她還
怎麽知道我們有個《都市周末》欄目!還說她與報社總編輯有一腿,我氣得真想當
面揭露她!」「你沒說吧?「我才不傻呢,一想,不要因小失大。」

  「對呀,否則,你和咱們報社可有新聞了。」瞎,沒想到栽在這丫頭手裏,幸虧
還有稿費,五百元全給了她,就算破财免災吧。」孫喬想起來都後怕。

  什麽?都給了!什麽也沒幹就給五百!你可真夠大方的。敏初倒有些爲他惋情。

  孫喬也心有不甘:「這不是一氣之下嘛。她非要拉我上樓開房,還說什麽不能
預收,要對得起良心,職業道德什麽……」敏初笑起來。孫喬也被感染了,傻傻地
笑着。

  敏初有感而發:「這些女孩子也懂得一個道理軟的欺,硬的怕呀。」

  孫喬歎口氣:「我錯就錯在開始太可憐她們了,人的劣根性在這裏完全暴露出
來。有一點我也倒理解,要不,她們就無法在這社會上生存,她們完全是出于一種
本能,求生的本能。」「是呀,在她們眼裏你與那些痞子、流氓、嫖客們是一路貨
……」敏初說的不無道理,他已漸漸摸清了她們的心态。「這樣下去,可怎麽辦呀
!」孫喬一副憂國憂民的面孔。「這就要想想我們這些新聞媒體的責任了,雖然這
樣的人是少數,但不再弘揚傳統文化、宣揚德性,以德治國,這改革開放的大好局
面恐難以爲繼。」

  突然,吵架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敏初細聽,辨出聲音:「唐文?歌舞廳門口,唐文與馬渝穗爲錢的事發生争吵。
原因是有的校友向唐文投訴,說小姐死乞白賴要小費,有的還獅子開大口。他們大
都迫于無奈或礙于情面不情願地交了。唐文知道後大爲光火,她堵住馬渝穗向她
讨說法。

  唐文質問她:「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要再讓她們收錢!」馬渝穗卻反駁說是
客人們要求特殊服務沒道理不給。唐文說個别人之間的交易我不管,他們絕不會
提出什麽,可被勒索的大多數可是她請的朋友。

  馬渝穗反倒譏笑唐文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描着明白裝糊塗。幹這一行,小姐們
宰的不就是這些朋友嗎!氣急的唐文大罵馬渝穗和那些收錢的小姐:「無恥,缺德。
馬渝穗不緊不慢地說:「不管你怎麽罵,我不能讓小姐們吃虧,不能讓這行吃虧,你
的回扣我照給你……」

  唐文氣極:「我的臉都讓你們給我丢盡了,我,,馬渝穗一字一句地:「唐小
姐,幹我們這行根本就不應該要唐文語塞無話可答,望着馬渝穗消失。一行熱淚從
她臉上流下來。她第一次在靈魂上受到震動,難道這一行真得爲了錢什麽都不顧
了嗎,禮義、廉恥,在她們眼裏連一塊遮羞布都不如。這太可怕了,這也許就是這
一行終要滅亡的症結所在。

  在唐文與馬渝穗大吵大鬧的時候有一個小姐卻躲在 KT包房裏偷着樂呢,她就
是收了孫喬總編輯全部稿酬的袁阿寶。袁阿寶興緻勃勃地點着錢,大約十張大額
鈔票。她不知該藏在哪裏,最後塞進乳罩内。幸好爲了冒充大波妹,她選用的是那
超大型的乳罩。有錢貼在胸口,那種感覺簡直難以言傳。這時傳呼機響起。袁阿
寶按出留言:準備出街。媽咪。袁阿寶抑制不住高興:「這下可發達了,人說禍不
單行,真是這喜事也成雙成對呀。」

  十二點,鬧騰了一夜的姑娘們還在宿舍内睡覺。唐文進屋看着一個個昏睡的
姑娘,笑道:「一個個都夠能折騰的。」她看看表,不得不叫道:「起來了,大小姐
們,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她猛地掀起青竹的毯子,閃過一道白光,青竹真光着屁股
在睡呢,她趕緊蓋上。

  明殊也發現了,像發現了新大陸:「哎,青竹趕時髦,裸睡喲!」她這一叫,大家
來了神,忽地圍上來。

  青竹想捂也捂不住,幹脆不捂了,便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大方地,屁股中間一
道蜜縫,陰唇油亮,陰毛不是特别密,能看見全部,整個陰部比較粉嫩的:「有
什麽好看的,好像你們另一個樣,照照鏡子得了。」唐文驅趕着姑娘們:「你們哪,
青竹又不是小夥子,有什麽好看的。這裸睡是有科學根據的,它可以充分放松血液
與筋骨,有利于休息。對吧,青竹。」

  青竹懂地:「我們鄉下祖祖輩輩都這樣,沒有人睡覺還穿什麽衣服的。」

  明殊贊道:「青竹的體型可真叫絕的,聽說美院有專畫光屁股女人的,一天兩
百多呢。」

  青竹:「你們要畫我不要錢也行。」

  别鬧了,我的小姐們。」唐文發現下鋪空着,問,「袁阿寶昨天沒回來睡?」

  明殊:「反正兩點鍾我睡的時候還沒見她。」宋印華:「她肯定又到哪裏賺錢
去了。」

  唐文自語道:「這丫頭賺錢不要命了,非出事不行。」她見有的姑娘又睡回去
,便道:「昨晚大家幫了我的忙,今天中午我特地請大家吃個便餐。

  噢!」姑娘們叫着。

  袁阿寶這時回來了,垂頭喪氣的很累,昨夜媽咪給她介紹了一個外出的大活,
也許看中了她對錢的渴望加上她是新人,但她的經曆不太好,看見馬渝惠便質問
到:你昨天給我介紹啥活。都什麽人啊。馬說:什麽人?你還不知道,那仇三是這
地頭大哥』手下最得力的幹将,沒有他們的保護,咱這場子都得塌呀。阿寶,你給
他們服務,也就是爲了咱夜總會的姐妹呀「服務?那幫流氓是些什麽東西!你知道,
他們、他們怎麽待我的,他們吃了偉哥後輪流來幹我!…

  想到到昨晚的情景,袁阿寶全身在顫抖,這裏有仇恨、有恐懼,也有一種說不
出的本能。令袁阿寶忘不了的,是仇三那張瘋狂的臉。仇三脖子上挂着一個骨制
的小骷髅頭不斷在她眼前晃着,像是死神在頻頻向她招手。尤其難以容忍的是他
們讓那玩藝兒插入她身體的動力竟然來自一顆藍色的小藥片!軀體已麻木的袁阿
寶思想卻還清醒着:那是叫威而鋼的進口藥,也叫偉哥。由這些化學物質轉變而來
的人的生理本能一次次讓她難以承受。仇三他們三個男人輪流幹着她,最後她都
虛脫了,還是其中一個完了事給她叫個車才回來的。這種活以後不接了錢多也不。

  馬渝穗知道,這時候不能火上澆油,她佯裝痛心地說:「阿寶,你還年輕,對那
些男人嘛,硬碰是不行的,你要學會周旋。我也是過來人,出來混哪還由得了自己。
不是有句話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次,就算是咱吃個小虧…

  袁阿寶跺着腳:「什麽小虧,我昨天的應該收三份,就給了二份,剩下一份錢
都讓他們反悔了,還說是給他們補一補身子……

  袁阿寶哪是在哭,簡直在嚎。

  馬渝穗假惺惺地也跟着流了幾滴淚,看來不埋怨幾句也不行了。「他們這玩
笑也開大了點。阿寶想開點,錢是人掙的,我要不讓你再把錢從他們手裏掏出來,
我不姓馬!」

  女人的心有時是最軟的,袁阿寶停止了哭聲,似懂非懂地擡起頭,企盼地望着
她。

  總經理汪善德在辦公室正向馬渝穗交待着。「給小姐們說清楚,這些人可是
咱們的上帝,千萬别試圖從他們兜裏掏錢。酒、水果要什麽給什麽,都算在公司賬
上。一定要讓他們盡興。可千萬要記住,不要開洋酒,這玩藝兒可都是真貨,進口
的。啊,也别太過分了,他們可是政府公務人員,職能部門,都是慈不起的主。一
定要講點藝術,啊,那個什麽明…

  「明。」

  對,就是這個明小姐,要讓她學會溫柔,不卑不亢…記住,這次隻準成功,不準
出婁子!當然不用出台的小姐那些新來的就好。」

  馬渝穗馬上在小姐休息室給素台組小姐傳達了汪總有關接待市檢查團的指示
,最後告誡大家絕不準出婁子!檢查團是政府部門,不許和客人太出軌,客人主動
提出的要求隻要不是上樓盡量答應,但額外小費客人自己出以防釣魚。

  馬渝穗一走,大夥都樂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唐文鼓勵大家:「老闆請客,我
們一定讓客人盡興,咱們自己也盡興,隻是客人如果提一些要求怎麽辦。」

  宋印華還有些擔心:「來了這一周了,我看隻要不出台一些小小葷的服務老
人都做,我也索性試着看吧,不知你們行嗎?那小費誰給呀?」

  唐文想想道:「好的,也是,既然都來了一些擦邊球該有就有吧,今天台費
老闆出,額外提出啥當然客人給呀。」

  青竹關心的是:「晚上可以省頓飯了,你們如果可以包間裏提供服務我也随
大流,不就是讓摸摸胸和大腿屁股吧!反正大多數都這樣,其它的别的小姐還說
給雙份台費有給客人用手那個,嗯,射出來,她們叫快餐,有的好像更邪乎去沒
人包間或衛生間用嘴口交,厲害的還射在嘴裏,這個我可接受不了,那還不如直
接換綠牌上樓開房呢。」

  唐文聽了,也臉一紅想想和大家說,大家自己把握分寸就好,有事大家互相
照顧一下。實際上前天她已經知道也經曆了一次快餐自己暗自感歎,自己何嘗不
是呢。回憶這幾天上班,歌廳環境真是什麽都有,男女都是來這裏各取所需吧,
自己來了快一周了,每日坐一個素台基本都那樣,也沒啥新鮮的變化,都是摟摟
抱抱,跳跳迪曲,主要就喝酒唱歌,自己還被尊爲歌後,大多數點素台的客人既
然知道沒啥葷的服務也就安心聽聽她動聽的歌聲也是享受。

  老這樣也沒有進一步發展了解,自己不安于現狀的性格又暴露出來了,算了,
把握分寸也随大流吧,都來了既然體驗走進小姐的生活,變成真正的小姐才是王
道,自己交往過男友,早有性經曆了,回國後這段還偶爾與省府大院的一個家裏
和父親級别差不多富二代公子哥拖拍,男女之事倒不是不熟悉,隻是這種被買賣
的性質的性交易不曾有過,雖然一周來偶爾在娛樂部歌廳的沒人包間和衛生間看
見坐台小姐和客人前後出人,有時下班樓上去桑拿洗澡時看見熟悉不熟悉的姐妹
懶懶的出出進進也明白是幹啥,内心不免有些被這些暧昧環境感染的萌動,也有
些想像那種場面的惡心和獵奇。

  唐文不禁回憶前天的那次經曆,南海廳包間坐台時,以前都是聽說和遠看,
這次自己身臨其境的感覺了一次,兩個客人點了她和另一個小姐,玩到一半時,
同屋的那個小姐和客人去衛生間十幾分鍾後才出來。

  唐文唱着歌,自己爲了躲開客人沒完沒了在自己腰上的摟抱,放下麥克風也
說去衛生間,客人才有些不舍得松開摟着她腰的手,唐文進來包間内的衛生間,
一眼看見地上有一長溜很多的微白粘液和沒打掃的紙巾,提鼻一聞一股淡淡的腥
膻味,近期和那個富二代每月一兩次的性交時,他不喜歡戴套最後都是拔出射在
自己肚皮上的,精液就是這個味道,瞬間明白了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那個小姐
也是一個新來的長得也很清秀漂亮,和自己關系還不錯也不出台,看來也就接受
這種包間額外給客人打飛機快餐了,唉,這樣的事聽說過還有些接受不了,但真
在眼前實際發生,感覺似乎也就沒啥了。

  出了衛生間回到那個自己陪的客人身邊,一個南方中年客人,個子不高很壯
實微胖,人倒是很幹淨,隻是口音很重不好交流,唐文坐下端起酒杯把剛才半天
才喝一小半的黑方兌紅茶酒一口喝下,一股熱流沖下,渾身發熱,把自己的外套
帽衫退下,爲了防止客人瞎摸這周坐台唐文都是穿個運動長袖外套和長的牛仔瘦
腿褲,不穿襪子黑色高跟皮鞋。

  客人看到唐文自己一口喝下酒,脫了外套穿着半袖緊身針織衫,白白的胳膊
線條流暢,微胖的臉上一股興奮,忙又給自己和唐文酒杯續上了,左手舉杯自己
也喝起來,右手又回到唐文的腰上,少了外套的腰部手感更溫熱,房間也沒人唱
歌了隻是放着原唱,唐文扭頭看看那個小姐和客人坐在另一頭沙發上摟抱在一起
很興奮的聊着,小姐的一條穿裙子的腿搭在客人大腿上,客人一手摟着她一手已
經從小姐撩開的上衣襯衫下擺伸進去到胸部撫摸着,胸罩應該已經推上去了,因
爲從襯衫領口都看到黑色胸罩了。

