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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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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誌 (08~11) 作者: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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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誌
作者:郡主
2019/6/22首發第一會所
第八章 如雁南飛視死如歸
所謂男女情事如縷似絮,欲語還休,許多人愁了一輩子,也道不破個所以然
來,就比如眼前。
秋娘依舊穿著她的紫衣,依舊風情動人,只是捧著一支蠟燭,淡淡的黃光映
在身上,目光投來時,欲語還休,卻無聲一笑。
寧逸看著她模樣,他經歷多了,倒平靜許多道:「秋姊在笑什麽?」
秋娘拿著一枝紅蠟燭如畫走來時,她用手還護著燭苗坐在他身邊,指尖拂過
肩邊秀發,埋臉笑道:「好像,有些難為情的感覺。」
寧逸與她近在咫尺,心知她幾分嬌羞,將她抱入懷里道:「見慣了你風輕雲
淡模樣,今晚這般,卻是別樣誘人呢……」
秋娘被他抱進懷里時,輕輕依偎著他,把蠟燭放到一邊,鬢發輕撫他臉,一
雙秀目望著他臉含著笑意道:「年齡會是兩個人的阻隔嗎?」
寧逸搖頭道:「這倒不會。」
秋娘輕輕點點俏臉道:「我聽古人說,世間最難的就是有情。」
寧逸摸著她臉道:「也許是感情寂寞,或是漂泊無定的悲歌,只是能與姐姐
相遇,總是感覺很好很好的。」
秋娘微微躲避他目光,又忍不住想看道:「你說情話的樣子,我很喜歡。」
寧逸聞著她香氣襲來,溫柔像水,又像烈火。
抱緊了她溫軟嬌軀,向她紅唇含去,輕啄慢吮,她百般柔情俱已綻放,嚶嚀
一聲,也摟住了他脖子。
秋娘的歲月成熟,蘊含著單純羞澀。
寧逸漸漸嘗著她,彼此伸舌糾纏之間,纏綿異常,良久結束之後,不知今夕
何年。
小賢每天都睡的很沈,幾乎日曬三桿都不一定起來,寧逸也是不急著起床,
只不過翻身醒來時,才發覺身邊無人。
沒過多久,秋娘推門進來,兩人相視一笑,卻沒有說話,畢竟昨夜兩人親了
半天,卻什麽都沒有做。
寧逸又將她抱在懷里,調笑道:「秋姊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或許是緣分,或許是感情。
他對秋娘的感覺特別好,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使在楚月那里,他也
沒有體會過,可以完全放松的和秋娘說話。
大船向海的深處駛去,一往無前的乘風破浪,也有許多海豚在海面上追逐玩
耍,看的小賢開心不已。
林蕭昨晚耕耘了大半夜,滿是精神氣爽道:「你可從來都沒有在海上,見過
太陽出來的風采。」
寧逸躺在甲板,曬著陽光道:「跟著你,倒可以看一看了。」
林蕭處處心滿意足道:「這人嘛,就得這樣,才是生活。」
他又轉頭想想道:「你說碧雪宮,還有多久才能到?」
寧逸坐起身來道:「很快。」
林蕭開心的噗嗤一笑道:「傳說中的碧雪宮主,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絕色仙女
兒,若能得見一番,死了也不後悔哇……」
寧逸看他一臉花癡模樣,打趣道:「見是可以見的,能不能上床嘛,就看造
化了。」
林蕭得意道:「人生得意需縱酒啊!」
伸手一摸便要取酒來喝,手給摸了個空,扭頭一看桌上卻空空如也,不禁奇
怪道:「咦,我的酒呢?」
寧逸咳嗽一聲道:「被小賢餵魚了。」
林蕭急忙朝旁邊看去,果然看見小賢拿著葫蘆,給海里的魚倒酒喝,空嘆數
聲,也不好說什麽。
也只能想想碧雪宮主,聊解相思情分。
大船在海上快速航行,一路乘風破浪,處處冰雪消融,絢爛陽光照的人懶熏
熏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樣,動也不想動。
難能可見的是,還遠遠看見一片白帆。
海上帆影折射著陽光,看去耀眼至極,兩船靠近行駛時,一艘大船行駛在風
平浪靜,船上還掛著水師旗號。
寧逸站在船頭,迎風而看道:「這般兇猛的炮位,看這樣子,許是霧州的船。」
林蕭投目良久,輕笑道:「霧州占據水島,船上厲害也屬正常。」
兩船互打旗號靠近,對面船上許多水兵簇擁著一人來到甲板,看他風度翩翩
的模樣,倒是個美男。
林蕭見多識廣,雙手一捧喊道:「這位想必便是霧州的小公子吧?」
對面小公子也回禮道:「正是。」
兩船又靠近許多,林蕭聽說霧州小公子徐青亭氣質儒雅,為人多有風度,果
然一猜就中道:「久仰大名啦!」
徐青亭含笑回應道:「看旗號,應是戎國小王爺,我亦久仰大名了。」
他只來人話語縹緲間,仗著身輕如燕而來,翩翩落在對面船上甲板,一輪孤
日高照雲頭,茫茫纖塵未染的水面上,白帆如風及諸多潮波湧動,映著他瘦長身
影,如同古風畫卷。
兩人目光相對,林蕭迎步走上道:「公子來這望海,是否有一番機緣?」
