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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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錦衣聽香風滿樓(原名:錦衣) (01~09)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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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聽香風滿樓(原名:錦衣) (01~09)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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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聽香風滿樓(原名:錦衣)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2018/10/9日首發於sis001


                引子

                臨江仙

  披袍窣地紅宮錦披袍窣地紅宮錦,鶯語時囀輕音。碧羅冠子穩犀簪,鳳凰雙
飐步搖金。

  肌骨細勻紅玉軟,臉波微送春心。嬌羞不肯入鴛衾,蘭膏光里兩情深。

  這卻是那五代十國時,詞人和凝的一首艷詞,奇艷絕倫,所謂古蕃錦也。嬌
羞二句,尤能狀難狀之情景。而本書的故事,講得恰是這齊艷絕倫的春光事。

  三月,恰是南方的雨季,早春的霏霏細雨灑在路邊雕花的木窗和斑駁的磚墻
上,像在其上攏上了一層紗,在一旁輕舞的柳枝拂動下,飄灑著、搖曳著。

  蘇州河邊,青石壘起的碼頭早被千百年來河水沖刷的無比光潤,清晨的霧紗
里,三兩個婆姨蹲在碼頭邊,正費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槌,啪啪的拍打著半浸在
河水中的衣物;河中一條三明瓦的烏篷船" 吱嘎吱嘎" 的緩緩劃過,船尾的櫓槳
在烏衣氈帽的老船工手中就跟筷子一般的靈巧。

  忽爾,岸上一扇木窗霍得打開," 嘩" 的澆下一盆臟水,險些濺到船上客人,
引得船工一陣大罵。

  虎丘半塘野芳浜口,一座三層小樓前,一大早,一襲青布直身的小二便麻溜
的拆下了排門板,開門納客,卻見他肩搭一方白巾,笑容可掬,正賣力的迎送著
往來的客人,偶有進出的書生對他微一點頭,他那笑便更是諂媚了。

  這三層小樓座於半塘橋和普濟橋之間,同虎丘隔河相望,山水交融,景色優
美,小樓正面之上掛有一塊牌匾,書有" 得月樓" 三字,入門正廳之中,立一墻
白壁,上有一幅墨寶:七里長堤列畫屏,樓臺隱約柳條青,山公入座參差見,水
調行歌斷續聽,隔岸飛花遊騎擁,到門沽酒客船停,我來常作山公醉,一臥壚頭
未肯醒。

  正是靈墟先生張鳳翼所贈" 得月樓".莫道是靈墟先生這詩做得好,又或是張
伯起名聲太大,反就在這詩提後," 得月樓" 便成了這蘇州城中文人騷客慕名蜂
擁的去處,便是這一大早,已有人聲鼎沸之勢。

  正此間,有一漢子一搖一晃的走來,卻見他年約二十五六,身軀凜凜,一雙
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頗有幾分不怒而威,渾似莽撞模樣,卻又是頭戴
絨帽,身著玄色道袍,正與小帽青衣的衙門書吏一般裝扮。那小二見了早已迎了
上去,一張臉幾快笑成了那得月樓小湯包褶子,打個千便招呼著:" 鳶哥兒有日
子沒見,便如往日一般?" 那被喚作鳶哥兒的漢子也不理他,只是一點頭,便上
得樓去自尋了二樓臨窗一處坐了。不多時,便有人端上酒水,卻是一壇半斤的紹
興老黃酒,一盤醬鴨、一盤蜜汁火方,再配上一碟水煮蠶豆和花生米,便在那里
自飲自酌起來。

  有人好奇打量,看他一身書吏打扮,該是正當值時刻,不知這漢子如何得在
這得月樓吃酒,要知自打靈墟先生題詩之後,這得月樓等凡人等莫不能上。有眼
細者卻見這漢子腰間,一塊八角銅牌掛住,上有雲紋、花卉,中間刻有豎寫" 錦
衣衛小旗" 九壘篆大字,左方為豎刻編號" 錦字一萬五千八百九十七號" ,有好
事者一看便知,這銅牌背後定還有" 緝事旗衛懸帶此牌。不許借失違者治罪" 字
樣,這正是當今天子親軍——蘇州府的錦衣衛校尉了。

  需知自崇禎皇爺登基之後,緊束廠衛,這錦衣衛要已不符過往的飛揚跋扈,
不過實在這蘇州府上下倒有七八成人識得這位爺,喚作鄭鳶,雖只一錦衣衛小旗,
卻是蘇州一霸。

  話說這鄭家,在蘇州府也是大戶,家有良田、桑梓萬畝,織機百架,又有綢
緞鋪數間,不說富可敵國,倒也稱得上家財萬貫。鄭家老爺膝下八子、三女,長
子崇清,二子崇文,隨父打理祖業;三子崇銘,師從桐城方明善,求學在外;五
子崇剡、六子崇駿皆在讀書,至於老七和老八,一個弱冠,一個尚在繈褓。按說
照此下去,鄭家倒有朝著書香門第發展之勢,卻獨獨這第四子鄭鳶,因是老爺酒
後糊塗,胡扯了一夥房粗劣丫頭所生,故而六子當中,唯獨他不帶" 崇" 字,府
上雖叫他四少,實則不曾有何地位。這鄭鳶長得平凡卻也罷了,因鄭老爺不待見,
自小不愛讀書,只好舞槍弄棒,四處打架,惹是生非,按說這身份,不幾年也就
是街頭打死的命,不曾想數年前他進宮十余載的奶兄傳來消息,竟是做了當今禦
馬監太監武俊的義子,頓時讓他更是有恃無恐,無法無天。

  按說這內宮十二監,前尚有司禮監、內官監、禦用監、司設監四監,然後才
到禦馬監,地位並不甚高,卻因這武俊不僅擅長武事,更於謹守嚴率,是少有的
實幹型太監,故深受皇帝器重,但憑這層關系,等閑人等已是莫敢招惹。而這鄭
鳶就是仗著這層貼了面的關系,再加手上有著幾分功夫,便被奶兄走了些關系,
授了個錦衣衛小旗,加上其人為人豪爽,出手闊綽,在這蘇州府中竟是無人能問,
惹得四處欺男霸女、橫行霸道,被稱蘇州一害。



               (1)前情

  此時,鄭鳶正趴在二樓的欄桿之上,邊飲酒邊望著窗外。眼底落處,盡是雪
白的墻,青黑的瓦,連綿不絕,在微濛氤氳的天色中,定格成一楨淡雅的水墨畫。

  他卻是漸漸的看得癡了。

  就在他不遠處,正坐有兩個白衣小相公,只見二人一襲寬邊直身的斜領大襟
寬袖衫,頭頂儒巾,正是舉子打扮,再看相貌,竟是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
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一
眼望去,哪有書生模樣,更似一對千嬌百媚的美嬌娘,尤其左近那位,更在顧盼
間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只不過,此刻平日里早該湊上去戲耍一番的蘇州小霸王卻絲毫未曾註意到這
對小相公,只把眼睛癡癡望著窗外。良久,他轉首回來,又一碗老黃酒下肚,一
股火燒的快意自腹部而上,讓他禁不住" 嗰" 得打了一個酒嗝,顯得粗劣無比,
惹得一旁小相公瑤鼻一皺。

  這廝卻渾不在意,手中端著酒碗,卻是有些醉了,任誰早日里這幾碗酒下去,
也是要醉的。一個粗劣無比的酒嗝過後,這渾漢子頭一晃,口中倒念出一句詩來:
"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沈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
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這卻本該是百年後方才問世的詩,竟被這魯莽
漢子醉中不自覺吟了出來。卻又讓本已鄙視於他的鄰桌小相公聞之眼睛一亮,待
反應過來時,漢子早已蹬蹬蹬的下得樓去了。

  " 師姐,莫不就是這廝?" 見他下去,座上年紀顯小的小相公輕聲問道,果
然是對嬌艷小娘子,難怪長得如此美貌。

  那師姐看去更比師妹多了幾分嬌媚,看著鄭鳶的背影輕輕點點頭。

  " 那要不要……" 師妹輕拿起磕在桌邊的長劍。

  " 再看看。" 師姐卻是對她搖搖頭。

  嘴中冒著酒氣由得月樓出來,鄭鳶直楞楞的上了望山橋,一屁股便坐在了石
欄上,又化作了一閑漢般,一雙賊眼鼓溜溜的四處打量起來。

  " 娘的,老子不曾偷、不曾搶,怎麼就一個雷把老子從21世紀給劈到這鬼
朝代來了。" 鄭鳶嘴里嘟囔著,卻原來這鄭鳶軀殼仍在,靈魂里早已是桃代李僵,
換做了一個來自21世紀的公司白領陽原,好在原來的鄭鳶記憶尚在,這也讓鄭
鳶好是郁悶了些日子:如今的他,究竟是鄭鳶,還是21世紀公司白領陽原?又
或者就如莊周夢蝶,他就是鄭鳶,鄭鳶就是他?想了這些日子終是想不通,他也
決定懶得想了,反正就當到了新公司,更何況怎麼也算個富二代,不愁吃,不愁
穿,正符合他原本的慵懶性子。只可惜了家中父母,只能靠妹妹養老送終了,想
起幾百年後的父母,他不由一陣惆悵,重重嘆了一口氣。

  說來也是讓人郁悶,這陽原竟是太陽高照的走在馬路上一道晴天霹靂下來,
正中其頂,待醒來時,就到了這勞什子地方。更蹊蹺的是,他醒來時還有著這鄭
鳶的記憶,只不過,骨子里更多的還是陽原的靈魂。待到他醒後準備下床,卻一
陣天旋地轉,再看手腳皆是麻布裹繞時,他才明白,感情是這鄭鳶先前受了重創,
才得以給他機會鳩占鵲巢。也是鄭鳶這廝在蘇州跋扈慣了,不覺將這紈絝性子帶
到了南昌,竟是豬油蒙了心,往南昌公幹時,竟跟寧王府小公爺朱權去爭搶一青
樓女人,賺來一陣暴揍,若非看到他錦衣衛的腰牌,只怕得當場打死,也因此得
以讓陽原有機會占據了身體。

  鄭鳶這傷在南昌足足養了二十余日,方才堪堪見好,身上盤纏也是將近,只
得勉強拖著病身上路,好不容易回到蘇州,往到百戶所繳了差事出來,一時無事
可做便坐在這橋上發呆。

  這時辰尚早,一時也不知該往何處去,鄭鳶倒是躊躇起來,也不知是否該回
家。莫看鄭鳶看似粗劣,這鄭家待他如何,心里卻是跟明鏡似的,這幾年,雖仍
住在鄭家大院,實際用度倒有九成只靠他自己四處尋來,若非靠在鄭家樹下好乘
涼,加上好歹有個小院,怕是他早已自立門戶。這家中之事尚且好說,現如今,
倒是另一件事卡在心中,如鯁在喉:他醒來之時,正是崇禎十一年三月初九。

  這" 崇禎" 二字讓他心如浮萍,漂遊不定,作為後世來人,他又何嘗不知,
再過六年,大明這艘破船將在外有東虜、內有農民軍,滿朝東林黨只求撈荷包的
背景下,徹底沈沒。鄭鳶對後世的大清倒無多大惡感,畢竟,中國後世疆土倒多
是滿清留下的,算是一筆豐厚遺產,只是想想六年後的" 揚州十日" 、" 嘉定三
屠" ,他便不寒而栗。雖說史書如何記載當時的蘇州,他不知,但當亡國奴的感
覺終歸不好受。

  然則,如今的江南,織造發達,所謂資本主義已初具雛形,即便平民百姓,
但凡能吃些苦的,日子都尚算和美,又有誰能想到這般光景也就幾年好過?

  留給他的太平日子不過六年,面對這即將到來的亂世,他該何去何從?鄭鳶
不由得迷茫了。

  正思索著,就見遠處急急走來幾個漢子,正是這蘇州街上數得上號的潑皮,
為首一人黑面虬髯,敞衫開胸,胸口露出巴掌大的護心毛,名喚劉睢,這劉睢天
生神力,乃蘇州豪俠之首,因家中排行老三,故坊間皆稱劉三哥,與鄭鳶正是好
友。

  " 鳶哥兒!鳶哥兒!" 這劉三遠遠看見鄭鳶,喜笑著小跑過來。

  " 三哥。" 鄭鳶淡淡笑著對他打個招呼。

  " 早前聽聞鳶哥兒惹上這寧王府的官司,哥子幾個嚇得魂便飛了,好在兄弟
吉人天相。剛你一進百戶所,就有兄弟過來報我,這不,哥哥我急趕慢趕過來,
走走走,幾個去吃酒,為兄弟接風。" 這劉三顯然也是個豪爽漢子,一口氣說出
大段話來,也不由鄭鳶分說,將鄭鳶拉了去,又是一陣呼朋喚友,叫來十幾漢子
尋了一處尋常酒肆,酒肉上來,正是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這一頓酒吃下來,
竟是天快黑了。

  好容易告別了劉三,鄭鳶終是醉了,走不出幾步,卻是扶墻吐了一地。

  一陣狂吐後,鄭鳶感覺反倒好些,搖搖晃晃的往這一世的家走去。

  鄭家距此不遠,就在玄妙觀前的碎錦街上。

  穿過兩條小巷,遠遠看去一處偌大的宅子,面北金柱大門,上有門燈,下有
懶凳,門前左右一對石獅矗立,兩扇黑漆門,門上一雙象征華貴富麗的蝙蝠門缽,
門頭掛有木匾,上書" 帶草流芳" 四個篆字,門內左右各有一圓形抱鼓石,雕刻
有" 竹梅雙喜" 圖案,整個宅面雖不是雕龍畫鳳,卻隱隱中帶著幾分富貴。

  鄭鳶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前,拉住門環一陣輕敲,片刻,便聽見內里傳來腳步
聲,一門子小心的拉開門縫,卻是看見自家四少爺回來了,只不過,這門子也不
如平常人間的殷勤,只是淡淡的喚聲" 少爺" ,便不再做聲,只將門打開。

  走入門中,卻是一扇足有十丈的巨大雁翅影壁,上雕松鶴延年圖。繞過影壁
須往前行出百十步,穿過花苑,方才到了垂花門,又有門子聞聲開門。入得進去,
往右穿過抄手遊廊,便到了東廂房。說是東廂房,只在左右兩側各有房間,中間
其實還是個過廊,穿過去卻又是一處門巷,竟有百十米長,一徑的分出五道門來,
往里走去,尋到最後一道門便是鄭鳶的家了。

  鄭鳶待要步入東廂房之時,只見前方正房遊廊深處亮起一簇燈來,卻是2名
頭梳雙鬟,身穿青色白領襖裙的丫鬟手提魚鳥花瓶燈籠打頭行來,其後跟有一婦
人。

  " 可是四叔叔回來了。" 那婦人望見了鄭鳶,遠遠問到。

  聞得聲音,鄭鳶便知是自己三嫂徐瑾瑜到了,趕緊長身而立,垂首拱手相迎,
不多時,只見一大紅的對襟圓領長襖映入眼中,鄭鳶竟是不敢擡頭,將首又垂低
了些。

  " 怎的又吃酒成這般模樣。" 來人見到鄭鳶醉酒的樣子責備道,聲音卻是說
不出的嬌脆艷糯,便是聞聲,就有種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 今日回來,幾個哥子叫去飲酒,不覺便晚了些。" 鄭鳶難得的輕聲回答,
蓋因面前這女子是這府中掌著實權之人,雖不曾有多少交際,卻也不願與之交惡,
畢竟母親也尚住在府中。

  " 可有叫人拿了醒酒湯?" 女子又問。

  " 回嫂嫂,不曾,我剛回來。" " 來人!" 不待鄭鳶再做解釋,女子又嬌聲
吩咐道," 去給四爺把醒酒湯端來,你們這班奴才,許是閑怠得緊,可是皮癢了,
竟連四爺也不會伺候了嗎?!"

  呵斥中早有丫鬟匆匆趕去廚房。

  這鄭家大院中,鄭老夫人一心向佛,二嫂隨伺左右,鄭家大嫂只管府中用度,
故而內府中其他大小事宜皆是三嫂徐瑾瑜管著,這徐瑾瑜對鄭鳶母親倒有幾分惻
隱,也因著這個緣故,鄭鳶母子在府中日子方才比以往好過許多。

  " 謝嫂嫂。" 鄭鳶拱手謝到,卻是有幾分真心。

  徐瑾瑜靜靜看了看他,輕聲嘆了口氣道:" 叔叔天生不是讀書人,幸有大兄
幫襯布置,更不該自暴自棄,不說人傑,總也該幹出些事來,才不負大兄關愛。

  " " 嫂嫂教訓的是。" 這三少奶奶看著他,欲言又止,終是未再多說:" 今
日已晚,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說完轉首離去。

  鄭鳶楞楞的看著這美少婦款款而去,竟是有些癡了,在引路丫鬟的提醒下,
方才楞過神來,卻見那丫鬟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似有幾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感
覺。

  鄭鳶訕訕的幹咳幾聲,舉步往自家行去。

  見得鄭鳶回來,早有值夜的丫頭奔去報信,待到鄭鳶來到自家院前時,正好
門開了,門中一少婦站立而迎。

  卻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
碧玉龍鳳釵,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牡丹煙羅軟紗,
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陽原記憶中早知這鄭鳶家有美妻,卻不曾想是這等嬌艷欲滴的美婦人,尤其
胸前,鼓囊囊、飽脹脹,竟是一渾圓豐盈美胸的尤物,在酒意下,他竟飛快的硬
了。

  " 官人。" 美婦人盈盈半蹲便給陽原(鄭鳶)道了個萬福。

  " 啊,夫人。" 陽原驚艷之余一陣慌亂,竟不曾想起這鄭鳶平日里的稱呼,
胡亂應了一句,卻是有些斯文的讓美婦人有些驚訝。

  步入院子,陽原放眼望去,竟是一別致庭院,面積足足有五六畝,內中不說
亭臺樓閣,倒是池塘、假山一應俱全,更在內庭假山之上建有一座涼亭。園子環
池而建,前院做了雜役廂房和前廳,再經兩邊小徑繞過,才到主人房,是一座兩
層小樓,只鄭鳶夫婦跟夫人隨嫁的貼身丫鬟小桃住了二樓,一樓權做了書房,原
本這樓中還有鄭鳶的隨身小廝鄭青住,只因夫人方綺彤性子好靜,鄭鳶為了討好
她,便將鄭青趕去了前院。

  在小桃的荷花燈籠照引下,入得房中,陽原早已覺得欲火焚胸,有些急不可
耐了。

  " 夫人,天色已晚,我們安歇了吧。"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貌似言語斯文,
手上動作卻是暴露了他的本意。可憐這陽原,前世就不曾跟女人有過肌膚之親,
到了這一世竟白賺個千嬌百媚的嬌娘子,怎能按捺的住心中的騷動,尤其他回來
本晚,夫人原已安睡,見他回來,方才匆匆批件衣裳出來,半露出內里的粉白肚
兜,兩團倒扣的豐滿從其下呼之欲出,在這昏暗的燭光下更顯出幾分迷艷,讓他
恨不得立馬將小桃趕出去,提槍上陣了。

  夫人顯然知曉他的想法,有些害怕:" 官人今日剛吃酒回來,先叫小桃打水
清洗……" " 不用,不用,白日里剛洗過。" 鄭鳶猴急的," 天色已晚,小桃也
快去休息。" 說完他不由分說的將小桃推了出去,關上門,像極了大灰狼一般撲
向床邊的小白兔……

  次日,鄭鳶昏昏沈沈的醒來,卻見身邊佳人早已不在,想想昨日里,因是吃
酒了一天,整個人醉得厲害,加上佳人在懷,更是心猿意馬,醒來回想,前世便
是一從未談過戀愛的處男,穿越到今世,這平生第一回竟不知是怎個銷魂滋味,
只隱約記得方才提槍上陣,待要大戰個幾百回合,竟是泄了,而後竟沈沈睡去了。

  此時想起,倒有幾分哭笑不得的郁悶。

  聽得房中有了動靜,門外小桃很快挑了簾子進來。

  " 夫人呢?" 鄭鳶頭沈沈的問道。

  " 夫人在書房讀書。" 小桃低著頭將水盆端進來,因是內院,衣物不曾有多
講究,只是一件綠袍裹身,露出衣襟里的褻衣,竟跟她主母一般,也是鼓囊囊的
一團,看得鄭鳶有些唇幹口燥。雖知古人隨嫁丫頭其實也是主人的暖房丫頭,只
不過此刻,正主的味道尚未嘗夠,哪還會打這小丫頭的主意。

  " 幾時了?" 他邊洗著臉邊問。

  " 巳時快過了。" 伺立一旁的小桃回答。

  這個鄭鳶倒是明白,古時巳時指的上午9點到11點,巳時快過也就是快1
1點了,想想昨日回來未曾見到百戶大人,他還是決定今天再去一次,反正無事,
權當去點個卯。

  匆匆用了些點心,還不曾見夫人的面,這讓鄭鳶有些尷尬,不過他也明白,
這夫人本就是鄭鳶半搶回來的,對他原就不曾有何情義,不來見他,他也只能想
得通。

  關於夫人方綺彤的由來,其實鄭鳶心中還是有幾分心虛,想當初,鄭鳶在正
月十五燈會上偶見方綺彤,一時驚為天人,多方打聽方才得知這方綺彤不僅是蘇
州城遠近聞名的美人,更是出了名的才女,無數才子為之傾心,盡管早已家道中
落,但縱有豪強貪戀她的美色,卻也不敢造次,蓋因其祖上也是書香門第,曾祖
父還做過戶部主事,到了父親這一輩只剩一介書生,說是書香門第,卻慮試不中,
又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原有些家底早是坐吃山空。打聽到這些消息,這鄭鳶便
設了個棍局,先是使人尋上門去,攛掇著同去做些買賣,可憐這方父只見科舉無
望,原想尋些小買賣也為家中幫襯一二,便去借些銀錢進些絲綢去往北方賣,不
曾走出多遠,遇上打行撞六市,貨物被框了去,血本無歸;好在拆家人好,又借
去許多銀錢,二次北上,又遇上一夥山賊,這一來二去,竟是欠下了千兩白銀,
眼看走投無路,鄭鳶戴著光環出現,不僅替他還了銀子,還贈銀500兩,便將
這方家大小姐半買半搶的納入了府中。

  當然,這些背後的勾當鄭鳶是打死不敢說的,不過他使了好些銀子卻是不假,
加上方家小姐嫁入鄭家從讀書人來看,還是下嫁,也算給鄭家掙了面子,鄭家老
爺很是欣喜,府中一應用物皆是滿足,也算是鄭鳶的一個意外收獲。只不過,想
那方家小姐,出生書香,自小熟讀經綸,早近桃李年華,之所以雲英未嫁,自是
眼高於頂,莫說要嫁個蓋世豪傑,說不得也要是人中龍鳳,結果卻讓這潑皮般的
人物摘了桃子,怎能不惱?故而這方家小姐鄭家娘子跟鄭鳶實實在不曾有何感情,
相反,還因鄭鳶不喜讀書,頗有幾分瞧他不起,只是不足為外人道已,回想起來,
便是昨夜里,這娘子除了幾分害怕,眼中更多的是幾分疏遠和冷漠。

  想起這番,鄭鳶不由一陣苦笑,他也是現代人,雖不曾談過戀愛,骨子里倒
也還是有幾分傲氣的,別人不待見他,他也沒必要貼著臉皮沒臉沒臊的湊上去。

  正思量著,就見一名錦衣衛力士匆匆行來,卻是他的下屬周衛,鄭鳶跟別的
錦衣衛小旗不一樣,其他小旗多是世襲,有的只是掛銜,按月領一份常例銀子而
已,並無實權。鄭鳶不同,他是授得實差,這算是正兒八經的從七品官了,不僅
管著人,還兼著具體的差事,當然錦衣衛是武將,與七品文官的含金量那是差之
千里。錦衣衛雖是武官,卻不像其他衛所須得點卯,平日里百戶所里想著了才叫,
不然十天半月點一次卯也是有的。此刻見周衛走來,他便知定是百戶召見了。

  說起這蘇州錦衣衛所,因織造發達,故但設了一百戶所,直接歸南直隸千戶
所管轄。萬歷年間,江浙一帶絲織就已十分發達,到了崇禎年間,商業愈發繁榮,
富甲一方的富人比比皆是,也因此蘇州錦衣衛百戶所百戶實是實打實的肥缺,沒
有足夠的後臺,只怕凳子還沒坐熱都得卷鋪蓋走人。現今這百戶就是這樣的人物,
他親娘舅就是當今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急忙忙趕到百戶所,就見門口幾個校尉持刀而立,氣氛莫名,再看堂上,所
里幾個總旗都已是到了,鄭鳶趕緊告個罪,尋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是小旗,在
這堂上本沒有座位,不過因為奶哥哥的緣故,加上城中潑皮多聽他召喚,最是消
息靈通,故而所內凡有大事,總會給他安排個末座,讓他一起參詳。

  高坐堂上的百戶李毅權也不以為意,只對他點點頭。

  " 人總算是到齊了。" 這李毅權四十來歲,面闊耳長,生得一副好模樣,識
得的人才知實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 平日里李某待各位兄弟不薄,不說各坊各市的常例銀子,便是逢年過節,
或是所里弟兄有事,李某也是多有關撫,不曾有半點馬虎。" 李毅權這話倒是不
假,他人雖陰惡,對待自己人倒是春風拂面。

  待他話一說話,幾位總旗俱是拱手齊聲道:" 幸得百戶春風,願憑大人差遣。

                 "

  李毅權雙手輕輕往下一壓,面色顯出幾分滿意:" 咱這蘇州府,按說平日里
只需收好常例銀便是,其他事物俱有知府衙門、織造局去處理,端是太平安逸。
但昨日里,南直隸千戶所放了一樁差事,甚是棘手,便叫大家夥一起來參詳參詳。

  " 他一揮手,早有校尉捧了紅菱袱閘上來。

  幾個總旗將教令接過一一傳閱,有不識字的,自有旁人解說,李毅權不急不
慢的端起案前的茶盞,提起茶蓋輕輕吹去浮於表面的茶葉,余光看似不在意的一
眼掃下去,盡將眾人表情掃入眼中。只見有人驚訝,有人疑惑,也有人拍案怒喝。

  他用杯蓋掃掃漂浮的茶葉,正要送到嘴邊,忽然口中幾不可聞的" 咦" 了一
聲,卻是那原本不曾識字的鄭鳶,今日不僅不需要人指點,而且看後竟是一臉的
平靜,並顯出幾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南直隸千戶所說的就一件事:去歲正月十二,今上下旨,令逋欠賦額的浙江、
江西、湖廣等一眾官員奪官視事,勒限完複(就是停職檢查,限期把賦稅收上來)。

  今已年有余,各地皆已完複,唯獨蘇州府不見動靜,上峰催科,蘇州知府陳
洪謐拒不執行,還笑稱:吾寧以民命博官哉!(我難道還會用老百姓的性命來博
取一個官職嗎?)今上大怒,欲將其下詔獄,幸得少詹士黃道周相勸,才免去牢
獄之苦,但勒令相關有司催督。這本與錦衣衛無關,也不知南直隸指揮衛所好大
喜功,或是怎地,竟要蘇州百戶所派員參與其事。