  唐文默默回過頭看着電視牆上的 MTV,但眼角餘光看着他們的動作,昏暗的
燈光和酒精的感染很醉人,心中有些放縱自我的舒服,腰間一直輕輕松松撫摸還
算規矩的手往前伸伸摸到自己的腹部,自己的腰腹很細,唐文170身高100斤,很
白五官很有輪廓清晰,有些鄰家女孩的輕柔又有些高冷。

  唐文對自己的外貌身體對男人的吸引不懷疑,隻是因爲自己成長于官宦之家
天然保護,沒有過這種沒有障礙的簡單直接到近乎交易的陌生男女接觸。唐文沒
有躲開那隻手,繼續保持微笑的看着前方和餘光看着另外一對男女,同時感受着
自己身邊這個客人對自己腰腹的撫摸。

  慢慢客人手不老實了,逐步探索伸進衣服的下擺摸到了光滑的小腹和腰,南
方客用手來回感受着這個氣質不俗略微骨感白皙的女孩的皮膚溫度和緊緻,逐步
擡手由小腹肚子到上腹一直到了胸罩底下和肋骨兩側來回撫摸,男人醉心的感受
骨感的兩肋和柔軟的腰腹,唐文心中有一絲符合環境的欲望遊蕩又有一些無奈的
反感,索性随他去吧。

  『』唐小姐一會我給你雙倍小費,『』客人低低耳邊說了這話,唐文還沒反
應過來怎麽回複,在肋骨撫摸的熱熱的胖手一下從下部推進胸罩并覆蓋了一隻乳
房,唐文一顫但不知是一種啥心情,也許冥冥中來歌廳上班就明白早晚要有這種
體驗,隻是一直不願意去那麽快主動面對,唐文身材偏苗條,體型流暢不胖,胸
不是爆乳,也就 B大一點,但是很挺也很有彈性,乳頭不大不小既不是那種棗子
樣也不是少女的黃豆芽,很周正花生米大小。客人沒想到這個坐素台的氣質很幹
淨的小姐沒有一點拒絕,心中想,給你雙倍就可以還不都是爲了錢,看着很傲,
錢到位了一樣可以幹你,手上動作加大來回揉着一手正好全覆蓋的椒乳,手指搓
一頓乳頭又去摸另一隻乳房,真他媽滑膩柔軟。

  唐文默默感受這個又羞又辱的揉捏,同時自己敏感體質又有一絲被迫的沖動。
冷豔一看另外兩個已經完全抱在一起接吻,暗道:剛才都射了一回還有瘾,自己
這個還沒射這樣下去一會咋辦。

  果然乳房上的力度加大同時耳邊客人說:剛才都答應雙倍了給我也快餐吧!
同時一隻手拉着唐文的左手移到自己褲裆,唐文隔着褲子感到一個硬硬的條狀鼓
起,唐文看着另一個客人癡迷的親吻那個小姐,手在襯衣裏胸部位置細細的撫摸,
那個小姐也閉眼由着客人,似乎也很迷醉享受,哪怕是被迫的放縱但确實在享受,
唐文看到此,自己呼吸加快,腦子裏閃現剛才衛生間地上的精液和紙,又閃現出
姐妹出出進進桑拿包間情景,一狠心抽回手扭頭看看客人還算幹淨的已經欲火難
耐的胖臉說:走,去衛生間。說着起身抽出客人攥着自己乳房的手徑直走向衛生
間,路過另外一對時,那個小姐和客人擡頭看看她,小姐沒啥表情很淡然,那個
客人壞笑一下。

  唐文進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漂亮的自己心跳加快,地上那一對留
下的精液和紙剛才服務生已經進來打掃幹淨了,唐文很迷茫不知如何開始。

  小個子南方人跟着進來了,衛生間燈光較亮,他這才仔細上下打量剛才包間
内昏暗燈光下沒看清晰的唐文,果然氣質美女,歌聲好身材好,不像有些小姐亮
處一看全是化妝脂粉,張嘴全是天南地北的口音,這個皮膚自然白皙健康,言談
舉止很端莊正牌。今天看樣我運氣不錯,欲望瞬間爆棚,不過細一想,他媽也就
是賣的雞,錢也花到位了一樣給自己享受,淫蕩的看着唐文:過來寶貝。客人這
時不會有啥文明掩飾,隻是認爲碰到了一個和以前一樣的小姐,不過隻是姿色不
錯,說着同時熟練的靠在洗手盆邊解開皮帶,順便把唐文拉過來自己面前,唐文
默默看着,想到性交易不過就這樣簡單。

  客人把褲子和内褲退到膝蓋,伸手把唐文上衣拉起來露出白皙健康的身體接
着去拉胸罩,唐文擋住了,她還受不了這種燈光下太露骨的刺激,唐文有過兩個
男人的性經曆,現在既然狠心來到衛生間,一開始的羞恥茫然也過去了,此時随
着客人退下褲子露出粗壯的大腿和黝黑的睾丸,油亮發光肉棕色的半勃起的陰莖,
自己似乎也知道該幹什麽了,坦率說來這裏消費的客人都還是有些地位的,雖然
大都将軍肚,但都還算幹淨體面,個人衛生也還可以。唐文看看他的下身似乎沒
啥異味和邋遢,拉好自己上衣說:我給你撸,你不要掀我衣服,我不想這樣,我
不出台的,這個也是剛來不熟,你不要太過了。

  南方人心裏想小姐都這樣,掙錢還要立牌坊,他要是知道這個以爲不過是個
剛來還算漂亮的小姐,是個沒有風月經驗的堂堂省委副書記女兒那他肯定樂死了。

  南方人說:好好,你給我打出來但要舒服些,我不脫你衣服但我要摸你這樣
才射出來爽。

  唐文沉吟一下道:我不知道怎麽能夠讓你爽,你可以剛才那樣衣服裏摸我胸
但下身不行,别的我不會了。

  客人看看唐文下身的緊身褲,遠看很性感,但在這樣近距離接觸的環境沒有
肌膚觸摸的感覺也沒啥意思,又看看唐文清晰的面孔和白白的沒塗指甲油,指甲
修得整齊亮亮的素纖的手,就答應說:好,就像剛才屋裏那樣讓我摸胸下身我不
碰,你給我用手好好弄出來,同時親我的乳頭這樣我才舒服,說着把上衣和背心
掀起來露出結實壯壯的上身。

  唐文猶豫一下,以前沒有和男友有這樣的操作,但她也明白應該男人這裏也
是需要刺激,他媽的來享受的男人和正常交往的男人在性經曆上都要求不一樣,
完全是沒有顧及的各種原始刺激,這還真是體會到不同于生活中的男人和女人的
另一面,不是來這裏真心看不到這種完全原始的人性。

  一旦到了這步,隐隐的獵奇心裏強烈了,下了決心,也就放下了姿态低聲說:
好吧你快些可以嗎。南方人興奮的說:你小嘴舔我乳頭舒服些,手力道到位就快,
說着挺挺硬硬直立的陰莖催促着。

  唐文伸出右手握上那個還算粗壯的陰莖,很燙很硬,比自己那個留在國外的
前男友和現在的拖拍的富二代粗壯不少,但多了些中年男人的粗野氣息,放下心
态再做這些對唐文也不是難事,慢慢撸動着熱熱的肉棒,俯下身伸頭到男人胸前,
左手擡着男人上衣,用嘴含住了男人的右側乳頭輕輕嘬着,她不太會這個,自以
爲就這樣子,男人舒服的哼一身,伸出右手從唐文領口進去又攥着唐文一個乳房
揉着感受乳肉的溫暖彈性,感到唐文隻是含住自己乳頭一直慢慢嘬着,沒啥變化,
媽的看來還真剛來不太會,忙說:用舌頭舔别就是嘬,唐文聽話的用舌頭開始舔
南方人的乳頭,右手稍微加速撸動着漲漲的陰莖,這個她倒不生手,給男友有時
也這樣。

  南方人舒服的低聲哼哼,看着白皙的玉手套着自己的陰莖,感受着手中的乳
房,手指輕輕揉捏着乳頭感到這個小姐乳頭也硬了,自己乳頭上傳來溫熱舌頭的
舔動麻麻酥酥的,真他麽爽,唐文也被這種純動物的欲望交易籠罩着,感到自己
的舌頭每次使勁快速搓動男人乳頭時男人就一哆嗦自己的乳房就被男人使勁一揉,
乳頭被手指掐一下,自己也有種敏感的刺激,看來主要是自我心态,放下羞辱和
身份,隻是眼前的這種男女之交啥新節目做起來其實不是很難的事。

  手上加快,舌頭加快,感受男人在自己掌控下的興奮很有一種成就感,大概
時間不長,估計這個南方客人也被剛才歌廳自己朋友和那個小姐的親密感染好長
時間了,二分鍾後男人手上一使勁緊緊攥着唐文的乳房,啊一聲渾身顫抖的噴出
來了,乳白色的精液噴了六七下大概有一米遠,落在了大理石瓷磚地闆上,最後
流出的精液沒有勁頭了,落在唐文還在稍微減緩撸動的白皙的手的虎口上,唐文
也感到他射精了,本來打飛機經驗不多,不知他是否射完隻是機械的還在撸動,
感到手上濺上幾股熱熱的粘粘的東西,這才嘴松開南方人的乳頭,低眼看手上,
陰莖已經沒那麽粗了,地上像剛才那樣有一長溜粘液但似乎沒剛才的多,自己修
長的手指和掌中也有粘粘的男人的精液,唐文這時才感覺頭腦清醒些,看着手上
的精液有些反胃,直起身脫離男人的手,來臉盆邊洗手,心裏暗道:搞我手上了
好惡心,但似乎又覺得一個陌生男人爲了享受自己的身體和服務,獻出男人自己
的精華,完了還給自己錢,也就稍微舒心了,又自嘲的指指地上道:沒你哥們多
啊,剛才我進來上廁所地上全是,都沒地方下腳。

  南方客滿意的一邊用紙巾擦身子一邊收拾衣服看看地上自己的傑作,樂樂道,
男人哪有那麽多那還不死了,你姐妹比你會掙錢,人家掙了三倍台費,唐文不解
的看着南方客,南方客笑道那是精液和小姐口交時不适應吐的唾液混合所以才多,
你不明白,三倍價格我朋友享受了你姐妹的口活,剛才我跟進來前我哥們告訴我
的,本來也想你給我用嘴口交一下,但進來你就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還是算了,
怎樣月底我們還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來個試試,别說你不會。

  唐文沉默了,口交和男友倒是有過幾次,那是兩人床上情到深處時的激情,
倒是沒想到會要清醒正常情況下給陌生人這樣,看來這些女孩别管啥情況一旦來
這裏上班,尺度都沒多久就放開了,也許是環境感染,也許是金錢,也許是随遇
而安的心态,不知道我會爲了什麽,也許體驗尋找她們的感受,也許..嗨不知道
随緣吧,但是想想剛才那個小姐和客人留下的一地精液口水還是不禁打了個冷戰,
對收拾衣服的南方人說:再說吧,我還接受不了。擦了手出了衛生間回到包間,
屋裏那一對已經放上迪曲放松的扭動屁股,唐文和南方客也加入扭動屁股放松心
情,兩個男人都發洩出來了,迪曲結束也就沒有耽擱留了電話呼号高興走了,唐
文和那個小姐拿着幾倍的台費也回休息室了,那個小姐很滿意似乎隻是完成一個
工作,唐文心裏說不上啥感覺,但感到自己下面有些濕潤,性欲又來了,自己這
幾年老是有這種莫名的性欲望,還很強烈,有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欲望變态,剛才
那種雖是不喜歡的赤裸交易和撫摸,但也把自己搞得七上八下的。收拾一下就下
班回家了。

  歌廳有人喊叫,把回憶前天晚上這些的唐文一下又拉回現實中,突然發現明
殊沒來,問有誰見了。青竹告訴她,可能又去買體育彩票去了。明天晚上開獎。青
竹還說,明殊特别喜歡體育當然也想暴發地賺一把,現在獎金高達幾百萬呀!明殊
每次都買,可就是沒見她中過。,沒有運氣白扔錢唐文問她爲什麽不買,青竹說白
花錢,還不如攢着呢。青竹突然歎道,如果檢查團他們晚餐不吃多好。唐文說爲什
麽,青竹說,聽飲食部的人講,他們一桌就幹掉一萬二,一萬二呀,這在她們家鄉可
以養活一個人一輩子!¨富貴榮華鮑魚展翅」、「福祿壽禧老佛跳牆」、「一帆風
順錦繡海鮮」…從這些服務小姐們報上的菜名,就足以看出中華飲食文化的博大
精深。