徐青亭點頭道:「實不相瞞,我是為碧雪宮而來。」
他又目光投向寧逸道:「這位兄臺又是何人?」
林蕭看了看寧逸,見他不置可否的模樣,便回笑道:「這位便是寧逸了。」
徐青亭瞬間神情轉為凝重道:「寧家皆是忠良,卻遭遇如此不平的事,家父
聽聞噩耗,也是倍感痛惜的,少將軍之處境,青亭亦深感其心。」
寧逸攜著小賢道:「世道如此,徒然耐何?」
徐青亭一拜恭敬道:「少將軍若不嫌棄,何不至我霧州,再謀大事?」
林蕭在旁打來眼色道:「咳咳,咳咳!」
徐青亭聽他咳嗽,已然會意道:「我也非與王爺爭奪人中龍鳳,只是為人深
感不平而已。」
林蕭命人在船內擺下酒宴道:「實不相瞞,我來此處是為了人間仙女,不知
道公子這次來碧雪宮,細為何事?」
徐青亭淺飲杯酒,方說道:「王爺是為了碧雪宮主,而青亭則是所為旁人。」
林蕭舉杯暢飲道:「我在此傾聽,也請你細言。」
徐青亭坦然以對道:「是為了神機老人。」
林蕭聞言皺眉,又很快釋然道:「都說神機老人實在有鬼神莫測之才,可通
陰陽,扭轉乾坤,他若出世,這天下,恐怕又是一番風雨了。」
徐青亭淡然處之道:「如論江山美人,王爺更應愛美人。」
林蕭舉杯相邀道:「知我者,青亭也!」
兩人對飲一杯,皆是含笑。
待到日暮薄垂,又都來到甲板上欣賞落日景色,只見夕陽西沈,更是一片白
帆悠悠,如血的火紅落日渲染了一片海面。
人立在甲板上,看著許多飛鳥翺翔追逐,嬉戲玩樂,徒然羨慕更是無言,又
為天地遼闊而胸中肺腑萬千。
海面上兩艘大船乘風斬浪,各自禦風而行,落日垂下的瞬間,一線最後光明
照了過來,兀自留戀人間,終究是緩緩沈了下去。
一輪冰冷的月掛上雲層,月光照的前方海面深處,許多霧氣繚繞,林蕭心中
冷冷一笑,卻不說話。
任由兩艘大船駛往霧氣深處,隨著越發前行,已經看見霧氣里三三兩兩遊蕩
著大小不同的船,這些船上一個人也沒有,就像幽靈在此處遊弋,船身早已破敗
發黴。
或者是說,此處為海船的墳場。
徐青亭要找神機老人,寧逸卻是知道,神機老人雖然有鬼神之才,但卻為人
脾氣怪異,從百年前便有他的傳聞,活到如今也不知多少歲數了。
不死不滅一直是修仙人的追求,修仙要天賦,不是誰人都能修仙,千百萬人
中,方能出一人,得到此機緣。
仙子住在仙島,而那神機老人自然住在魔島。
這霧氣繚繞的地方,便是魔島,諺語雲:有心送死,魔島便來。
寧逸和林蕭從來都不是膽小的人,徐青亭早已說明魔島的可怕,但二人還是
跟隨而來。
兩艘大船上載著都是精銳水兵,畢竟一個是王爺座船,一個是海上的霸主,
霧州水師公子座船。
火炮轟轟隆隆被推出來時,黑洞洞的炮口對著一切,海面上死一般的寂靜,
一望無際的黑暗在招手,惡魔露出了獰笑。
小賢害怕這詭異氣氛,只敢緊緊抓著寧逸衣袖,生怕什麽東西從海里竄出來,
把他給吃了。
徐青亭看似書生模樣,實則滿腹膽略,面對此情此景,坦然處之的立在船頭
道:「相傳六百多年前,新銳崛起的鳳凰王朝,以其水師雄壯,四處東征西討,
更為爭奪天下霸權,向那如日中天的雄獅王朝發動了挑戰。」
林蕭走來他身邊,也是談笑風生道:「雙方大戰二十三年,於望海展開爭奪,
是役,雄獅王朝大敗,麾下水師全軍覆沒,以鳳凰王朝慘勝為終。」
寧逸握住小賢手道:「往事如煙,這此處所在,魔島的由來便是雙方在大戰
中死去士兵,因為怨念而無法投胎,遂永墮望海水下,化成了無數厲鬼在戰場故
地作祟,每夜只聽鬼哭淒慘,更喜食人肉血骨,便來往船只莫不遭其毒手。」
林蕭立在船頭俯瞰著底下海水,幽藍海水泛著層層青氣,寧逸低頭對小賢輕
聲道:「不要亂看。」
小賢聽了點點頭,林蕭回身笑道:「還是寧兄考慮周到,不然小孩子就看見
臟東西了。」
自古相傳至今,小孩子雙眸清澈,容易看到以故之人。
寧逸把小賢交給秋娘,自己也走來船頭道:「諺語說,有心送死,魔島便來,
如此說來的話,這魔島鬼域是否能洞察人心?」
他這話一說出來,許多人瞬間只感全身發麻,倒是徐青亭坦然道:「按理應
如此,但我等怕否?」
林蕭噗嗤笑出聲道:「戎國之人,可不是紙捏的,被風一吹就倒。」
許青亭露出贊賞神色道:「小王爺果然是人間至傑!」
林蕭命人取出酒來,無數殘破的船從左右劃過,海底無比幽暗,霧氣飄飄繚
繞,他剛飲酒一杯,便聽一陣怪風呼嘯吹來,幽藍海水猶似被煮沸了一樣,滾滾
熱氣冒著水泡而出,瞬間邊把偌大海域染為了血紅色,霧氣更加狂轉彌漫,那深
處伴隨著一聲轟隆炮響,無數人間金戈鐵馬,激烈廝殺之聲浮現出來。
透過血池海域的霧氣,那里面,隆隆炮聲不絕於耳,幾似驚天動地,隱隱約
約窺見夕陽火紅映著血紅大海,處處飄著戰船殘骸,浮屍百里。
一股股沖天火焰混雜,一艘艘著火的戰船猛烈發炮轟擊,成千上萬的兵卒在
船上舉刀亂砍,蜂蛹一般互相沖入敵船,刀光劍影所在,人頭亂飛,血雨橫飛,
無數滿載火炮,懸掛著一面面或鳳凰旗幟、或雄獅旗幟的戰船,密密麻麻的沖撞
在一起,眾生臨死之前的哀嚎,戰船被炮火焚燒的肆虐,聽的人心膽顫,全身發
麻,六百年前的海戰,又再次重現人間。
林蕭不顧眼前詭異,舉杯暢飲欣賞著驚世駭俗的景象,抿嘴笑道:「真壯觀
啊!」
徐青亭也同樣看著那熊熊烈焰的古戰場,輕嘆道:「戰火無情,眾生螻蟻。」
林蕭遞給他酒壺道:「這可是六百多年前的曠世大戰,不喝上一杯,也太對
不住來這一趟了。」
兩艘大船速度放緩往前開去,那滾滾凝聚廝殺的人,似乎瞬間察覺到不速之
客,紛紛轉過了血紅雙眼,透過了六百多年的時空,凝目看來……
這般詭異景色,著實難見!