  事不大,倒卻是讓李毅權犯了難,故而召集幾個下屬前來商議。然則這錦衣
衛眾人本就讀書少,這拐彎抹角的事怎說得清,一時間堂下吵吵嚷嚷的便如草市
一般。

  李毅權眉頭皺皺,倒也不著惱,只是慢條斯理的又喝了幾口茶:" 行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堂上頓時安靜下來,足見平日的威望。

  " 鄭鳶,你說說,怎麼看。" 一眾錦衣衛有些詫異的看向鄭鳶,這廝平日里
沒心沒肺,沒少給百戶大人添麻煩,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百戶大人竟第一個點
了他的名。

  " 我?" 鄭鳶有些驚訝的,有些無奈的笑笑:" 大人知道小的讀書少……"

  " 少給我放屁!" 李毅權打斷了他的話,言語間卻是透出幾分親近," 老子
就問你的章程,別拿讀書少來含糊我。"

  " 是,是。" 鄭鳶低頭認個錯,發現內心里卻真是不曾有害怕的心思,顯是
這廝平日私底下跟百戶大人關系非淺。

  " 論常理,咱錦衣衛雖為天子親軍,但職責只是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外
加肅反肅貪,巡監百官,並無催科之責。" 他邊說邊斟酌著用詞,還觀察著李毅
權的臉色。

  " 嗯。" 李毅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繼續說。"

  " 咱蘇州百戶所地位不高,但對指揮使衙門而言,分量卻是不低。"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點頭。這期間的道道,除了李毅權的身份,蘇州百戶所
一年送進指揮使衙門的銀子更有話語權。

  " 催科之事,本就費力不討好,朝中其他衙門避之不及,聖上也無旨意要錦
衣衛參與其中,我想指揮使大人更不會有這個意思。" 鄭鳶道。

  " 不錯" 李毅權點點頭。

  " 催科由去歲而始,至今年,獨剩蘇州未複,何解?大家當皆知。" 眾人俱
是點頭。

  " 這陳洪謐在蘇州官聲極好,當初吳江民變,他竟單舟赴之,城中百姓得知,
擔心其危,駕百舟相衛,竟倶被其遣還,孤身平亂。說起經年之事,便是我這大
老粗,也是要樹個大拇指的(註)。"

  " 是,是。"

  " 說的極是。" 堂下一片附和之聲,顯是一眾錦衣衛雖稱天子親軍,在這蘇
州對這好官也是有種天然的好感的。

  " 不錯。" 李毅權也是撫須點頭道," 陳洪謐雖平日漠視我等親軍,著實可
惱,不過他與這推官倪長幹並著廉名,我雖與其不和,但也還是敬重有加的。正
因此,方才有這苦惱。"

  " 大人說得是。" 鄭鳶拱手道," 莫道敬重,便是沒這敬重,旦是天子親軍
介入期間,只怕稍之不慎也會激起民變,怕是大人……"

  " 本官也正是有這顧慮。"

  " 這就奇了怪了,一件指揮使大人沈默不語,朝中各部避之不及的事,為何
千戶所要下到百戶所呢?只怕其中還有對指揮使大人的一分考量。" 鄭鳶拿起教
令來到李毅權身邊," 大人,恕小的直言,指揮使駱大人雖出身名門,但身性醇
厚,衛中只怕早已不是鐵板一塊,東廠、內閣都有人在,便是咱這下面,也被外
人腐蝕的千瘡百孔,在這種局面下,指揮使大人便縱有千般想法,也不便直言,
否則今日咱們收到教令,只怕明日,同樣一份便會擺在知府大人和織造局大人們
的案前了。"

  " 說得有道理。" 這一點李毅權很是贊同," 他娘的,咱們錦衣衛本就是要
監督百官的,現如今竟還要擔心自己被監視。" 他難得的爆了一句粗口," 那你
說這份教令到底是何用意。"

  " 在這種局面下,難免有人會多了些思想。" 他頓了頓,看看四下。

  李毅權擺擺手道:" 無妨事,都是自家兄弟,你只管說。" 鄭鳶看到,李毅
權此話一說,堂下幾個總旗臉上皆露出感激之意。

  " 是,大人。" 鄭鳶道," 指揮使大人雖性子醇厚,但畢竟身處名門,有人
若想鬥倒大人,少不得要跟指揮使大人背後的老大人撕破臉,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的事非他們所願,他們肯定不會冒這個險,而只會走迂回。所以屬下斷定,向指
揮使大人開第一槍的一定不會是朝中之人,而是來自地方。"

  " 開第一槍?什麼意思?" 李毅權發現了他話中的怪處。

  鄭鳶尷尬的一摸鼻子:" 那個,屬下用詞不當,就是射第一箭的意思。"

  " 哦。" 李毅權也沒在他用詞上糾結," 所以呢?" " 所以這份教令的意思
便出來了。"

  " 什麼意思?" 李毅權還沒明白。

  " 教令非來自指揮使司,若成,便是南直隸和其後之人的大功;若有事,別
忘了,指揮使大人是大人的親娘舅。"

  " 直娘賊!" 李毅權恍然的," 無論結局如何,老子都是沖在前面的黑鍋。
" 李毅權這話也引得幾個總旗或真心或恭維的一陣亂罵。

  李毅權沈下頭去,思索了良久:" 這事你看該怎麼辦?" 這是拿他當幕僚了。

  " 簡單。" 鄭鳶自信的," 催是要催的,還要大張旗鼓的催,只不過不必往
死里催,去了就坐衙門里,衙門里做什麼都與我們無關,就當沒事去知府衙門喝
喝茶。"

  李毅權想想:" 就這麼辦。這件事,你去做。"

  " 啊?" 鄭鳶一楞," 我?會不會這級別太低……"

  " 不就是小旗嗎?給你升了,即日起你就是總旗了。我自會往上報備。" 李
毅權話一開口,頓時座下一片嘩然,引來一眾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只李毅權
平日殺伐果斷,無人敢言語。

  " 這……" 鄭鳶倒沒想到簡簡單單幾番話,自己就從小旗升了總旗,這可是
正兒八經的正七品武官了,倒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 只要幹好事,本官不是吝嗇之人。" 李毅權道," 來人,再去取五百兩銀
子來,我聽聞這陳洪謐是個清官,想來家境也不會太寬裕,你便提了銀子去見。
奶奶的,歷來只有別人拿銀子來孝敬咱們錦衣衛的,今兒倒過來咱們還得拿銀子
去哄別人。" 引來底下一陣哄笑。

  " 願為大人鞍前馬後。" 鄭鳶抱拳拱手後。

  轉身坐下,他自思量著,這倒是個機會,雖說自個性子跟這鄭鳶本尊倒有幾
分相似,莫不是在這太平年間做個太平少爺,無風無浪便是知足了,至於那穿越
書上的大義、改變歷史,說真,他還真沒那想法,他也就多點歷史知識的平凡人,
不比古人多些智慧。啥事都占了先機,萬事比他人想得周全,別人都不及自個聰
明,那是小說里的,到了這現實的歷史里,朝堂之上哪個不是人精,就憑你那點
小聰明去整別人,啥時被別人玩死都不知道。當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能有機會往上爬他也是很願意的,就算想做個富家翁,沒有實力、背景也是黃粱
一夢,君不見沈萬三,富可敵國,不照樣被砍頭抄家,所以,富家翁還必須背後
有實力,讓別人忌憚到不敢動,那才是高枕無憂,更何況,面對即將到來的亂世,
只有爬得越快,方才越有安家保身的資本。

  將事議完,李毅權又請了幾個親信出外吃了頓酒,鄭鳶回到家中已是入夜,
正在幽長的遊廊中走著,忽見前方,一個綠衣羅裙的丫環有些閃躲的一扭身,便
進了前方的跨院,他正疑惑著,又見五弟崇剡也鬼鬼祟祟的過來也進了跨院。他
不由曬然,這崇剡剛過束發(十五歲),竟也開始幹這勾當了,正要一笑而去,
忽然想起,剛剛那丫鬟依稀是三奶奶的陪嫁丫頭畢春,心中不由一凜,趕忙也閃
進了跨院,他手上終是有幾分拳腳功夫的,自不會讓人發現。

  待他捅破了窗紙偷眼看去,里面已是春光一片,那崇剡正跟畢春狂熱相擁,
吻做了一片,莫看崇剡只束發年紀,卻對這男女歡事竟似熟悉無比,卻見他將畢
春的唇兒含在嘴里,便如吸著蜜油般,舔吸的歡,畢春也是雙目含春,反手攀住
崇剡脖子,回過首來,賣力的將口里舌兒吐入崇剡嘴里,崇剡含住了,好一陣吮
吸,此刻的畢春已是衣襟敞開,露出個大紅的主腰來,被那崇剡手伸了進去,抓
住雙乳,用力的揉抓著,讓變形的乳肉在手掌間不斷擠壓,不過終是年少,這般
糾纏幾分,他便是忍不得了,一把將畢春推翻過去,撩起她的羅裙,便露出枚光
潔白嫩的臀來。

  " 咕嚕。" 崇剡咽口唾沫," 你這浪蹄子,竟是小衣(即內褲)也不穿。"

  " 這不方便爺嗎?" 畢春滿目含春的回首道。

  崇剡" 啪!" 得在那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那潔白處頓時現出個手掌印來,
畢春顯是痛了,低吟了一聲,臉上卻似痛似爽,帶有幾分享受出來。

  崇剡似被畢春那呻吟給刺激了,又狠狠的吻在了她玉頸之上。

  " 啊…別吸…別吸…讓人瞧見……" 畢春有些沈迷,又有些慌亂的反抱住他
的頭,與他廝磨,便感覺到光涼的臀上一根火熱滾燙的堅硬物事已貼了上來,仿
佛自己體內更癢更熱了,一股熱流不自主的便擠開了肉縫,淌到大腿根部。

  " 啊!" 她一生輕呼,那肉莖仿佛推著自己的熱流又擠了回去,那下體的飽
脹酥麻讓她幾乎無力站立,險些癱軟下去,幸得崇剡抱住了她臀方才堪堪立住。

  " 啊…五爺,你好強……" 那宛若被蜜汁泡漲的肉莖進入蜜縫深處後,幾乎
沒有絲毫停頓的便開始了暴風疾雨般的抽插,直插得畢春雙目發昏,雙腿打顫,
忍不得的便聲聲嬌吟起來,面上似痛苦、似舒爽、似興奮的不斷變換著。

  " 幹死你!" 崇剡咬牙切齒的," 小騷貨,幹死你!" " 啊,快,要死了…

  要死了……" 畢春隨著身後少年的撞擊起伏飄揚。

  " 騷屄、騷屄。" 崇剡咬牙的,低頭看著自己在她股間進進出出,手撫在她
粉白的嫩臀上,頗有幾分愛不釋手," 你這肥尻,真個是愛煞人喲。"

  " 那你還不憐惜奴家……" 畢春被他說的不由又將臀兒翹起幾分,以方便他
進出。

  " 啪——!" 崇剡又狠狠的在她白臀上拍了一把掌,那粉白的臀肉泛起陣陣
臀浪。

  " 知道嗎。" 崇剡握住了她的腰,在她身後保持著快速而有力的抽插,喘息
著說," 少爺我最愛的就是你的尻,雖比四奶奶差了些,也是極品了。"

  " 你…啊…你又何曾見過四奶奶……"

  " 少爺還真見過。" 崇剡得意的,卻因四奶奶三字似乎更興奮了,身體明顯
多了些用力的扭動。

  " 啊…你…你竟然跟四少奶奶……"

  " 我倒是想啊。" 崇剡咽了口唾沫道," 也就隔窗撇過一眼,那美尻,豐華
圓潤,肥美多汁,便是能摸上一把也夠醉了。"

  " 啊…奴就知道…啊…你一直就打…啊…四奶奶的主意……"

  " 我不僅想打四奶奶的主意,還想打三奶奶的主意呢,那你幫不幫我?!"
崇剡淫笑著狠狠一沖。

  "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舒服死我了……" 畢春幾乎是胡言亂語的。

  躲在窗外的鄭鳶瞧這活春宮正興奮著,聽得這句話只覺一股怒火噴湧,將那
浴火燒的一幹二凈,老婆被偷窺,三嫂被意淫,讓他怎能不惱,尤其是三嫂,他
雖對三嫂也有艷慕之意,但更多卻是敬重之情,今見有人竟想打她主意,險些憤
而一腳踢開大門,不過倒奇的是,對嬌妻被窺,他卻無氣惱,想是跟他只是貪圖
方綺彤美貌,並無幾分感情有關。他待要奪門而入時,卻停了下來,眼睛咕嚕幾
轉,便有了計較。

  房內二人正邊偷邊合計著怎麼算計三少奶奶、四少奶奶時,忽然只聽到門外
傳來一陣木頭倒塌之聲,只嚇得膽破魂飄,崇剡更被嚇縮了回去,也是他尚算冷
靜,邊手忙家亂的穿上褲子,邊低聲對畢春道:" 你穿好衣服躲起,千萬別出來。

                 "

  這院子本是雜院,正巧鄭家下月預修繕東廂房,運來十數根大木暫時堆積,
此刻,這大木實在垮塌的厲害,不多時便將別院眾人驚動了,甚至大管家鄭玉也
過來查看究竟,一跨過跨院,瞧見五少爺也站在院里,趕緊過來見禮。

  " 這些個殺柴,竟將五少爺也驚動了,真是該死!"

  " 無妨,我正巧路過,過來看看。" 崇剡故作鎮定的。

  這時早有家丁查勘後來報:" 大管事,這大木垮塌應是有人為之。"

  " 為何?" 鄭玉問道,卻沒註意一旁的五少爺聽得此話面上一片慘白,讓躲
在暗處的鄭鳶一陣好笑,也懶得再聽院內啰嗦,至於這偷腥的五弟會不會因此留
下惡疾,卻不是他能顧及的了,內心里還巴不得他得惡疾才好。只不過,作為鄭
家家生子,他也只能做到如此,畢竟,五少爺鄭崇剡可是鄭家老祖宗最喜愛的孫
子。

  且不說當日里後續如何,也不講鄭鳶偷回家中之事,只說不幾日,所里腰牌
便是下來了,不由不讓他感嘆,朝中有人便是好。


 
                           2。拜帖

  莫名其妙升了官,鄭鳶自知再不能莫名其妙去辦事,須得做些事來,不幾日,
一張紙便放到了他案頭。

  陳洪謐,字龍甫,號默庵,晉江青陽陳厝人。天啟七年丁卯舉人,崇禎四年
辛未進士,授南戶部主事,先後管北新關、掌南京水兌;遷員外郎。其人少聰穎,
為人正直清廉,性善果敢,去歲張獻忠攻安慶,應天巡撫商議撒走閶門(蘇州城
門名)前萬家,以做防禦,洪謐對答道:" 撤恐擾民。張賊必無渡江越過南京、
直趨蘇州之理。如有意外,願追其咎。" 巡撫衙門采納意見,之後其言果應驗,
眾人皆佩服其鎮定。

  " 這位陳大人倒有幾分能文能武啊。" 鄭鳶看看手中的紙片,也不由佩服錦
衣衛就是錦衣衛,雖勢已大不如前,依然能量巨大,只隔天,便幾乎將陳洪謐情
況查了個底朝天。只是,知曉了他的情況,如何去做,卻讓鄭鳶甚是頭痛,這陳
洪謐在他記憶里,日後還要再升官的,直至南明還是重臣,他琢磨著是不是該有
所依托,思索了半日,不得要領,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方找了處茶肆坐下,另叫
人將劉三給尋來。

  " 鳶哥兒可有日不見了。" 遠遠的,劉三這大嗓門便叫喚起來。

  " 三哥來了,快快坐。" 鄭鳶站起身將劉三迎下。

  " 聽說鳶哥兒升了總旗,幾個兄弟一份賀儀。" 劉三邊笑著坐下,邊遞過一
個小包。

  鄭鳶接過,掂了掂,約摸二十來兩碎銀,他笑笑又退了回去:" 三哥莫是瞧
兄弟不起嗎?"

  " 怎麼,嫌少?" 劉三豹眼一瞪,倒不是發作,只是他習慣之貌。

  " 你我兄弟,怎用銀錢衡量。往日里,哥哥們幫襯兄弟難道還少嗎?如今哥
子幾個都有了家室,莫要再破費這些個。" 見劉三還有推脫之意,他連忙道,"
請哥哥來倒是有事相求。"

  " 你說。" 見是鄭鳶有事相求,劉三停了手中的動作。

  " 幫我弄幾尾魚。"

  " 嗨——!" 劉三一拍大腿," 太湖就在近里,慢說幾尾魚,便是幾十尾,
幾百尾,哥哥這便將你網來。"

  鄭鳶搖搖頭:" 非是太湖魚。"

  " 那是要哪里的?" 劉三問道。

  " 須得晉江龍湖鱸魚。" 鄭鳶看著他道。

  " 這可不好弄。" 劉三皺眉道," 這晉江此去怕有兩千里……" 鄭鳶笑而不
語,只從桌下擰出一個口袋來," 咣" 的砸到桌上,聽聲響便是沈甸甸的:" 這
是五百兩銀子,五尾魚。"

  " 多久要。"

  " 十日之內,要活的,除此之外,再給我……" 鄭鳶便是一番交待。

  " 我去尋人。" 劉三說完,站起就走,卻未拿那銀子。

  " 三哥,你這……" 鄭鳶指指桌上的銀子。

  " 鳶哥兒你既然花此番氣力來尋這幾尾魚,必是有大用的,哥哥我去幫你尋
來便是,哪還有要拿銀子的道理。" 說完便自去了。

  這倒讓鄭鳶一楞,這劉三雖說手頭不緊,但要一下拿出五百兩銀子也是難的。

  劉三一走,鄭鳶倒也不急,便自坐在茶肆里,想著自己的事情,手指不由的
在桌面上輕敲。

  要想在這亂世里留出安身之所,必得有所依仗,亡國奴他肯定是不願當的,
家中待自己一向刻薄,可真要他放手扔下不管,作為後世之人,他總還是做不出。

  要想舉家逃離,總要有個去處,此刻,北美大陸早已被發現,似乎可以做個
選擇,然則,就這般背井離鄉,他內心著實不願,如若不走,那就只有一途:抗
東虜,只是,就他一個錦衣衛總旗,去抗東虜簡直就是個笑話。

  鄭鳶只覺一時思亂如麻,手指愈發敲得急了。

  接下來幾日,鄭鳶幹脆放下這煩心之事,整日里以劉三的由頭請客吃酒,博
得市坊間對劉三的一陣喝彩,劉三也不言語,只私下里多給鄭鳶拱了幾次手。期
間李毅權使人來問,他只含糊其辭,只道尚需幾日。

  也不知怎的,目不識丁的粗魯漢子忽然識字之後,李毅權便對鄭鳶多了幾分
信任,竟也不再多問。

  這廝倒也樂得逍遙,整日依舊跟幾個狐朋狗友酒來肉去,只如今家中有了牽
掛的美嬌娘,那勾欄里的姐兒卻是怎麼也入不得眼了,至多喝喝花酒,再無留宿
之事。

  只是回到家中,想是看清了鄭鳶貌似魯莽,實則不堪,恰是" 外強中幹" 之
人,這四奶奶似乎更不待見他,終日里不知何往,竟連面也不曾見到,便是夜晚,
也是留宿書房,鄭鳶氣惱之余,心中終是疼她,只做不知,悶不啃聲。

  又過了幾日,劉三終於急匆匆前來相邀,二人跑去太湖,尋了一艘船上去,
到了船尾,劉三從太湖中撈出一個魚簍來:" 幸不辱命。"

  鄭鳶大喜:" 三個,謝了。" 說完急匆匆便擰了魚簍回去。

  一進門就對候在門口的周衛道:" 去探,知府陳洪謐陳大人可在府中。" 說
完便往府中行去,到了自家院里,卻不見夫人方綺彤,問起婆子,只說帶了小桃
去訪友,鄭鳶也不多問,自進去了。

  不多時,周衛跑來回話,道是知府正在府中。

  " 走。" 鄭鳶站起身來,對那周衛道," 去把百戶大人的拜帖拿來,再找兩
個人將劉三爺送來的食盒也帶上。"

  蘇州知府衙門位於道前街,從鄭鳶家中過去不遠,不過他依然先到百戶所把
馬牽了,除了周衛,再喚來二名校尉,六名力士,錦衣挎刀,甚是威風,卻又有
四個腳力擔了黑漆嵌骨食盒,便自去了。

  蘇州知府陳洪謐時年四十有余,濃眉大眼,五髯長須,本是一幅好相貌,只
可惜顴骨開闊,憑空多出幾分劣相。

  此刻,他正於內衙花廳之中,手捧書卷看得仔細,卻是唐順之的《荊川先生
文集》。他因賦欠之事已被奪官,只是朝中惜其才情,大抵仍以警告為主,故既
未責其返鄉,也未新派官員,言明繼續催賦,衙中依舊由他代為問事,只這官衙,
他卻是不能坐了,便回了後衙,衙門之事仍一應交回後衙,由其審奪。

  陳洪謐也是難得有此清閑,倒也有得幾分享受,書正讀的精彩拍案之間,就
有小廝手持大紅拜帖匆匆過來。

  " 老爺,有蘇州錦衣衛總旗鄭鳶持百戶所拜帖求見。"

  " 嗯。" 陳洪謐一楞,也不接拜帖,冷哼一聲," 何時這些廠衛鷹犬也這般
文縐縐的了。"

  " 那老爺,是見還是不見呢?" 這小廝顯是跟了陳知府多年,一切倒也有些
章法。

  " 見,怎麼不見。不過,讓他走角門。" 陳洪謐冷道。

  小廝應了一聲,便自退去。

  此刻,鄭鳶正一身青綠錦繡服,腰挎長刀立於衙前,這是他這一世第一次正
兒八經的穿錦衣衛官服,也方才知道,他對錦衣衛威風凜凜的印象,俱是被後世
的影視劇給騙了,哪有什麼飛魚服、哪來的什麼繡春刀,那都是錦衣衛衙署堂上
長官在重大場合才能穿的,就他一個總旗,能有錦繡服就不錯了,而且衣角還打
了幾個補丁,而周衛和那兩個校尉,也只是黑氈帽、青罩甲而已,另幾個力士更
是連刀都沒有,只在腰間別了把匕首,甚是寒酸。

  再看這蘇州知府衙門,鄭鳶不由的搖搖頭,那更是寒酸啊。都知道有明一代,
官不修衙,可也沒想到一個知府官衙能破敗到如此地步,大門底座已腐成了幾根
木樁,歪斜的" 掛" 在門柱上,讓人懷疑多用點力,整個門扇都能卸下來,門頭
之上,幾簇雜草隨風飄搖,要不是門前還有兩個衣履闌珊的皂吏戰戰兢兢的站著,
他都懷疑這是個被廢棄的院子了。

  說那幾個皂吏有幾分戰戰兢兢倒也不假,莫看鄭鳶一行穿得也不咋地,但相
較他們也算是鮮衣怒馬了,尤其又知自家老爺已被奪官,錦衣衛此刻前來,怕是
朝廷該要問罪了,如何不驚。

  且說後衙那小廝尚未離開,倒有個二十余歲文士急匆匆行來了。

  " 學生見過恩師大人。" 那文士面上雖是焦急,卻是禮數不減。

  " 是爾禮來了。" 陳洪謐點頭微笑道,面前這文士正是吳中明士歸莊歸爾禮,
說到這歸爾禮,也是一奇人,其父乃昆山三才子之一歸昌世,書法晉唐,善草書,
兼工印篆,擅畫蘭竹。爾禮受其影響,也工詩文散曲,擅畫竹石,尤精於書法,
狂草功力更深,時人以為絕倫,歸爾禮與顧絳(即:顧炎武)是為好友,並同加
入驚隱詩社,奈何科試不運,便於父親指引下,在陳洪謐府中做個幕僚。

  " 恩師,聽聞錦衣衛已到府前,莫是朝中奸人要忍不得動手了嗎?" 歸爾禮
急道。

  陳洪謐沈吟幾許,只將手中書卷放下,正要回答,又見有人急匆匆向花廳小
步跑來。

  " 爹爹!" 跑進花廳的乃一二八佳人,如若鄭鳶那日不是太過沈溺自我,在
這廳中定能識得這正是他回到蘇州之日,坐於得月樓上的兩個" 小相公" 中年少
的那位。

  " 問玉,與你說過多少回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矜持,你這慌慌張張的成
何體統。" 陳洪謐斥道。

  " 是,爹爹。" 陳問玉趕緊向自己父親和歸爾禮見禮," 見過爹爹,見過兄
長。"

  歸爾禮也趕緊回禮道:" 見過小妹。"

  " 你這般模樣。" 陳洪謐搖頭道," 萬幸爾禮不是外人,否則不叫人笑了去。
早知如此,當初也不該讓你是學勞什子武。"

  " 恩師,小妹昔年身體羸弱,學得這強身健體也是好的,何況正是這鮮花年
紀,好動些也無不妨。"

  " 你也莫要替她說話,讓人愈發的不可收拾了。" 陳洪謐瞪他一眼道,不過
顯也是心痛這女兒的緊,借著歸爾禮的話自不再責怪陳問玉了。

  " 爹爹,聽聞錦衣衛來了,可是要拿爹爹?!" 見父親舍不得責備她,陳問
玉又故態重現了," 這些鷹犬!待女兒取劍去砍了他!"

  " 胡鬧!" 陳洪謐喝道," 你是要殺官造反不成!"

  " 小妹萬萬使不得!" 歸爾禮也是急道," 不可陷恩師於不義!"

  " 可是…可是……錦衣衛就要來拿人了!" 陳問玉急得直差落淚。

  " 妹妹也是關心則亂。" 遠遠的一女聲柔道,聞得此聲,站立一旁的歸爾禮
眼睛不由一亮,整個人似乎都精神多了許多,背也站直了。

  不多時,一松鬢扁髻,發際高卷,身穿豎領對襟大袖青褂的女子款款行來,
人未至,卻似有一股香風先來,讓人多了幾分沈醉,再看其人,竟是說不出的婉
娩嬌媚,仿佛滿園紅花皆無了顏色,只化作了陪襯,獨見她的明艷,那一旁的歸
爾禮也不由有些癡迷失態了。

  陳洪謐看在眼中,不由暗自搖頭,只得輕咳了一聲,方才將歸爾禮驚醒過來,
只不過不消幾分,他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又有些不能自已了。

  這赤裸裸火熱的眼神,女子怎能不知,卻也只能強做不見,走過來半蹲見禮
道:" 媳婦見過公公。"

  " 不必多禮。" 陳洪謐心中暗嘆一口氣,虛手相扶道。

  " 嫂嫂,你剛才的話是何意?" 陳問玉倒也不曾有發現,只關心的抓住嫂子
衣袖急問。

  " 你這丫頭,性子總是這般急躁。" 女子略帶幾分寵溺的看著她," 人家是
送了拜帖的,這是走了禮數的求見。你幾時見過錦衣衛拿人還要下拜帖?"