  圍着這些上等菜肴,人們同時又發揮着中華酒文化。飲酒行令已不再是什麽
「哥倆好」之類,而延伸至現代科技和前衛觀念上來。什麽「網戀」、「二奶」、
「伊妹兒」、「Cl機」、「炒股」、「闆」、「克隆」、「納米」、「藍牙」都
堆砌在一起,融在酒令中。望着檢查團成員的興緻勃勃,大吃大喝的場面,總經理
汪善德似乎心裏有數了,臉上現出笑容。

  酒足飯飽之後,汪總讓馬渝穗招呼檢查團人員有說有笑來到歌廳包房。

  馬渝穗打扮得體面有型,将那份莊重略微修飾了點,制服領往下開了點,胸部
墊高了不少,制服裙短過了膝。她讓小姐們排開站好,一一作了介紹,然後道:各位
領導,這些都是我們公司的服務員,爲了服務好,咱們展開『一幫一,一對紅』服務
,她們的任務就是陪各位領導們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什麽的,還有什麽要求,
隻管給她們說,能達到的盡量達到,顧客是上帝嘛,在座的領導呢,就是創造上帝的
…上帝。」

  唐文聽得肉麻,不禁打了個寒顫。青竹問:「唐姐,你冷?」唐文幽默地:「從
心裏發冷直起雞皮疙瘩。」

  可惜青竹聽不出話中話,不解地:「就數你穿得多還嫌涼。」馬渝穗殷勤之餘
,表現出一點小小的武斷:「姑娘們各有特色,如果各位領導不太了解,我就包辦了。
來,阿寶,你陪局長…」她麻利地分配着。憑着她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以及剛才餐
桌上敬了一輪的酒,她的「速配」還真的恰到好處,局長屬于那種肉滿腸肥的自
然喜歡阿寶這樣豐滿肉感火爆的,幾個下手科長處長不敢太在領導面前放肆又都
是戴眼鏡斯文的自然安排唐文,宋印華,青竹她們。末了,馬渝穗拉過一個小個
子:「哎呀,這靓仔,給你找一個什麽樣的呢局長開口了:「她是負責物價檢查的賴
副科長,是女的。哈哈大夥笑聲中,馬渝穗一臉的尴尬,睹自罵道:「他媽的,怎麽
整出個女的!」這種場合最忌諱帶個女的來,這不但給她的言談舉止設置了障礙,
就連那些男人們的行爲發揮也受到限制。但事已至此,隻好想辦法彌補了。她忙
賠笑:「你看看,賴科長,我這是什麽眼神,這樣,我幫你找個男仔吧。」她将眼光
投向敏初。他是這裏惟一見到的男服務員。

  敏初急出一身汗來,忙擺手示意。

  賴副科長淡淡地:「不用,姐妹也一樣,不就是服務嘛。」馬渝穗急中生智:
「賴科長,你如果感到不方便,我再給你開個單間……」她望望局長,局長贊許地
朝她點頭。賴副科長還是淡淡地:「随便,随便。」

  直在一旁不願與這些「領導們」攪和在一起的明殊見機會來了,自告奮勇對
馬渝穗:「馬姐,我去吧。」

  看看她,明殊人高馬大,時不時露點陽剛之氣,而女科長嬌小玲珑,也是一對,
馬渝穗同意:「好吧。去巴黎廳吧。」明殊暗自高興,她朝唐文眨眨眼,又朝宋印
華做了個鬼臉。人員安排停當,馬渝穗拍拍手:「請問大家喝點什麽?」局長看起
來很随和:「白的不行了,紅的也不行了這正中馬渝穗下懷,她吩咐敏初:「那就上
啤酒。慢局長一手摟着袁阿寶,一手撩起她的短襯衫,撫摸着她肉乎乎的肚子:
「啤酒太脹肚了,是吧,小姐,再說也不利于減肥,來,還是人頭馬吧。」

  「啊?」馬渝穗差點昏過去,汪總給她規定的标準已經超了這是免單之大忌!
但她畢竟是老手,很快緩過勁來,吩咐敏初:上人頭馬!」人頭馬在這裏已不是美酒
的标志,而成爲一種權勢的象征。而這種象征不揮霍是不出來的,隻有揮霍浪費,
權力欲才得以展示。此時,真正在品味兒的隻有青竹一個人。她仔細地回味着這
空運來的名牌酒與旁邊那個知性處長聊着人生也很恣意,唐文也是品酒并展示歌
唱功底與自己陪的一個科長倒也恰到好處相敬如賓。酒大家都沒少喝平常公款習
慣的人都沒省着。人頭馬空酒瓶挺立着,可人醉倒了一地。局長枕着袁阿寶的屁
股打着呼噜,聲音有點像放屁。

  宋印華趴在茶幾上,像隻可愛的寵物,不知是誰發壞将她的裙子撩得老高,露
出黑色的底褲,白白的大腿露出來也是今晚大家最葷的節目了。

  青竹雖也有點迷迷糊糊,但她還忘不了節儉,将茶幾上、沙發上的點心、水果
都撿了起來。

  唐文還算一半清醒,邊上的客人早就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了,她數着點着:
「人頭馬,局長;人頭馬,處長;XO,副處長;這個……哦,痰盂,這個是秘書,汪善德
和馬渝穗出現在房門口,望着殘局,汪善德這位靠節儉起家,靠節儉發展起來的香
港老闆心裏也産生了懷疑,這是在浪費,還是在節省?這幫人也許最終要毀掉這麽
好的局面。他輕聲問馬渝穗:「車派了嗎?「馬上就到。」

  汪善德把氣出在小姐們身上:「平時讓她們請客人喝,誰都說不行,可今天一
個比一個能灌都盡興了!」唐文暈乎乎地站起來她點着馬渝穗:「這個……是媽咪
;這個……是個胖子!」她點着汪善德。

  時至淩晨兩點,小姐宿舍裏還沒消停。嘔吐的、激口的、唱歌的怨聲載道的,
亂亂哄哄。

  宋印華肚裏的酒精在起作用,一遍遍地在嘔吐。爲她拍的青竹突然發現:「宋
姐,你怎麽往我臉盆裏吐哇!袁阿寶在不斷地喝醋,嘴裏罵罵咧咧:「這些狗娘養的
腐敗分子,一句話就是命令,反正自己不掏錢,這哪是喝酒啊,純粹灌我們。」

  青竹心疼地說:「這不是他們的酒!我都替汪老闆心疼。一瓶酒一個小姐一個
月工資啊!」

  袁阿寶抱怨:「那個局長最不是東西,老往我裙子下伸手。」「那年輕的也不
像話,跳舞老頂我,我都害臊。」青竹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這也比老頭子往臉上舔好,那張嘴像糞坑,還什麽衛生局的呢。」袁阿寶說着
想嘔。

  明殊洗完澡進來,大家一齊向她開火。宋印華醋意大發明殊今晚倒清靜,瞧我
們都給灌的。」

  青竹不無羨慕:「明姐有眼色,逃過了一劫。」明殊扔下臉盆:「什麽呀,你們
不知道,都快把我吓死了!」「啊?」袁阿寶沒聽明白。

  「怎麽回事?」青竹催問。

  「那賴副科長是個『同志』!」明殊說。

  「我知道是個女同志。」青竹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宋印華明白了:「怎麽,
兩性人?」

  明殊大聲地:「是個同性戀!真不得了,我第一次發現,這女人要是發起騷來比
男人還兇猛。」

  嘩—」這無疑是顆炸彈,大夥都來了勁兒。「快說說!」袁阿寶催道。

  曙!」明殊歎了口氣。回憶着…

  KTV包廂裏沒開冷氣,明殊隻好脫去外衫,想透透氣,可隻見賴副科長兩眼發直
,緊盯着明殊豐滿的胸部,像嬰兒一樣兩手突然抓住她的乳房。可把明殊吓壞了,
她失聲大叫:「我可沒奶呀!大夥起哄:「明姐讓一個女同胞給強暴了。明殊像講
故事:「她叫我撫摸她,撫摸她全身的敏感部位,好吧,我把她灌醉了,把她的内褲、
内衣都挂在衛生間裏,我估計現在她正到處找内褲呢,哈……」

  大家面面相觑。

  宋印華悟出問題:「打住!我說明姐,你可闖禍了!她可是專抓物價的副科長啊
!你得罪了她,還有咱好果子吃嗎!」「啊?」明殊一下子傻眼了。

  這事果然捅了上去,「夢之都」被亮了黃牌,罰款五萬元。罪名是娛樂場所出
現偷竊行爲,不安全。至于丢的什麽,誰丢失的,一概沒說,不了了之。明殊也隻是
遭到馬渝穗的一通臭罵,沒有别的處罰。

  事情就算翻過去了,汪善德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沏上一杯好茶,掏出了商務通。

  「報告!」保安王大山有事報告,他神秘地小聲說,「我剛接到分局通報,今晚
要來突擊檢查!」

  「什麽?」汪總放下的心又懸到嗓子眼兒上,他急了,「這三天兩頭來查,生意
還怎麽做!」「消防、衛生、保安、文化都查過了,街道的例行檢查也才結束呀。
這個分局朋友講,是有人舉報,咱們這裏有三陪現象。」王大山說。

  會不會是「内衣褲」事件的後遺症,汪善德拿不準,他問:「誰打來的?」

  王大山搖搖頭:「沒說姓名,隻說如果情況屬實,按老規矩把錢彙出去。」

  「嗯,能念經的就是佛,你關注一下這件事,不要聲張,下次再接到電話一定問
清楚。」汪善德交待完後對另一副總說:「通知各部主管級以上領導統統到會議
室開會!在「夢之都「酒家的一間包房裏,汪善德在宴請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就是
剛從後台走到前台來的周禮。他是某局的一個副處長,爲人圓滑、世故,朋友甚廣。
上次公安局突擊檢查」夢之都「夜總會就是他給通風報的信。汪善德不無感激地
舉起杯:周副處長,這次您可幫忙了。」

  周禮一笑,說:「沒什麽,小事一樁。可汪老闆啊,你今天一下、明天一下也不
是個辦法。」

  汪善德愁眉苦臉:「我是沒有辦法「辦法嗎,倒是人想出來的,隻不過……」
周禮賣關子,點燃一枝煙。他提醒對方,也可以說暗示對方。

  汪善德明白了:「長痛不如短痛,周處長的意思是你給我們頂着,對外就說你
們也有股份,我想沒有人敢找你們政府部門的麻煩吧。」

  「汪老闆真是聰明人,可這不能隻憑口頭說說。」可以簽個内部協議。你看,
你占多少合适?」汪善德試探着問「這個嘛,本來不好說,現在咱們都是自己人,也
别推來推去了,取個好意頭八點怎麽樣。」周禮表現得很大度。這……」汪善德
心想這家夥可真夠狠的,這不獅子大開口嘛。出了幾百萬的投資股東也才占這個
數。可這倒是個機會,要不三天兩頭做不了生意也是麻煩,咬咬牙算了,反正舍不
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說這會計在自己手裏,他始終樂呵呵地說,「發是好聽,可總
不如六溜順啊,就六點吧,等生意做大了……」周禮點點頭:「汪老闆不愧生意人,
六就六,朋友嘛,不在乎這一點兩點,可現金汪老闆要保證兌現啊。」

  「沒問題。」汪善德讨好地,「多吃點,周處,吃完去桑拿一下讓小姐按一按
…」

  周禮道貌岸然地:「算啦,影響還是注意一點,等有空再說吧汪善德掏出一沓
人民币:「周處,這是一點小意思。」「都一家人了還這麽客氣,這怎麽好意思,無
功不受祿嘛…周禮一副虛僞而貪婪的嘴臉,但又表現得那麽謙恭客套

[ 本帖最後由 ptc188 於 2019-3-2 11:07 編輯 ]
2019-2-27 0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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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c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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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袁阿寶從婦科門診出來,手裏抓着一把藥單。上次仇三他們幾個和自己性交
有沒帶套的害她感染,她雖然沒有像「老軍醫」說的已到晚期,但病情的确比較
嚴重。取藥處,袁阿寶看着劃價單發愣,她兜裏沒有這麽多錢。醫院門口,出租車
停在袁阿寶身邊,但她徑直走向一輛摩托車,與拉客仔讨價還價。然後,又朝公共
汽車站走去。人們總是在沒錢用的時候想到了節省。

  今天,袁阿寶請馬渝穗喝茶,意圖很明顯,想弄到錢。老到的馬渝穗有其鐵定
的原則:「阿寶,你是第一次請我喝茶的,我很感謝,可我馬渝穗不能破這個例,我
不可能預支給你工資,更不可能借給你錢。不過,我可以幫你指條路。」袁阿寶充
滿希望:「媽咪指教。

  「如果你真急需錢我倒建議你去三樓,去桑拿部,學按摩。馬渝穗相當認真地
說。

  「做按摩小姐?」袁阿寶思忖着。

  「你想,做三陪,你的歌唱得不行,頭腦不靈活,自然有些話說不到點子上。論
身材,除波大對有些男士有吸引外,你的優勢不多,還有,酒你也不能喝。對付男人
的潛質在卡拉OK房你是難以施展開呀。我觀察到你的努力了,恕我直言,我欣賞你
的獻身精神……」馬渝穗句句說到點子上。