滔天的怨恨圍繞而來,雙方因死在戰場,不能進入輪回的數十萬兵卒,每每
在這鬼蜮戰場,重複著生前的苦痛折磨,一次次的重複著死亡,一次次的消逝。
氣氛詭異至此間,那古戰場上,一面面狂熱旗幟沐浴著烈火隨風飄擺,或旗
上鳳凰要涅槃再生一樣,展翅欲非,或旗上雄獅怒目向天,張牙舞爪要從旗上跳
出來,擇人而噬。
那迎風燃燒的船頭上,站著一員臉戴惡魔面具,氣勢無比威嚴的大將,手持
一具栩栩如生的圖騰鳳凰令牌,大將身後數百名白布蒙頭的精銳士卒簇擁,處在
烈焰熏天的古戰場,滿臉殺氣的手按鋒利腰刀,俯瞰著眾生渺小!
他血紅雙目透過歲月時空,朝兩船來人看來,站在船頭的三人只覺這鬼將目
光刺眼,灼痛人心一般。
而寧逸同是少將軍,這番親身感受到六百年前的古代將軍,於戰場投目看來,
那種藐視一切的狂,那種視死如歸的熱,無不炙熱人心。
時光在此刻重疊,林蕭已然看到那鬼將,高高舉起了鳳凰令牌,身後千軍萬
人相隨,巨艦白帆映著烈火夕陽,紛湧而來!
這兩艘船上的人,面對著那六百多年前,再次重現的鬼兵軍隊,親眼看著那
催動山河,焚盡一切的視死沖鋒,一浪高過一浪的戰船艦隊朝自己破浪而來,試
問誰人不懼?
第九章 繁華似夢至夢人間
面對眼前這般景象,小賢嚇的不敢睜開眼睛,林蕭,寧逸,徐青亭各立船頭,
懼是無言間,那人山人海的沖鋒快如疾風,一片帆海。
徐青亭儒雅模樣也在陰晴不定,眉峰微皺間伸手緩緩入懷,似在猶豫著什麽。
林蕭卻是等不住,這下退是無從可退,為之揚手一揮間,身下戎國座船調轉
船舷,眾多水兵畢竟是百戰精銳,彪悍無比的舉火立在幾十門大炮後邊,只待林
蕭一聲令下,便要發炮轟擊。
便在這動作時,一股血風彌漫狂猛吹來,殺聲震天籠罩整片海域,屍山血海
里,令人畏懼!
徐青亭緊握懷中物事,那無數的海上戰艦呼嘯逼近,近的幾乎可以看清對面
船上的人臉,林蕭正要命人開炮,徐青亭從懷里猛然舉出一塊令牌!
眾人紛紛屏氣凝神,剎那間空氣里靜沈一片,落針入地可聞,劍拔弩張的大
戰忽而停頓下來,血風呼呼刮著,徐青亭立在船頭,高舉手里令牌對著無數鬼兵
戰船,與那氣勢威嚴的大將迎面而對!
林蕭近距離往他令牌看去,才出奇驚人發現,這徐青亭舉的令牌上,是那展
翅騰飛的鳳凰,沐浴在熊熊烈火里,充滿無上威嚴!
也正是這小小的鳳凰令牌,擋住了六百多年前,在鳳凰王朝麾下,無敵天下,
馳騁大海的水師艦隊。
對面大將頭戴的惡魔面具下,看不清模樣神情,唯一雙血目依舊,投目在那
令牌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不進也不退,仍然在僵持,殺機依然在籠罩。
徐青亭不覺間,已是額頭生汗,手里高高舉著手里令牌道:「我為霧州水師
統領之子,且是鳳凰王朝之後裔,將軍既為王朝麾下指揮,請為我等速速讓行!」
而眾人生死所向,全取決於這令牌。
對面無數鬼兵簇擁的大將,一雙血目似能看破人心,冷冷註視著徐青亭,把
他看的遍體生寒,又不能退卻。
威武大將立在船頭,身後帆海戰船如雲,一面面旗幟上展翅高飛烈火鳳凰,
仿佛都要活了一般,不停隨風飄揚,依舊擋住去路!
徐青亭緊握手里令牌,為之再次一揮道:「請將軍為我讓路!」
那大將依舊紋絲不動,林蕭悄悄道:「你這寶貝到底行不行啊?」
徐青亭滿臉是汗,卻說不出話來。
林蕭打了退堂鼓道:「他要實在不退,咱們見好就收,不如這魔島以後再尋
機重來便也是!」
徐青亭再次高舉令牌,聲音陡然提高生硬道:「你見令牌不退,是想背主?」
對面大將目中血紅更甚,身邊眾多鬼兵按刀簇擁,紛紛怒目看來,林蕭不禁
悲嘆道:「完啦,完啦!」
誰知也就在這個時候,正所謂有黑便有白,有魔便有仙!