  " 哦。" 陳問玉小嘴一嘟道," 我這不也是急了嘛。聽的錦衣衛來了,便跑
了過來,哪來得及問到他們還下了拜帖。" 說的歸爾禮呵呵一笑,眼中卻是盯著
那嫂嫂的,那嫂嫂再也擋不住他炙熱的眼神,臉不由的紅了,待要告退回避,卻
見下人早已領著一眾錦衣衛走了進來,想要回避,卻是來不及了。

  那鄭鳶在下人膽戰心驚的帶領下,一搖一擺的走進了後衙,放眼望去,雖也
略微破舊,不過其間主人顯是用了些心思,山石花草修理的倒也整齊,比起衙門
要好得多了。

  " 錦衣衛蘇州百戶所總旗鄭鳶見過父母大人!" 鄭鳶洪聲拜到,卻只作了個
揖,不曾跪拜。

  " 你這武夫倒是好膽,見過知府大人竟不跪拜。" 陳洪謐尚未出聲,一旁的
歸爾禮冷笑道,這是按著大明文武相見的慣例,武官見到文官是需跪拜的。

  " 敢問這位……" 鄭鳶並未全起身,拱手看向陳洪謐。

  " 此乃本府幕僚,吳中名士歸爾禮。" 陳洪謐道出他的身份。

  " 可有功名?" 鄭鳶問道。

  " 不曾……" 歸爾禮回到,待要再說,卻被鄭鳶冷笑打斷。

  " 那你栝燥什麼?!" 鄭鳶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看向陳洪謐," 某乃天子
親軍,何禮何為什麼時候輪到一書生說道了,未論你個大不敬,那是看在父母大
人的面子上。名士?江南遍地名士,值幾個錢?"

  " 你……" 歸爾禮不曾想這錦衣衛總旗竟是如此嘴毒,只氣得面紅耳赤,待
要呵斥時,陳洪謐卻擺擺手。

  " 鄭總旗可是無事專來陳某處擠兌的嗎?"

  " 父母大人這是何意,可不折殺小人。" 這鄭鳶對上陳洪謐卻是立馬換了一
幅面孔,看去甚是可惡,讓一旁的歸爾禮更是氣得牙根都要咬響了,

  " 錦衣衛再飛揚跋扈,拿人也是要駕貼的,今日小人可是持的拜帖。"

  " 本官不曾記得與你天子親軍有何瓜葛。" 陳洪謐冷冷道。

  鄭鳶卻不回答,只看向一旁幾人:" 這幾位是……" 剛進院之時,因註意力
全在了花廳里端坐的陳洪謐身上,他只依稀看到旁邊似乎還站有幾個女眷,此刻
問起,倒是想弄明白身份,也有暗示接下來談的將是公事之意,這時,他才放眼
看向那一大一小兩個女眷,小的那位倒是年輕貌美,姿色上上乘,再看向那大的
時,鄭鳶忽覺胸中如大石撞擊一般,咚咚作響,幾乎暈花起來:這女人竟是如此
美艷動人,一眼望去,直覺溫婉柔順,再細細品味時,又多出幾分嬌媚艷美,尤
其寬松長袖青褂下,依舊擋不住胸前的波濤洶湧,看一眼頓覺胸中邪火中燒,恨
不得立馬將她扔到床上,狠狠蹂躪一番。

  " 你放肆!" 鄭鳶的眼神引得歸爾禮大怒,尤其他流連於女子胸前的目光,
簡直就是對自己女神的褻瀆。

  鄭鳶心中一凜,趕緊收回眼光,輕咳一聲掩飾好自己的失態,不曾想這一舉
動卻讓陳洪謐暗自點頭,他雖無偏見,卻深知自家這兒媳的魅力,說句誇張的話,
若非早早納為兒媳,只怕放在外面,也是禍國殃民的禍害,平常人等無不見之失
色,歸爾禮也算朝夕相處,每每見到也是屢屢失態,也因此他只能將其深藏後院,
不曾想這面前看似粗魯好色的錦衣衛倒有幾分自制力。

  " 問玉,你且先回房去。" 陳洪謐淡淡道,卻並未讓媳婦回避,竟有讓其參
詳之意,這在嚴苛婦道的大明朝卻是第一次見到,也足見這女子的才學,惹得鄭
鳶不由又多看了她兩眼,一眼望去,頓覺心又跳的厲害,趕緊將目光收回。

  " 有事說事。" 陳洪謐冷哼一聲。

  " 來人!" 鄭鳶待要揮手叫人,卻又覺不妥,告罪一聲," 父母大人稍候。

  " 幾步走出花廳,接過大食盒,然後揮揮手叫一眾錦衣衛都退出了後衙小院,
看著鄭鳶獨自一人費力的擡舉著食盒走來,讓花廳中幾人詫異之余,又心生出幾
分好感。

  " 小人此次奉命催科而來。" 鄭鳶擦擦頭上的汗," 只是蘇州錦衣衛百戶所
上下皆對父母大人敬重有佳,百戶大人更是不敢妄自驚擾大人,故委托小人前來
拜望。" 他邊說邊依次打開著食盒的蓋子:" 行前百戶大人聽聞父母大人清廉,
家中甚為拮據,本遣小人贈銀五百兩,只是小人怕汙了大人清名,故做主換了些
許大人家鄉的特產。" 說到" 家鄉" 之時,陳洪謐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緬懷,再待
看到食盒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幾方食材,心中一陣大震,連手都有些顫抖了,
這讓暗中觀察的鄭鳶一陣得意。

  " 公公,這是……" 女子看到了公公的失態,有些驚訝,這也讓鄭鳶得以確
定這就是陳洪謐孀居的兒媳,傳說中的禍國尤物蘇盼凝,果然如傳說中的讓人不
可自制啊。他暗嘆。

  " 此乃晉江龍湖鰻魚,某使人千里帶回,放入太湖中時,尚是活的。" 鄭鳶
向蘇盼凝拱手道," 這是土筍凍、這是姜母鴨……" 他一一道來,盒中俱是陳洪
謐老家福建晉江的食材,讓陳洪謐也不由得肅然。

  " 鄭總旗……" 他有些感慨的,離家十數載,入仕以後再不曾踏入家鄉半步,
文人心中對故土的眷念,此刻仿佛全都翻湧而上,讓他不能自已," 來人,上茶。

  " 這才方有侍女將清茶端上來。

  " 小的先前言道,蘇州錦衣衛百戶所上下對父母大人敬重有加,這也是錦衣
衛對大人的一份心意。" 鄭鳶拱手道。

  陳洪謐為人正直,卻不迂腐,無論如何說,錦衣衛這千里迢迢為他準備的家
鄉味道,這份情,他也是要承下的,面色上也不由和緩了許多:" 還請鄭總旗回
去代為致謝李百戶。"

  " 一定帶到。" 鄭鳶鄭重其事的站起身拜到,陳洪謐也是單手虛扶,算是多
了份禮數。卻見這鄭鳶再坐下後,方才滿臉的謙卑頓時蕩然無存,一臉肅然之中,
多了份桀驁," 方才是鄭某代蘇州錦衣衛百戶所上下向大人致的私意,接下來公
事在身,還請大人海涵。" 他這一變臉讓花廳中幾人一楞:這廝變臉變得好快!
也不由的心中一緊。

  " 某代錦衣衛百戶李毅權問詢知府大人三句話。" 鄭鳶冷然拱手道,拱手的
方向卻不是陳洪謐。

  " 請講。" 陳洪謐有些不悅的。

  " 敢問大人,可是有心應奉闖賊?可是存了北降東虜之心?可是有了自立之
意?" 鄭鳶一口氣問到。

  " 放肆!""胡說!" 陳洪謐和歸爾禮同時怒喝道。

  陳洪謐更是氣得滿臉通紅,怒道:" 陳某乃先帝丁卯舉人,本朝辛未進士,
身負皇恩,十數年謹嚴執事,從不敢有半分懈怠,只為報答兩帝知遇之恩,鄭總
旗這番汙蔑折殺陳某,若不說出所以然來,休怪老夫要使人大棒趕你出去!" "
好個知遇之恩。"

  鄭鳶也不著急,端過茶盞,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 既是如此,為何陳大人
對朝廷處處掣肘?!"

  " 哼。" 陳洪謐冷哼一聲,卻是頭一偏,也端起了茶盞,竟是不屑理他,倒
是歸爾禮站了出來,朗聲道:" 歷來朝中用度,自有規矩,可自崇禎五年以來,
朝中屢次三番向江南加賦,蘇州更是一年三科,百姓舉日艱難,敢問,恩府大人
為民抗亂命,是為護得一方平安,何錯之有?去歲朝廷奪官催科,恩府大人甘為
民辭官,此大義,何錯之有?朝中諸公貪得無厭,恩府大人不欲這民脂民膏被中
飽私囊,何錯之有?!朗朗乾坤之下,此等忠孝中直的官員卻屢遭爾等中傷汙蔑,
我才要問一句: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番質問端是鏗鏘有力,大義凜然,
只說得陳洪謐暗自點頭,便是一旁的蘇盼凝也是異彩連連。

  " 說得好!" 這卻是一直躲在假山後的陳問玉也忍不住喝彩了。

  " 說得好?" 鄭鳶冷哼一聲," 崇禎八年,賊寇張獻忠陷中都鳳陽,中都留
守司朱國相戰死,鳳陽知府顏容暄自殺殉國,皇陵被焚,數萬百姓被屠;崇禎二
年,東虜皇太極入寇,直抵京畿!崇禎八年,東虜阿濟格、多爾袞再次入寇,京
畿周圍一片焦土,家家戴孝,東虜虜百姓數萬北返,阿濟格竟寫' 官兵勿送' 四
字,猖狂之極!自遼東女真叛明,至陜西賊寇橫行,大明烽煙四起,處處用兵,
敢問,這兵從何來?糧從何來?又敢問,該如何消除這兵災?"

  " 自當以聖人教化……" 歸爾禮喃喃道。

  " 放屁!" 鄭鳶怒喝道," 聖人教化能當飯吃?能變錢使?陛下登基以來,
深知錢糧不易,每日膳食只三素一葷;每日行走,只敢慢步,只因走快怕露出皇
後千歲給打的補丁,你可是說陛下不受聖人教化?陛下節儉如此,知府身為臣子
不思如何報君,反處處以民之意,掣肘陛下用兵方略,何來的大義?哪來的忠孝?

  如何就說不得?!" 鄭鳶一通大罵,似乎也放開了:" 知府大人代陛下治轄
一方,若是忠孝,當思如何開源節流,為陛下分憂。國富民貧固然有其慮,但我
大明今日,民富國弱卻有亡國之優,待到有一日,陛下無錢調兵,誰來守住江山?
誰來抗住東虜?古人讀書,立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齊家,是以' 國'
為根本,是以' 治國平天下' 為目的,無國哪有家?這才是大義。反觀今日之江
南,夜夜笙歌,處處鶯歌燕舞,又有誰看到京畿之危、朝堂之危、大明之危?!
我鄭鳶出身市井,白丁一名,尚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爾等讀書人卻處處只顧
小我,鼠目寸光,此等教化,此等名士,不要也罷!" 這一罵,卻是連陳洪謐、
歸爾禮,乃至整個江南讀書人都罵了。

  " 你…你……" 歸爾禮只氣得臉色發白,手指顫抖,"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 而一旁的陳洪謐也是一臉鐵青:" 來人,送客!"

  鄭鳶也是來了火氣,拱手虛禮一下:" 告辭!" 轉身揚長而出,走出十來步,
停下轉首道;" 明日某再來拜會父母大人!" 說罷這才大笑而去。

  " 狂徒,狂徒。" 歸爾禮一直氣難平的。

  " 爾禮也不必為這等俗人氣憤。" 陳洪謐冷面道," 你且先去休息。"

  " 是。" 歸爾禮拱手退下," 也請恩府莫要氣壞了身體。"

  待歸爾禮走後,陳問玉也跳了出來:" 爹爹,這錦衣衛好生無禮!"

  " 問玉。" 蘇盼凝攔住她,輕輕搖搖頭,陳問玉不明就里,看向自己父親時,
卻見他臉上怒色盡退,陷入一片沈思之中。

  " 爹爹。" 陳問玉也不敢打攪,欠身道," 那我也去了。" 陳洪謐卻依舊在
沈思,未曾回答。

  " 去吧。" 蘇盼凝輕聲道,陳問玉這才離去,卻足見蘇盼凝在府里的地位,
貌似不止兒媳婦那麼簡單。

  " 公公。" 陳問玉走後,蘇盼凝命人換了茶水,親自端到陳洪謐案前。

  " 盼凝,你對此人做何看法?" 陳洪謐突然問到。

  " 公公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盼凝微笑道,倒讓陳洪謐微微躲開了眼
神,這般模樣便連他也有些扛不住。

  " 都說說。"

  " 若是假話,此人目不識丁,一粗人爾。"

  " 真話呢。"

  " 梟雄。" " 哦?" 陳洪謐被兒媳這二字論斷的一楞," 評價如此之高?"

  " 天下興亡,皮膚有責。但憑這一句話,便不是尋常人能說得出的。"

  " 不錯。" 陳洪謐捋捋自己的長須,搖頭嘆道," 他雖激憤,說得道理卻是
處處直擊要害。只是,他能看到的,老夫又怎麼看不到,無奈身為聖人弟子,有
些事,想得,做不得啊。"

  " 那公公……" " 老夫終還是一俗人,有些臉面卻是拉不得的,且看他明日
要如何說。"

  " 那我們……"

  " 無需多做什麼,等待便是。" 陳洪謐道,卻是有些乏了,自去內屋休息。



                           3。構陷

  蘇州錦衣衛總旗鄭鳶為催科之事登門怒罵知府,被知府大人給趕了出去,不
消半日,這件事便傳遍了市井間,整個蘇州府都在為知府大人不畏廠衛的高義大
聲喝彩,坊間更有人說親眼看見衙門皂吏用殺威棒將那鄭鳶給打將了出來,那鄭
鳶竟做聲不得;又有人道,鄭鳶那廝被趕出後站在衙門外如潑皮般破口大罵,卻
不敢絲毫動粗,結果又被衙門里捕快給痛揍了一頓,只得灰溜溜的走了。一時間,
對知府衙門的贊譽和對錦衣衛的藐視嘲笑、怒罵撲天蓋地而來,到了夜間,滿臉
鐵青的李毅權派人去喚鄭鳶問話,卻被回道總旗受傷,不能行走來見百戶,更是
坐實了這市坊間的傳聞,陳洪謐的聲譽一時更聖。只誰都沒有註意到,每到關鍵
時候推波助瀾的皆是些市井潑皮。

  到了第二日當午,陳洪謐仍在花廳看書,有人來報,那鄭鳶又來了,稟報之
人面色有些古怪,讓陳洪謐好生奇怪。

  聽得鄭鳶又來了,蘇盼凝也趕了過來,倒是歸爾禮昨日被鄭鳶氣得夠嗆,不
肯出來。

  待到鄭鳶獨自一人走進來,陳洪謐也終於明白為何剛才下人面色古怪了,蘇
盼凝更是瞪大了秀目,想不到鄭鳶竟會是這般景象。

  卻見這廝頭包得跟粽子一般,還隱隱透出幾分血漬,拄根拐杖一搖一擺的進
來,看見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他曬然一笑,混不介意的便一屁股坐在了陳
洪謐對面。

  " 昨日鄭某被知府大人所趕,今日厚顏,便又來了。"

  " 鄭總旗,這是何故?" 陳洪謐詫異的指指他的頭。

  " 哎喲餵,我的知府大人。" 鄭鳶誇張的," 錦衣衛上門催科,知府陳洪謐
不畏權貴鷹犬,將其棍棒打出,現今這蘇州城里哪個不為知府大人豎大拇指,聽
聞便是應天巡撫衙門也是對知府大人贊譽有加。"

  " 胡說!本官幾曾驅趕過你!"

  " 怎麼沒有。" 鄭鳶指指頭," 這整個蘇州城可都傳遍了。" 他從懷中掏出
一疊紙來," 這可都是人證,倶言親眼所見,還都畫了押的。"

  " 你——!" 到了這個時候陳洪謐還如何不知,感情這廝是碰瓷來了。

  " 蘇州知府陳洪謐抗命拒賦,並毆打上門催科錦衣衛。此事,蘇州錦衣衛百
戶所已呈報駱指揮。" 鄭鳶淡淡道。

  " 你…你竟構陷本官!" 陳洪謐氣得渾身發抖,一旁的蘇盼凝也是氣得銀牙
直咬,幸得今日問玉不在,否則只怕當場要提劍來砍了。

  " 鄭某說過,蘇州錦衣衛百戶所上下對大人敬仰有加,這是實話。但催科是
公事,更是本分,某也知曉大人耿直,少不得要有些手段。至於是不是構陷,大
人以後便知。" 說完這話,鄭鳶哈哈大笑著告辭離去。

  待走到門外,鄭鳶似乎腳下一拌,直接從門檻上滾落下來,又有一旁圍觀之
人大喊:" 昨日便是這錦衣衛上門辱罵青天大老爺,今日又來構陷,打他!"

  這句話便如滴水入油鍋一般,瞬間炸了,民眾一擁而上,便要揍他,這卻是
鄭鳶不曾計劃的,也不知眾人如何得知自己構陷知府,嚇得也裝不得了,撒腿就
跑,早先候在門外的幾名錦衣衛也是嚇得魂飛魄散,竟四散逃了,唯剩周衛還護
在他身邊,拖起他就逃,卻又如何逃得掉,沒跑出幾步,便被眾人圍住免不得受
了一頓拳腳,好在動手的多是書生,門上衙役也怕真鬧出人命來,趕緊沖進人群,
將已鼻青眼腫的鄭鳶和周衛拖了出來,護進衙門里。

  後衙里陳洪謐得知鄭鳶真被揍了,急匆匆帶著蘇盼凝趕了過來,卻見鄭鳶眼
也腫了,腮幫子也被打出了個大包,狼狽不堪。

  " 老天有眼。" 蘇盼凝有些好笑的低聲道。

  " 你懂個屁。" 鄭鳶瞪她一眼,沒好氣的,卻扯的臉腮一陣疼痛," 多謝大
人相救。" 他還是對陳洪謐道謝到。

  " 這可也是你的苦肉計?" 蘇盼凝不冷不熱的插話道。

  鄭鳶白她一眼,卻不理她:" 莫道鄭某不知,剛剛人群中煽動的就是大人的
幕僚歸爾禮。看在知府大人份上,某就不計較了。後門在哪里,鄭某告辭。" 鄭
鳶這話倒讓陳洪謐和蘇盼凝一楞,原以為他會不依不饒,誰曾想他竟這般輕描淡
寫的便放過了。

  見他離去,兩人竟久久未動。

  從知府衙門偏門溜出來後,鄭鳶徑直去了錦衣衛百戶所,見到鄭鳶這般模樣,
李毅權吃了一驚,聽得鄭鳶說到後勃然大怒:" 這狗官好大的膽子,竟敢使人當
街毆打天子親軍!我要參他,我定要參他!"

  " 大人勿急。" 鄭鳶趕緊勸解道," 這是屬下的苦肉計。"

  " 嗯?" 李毅權不明就里的看向他。

  " 大人當即刻將事呈報駱指揮,並轉呈皇上,不過要寫兩份,一份勘合,一
份密報。勘合只說發生之事,密報則言明前後因果。"

  " 這是為何?" 李毅權有些疑惑的。

  " 我的大人哎,咱做這些是為了啥?是為了將朝廷加賦收上來,不是將陳洪
謐鬥倒,不是要鬥倒陳洪謐。要真鬥倒了陳洪謐,只怕整個江南官場都不會放過
大人吧。"

  李毅權這才一激靈:" 那倒是。那你這章程得要講清楚咯。"

  " 請大人放心,屬下早有安排。" 說完他與李毅權耳語了好一陣,越說李毅
權臉色越古怪,到最後,詫異異常的看向他。

  " 你這混頭,都怎麼想到這些的。" 鄭鳶嘿嘿笑著,卻扯地嘴角一痛,齜牙
咧嘴的好不快活:" 大人要切記,密報和堪合須得同時到,且萬萬不可轉經千戶
所,而須直報指揮使大人。"

  " 這個我曉得。" 李毅權點點頭,有古古怪怪的看看他," 此事辦好了,我
自會升職,少不得許你個百戶。"

  " 多謝大人!" 鄭鳶大喜拜到。

  話說另一邊,得知錦衣衛當街被打,推官倪長幹匆匆而來,這倪長幹作為蘇
州推官,與陳共著廉名,素與洪謐交好,此番聽得在府前打了錦衣衛,口中直呼
" 莽撞了,莽撞了" 急匆匆便進了衙門,與陳洪謐相談了兩個時辰,方才離去。

  倪長幹走後,陳洪謐便一人進了書房,閉門不再見人,就是女兒問玉也不得
見,眾人皆知此番事重,府上頓時愁雲一片。

  入夜,蘇盼凝終是放心不下,又來到書房外,卻見兩名丫鬟正在瞌睡。她輕
咳了一聲,將二人嚇得醒過來。

  " 見過少奶奶。" 二人趕緊見禮。

  " 公爹可還在書房中?" 蘇盼凝問道。

  " 回少奶奶,老爺下午進了書房後便未曾出來過。"

  " 可用了晚膳?"

  " 不曾。"

  " 你們去廚房,把晚膳熱一熱,我來端進去。"

  陳洪謐一向為人寬厚,下人們也是感激,便是此刻,廚房仍在守候,故而沒
過多久,丫鬟便將熱好的晚膳端了過來,也是簡單,一碗白粥,兩碟小菜而已。

  " 你們都下去吧,我去勸勸公爹。" 丫鬟們皆知府中少奶奶聰慧賢睿,深得
陳洪謐信任,拜後自下去了。

  隔窗看看燈火閃爍的書房,蘇盼凝嘆口氣,輕輕推開了書房門。卻見陳洪謐
閉目坐在書案前養神。

  " 我說了,不用打攪我。" 陳洪謐不悅的,卻未曾聽到來人出聲,不多時,
鼻中聞得一陣熟悉的淡香,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卻是兒媳蘇盼凝亭亭立在面前,
" 是盼凝來了。"

  " 公爹為白日之事莫把身子傷了。" 蘇盼凝柔聲說到,邊說邊將白粥和小菜
放到書案上。

  陳洪謐長嘆一口氣:" 我非是為此事。今日長幹過來,實是與我商議加賦之
事。" 他說起公事來竟也不避諱兒媳,顯是對其異常信任。

  " 原本奪官之時,我便有上繳之意,只那複社周鐘屢次勸阻,更與複社眾人
結社相逼,我也甚是無奈。此番錦衣衛鬧出這些事了,只怕我這里也難善了,只
不知是罷官,還是進詔獄。"

  " 公爹一心為公為民,為官清廉正直,應天上下眾人皆知,想那皇上也不會
太過苛責。" 蘇盼凝勸到。

  " 難哪。" 陳洪謐道," 若是旁人倒也罷了,此番打的是錦衣衛,原以為只
是構陷,不曾想他一出門……。"

  " 公爹,其實兒媳倒有些想法。"

  " 哦,你說。"

  " 兒媳白日里一直在想,這鄭鳶這樣做的目的為何,究竟是要構陷扳倒公爹,
還是為了催賦。" 蘇盼凝這一說,如渾噩中一盆冰水澆下,讓陳洪謐忽然只覺眼
前豁然開朗起來。

  " 兒媳觀這鄭鳶,看似粗魯,卻是心思縝密,絕非魯莽之人,公爹素與朝中
諸公泛泛而交,自不會成為錦衣衛的眼中釘;而與這地方上,也未與錦衣衛有所
交集,更不曾有過得罪,何況,公爹廉名在外,深有名望,故而蘇州錦衣衛百戶
所也無構陷扳倒公爹的道理。所以,鄭鳶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催賦。

                 "

  " 嗯。" 陳洪謐點點頭," 只他這番做作,除了陛下遷怒於我,又能達到什
麼目的?"

  " 這我也想不通。" 蘇盼凝搖搖頭道,兩人正疑惑間,外面有人扣門。

  " 進來。" 陳洪謐沈聲道。

  不多時,一精壯漢子開門進來:" 大人,少夫人。剛小人等探的,鄭鳶剛喬
裝去了閶門的真趣園。"

  " 他去那里幹嘛?" 陳洪謐與蘇盼凝均疑惑的。

  " 回大人,少夫人,他去見了鉆天洞庭(註)的人。"

  " 鉆天洞庭?" 兩人一楞。

  " 都有哪幾家?" 蘇盼凝急問。

  " 只有翁、席兩家。"

  "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蘇盼凝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待那人告退之後,
她才對陳洪謐道," 公爹,我們還是低估了鄭鳶此人。"

  " 何解?"

  " 鄭鳶從頭至尾的目標就不是公爹,而是富甲天下的洞庭商幫。" 蘇盼凝這
一解釋,讓陳洪謐更糊塗了。

  " 公爹好糊塗。" 見陳洪謐仍是一臉的懵懂,蘇盼凝嬌聲道,竟帶有幾分嬌
嗔," 兒媳之前就在懷疑鄭鳶演苦肉計的動機,至此方才明白了,他是醉翁之意
不在酒。你想,若是錦衣衛的密報入京,最著急的應該是誰?"

  " 是何人?"

  " 當然是蘇州的商人們。若是朝廷震怒,真的撤了公爹,換來的知府必然以
催賦為首任,且不說催賦手段如何,便是能否如公爹般清廉,都是商人們擔憂之
事,若來個心狠手辣的貪官,有得他們哭。所以,他們最著急。此刻,鄭鳶與他
偷偷相見,想是許了條件,必然承諾不會鬥倒公爹,但這欠賦……"

  " 自是要這些鐵公雞湊錢的來補,以留住本官。" 陳洪謐苦笑道。

  蘇盼凝緩緩點點頭:" 兒媳所思,大概也八九不離十了。"

  " 好思維,好手段。" 陳洪謐搖頭道," 便是我這沈溺官宦十數載的人,也
沒看透他的想法。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無論是否真的願為民抗命拒官,直到
此刻,陳洪謐才真正把心放寬了。

  " 盼凝,有你這女諸葛在,是為父之福啊。" 他撫須嘆道。

  " 公爹只是身在局中,偶爾看不透罷了,哪有公爹說的這般厲害。" 蘇盼凝
柔聲道,看向陳洪謐的眼神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天色已晚,公爹可
要歇息了?"