  袁阿寶沒有理由不接受她的建議,心裏有點活動,但她聽說要學三個月,還要
交一筆培訓費時心裏直犯怵。

  馬渝穗看出她的心思:「是啊,任何事情有失才有得,關鍵是失的什麽,得的什
麽,合不合算。當然喽,學按摩沒有一定的指法也不行,不過憑你的悟性,這對你不
難,何況有些技巧隻有你自己才能練得成。」

  袁阿寶爲難地說:「可那筆培訓費找誰借呀。」

  馬渝穗告訴她:「大概要兩千五,還要一次付清。望着袁阿寶懇切的目光及乞
求的臉色,馬渝穗搖搖頭:「希望你能理解我。小姐,埋單!」她叫來服務員,轉身
對阿寶:「說好你請我。」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袁阿寶犯愁地坐下。她抽出已劃了價的藥單慢慢将它們撕得粉碎。

  她知道馬渝穗是最難與小姐們溝通的人,但沒想到她如此的絕情,她甚至懷疑
姓馬的是否有情可談,要不,這麽多男人沒有一個看上她。

  袁阿寶想去藥店自己買藥,可剛走到汽車站就頭冒虛汗,下身疼痛難忍,她抓
住廣告欄痛苦地喘息着。廣告畫面上恰好是治療性病的畫面,一個姑娘吃了推廣
的這藥,精神煥發,神采飛揚。但袁阿寶從心裏厭惡這廣告,認定這肯定是虛假的
東西,那姑娘絕不會是個性病患者,有了這病想躲都躲不及呢。瞧她笑的那假樣,
就知道她沒得過這樣的病。

  明殊騎自行車挺高興地哼着歌。她剛才又買了體育獎券中不中她不太在乎,
買可是她的心事,反正重在參與嘛。她發現前方步履艱難的袁阿寶,忙停在她身旁
,她熱情地讓阿寶上車,阿寶推辭,兩人并肩走着。

  袁阿寶突然問明殊:「你也急需錢吧?」

  大家都知道,在姐妹中最窮的要算青竹,最苦的就是明殊了。明殊家住沂蒙山
老區,那裏雖是「風吹草低見牛羊,青山綠水好風光」的地方,但人民的生活還是
清苦得很。明殊父親是村支書,在一次開山整地中腿被砸斷。母親眼睛過早地失
明,家裏都靠哥嫂在支撐着。明殊在部隊一直想學醫,以改變窮山僻壤缺醫少藥的
景況,但部隊根據她體質的情況将她培養成一名海軍陸戰隊女戰士。她不想回去
和父輩一樣與石頭打交道,一門心思想學習點醫務知識,回鄉辦衛生所。但這需要
錢,沒有資金積累,什麽願望也難以實現。

  「誰說不是,這幾次的體育彩票、福利彩票我期期都買,凡是能發财的路我都
走了,可惜,咱沒那份運氣。」「要不,咱倆去學按摩吧。聽說那活挺來錢。」
「按摩、推拿我倒會,可聽說還要交幾千培訓費。「是啊,那是變相的保證金。不
用擔心,用不了半個月就能賺回來。不會再讓人家灌得那個熊樣了,一切都在咱們
掌握之中「這倒是啊,咱們能行嗎?」

  「事在人爲嘛。」

  對「咱們還是同唐姐、宋姐她們商量商量吧。「主意得自己拿,這世道知人
知面不知心。」「我得先找他問問。」明殊自語,她說的他,自然是新友老鄉王大
山。

  大山聽說明殊想改行,一直望着江邊默不作聲。明殊的牌氣是幹幹腕脆,直來
直去。

  「你倒是說話呀!「明殊,雖然這按摩與三陪沒有多大區别,可我總覺得邪乎
你想,孤男寡女在那麽陰暗的房子裏,什麽事不出畦。什麽錢多?這小姐一變壞準
有錢!我聽說掙錢快按摩小姐,比歌廳的來錢快,肯定也付出多。

  「我去問了,有保健按摩、推拿、刮痧,是憑手藝和技術的,我想這倒是個練
手藝的好機會。」

  「如果這樣,你倒能發揮自己的特長。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先問問桑拿部的哥
們兒再說。」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房間裏住了六個姑娘,可真是好戲連台了。
因爲住房緊張,又有兩個小姐搬了進來。一個是木木小姐,愣頭愣腦的小姑娘;一
個是不太吭氣的茶道小姐,名叫聞閣。

  離上工還早,姐妹們不是打就是鬧,吱哇地亂叫喚。宋印華對衆姐妹說:「你
們發現了沒有,阿寶這幾天有點不對勁兒。」

  青竹想想,道:「有什麽不對,沒注意。」唐文問:「小宋,你發現了什麽?」

  宋印華有着過人的精細與敏感:「她好像身體不對勁兒,八或患了病……」

  「患了病?」唐文尋思着。

  可能與那…那個有關系,咱們大夥要注意點,這傳染可快着哪!「宋印華說都
怎麽傳染?「青竹認真地問。

  做愛啦!宋印華說得很文雅。

  青竹哪理一笑:「她是女的啊,和誰做啊,誰和女的做啊「同浴同床也能傳染
…這麽說吧,她用過的東西,坐過的闆凳,都可能傳染。

  我們上下鋪沒事吧?」

  宋印華吓唬她:「像你那樣裸睡,也玄!」「她可是穿着衣服睡呀,對了,呼吸
傳不傳染?呃!」青竹發現進門的袁阿寶忙收住聲音。

  大家頓時鴉雀無聲。

  袁阿寶坐在椅子上。

  青竹吐了吐舌頭。

  唐文走到袁阿寶跟前說:「阿寶,我想和你談談。」夢之都」夜總會離江不遠
有片綠化帶,有花有樹,還有一些石桌石凳,幾尊人體雕塑擺放在草坪中。在沒有
多少綠化的空曠空間裏顯得格外醒目。這兒是姑娘們常來的地方唐文讓袁阿寶坐
在石凳上,問:「身體不舒服?阿寶點頭。

  大道理别說了,我隻想說,我們都是女人,是姐妹,有什麽事該相互照應。」唐
文推心置腹地。

  袁阿寶不自信:「就憑咱們?」

  唐文理直氣盛:「咱們怎麽啦,這人都能造就,還有什麽不能的。」

  阿寶頗感觸地說:「唐姐,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幹大事的,
你隻是一時因爲什麽原因才與我們爲伍,早晚你會出人頭地我怎麽能和你比,眼下
這坎怕是過不去了。唐文一語破的:「缺錢?」

  袁阿寶點點頭。

  多少?唐文掏出錢包。隻有不到兩千,唐文最不缺錢,但自己平時的吃喝都
在家裏,父親給安排的公司挂職也隻是國企的标準,工資也都是給父親保管,自
己兼職坐台來這一周也就剩下這些了袁阿寶苦笑:「起碼要三千!」

  唐文知道她遇到了真正的麻煩,很認真地:「你讓我想想。」袁阿寶抽泣着:
「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那種病,一下子花掉了我這幾個月的全部積蓄,還沒
徹底好利索,我想去幹按摩女,那樣錢來得快些,可培訓費要兩千五…唐姐,你要有
,就算我先借你的,唐文是那種爲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她尤其見不得弱者受難,這樣
吧,我去想辦法,這周坐台的錢我攢給你,周末晚上上班時給你。袁阿寶詫異地:
「能成?」那你花啥錢啊。我有家,平常費用沒啥事的。

  唐文有把握地說:「等我好消息。」她欲走,袁阿寶叫住她:「唐姐!」阿寶抱
住唐文,嗚咽着,「唐姐,你若是男的,我怎麽也得讓你幹我。

  唐文嗔怪地:「越說越下道了,咱這姐妹情不是有錢就能交換的。」但袁阿寶
的話也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女人能說出這話說明對方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了。

  汪善德正與幾個老闆在打高爾夫。這是他們例行的商會俱樂部活動。幾天來
壓抑和繁雜的工作使汪善德好不容易才獲得解脫的機會,他顯得格外賣力。

  老闆A戲道:「當心,别閃了腰!」

  老闆 B:「人家汪總那裏有小姐,按摩一下就行了。」老闆C:「聽說你那裏有
位小姐按摩、推拿有一手,不僅舒服,還能治病。」

  老闆B打趣地:「陽痿也能治吧?」

  老闆C提議:「打完球到汪老闆那兒活動活動。」汪善德:「沒問題。我免單。」

  老闆A心有餘悸:「不會身子舒服,心裏疼吧。」汪善德實話實說:「這小費得
你們自己掏,小姐們可是如履薄冰地靠這血汗錢來生活啊女秘書夏子拿手機過來:
「汪總,周副處長的電話接不接?」汪善德想了想,接過電話:「啊,周處哇,我,正
忙着呢。有什麽事直說。

  方便,說吧。」他示意大家不要做聲。衆球友緘默無聲。

  電話是周禮打來的。他是想請汪總再協助接待一次。對象是某局的于琦處長。

  周禮一再交待,今天無論如何要招呼好,要不惜一切,小姐定要靓,溫柔大方,
技術要好。并稱他的升遷發達都決定于他,善德滿口答應了,但說觸犯法律的事最
好不要在這裏,他關上手機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又狠狠地啐了一口。老闆 A:「怎
麽,老弟,又被宰一刀?」

  汪善德嫉惡如仇地說:「『夢之都』這娛樂城,誰都看着是塊肥肉,誰都想劃
成自己的勢力範圍,動不動就咬一口,難哪!」他不由得心裏犯怵。

  馬渝穗接到汪善德秘書夏子小姐的通知時她正在美容店洗頭,今晚派誰打頭
陣呢?她望着牆上明星像,心裏思量,這次絕不能再出什麽亂子。青竹,太嫩了點;
宋印華又特保守;阿彩木木都差了點。讓唐文去也不行,她的素質不錯,智商也夠
但和那幾個一樣不出台;讓阿寶去保個險再找個别的組不錯的老人,嗯,就這麽定
了!包房門口。馬渝穗風情萬種地向周禮與于琦介紹唐文與袁阿寶:「二位領導,
這個我們老牌花旦可是大家閨秀,阿寶小姐小家碧玉,你看哪一個做正房呢?」

  周禮爲讨好于處長,直向馬渝穗擺手示意。

  馬渝穗心領神會:「那這位小姐就和這位大哥速配成功,阿寶小姐呢……就算
包的二奶吧。

  阿寶迅速貼到于琦身上嗲聲嗲氣地:「大哥豈料,一直不吭氣的于琦倒向馬渝
穗伸出手。馬渝穗一愣周禮解嘲地:「于處喜歡馬小姐,你就算三奶了,哈哈……

  淫蕩的笑聲從廳房裏傳出來。馬渝穗雖不情願,但還是走向于琦的身邊。

  這一切都被在這裏客串侍應生身份敏初看在眼裏,他端着盤子無奈地搖頭。
在這裏,誰都是餐桌上的肉,由不得自己。

  一個老到睿智,一個精明多謀,一個肯舍本錢。于、周二處長不一刻就五體投
地地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于琦一直左右摟抱馬渝惠和阿寶說着葷段子,周禮
一直有唐文陪着高歌,周禮手不停的來回撫摸唐文的腰和緊身褲下修長的大腿,
還納悶這個歌聲氣質都不錯的小姐爲啥不像其她小姐那樣穿短裙露腿露腳。半夜
一瓶XO全下去了,高樂高的二位官員才興緻不錯的起身,馬渝惠又安排樓上桑拿
部領班招待二位去樓上開房找了老練的二個技師把他們伺候得更舒服了,,,。

  自從與于處長結識,袁阿寶就記住了那個手機。而于琦也像蒼蠅一樣叮上了
這個「有縫的蛋」。

  袁阿寶視自己的身體爲一種寶貴的資源,雖經掠奪,但無傷大礙。如果像敏初
所說,找個固定的主,那不得終生将這資源賣斷給這個名叫丈夫的人了!她不能,她
已不是原來的袁阿寶了即使是資源還是原來的資源,她隻屬于自己。她要把自己
分段、分期、分批地賣給不同的男人,最好是出高價的男人。這男人在現階段最
好找不過了。現在的男人有喜新厭舊的人性特征,具有潛在的強奸犯的意識,隻不
過有的表露得明顯罷了,她這樣認爲。

  還不到十一點,袁阿寶接到于琦的傳呼留言。她連臉也沒洗,胡亂朝身上噴了
點香水就搭車來到南方賓館。在會議報到處提供的房間裏,阿寶陪于琦洗完鴛鴦
浴,于琦便迫不及待地将阿寶抱上床背部朝上。于琦瘋狂地向袁阿寶施暴。陰莖
在女人的陰戶出出進進,快感把于琦臉部都變形了,阿寶趴在床沿上,像一隻動
物樣忍受着來自背後的每一次撞擊帶來的疼痛,牙關咬得略略響。她手裏捏着一
個安全套盒子。此刻,她仿佛要把安全攫在手裏,反正賣也要找個墊背的。男人也
怪可憐的,不管他多麽威風、堅挺、叱咤風雲,最後于琦啊一聲身子抖動幾下,終
以一個失敗者的軟弱身軀倒下來。從阿寶那滿帶淚花的眼裏和男人發洩完的獰笑
裏,我們看到的既是受害者又是一個害人者。