一瓣瓣冰冷雪花打破寧靜,從海域上空飄落下來,許多花香彌漫而來,在這
偌大海面上,一片片聖潔光明驟來,慢慢照亮了整片夜空,在那柔和晶瑩的光線
里,許多雪花飄飄飛來,圍繞著一道絕美至極的倩影……
雪花飄飄,仙女降世……
眾人屏氣凝神間,紛紛看著那絕美倩影,只見仙女淩波踏著水面,在海水上
步步生蓮。
在蓮花綻放的地方,在她水面走過的地方,本是咕咚咕咚冒泡的煮沸海水,
為之怒火平息,化為幽靜的藍色,濃郁霧氣為之退卻。
仙子從光明里而來,散發著高貴的聖潔,在那仙子身畔,身邊許多蓮花爭相
綻放,圍繞著仙子降世的極美景象,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她好像近在天邊,又好像近在眼前……
是那一襲素衣如雪的絕美身影,更是面蒙輕紗的仙子容顏,宛若綻放在萬朵
白蓮正中,天地間瞬間佳音萬千。
她身影站在水上,聖潔無比而極美。
一雙美眸望來時,看著偌大鬼域戰場,聲如冰雪,好聽至極道:「小女遊歷
至此,卻見這里鬼域戰場,無數生靈亡魂遭難,更有心化解這過往仇恨,不知將
軍意下如何?」
她絕美身影獨對眼前無數亡靈鬼卒,一片帆船如海,身後是光明無限,雪蓮
綻放,美如仙境,身前是屍山血海,魔雲滔天,數十萬的鬼兵惡靈,個個手拿鋒
芒鋼刀,無聲無息的看著她絕美倩影。
那頭戴惡魔面具的為首將軍,血紅雙目投在她白衣身影,沈默片刻間,似有
無數心思,終究是為之緩緩點了點頭。
這仙子絕美一笑,輕擡玉手微拂,無數透明雪花為之吹了過去,落在怨恨滔
天的鬼域,雪花所到之處,清風彌漫,帆海鬼影緩緩化為雲煙,席卷了整片海域。
無數雪花落入水中,滾滾冒著血泡的海水緩緩平息,冰冷生香的落在那大將
身邊,那大將依舊看著絕美仙子,目光透過時空一般落在她身上,終究是被片片
雪花淹沒,化為輕風不見。
眼前一切都化為清風雲清,夜色又是正常起來,她也逐漸消失在雪花里,一
切又恢複了平靜。
直到有人驚呼,投目望去時,只見蔚藍海水密密麻麻的一具具白骨骷髏,全
從海底沈了出來,鋪平了整片大海,見證著那場古戰場的慘烈。
兩艘大船行駛在白骨海里,整整航行百里,才逐漸出了這片海域,徐青亭回
想起當時事後,整個後背衣衫都是濕的。
第十章 混沌禁地魔島初現
天地之前,本是一片混沌。
天地初始,清氣上升則為天,濁氣下沈是為地。
天地分陰陽,有黑就有白,有魔就有仙,有邪就有正。
而此處正是惡魔的所在,從前怨恨凝結的產物,更是妖魔喜聞樂見的天堂,
這番出了古戰場,才知天外有天!
常年不見的死氣環繞整片大海,兩艘船不停往前走,算時間早該亮了的天,
卻暗無天日,讓人不禁懷疑,是否闖入了幽冥。
林蕭躺在甲板上,仰望著頭頂道:「你說在人間多好。」
寧逸笑道:「來都來了,悉聽尊便吧。」
徐青亭聽兩人對話,知道這是說給自己聽,一笑也不說話,只把身上棉被蓋
緊了些。
小賢和秋娘睡在船艙里,寧逸倒也不擔心受涼。
船上燈火漸熄,夜色漸漸濃重,兩艘船不停往前開,窺到了前邊一座海上古
城。
古城不知是何支撐,就這樣飄在海水而不沈,看去綿延不斷,也望不到盡頭。
林蕭從被窩里露出頭來,看了看這城墻道:「這是什麽地方?」
徐青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恍惚道:「這,莫非便是幽冥界?」
林蕭搖搖頭道:「不是不是,也許是枉死城也說不定。」
寧逸皺眉道:「此地非是善所,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徐青亭也贊同道:「我也覺得這地方邪氣的很。」
寧逸看向他懷里道:「你拿的令牌,其實很管用。」
徐青亭一笑道:「何以見得?」
寧逸又道:「你那令牌絕非凡物,又是鳳凰王朝所有,這令牌所向,也許關
鍵時刻,它還能派上用場。」
徐青亭贊同道:「寧兄也是好眼光,實不相瞞,這令牌是我祖上世代相傳,
徐家之所以能有霧州基業,也全憑這令牌護佑,這次尋找神機老人,家父更不惜
代價,把這祖上令牌交與我用,可見一番苦心。」
寧逸瞧著海上古城道:「不過倒好奇,這里面究竟會有什麽。」
林蕭滿是懶洋洋的模樣,悠哉悠哉道:「反正不是什麽好地方。」
徐青亭道:「還是不必無事生端好。」
林蕭點頭揮手,兩船紛紛繞過海上古城,往里面深入,甲板上站滿了手拿火