  似乎感受到她眼神中的什麼,陳洪謐有些閃爍的:" 你先下去歇了吧,為父
再看會兒書。"

  蘇盼凝卻未離開,而是走過去幫他整理書案:" 這些日子想是公爹也有些焦
躁了。"

  她將書案上略顯淩亂的線書一一擺放整齊,又開始整理陳洪謐面前的筆墨,
陳知府只覺一陣香風襲來,讓他這四旬不惑之人似乎也有了些反應,趕緊將身體
往後靠了靠,頓時又一抹潔白映入眼前,那玉頸,領如蝤蠐,顧盼生香,鼻尖下
仿佛女人特有的幽香中還夾雜著幾分少婦的體溫,宛若催情藥物一般,讓他的反
應更大了,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不敢去看,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

  蘇盼凝發覺了他的小動作,微微一笑,卻是更往他身上貼了去。

  " 盼凝……" 陳洪謐說話仿佛都有些困難。

  蘇盼凝卻不回答,只略帶羞澀的一笑:" 公爹這些書怕是看完了,可要兒媳
去換幾本。"

  " 好,好。" 陳洪謐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蘇盼凝嫣然一笑,拾起桌上幾本書便推門進了側旁的一個偏房。

  陳洪謐呆呆的坐在文案前發著癡,手中卷起的書本已有很久未曾翻動了,他
的表情很是奇怪,咬牙切齒的,有些猙獰,有些掙紮,有些猶豫,更有些期盼。

  這蘇盼凝也是奇怪,說是給公爹換書,卻是入去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依舊不見
出來,而且也聽得房中發出其他聲音。

  又過了半響。

  " 哎呀!" 書房中傳來蘇盼凝的一聲嬌呼。

  " 怎麼了,怎麼了?" 陳洪謐如夢中驚醒一般的快速小跑進側屋。

  這是比書房還略大的一個房間,門頭上掛有一塊小匾,上有陳洪謐親寫的"
洗硯閣" 三個篆字,正是陳洪謐私人的藏書閣。閣中整齊的排著五六排高高的直
木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古書,足有數千冊。因是書閣,不能點燈,故而都是就
著書房透來的幾縷光線方才得看清閣內物景。

  " 盼凝可是摔著了?" 陳洪謐有些焦急的順著略顯昏暗的光線一路尋去,卻
到最後一排書架後方才看到地上的蘇盼凝," 可有受傷。"

  " 我這小半響公爹也不來幫我。" 蘇盼凝嬌聲道,黑暗中明媚的雙目炯炯有
神。

  " 傷哪兒了,我來扶你。" 陳洪謐顯是急了,趕緊過去扶她。

  " 不用。" 蘇盼凝掙紮著要起來," 你去把門關上,我這番模樣,旁人看見
怕要碎嘴皮子。"

  陳洪謐點頭稱是,趕緊過去,將洗硯閣的門關上,這洗硯閣只能由書房進出,
倒也不用擔心他人從其他地方進來。

  關好門陳洪謐轉過身,卻險些撞上了幾乎貼上他的蘇盼凝。嚇得陳洪謐踉蹌
一下,靠在了門上,蘇盼凝又湊了上去:" 公爹為何一直躲著我?" 眼中顯著幾
分堅持和倔強。

  " 盼凝這是從何說起。" 堂堂的蘇州知府,萬民傳頌的陳青天此刻卻有些訕
訕。

  " 你心里沒數嗎?" 蘇盼凝有些嗔怪," 公爹可是在罵兒媳不知廉恥?"

  " 唉……" 陳洪謐長嘆一口氣," 要說不知廉恥,那也是為父我……" 話未
說完卻被蘇盼凝素白纖柔的細手給擋住了嘴。

  " 不許胡說。" 她柔聲道。

  " 那次也是為父酒醉……"

  " 我不許你說。" 蘇盼凝又擋住了他的話," 那也是盼凝願意的。"

  " 這……"

  " 公爹為人才高識遠,秉直公允。" 蘇盼凝看著陳洪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
說到," 為知府,胸懷天下,一顆公心身系百姓,萬民敬仰,盼凝雖為兒媳,心
中……心中也是一直仰慕。" 蘇盼凝越說聲音越小,臉也紅了,說話也有些結巴,
眼神也是飄離起來,倒是陳洪謐眼神卻越來越有神,不待蘇盼凝說完,陳洪謐再
也控制不住身體的滔天愛意,一把將兒媳抱在了懷里。

  " 啊!公爹……" 蘇盼凝一聲驚呼,尚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紅唇便被公爹
狠狠的含在了嘴里。

  兩人如火山綻放般爆發了,陳洪謐緊緊摟住了兒媳的纖腰,蘇盼凝則攀住了
公公的脖子,專情而忘我的深吻著,在兩人嘴唇的相互纏綿中,依稀能夠看到相
互間舌尖的糾纏,甚至於,蘇盼凝還要更主動的將嫩舌伸進公公的嘴里,宛若將
心交給他一般,將嫩紅的柔舌也交與公公的口中,任他吸、任他攪、任他忘情的
亂挑。

  兩人的深吻激情而帶著幾分狂亂,相擁著往最里面撞滾過去,撞倒了書架,
打倒了藏書,也是顧不得了,待到最里間時,陳洪謐已解開了兒媳的腰帶,剛一
從她腰間松開,蘇盼凝的羅裙便掉到了腳踝間,蘇盼凝也是顧不得踢去了,手忙
腳亂的去解公公的褲帶,仿佛間又覺得不妥,覺著幾分猶豫,倒是那公公卻是急
了,兩把就扯掉了自己的褲帶,頓時也如自己兒媳般,褲子掉到了地上,露出個
光腚來,顫顫巍巍豎起的玉杵挑開了衣襟,探頭探腦的露出個頭來,看得兒媳又
是歡喜,又是害羞,還帶著幾分害怕。

  兩人的下體此刻倶已暴露在外,卻都停了下來,仿佛在等待一個儀式一般,
相互凝視,四目含情帶春,宛似空氣都已凝固了,久久未動。

  兩人的再次爆發還源於蘇盼凝,許是見自家公公久久未動,情動之余,她帶
著幾分害羞的伸出手去,將那玉杵握在了手中,輕輕前後搓動了幾下,頓時點燃
了導火線,陳洪謐再次爆發了,又狠狠的吻了上去,邊吻著她的唇,邊在她玉頸
粉脖間舔弄,雙手握著她光潔肥美的玉臀,用力的揉動,不時握著兒媳豐美的臀
瓣用力的拉開,以至於那含苞待放的蜜縫也開花了,又搓動著合起兩枚臀瓣,自
己鮑縫口的摩擦讓蘇盼凝很快就情動了,一抹晶瑩剔透的蜜露奪門而出,流到了
握住自己臀瓣的公公的手指上,這讓公公揉搓的更歡了,更把手指用臀後直插,
按在了那花蕊之上,好一陣指腹的快速按碾。

  " 嗯……" 蘇盼凝再也忍不住的一聲嬌吟,雙腿間的露水似乎分泌的更旺盛
了。

  蘇盼凝的雙眸似閉非閉,似睜未睜,滿臉桃紅,口吐香蘭的低吟嬌喘讓陳洪
謐更是興奮了,他一把將兒媳推靠在書架上,擡起了她的左腿,仿佛感覺到了他
的興奮和即將到來的歡愉,蘇盼凝全身劇烈的顫抖著,連頭插花簪上的珍珠墜子
也搖曳起來。

  陳洪謐握住自己脹大的玉杵,露出龜頭來,在兒媳那花間來回的蕩了幾下,
很快便被那淌出的蜜露裹得粘滑,只後臀稍一擡,便順暢無比的挺了進去。

  蘇盼凝長長呼了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那久違的飽脹感,險些被刺激的站立不
穩,趕緊雙手抓住書架,將整個身子靠在書架上,這才站穩。

  許是看到了她這般的狼狽不堪,陳洪謐將玉杵深深插入兒媳體內後,也不挺
動,也是享受著這同樣久違了的緊致包裹,不由信口吟出一首詞來:" 軟茵鋪繡
倚春嬌,玉股情郎挑。金蓮纖約牡丹瑩膩,一看魂消。微瞬秋波嬌不語,此景情
誰描?難描只在雲鬟翠解,桃頰紅潮。" 正是《素女經》中的艷詞《眼兒媚。惜
花人》。

  " 世間哪有你這般的公公,占了兒媳的身子,還要拿艷詞的戲弄她。" 蘇盼
凝嬌羞的,聲音嬌嬌糯糯,說不出的慵懶嫵媚,說是責怪,不如說是撒嬌。

  " 世間又哪有你這般的兒媳,讓公公杵了,還流出這多的水來。" 陳洪謐笑
道,手往兩人相連處一抹,滿手的滑膩晶瑩。

  " 好公公,你動一動。" 蘇盼凝情動的攀住了公公的脖子,低聲喘息著求他。

  陳洪謐雖年過四旬,又怎擋得住這般尤物的渴求,想再流連著調戲下她,身
體卻不由自主的前後聳動起來,似乎只聳動了四五下,兩人連接處便傳出了" 呱
唧呱唧" 的淫聲,顯是身前的兒媳曠得久,要得急了,再看她去,雙目微閉,銀
牙緊咬,端是嫵媚嬌艷,惹得陳洪謐又忍不住抱住她的腿便抽動邊吻上她的唇。

  蘇盼凝被插得悶悶哼著,卻仍忍不住將舌兒伸過去,讓公公含住,好一陣甜
蜜的吮吸,那雙腿交連處,陣陣滑絲扯動,穩健有力的抽插節奏讓那花蕊間的蜜
汁如擠軋般的被掏出來,順著那光潔挺直的大腿流下,竟直流到了膝蓋窩里,這
似乎讓陳洪謐更興奮了,只覺玉杵在蜜露的浸泡下,仿佛又大了幾分,挺動的也
更有力了,只撞的兩人身體" 啪啪" 直響,與" 呱唧呱唧" 的水乳聲交織在一起,
像在合奏一曲情愛之曲。

  蘇盼凝被撞的全身直顫,再也不能主動的伸出舌來,像剛出水的金魚般有些
喘不過氣來,便要想喘口氣時,那情濃的公公又一口含住了自己,幾讓她有種要
窒息的感覺。她不得不將下體往前緊湊,仿佛主動迎合他一般,這才順勢脫離了
公公的大嘴,上身奮力後仰著,眉頭緊皺的玉臀前後迎送著,那插入身體深處的
肉棒像直插靈魂般,讓她幾乎失去了思考,只是憑著本能的搖曳的自己的臀,像
在迎合到更深處,又像在尋找自己最快樂的點。她的嘴里不知所雲的嚶嚶嗚嗚著,
似哭似泣,似痛苦似歡愉,那敏感的身體在公公棒子的跳動下,徹底綻放了,她
快樂的,興奮的,隱忍的呻吟著,嬌喘著,歌唱著,卻又用力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以免引來旁人,這卻是痛苦而歡樂的。就在公公放下她的腿,將她翻過身推趴在
書架上,再次幾乎好不停頓的狠狠從背後插進她的身體時,她一聲嬌呼險些失聲,
幸好她仿佛拼盡全力般的讓那歡愉的尖叫戛然而止。

  在陳洪謐興奮的抽插撞擊中,她肥美的玉臀被撞擊的泛起一片粉紅。蘇盼凝
只覺被插得胸中火焰越燒越旺,燒得她幾次想忘我的呻吟,但她不敢,反手回身
想把真正身後插自己的公公推開些,以示他輕些,卻似乎這更激起了公公的征服
欲,陳洪謐插得更是有力了,尤其從身後進入,握著她的纖纖細腰,更便於他用
力,這番快速的挺動讓蘇盼凝幾乎要昏厥過去,只覺銀牙都要咬碎了,雙手一會
兒緊緊抓住書架邊沿,一會兒死死握成了拳頭,又一會兒拼盡了全力的五指張開
向前無意識的伸展張開著,像在推擋著空氣,又像在抓握空氣,到最後,她只能
銀牙咬住自己的拳頭,想靠拳頭擋住發自喉嚨深處的呻吟。

  " 爹爹。" 門外忽然傳來的問玉的呼喚差點將激情中的公媳兩人嚇得魂飛魄
散,只覺毛都豎起來了,誰曾想到問玉會這麼晚來到陳洪謐的書房。

  " 爹爹,你在嗎?" 問玉的聲音從閣外的書房傳來。

  " 小姐。" 這是丫鬟翠珠的聲音,想是聽到小姐的聲音趕了過來。

  " 翠珠,你可見到爹爹。"

  " 回小姐話,時才少奶奶來給老爺送粥時還在的。"

  " 之後呢?"

  " 之後似乎陳洪來過,然後就不知道了。"

  " 陳洪過來為何?" 問玉問道。

  翠珠搖搖頭:" 不知道,老爺叫我們回避。"

  " 那是去哪兒了。" 問玉奇怪的," 那少奶奶呢?"

  " 少奶奶叫我們去休息了,我們也不知,興許是回房了?"

  " 不知道,好像沒看見。" 問玉也是搖搖頭,然後看了看" 洗硯閣" ," 難
道在洗硯閣里?" 她這一自問嚇得躲在里面的二人險些暈倒,卻又不敢有何動作,
只怕驚動了屋外的二人。

  " 吱嘎" 此時," 洗硯閣" 的門真的被問玉給打開了,里面的二人直駭得險
些跳將起來,蘇盼凝只急得反手直掐仍插在自己體內的陳洪謐,陳洪謐卻不敢有
絲毫動靜,仍握著她的腰暗暗使了使勁,叫她勿慌。

  總算" 洗硯閣" 還有蠻大,加之書架樹立,不掌燈走進去根本看不清里面,
問玉單純,也不曾疑他,只大概的看看,里面烏黑一片看不清楚。

  " 爹爹不在。" 說完她帶上門回到了書房里。屋內兩人這才長松了一口氣,
就這半盞茶的功夫,兩人上身仍周整的衣襟都濕透了。

  " 你先下去吧,我在這里等等爹爹。" 聽得外面的動靜,屋里兩人只暗暗叫
苦,這真個叫被人堵在了屋里。細聽之下,問玉竟果然在書房中坐了下來。

  蘇盼凝此刻全然無了那份蜜意,玉臀輕擡想將那身體里的物事擠出來,剛拔
出來半截,陳洪謐卻舍不得這銷魂的緊致,握著她的腰又挺了進去,插得蘇盼凝
檀口虛張,險些就嬌吟出來,幸得陳洪謐發現,飛快的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口。她
著急的回過首來,祈求的看向身後滿頭大汗的公公,殊不知這讓陳洪謐又興奮了
起來,再次緩緩輕輕的前後抽送起來。

  " 不要……" 蘇盼凝懇求著輕聲道。

  " 我們輕些,問玉聽不到。" 陳洪謐在她耳垂邊一舔,也輕聲道,哈出的熱
氣讓蘇盼凝渾身一麻,許是那不可能的一插,又或是陳洪謐的那一舔一話,讓蘇
盼凝突然感受到一種異樣的熱流,體內又酥酥麻麻的騷動起來,蘇盼凝只覺體內
一熱,又一股熱流湧出,包裹住體內深處那滾燙酥軟的肉棒。

  " 你慢些。" 她低聲道,顯是同意了公公的話。

  陳洪謐聞得兒媳此說,便於接了聖旨般,渾身舒爽到底,哪還顧得媳婦說的
" 慢些" ,提槍便是暴風疾雨般的一陣沖插,只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放肆的撞擊,
卻是苦了蘇盼凝,身下的水兒宛若開閘般泛濫著,卻不能發出一絲聲音,蘇盼凝
唇都咬破了,身體深處屢屢被撞擊的那一點讓她幾次險些失聲,又讓她拼了命的
忍住,她忍著,承受著,酥麻的像一萬只螞蟻在胸口攀爬,因為隱忍,她感覺自
己的嗓子都要破了,水也流得更歡了。

  陳洪謐看不到兒媳的表情,但從她幾乎發自靈魂的無聲嘶吼,他能感覺到兒
媳的酣暢淋漓,在快速有力的抽動中,兒媳已幾乎到了崩潰的邊沿,她似乎要無
法控制自己忘我的嘶吼了,他一陣無比興奮而快速的抽插後,一下用力過猛,玉
杵全抽了出來,這一抽激靈的兒媳潰堤般的下體像噴尿般激射出股股晶透的液體,
一股又一股的連續好幾次,濺射的陳洪謐一身。

  綻射後的蘇盼凝仿佛剛爬過獅子山一般,累得大口大口喘著氣,剛想緩緩勁,
身後那該死的公公又猴急的插了進來。

  蘇盼凝只覺平身從未如此痛苦的隱忍,卻又因此而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興奮與
刺激,她咬破了唇,磨破了膝蓋,甚至抓破了書架的邊,也絲毫未發現自己的手
指竟也破了,就在這樣的潮欲中她感覺到身後的公公忽然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
就在她幾乎要到尖叫的邊沿時,公公猛的似乎用盡了全力的抵住了自己,一股熱
流清晰無比的在自己蜜道深處噴薄而出,澆在了自己的花心上,她也幾乎" 啊"
的尖叫起來,興奮的渾身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她也高潮了……


                             【未完待續】


  註釋:" 鉆天洞庭" ,明清江湖上對蘇州洞庭商幫的別稱,也是能與徽商分
庭抗衡的蘇商代表,因多來自太湖洞庭東山和西山兩地,故又叫" 洞庭幫" 、"
洞庭山幫" 、" 山上幫" 或" 洞庭山人".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4-20 22:05 編輯 ]
2018-10-10 2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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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 (04)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

                                錦衣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2018/10/15日發表於sis001


  寫在前面:本書醞釀了很久,從去年開始動筆,陸陸續續又中斷,寫的很慢,
主要在於自己歷史積累不夠,邊寫要邊查詢大量資料,很是費時。關於本書的定
位,一位狼友跟帖跟的好,把中間肉戲去掉,就是一篇穿越小說。所以,小說會
以情節為主,其間盡可能穿插肉戲。肉戲部分肯定不會是單純的後宮文,協作之
初,對肉戲和女主們的定位之前已很清晰,具體會是怎樣發展,敬請期待。此外,
陸續收到狼友建群的要求,希望付費提前看,在此表示歉意,本文純屬消遣之作,
不以謀利為目的,而且說實話,不是專職寫作,更新速度可能不會太快,還請各
位諒解。

                4.百轉

  高潮過後的公媳兩人,大口的無聲喘著氣。蘇盼凝驚訝的發現已噴射過後的
公公那碩大雖有些偏軟,卻依然插在自己體內,不曾拔出。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份熱情漸漸過去了,蘇盼凝這才輕擡肉臀,讓那開始癱
軟的小蟲慢慢脫離自己下體,隨著小蟲的拔出,一股濁白的濃精似爭先恐後般奔
湧而出,直接流過雙腿,滴到地上一大灘,蘇盼凝那微微翹起的陰毛上還掛著幾
滴,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淫靡,這讓身後的陳洪謐又有些反應了,竟舉著軟下的
肉莖又想往蘇盼凝下體湊,嚇得蘇盼凝一陣躲閃,她可不敢了,誰知道再來一次,
她還忍不忍得住不呻吟出聲來。

  " 怎麼辦?" 陳洪謐指指屋外,輕聲問蘇盼凝。

  蘇盼凝白他一眼:" 剛怎麼就不知道害怕,還那麼興奮?" 陳洪謐嘿嘿笑笑。

  蘇盼凝想了想:" 你躲在里面別出來。" 說完她也來不及如何整理,只穿上
了羅裙,略微收拾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門口。

  書房里,陳問玉正無聊的翻著書桌上的書頁,眼雖盯著,卻無神,顯然根本
沒看進去,不時打個哈欠,卻聽得身後門" 吱嘎" 一響,卻見嫂嫂睡眼朦朧的從
" 洗硯閣" 里走出來。

  " 嫂嫂?" 問玉長大了嘴。

  " 問玉啊?" 蘇盼凝故作驚訝的,似乎尚未睡醒的打了一個哈欠," 公爹要
我幫他把書閣整理一下,連日忙碌,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 我剛才還開門進去叫你來著。" 陳問玉疑惑的,手指指書閣。

  " 有嗎?" 蘇盼凝" 鎮定" 無比的," 想是入睡太深,不曾聽見。" 說完她
不敢再糾纏,趕緊岔開話題," 這般光景,你怎麼還來了。"

  " 我來問爹爹錦衣衛那事。" 說起此事,問玉還伸頸望了望書閣的門," 爹
爹可在里面?"

  " 公爹早就出去了,說是去走走,想是在花廳。" 蘇盼凝被問玉的動作嚇了
一大跳。

  " 他去花廳幹嘛?"

  " 公爹近日心煩的緊,想來也是要清凈一番。" 蘇盼凝邊應付著問玉,邊暗
暗著急,剛剛收拾的緊,下身也未做清理,此番站著說話,只覺雙腿間有股暗流
湧出,頓知定是公公時才射入自己體內的陽精,心中不由一陣羞惱:" 這公爹,
只顧自己快活,哪管媳婦兒難堪。"

  這心中一急,仿佛雙腿間流湧的愈發厲害了,她又未穿小衣,只套了件羅裙,
要再這般下去,怕要濕了褲襠,這要醜人的,心中便更是急了。

  只這公爹已年愈四旬,怎還能射出這許多,讓她只覺兩腳發顫,怎麼都止不
住,似乎只有交叉雙腿站立方才能夾住不流出一般。

  她又掩手佯做打了哈欠:" 什麼時辰了,我怎覺得這般困。"

  " 嫂嫂是太累了,先去歇了吧。" 問玉挽住她," 我來幫爹爹整理。"

  " 不用不用!" 蘇盼凝一把拉住了她,顯得很急,見問玉有些疑惑的看著自
己,忙松開她,解釋道," 你不知道里面情況,我剛整理了一半,別弄亂了,走
吧,一並去歇了。" 說完,拉起問玉就走。

  問玉邊走,邊看看蘇盼凝,又回首看看書閣,總覺得自己嫂嫂今日有些怪怪
的,只看得蘇盼凝心中陣陣狂跳,卻不敢表露出絲毫異樣,只走動時,不得不夾
起臀部,以免震動中下體流的厲害,只是若此刻有人站在兩人身後,定能看見,
蘇盼凝羅裙臀後隱約已透出一片水漬來。

  蘇盼凝拉著問玉走後不久,書閣門又輕輕的開了一小半,陳洪謐探出頭來往
外瞅了瞅,確定無人之外,才躡手躡腳的出來,飛快的離開了書房。

  又過了小半響,卻見那陳問玉又回來了,放松了腳步,探頭探腦的小心試探
著過來,發現書房無人,蠟燭依然燃著,便小心翼翼的往書閣摸去————她終
還是有所懷疑了。

  " 問玉,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嚇得陳問
玉渾身一哆嗦。

  " 爹…爹爹……你怎麼在背後,嚇我一跳。" 陳問玉做賊心虛的。

  " 我剛去了花廳,一個人清凈下。你這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什麼?" 陳洪謐一
臉嚴肅的,心中卻是大為僥幸,幸好自己想起書閣地上蘇盼凝噴薄的蜜液尚未清
理,方才趕回來,否則讓問玉發現了,只怕又要多了幾分波瀾。

  " 沒……我尋爹爹不著……"

  " 又不是三歲小童不敢獨睡,半夜三更尋為父作甚?有事明日再說,還不快
去睡了。"

  " 是,爹爹。" 陳問玉倒不是發現什麼,只覺得嫂嫂有些奇怪,心中疑惑前
來查看而已,發現爹爹從外面走進來,心中疑慮頓消,趕緊回去睡了,只這一夜,
蘇州知府衙門的後衙有幾人能安然入眠,卻不是外人得知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另一頭,鄭鳶口里哼著《得意的笑》滿心歡喜的回到府中,剛與洞庭翁、
席兩家已談妥,蘇州欠賦由兩家承頭,負責組織各大商行" 募捐" ,而且數目上,
兩家承諾除了二十五萬兩欠賦,另保證十五萬兩運作費用,務必將陳青天繼續保
在蘇州。至此,這旁人眼中天大的難事,就這麼輕輕松松解決,如何讓他不得意
的笑。

  回來路上他又思索了良久,這四十萬如何用,也已有了計較。

  鄭鳶哼著歌,剛過垂花門,就見二管家鄭宏站在那里。

  " 四少爺回來了。" 鄭宏躬身拱手道。這讓鄭鳶好一陣詫異,要知自己在府
中地位一向不高,甚至某種程度上,三管家以上都要比他說話算數,卻不知今天
一向眼高及頂的二管家卻是這番有了禮數。

  " 老爺吩咐,四少爺回來即刻去一品齋見他。" 二管家道。

  " 一品齋" 不是鄭府的正堂,而是鄭家老爺鄭方遠私人見客的地方,就在正
房左近的耳房。

  走進" 一品齋" 時,鄭鳶心情多少有些複雜,骨子里鄭鳶的情念仍在,對這
父親,有種說不出的疏離感,畢竟從小到大,也就在每年春節家族團聚的時候能
見上一面,腦海之中幾乎沒有什麼印象。

  鄭方遠是個白白凈凈的胖子,面白無須,這也是他最著惱的地方,總有與他
關系不睦的商人背後笑謂他" 鄭公公".其實,按鄭鳶這後世人心理,這便宜老爹
其實看上去蠻有幾分可愛,至少面相上並不顯得怎麼冷漠。

  " 拜見父親。" 見到便宜老爹,心中再怎麼不情願,禮數上卻是少不得。

  鄭方遠看著面前的這四子,心情也是複雜,當初酒醉,稀里糊塗跟個夥房丫
頭同了房,照著別家的做法,打發些銀兩也就是了,可他終是心軟,仍將那丫頭
納入房中,不說大富大貴,總有人伺候著,也算有個著落,只這意外出生的兒子,
因著母親的緣故,相貌在兒子中最是平常,讀不得書便罷了,還四處在外打架惹
事,讓他頭痛無比,幾次後院的姨娘都攛掇著將他趕出府去,他總不忍,幸得奶
兄出力入了錦衣衛,前些日子還升了總旗,眼看有了氣色,他也高興,誰知又惹
出這番事來。

  " 唉。" 他長嘆了一口氣," 老大,你來說。"

  " 是,父親。" 站立一旁的老大崇清向前半步,沈聲道,語氣中聽不出什麼
情緒," 老三,你構陷知府陳大人之事已傳得滿城風雨,父親思量過,決定遣你
去揚州幾家欠款鋪子收賬。你自去賬房提五百兩銀子,三百兩給百戶所里,好告
假,二百兩作為盤纏,父親估摸著收賬要些日子。"

  鄭鳶一楞,行來之前如何也不曾想到父親和大哥叫自己來,竟是為了安排自
己跑路,而且連跑路費都準備好了,一時喃喃的不知該說什麼好,驚訝之余,卻
有幾分感動。

  鄭方遠見四兒子半響不知說什麼,只道自己平日積威所在,令他緊張,一種
" 何堪大用" 的思緒湧上心頭,又嘆口氣,卻是連話也懶得說了,只揮揮手讓他
下去。

  崇清卻是將鄭鳶送出堂來,一直陪他走到跨院,才止住了腳步,鄭鳶待要跟
他告別,他卻開口道:" 老四,我知你對父親一直頗有怨言。此番你鬧出這番事
來,白日里席、翁兩家召集了蘇州大小商家商議,為知府大人捐帑,言道兩家各
出五萬兩白銀,其余各家原是出一萬兩,因著你的緣故,父親出了三萬兩。"