  娛樂城餐廳包房一個聚會進行中,于處長有事,一拍屁股先走了。汪善德賠
笑地請周禮嘗嘗酒家爲西部大開發新推出的家鄉口味。周禮副處長根本不希罕這
玩藝,剔着牙褒獎:「汪總,辦得不錯,于處很滿意。不過,他提出來想在這裏建個
點,以後辦什麽事都方便。」他見汪善德皺起眉頭,忙解釋說,于處的提議讓他給
擋回了。他說于處長感興趣是好事,依他看,最好是發一批金卡,不是優惠卡,是免
費金卡,數量不要多。看起來是要漏一部分錢,這可是在一定層次裏的活廣告啊,
有了這批人常來,你就得幹下去,誰還能讓你說停就停啊。他讓汪善德好好琢磨一
下這個理。

  趁周禮去洗手間,汪善德讓夏子秘書拿出計算器,狂按了一陣,直搖着頭,歎口
氣:「這可是很可觀的一筆呀!」夏子提醒他,這些人惹不起啊。花錢買個平安吧。
汪善德擔心的是怕開了這個頭,誰都來要,給不起啊,生意白做不怕,就怕給不到的
又來找麻煩……嚕,無底洞…夏子不但名字像日本人,長的也有點像目本姑娘她單
眼皮,小眼睛,鼻子、嘴都小,但鬼點子很多,她爲汪總出主意:下月小姐的提成再
減三分之一;還有一些消耗品,也不能用最好的了。汪善德無奈地答應下來,他見
小姐正在用飯盒将龍蝦等打包,汪善德沒好氣地指着那盤地瓜:「打這個!桑拿部
按摩小姐的培訓是在七樓一間大會議室裏進行的。會議室門口貼着的紙條上寫着
「培訓中心」。室内臨時擺放着幾張按摩床,簡陋得很。

  桑拿女主管很内行又很簡捷地正在給七八個小姐教着壓、滾、敲、點、跪、
踩、拉、抖、揉、擺等指法,爾後讓她們實習。小姐們有的相互轉換趴在床上按
摩,有的獨自練習着剛才學的指法。

  主管走到新調來桑拿的明殊與阿寶床前,見明殊一個穴位一個穴位地按中醫
推拿方法練習,好意地提示:「明殊,别這麽認真,要像你這樣按非把你累死!客人
要的不是治療,隻是舒服,舒服!懂被按的阿寶不平地對明殊:「這培訓費算白交了
,還不如跟你學呢,這也叫手藝。」

  主管感到有必要「端正」大家的認識,拍了兩下巴掌:「大家聽着,你們的宗
旨,就是讓客人們高興、舒服,達到最好的境界「什麽是最好境界?」一小姐問。

  笨蛋!……」主管罵了一句難聽的話。「回去自己琢磨吧。不過這些技巧,你
們自己去體會,或與客人一起體會才行,她說得很隐晦。「晚上就開工。」

  小姐唏噓起來。有人說:「不是要學一周嗎?主管:』剩下時間是實習期。這
可是門大學問,一周?一年下來你弄明白了就不錯KTV包房開羅廳門口,馬渝穗率唐
文、青竹、宋印華等十幾個姑娘進來見客。安排好之後在通往桑拿房的過道上,
馬渝穗囑咐着袁阿寶:「你是第一次去那邊桑拿,這很重要。千萬不要顧及面子,
也就是臉皮要厚,心要狠,該出手時絕不心軟!還要記住,從商業角度上講,咱們這
一行職業道德第一,顧客是『上帝』,不,顧客就是你男人!」袁阿寶打了個寒顫。
她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男人,但她卻已被不少男人占有了,男人究競是什麽?她一
直不喜歡,甚至懼怕這種充滿占有欲的雄性動物。

  快到門口,馬渝穗止住腳步:「客人點你,也算和你有緣,好自爲之吧。」

  門口,袁阿寶鼓起勇氣敲敲門。「進來。」裏面應道。按摩單間,溫馨的環境
多少給阿寶一種安定感。軟軟的地毯,柔和的燈光,就是牆上的那幅人體畫,也是
暖調子的。袁阿寶關上門,她走到客人趴着的床前幫客人解去腰帶,脫去上衣,正
要按摩,阿寶突然發現了什麽,大驚失色。
2019-3-2 11: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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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KⅣV包房羅馬廳内氣氛與先前大相徑庭。幾位科技園的工程師們情緻很高地
笑着鬧着,用茶代酒相互與小姐們幹杯。「我發現這婚姻是鍵盤,太多秩序和規則
;愛情好比鼠标,一點就通。男人好比主機,内存最重要;女人好似顯示器,一切都
看得出來。」羅工有點放肆地摟着青竹發表着自己的高見。青竹點都沒聽明白,
卻連連誠懇地點頭。

  「小時候把一次能吃上五十個大餡水餃當做最美的願望時,我暢快得很;可如
今,月收入五千元,我卻感覺不到快樂。當事業、愛情、家庭、金錢什麽都有的時
候,我卻感到還缺一樣東西,就是饑餓感。保有底限的欲望是幸福的。」劉工的眼
鏡并不髒,但他還是動不動就擦着,用的是宋印華連衣裙的裙角。宋印華并不在意
,她清楚,身旁這年輕人的膽量和勇氣已經到底限了。她還真巴不得他有越軌動作
呢。

  男人最大的秘密往往告訴紅顔知己,而不是同性、家人或妻子。當紅顔知己
成了妻子,她的這部分權利馬上被剝奪了。」肖工和劉工一樣,雖思維較超前,但
也屬有心無膽之輩,明殊有時主動靠緊他,都能感到他的顫抖。她好奇地握了一下
他的手,1 活躍:「你們有沒有聽說五小鬧羊城啊?」冰涼。

  青竹遞給他茶杯:「說說嘛。」

  羅工:「小巴士擾亂了交通;小金庫幹擾了金融;小蜜們攪亂了感情;說這小保
姆們,搞散了家庭……」青竹認真地問:「還少一小呢?」

  羅工支吾着:「下子想不起來了。」

  青竹顯然是聯想到了自己:「那小姐們呢?」羅工誠實地:「好像沒說到小姐。」

  劉工一半玩笑,一半認真:「你們這小姐可宰得我們心疼,一夜功夫,就把我們
一個月的工資吞掉了。你們可算得上高薪勞動者。

  宋印華有種内心湧出的暢快:「就憑你承認我們是勞動者,我敬你一杯!」

  他們以茶代酒。

  青竹也試着舉起杯:「我也敬你們一杯。」唐文一直和馬工在一起,他們談得
很投機。很多觀點極爲緻,從社會時政,到高科技;從婦女解放,到解放台灣;從克
隆技術,到克林頓的女人,無所不聊。馬工精神煥發,壓抑了多少天的寂寞感一下
子全釋放出來。唐文也受益匪淺,許久沒有與這個檔次上的人接觸,她感到自己跟
不上形勢了。馬工向她建議,如果這些包間裏能上網,那可太好了,幾天幾夜都不
嫌煩。

  唐文一時興起:「這茶多沒勁換酒,換啤酒!」羅工很清醒地:「饒了我們吧,
唐小姐,我們下月工資還得往家寄呢。」

  唐文豪爽地說:「怕什麽,算我請客!」宋印華拉她:「你瘋了,唐姐。」

  唐文:「難得我們也消費一回!叫啤酒!袁阿寶此時感到的不僅僅是孤獨,而且
十分恐懼。她正要爲客人按摩,突然看到客人脖子上挂着一個骷髅狀的飾物,飾物
突然在客人背上抖動起來,傳來仇三咯咯的笑聲。袁阿寶眼前恍惚又看到那張猙
獰的瘋狂的面孔,她兩腿之間下意識地一陣緊縮。

  骷髅飾物在她眼前晃動…

  袁阿寶驚叫着跌落在地毯上。

  随着笑聲,仇三爬起來:「沒想到,阿寶姑娘升級了,能賺大錢了。」

  仇三惡狼似的把袁阿寶提起來扔到床上,他把剛才在麻将桌上連輸幾把的晦
氣全都撒在她身上。「還是讓我來爲你服服務吧……」

  袁阿寶驚叫一聲,仇三已捏住她的脖子:「叫?叫我廢了你袁阿寶求饒:「三哥
,你放了我吧,我實話給你說,我有病,可千萬别傳染了你呀…」

  仇三:「小妞倒挺仗義,那好,你就用嘴吧,用這能說會道的小嘴,袁阿寶痛苦
地垂下頭,将湧上來的嘔吐物使勁地咽了下去,閉眼含住了那根男人的物件,機
械地上下動作,仇三啊啊的叫着你這個騷貨,下身挺動使勁往阿寶嘴裏送,溫熱
的口腔很快就讓他一洩如注在阿寶嘴裏。

  袁阿寶吐幹了嘴裏的污穢物,還覺得惡心,她不停地用紙巾擦,用毛巾擦,甚至
想用手指壓迫再次嘔吐來清除污濁。發洩完了的仇三站起來,用腳踩着袁阿寶的
臉:「你還吐,都洗完澡了老子就這麽髒嗎!你技術差勁,态度不好,真讓我失望!就
這樣還想撈錢,玩去吧!」他跳下床,穿上休閑服。

  袁阿寶哀求:「三哥,你幫我簽單把『』「嘿嘿,我可是爲你服務哇,不要你的
小費就不錯了,袁阿寶猛地站起來,胸部一陣撕裂的疼痛,這是那畜生剛才毫無顧
忌地揉捏舔吸的結果。那上面的牙痕裏還沾着煙味兒和酒味「站住!」袁阿寶被
激怒了,将小費單扔過去,破口大罵:「姓仇的,你别欺人太甚!出門讓汽車撞死你!」
她抽泣一聲,罵仇三怔了良久,慢慢地撿起單據,簽了三百元,扔給她。袁阿寶跪在
地毯上,看着單據,突然爆發式地痛哭起來。

  羅馬廳裏,高潮叠起。大夥樂成一團。青竹用跑調的嗓子唱《康定情歌》。
幾位工程師們也相繼加入,歌聲難聽卻洋溢着歡樂。

  羅工付完賬,對唐文說:「謝謝你,今天成了你請我們了。」唐文十分豁達:
「大夥出來都不容易,難得聚一下也是緣分等下次工休,我們再來!生活當中,不光
有顯示器、鼠标,還有麥克風、啤酒。」劉工感慨起來。

  「還有小姐。」唐文提醒他。

  「對對,小姐萬歲!」正在唱卡拉 OK的肖工叫道,他還把小姐唱到歌裏頭。
「夢之都的小姐,我們溜溜地求喲……」此時的袁阿寶卻正在女洗手間。她洗完
臉,又提起洗潔精瓶喝了一口洗潔精,在使勁漱口。她還感到忍不住的惡心。一種
莫名的踏實感在她恸哭後恢複了,不會再爲什麽而感到難以承受:不就是那麽回事
嘛。命都豁出去了,仇三不是也正眼看她了,真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仇三就
是那橫的,他也得怕我這不要命的呢!人啊,一是怕不要臉,二是怕不要命。客人都
走了。幾個姐妹在打掃包房的戰場。唐文在整理着科技園那幾個人的地址。

  宋印華将剩下的東西包起,好東西不多,她一臉的不高興。青竹卻好心情:
「今天玩得真高興。」

  宋印華不如意:「高興個屁,小費少得可憐。

  青竹天真地說:「有就比沒有強,就當玩了吧。」宋印華搶白她:「玩?咱們是
掙錢的還是花錢的,玩?玩就不到這裏來了。」

  青竹讨了個沒趣。

  轎車停在「夢之都」夜總會門口,台商蔡福生走下車,他背着一個黑色帆布電
腦包,心事重重地走上台階。要說這蔡福生生得倒蠻有福相,胖胖的身材,胖胖的
腦袋,遠看倒真像樣,但形象因過分前衛有些不倫不類。頭發過早謝頂,但腦後卻
紮了條小辮子,本來就像女的,可偏偏留着個山羊胡。反正第一印象總給人以不太
正派的感覺。生意人不像生意人,藝術家不像藝術家。

  迎賓小姐迎上來:「請問老闆怎麽消費?」蔡福生說想找個僻靜一點的地方。

  「大廳要到六時,包房現在可以。」

  蔡福生:「那就找個小廳吧。」

  「先生幾位?」蔡福生:「就我一位。」

  迎賓小姐将他帶到演門廳。安頓好他,小姐忙去休息室找那人。歌廳小姐們
正在做着準備,有的還在化妝。迎賓小姐沒見到媽咪,問誰先去接待客人。

  宋印華搶着湊上來問:「小夥子靓不靓?」

  迎賓小姐不知該怎麽形容:「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看樣子…像個大藝術家,
又像賣保險的。」