把的人,把海水映的泛著紅光,海上古城也漸行漸遠,在背後恍惚化為虛影,消
失在夜色里。
寧逸抱著棉被躺在甲板,自顧自的瞧著茫茫夜空,眾人沒想到,船行五十里
左右,又是撞見一處同樣的海上古城,同樣的寂靜無光,死沈詭異。
徐青亭只看一眼,便皺眉道:「還是它!」
林蕭心中來氣道:「莫非要引咱們過去?」
寧逸道:「那誰願意去?」
徐青亭當仁不讓道:「既然是青亭帶的頭,自然不能畏縮在後。」
寧逸起身道:「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說著把目光看向林蕭道:「王爺就留在這里如何?」
林蕭點頭笑道:「這樣也好,這里總需是要留個人在。」
放出三艘小船時,二人只帶五十多名侍衛隨行,便舉著火把燈籠往古城闖去。
這海上古城經歷幽久,墻上爬滿了濕潤青苔,里面同樣蓋著許多殘破的房屋
民宅,與普通城池沒什麽區別,只是城里面黑漆漆一片,沒有什麽人煙。
徐青亭拿著燈籠走在前面道:「寧兄可知道此處是什麽來歷嗎?」
寧逸拿起火把四處照著道:「城門墻上沒寫一個字,古籍里也沒有記載這城。」
徐青亭附和道:「來過這里的人,也許是一個都沒有出去過。」
寧逸目光投向他看了幾眼,意味深長道:「別人或許會如此,青亭公子卻是
個例外。」
徐青亭噗嗤一笑道:「您說笑了,我也七上八下,不安的很。」
寧逸道:「這里必定是鬼域,絕非活人應來的地方,可冥冥之中既然遇到,
說不得,又是一番機緣。」
徐青亭道:「凡事親力而為,方有樂趣。」
他說完走在漫漫長街道:「不過都說神機老人能耐了得,有天地莫測之神通,
但即便找到此人,究竟是福是禍,也未嘗可知了。」
徐青亭回目看來,神色儒雅依舊道:「只為他能窺見凡人不能得見的事,也
就是天機。」
寧逸為之一笑道:「天機能泄露嗎?」
徐青亭微笑道:「只要代價達到,也是可以略知一二。」
眾人一大排火把燈籠,走在漫長大街,兩旁民居風格古老,又很是破敗,小
巷里邊隱隱約約似覺有狡詐目光偷窺眾人,蠢蠢欲動。
寧逸久經沙場,徐青亭也是不凡俊傑,身後五十名穿著黑衣的霧州侍衛,全
是萬里挑一之人,正應了藝高人膽大之語。
徐青亭領頭走著,打起燈籠照著前邊空地道:「這里就是刑場了。」
所謂刑場既處決人命所在,眼前刑場甚是血腥,青磚砌成的臺上,胡亂疊放
著數百顆白骨頭顱,底下全是雜亂扔著無頭白骨,骨上多有猛獸撕咬痕跡,肢體
不全的多有。
寧逸不禁一嘆,卻說不出話來。
徐青亭帶人繞過刑場,但聽路邊民居屋頂,傳出詭異笑聲,一條黑影來如疾
風的從上邊撲落下來,張開利爪朝眾多霧州侍衛撲去。
但聽滄啷數聲,眾侍衛猛的拔刀在手,刀法嫻熟的朝那黑影呼嘯斬去,黑影
受到驚嚇,吱吱怪叫著跌落地上,又靈活敏捷爬在地上,兇目發亮的打量著眾人!
徐青亭看它幾眼,隨手取出一本小冊,翻了幾頁道:「嗯,不錯。」
寧逸舉著火把照著怪物道:「什麽來歷?」
徐青亭不顧怪物張牙舞爪,詭異尖笑,拿著小冊對比打量道:「這東西不是
陽間所有,它是產自陰間的一種怪物,記載說它可以偷過地府大門,穿梭陰陽兩
界。」
那怪物極度不滿寧逸用火把照著它,也不知是不是餓久的緣故,看去早已皮
包瘦長,像脫了毛的野獸一樣,全身光禿禿一片。
腦袋碩大而軀體瘦長,豎著一對鋒利尖耳,眼里咕嚕亂轉的透著狡詐,爬在
地上拖著長長尾巴,不停試探著爬來爬去,對寧逸又是張牙又是舞爪。
徐青亭又補充道:「此物生性兇殘,在陰間時喜歡襲殺鬼魂吸食,偷入陽間
時,生吃活人,還貪婪好色,尤其喜愛人間美女。」
眾人這才看見怪物後腿,拖著顏色泛青的細長物事。
徐青亭收起小冊道:「它叫惡猸,已絕跡四百多年了。」
寧逸從旁人手里取出弓箭道:「那就留它不得了。」
惡猸一見寧逸拿出弓箭,兩只鋒利耳朵瞬間沓拉下來,咕嚕亂轉的眼睛里露
出害怕神情,轉身一蹭騰的就跳上屋頂,箭也不慢,正中惡猸腦袋,聽的慘叫一
聲就滾落在地,撲騰撲騰的胡亂打滾,嘴里吐著猩紅舌頭,鬼哭狼嚎的淒厲慘叫,
轉眼就死在當場。
徐青亭含笑道:「一擊便中,箭法當真了得!」
寧逸還回弓箭道:「還是它跑的慢。」
經過這段插曲,眾人又開始往前,碰上一處高大城門時,心知這是到了內城,
內城必定不是尋常百姓可以住的,里面道路也寬敞了許多,樓房也多了起來。
只是剛一推門進來,大街路上便鬼風肆虐,一團團烏黑死氣圍繞而來,夾雜
著許多惡鬼獰笑,黑氣里面更可見一張張扭曲面容,貪婪逼來!