  鄭鳶又是一楞,不曾想這期間還有這些曲折。

  " 父親其實一直很關心你,只是……" 崇清也嘆了口氣,又從懷中取出一張
紙來,卻是恒隆錢莊五百兩銀子的會票," 我知你平日里用度頗大,這是我私蓄,
待過了這段風聲,你再回來便是。"

  到了此刻,鄭鳶如何還不知父親和大哥的用意,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原來
這家人從來就不曾拋棄過他,哪怕他是個意外之事的意外產物,哪怕他從不受眾
人待見,但父親和大哥卻原來始終將他當做家人。

  " 老大……" 習慣所始,他終還是叫不出大哥來。

  " 你好自為之。" 崇清拍拍他的肩膀,轉身欲走。

  " 老大。" 鄭鳶卻叫住了他,摸摸懷里剛暖和的那幾張紙,難怪那倆老小子
會那麼大方的給了自己兩萬兩銀子,感情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就是自家的錢,他
咬咬牙,雖說自己計劃里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此刻卻只覺懷里越來越燙,他將
另兩張會票取了出來,

  " 今晚席老太爺和翁家老爺請我吃酒,這兩萬兩銀子已經退回來了。" 說完
一把塞進老大的懷里,扭頭就走,只怕自己再停留片刻會忍不住將那兩萬兩搶回
來,兩萬兩啊,足以讓他組建新軍的班底了,想起來都想哭。

  崇清則握著依然還有幾分溫暖的會票,看著老四慢慢走遠,能看出他的不舍
和咬牙切齒,但走時卻很決絕,不由有些楞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根本不了
解這個四弟。

  其實走出沒多遠,鄭鳶就悔得腸子都青了,席、翁兩家白日里沒把銀子直接
退給鄭老爺,而是晚上再交給自己,期間幾分心思他此刻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時
才光景,要他不交出去,他自問哪怕此刻悔得一塌糊塗,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
交。這或許是他骨子里依然有的一份堅守的傻。

  有些郁悶的走在大院里,此刻已過二更,下人們多已睡了,煩悶無比的鄭鳶
自顧自的穿過了花園,步入了幾兄弟分居的那條院中長巷,走出一段,只覺悔得
慌,便靠在了墻壁上,胡亂的扯過一根野草,咬在嘴里一頓亂嚼。

  " 咣當!" 卻聽身後墻內傳來一個木桶打翻的聲音。

  " 你們這些丫頭,怎的如此手松,還不趕緊重新準備蘭湯,莫要三奶奶等急
了。" 墻內隱約傳來一個女生的呵斥,鄭鳶聽得是三少奶奶徐瑾瑜的貼身丫鬟秀
貞,這聽似在給徐瑾瑜準備洗澡水。

  這" 蘭湯" 二字只聽得鄭鳶心中一跳,不由自主便想起那首詩來:" 春寒賜
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胸中的郁悶
頓時一掃而空,代之以一種癢麻般的蠢蠢欲動。

  作為後世新時代的" 五好" 青年,不光是處男,連女人身體都沒見過幾個,
這一浮想聯翩,只覺胸中邪火頓起,燒得他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齷蹉想法,他連
連對自己呸了幾口,只當是那鄭鳶本性所使,待想趕緊離開,卻怎麼也邁不開腳
步,反而身體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來,看看面前的高墻。

  說是高墻,其實因在院內,目測也不過三米多高,對鄭鳶的身手來說,實在
不算什麼。

  以為自己思想上還在掙紮時,他的身體已退回到另一邊,然後一個起跑加速,
蹭蹭兩步便上了墻。

  " 我日,怎麼就上來了?" 待爬到墻上,晚風一吹,鄭鳶清醒過來,就發現
自己不知怎麼暈了頭似得,就已經上了墻,想要再下去,腦海里浮現出的三嫂那
嬌媚的模樣,又瞬間讓他有些迷失了。

  順著丫鬟們擔水的方向,看似笨重的鄭鳶卻顯得無比輕盈,竟無人發現房頂
上有人,自然,鄭鳶也不曾發覺就在不遠處,一個嬌小的黑衣勁裝蒙面人也在冷
冷的註視著他。

  幸好,一路房頂是相連的,鄭鳶很快到了他的目的地,異常小心的翻開房頂
的瓦片,將頭湊上去,屋內情景盡收眼底,此處顯是三少奶奶專用沐浴之地,比
之自己的小院要奢華很多,偌大的房里,四處白紗環繞,大門處,一幅蘇繡的偌
大屏風豎立,屋內正中,圓木湯桶正蒸蒸冒著熱氣,顯得雲霧繚繞,平添出幾分
神秘來。

  不多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想是那三少奶奶過來了,趴在屋頂的鄭鳶只
覺呼吸都多了幾分急促。

  " 你們都下去吧,我來伺候。" 秀貞說到,跟隨的幾個丫鬟道聲" 是" ,自
下去了。

  然後,一個曼妙的身影先行步入了房中,只見她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
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
入艷三分,撩人心弦,當真是一位絕色佳人!正是三少奶奶徐瑾瑜。

  走到湯桶邊,秀貞趕緊上去,解去外衫,露出個殷紅的主腰來,平日里,徐
瑾瑜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去柔弱無骨,不曾想將衣服一脫,卻是不一樣的
光景,那少婦的豐腴鋪面而來,滿眼的酥肉,尤其主腰胸前,鼓囊囊的露出一道
粉白的溝兒來,深不見底。

  頂上的鄭鳶" 咕嚕" 的咽了口唾沫,雖還未見全貌,這番旖旎的光景,已讓
自己下面硬硬的頂在房瓦上,怕再硬些是要將那瓦片都頂破了。

  下面的屋內,秀貞的動作並未停,三兩下便將三少奶奶身上衣裙褪去,鄭鳶
腦袋" 嗡" 得一下,便似炸開一般,那豐滿的身軀,狀若含苞待放的蓓蕾,酷似
粉裝玉琢,感覺著體便酥,那白到耀眼的肌膚、那酥糯嫩滑的豐臀、那一只手絕
對握不住的胸兒,甚至那胸前亭亭玉立的兩點都盡收眼底,鄭鳶只覺鼻子一熱,
一股熱流與下體熱流同時流了出來。

  " 他娘的,竟然流鼻血了,丟人。" 鄭鳶一抹鼻子,悻悻的。倒讓剛剛摸過
來的黑衣勁裝人冷對之余又有些好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有些好奇的也輕輕
捷開了一片瓦。

  此刻,徐瑾瑜已進了湯桶,曼妙絕倫的嬌軀掩蓋在了水面以下,露出個香肩
和大半個乳坡來,湯水蕩漾著沖刷在乳坡上,映得乳峰閃閃發亮。

  " 小姐,三少爺今日信里怎麼說?" 秀貞顯是隨徐瑾瑜嫁過來的陪房丫頭,
口里依舊未改以前的稱呼。

  " 你這騷蹄子,就知道爺惦記你。" 徐瑾瑜嬌聲笑道。

  " 我哪有。" 秀貞爭辯道,眼中卻是濃濃的期盼。

  " 三爺說,掛念你的緊,尤其掛念你那一觸即流的水兒。" 徐瑾瑜咯咯笑著。

  " 好哇小姐,你又取笑我。" 秀貞看似與自家小姐關系匪淺,被小姐取笑後,
竟伸出手去在三少奶奶胴體上一陣撓,兩女咯咯笑著相互嬉戲著,陣陣水浪乳峰
波濤搖曳,這閨中之戲,只看得鄭鳶大飽眼福,讓那黑衣勁裝人也面紅耳赤,正
要呵斥於他,卻見下面畫風不知何故的變了。

  不知何時,房頂下的湯桶里已安靜下來,卻是嬉鬧中秀貞從後抓住了三少奶
奶豐滿的雙乳,宛若抓住了她的七寸般,頓時消停下來。似乎明白自家小姐的不
同,秀貞的雙手按在她的胸前輕輕一轉。

  " 秀貞……" 三少奶奶一聲輕哼。

  " 小姐可是思念三爺的緊了?" 秀貞的小唇緊貼著三少奶奶的耳垂,輕語道,
說罷伸出小嫩舌尖來,順著她的耳郭舔了一圈。

  " 嗯哼……" 三少奶奶失聲嬌吟了一聲," 你這浪蹄子……啊…竟敢戲弄自
家小姐……啊……" 最後一聲" 啊" 卻是秀貞握著她的雙乳一陣前搓,雙手食指
在那乳尖的奶頭上一陣快速的撩撥,撩得她渾身發顫,不能自已。

  秀貞邊愛撫著自家小姐的雙峰,邊在她耳邊、臉頰、頸部親吻廝磨著,兩根
手指頭拈著她那彈力十足的小乳尖磨搓,只搓得三少奶奶嬌喘吟吟,手都不知該
如何去放了。

  " 小姐還罵人家是小浪蹄子。" 秀貞嬌笑道," 我敢打賭,此時小姐怕是比
婢子滑得厲害呢。"

  " 你…你胡說……" 徐瑾瑜喘息著說。

  " 那敢不敢讓我摸摸?" 秀貞嬉笑道。

  " 你這浪蹄子……哼……" 後一聲悶哼卻是秀貞將那手臂探進了水里。

  " 還說我胡說。" 秀貞笑道,臉上也是泛出一種異樣的緋紅,手在徐瑾瑜雙
腿間不知在做著什麼動作,只見她的身子隨著秀貞手臂的起伏而晃動著,豐乳一
搖一蕩的,不時將那玫瑰紅般的乳頭蕩出水面來,那忽隱忽現的光景更是誘惑無
比,只看得頂上鄭鳶大呼過癮,直咽口水,幾乎要忍不住現場脫了褲子自慰了。

  " 淫賊。" 鄭鳶正窺得起勁,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喝,只嚇得差點毛都炸了,
一擡頭,不遠處一身材嬌俏的黑金勁裝人持劍而立,若非黑紗蒙面,鄭鳶定能看
見勁裝人一張俏臉已是紅彤彤的一片。

  慌亂之間,鄭鳶不愧為幹了這許久的特務小頭子,腦袋急轉,並未失態,先
是蹬蹬蹬的往外墻跑去,踩得屋瓦嘩啦嘩啦做響,黑衣人只道他要逃,冷哼一聲,
卻不著急,正要不急不慢的跟上去戲弄一番,卻見鄭鳶停在了墻上,抽出腰刀大
喝一聲:" 什麼人?!" 這一聲大喝一下驚醒了大半個院子。

  " 大膽狂徒,竟敢私闖鄭宅,還不束手就擒!" 鄭鳶揮刀隔空喝到,端是大
義凜然,倒讓那黑衣人一楞,然後大怒,這廝竟是這般厚臉皮,偷窺了自家嫂嫂
便罷了,竟這時間里還能想到倒打一耙。

  " 你這淫賊……" 黑衣人話剛出口就被鄭鳶給截住了————" 你這淫賊,
可是想對我家嫂嫂不軌?!還不束手就擒,看刀!" 大喊完竟主動揮刀砍去。

  黑衣人氣得夠嗆,本就是來尋這鄭鳶的,見他這般不知死活,冷笑一聲,竟
連劍也不伸,見那刀來,也不格擋,刀鋒將至,微一側身便已躲過,然後鄭鳶就
見一只黑夜里也白的耀眼的纖纖細手伸了過來,正要大喝一聲去抓,誰知看去緩
慢,實際飛快無比,只覺一股大力擊在胸前,就驚訝的發現自己整個人就飛了出
去。

  " 狗日的,這娘們怎麼這麼大的力氣!" 半空里鄭鳶目瞪口呆的想到,然後
重重的摔到了院子里,饒是他有幾分功底,也是摔得半死。此刻,院子里已響起
了驚鑼,陸續有家丁、護院吆喝著前來。

  " 淫賊,今日便放你一馬,下次再取你狗頭!" 黑衣人見事已不可為,冷哼
一聲,飛身而去。

  鄭鳶掙紮了半響,硬是爬不起來,顯是摔的慘了,卻見三少奶奶徐瑾瑜已穿
戴整齊的站在了堂前,滿面通紅,端是嫵媚,只那翹目盯著自己,怕是要冒出火
來。

  " 這淫賊,見我壞了他好事,竟然罵我錦衣親軍為狗賊!" 他狠狠的道,看
似憤憤,卻是說給旁人聽的,嘴里卻將黑衣人口里的" 淫賊" 改為了" 狗賊".

  " 是嗎?" 徐瑾瑜憤憤的盯著他,只盯得他心頭發虛。趕緊轉過頭去,連眼
神都有些許飄離了。

  " 怕是要糟,莫非這三嫂子看出些什麼?" 鄭鳶心虛的暗想。卻不知時才屋
頂聲起時,徐瑾瑜與秀貞雖是慌亂,卻也聽出腳步聲先是從自家屋頂響起,再往
外圍傳去的,而且打鬥中她也分明聽得那黑衣人聲音嬌脆,分明是個女子,再由
黑衣蒙面女子離去時那句" 淫賊" ,她如何還不明白究竟誰是" 淫賊".

  " 出了何事?!" 不多時,連鄭老爺也驚動了,親自跑了過來。

  " 父親,剛有淫賊意圖不軌,幸得我剛回來路過,與他打鬥一番,終是不敵,
讓他跑了。" 此時,已有家丁過來扶起了鄭鳶,那女子顯是含恨出手,一掌下來,
雖不致命,怕是也要讓他趴上幾天了。

  " 瑾瑜可有事?" 鄭老爺趕緊關心的問向徐瑾瑜。

  " 回公公,幸得四叔叔及時出手相救,否則……" 徐瑾瑜這話只怕說得咬牙
切齒,卻不得不如此說,難道要說自己沐浴一時情不自禁,與貼身侍女墨鏡被叔
叔看去了?只看向鄭鳶的目光,怎麼如此寒磣人,看得鄭鳶一哆嗦,卻知這事算
是揭過了,只不過想到時才那滿目的溫玉,又覺胸中一陣火熱。

  被攙扶著回到自家院中,卻只見小桃一人,不見娘子,倒是奇了。

  " 小桃,你怎一人在此,不陪著少奶奶?"

  " 回四爺,少奶奶回府上了。" 小桃說得府上,自是娘子方綺彤的娘家方府,
方家老爺也是想通了,有了鄭鳶當初的五百兩銀子,家中用度自是不愁,他也不
再去想科舉之事,只在家中開了個書齋,賣賣字畫,間或教幾個書童蒙學,倒也
掙得些錢糧,再不會如往日坐吃山空。

  這些事鄭鳶自是知道,見小桃說這話時有些眉愁,不由好奇:" 那怎麼她一
個人去,你不陪著?"

  " 家中臨時報得信,婢子不在家,少奶奶便自去了。"

  " 家中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 說是小少爺被人打得臥床不起。" 小桃言語間也透著不安。

  " 嗯?" 鄭鳶一楞。他這小舅子他是知曉的,年及弱冠,寫得一首好詩文,
只是性子甚是柔弱,在那學堂也少與人爭執,不想今日竟會被打成這般模樣,鄭
鳶好歹也是錦衣衛,自有脾氣,少不得要去出面一番," 還有人敢打他?活膩味
了!明日我去看看。"

  卻將小桃驚得目瞪口呆,要知這當初方綺彤下嫁,方家若非情非得已,哪會
願意,鄭鳶那嶽父一個書呆子更是看他不順,哪回見他不是冷眼冷語,這鄭鳶也
是有性格之人,除了第一次歸寧,鄭鳶就再不曾去過方家,回回都是方綺彤自去,
今日不但他主動要去,而且還要替小舅子出頭,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第二日一早,鄭鳶勉強爬起床,只覺渾身似要散架一般,堪堪出得門來,想
了想,又讓人將周衛叫來,如此這般一番吩咐,周衛答個諾便去了。

  話說這方家府上,此刻正是一片愁雲,方老爺膝下只一子一女,女兒嫁得不
好,方老爺跟夫人本就心痛,如今唯剩這寶貝兒子,學問甚好,家中給其寄予厚
望,眼看參加今年的秋闈待想高中,不曾想鬧出這番事來,雖說距秋闈尚有一段
時日,卻聽得郎中言道竟被打斷了三根肋骨,並有內傷,沒有三五月難以恢複,
只怕這秋闈便要耽誤了,家中怎能不愁。按說傷得這般重,方老爺早該去衙門里
打官司,卻一打聽,為首打人的就是那知府老爺的侄兒,方老爺哪還有那告狀的
心思,只在那里聽著夫人哀哭而唉聲嘆氣。

  鄭鳶走進來時,正看得這番模樣,尤其方綺彤,正映得那句" 梨花一枝春帶
雨。" 讓他不由有些心痛。

  " 泰山大人。" 看了妻子一眼,他向方老爺拱手道。

  方老爺方孝賢淡淡看他一下,卻是連回也不回一聲,這讓正梨花帶雨的方綺
彤有些尷尬,怎麼說鄭鳶也是他的夫君。

  方綺彤有些驚訝於這個不被待見的夫君的到來,不過還是起身盈盈一拜:"
夫君" 對嶽父的態度,鄭鳶也不以為意,對方綺彤微微點點頭,又拱手向一旁的
嶽母作了揖:" 嶽母大人。小婿聽聞內弟出了事,卻不知怎樣了。"

  方夫人雖是半老徐年,可眼眉顧盼猶帶幾分風情,年輕時定也是個萬般嬌媚
人物,此刻倒還對他點了點頭,抹抹眼淚道:" 郎中說被打斷三根肋骨,這還不
算,關鍵是還有內傷,一個不好便是大事,先生原說他書是讀得極好的,今年鄉
試定能高中,卻不曾想……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方夫人又哭將起來,
引得剛剛收淚的方綺彤又落下淚來,方孝賢也在一邊又重重嘆了口氣。

  " 可知是何人所為,竟下此毒手?" 鄭鳶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 乃是陳府臺的侄兒陳茂江。" 這次是方孝賢回得話。

  " 是他?" 鄭鳶眉頭一皺,自己與陳洪謐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他這段
時日的連番動作自討以陳洪謐的智慧,此時想來也已看出幾個究竟來,只很多話
並未言明,相互間仍頗多揣測,現如今又與他家起了沖突,

  他不由皺眉道:" 可知因何緣故他才下此重手?"

  方家只道他畏懼知府勢力,也未多想,只能哀嘆流年不利,只是說到緣由,
卻又有些支支吾吾起來,俱言不詳,這讓鄭鳶又多了幾分疑惑,正思量間,周衛
來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淡淡的點點頭,然後問到:" 那人呢?"

  " 就快到了。" 正說著,又有校尉急急進來:" 鄭總旗,王太醫帶到了。"

  不多時,只見兩名力士押著個五髯老翁氣沖沖的到了。

  " 鄭鳶,你休道自己是錦衣衛便如此欺人!老夫雖已致仕,也不容人相欺,
今日回去必要去南直隸參你!"

  " 王老頭,少來唬我。我鄭鳶也就是這姑蘇城中一個潑皮,莫道你是個致仕
的太醫又怎得高人一等,不外乎就是個郎中。"

  " 你……" 王太醫被他氣得氣一滯。

  " 今日請你來不是吵架的。" 鄭鳶不緊不慢的向床邊一撇嘴," 幫我看看我
這妻弟。"

  " 你休想!就算是郎中,哪有這般請郎中的。"

  " 請你不來,只有押你來了。" 鄭鳶還是那般風雨不動的,只撥弄著自己的
手指," 今天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別發火呀,也不訛你,我知道你那孫子
已躲了好些日子了,這姑蘇城里可是滿城在找他。"

  " 你…你想幹什麼?" 王太醫只這一個嫡孫,聽得鄭鳶說起,不由緊張起來。

  " 別緊張啊。" 鄭鳶淡淡一笑:" 說了不訛你。今日你幫我把病看了,你孫
子的事我幫你解決。"

  鄭鳶的話讓王太醫一下安靜下來,別人說這話他還存疑,鄭鳶的話他倒不得
不信,一來別看他只是個總旗,在姑蘇城潑皮中卻向來說一不二;二來這人雖是
粗魯,坊間相傳也是一個重諾之人。

  而一旁的方綺彤也是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她這便宜夫君的性子她怎不知,從
來都是直來直去,端是魯莽,哪如今日這般風輕雲淡的手段。

  王太醫思索良久,一咬牙:" 鄭小旗莫要誑我。"

  " 我誑你作甚,左右不過八百兩銀子,長樂坊那里我還是有幾分面子,利錢
免了便是免了。我知王太醫兩袖清風,這三百兩的本金我也出了,可好?"

  " 此話當真?" 王太醫眼睛一亮,雖說他也算家境殷實,但八佰兩銀子也不
算個小數目。

  " 你當我鄭鳶是雞鳴狗盜之徒嗎?" 鄭鳶眼神一冷,竟帶出幾分官威來,讓
久經風浪的王太醫也不由的一楞,不敢再言語,提了衣箱過去。

  好一陣忙碌後,王太醫捋捋長須,對方孝賢道:" 也算老夫來得及時,若再
晚半個時辰,只怕令郎……" 話不說話,他卻搖搖頭,直嚇得方家上下魂飛魄散。

  " 少廢話。" 鄭鳶走過去一腳踢在他小腿上," 無事嚇人做甚?該幹嘛幹嘛。

                 "

  氣得王太醫渾身哆嗦,可想想自己那不爭氣的嫡孫,只得忍氣吞聲,直道"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又喚人取來紙筆,寫下兩紙藥方:" 按此抓藥,三碗煎一碗,每日兩次,連
服十日,當無恙。" 方孝賢大喜,趕緊找人去抓藥。

  " 那這肋骨呢?" 鄭鳶問道。

  " 卻要先接骨,只是老夫年事已高……"

  " 知道了,我來接。" 沒等他說完,鄭鳶已打斷他的話,站了起來。

  " 你?" 方孝賢一楞。

  倒是王太醫恍然狀:" 這倒使得,聽聞鄭小旗悍勇,想是自有經驗。"

  " 少來這一套,我那是幼時不經事,家中又不管,每次打架骨頭斷了都是自
己接。" 鄭鳶臉一紅。

  聽得這話,眾人倒不多想,一旁的方綺彤倒是知道他幼時雖處富豪之家,卻
如野孩子一般,不由的心中隱隱一痛。


                              【未完待續】
2018-10-15 1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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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 (05)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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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2018/10/18發表於sis001


                5.希望

  一番忙碌,待到將事辦完,已是華燈初上,只擔心舅子文弱書生受不住,鄭
鳶接骨端是精細,昨日抓" 淫賊" 本就被摔的夠嗆,加上今日這一折騰,饒是他
孔武有力,回到家中也是渾身如淋了暴雨一般,從上至下濕了個透。也因而扯到
昨日舊傷,回到家中,只痛的直咧嘴,幸得王太醫離去前他又強要了一瓶跌打藥。

  鄭鳶喚了小桃去提熱水,胡亂洗個澡,便趴下了要小桃給他抹藥,卻見方綺
彤握了絲絹過來,主動在他額頭輕輕擦了擦,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讓鄭鳶有些
楞,再看她,卻是說不出的嬌楚可人,竟把他又看得呆了。

  " 呆子,看什麼?" 方綺彤見得自己夫君如此發呆,雖已是肌膚之親,也不
由臉羞意。

  " 看仙女。" 鄭鳶幾時見過方綺彤這般溫柔嬌羞模樣,直看得垂涎三尺,怕
是口水都要下來了。

  方綺彤被他眼神看得滿臉發紅,不敢再看他,便要轉身,卻被鄭鳶一手擒住。

  " 夫君……" 方綺彤大窘,待要掙紮,又被鄭鳶一把拉近懷里,胡亂的吻了
下去,往日里只覺那臭男人雖沐浴了依舊濃烈的味道,今日卻化作了雄性的氣味,
讓她幾乎渾身癱軟起來。

  鄭鳶只見她羞答答不肯擡頭,從繡鞋兒往上看,看到柳腰兒夠一搦,看到她
滿臉羞色,再看她的雲鬟金釵,欲語還羞,滿目含春,不由食指大動,正欲去解
她衣裳,方綺彤尚有些驚嚇的不能言語,一旁伺候的小桃卻是急了,趕緊拉住鄭
鳶。

  " 四爺,今日小姐為少爺之事已是乏了,你又有傷……" 卻見鄭鳶冷冷看她
一眼,嚇得不敢說話,手里卻依然扯著鄭鳶的衣袖。

  " 小桃莫不是想一塊兒來?" 因三少奶奶之事,鄭鳶本就憋著一股邪火,乘
著今日幫舅子的事,就想將家中嬌妻拿下了,言語間也沒了平日里的溫和。

  " 不是……" 小桃嚇了一跳的松開了手,這讓鄭鳶很是不爽,作為陪嫁丫頭,
替小姐暖床,陪姑爺伺睡本就是她的事,誰知嫁過來幾年,印象里鄭鳶還沒碰過
她,也算敬了她些禮數,誰知她竟然得寸進尺還來阻擋姑爺小姐的床笫之事,鄭
鳶本就有些惱,見自己一句玩笑話卻將她嚇成那樣,更是不爽。

  小桃自小跟隨方綺彤長大,方綺彤一直當她妹妹一般,知她心思,見她這般
模樣終是不忍,又看鄭鳶今日這般模樣,怕是不從他是不行的,無聲的嘆口氣,
對小桃道:" 小桃,我來吧,你且去歇息。"

  小桃大急:" 小姐,這……" 方綺彤這話倒讓鄭鳶心花怒放,哪能聽出小桃
那語氣里不光是著急,還多出幾分責備意思來。

  " 走了走了,去歇了,莫在此處礙事!" 說著幾手便將小桃推出門去," 咣
當" 關上了臥室門,並打上了門栓,開玩笑,他才對這小丫頭片子沒興趣呢。

  他興沖沖的趴到床上,倒有幾分孩子尋得新玩具的玩心,讓方綺彤不由有些
好笑。只臨了見到他的裸背,卻又無故多了幾分羞澀,結婚幾年,似乎這樣的親
昵接觸還從未有過。

  方綺彤將絲巾放在身側,從那紅釉小藥瓶里倒出些許黑色的膏藥,放在雙手
之間捂住,輕輕搓了幾下,略微有點溫度後,小心的擦到鄭鳶背後,卻是看到那
背青一團、紫一塊,顯是摔得不輕,好在對方未有殺人之意,未傷筋斷骨,已是
萬幸。

  " 官人此番也是幸運,這般高處摔下來,未有大礙,這番事自有家中護院去
做,下回莫再如此呈英雄了,太過危險。"

  " 我省的,也是一時急了。幸好看來這娘們兒不是要殺我。" 鄭鳶不及思索,
脫口而出。

  " 娘們兒?" 方綺彤一楞。

  鄭鳶也是一楞:" 我有說的是娘們兒嗎?這幾日忙碌,腦子也是糊塗了,是
淫賊,淫賊。那淫賊壞事被我撞破,定是有些惱羞成怒,還好不是刺客,否則我
就糟糕了。"