  宋印華一聽扭頭走了。

  青竹見迎賓小姐左右爲難,就自告奮勇道:「我去吧。」青竹見到蔡福生,第
一感覺也覺得好笑,好像在哪裏見過,覺得他好像是一隻受保護動物,熊貓和山羊
的雜交品種。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強烈的從未聞過的香水味兒,更加深了她的感覺。
從一開始的接觸中,青竹感到這位先生好像不是來消費的。蔡福生取出手提電腦,
青竹幫他接上電源。蔡福生打開電腦操作,青竹在一旁畢恭畢敬地站着。

  蔡福生一會兒用計算器算着,沒有紙,青竹忙去取來别的廳裏已經傳出轟鬧聲
或歌唱聲。青竹忙去關嚴房門,盡量不讓幹擾打斷他的工作。啤酒小姐過來,也讓
青竹擋在了門外。

  青竹肚子也餓了,她中午就沒吃飯,隻是吃了一個蘋果,本想晚上一并解決,可
遇上這麽一個客人。她想,幹脆爲客人叫點東西吧,他肯定也餓了,如果不是吃完
飯來的話。反正一進廳的消費最低要三百,一點不吃也得交。但一想,客人沒吭聲
又不太禮貌,要不,先試探一下。她叫了一碗面,親自端到包房。蔡福生還在用電
腦計算着什麽。

  青竹輕聲說:「蔡先生,我爲您叫了一碗烏冬面。」她是從他那黑包上的蔡字
猜想他姓蔡的。

  蔡福生冷冷地說:「我沒叫,不吃!」

  青竹解釋着:「蔡先生,包房最低消費要三百,你一個人很難消費到數。」

  蔡福生這才緩口氣:「是啊我還真有點餓了,你也叫一碗,咱們一塊吃。反正
一個人也難消費的完嘛。」「謝謝,我剛吃過。」青竹禮貌地謝絕,其實她肚子正
在咕咕叫呢。

  蔡福生注意力離開電腦:「小姐,對不起,怎麽稱呼?」「我叫青竹,青梅竹馬
的青竹。」

  蔡福生吃着面:「這個名字好自然噢。我叫蔡福生,有福的福,先生的生。哎,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烏冬面?」「我聽說你們台商老闆都喜歡。」

  「你好溫柔噢。你怎麽知道我是台灣商人?」「我聽說香港老闆做買賣的多,
台灣老闆從事實業辦工廠的多,所以我猜「哎喲,你好聰明噢。你怎麽知道……呃
,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呀。」蔡福生很随和,很女性化地說。青竹很不習慣他
嗲聲嗲氣的語調,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但還是笑笑:「謝謝蔡老闆,把好詞都給我用
完了。」蔡福生吃完面,還嫌不夠:「青竹小姐,能不能再給我來碗蔡福生是那種
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可一旦遇上投緣的人他的話也不少:「來盤炒烏冬。你不知
道,我這個人一遇到煩心事胃口就特别好,人家都是有事吃不下飯,我正相反。噢,
你知道什麽是逆向思維嗎?」

  青竹不懂,但又怕人笑話,她猜:「逆向……就是倒着走吧,最近倒着思維?」

  蔡福生樂了:「小姐真是好幽默喲。」青竹驚出一身冷汗,怕他再問什麽古怪
的詞,趕緊拿面去了出租車上唐文在給敏初打手機:「敏初嗎,我上車了…素材,帶
來了,包你忙半月。……請客,好,在哪裏請?敏初隻是汪總安排臨時當前廳服務生,
唐文替敏初搜集他看不到的歌廳包房每日情況和小姐的生活,當然她自己坐台情
況回避了。

  青竹是個對任何事都很認真很投入的人,她不但端來面,還順便帶來幾種小菜、
辣椒醬之類。蔡福生驚道:「喲,小姐真細心呀,還有辣醬,要有老陳醋就更好了。

  青竹手上拿着:「有,在這兒。」蔡福生驚奇地說道:「今天真奇了,卦書上說
這周我能遇到貴人,莫非青竹小姐能幫我渡過大難?青竹一笑:「我一個三陪小姐
能幫你?哈哈,可别信算卦的,那是迷信,上個月我花了十塊錢讓那瞎子算了一卦,
他說我不出五天就有财送上門來。」

  蔡福生感興趣地:「怎麽樣?」「第二天就讓小偷給我偷去一百塊,還連暫住
證、計生證什麽的蔡福生完全松弛了,自語道:「什麽也靠不住,還得靠自己。最
近我在大陸聽到一首國際歌,唱得真好,凡事不靠神仙皇帝,全靠我們自己……對
了,青竹小姐你會唱嗎?」

  的青竹翻着點歌本:「沒有《國際歌》呀,隻有《國歌》,《國歌)行蔡福生根
本不了解,這兩首歌的内容,卻瞎猜:「《國際歌》《國歌》好像是一回事,沒有加
入世貿前隻能是國家的,這加入世貿後就應該是國際的了。」

  青竹點了國歌,放出來詞不是蔡福生熟悉的詞,但青竹還是很認真地唱。蔡福
生又亂猜:「這個是國語版,詞改了,噢,對!就是這幾句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起來!
不靠神仙皇帝青竹給攪得沒法唱了,但還是關切地問:「蔡先生,什麽事讓你這麽
費心—這麽能吃呀。」

  「小姐真會解脫人,你雖幫不了我什麽,但能讓我輕松很多,好,你來看……」
蔡福生敲着電腦,講着誰也聽不懂的技術問題。青竹一頭霧水地傻看着。

  「真是到了最危機的關頭,我需要有人幫我解決這一難題。」「你需要技術
人員?」

  「而且不止一個,它涉及到幾個方面的研究,是個小的系統工程青竹在想,她
決心一試,對蔡福生:「蔡先生你等一等。」青竹去到休息間在自己的衣櫃裏翻着
上次科技園那些技術人員留下的地址,沒找到。正巧宋印華垂頭喪氣地進來青竹
問她:「前天那幾位科技人員的地址……啊,你不是也記了嗎。」「那幾個窮光蛋
老工啊,你要找他們的地址,我扔洗手間裏了。」宋印華不以爲然。

  青竹急得直轉。

  宋印華雖不屑一顧但也怪可憐執着的青竹,道:「你問同唐姐,她記得最詳細
了。」

  青竹恍悟:「對呀!」

  白天鵝賓館的白色巨廈,缤紛絢麗的燈飾與水中倒影相呼應,猶如水面騰飛的
天鵝。

  唐文與敏初在門口相見,敏初不知從哪裏弄了一枝玫瑰花他送給她。二人正
要進大廳,唐文手機響了。「我是。小姐,你可真會挑時候打電話。」唐文埋怨着
對方什麽,那天……電話号碼,都在宿舍裏呀。急需?我還沒吃飯呀!什麽,請我喝
粥?有沒搞錯!」她看看敏初,敏初朝她擠擠眼。唐文無奈地:「好吧,能不能找到
還不敢說。」唐文将一信袋資料交給敏初:「本想找你好好聊聊,可青竹心急火燎
地要找科技園那些人的電話敏初狡黠地說:「姐妹的忙比吃飯重要?」你别以爲逃
掉我一頓飯,記着,欠我一頓白天鵝自助餐唐文口氣堅決。

  敏初知道她口硬心軟的脾氣,故意怄她:「要不先吃完再說。唐文拉開架勢:
「你别逼我……」敏初伸手叫過出租車:「我還是送你吧。」

  青竹發現蔡福生老看表,安慰他:「蔡先生,勞駕再等一會兒,唐小姐已給他們
打電話了「青竹小姐,你好熱心喲,你幫我辦事,我怎麽能怨你呢。關鍵是你說的
這些人是不是幹這個的,是幹這個的,願不願幫我?就是願幫我,又能不能搞出來?
看來,這筆生意要砸鍋…」青竹試探着:「如果解決不了,您能損失多少?」「光賠
償就要兩千萬呀!工廠也非關門不可。」青竹不僅僅是爲他着急:「那幾百工人就
沒了飯碗,蔡老闆,你不會欠着工資就跑了吧?」

  「青竹小姐,你,你好直率喲。」

  剛進門的唐文将那枝玫瑰花獻給蔡福生,她身後跟着三個上次來的科技人員。
他們是羅工、劉工和肖工。蔡福生忙放下麥克風掏出名片。

  青竹抱住唐文:「唐姐,太謝謝你了!」

  唐文開玩笑地說:「原來是你找了個三陪先生啊。」她望着電腦前幾個興奮
的男士,對青竹說:「青竹,你可得請客,我可犧牲了一餐白天鵝呀蔡福生已欣喜若
狂了,他大叫:「我請!我請!」三天後,還是白天鵝賓館,還是陽光普照下的巨廈。
興高采烈的蔡福生歡迎唐文、宋印華、青竹等小姐及敏初的到來,他握着唐文的
手:「我代表青竹小姐向唐小姐及諸位補償暨感謝唐文看看青竹:「什麽時候青竹
有了位這麽有代表性的代表…肥而不膩,我們可沾青竹的油水啦。

  青竹極認真地說:「科技園電子研究所的人說還要請咱們到中國大酒店呢。」

  有些事往往隻隔一層薄紙,捅開就行了。蔡福生工廠所需的技術,科技所推介
了一年半都沒賣出去,僅是青竹一次偶然的巧合,各得其所。這倒有些像中了彩,
青竹這樣認爲。餐廳包廂散席,蔡福生忙着送客,他喝得有些過,但客套話一直沒
忘:「照顧不周,多多原諒。

  青竹叫過侍應生,将所剩的酒菜一一打包。蔡福生注意到這一點,看着她把最
後一隻蝦也劃拉到飯盒中,青竹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丢了怪可惜,這都
是錢啊蔡福生并不怪她,其實他欣賞的就是這一點,在他心目中,家業是創下的,也
是攢下的。

  唐文心裏感應到敏初的意思,給蔡福生和青竹有點發揮的空間吧,她朝蔡福生
揮揮手:「感謝蔡老闆,青竹就由你來送了。我們先走了。」

  蔡福生意猶未盡,他真舍不得離開這些朋友:「諸位再到卡拉 OK活動一下吧,
我全包了蔡先生忘了,我們幹得就是這個,還望蔡先生常關照我們那兒。」唐文道。

  哎喲,你看,我倒忘了,你們那裏比這兒更規模、更專業…」蔡福生連連抱歉。

  白天鵝賓館門口蔡福生開車過來,打開門,叫青竹上車。青竹鑽進來,望着酒
氣熏人、滿臉通紅的蔡福生關切地說:「喝這麽多,能開車嗎?」

  蔡福生舌頭有點大:「能,沒問題,你放心。我保證讓前面看不到車,後面聽不
到喇叭響……」

  青竹一聽心裏有數,這大凡喝多了的都說大話,她堅持:「不行,你真的喝多了
,我要爲你的安全負責!」蔡福生聽着這話很入耳,他感激青竹都是爲了他好,也就
不再堅持。「好,爲了大家的安全……」他下車,将鑰匙交給侍應生,幫他停進車
場,二人截了輛出租車。

  青竹剛要說話,蔡福生吩咐司機:「錦繡花園!」青竹想了想:「也好,先送你
吧。」

  蔡福生雖看不清青竹的臉,但感到對方一身溫熱,一股清新的爽氣蔓延過來,
他不由得握住青竹的手。

  這是一個新建的成熟小區。蔡福生把青竹帶上一棟剛竣工的高層建築。十六
樓的一個中型單元,大約八九十平方米。裝修不算豪華,但屋裏家具都是嶄新的。

  青竹問:「蔡先生,這是你在大陸的家?」

  蔡福生嘴拙意思到了:「如果你同意,這就是咱們的家。蔡老闆,你喝多了吧?
「青竹,你能叫我福生嗎?青竹點頭,不假思索地:「好,福生大叔。」蔡福生哭笑
不得地:「你呀,真是單純得可愛,也可氣。真是太年輕了啊。」他拉着她坐在沙
發上,動情地:「青竹啊你越是樸實、自然,我感到越是難得。你知道你多麽了不
起嗎!青竹搖搖頭,但聽出一點意思:「你說我無污染,像綠色環保食品?」

  蔡福生:「幽默!你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你救了多少人嗎?你創造了我都無
法創造的效益。你不是靠高超的知識,高智商,不是靠能言善辯的口才和新潮思維
,不是靠任何權勢關系,而是靠你那善良、熱情的心!我的中文水平從來都在及格
以下,可我看到你,話都順很多,都能寫小說了……青竹平靜地:「蔡先生我們雖然
貧富相差天上地下,但我感到出來混都不容易,都需要努力的同時,更需要相互幫
助,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欺騙,該多好蔡福生按捺不住激動,猛地抱住青竹。

  青竹沒有推辭,隻是默默地接受着,并輕輕地撫着蔡福生那不多的頭發。

  兩人珠淚晶瑩,映照出心靈上那閃光的人性光澤。孤寂是人生中的大敵,而溝
通則使人都找到生活的支柱。這時,一加的力量大于兩個正午的陽光直射大江,遠
看像一面白色反光的鏡子,近看則是一片閃耀着珠光的水晶,這就是珠江啊。