徐青亭也早有準備,他手拿鳳凰令牌一舉,手邊頓生火焰,一聲清脆鳳鳴震
耳欲聾,本是令側牌雕刻的烈火鳳凰,身帶五色純正烈火,為之活了過來。
鳳凰對著黑氣眾惡鬼,鳳鳴吹嘯一聲,一股炙熱火焰噴吐而出,上百名惡鬼
觸之便死,嚇的眾惡鬼面容失色,個個大難臨頭,紛紛四處躲避。
徐青亭淡定十足收回鳳凰令牌,帶著繼續往前走,路過一處十字路口時,前
方青綠火光倒映在地上,許多嘈雜聲響也傳了過來。
侍衛們按刀在手,往熱鬧處猛的一喘,門板轟然倒塌,里面酒館坐滿了人,
個個面目猙獰,兇相畢露。
獰笑不已看著不速之客,徐青亭,寧逸並肩踏入里面,為首先是看見一名長
發披散,邋遢不堪的屠夫,手抄剁骨刀剔著森森白骨,垮垮垮在案板上又剁又砍,
血肉橫飛,墻角鐵鏈栓著瘦小惡猸,餓的皮包瘦骨,滿眼恐懼的爬在地上。
徐青亭含笑抱拳道:「老板!」
屠夫惡眼看來道:「俺不是老板!」
徐青亭俊眉微皺,笑容不減道:「那你是?」
屠夫從菜籃子里取出一截白骨,拿刀垮垮垮便剁,隨意丟給鐵鏈栓著的惡猸,
兩眼目露兇光瞅來,悄然已露貪婪,暗咽口水道:「俺只是個賣肉的!」
寧逸站在他身後,輕語道:「沒一個活人。」
徐青亭輕輕點頭道:「嗯。」
不待屠夫忍不住,早有一滿臉刀疤,光頭大耳的兇漢拍桌而起,罵罵咧咧道:
「鬼地方餓了老子幾百年,靜吃那酸臭的死人惡猸,饞死他老子啦!」
酒館里面足足上百人,徐青亭氣質儒雅,如是春風道:「這位兄臺說的好,
你好端端的,如何會在這里受苦?」
光頭大漢桀桀笑道:「老子是被抓來的!」
徐青亭掃過全部人道:「那你們呢?」
里面人轟然而笑,個個兇相畢露道:「俺們全都是被抓過來的!」
徐青亭點頭笑笑,看向偏僻角落,那道黑影全身籠罩著黑氣,身形結實而氣
質不凡,一人獨坐桌前,桌上擺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古劍,他手拿打磨石慢慢搓著
劍身,背影落寞的看著窗外輕語道:「我不是……」
屠夫抄刀猙獰一笑道:「俺們知道你不是,可也別忘了規矩!」
說完抄著剁骨刀便朝門前便來,徐青亭,寧逸身往後退,寧逸砰的一聲,隨
手丟掉火把,準確無比的丟在大缸里的油,轟的一聲大火四起,整個酒館都冒起
煙來。
里面眾人卻哈哈獰笑,任憑火煙四起,個個面目猙獰,拔刀拿鐵的從里面逼
了出來。
屠夫滿臉都是血,半邊臉的血肉嘩嘩往下掉,手舉剁骨刀森森冷笑道:「進
了俺的店,還想燒了俺的店,那有這麽美得事?」
看他身形魁梧,人倒是快如閃電,瞬間就消失在原地,一把剁骨刀從天而降,
寧逸本也是個狠角色,拔出身帶配刀迎頭劈去,一道熾熱刀浪呼嘯而斬,剁骨刀
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屠夫跟著狼狽不堪從天上摔了下來,罵罵咧咧道:「這他娘
的什麽刀法?」
徐青亭好笑不已道:「瞎了你狗眼,這可是天下獨創的剁鬼連環斬,專取你
狗命的。」
寧逸執刀主動進擊,屠夫面露恐懼,轉身便逃,卻被他橫舉長刀斬殺而過,
一顆長發邋遢的腦袋,咕嚕嚕的掉了下來,屠夫無頭身軀尚且四處亂跑。
他看的冷哼一聲,猛踢亂轉的屠夫腦袋,屠夫眼里鬼火轟然稀碎,無頭屍體
砰然落地,化為一灘腐爛白骨,黑暗里躲藏的惡鬼,急忙蜂蛹而上,爭搶著撕咬
白骨起來。
徐青亭身後五十名侍衛,早已躍躍欲試,個個也是彪悍人物,冷血殘酷的按
刀不語。
酒館里百多人生前皆是為害一方的強人,死後在這里也恃強淩弱,眾多惡鬼
見了都需讓去幾分,沒想到遇上這麽夥人,換作生前本不想招惹,可個個被抓到
這里,在這里死了不說,還餓了幾百年,整天勾心鬥角的,和群惡猸死人混在一
塊兒,一見著活人,早就饞的失去理智了。
酒館里的火煙平息下來,徐青亭堵在門口向眾酒館惡鬼問道:「這是什麽地
方?」
眾惡鬼嘿嘿直笑道:「這兒是魔島!」
徐青亭搖頭笑道:「魔島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眾惡鬼嗤之以鼻道:「不信就算了!」
徐青亭臉露喜色道:「那你們可知神機老人在什麽地方被關著?」
眾惡鬼桀桀獰笑道:「那老不死的,興許早就爛了!」
徐青亭在原地若有所思,寧逸則把刀合上,堵在門口道:「過來吧!」
眾惡鬼按耐不住紛紛起身往門口逼去,一時間空氣倒也靜謐了下來。
寧逸看著酒館里面,眾惡鬼人影交疊,熙熙攘攘。
伴隨著一聲落寞至極的惆悵,仰聲嘆道:「十年磨一劍。」
徐青亭順聲尋人,那孤獨的男人憑窗看著燭光,無比落寞道:「霜刃未曾試。」
寧逸眉峰緊皺,透過密密麻麻的鬼影,窺見了他漂泊身影站了起來,兩手捧
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古劍,對著燭光展露著劍身銹斑道:「今日把示君。」
眾惡鬼嗷嗷怪叫著撲出門來,個個張開血盆大口,他們把黑暗完美的編織,
並且籠罩了一切,卻被那一道熾熱絢爛劍光,璀璨奪目的劍光給包圍了進去。