  鄭鳶見說漏了嘴,趕緊東拉西扯的一頓嘮叨,方綺彤心中疑惑,終與他關系
也未親密到何種程度,自揭過去,也不再多問。倒是鄭鳶這廝,好了傷疤忘了痛,
說著說著便又想起昨夜三少奶奶木桶里那艷媚的場景來,下面不由的便翹了,加
之名義上的嬌妻那粉嫩柔膩的小手在背上撫來擦去,竟有種愛撫的感覺,頓時胸
中邪火噌的就上來了。

  他突然轉過身坐了起來,看著面前這嬌艷欲滴的媚娘子,一把將那小手抓在
了手中。

  方綺彤一驚,手往回縮了縮,卻被鄭鳶抓住,抽不出來。方綺彤如何看不出
看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浴火,只覺芳心大亂的一陣亂顫,有心呵斥推開,終覺不妥,
想要抽身逃離,又覺渾身無力,心中只道:" 苦也。"

  放在鄭鳶這廝眼中,卻是欲語還休,似推半就,只覺若再忍,怕跟寺里和尚
也無異了。

  他猛的撲將上去,扯住了嬌妻,把鴛鴦扣松,把縷帶兒解,三兩下就將她衣
服褪盡了,將那軟玉溫香抱入懷中。

  方綺彤也是傻了,根本不及思索該如何反應,便已赤裸裸的被推倒在了床上,
待渾身發涼之時方才又醒悟過來,心中大急,頓時亂了方寸,緊夾起雙腿躲閃著,
待要更劇烈的退讓掙紮,又想起這些時日他對自己的相敬如賓,想起白日里他挺
著傷為家弟接骨,一時間百轉千回,心情複雜無比。

  再看鄭鳶時,只見他滿目赤紅,一臉情欲,顯是忍得急了,卻依舊渴求的望
著自己,似在征詢自己同意,與往日里直接便提槍上馬的粗魯相差萬里。

  " 罷了,罷了,便與他一回。" 方綺彤心中長嘆一口氣,略帶悲傷苦悶的閉
上了雙眼。

  鄭鳶確實正忍的難受,本想乘今日妻弟之事乘熱打鐵的把夫人推了,誰知即
便將她脫光了,她仍死死夾著雙腿,讓他難以得逞,他又不曾有過這番經驗,正
急得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卻聽她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發現她死夾的雙腿松開了,
知是方綺彤允了。

  鄭鳶大喜,也不再猴急著先逞自己之欲,而是慢慢擡起身來,第一次仔細認
真的掃視著面前這潔白溫潤的胴體,或許說這也是鄭鳶本體兩世里第一次真正面
對一個真實女人的身體。

  方綺彤很白,可謂肌如白雪,潔白里隱隱透出幾分健康的紅潤,那肩,幾分
挺直中顯得格外光潔滑嫩;那胸,聳如巨峰,渾圓的扣在胸前,兩道弧線從胸口
畫起,陡然誇張的往外擴展開來,形成兩道驚人的圓弧,張到極致後,直到腰線
上又驟然收緊,放眼望去,竟是滿目皆乳。

  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那乳,渾圓飽滿,自然挺拔,毫無四散下墜之勢,伸手上
去,宛若水球般,顫顫搖曳,仿佛心尖兒都被顫得癢癢的,麻麻的,讓人禁不住
的身體血液就往胯下一處湧;那微微顫起的乳浪,說不出的迷人好看。看去有種
高聳入雲感覺的峰頂,兩粒嬌楚動人的粉紅葡萄昂首俏立,仿佛在搖曳著引誘人
將它含入嘴里。

  再看巨峰過處,又是驟然收縮,直至腰間盈盈一握後,再又張揚的往兩邊發
散開來,微微隆起略顯豐腴的腹間,一枚嬌俏螺旋深陷期間,直往潔白下處,一
抹芳草萋萋的黑絲不張揚、不誇張的點綴雙腿之間,將那最神秘、最幽深、最媚
惑的部位隱藏在依舊輕夾的雙腿之間。

  鄭鳶來到這一世,似乎還從未如此認真的觀察一樣東西,如果面前這個讓人
為之瘋狂的尤物算是東西的話。

  他發現,除了胸,方綺彤那腿啊,筆直修長,竟是後世傳說中的" 腿玩年" !

  溫滑如玉的白腿伸長之處,十只腳趾胖嘟嘟的,仿若十只可愛的小豬,指尖
腥紅的指甲更顯出幾分妖媚。

  只能說鄭鳶是無比幸運的,第一次真正看到女人的裸體,便是面對這樣的極
品。便就是這般看,鄭鳶也只覺胸中積火馬上要爆炸,所有的壓抑和積累都要從
下體迸發一般。

  " 夫君……" 方綺彤身子涼了半響,卻未見相公上來,微睜開眼,只見相公
呆子般癡癡盯著自己的身子,怕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頓時大羞,輕喚了一聲。

  鄭鳶這才仿佛從夢境中驚醒一般,搖搖頭,逃離了妻子嬌軀的媚惑,異常困
難的咽口唾沫,然後手有些顫抖的伸了過去。

  手掌落處,只覺一片溫滑糯膩,似乎連手指尖都能聞到那豐腴的少婦體香了,
那香甜又由指尖傳到了心窩里,如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一般,暢快的讓鄭鳶
想大吼一番。

  鄭鳶愛撫時,手掌過處,方綺彤頓時渾身陣陣無法抑制的顫抖,不知為何,
嫁於鄭鳶經年,今夜她卻會有種無法阻擋的初夜般的悸動,或因他前所未有的溫
柔,讓方綺彤緊張中還還帶出幾分期待,仿佛感覺面前換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相
公一般。

  方綺彤趕緊甩甩頭,似乎想將腦海中的異樣甩掉,卻發現,面前這個相貌粗
魯的男子眼中閃爍著的,除了浴火,還有愛護和溫情。是了,就是這眼神,讓她
覺得完全陌生,像換了一個人,也竟然讓她一直以為已如止水的心,不由自主的
跳動了一下。

  她有些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有些陌生的相公,過往的各種場景不斷在腦海里
閃現,記憶里那粗魯拙劣的漢子半買半搶的將自己納入府中,爹爹悔恨的淚水,
娘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自己曾經作為少女的夢想,那苦苦追尋的偉岸郎君,還有
這些日子以來,那幾度放手,又難以割舍的內心掙紮,身為人婦的懊惱,那欲綻
放卻不得不堅守的捆縛……

  方綺彤忽然間覺的好累,一直以來壓抑的苦悶,讓她終是累了,沒有阻止鄭
鳶,與其說報恩,不如說她也需要找個途徑宣泄。

  感覺到相公迷戀的在自己胸前愛撫親吻,乳峰上的兩粒櫻紅因為被粗糙的舌
頭不斷挑逗的緣故,已堅硬俏立如兩粒紅紅的大棗,似乎這讓相公更流連了。

  那調皮中又略帶貪婪的舔,讓她渾身上下都似乎癢了起來,身子不安的扭動
著,想在扭動中尋找到止住這癢的方法,卻似更癢了,連雙腿間也瘙癢起來,她
不由的夾起了雙腿,輕輕廝磨,這樣似乎好了些許,然而卻又感覺到有股熱流便
要出來了,讓她有些臊、有些慌,還有些羞。

  雖是結婚數年,這一晚,方綺彤竟還羞紅了臉,需知過去以往,這粗魯相公
除了埋頭猛沖,哪有何技巧可言,每每直把方綺彤弄得苦不堪言。而今晚,相公
再不複以往的橫沖直撞,這從未有過的溫柔,讓她——真的很有些感覺。

  她感覺到相公離開了自己的乳尖,無了動靜。她微微睜開眼,就看見他趴在
了自己的身上,火熱而溫柔的看著自己,不知為什麼,一直隱忍的她就爆發了。

  方綺彤忽然伸出了手來,捧住了鄭鳶的臉,然後幾未猶豫的主動吻了上去。

  天可憐的,盡管早已結婚,可對於鄭鳶,或應該講是陽原來說,這就是他的
初吻啊!

  方綺彤驚訝的發現,自家相公在這上面竟顯得異常笨拙,他不是常流連於青
樓之間嗎?怎會如此笨拙,甚至自己主動將小香舌伸出時,他還會有些膽怯和害
羞的躲閃,讓她幾以為遇上了假冒的相公。

  她離開了相公的唇,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的看著面前這無比熟悉,卻又有
些陌生的男人,然後再一次主動將他頭扳了下來。

  這一次,她不僅吻上了他的唇,而且略微羞澀卻又主動的伸出小香舌來,繞
了幾圈便將相公的嘴撬開,探了進去,又嫩又滑的挑逗著相公的舌尖。

  她能感覺到,相公忽然如雷擊般的震了一下,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她睜開
眼,正有些奇怪的看向相公,他爆發了。

  鄭鳶幾乎忘了這個世界,什麼催賦,什麼東虜,什麼家國情懷,統統都被拋
在了腦後,他只覺此刻,身下的方綺彤就是全世界,他要愛她,他要占有她,他
要向全世界昭告,這個萬人迷戀的蘇州大才女只屬於他一人!他也終於體會到了
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覺,或許每日都流連於這溫柔鄉,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他喘著異常粗的氣,在方綺彤的唇上、鼻上、臉頰間、粉脖上親吻著,舔著,
火熱的氣息噴到方綺彤皮膚上,讓方綺彤覺得自己身體也越來越火熱起來,她有
些迷亂的迎合著鄭鳶的親吻,雙手半摟著相公,無意識的在他背上撫摸。

  一陣廝磨纏綿後,鄭鳶發現還是嬌妻的香唇更吸引自己,他貪婪的深深的吻
著方綺彤,忙亂的卻漸漸無師自通的將那舌兒含進了自己嘴里,挑逗吮吸著,兩
人的舌尖相互嬉戲糾纏在一起,一會兒是鄭鳶主動挑逗,一會兒又是方綺彤主動
將他含在嘴里,兩人都有些忘我的沈醉了。

  鄭鳶的大手覆蓋在方綺彤的胸前,果然如他之前所料,一手根本無法掌握啊,
感覺到手掌外仍舊溢出的乳肉,鄭鳶只覺心中滿滿的滿足和幸福,人生有此美乳,
當浮三大杯啊。

  他揉著,搓著,磨著,手指尖不停的圍著那因興奮而漲紅的乳頭打轉,或將
它捏在手里,有種狠命搓捏的沖動,又擔心捏疼了她,愛戀的用吻安撫著身下的
嬌妻。

  漸漸的,他也感覺到方綺彤的呼吸也開始有些重了,他想起前世看過的島國
動作片,依稀還記得里面的老三樣:舌吻、舔陰、口交,第三樣怕是綺彤不願的,
舔陰他倒從未試過。

  他困難的咽咽唾沫,開始從她的唇開始,往下吻。本想一路往下,誰知待將
那乳頭含入口子,宛若激發了他的天性一般,他竟舔吸如孩童,含在嘴里久久不
願吐出,只含得綺彤花枝亂顫,陣陣嬌喘輕哼,嬌軀蛇扭中,險些就呻吟出聲來,
那粉腿間的水兒,愈發泛濫了。

  方綺彤秀目緊閉,粉拳咬在唇間,身體無意識的扭動起伏著,終於,她感覺
到鄭鳶離開了自己的乳房,卻又沒了動靜,她嬌喘籲籲的微睜開眼,看見相公還
癡癡的盯著自己的豐乳,仍有些戀戀不舍,只看不到自己雙頰粉紅,滿目含春,
一副嬌艷欲滴,待人采摘的媚惑模樣,這讓鄭鳶又沈醉了,再次俯首下去。

  相公的唇再一次在自己乳頭上流連一陣後,開始順著自己豐碩的乳球往下,
邊吻邊舔著。綺彤顫抖著扭動的更厲害了,陣陣嬌柔膩糯的輕哼從含在嘴邊的指
縫間傳出,讓身上趴著的鄭鳶更燃起胸中男性征服的欲望,他舔得更歡了。

  " 啊………哈……。" 忽然,方綺彤再也沒忍住,嬌吟出聲,她吃驚的微擡
起頭,卻見相公埋首在自己雙腿之間,一件濕濕滑滑的小嫩肉在自己最隱秘的開
口處刮擦。

  她幾曾被如此舔弄過,感覺連腰都要酥軟了,只堪堪擡起首看一眼,就再無
力支撐,倒了下去。

  " 羞煞人了。" 她心中暗叨,口中卻又是一陣嬌呼,嚶嚶嗚嗚的再也控制不
住的嬌吟起來,如訴如泣,不知為何的喃呢呻吟著。

  屋外不遠處,小桃異乎尋常的正焦急的走過踱去,忽然間聽得房內傳來方綺
彤一聲驕哼,然後一陣如哭泣般的呻吟嬌啼,她猛地一震,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
表情來,不是羨慕,而是不敢相信,不甘和怨恨。

  " 小姐,你怎能如此,如何對得起……" 她咬著紅唇,不甘心的低語道。

  屋內,不管方綺彤如何隱忍,下體終是泛濫了,甚至能讓她清晰無比的感覺
到大股的熱流隨著相公舌尖的挑撥奔湧而出,倶被吞入了他的口子,怎麼止也止
不住,甚至越舔越多,她也渾身如爬遍了螞蟻般,瘙癢的只能用呻吟在緩解。

  鄭鳶埋首在嬌妻雙腿間," 呼嚕呼嚕" 的舔得不亦樂乎,那流淌的蜜汁沾得
他鼻子、嘴巴到處都是,原來方綺彤這大才女也是這般敏感的,讓他更是興奮的
埋頭工作起來,即便連舌根都酸了,也舍不得離開,邊舔還邊把手指伸來相助,
他能聽見嬌妻哼得更歡,身子也扭得更厲害了,幾乎有種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終是興奮的有些控制不住了,挺著如打了膨大劑般的肉龍趴將起來,方綺
彤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微睜開已迷蒙的雙眼,大口的喘著氣,有些害怕的看著他
巨大的勃起,隱隱的,她能感覺到自己還有些期待。

  她看見鄭鳶握著自己的肉龍分開了自己的雙腿,不,或許應該說自己也是就
著他的勢主動分開了雙腿,然後她詫異的看見,鄭鳶竟有些手忙腳亂的手足無措,
讓她有種他竟找不到入口的感覺,杵著肉龍就一陣亂搗,好在自己雙腿的蜜汁已
足夠潤滑了,幾乎是滑膩的引導著那頭進了去。

  " 嗯——" 方綺彤長長的一聲悶哼,頭高高的仰起,這個混蛋,竟如第一次
般猴急的一插到底,好在下體已足夠濕潤,可這突如其來的飽脹也激的綺彤一陣
亂抖,險些背過氣去。

  " 啊——" 鄭鳶也長哈了一口氣,這緊致銷魂的包裹,讓他如醉如癡,太T
M爽了。此刻,似乎不用句臟話都不能表達他那爽到極致的感覺。

  難怪每個男人都愛好這玩意兒,簡直泡死在里面都值啊。

  鄭鳶深深的插入方綺彤後,默默享受著這爽到骨子的緊致,腦袋里卻盡是胡
思亂想,甚至想起後世里一個段子:一四十歲的老光棍終於結婚了,洞房第二天
一大早,跑到屋後山坡上狂喊:" 我操他媽,這麼好玩的事竟然今天才知道!"

  方綺彤也顯是興奮了,緊夾起了臀兒,鄭鳶頓覺下體龜頭似乎一滑,又滑得
更深入了一些,陷入一片嫩媚嬌肉之間,宛若內里多了一張滑膩的小嘴,咬住了
自己本就敏感無比的龍頭,然後……他竟無比沮喪的發現:自己又泄了,泄了。

  方綺彤正沈迷興頭,忽覺一股滾燙的熱流毫無征兆的噴薄而出,盡數澆在了
自己的花心上,澆得她詫異無比的睜開眼,就看見鄭鳶一臉懵逼郁悶的楞在那里,
心底有些空蕩之余,不知為何卻噗嗤笑出了聲來。

  鄭鳶更郁悶了,兩回了,自己竟然早泄兩回了,上回說是醉酒倒也罷了,這
次如此清醒,竟也這般快的泄了,這讓他簡直有些擡不起頭來。

  身為後世處男,他又如何得知,他本未經房事,不管是大頭小頭,都是初哥,
在這床笫之間,如何戰得贏方綺彤這少婦,更何況,他更不知的是,方綺彤本就
身懷名器,正是十大名穴之首的龍飛穴。這龍飛穴穴肉本就嫩得出奇,大腿動的
時候穴部肉肌倶跟著顫動,當男子陽具一開始插入時,穴道四周肌肉會突然蹙起
皺褶,而且頻頻震動如同在一圈一圈肉環里滑動,異常刺激,也就好像鳥兒扇動
兩翼張合似的,故有一種絕對美妙絕倫的超級快感。通常男子都受不得這種搔到
癢處的刺激,插入後抽動不了幾下就會控制不住而狂瀉不止,而如同狂獅恣意縱
情,更何況鄭鳶(陽原)這初哥。

  只那方綺彤倒有些詫異,過往鄭鳶粗魯,在這方面倒有幾分勇猛,全然沒有
今日這般狼狽,看到鄭鳶如初哥般的窘迫,她雖有幾分疑惑,也只道是鄭鳶有傷
在身,也不疑有他。

  方綺彤那一笑,讓鄭鳶更是沮喪,待想舉槍再來,背卻一陣劇痛,險些要坐
不住,想是之前太過沈迷,扯到舊傷了。見他痛苦,方綺彤也是一驚,竟也顧不
得穿衣了,忙赤裸著坐起來扶住他:" 可是扯著背傷了?"

  鄭鳶點點頭,眼睛落處卻是那豐碩飽脹的乳球,只覺鼻子一熱,方才泄過,
竟仍又流了鼻血,方綺彤這才低首發現自己未著片縷,此種情況從未有過,不由
有了幾分嬌羞,卻又多出幾分滿足來,也懶得再遮衣,趕緊挺著豐乳服侍鄭鳶趴
下。

  末了,鄭鳶還是未能梅開二度,在一片溫玉嬌媚中趴下歇了,不多時,便沈
睡了過去。

  此時,方綺彤已束上了主腰,坐在鄭鳶身側,心情有些複雜的看著面前的男
子,貌似粗魯的他沈睡中竟如孩童一般。

  良久,她嘆了一口氣,起身下了床,披衣推門出來,卻看見小桃一臉幽怨的
看著自己。

  " 小桃,你怎還在此處。" 方綺彤莫名有些心慌的問到,側首不敢看她。

  " 小姐,你怎能……。" 小桃恨恨的," 你不是說恨他入骨,絕不讓他碰你
嗎?!"

  " 弟弟得他……。"

  " 借口!" 小桃竟不顧主僕之分斷然打斷了她的話," 都是借口!你可是猶
豫了?可是想逃避?小姐,你難道忘了自己跟我說的嗎?今世良人,莫道蓋世無
雙,也要頂天立地。可這鄭鳶,粗劣妄佞,不學無術,過往便罷了,如今有了李
公子,你怎能還把自己身子給了他,你該如何跟他交待?你對得起他嗎?!"

  " 小桃!" 方綺彤見她口無遮攔,也是惱了,只怕讓人聽了去,趕緊低聲喝
道," 休得胡說!莫忘了我已為人婦,當遵婦道,與那李公子也只是君子之交,
並無有其他。"

  " 小姐!" 小桃也是急了,不過總算記得壓低了音量," 你說這話能騙得了
誰?

  騙我?騙李公子?但能騙得了你自己嗎?"

  " 你休要再胡說!" 方綺彤喝道," 這話要人聽得去,你我還有名節嗎?"

  " 名節?" 小桃冷笑一聲," 為了所謂名節,卻要連自己真愛都不要了嗎?

                 "

  " 夠了!" 方綺彤打斷了她的話," 究竟是你的真愛,還是我的真愛?!"
方綺彤此話卻讓小桃閉上了嘴。

  方綺彤深吸了一口氣:" 我自知李公子明經擢秀,有經世之才,也知你的心
意。然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說著說著,方綺彤已是淚兩行,一首詩脫口而出:
"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卻
是張籍的《節婦吟》。

  " 他究竟做了什麼,卻一夜間讓你如此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待看你明日如
何去見李公子。" 說完,小桃憤憤的便離開了,竟未將自家小姐放在了眼里。

  " 做了什麼?" 方綺彤喃喃的,也有些迷茫了。

  若說只這一夜溫存,就改變了這心性,連她自己也說不過去。只如小桃所說,
為何頃刻間自己會有這天翻地覆的變化,是這段日子來,鄭鳶忽然發生的變化讓
她心中終有愧疚;或是家中發生這變故,鄭鳶突如而至的主心骨讓她有了份依靠;

  又或是方才於床底間鄭鳶的那份愛慕、笨拙、無芻,讓她莫名的激起了一分

                母愛;

  還是無盡的取舍掙紮糾結中,讓她終有些倦了。她都不知,只是這心境,卻
真的有了一點點變化,似乎那份糾結,更是甚了。

  卷外小段:一個丫鬟的野望

  小桃是個孤女,自小在方府跟隨方家小姐長大,方家小姐比她大上幾歲,自
小似主僕,亦似姐妹。身為書香門第的閨女,小姐的容貌才情她是知道的,自從
小姐十五歲第一次跨出閨門之時,蘇州城里便傳出了文無第一,容無第二的說法,
她的容貌和才學之影響,甚至到了萬人仰慕,卻倶自慚形穢,無人敢問的地步,
雖有幾分誇張,卻不遠矣。

  世人皆言:哪個少女不懷春。跟所有花樣年華的少女一樣,十八年華的她,
也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將來定是要隨嫁姑爺帶暖床的,
她暗叨著小姐如此才情,嫁個狀元郎都算下嫁,估摸著小姐少不得也要得個誥命,
而自己,至少也是水漲船高的成為姨奶奶,憑著她的聰明,說不得也能得個誥命,
那才算是人生美滿。

  誰知天不如人願,誰也不曾想到老爺竟會出了事,天姿國色的小姐竟被個粗
劣無比的莽撞漢子乘虛而入,半搶半買了去。她永遠記得,那一天雖是艷陽高照,
在她眼中,卻整個都是灰暗色的,那個本該幸福溫暖的晚上,她躲在院子里,整
整哭了一夜,甚至,她覺得自己的傷心,比小姐要更甚。

  看得出,小姐也是萬念俱灰,一度心如止水,欲平淡了此一生,她也只覺自
此失去了人生的希望,那段日子,她才真正體會到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
的滋味。

  每逢漢子酒後需要時,她都百般推脫,甚至不動聲色的將小姐推將出去,而
自己則悄悄的堅守住貞潔之身,這大概也成為守住她當初希望的最後一個心靈的
堅持。

  每每看到小姐幾近絕望的走進房間,她也只覺悲哀,卻又暗自慶幸,似乎那
漢子只沈溺於小姐的溫柔鄉,暫時來不及染指到她。

  或許這個世間真有佛,看不得她這高潔之人就此了卻殘生。

  那次與小姐去西園寺為主母燒香祈福,竟讓她與小姐遇見了李公子。

  在那個煙雨朦朧的下午,她的心仿佛被重重的撕開了一道口子,早已停止跳
動的心又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

  那偉岸的身軀,如旭日般溫暖到心窩的笑容,像持續陰霾的天空中灑下的一
抹和煦的陽光,讓已死去的她,又活了過來。

  口吻生花、雅人深致、氣宇軒昂、卓爾不群、才高八鬥……似乎所有她能想
到的華麗辭藻都無法映襯出他的不凡。

  天可憐見,李公子顯是被小姐給迷住了,待看小姐,雖秉守止禮,卻無法掩
飾住那重又靈動的眼神。

  小桃能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李公子對小姐的濃濃情意,也自覺也感受到小姐的
心動,只無奈已嫁做人婦,不敢有所愈禮。而那李公子,卻是不曾嫌棄小姐,多
次言道要帶小姐離開,小姐未嘗沒有心動過,只顧忌家人,每每難下決心。自此,
她便成了兩人穿針引線之人,每念於此,總覺自己便如《崔鶯鶯待月西廂記》里
的紅娘一般,只不過她這紅娘,早已先於崔鶯鶯給張生暖了床,而且想此生都暖
下去而已。

  眼見這半年多來,小姐對李公子的情意已愈發難以自禁,不曾想又發生今日
之事,口口聲聲說要為李公子收住的小姐,竟又進了那漢子的房,而且帶有幾分
主動的,她胸中氣悶到難以言訴,只覺這是小姐背叛了李公子,更背叛了自己。

  「既是如此,小姐,你也怪不得我了。」小桃喃喃的,眼中閃爍著一股異樣
的光芒。

  豎日,鄭鳶醒來,發現床上依舊不見伊人,想是昨夜雖與了他,終究心性仍
未改變過來,他只得嘆口氣,待要喚小桃時,進來的卻是另一丫鬟,雖有些詫異,
也未多問。很多時候,這座小院里,他反似寄居的一般。

  用過早點,正撫著背痛的厲害,問起夫人,丫鬟卻道一早與小桃出去了,他
只當又去了嶽父處,也未多問,正躊躇著要去百戶所,就見周衛走了進來,道是
百戶相召。

  百戶所里,本是滿臉陰沈的李毅權見到鄭鳶呈上的會票,面色略微緩和,卻
不看那數目,只問道:" 這是……"

  " 蘇州商賈挽留知府青天,自願捐賦四十萬兩。"

  " 四十萬兩?" 李毅權一皺眉," 你說收上來四十萬兩?"

  " 確是四十萬兩沒錯。" 鄭鳶疑道,暗叨:自己可全數呈出了,不曾有所隱
瞞,對面如何仍一副我有所隱瞞的模樣。

  " 你很不錯!" 良久,緊皺眉頭的李毅權忽然展顏大笑起來,還走下堂來,
連拍鄭鳶幾下,心情無比愉悅笑道:" 昨日有人密報,說你收了四十萬兩,今日
定會隱瞞。很好,你很好。"

  此話一出,驚出鄭鳶一身冷汗,得虧自己做了放長線釣大魚的準備,硬是按
下了截留十萬兩的貪念,否則今日不但無事,反而要大禍臨頭,至於是誰的密報,
自有後面的手段去查明。

  " 有了這四十萬兩銀子,我少不得是個千戶,若到了那日,定保舉你為蘇州
百戶!" 有了這四十萬兩,再加上鄭鳶的" 忠心" ,李毅權大是高興,連官職也
許出了。

  " 謝大人!" 鄭鳶笑著拜謝,又道:" 不知大人準備如何分配這四十萬兩銀
子?"

  " 自是繳入內庫。" 李毅權哈哈笑道,仿佛那千戶的帽冠正在向自己招手。

  " 大人,屬下妄言,如此這般,只怕大人要留在這蘇州,便走不得了。" "
嗯?" 李毅權一楞。

  " 去歲今年,聖上連下數道旨意,加賦催繳,各有極盡能事,倶不能成。大
人受命不過月余便成,你道上面會有何想?" 此話讓李毅權陷入沈思之中。

  " 其果有二,其一,大人果敢精義,當授命繼留;其二,欠賦二十五萬能入
四十萬;那再加賦四十萬,大人可能入百萬?"