  敏初問唐文道:「你不感覺青竹與那個蔡老闆要出事嗎?」「這有什麽,好事!
你想,一個海外商客,一個外來的打工妹,他們的共性是什麽?都需要幫助,需要溫
暖,都需要排除孤寂。人生是需要相互支撐的,隻要雙方不存在欺騙,年齡和其他
都不是障礙。」

  「這不成了包二奶了嗎,那姓蔡的肯定在台灣有家室,那青竹就是第三者,很
有可能影響人家的家庭。」

  唐文驚悸:「那樣可就太可怕了。你看我把這給忘了,姓蔡的能有家室?婚姻
可是一把傘。有了它,風雨烈日時自然舒适無比,但更多平平淡淡的天氣裏,多了
一把傘難免是累贅,尤其是遠出在外。」她喃喃道,不知是說給誰聽。

  敏初與唐文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蔡福生與青竹躺在嶄新的床上。雖然沒有更緊密的肢體動作,可他們的心是
貼在一起了。

  蔡福生:「青竹,答應我,你妹妹的學費,你家裏的生活費都由我來付吧,你不
要再去夜總會了。我可以全包你……」青竹平靜地:「這麽說,我遇到好人了?」
「是我遇到好人了。」

  「我不用再爲爸爸媽媽的生活犯愁了,也不用爲妹妹上學犯愁了,不用再擔驚
受怕去拼命掙錢了蔡福生堅定地說:「是的,這三房一廳,是我剛爲你買的,你同意
我馬上去改戶主「你對我太好了……」青竹激動得說不出話。過去隻聽說過有一
步登天的好事,可現在落在自己的頭上,因爲什麽,她自己都說不清。

  「我知道這二奶名聲對你不好,我可以不住在這裏……」「我知道我值不了
這麽多,人不能沒有良心,你賺錢也不容「我的好青竹哇!」在蔡福生眼裏,面前的
山裏妹子就是天使的化身。

  青竹說:「蔡先生,我都答應你,隻是一點,我不願做隻是能花錢的女人,我不
想離開夜總會的姐妹這不違背,甚至更接近蔡福生的生活邏輯,他頻頻點頭行,行,
我答應!」

  員工宿舍。

  宋印華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答應!」

  馬渝穗早知會碰壁,她已想好了規勸的理由。「你不去誰去!難道要我去!人
家周處長也是爲了工作,要你陪着于處長出趟差多好,免費旅遊,免費吃喝…

  宋印華一點面子也不留:「他是想免費找個洩欲的工具,我不是他的夜壺!馬
渝穗的火直往上蹿,但還是壓住了:「你這嘴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這不罵了咱們一
撥人嗎!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會兩門外語嗎!」

  「Yes!如果他們是出國,老娘我舍得一身肉還值得。桂林,我都去過兩趟了。」

  「心比天高,可也得有這個福氣呀正說着,唐文高興地跑來:「好消息,好消息
馬渝穗問:「什麽事,這麽高興?」唐文說:「給你拉生意了!阿華,我旅遊局的朋友
提供了個信息,他們有一個團,西歐的,想來夜總會玩玩。如果語言沒有問題,讓下
午前給個回話,這可是掙外彙啊,我想了一下,咱們這兒隻有你出馬了。」她對宋
印華說。

  宋印華卻賣關子:「可媽咪讓我出遠門。」這……」唐文向馬渝穗投去詢問
的目光。馬渝穗想了想:「好吧,如果你能拿下來,出差的事我安排别人。

  宋印華高興地說:「好嘞,唐姐你可幫我解了圍!」

  唐文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最近一周市裏大檢查,歌廳生意冷淡兩天都輪空沒客人,小姐們呆着也無聊,
宋印華地說:「這害人的檢查也沒誰了!」她冷靜下來後,對前兩天的決定有些後
悔地,「真還不如陪那個于處長出去呢唐文說:「這不是你的性格,再說,你也做不
來。」宋印華像是自語:「潔身自好,守身如玉,有個屁用!爲了錢,别的女人做的
我也會做!」

  唐文認真地重新審視着她。
2019-3-2 11: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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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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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型噴氣客機徐徐降落在兩江國際機場。

  于琦一行受到當地對口機構人員的熱情歡迎。袁阿寶自然也成爲座上客。人
們已習慣于稱她小袁秘書。

  本來周禮安排那個會外語的宋印華陪于琦,沒想到宋印華不幹,又想叫陪過
自己一次台的那個氣質不俗的唐文,唐文還不想這麽出賣肉體也說歌廳點她的人
多推辭了,最後還是找于琦情有獨鍾的袁阿寶。

  漓江秀美的風光,溫暖怡人的天氣,使這對非常男女興緻勃勃談笑風生。于琦
是一個很标緻的男人,标準的個頭,标準的長圓形臉,标準的五官,年輕時當過兵身
體很結實強壯,除了鼻子顯得略大一點,其它皆很标準,,還有官員的标準的口音
和标準的舉止,在衆人眼前可算得上道貌岸然。袁阿寶殷勤地照顧着他。同樣,于
琦在關鍵時刻也向她伸出協助的手,給予不少關愛入夜。星級賓館。

  接待幹部悄聲征詢于琦的意見:「你與袁秘書住總統套間?」于琦表現得很不
在意:「好好。明天行程怎麽安排?他故意将注意力抛開。

  「咱們去新開發的一座景區……」接待人員習慣了這種應酬,自然順應了于
琦的雅興。

  總統套房裏,于琦正在清點着送來的各種土特産和工藝品其實,這并不能引起
他多大興趣,因爲它已成爲一種心照不宣的交換,是啊,他們來廣州也會滿載而歸
的。眼下真正感興趣的是周禮送給他的禮物—身着浴衣的袁阿寶:「于處長,熱水
都放好了。」

  于琦滿意地說:「阿寶,你可服務得真到家。」

  袁阿寶挑逗地,有些語無倫次:「豈止到家一會兒還要到床呢。」

  于琦肉麻地應着:「寶貝,我說錯了,你也沒說對。」他一把摟住她。「應該
是絕對到位于琦是一個絕頂聰明的男人。他不像周禮那樣張揚、輕狂,不去幹那
些勉強的事。他不僅是接受周禮的面子,爲其坐正處座活動那關鍵的一票,而且他
喜歡袁阿寶這樣的女人,他認爲她像個女人,有女人的浪、女人的騷,也有着女人
迷人的面孔和身材。像這種禮,簡直就是一種福利,不接收才是傻瓜,哪有免費送
上門來不要白不要的。但是,于琦心裏也明白,随便就能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和其
他男人發生關系的概率也非常大,很不可靠,能不能長久交往,他拿不準,一旦失去
,心裏還多少有點失落。他自知他不像周禮是獵豔高手,他隻有用自己的行動來穩
住這姑娘,所以他對阿寶也格外關照。

  袁阿寶這次出來純是奉命式的,馬渝穗再三交待她不可向于處長要任何東西,
包括錢。隻能陪好、玩好。她的所有費用由馬渝穗向她支付,以後回去勞務也由
馬來算。袁阿寶一直恪守這個規矩。隻有一點是阿寶自己的私事,她性病剛好,因
前段直不太敢放任自己,這回可要趁出遊好好放縱一下。像她這樣開放的女人對
這方面的要求也相當強。于琦能不能滿足她,她心裏也沒譜。惟有一點兩人感情
融洽是基礎,是否能次次達到高潮,袁阿寶倒自信主動權在她,她的熱情和她的技
巧。情海沖浪性山登攀,良宵一刻值千金。雲消雨霁。二人躺在松軟的沙發床上。
于琦汗流浃背,氣喘籲籲。袁阿寶幫他輕輕揩去身上的汗。

  于琦未達到最理想的境界,自知責任在自己身上,他有點自我解嘲地說,今天
大家都太累了。

  袁阿寶憑着女人的心态,感到自己是這鬧劇的主角,現在需要的是安撫和慰藉。
她已感到這個男人身上潛在的能量,反正她需要陪他到底,他也要陪她至終,所以
她倒不急,竟鬼使神差地要開開于琦的玩笑。她捏着他的鼻子,嬌嗔地道,人家說
這兒大那玩藝兒也大,鼻子小了那玩藝兒也小,你這兒挺大,你底下也是個「大号」
男人。

  于琦心理上放松很多,也開玩笑說,你沒發現我這鼻子是經過整容隆鼻的嗎?
說得阿寶咯咯樂個不停。随着笑聲,她那有着堅挺乳頭的雙乳也歡快地跳個不停,
活像一對快樂的小豚鼠。于琦心裏的火焰剛剛平熄,如遇到強風噌地複燃起來,兩
個性情中的男女,猶如幹柴遇到烈火。

  被壓在身下的阿寶遭到于琦從身後的強行侵入,開始疼得叫不出聲來,可一旦
那排山倒海般的狂攻達到頂峰時,她卻有着無法阻擋的快感…

  唐文匆匆趕來,見敏初唐文急切地說:「剛才我在公司,聽說袁阿寶出事了…
敏初:「怎麽?交通意外,還是…唐文說:「他們在賓館被掃黃緝查隊撞上了,聽汪
總對馬姐講,爲了逃避責任,那個于處長非說阿寶半夜闖入他的房間騷擾他,人現
在被扣在綜合治理辦。馬姐帶着人昨晚連夜趕去桂林了敏初憂郁地說:「這一出
事,我們女人肯定又是犧牲品。」

  治安辦公室一男警察拍着桌上的報紙:「看看吧,這報紙上已講得很清楚了,
你還想抵賴!」

  報紙赫然在目的大标題:「三陪女夜半抛糖彈,正氣男凜然破美計」

  袁阿寶咬着嘴唇,流着淚,恍惚回到昨夜噩夢中…接到電話報警的于處長大驚
失色,忙推醒一旁的袁阿寶快,快穿衣服…」"倉促着裝後的他急忙開燈開門。袁
阿寶還未來得及穿好衣服,上身隻挂着文胸。

  看着擁進屋的治安人員,于處長狠狠地抽了袁阿寶一記耳光,大叫:「我叫你
脫!同志,她闖進我房間,企圖向我賣淫…你們來得太及時了,要不我可就說不清楚
了!記者們朝着衣裝不整的袁阿寶猛拍。

  女警察鄙夷地讓于琦也穿好衣服,她見瘋狂的記者在拍照,本能地護着阿寶,
擋住記者鏡頭,厲聲道:「幹什麽!拍夠了沒有!袁阿寶捂着被打的臉,有些發蒙,不
知如何是好,隻是慌忙在床上找着衣服,她将丢在枕邊的内褲塞進腰裏。女警看在
眼裏,心裏對此事已十分清楚,她望了于琦急忙避開她的眼神。

  保安人員與接待人員進來,對領頭的男警察耳語幾句。男警察問袁阿寶:「從
哪裏來袁阿寶怯生生地:「廣東。

  男警察對袁阿寶喊道:「走!跟我們走!」袁阿寶求救地問于琦:「我……」

  于處長怒不可遏地朝她吼:「滾!快滾啊!」在治安辦公室裏,袁阿寶沒回答任
何問題她近似絕望的臉不住地抽搐着,她心碎了,情緒漸漸由傷心變成憤怒。馬渝
穗和仇三在民警引導下進來。

  「袁阿寶!」警察喊,「你們單位的人來了!」袁阿寶遲鈍的眼神。

  仇三上來一把揪住她的袖口破口大罵:「你他媽真給我們丢臉!「住手!」馬
渝穗埋怨道,「仇三,别在這裏撒野!」她安慰袁阿寶:「阿寶,一切都過去了,我們
走吧。袁阿寶還想着那混蛋:「那于處長「走吧,走吧。」馬渝穗無法回答,隻是
催道。一警察冷冷地問:「罰款交了嗎?馬渝穗唯唯諾諾:「交了,交了,手續都辦
了,人我們領走了袁阿寶收拾起桌上被搜來的一堆東西,她麻利地将那張刊登有她
醜行的報紙抓在手裏。

  陰暗的庫房裏,仇三将脫得隻剩下褲頭文胸的袁阿寶捧到牆角。

  袁阿寶求饒:「這不是我的錯!求求你放了我,仇三仰頭喝了一口燒酒,道:
「你真是個喪門星,誰跟你誰倒黴!臭八婆,我得給你轉轉運!」

  袁阿寶本能地喊救命,可被仇三抓住頭發,壓在她身上,瘋狂地撕下她的内褲。
袁阿寶聲嘶力竭地哭叫。猛地,仇三将未喝完的燒酒連瓶從她兩腿間插入她的體
内。袁阿寶近似絕望地睜大了眼睛,疼得她嚎叫起來……