只聽龍吟虎嘯,劍光嗤嗤亂斬。
劍光包圍里眾惡鬼個個血肉橫飛,全部白骨消散,化為一灘濃煙,飄入黑暗
深處,被更多的弱小惡鬼吞吃了個幹幹凈凈。
酒館里只剩下一人,是這全身被黑氣籠罩的男人,整個人一改方才落寞惆悵,
變為了現在藐視一切的狂,手捧一把銹跡斑斑的古劍,冷眼相視天下道:「誰有
不平事?」
第十一章 天下無我神機出世
海上古城瞬間恢複了寧靜。
徐青亭被這劍客剛才表現,瞬間就給折服道:「請問這里有什麽規矩?」
他一身黑氣緩緩消散,腰帶上綁著古劍,身形結實魁梧,為之步步走來,仰
天嘆道:「在這里誰強,誰便是規矩。」
徐青亭咳嗽笑道:「這……這未免太過直接。」
又認真打量著他面容,這男子神情恍惚,仿佛一直都在神遊似,點頭又道:
「那他們又是誰抓來的?」
劍客看在他臉上道:「是他們自己。」
徐青亭狐疑道:「這卻是作何解釋?」
劍客仰頭搖頭道:「若非貪心,他們又如何會抓進這里。」
徐青亭道:「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
劍客道:「這是是魔島古城,埋葬有無窮無盡的金銀珠寶。」
徐青亭忍不住笑道:「您說笑了,我們不為錢財。」
劍客轉過身形,步步往黑暗里走去道:「那就趁早請回吧!」
徐青亭徒然看著他背影,想拉攏也不是,又想起神機老人來,他瞬間靈機一
動,便帶領侍衛闖入酒館里面,里面隨即傳出淒厲恐懼的怪聲。
寧逸皺著眉頭,看著彪悍侍衛扯著鐵鏈,牽出來之前那個惡猸,惡猸狡詐兇
殘,剛開始還奮力掙脫,眾多侍衛一擁而上,兇狠無比的舉著刀棒,個個對著惡
猸劈頭蓋臉就打,打的惡猸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嗷嗷怪叫的在地上爬來爬去,
可憐兮兮的不住求饒起來。
徐青亭見身邊侍衛轉眼間就把惡猸收拾的服服帖帖,滿意十足道:「他們都
說這里就是魔島,我問你,他們說的對不對?」
惡猸兩眼露出恐懼,不敢看他目光,只躲躲閃閃的嗷嗷怪叫,徐青亭拿出小
冊遞給寧逸一看,寧逸眉頭緊皺,暗恨這惡猸果然狡詐。
只因小冊上,清楚無比的標註著:陰間惡猸,生性兇殘好色,能口吐人語。
徐青亭儒雅一笑,對著身邊侍衛打個臉色,侍衛手舉木棒對著惡猸獰笑不已,
嚇的惡猸連忙口吐人語道:「嗷嗷,是,是的!」
寧逸噗嗤笑出來道:「聽口氣,還小的很嘛。」
徐青亭得意道:「只是說話還不太利索。」
寧逸蹲下看著它道:「你今年幾歲了?」
惡猸爬在地上連連求饒道:「兩百歲了!」
徐青亭看寧逸露出詫異神情,不覺一笑道:「寧兄不必見怪,尋常惡猸能活
千多年,它還小的很呢。」
又看向惡猸道:「你叫什麽名字?」
惡猸躲躲閃閃道:「咕嚕嚕。」
徐青亭點點頭道:「你現在帶我去找神機老人,如果找不到他,是什麽後果
嘛,你可以自己慢慢細想。」
咕嚕嚕被他這麽一說,早已嚇的魂魄皆散,急忙獻去殷勤道:「是,是!」
徐青亭大感舒暢,背負雙手在前邊走著道:「如果不是來這古城一回,還真
找不到魔島,話說魔島和古城怎麽混為一談了?」
咕嚕嚕爬在地上領路道:「主人不知道,魔島就在古城里。」
徐青亭點頭道:「這城有多大?」
咕嚕嚕不知不覺展現出幾分狡詐道:「長寬各三百里。」
徐青亭沈吟道:「那我許是繞過城的邊緣了。」
咕嚕嚕又主動表露忠心道:「魔島長寬各三十里,就在這古城里邊。」
徐青亭滿意道:「好了,你只需好好帶路,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
咕嚕嚕開心十足道:「嗷嗷,好的,好的。」
徐青亭冷聲笑道:「不過你要是敢耍什麽花招,一心把我們往絕路上引,或
叫你的什麽親戚來,可別怪拿你第一個祭刀。」
他這話威脅十足,果然咕嚕嚕兩眼躲閃不敢在東張西望來看。
咕嚕嚕帶著眾人在城里亂走,終於是來到一處被水環繞的孤島群山,入口的
地方建著通往孤島的大橋,咕嚕嚕吐著舌頭,被侍衛牽著鐵鏈往里面帶路。
徐青亭似覺路上寂寞,和寧逸不停聊天時,想起那劍客道:「那劍客是誰?」
咕嚕嚕話語流利許多,更對那劍客極為恐懼道:「他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
古城里的餓鬼都害怕他,因為他掌握著進出古城的鑰匙。」
徐青亭舉手制止道:「好啦,不必再說了。」
三人在大橋上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走到了魔島群山,也從咕嚕嚕嘴里得知,
這樣的大橋共有四座,分別對應四個方向,再多的它也不知道了。
傳說中的神機老人,就是身在這里。
徐青亭看似儒雅,其實是誌在必得,命人牽著咕嚕嚕在前邊領路時,剛一踏
入魔島,里面不見天日,唯有幽幽青光照射著一切。
魔島上樹木叢生,鬼哭魔嘯不絕於耳,咕嚕嚕帶人往前邊走著,崎嶇不平的