  鄭鳶話雖不多,卻如一盆冷水澆下,澆得李毅權個透心涼:" 甚是有理。提
醒得對,提醒得對。你說,該如何章程?"

  鄭鳶想了想:" 還複朝廷仍是二十五萬兩,十萬兩呈與指揮使大人。"

  " 那還有五萬兩呢?"

  " 五萬兩?哪還有五萬兩?" 鄭鳶一臉大驚的模樣," 屬下只收的三十五萬
兩,倶已上呈,不敢有絲毫隱瞞,如何還再有五萬兩。屬下確是不學無術,大人
可也不能框我。"

  李毅權聽得這話,好是一楞,盯著他看了半響,終於展顏一笑:" 是本官記
錯了。你且下去吧。"

  " 是,大人。" 鄭鳶正要拜別。

  " 等等。" 李毅權又叫住了他," 去歲以來,百戶所難為米糧,我記得一直
欠你的火炭銀尚未發放,你自去領五百兩銀子。"

  " 謝大人!" 鄭鳶做出個驚喜的模樣,心里卻是暗罵" 鐵公雞" ,給了五萬
兩銀子,只給自己五百兩,端是吝嗇無比。不過,現今看來,這空手套白狼的五
萬兩,倒是買了一個親信,與北京錦衣衛指揮使搭上了關系,想來一個百戶應是
跑不了的,算算,也值。

  又想想昨日里,與家中美妻的纏綿,他美美的,只覺已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未完待續】
2018-10-18 23: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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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聽香風滿樓(原名:錦衣)(06~09)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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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聽香風滿樓(原名:錦衣)


作者:灰化肥會發黑
2019/4/20發表於sis001


                六  冤情

  正當鄭鳶沈浸於希望之中時,他並未知,蘇州知府衙門里,陳洪謐正坐在案
幾前,凝眉註視著手中的箋紙,蘇盼凝則端茶伺立一旁,有些好奇的引首看過去。

  案幾前,還是那個勁裝漢子垂首而立。

  " 李壯士,你可探清了?" 陳洪謐沈聲問道。

  " 回知府大人,那日小人看清了,他確將三萬兩銀票退還給了鄭家大郎。"
李壯士回道。

  陳洪謐沈吟片刻:" 壯士辛苦,且去歇息。" 待李壯士走後,陳洪謐依舊皺
眉不語的沈思著。

  " 公爹是有所慮?" 蘇盼凝柔聲問道。

  " 世事艱難,為父德薄能欠,不能挽大廈之將傾,只能為陛下守住一方凈土。
" 陳洪謐長嘆道," 聖上自登基以上,國事艱難,幸得緊縛廠衛,方未能為禍朝
政,即便在這蘇州府上,那李毅權誌高才疏,有為父在,尚翻不起波瀾……"
"鄭鳶?公爹是擔心他若心術不正?" 蘇盼凝一語即知陳洪謐所慮,引得陳洪謐
連連贊許的點頭。

  " 這蘇州,承擔了天下四成的賦稅,若是生亂……" 陳洪謐心情沉痛的。

  " 公爹所慮深是。兒媳觀這鄭鳶,自南昌回來,如醍醐灌頂,屢屢現出非常
人之智,他又與李毅權不同,身為蘇州本地人,能量恒通,若心術不正,橫生是
非,只怕亂的不是蘇州,甚則動搖國本。"
  
    " 為父就是憂慮此事。" 他將手中箋紙遞過去," 為父曾聽人言,這鄭鳶雖
為庶出,卻是仗義疏財,但也有幾分貪財意味。不曾想連番幾次,其父為買平安
多付的三萬兩銀子他竟全數退還。你再看看這上面的,蘇州眾商挽為父,共籌白
銀四十萬兩,他不但全數交於李毅權,更建言只將二十五萬兩用於欠賦,剩余十
五萬兩盡為錦衣衛所貪。"

   " 這些狗賊!" 蘇盼凝氣得銀牙直咬。

  " 若是十五萬貪了倒也罷了。" 陳洪謐嘆道," 關鍵所在,這鄭鳶竟分毫未
留。"

    " 啊?" 蘇盼凝大吃一驚。

  " 他最後只得李毅權所謂拖欠的火炭銀五百兩。" 這結果確實讓蘇盼凝有些
吃驚。

  " 這鄭鳶,我愈發有些看他不透了。要麽,他之前就已料到他身邊會有李毅
權安插的探子;要麽,就是他所圖之事比十五萬兩銀子更大,更值得他隱忍。或
者……" 蘇盼凝遲疑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二者皆有。" 她的這一判斷,讓
兩人陷入了一種沈默之中,無言的疑惑與焦慮在蔓延。

  看他一副焦慮模樣,加上兩鬢隱隱的斑白,蘇盼凝有些心痛,看看四下無人,
放下了茶盞,走到陳洪謐身後,輕輕將他頭放到自己飽滿的酥胸之上,用指尖輕
輕按摩著他的顳顬(太陽穴):" 公爹也莫太過焦慮,或許他並未如表象一般,
實則是個赤誠男兒呢。" 蘇盼凝並不曾想到,此刻看似安慰的一句話,竟成後日
她一個深入骨髓的認知。

  陳洪謐只覺後腦陷入一片溫柔飽脹之中,那顫顫巍巍的肉感彈動讓他頓時如
夏日里一碗涼井水一般,一片清明,心中的焦慮也淡了幾分,倒多出幾分躁動來。

  他一把將蘇盼凝抱了過來,香玉滿懷,手卻探入了她的羅裙里,手指處一片
溫膩滑潤。

  " 老夫幾生有幸,才得你這俏兒媳,女諸葛。"

   " 知是兒媳,你還如此輕薄於我。" 蘇盼凝咬著紅唇,面色緋紅的嗔道。

  " 這般輕薄,兒媳莫是不允嗎?" 陳洪謐的手探進蘇盼凝的主腰里,將那豐
乳攀在了手里,有些愛不釋手的揉動著。

  " 兒媳若不許,公爹便能放過兒媳嗎?" 蘇盼凝雙目似滴水一般的凝視著面
前的公爹,嬌媚入骨。

  " 只要兒媳說個不字,公爹我立馬抽手而出。" 陳洪謐一本正經的,手掌卻
張開著,以掌心輕夾乳頭,一陣輕揉。

  " 公爹此刻哪有幾個正人君子的模樣。" 蘇盼凝嬌道,帶著幾分撒嬌。

  " 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雲;傾城今始見,傾國昔曾聞;媚眼隨羞合,丹唇
逐笑分;風卷蒲萄帶,日照石榴裙。" 陳洪謐攀抓翹乳,口中一首《南苑逢美人》
只吟得蘇盼凝芳心亂顫,嬌軀水扭,只覺腿間的水兒頃刻便流了,恨不得此刻便
解了衣裙,與情郎上榻一番雲雨了。

  兩人情濃處正溫存,卻聞得外面廊道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陳問玉咯咯的
嬌笑聲。

  蘇盼凝趕緊跳了開來,飛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待看公爹似笑非笑的看著
自己,她不由羞得啐了他一口。

  不多時,便見陳問玉開心異常的領一黃衫女子進來,那李壯士緊隨其後,眼
露愛慕。

  那女子進來,陳洪謐只覺眼前不由一亮,好一個標致女子,沈穩楚翹,除去
少了幾分嬌媚,便與蘇盼凝竟也在伯仲之間,不逞相讓。恍惚間感覺到身邊濃濃
的醋意,陳洪謐有些心虛的掃了身旁的盼凝一眼,果見那小嘴兒都有幾分翹了,
趕緊咳嗽一聲,收束了心神。

  " 爹爹,我又給你帶了個大本事的人來。" 陳問玉哪曾註意到二人之間的眼
神交往,興奮異常的向爹爹獻著寶," 這是我家三師姐蕭丹,在齊雲山上,除了
師父,蕭師姐可是至少排前三的人物,在山上都是蕭師姐教我本領。"

   " 民女蕭丹拜見知府大人。" 這蕭丹正是鄭鳶回到蘇州之日那得月樓上年長
的那位嬌麗佳人。

  陳洪謐一驚,問玉的師父他曾有一面之緣,只覺那是手段通天的人物,能在
他徒弟中排前三,那是了不得的人物,不敢托大,趕緊起身:" 老夫要多謝真人
對小女的幫襯。"

    " 不敢得大人廖贊,問玉聰明伶俐,在齊雲山上大家很是喜愛。" 蕭丹微微
笑著回到,也不知為何,她隱隱只覺有股敵意對她,凝神間,便覺來自這位知府
大人身旁的那傾城女子,只不知這敵意何來,正疑惑間,就聽問玉嘰嘰喳喳的介
紹道。

  " 師姐,這是我嫂嫂,蘇盼凝。晶瑩剔透的一個奇女子,爹爹都誇她是女諸
葛呢。"

    " 蕭丹見過少夫人。" 蕭丹微微一笑,微一欠身道,倒是有些不卑不亢。

  這份莫名其妙的敵意和針鋒相對似乎讓問玉也隱隱感覺到了,有些覺得莫名,
一下竟不知該說什麽的看看兩女,氣氛倒有幾分尷尬起來。

  " 不知蕭姑娘此來?" 盼凝淡笑問到。

  " 師姐是來幫我師哥的,大抵也是思念師哥的緊了,咯咯咯!" 問玉笑著看
向身後的李壯士,正是蕭丹的道侶,齊雲山大師兄李俊。

  聽得是道侶,蕭丹只覺對面敵意頓消,連問玉也莫名覺得身體一松,只這思
念二字,倒讓蕭丹多了幾分羞意,待回頭看向愛郎,也滿是意外和驚喜的看向自
己,頓時更覺羞澀了,趕緊閑說幾句,有些狼狽的匆匆而去。

  陳洪謐、蘇盼凝二人看著三人遠去方才回首對視。

  " 哼。" 盼凝輕哼一聲,不悅的轉過頭去。

  陳洪謐訕笑著將她拉過來,待要抱入懷中,卻被掙開了。

  " 以後不許胡亂看別的女子。" 此刻的蘇盼凝,哪有女諸葛的睿智淡定,倒
有幾分嬌俏小女人的風味,讓陳洪謐只覺更是入迷。

  " 我何曾有多看?" 他笑道," 你莫要喝這飛醋。"

    " 哼。" 盼凝又哼了一聲,雖仍嘟著嘴,卻不再於此糾纏,一個聰明的女人
自然知道該何時讓男人走到臺階。

  " 那公爹覺得對那鄭鳶……" 她正色道。

  " 你覺得呢?"

   " 莫若請李壯士和蕭姑娘出手……"

    陳洪謐一楞,沈吟了片刻:" 終是不妥,他雖為錦衣衛,以後種種皆是你我
猜測,殺之倒怕反起波瀾。"

    " 那……難道置之不理?" " 盼凝,你代表我去試探他一回。" 陳洪謐思索
良久道。

  " 我?" 盼凝一楞。

  " 此也無奈之舉。" 洪謐嘆道," 子規早逝,問玉無心,府中爾禮本有才名,
卻與鄭鳶水火不容。若我親去,只怕複社上下對我也要積毀銷骨,唯有你去,我
方才放得心。"

    盼凝沈吟片刻:" 你若要我去,我便去就是。只我要該如何?"
洪謐對她如此這般,耳語一番,盼凝頻頻點首。

  卻說問玉辭別父親送那蕭丹出來,一路之上與師姐嘰嘰喳喳個不停,倒讓一
旁的李俊只急得抓耳弄腮,恨不得一手將這不解風情的師妹給提將出去,蕭丹余
目中看得,不由暗自好笑,偷偷給了他一個寬心的眼神。

  " 師姐,之前我請你去教訓那狂徒,結果怎麽樣了?" 問玉忽然對蕭丹耳語
問到。

  蕭丹一楞,臉卻有些紅了,她自不能說本偷去欲教訓那狂徒一番,陰差陽錯
竟跟他一塊偷窺到一幕風月。

  " 那個…" 一想到此,蕭丹只覺都有些結巴了," 小師妹不知嗎?那廝被人
從屋頂給打將下來,摔得半死。"

   " 聽說了啊,可我聽說他是去抓淫賊,一時失手被那淫賊所傷。"

   " 呸!" 蕭丹臉刷的紅了," 這惡徒,栽贓嫁禍!"

   問玉疑惑的看向她。

  " 他…" 蕭丹待要說鄭鳶才是淫賊,卻想起此一說,只怕要汙了那少婦的名
節,只得截口不說。

  " 怎麽?" 問玉又問。

  " 哎呀,你別問了。總之,打他的不是淫賊,是我。"

    " 啊?"

    " 我不小心被他發現了,正巧在他三嫂的房頂上,他以為我是淫賊……"

    " 噗嗤" 問玉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師姐…淫賊……哈哈哈"

    " 笑什麽笑,死妮子,我還不是替你幫忙!" 兩女嬉笑打鬧著漸漸遠去,獨
留李俊一人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鄭家大院里,鄭鳶哼著小曲進了院子,自交了那三萬兩銀子,原以為自家便
宜老爹要與自己再有一番交心,誰知卻平靜如初,只是小院用度平添了許多,他
也懶得多問,今日去了百戶所,與李毅權閑聊一番,心情高興,便自回來了。

  " 姑爺回來了。" 剛跨入院中,卻見小桃俏立在門口。

  " 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勞煩小桃來迎我。" 他半開著玩笑。

  " 恭迎姑爺是小桃的本分。" 小桃咬著唇,有些憤憤的。

  鄭鳶正要呵呵笑著再調侃她幾句,卻見夫人也迎了過來:" 夫君也莫要作弄
小桃。"

    鄭鳶只覺只要見到綺彤,便是心情大好,笑道:" 今日可是有何喜事,還勞
煩娘子來接。"

    " 倒也不是什麽喜事,乃是三伯府上來人,說是三嫂嫂要過來,請我夫婦赴
宴,道是謝夫君前日趕跑了淫賊。"

    綺彤此話倒讓鄭鳶一哆嗦,心虛的舉腳便想溜:" 那個…娘子啊,我忽記得
百戶所有事傳召,你自便去吧,再說,三哥不在家,我去也不合適……"

    " 叔叔此話錯了,正是你三哥不在家,我才請了你夫妻二人,叔叔聞得我來
尋你們,竟要遁走,這是為何?" 遠遠的豐腴嬌媚的徐瑾瑜款款而來,竟將他堵
在了院子里。

  " 苦也……" 鄭鳶心中一聲哀嚎,面上卻強自笑道:" 嫂嫂說笑了,哪有遁
走之理,是有事,有事。"

    " 有事?" 徐瑾瑜似笑非笑的,卻轉首去問鄭鳶身後
的周衛," 敢問這位大人,可是百戶所有事?"

    " 不曾。" 周衛搖搖頭,老老實實的回答到," 我剛隨總旗回來,未曾聽百
戶大人相召。"

    " 這個周木頭!" 鄭鳶暗恨,這周衛忠直悍勇,甚得鄭鳶喜愛,就是太過實
誠,只恨得鄭鳶想幾大腳將他踢到池子里。

  " 那個…呵呵……哈哈哈" 鄭鳶尷尬異常,卻是連話也說不得。

  " 即時如此,便在後日,我請叔叔過我府上,當面謝叔叔大恩。"

    " 好…那個好……"

    " 叔叔切莫又道有事,讓奴家要再來堵你。" 徐瑾瑜嬌笑道,眼神卻有些狠。

  " 不敢,不敢。" 鄭鳶只覺心中發怵,瘆得慌,哪敢再推辭,只想先將這姑
奶奶送走再說。

  " 夫君如何很怕嫂嫂似得?" 徐瑾瑜走後,方綺彤有些疑惑的。

  " 哪有。" 鄭鳶打著哈哈,身上卻莫名的打了個哆嗦,終歸他總結自己還是
個好人,稍微幹點壞事,心里就發慌,下次可再不偷窺女人洗澡了。只想到那一
晚的春光,身體又只覺躁得慌,看向綺彤的眼神便又有些不同了。

  " 夫君。" 雖與鄭鳶同床不多,可他那眼神方綺彤如何不識得,見得小桃就
站在一旁,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這一晚,鄭鳶又將那小桃給推了出去,方綺彤仿似有些認命,自比往日順從
了許多,真個是把床兒搖,把身子嬌,將那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一番刻意承歡,直讓鄭鳶如飛雲霄,暢奇哉,渾身通泰。有了第一次的快槍,鄭
鳶實不太想早早結束,只忍著幅度,挺著長槍只敢入了半截的滿滿抽動,尚算好
些,不曾進洞便逝,倒似來回了幾個回合,卻不曾註意到,這半截的插入,掏癢
癢一般,反讓綺彤難受的更緊,便如癢在了心窩里,嬌軀難受的扭動承歡,卻總
覺不曾抵到佳處,便是鄭鳶梅開了三度,也到不了頂,直弄了大半夜兩人方才大
汗淋淋的相擁而眠。

  次日醒來,鄭鳶下意識的申手一摸,盡摸到一軟香溫玉,而不是往日的空床
板,睜開眼時,竟是沒有醒來離開、滿臉通紅的方綺彤,這讓鄭鳶心中一番情動,
將她摟在懷里,又一陣溫存,待到再次提槍上馬,方綺彤卻怎麽也不肯了,只道
不可白日行這勾當,鄭鳶也是愛極了她,只好作罷。中間又問起舅子方鶴鳴的事,
方綺彤依然言不詳盡,只說對方惡語在前,鄭鳶待要去尋對方麻煩,又被妻子攔
住,道是府臺勢力太大,不可造次。鄭鳶口里應了,心中卻有了計較。

  在方綺彤的一再催促下,鄭鳶磨磨蹭蹭起了床,洗漱了當,使人喚了周衛,
便出院往百戶所去了,走出大院不遠,鄭鳶找個空,讓周衛走到前面,便狠狠對
著他屁股踹了一腳。周衛卻是不惱,只憨憨笑著。

  " 笑個鳥,爺被你整死。" 鄭鳶惱道。

  "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周衛還是嘿嘿笑著,卻讓鄭鳶一滯,竟是說
不出話來,好半響。

  " 你他媽說的好有道理。" 說完箍住他的脖子,兩人嘻嘻哈哈的去了。他自
知,周衛倶是讓著他的,否則,以他的身手,三五個他都得被撂倒,周衛可是百
戶所為數不多實打實有真功夫的人,自那日在知府衙門前從暴怒的眾人中將自己
救出後,他與周衛關系便親近了許多,由著鄭鳶那現代人的性子,也未將他當下
屬看,只當是兄弟。

  說笑著來到百戶所,遠遠卻見百戶所前一片嘈雜,一眾閑漢鬥民圍在百戶所
前嘻嘻哈哈的指指點點。

  " 老吳,膽子大啊,看熱鬧看到錦衣衛來了。" 他一拍其中一個相識的閑漢。

  " 喲,是鳶哥兒。" 那老吳卻不怕他,做個揖算是見禮,當是隨意的緊。

  " 啥事,圍這許多人。" 鄭鳶問道。

  " 年年都是錦衣衛拿人,今日里卻是來喊冤,大家夥自然看著熱鬧。"

    " 錦衣衛喊冤?" 鄭鳶也是奇了,遠遠望去,卻是一個錦衣衛校尉跪在百戶
所大門前不停的磕頭,看去卻是有些面生。

    " 怎麽個說法?" " 上月吳江不是爆了件大案嗎?吳江羅葉氏貌美嬌俏,卻
是水性楊花,竟信了那聞香教,並與教眾勾搭成奸,不料為夫家撞破,竟生歹意,
勾結教眾連殺夫家十一人。"

    這件案子鄭鳶是知道的,據聞還驚動了皇帝:" 跟這錦衣衛有何關系。"

    " 這錦衣衛姓葉。"

    " 姓葉?"

    " 那羅葉氏是他姐姐。" 鄭鳶恍然:" 只這案子不是已報了應天府,斷了
秋後問斬嗎?"

    " 這校尉言道姐姐是被冤枉的,據聞還牽扯到吳江大戶。"

    鄭鳶卻是聽的更是迷惑了,待再要細問,這老吳卻是知之未詳了,只說這葉
姓校尉本是到本部百戶處喊冤,卻惹得一頓恥笑,後又跑到蘇州百戶所來喊冤,
甚是可笑。

  再看時,百戶所里早有小旗、力士出來,將那校尉架了開去。

  在一片哄笑中,鄭鳶帶著疑惑走進了百戶所,卻見李毅權一臉陰暗的坐在大
堂之上,四周錦衣衛倶躲的遠遠的。

  " 百戶今日這是?" 鄭鳶也是跟他熟悉了,知他何事都擺在臉上,平日總愛
裝作成竹在握的樣子,實則無甚主見。

  " 你來的正好。" 李毅權陰著臉對他招招手,卻對其他人道," 爾等都滾下
去!" 待眾人一臉複雜的看向鄭鳶,倶退出堂外後,李毅權才重重哼了一聲:"
你那百戶只怕有了些變故。" 這話讓鄭鳶吃了一驚,細問之下,卻是原應天千戶
所千戶要改南直隸指揮所任職,本是李毅權接任,不曾想,南直隸橫插一腳,強
行推舉應天千戶所里一常姓世襲百戶,這百戶也是南直隸勛貴出生,後臺甚硬,
連京里指揮使也硬壓不過,眼下正僵持之中,李毅權動不的,鄭鳶這百戶自然也
升不上,也難怪鄭鳶進來時,李毅權一臉陰霾。

  " 你且拿個章程。" 李毅權炯炯的看著他。

  " 此刻想來老大人們也正在權衡,尚無定論。" 鄭鳶詢問道。

  " 尚無定論。" 李毅權點點頭。

  " 那就是要看兩位百戶有何值得老大人們取舍的東西了。" 鄭鳶沈吟道。

  " 老子剛拿了四十萬兩銀子還不夠?!"

    " 不夠。" 鄭鳶道," 這只證明了大人這一次的能力,對外人言,何嘗
沒有偶然成分在其中。如何比得這勛貴背後的能量所帶來的長久利益。"

    " 那該如何?" 李毅權有些急了。

  鄭鳶也有些著急,此番關鍵時刻,他絕不能讓任何因素阻擋他的崛起,哪怕
是最基層的崛起。

  " 有了!" 他忽的一拍大腿,嚇了李毅權一大跳。

  " 大人,今日門外可是有一校尉在喊冤?"

    " 不錯,那小子就是常百戶的屬下。哼,竟跑到我這兒來喊冤,怕不是挖個
坑要某家跳。"

    " 大人,就算是坑,也得跳。" 鄭鳶斬釘截鐵的。

  " 什麽?!" 李毅權瞪大了眼睛。

  " 大人,現如今咱錦衣衛威勢與成化年間何如?"

    " 不及十一。"

    " 著啊。" 鄭鳶道," 你想,錦衣衛勢微,誰最不樂見?"

    " 自是我那姨丈。" 李毅權悶悶的。

  " 不錯,正是老大人。" 鄭鳶邊說邊覺思路漸漸清晰," 這些年錦衣衛愈發
不受文官待見,想來老大人在朝中憋屈,下面也是受了一肚子氣。而如今竟連個
知縣也敢藐視錦衣衛,我聽聞這校尉在吳江縣衙時,可是被棍棒打了出來的。"
說這話時,鄭鳶發現李毅權眼神怪異的看著自己,有些訕訕的摸摸鼻子:" 屬下
那是苦肉計,苦肉計。" 李毅權一笑,也不說他,心中卻暗道:文官敢拿棍棒趕
錦衣衛,還不是從你這廝起得頭,雖說銀子有了,面子卻沒了。不曾想,鄭鳶這
廝一心想翻這案子,也有幾分這個心思在里面。

  " 便是此時,錦衣衛上下正需要一個契機,重塑權威,重振士氣。"

    " 跟這坑有何關系?" 李毅權仍不明的。

  " 把這案子給翻了。" 鄭鳶思索著道。

  " 什麽?" 李毅權大吃一驚。

  " 想我錦衣衛,無論怎樣都是天子親軍,都是要臉面的。這葉姓校尉既能從
縣衙鬧起,鬧了縣衙鬧千戶所,再鬧到咱這兒,若其間沒有隱情,他莫是失心瘋
嗎?此其一。其間有隱情與否,且不論,只要大人強勢出頭,翻了這案子,咱錦
衣衛上下只看到大人護犢之心,哪管是否有冤情,若是有冤情,大人勿論錦衣衛
還是民間,自是名聲大振;即便期間沒有冤情,咱也要辦出冤情來,葉姓校尉對
大人感恩帶涕倒是其次,最要緊是爭取過來的是底層錦衣衛的軍心。只要形成輿
論,京里想不提大人,怕是都不行了。"

    " 你的意思……" 李毅權有些醒悟的。

  "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啊,大人。" 鄭鳶輕聲道。

  " 就是這個理,我這便使人將他喚回來!" 李毅權興沖沖的。

  " 不可。" 鄭鳶趕緊攔住他," 吳江縣既然敢拿錦衣衛親屬開刀,自是有把
握將此辦成鐵案,這般喚他,只怕會有準備。"

    " 偷偷來?"

    " 不錯,卻要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 只這地方刑律,錦衣衛如何能插手。" 李毅權還是有些遲疑。

  " 我的大人餵,這可是謀反大案。"

    " 謀反?" 鄭鳶第一次覺得這李毅權有點豬腦子:" 吳江拿下羅葉氏的理由
之一,便是她信了聞香教,先年徐鴻儒謀反時,不正是聞香教。"

    " 有理,有理,這可是謀反大案。" 李毅權恍然大悟的,大喊一聲," 來人
!"