  驚吓,連辱帶打,幾乎奄奄一息的袁阿寶躺在床上,姐妹們圍着她。唐文在喂
她湯藥。青竹将洗完身子的臉盆端出去。宋印華氣憤地:「這家夥,簡直是個禽獸
!拿咱們不當人哪!明殊怒不可遏:「阿寶,你等着,我非廢了他不可!」唐文拉住她
:「你就揍他一頓有什麽用,他是奉了他大哥之命,他有一幫狐朋狗友,你收拾一下
他,到時他還不是要拿我們這些姐妹出氣!」

  明殊道:「我就不信沒有黨紀國法了!阿寶從精神到肉體受到的摧殘還小嗎,
可那狗屁處長倒成英雄了。」青竹喃喃道:「男女之間的事,到頭來爲什麽總是咱
們女人吃虧呀明殊餘氣未消:「不行,咱給《焦點訪談》寫信,非要曝曝光不「你
還嫌咱丢臉丢得不夠嗎!」宋印華想到的是另一面。「那就便宜了這小子?」

  唐文在動心計,她輕聲地:「明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安慰袁阿寶:「你
先好好養傷,什麽也别想,等恢複後咱再商量唐文與敏初相約在咖啡廳。

  唐文鄭重地講完經過後,說:「你可得給我們呼籲一下,阿寶可真夠慘的。你
說這樣發展下去,姐妹們怎麽辦?敏初也感到事情的嚴重:「都快發展成黑社會了。
你們得團起來,向這種腐敗鬥啊。」

  唐文說:「你以爲這是解放前工友對地主資本家呢。我們這撥本身就是一群
邊緣人,就連你都不認可,我們能鬥過誰?站着說話不腰疼。」

  「從毛澤東的鬥争哲學看,你得學會利用矛盾。「利用矛盾?」唐文思索着,
她豁然開竅。「對呀,對呀!」有招了「你還真能啓發人,怪不得你是搞創作的。」
「别提創作了,我江郎才盡都寫不下去了。「嗳,有我呢。

  「你?」敏初疑惑地望着唐文。

  剛才我接到馬渝穗的電話,說周處長已經坐正了,這八成是阿寶這顆糖彈起的
作用。周處說要在我們夜總會慶祝一下,讓我們都參加。他還特别提到阿寶,說對
不起她,上次丢卒保車迫于無奈,還要送給阿寶一個禮物。」

  「你的意思是……」

  「讓阿寶貼上于琦處長和周處長,靠這個保護傘,以後有仇三那小子受的「嗯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一物降一物,仇三是大哥』手下的幹将,而大哥又聽
命于周處長他們,你讓阿寶直接貼上周處,在周處那裏得寵,這倒是個辦法,起碼阿
寶自己可以得到保護。我說阿文,你真不愧高才生啊。」

  唐文得意地反唇相譏:「還不都是受你這老師教唆的。」

  吃,在現實生活中的地位是誰也代替不了的,老輩傳下的以食爲天」嘛,三餐
是它,婚喪是它,喜悅是它,憂傷也是它;解決問題靠它,打通關系也靠它;吃吃喝喝
中推動着事物的變革,喝喝吃吃中消磨着人們的記憶。當然,人的生命有時也按每
頓來計算。

  宴席上的珍馐佳肴使人們記住了甜酸苦辣,而生活裏的跌跌撞撞,使人們體味
着苦澀甘甜。

  這次請客是在唐文找馬渝惠聯系撮合下,由周禮做東代于琦向袁阿寶賠禮道
歉的,選了娛樂城餐廳一個高間。

  起初于琦拉不下臉來,但他忘不了桂林之旅與阿寶的肌膚之歡,要挽回這段
「姻緣」就舍一次面子吧,用周禮的話說,不要臉沒什麽損失,失去個小姐可不上
算啊。

  唐文主動作陪,于琦周禮第一次看到生活中正裝打扮的唐文,談吐思路敏捷
清晰,驚歎她的脫俗美貌,歌廳來的這個小姐他們還是第一次這樣接觸,早知道
新唐文唱歌很好這下又添上一個有才氣,今天開眼了,周禮端起酒杯:「我這是
代于處請客,百分百花的是自己的錢,但是大家要像吃公家的那樣吃喲!啊,先幹爲
敬。第一次和唐小姐吃飯很高興。」

  于琦那邊特意爲袁阿寶斟酒,他也看到唐文的美色驚豔與前幾天歌廳包房裏
昏暗燈光下不同,但眼下更多注意還在阿寶身上,何況他喜歡那種肉感女孩。

  望着于琦拿瓶子的手,袁阿寶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仇三拿酒瓶的手,她下意識尖
叫了一聲。

  于琦手一哆嗦,酒灑了一點。「瞧瞧,這多浪費。他端過酒杯,「患難見知己
呀,我誠心誠意敬袁小姐一杯,向你賠禮道歉。」袁阿寶不堪回顧,紋絲未動。

  周禮急忙解釋:「小袁姑娘,于處上次也是迫于無奈。誰讓他身上披着的外衣
多呢,如果上次的事一抖摟出來,這可是一撸到底的罪呀。袁小姐就不同了,你本
來就沒有什麽外衣,也就沒什麽可剝的,說白了,不就是一張臉嘛,這臉都不要了,
誰能把你怎麽樣?你說是吧。」

  于處顯得不高興:「老周,怎麽能這麽說話。阿寶是我的小妹,打在她臉上,可
疼在我心裏啊。」

  袁阿寶想哭,唐文捅捅她,自己也舉起杯:「我陪一杯!既然于大哥這麽有誠意
,呃,有情義,我小妹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于琦摸不清她話裏的輕重,怕被纏上,試
圖否認。唐文正色地:「你别害怕,不是讓你把阿寶包起來而是在能關照的情況下
多關照一點。」

  于琦放心了,連連道:「那好說,好說,來,幹!」唐文不露聲色地抛出一句:
「否則,我會和姐妹們劈了你!」她一飲而盡。

  「劈了你!」于琦聽到後半句,猛地一激靈,這話印象太深了,但又一時記不起
來是在哪兒聽過,他盡力在回憶着年前,他去一個公司辦事,當時公司女老總正在
訓斥一下屬:「如把事情辦砸了,我就劈了你!半年前,他到省委一個領導家去辦事
,領導女兒半真半假地對他的同伴道:「不給老百姓辦事,我爸會劈了你!」于琦似
乎清醒一些,眼睛緊緊盯着唐文問:「你是正信的唐總,還是唐書記千金?周禮解嘲
地:「于處,喝多了吧。」

  于琦自信地:「沒錯,唐總,唐千金,你?『』。

  唐文媚笑着,捏住他的手,輕聲道:「于大哥,你要是賴酒,小姐也會劈了你!哈
哈。」

  「好,我喝。」于琦爽快地幹了。「我提議,周禮,叫上你的老友汪總,叫上你
們好姐妹一會兒上去開個包房唱歌,咱們做、做三陪,陪陪小姐們!」周禮終于發
現:「哎,于處,你真的喝多了……」

  子夜。大家醉醺醺地走出「夢之都」大堂,看得出都很盡興于琦執意要用車
送唐文,唐文告訴他,她和小姐們住一起。

  于琦眼前還擺脫不了唐家千金和老總的印象,他對周禮說「像,真是太像了!」

  「老于,我又得說你一句,朝三暮四,你也太快了,瞧阿寶小姐都有點吃醋了。」

  于琦:周禮,你别得意忘形太早,你那些花花心眼我都知道,周禮忙賠笑: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唐小姐有貌有才,誰沒憐香惜玉之情,誰就不是真正
的男人!」他将于琦扶上車,「做個好夢!拜拜。」

  于琦又想下車:「好夢應該在「夢之都,周禮硬讓司機将車開走,望着遠去的
車,周禮對唐文笑笑這個于琦心太花,别在意,唐小姐。我要不趕緊讓他回去,他那
人高馬大的惡媳婦,非得把我劈了不成!」唐文笑笑:「謝謝『』員工宿舍樓下,周
禮停車,姐妹們下來。

  周禮不可思異地說:「你們還住在一起?多亂哪你瞧人家歌舞演出隊的,每人
都租了一套小房間,多方便。」宋印華一針見血地說:「那是方便了你們,那些偷
腥的貓。」周禮喪氣地:「這是怎麽說話,小宋,招你惹你了,一晚上沒給個好臉唐
文解嘲:「算了,算了。這麽晚了。」周禮問:「你也住這兒?」

  怎麽,不行周禮悄聲問:「你以爲我真喝多了,于處說的是真的?」唐文反問:
「現在這當官的話,你能信?何況都灌糊塗了。周禮詭秘地說:「有數。」他苦笑
着搖搖頭。開車走了。宋印華、青竹等都上了樓。

  唐文撥通手機:「敏初嗎,這麽晚還忙着?」話筒中聲:「我在整理你提供的那
些資料,有些很有意思,也很精彩呀,有事嗎?「我……好想你。」

  敏初沒太在意:「老同學,又喝多了吧。」「喝是喝多了點,可人家說正經的,
我去你那裏,還是你到我這來?敏初認真了:「阿文,我真的走不開,要不明天,哦,
應該說今天,今天下午唐文掃興地關掉手機。她伸手截住一輛出租車。

  正信大廈巍峨屹立在夜幕中,它頂端的大型金色金屬标志華論她下撫強氣解
疾點了的亂的間精掉自制海被燈照得格外明亮。這是市裏較有名氣的民營企業,
但誰都知道它背景很硬。唐文就是這公司的挂名總經理。

  公司是省裏做大生意的,主要由兩個政府派出的副總負責,唐文隻是個傀儡,
都是她父親的關系安排她在這裏,算是回國後給個臨時安排,爲了避嫌唐文領很
一般的員工工資,隻是留了一間辦公室,沒事來點點牟管管紀律考勤,業務她絲
毫插不上手。

  唐文輕聲進入大廈。機敏的保安見她忙挺直腰杆。唐文走入電梯。上了十六
樓,在總經理辦公室前她用胸卡開門唐文經過豪華的辦公室拐進自己的卧室。卧
室裝修布置豪華,但不失閨閣秀氣。

  唐文關好門。因爲喝了不少酒的緣故,也因爲今天席間談論的都是男女之間
的敏感話題,她感到體内有一股激情在躁動。她又倒了杯酒,喝幹。欲再給敏初打
電話,意識到不妥,又慢慢放下。她關了燈,隻留床邊的台燈。此刻,她真的好想異
性的愛撫。

  唐文深深地了解自己,尤其是對性的渴望,近幾年突然越發強烈起來,而且伴
着生理的變化,一不能滿足,她就會煩躁、生氣、沮喪,記憶力衰退,而且臉上和屁
股上都會起包。最令她不解的是還伴有關節痛。起初她懷疑是自己患有某種軀體
或精神疾病,懷疑是性變态,但很多精神病專家和心理學家都否認這點,唐文也不
得其解。隻是預感到,也許步入「如狼似虎」的年月了吧。

  就在她與敏初邂逅之後,敏初對她心态的揭示啓發了她的性意識太強烈,是觀
念與實際發生了沖突,引起了性功能的紊亂。歌廳坐台這幾周又太多的感官刺激
甚至還有一次給那個南方客的手淫刺激,通俗一點說,她受新潮前衛意識的影響,
而又受着傳統道德的桎梏,所以将「放縱」移情至自我慰藉上,把性欲發洩在兩指
此刻,她又翻開床頭那本《女人與愛》,重複讀着那位波士頓精神醫生的話:「當
性生活中的舒服扼殺了活力,你就得試着丢掉已經習慣的模式,讓新的可能發生。」

  她從壁櫥裏取出一女用自慰用品,打開開關,嗡嗡聲傳來,唐文退下褲子,
把觸頭伸進内褲裏碰到了自己的那個敏感點,全身立刻嘛嘛酥酥的倒在沙發上,
左手伸進内衣撫摸自己乳房,閉眼感覺到似乎那天那個南方客放肆揉捏自己乳房
的畫面,這個自慰電動器是國外用先進技術根據現代女性需求研制的,借助這精
巧的科技儀器和先進發明,唐文讓自已暢遊在性的幻海之中……啊,高潮盡快的
到來了,雙腿發顫腿伸直又蜷曲,還未脫下的高跟鞋也被地毯剮蹭下,修長粉嫩
的腳趾勾起松開,下身粘粘流了好多,窒息感持續了一分鍾,終于平複心情,休
息了一下這才起身收拾,把衣服換洗下來,走進浴室,對着鏡子淋浴,心中有種
狂躁,似乎這樣總不滿意,但受過良好教育和優良成長環境下的她又不能放開追
求完美的欲求,心中有時很憋屈。

  洗完澡回到屋裏她想着這些天的經曆,漫無邊際的聯想着,不經意翻動手包
裏的東西,一打名片滑出,看看都是坐台這日子對她有意進一步接觸客人留的,
有第一天上班的那個商人吳茂才,說要再來還沒見來,還有那個南方客,還有幾
個印象不深,還有周禮和于琦處長的,那個周禮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又想接觸
我又有些懼怕,摸不清我到底是這些小姐的閨蜜朋友還是來歌廳客串玩樂的,不
管他,愛咋想咋想,累了。睡吧。明天也許還有新奇的事情發生。
2019-3-2 11: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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