山路,它卻敏捷的多,骨子里的狡詐也漸漸流露出來,寧逸在後察言觀色,發覺
咕嚕嚕不對勁,往旁邊一看,徐青亭同樣如此。
徐青亭皺了皺眉,緩聲道:「咕嚕嚕。」
咕嚕嚕正帶路帶的開心,聽他一聲呼喊扭過頭來,殷勤十足道:「主人,主
人!」
徐青亭分明從它眼里看出嗜血的模樣,又猜不出那里不對,一時沈默無語看
著眾侍衛,伸手拿來火把,便往地上仔細照了起來。
寧逸按刀盯著咕嚕嚕,看它心虛躲閃,徐青亭舉著火把照了又照,臉色瞬間
一變,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身邊侍衛見狀猛的扯落鐵鏈,一把將咕嚕嚕踏在地上
道:「他媽的,你這個小畜生,竟敢背著我們做記號!」
咕嚕嚕哭天喊地道:「嗷嗷,冤枉啊,嗷嗷,冤枉啊!」
咕嚕嚕被一群侍衛圍毆痛打,疼的它不停怪叫冤枉,看似皮包瘦骨的,其實
結實的很,畢竟不是陽間產物,嗷嗷怪叫喊冤說是怕迷路做的記號。
徐青亭暗恨自己疏忽道:「這東西果然狡詐的很。」
寧逸道:「此處不宜久留。」
徐青亭命人把它嘴給綁上,擡死狗一樣吊著走,咕嚕嚕嗚嗚喊冤,全是淚流
滿面的模樣。
眾人只覺身後密集樹林里,一陣陣怪風雲集,從四面八方呼呼逼來,咕嚕嚕
還不停口吐人言,寧逸按刀出鞘時,已是看見了數條詭異飄忽的惡猸身影。
徐青亭搖頭一嘆道:「糟糕,鐵定是這小畜生的七大姑,八大姨來救它來了。」
寧逸拿刀在手沖上去踩住咕嚕嚕,沖山林吼道:「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剁下
它狗頭!」
咕嚕嚕被踩在地上嗷嗷亂叫,四面八方全是惡猸身影,個個投鼠忌器不敢再
來,寧逸醒悟道:「看來這小畜生絕不是一般的惡猸,可能還大有來頭。」
徐青亭走過來瞧瞧它,想了又想道:「我看興許也是這樣,要不然為何是它
被栓在酒館里。」
寧逸道:「不會有錯了!」
伸手扯緊鐵鏈猛的一勒,只把勒的咕嚕嚕差點背過氣去,舌頭吐的老長,一
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看的密林的許多惡猸紛紛嗷嗷怪叫,急的蠢蠢欲動,又束手
無策。
徐青亭哈哈狂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小樣,還是個惡猸群里邊的鳳子龍孫!」
寧逸道:「給他點教訓看。」
徐青亭也是得意道:「把它尾巴剁了,丟給惡猸群里的孝子賢孫看看。」
侍衛心狠舉刀便砍,咕嚕嚕疼的嗷嗚一聲慘叫,身後的一根尾巴被剁了下來,
只急的四周惡猸上蹦下跳,個個奈何不得,侍衛不顧咕嚕嚕嗷嗷慘叫,擡腿便把
尾巴踢進惡猸群里邊。
徐青亭撕去儒雅,冷語相向道:「再敢耍花招,就把你命根子給砍下來!」
咕嚕嚕本就膽小,一聽要把它閹了,只急的嚇的怪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等到咕嚕嚕半死不活醒過來以後,才發現自己晃晃悠悠的被擡著走,心想是
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碰上這夥狠人。
沿著山路不停前行,來到一處幽深山洞入口,里面魔雲吞吐,又是寒氣逼人,
後邊惡猸群投鼠忌器,不敢輕易跟來,咕嚕嚕沓拉著腦袋,半死不活的模樣被擡
了進去。
一進山洞里面,一條通道狹長彎曲,左轉右繞,徐青亭在旁介紹道:「其實
說來這惡猸,也算是一種靈物了。」
寧逸跟著他闖入魔島,也是心有打算道:「只是這靈物,太過兇險了。」
眾人不停往里走,足足繞了半個時辰,山洞里面深淵怪石無數,潮濕又冷。
一群人舉著火把不停往里走,來到一處極為空曠高深的洞穴所在,洞穴四周
山璧上,幽黑深洞天然雕琢,一條條怪道蜿蜒曲折的通向里面,早已是前不見盡
頭,後不見來路。
空氣靜謐里,一聲水滴落下。
伴隨著細細索索的聲音,有人擡頭看去,不禁看的全身發麻,一張張花紋鬼
臉,倒掛在洞穴山邊,一雙雙狹長眼睛,也跟著睜了開來。
被綁著的咕嚕嚕不知何時咬破嘴里繩索,一聲詭異尖叫,受驚的許多蝙蝠群
舞,蝗群一樣飛了過來,爭先恐後往外邊飛去。
徐青亭甚至來不及掏出鳳凰令牌,瞬間便撲倒在地,人群瞬間亂作一團,被
那蝙蝠沖擊的只能趴在地上,整座洞穴都開始震顫,地上轟轟隆隆直響,火把都
被蝙蝠給撲滅,待到蝙蝠散去,火把重燃,早已狼狽不堪。
詭異笑聲又是不絕,咕嚕嚕敏捷靈活的爬在洞穴峭壁,吐著猩紅舌頭桀桀厲
笑,留給眾人一條沒了尾巴的背影。
徐青亭生氣也是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瞧見咕嚕嚕消失在黑暗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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