    鄭鳶這才放下一顆心來,接下來就不是他的事了,自有李毅權分配人手下去,
在這方面,他倒有幾分能耐,安排的井井有條,待安排妥當之後,他看向鄭鳶:
" 此事還得你承頭去辦,其他人我不放心,尤其是葉秋那邊。" 葉秋正是那葉姓
校尉。

  " 大人放心,屬下便去找他。" 鄭鳶站起身來。

  " 好,務必萬無一失。"

    " 屬下省得。" 說完鄭鳶拱手退出堂下,只覺背後竟是濕了。

  那葉秋姐姐的案子說事倒不全憑了私心,他之前觀那葉秋,心智未失,既是
如此,此案背後定是有隱情,否則葉秋不可能拋了自家臉面四處哀求,不過他也
留了一份私心,無論如何他也是要把此案翻過來,若是葉秋姐姐真無冤情,確是
勾人殺夫,大不了下狠心偷偷殺了,推說海盜肆掠便是。(待續)



               七   暗查

  話說那葉秋被蘇州百戶所趕走之後,失魂落魄的朝家中走去,他比不得鄭鳶
這樣的大戶,家在南石皮弄,推門進去,只一近的小院,院中除了三間瓦房,空
無一物。

  葉秋本不是蘇州人,自小父母雙亡,與姐姐相依為命,只比他大了兩歲的姐
姐從小便如小大人,為姐為母一般將他拉扯大,兩年前為了能讓他進錦衣衛,姐
姐才嫁了個病癆鬼的丈夫沖喜,眼看著丈夫竟挺過來了,還生了個外甥女,不想
剛百日,竟爆出這天大的禍事來。

  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葉秋並不知曉,但姐姐性子溫婉嫻和他卻是知的,說
她與人通奸,信奉邪教,打死他都不信,所以他才四處喊冤,原以為自己雖只是
個校尉,終歸是錦衣衛的人,為了錦衣衛的臉面,上官萬沒有不出頭的緣由,不
曾想竟處處閃躲,不敢出頭便罷了,一眾同僚還極盡嘲諷,讓他只覺萬念皆灰,
回到家中越想越氣,去屋里取了腰刀出來,便坐在院子里磨刀,這卻是下狠心要
殺人劫獄了。

  " 喲呵,這是要磨刀砍人啊。" 葉秋正磨著刀,鄭鳶帶著周衛便走了進來,
進院時,自有身後四個力士飛快的散開去。

  葉秋聞得聲音,擡起頭,滿臉警惕的看向走進來的兩人。這一擡頭卻讓鄭鳶
心頭一跳,時才遠觀看不甚清,此番進來近距離一瞧,這葉秋桃花眼、柳峨眉,
端是楚楚動人,這哪像個男子,不就是個俏美憐人的小嬌娘。

  " 我操,葉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鄭鳶脫口而出,側首看看周衛,他也
一幅深以為然的模樣。

  聽得此話葉秋大怒,豁的站了起來,嘩啦一下就將上衣扒拉開來,露出個雖
白皙卻平坦壯碩的胸肌來。

  " 男的,男的。" 鄭鳶有些訕訕的摸摸鼻子," 快穿上,天怪冷的。" 不過
還是忍不住有些怪異的看看他," 只不過你這模樣……"

    看葉秋橫眉怒眼又要發怒,趕緊道," 說正事,說正事。" 說完他肅顏道:
" 葉秋,你可知我是誰?"

    " 自是錦衣衛上官,只不知是哪個所里的。" 葉秋道。

  " 此乃蘇州百戶所總旗鄭鳶,奉百戶李毅權之命,暗查羅葉氏謀逆一案。"

    " 鄭總旗,家姐冤枉……" 葉秋一聽謀逆二字只嚇得險些魂飛魄散,怎的錦
衣衛參合進來,這案情還更嚴重了。

  " 葉校尉莫要著急。" 周衛趕緊勸到," 你姐姐的事,鄭總旗已有所懷疑,
才向百戶建議暗查,無奈錦衣衛無權幹預地方刑名,故而只能以勘查謀逆罪名參
與其中,你切莫多想。"

    周衛原是識得葉秋的,路上同來便告知了鄭鳶。他與葉秋同年進入錦衣衛,
同為校尉,深知這葉秋莫看容貌俏美,若貌美嬌娘一般,卻是勇武過人,當年二
人曾在校場有過交手,大戰百十回合,周衛反以半招落敗。
這讓鄭鳶起了愛才之心,周衛也知他心思,故而給葉秋點出是鄭鳶起了疑心。

  " 葉秋多謝總旗,若能救得家姐,葉秋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大恩。" 葉秋大
喜,跪伏便道。

  " 也不要你粉身碎骨,救了你姐姐,你便跟了我,可好?" 鄭鳶道,卻見此
話一出,周衛怪異的看向自己。

  " 大…大人,葉秋雖感大人恩德,但也是堂堂男兒,若要侮辱小人,大不了
將命還你。" 那葉秋更是惱怒道。

  鄭鳶方才明白自己話中歧義,一時大囧。

  " 那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意思。" 他又習慣性的摸摸鼻子," 總旗我可沒
龍陽之好,就是要你歸於我麾下之意。" 二人這才恍然,也有些尷尬,竟險些誤
會了上官乃龍陽君。

  " 那是自然!" 解了誤會葉秋自是點頭。

  " 甚好。" 鄭鳶大喜,周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這蘇州府,身手也是一流,
如今又將更勝半籌的葉秋收心,如何不喜,六年後這或許都將是他所能倚重之人。

  " 起來吧,說說你姐的事。" 葉秋感恩涕淋的站起來,娓娓間便道來。

  聽得葉秋述說,鄭鳶沈吟了片刻:" 照葉秋之說,羅葉氏斷無通奸之理,這
其間定有隱情。葉秋,你且過來,算了,還是不要過來了。" 這倒是因這葉秋太
過俏美,靠的太近竟總有種讓他心猿意馬的感覺,還是保持些許距離為好。

  " 媽的。" 鄭鳶眼神怪怪的又撇了葉秋一眼," 這混蛋也長得太俏了些,別
會改了老子的性取向吧,那還不如自個把自個閹了了事。"

    鄭鳶原是要回去的,正巧百戶所派了差事,便有了借口,支人回去交待一聲,
只道需辦差外出雲雲,要方綺彤自去赴三嫂家宴,並代致歉,倒也樂得不用去見
三嫂嫂,他自問面對三嫂那滿含深意的目光,他心理尚無那麽強大。

              ※※※※※※※

  吳江,位太湖之濱,嘉靖年吳江縣誌便有雲:" 吳江縣境廣一百七十三里,
袤一百六十二里,周四百六十六里," 東抵華亭,西抵太湖口,南至嘉興,北達
長洲," 為都二十有九,編戶今五百六十六里。" 唐宋時,吳江絲織便為朝廷貢
品。至崇禎年間,已形成以震澤為中心的繅絲、紡經業和盛澤、黃家溪為主的絲
織業,甚是繁華。

  崇禎十一年五月初九,吳江縣新鎮地東首務本堂,不知何時,已被一眾黑衣
勁裝漢子占據,這一身黑錦銀線的勁裝若是後世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有幾分電影
《繡春刀》中沈煉等人的模樣,這卻是鄭鳶借著家中做綢緞生意,為眾人量身訂
制的,倒含著幾分他對後世的眷念和趣味。也總是這市井間錦衣衛與京城錦衣衛
不同,衣著多無定制,他才敢這般做,卻別說,黑色纏棕帽配上鄭鳶記憶中所謂
的" 飛魚服" ,倒有幾分氣派,終歸比平日里直身要威武甚多,故而頗得一眾隨
行錦衣衛喜愛。

  這已是鄭鳶等人到達吳江後的第七日,七日前,葉秋再次來到蘇州百戶所,
手提腰刀喊冤,聲言若百戶所再不做主,便要如何雲雲。

  蘇州百戶所百戶李毅權大怒,使人將其拿下關押,聲言報南鎮撫司後再行處
理。同日,又聞太湖現徐鴻儒余孽,著命總旗鄭鳶領小旗二人,校尉八人,另力
士十四人前往勘察。

  暗地里卻由葉秋隨鄭鳶一行往太湖而去,豎日便暗中折返,秘密趕到了吳江。

  到吳江後,錦衣衛分散下去,聯絡當地密探,不幾日,消息便源源不斷而來,
至五月初九,也即鄭鳶由後世而來整兩月,大致因果倶已明朗。

  是夜,鄭鳶將兩名小旗和當地錦衣衛小旗,及一眾校尉都喚到了廳里,其餘
力士倶散了開來,防人靠近,只無人發現屋頂之上早有一黑影潛伏。

  自那日陳洪謐與蘇盼凝商議之後,終對鄭鳶放心不下,對他的監視愈發緊了,
此番請出的更是齊雲山三師姐蕭丹,身手比起李俊又高出許多,暗跟了這許多日,
一眾錦衣衛竟絲毫沒有察覺。

  " 這幾日勘察,諸位辛苦。" 鄭鳶沉聲道。

  " 想來大家夥兒都已猜到了咱們此行的真正目的,不錯,就是為了查清吳江
羅氏滅門案的真相。可能有人疑惑,刑名本不是咱錦衣衛之職,卻為何參與其中。
只因這涉及到咱錦衣衛的兄弟。" 他頓了頓,看見眾人皆露所思,繼續道:" 赴
吳江之前,鄭某人曾聽人言,錦衣衛身為朝廷鷹犬,素為百官憎惡,百姓趨避,
此案涉及,不過一校尉爾,何故惹事,引來是非。此話,某家深不以為然!正因
外人嫌惡,咱錦衣衛自己再不擰成一股繩,今日可為家姐,明日便能是妻、子,
當真要別人騎到頭上拉屎拉尿,方才有幾分血性嗎?子曰無衣,與子同袍。鄭某
素以為,錦衣衛為天子親軍,乃是武人,上陣廝殺、遇險禦敵,終都是要遇見的。
今日有事,無人替你出頭,他日遇險,可還有人賣命?"

    他邊說邊看過眾人,發覺眾人從起始眼神躲避,到漸漸動容,知道大家夥有
些心動。他乘熱打鐵,揮揮手,自有周衛端上一個木盤,整整齊齊放滿了十兩一
錠的銀錠," 連日來都很辛苦,這是此行大家夥兒的辛苦費。"

    " 願為總旗效命!" 一眾錦衣衛欣然拱手道,幾日來的疑慮在銀子的閃耀下,
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 周衛,你給大家說道說道。" 此刻鄭鳶方才讓周衛開始為大家講說連日所
得,也因了前番說道和實打實的銀子,眾人皆肅穆聽得仔細。

  " 是,總旗。" 周衛站出身道," 經連日暗查,此案甚是蹊蹺。綜合鄰里街
坊所言,皆道當初那羅葉氏雖為其弟,這弟弟便是咱錦衣衛應天千戶所校尉葉秋,
嫁與身患癆病的羅家少爺。但嫁入羅家後,溫賢孝順,上奉公婆,下禮叔伯,羅
家少爺在其服侍之下,竟眼見身體愈佳,歲末更添一女,羅家上下甚喜。又因其
性子謙和,鄰里關系甚是融洽,平日也素無陌生人往來,當無與人通奸、信奉邪
教的道理。只因那縣衙三番五次言明證據確鑿,並隱帶威脅之意,鄰里雖有疑,
卻無人敢問。" 一番說明,眾人皆露沈思之狀。

  " 鄭總旗,照此看,只怕這其中真有冤情。" 鄭鳶左近一大胡子小旗道,此
人姓劉,使得一手好開山刀。

  " 不錯!" 另一張姓小旗也附和道," 媽個巴子,冤枉到咱天子親軍的家眷
上來了,鄭總旗,此事咱們不能不管。"

    " 對!對!" 張小旗的話引來一眾校尉的贊同。

    那躲在內室的葉秋只聽得扼腕鼓掌,心潮澎湃,只覺家姐沈冤有望。

  " 周衛,你繼續說。" 鄭鳶沒有表態,只對周衛道。

  " 是,總旗。" 周衛微一彎腰," 經我等對打探的消息整理,發現幾件事有
疑,其一,有傳聞征月間羅葉氏於圓通寺燒香還願時,曾受人糾纏,幸得寺中雲
遊僧解圍,此事已得圓通寺典客僧證實;其二,羅氏滅門案發生之夜,據傳有更
夫四更時分於羅家巷口遇見一人匆匆離開,更蹊蹺的是,事發後不久這更夫便不
知所蹤;其三,羅氏滅門案提告者乃一與羅氏沒有任何親屬關系之人;而最為重
要的,三者指向皆為同一人:本地士人陸通。"

    " 陸通?" 眾人念叨著這個名字,卻見周衛又取出一張寫滿字的紙。

  " 陸通,蘇州吳江士人,年三十一,崇禎四年舉人,吏部候缺。家一妻六妾,
與複社名士陳名夏交好。其人雖為吳江名士,卻好色貪財,崇禎五年春,因貪圖
震澤鎮外百畝桑田,構陷逼迫桑農田氏,至其一家五口上吊自殺;同年秋,遊南
浜,偶遇秀才李秀攜家眷遊湖,貪圖其妻貌美,暗搶入府為妾,至李秀自殺。經
查,自其中舉至今,已豪奪良田千畝,六妾之中有三妾為明搶暗奪而來,手握人
命不下十條。"

    " 娘的,這直娘賊比咱錦衣衛還狠啊。" 張小旗笑罵道。

  " 名士?呲!" 劉小旗冷哼一聲。

  " 然——" 正當眾人摩拳擦掌,覺得大有可為之時,周衛卻忽然來了個轉折,
" 諸上種種,雖知有實,卻皆無證據。" 一句話如一瓢冷水,澆得大家個透心涼。

  " 陸通雖貪,卻為人謹慎,諸事少有出面,故難握其實證。又因平日偽善,
逢災遇節,常常施粥鋪、設善堂,為人稱善,又與陳名夏交好,那陳名夏為複社
名士,喜結天下名士,名重一時,便是應天巡撫衙門也是常出入的,故而對那陸
通,吳江縣衙也是敬避有加。" 一席話讓冉冉升起的熱情又降了下去。

  " 總旗,你看怎麽辦?" 劉小旗為人謹重,沈吟問道。

  鄭鳶思索了片刻道," 大家當要明了:之前周衛所言,其一,多為坊間傳聞,
並無真憑實據;其二,此為地方刑名,我等錦衣衛無權幹預。吾等今次前來,只
為羅葉氏謀逆一案而來,不為其他。諸位謹記!"

   " 得令!" 眾人齊聲道,不知不覺間大家已將鄭鳶當了主心骨。

  說完鄭鳶又道:" 這羅葉氏乃我親軍家眷,牽扯謀逆,自當影響錦衣衛聲譽,
事關重大,諸位務必審慎謹守,不可大意;若真有謀逆,我等當秉公辦理,絕不
藏私。"

    " 是!"
   
    他話鋒一轉,陰冷異常的道:" 若有人因別個原因,構陷誣賴,還弄出這許
多人命來,這就不僅僅是構陷這般簡單了,更是要將屎盆子往我錦衣衛頭上扣,
欺負如斯,欺人太甚!我錦衣衛絕不答應!若真如此,他能取人命,當我鄭鳶不
能要人頭嗎?" 話雖陰冷,卻讓屋內錦衣衛只覺心頭火熱火熱的。

  鄭鳶也覺士氣可用,待要再激勵眾人一番,忽聞門外一聲斷喝:" 什麽人?"
眾人一驚,齊奔出去,卻是天將下雨,有力士舉頭望時,發覺屋頂有人。

  " 上房頂,休要走了賊人!" 看那黑衣人所處正是時才眾人商議之屋頂,鄭
鳶心中一緊,怕就此走了風聲,忙低聲令道。

  一眾錦衣衛不消他多說,幾名力士搬來雲梯準備上去,卻見" 嗖嗖" 幾下,
早有三人上了房頂,鄭鳶定睛一看,卻是周衛、葉秋二人,外加之前一直未曾出
聲,在本地充作密探的小旗,鄭鳶記得喚做莊七線,因名字怪,他反倒記得了,
再仔細一想,似乎三人中倒是莊七線最先上去。果然不愧為錦衣衛,雖勢不如前,
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是藏龍臥虎。

  " 你是何人?" 三人中不顯山水的莊七線此刻卻最顯穩重,低聲問到。

  那黑衣蒙面人被圍三人之間,最顯嬌小,卻絲毫不懼,也不言語,舉劍便刺
向周衛,竟一眼看出周衛是三人中最弱之人。

  " 休想傷人。" 莊七線一聲沈喝,手中刀便出手,刀是最普通的腰刀,卻快
得驚人,雖比黑衣人晚些出手,反更快些,黑衣人若不自救,必為所傷。

  好個黑衣蒙面人,手中長劍招式未老,身子硬生生一個回扭,卻是往左滾了
開去,正好周衛刀也到了,卻比莊七線刀勢弱了許多,被那黑衣人長劍一橫,便
已擋住。

  鄭鳶站在院里,只見屋頂四人叮叮當當的打的歡快,這卻是他自到明以來,
第一次真正見到高手過招,真個是刀刀指肉,火花四濺,只看得眼花繚亂,興奮
異常,隱隱間又只覺這小個子黑衣人有些眼熟。

  忽然,他發現了什麽,大喊道:" 這是個娘們兒,抓活的!" 卻是看出她胸
前鼓鼓的,是個女子。

  " 狗賊!" 鄭鳶一句" 抓活的" 倒讓蒙面女子誤會他有所圖,大怒,一劍擋
開莊七線的刀,左手一張,一枚袖箭便直射了過來。

  " 總旗小心!" 莊七線三人大急,想救卻已來不及了。

  " 你是那淫賊!" 女子一出聲,鄭鳶便認出來了,卻同時啪的一下,被那袖
箭正中左肩,好在當初鄭鳶這廝為了漂亮,做那黑色" 飛魚服" 時,就他用深色
綢緞在肩部纏繞做了墊肩裝飾,不想此刻倒救了他,那袖箭雖射中他,卻只堪堪
穿透些許,在他肩上紮了道口子,並不嚴重。

  " 淫賊?" 女子一楞,險些被鄭鳶這廝給氣樂了,便到此時,這廝竟還在倒
打一耙的說自己是淫賊。

  " 你這淫賊,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女子氣道,也顧不上許多,待要下去持
劍捅他幾個窟窿,就這片刻楞神間,反又被莊七線三人給圍住了。

  女子憤憤的看向三人,待想再對鄭鳶出手,終是不能,一則她原本就對鄭鳶
並無必殺之心,只想教訓一番而已;二則,面前這三人中,除卻莊七線,其余二
人不足為慮,只那莊七線雖也不如自己,卻狡猾的緊,只在周召遊走,不與自己
碰硬,加上周衛、葉秋二人冷不丁的下冷刀,一時竟將自己纏住,眼看陸續又有
錦衣衛順著梯子上來,弄不好自己還要吃虧,只得咬了銀牙,一劍刺向莊七線,
莊七線嚇一跳,趕緊回刀橫擋,卻見這只是虛招,劍到中途,黑衣女子又一聲嬌
喝,返身刺向葉秋,竟是叮叮當當連刺了七劍,逼得葉秋連連後退,眼看就到了
屋檐邊,一旁二人吃驚,趕緊去救,誰知黑衣女子還是虛招,又一個輕旋,反到
了周衛的身側,纖足輕挑,周衛便" 嘩啦" 一下摔在房頂之上,三人之圍頓時破
了,黑衣女子狠狠瞪了鄭鳶一眼," 嗖" 得一下,便已飛身而去,直瞪得鄭鳶小
心肝撲通撲通直跳,那是嚇得。

  這黑衣女子自是受陳洪謐所托前來的蕭丹了。蕭丹走後,鄭鳶仍自沈浸其中
不能自拔。

  他原自覺自己孔武有力,頗有幾番能耐,便是上了沙場,怕與那東虜勇士也
不承讓,今日見了四人打鬥,方才知自己做井底之蛙做得實在厲害。這四人里,
莫說那黑衣女子跟長個翅膀似得飛來飛去,他就拍馬也只能吃灰,就連最弱的周
衛,今日他也終於發現,真要動手,自己只有被碾壓的份,感情往日里只因他是
上官,都讓著他。

  " 趕緊去瞧瞧,周衛摔死沒有。" 想想就好氣,原來自己幾乎等於一個弱雞,
沒好氣的對身旁護著的力士道,心中暗想會不會就是這力士也能三兩下就放倒自
己。

  這卻是他見到高手過招,有些妄自菲薄了。他只碰巧遇上了這幾人而已,莫
說黑衣女子,實在僅就周衛,在整個應天錦衣衛里,也算是一把好手,只機遇不
好,一直不得誌而已。也就是他那穿越者的光環還剩幾分運氣,陰差陽錯的收了
做屬下。

  待莊七線下來,鄭鳶更是像撿了一塊寶似得,眼睛炯炯有神,望著莊七線閃
爍著異樣的光芒,讓那莊七線只覺菊花一緊,發自天然的便夾緊了雙腿。一旁的
周衛、葉秋二人更是心頭暗揪,懷疑當初自己這位上官所謂沒有龍陽之好是否純
屬讓自己等人先寬心,再找機會下手。

  " 高手,真是高手。" 鄭鳶走過去,一把拉住莊七線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天可憐見,此刻,他只要見到個高手,哪怕是豬妖,都想收入麾下。

  " 你怎的就埋沒於此做個小旗,這番身手,可惜了,可惜了。" 鄭鳶握著莊
七線的手,抓著他的胳膊,搖頭贊嘆道,配上他那張略顯粗魯的臉,有種說不出
的猥褻," 可願跟了我,呸,可願隨我去蘇州百戶所?我至少保你個總旗。" 好
在他想起之前的誤會,及時收了口。可這話依然讓莊七線吃了一驚,須知此刻鄭
鳶也不過一總旗而已。

  " 鄭總旗馬上要升百戶了,兩個月前他跟你一般,還只是個小旗。""老實"
的周衛適時在莊七線耳邊道,這讓莊七線大震,以為鄭鳶後臺強硬,自是萬分願
意。其余調人事等,自有鄭鳶去辦,現如今,他也是蘇州錦衣衛的紅人,調個小
旗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之事,於他而言,無論如何也舍不得莊七線這等高手從手上
給溜走了。

  被那黑衣女子一打攪,之前議得事又放了下來,加之作為領隊的鄭鳶又受了
傷,一眾錦衣衛只得各自散了,鄭鳶則在房中苦思冥想,他終不曾學過刑偵,哪
能尋到這查案的道道,倒是想用後世電影《審死官》里的伎倆,又只覺古人怕沒
此等愚昧,一時頭疼不已。

  豎日夜,有快馬自蘇州而來,須臾,眾錦衣衛皆被喚到正堂,並有校尉帶了
力士上了房頂,以防黑衣女子再來,。

  " 此案必須加快。" 今夜的鄭鳶,面色有些冷," 我原想照著規矩來,定要
尋到這陸通殺人誣陷的真憑實據,還那一眾冤死者的朗朗乾坤。無奈形勢逼人,
我卻等不得了。"

    " 剛得到消息,打更人的屍首找到了。" 他又沈聲補了一句," 顯然,已被
滅口。所以,只有用非常手段。" 他並未說原因,但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他原
是想正正規規的找足證據,由官府出面拿人,但現在因某種緣故,時間上卻是來
不及,看來,是又要走錦衣衛最拿手的手段了。
              

 
                         八。  謀逆

  吳江知縣章日炌是崇禎七年甲戌科殿試金榜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作為殿
試一百一十三名,能到富甲天下的吳江來做知縣,他本是歡喜的緊,卻不曾想到
任之後方知,這天上的餡餅怎麽掉到了自己的頭上。

  蘇州乃天下賦稅重鎮,吳江又是蘇州重縣,縣制之下富豪遍地,士人比比皆
是,便是走那大街上,隨便撈一人,不是松吳富豪家人,便是江南名士,讓他臨
深履薄,步步為營,不敢有絲毫大意。此刻,看著手中的堪合,更是眉頭緊皺,
心中不斷權衡著,只覺連呼吸都粗了許多,有些緊張,又略有些帶文人傲氣的不
屑。

  堂下,鄭鳶一身黑色罩甲,腰挎腰刀正捧著茶盞不急不慢的喝著,身旁的桌
幾上,端放著暗灰的纏棕帽。

  " 這地方刑名,怕是輪不到錦衣衛來過問吧。更何況,鄭總旗來拿人,可有
駕貼?" 終於在一陣劇烈的權衡後,他還是決定倒向他認為正義的一方。

  " 章大人,錦衣衛自無幹預地方刑名之意,此來,只為羅葉氏參與謀逆一案。
至於駕貼,陛下於崇禎五年曾下旨:'自後駕帖徑發錦衣衛,若就近密速拿人,
不必概候科簽,以防輕泄。' 大人可是覺得陛下的旨意到不了吳江?" 鄭鳶卻不
看他,只淡淡道,嘴里還邊吹著茶盞里的茶葉沫。

  " 你……" 章日炌一時語塞,待要再爭辯幾句,終是不敢得罪了錦衣衛,"
來人,去將羅葉氏提來!"

    不多時,便有獄吏將那羅葉氏架了進來,自有兩名婆子迎了上去,細細檢查
了一番,其中一人便回來稟道:" 總旗,不曾受辱。"

    鄭鳶點點頭,這其中緣由倒是略知。有明一代,非死刑和奸罪,女子不得收
押入獄,是為保婦女清白,論理,這羅葉氏已是死罪,入了獄竟能保得清白,這
一來,其弟仍在錦衣衛,若知姐姐被辱,雖救不出,但要弄死幾個獄吏卻是小菜
一碟;二來,他已探知,那陸通仍對這羅葉氏戀戀不忘,給這獄中使了好些銀錢,
便是要找機會得償所願,那獄吏收了別人銀子,自不便捷足先登。

  " 你就是羅葉氏?" 鄭鳶也不理那章知縣,翹著二郎腿,散漫無比的問到,
眼珠子卻咕嚕咕嚕轉著,心中著實好奇,那葉秋長得便是一幅" 千嬌百媚" 的模
樣,其姐如何" 傾國傾城" ,讓他著實好奇。估摸著能讓那陸通如此惦記的,定
是非同常人。只那羅葉氏此刻披頭散發,渾身滿是汙垢,狼藉不堪,怎麽也看不
出模樣來,讓他好是失望。

  " 民女便是羅葉氏。" 羅葉氏在兩個婆子的攙扶下也是幾乎直不起身子來,
幾乎奄奄一息的回到。

  " 某乃蘇州錦衣衛總旗鄭鳶,奉命勘查太湖徐鴻儒余孽謀逆一案,聽聞你有
牽扯,特趕來問話,你可與那徐鴻儒余孽有牽連?"

    " 青天大老爺,民女冤枉!" 也不知是聽到謀逆二字,還是聞得是錦衣衛前
來問話,羅葉氏仿佛看到一絲希望,幾乎傾盡全力的喊冤道,喊完幾欲昏暈過去。

  此刻,正對縣衙大門的" 明民亭" 兩側的" 旌善亭" 和" 申明亭" 里,已漸
漸擠滿了里老民眾,眾人聞得有錦衣衛前來問案,甚是稀奇,便都趕將過來看熱
鬧。

  " 哦,你有何冤情?" 鄭鳶仍是不鹹不淡的。

  " 民女伺奉夫君、公婆,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是鄰里也難得一見,
如何能識得這賊人。" 羅葉氏低聲道,不知為何,隔著批發,鄭鳶總覺得她在嗤
笑。

  " 嗯,有些道理。只這不過你一方說辭,可有人證?"

    " 敢問這位錦衣衛大人是在勘查謀逆,還是在問案刑名?" 鄭鳶剛問完,便
有一人走進來,遠遠打斷了鄭鳶的問話。

  " 正主來了。" 鄭鳶暗道,嘴角微微扯起一絲微笑。

  只見一書生昂首走進大堂,卻是一臉正氣,相貌堂堂,甚是俊朗,過來時,
兩旁人眾倶自動讓出條道來,不時有人作揖相見,一時竟" 陸舉人" 、" 陸才子
" 稱道個絡繹不絕。

  " 敢問章知縣,這吳江縣衙是市集,還是酒肆?" 鄭鳶看也不看這陸大才子,
只低頭盯著手中茶盞上漂浮的碧綠茶葉。

  " 鄭總旗這是何意?"

    " 若不是市集、酒肆,怎麽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意出入?" 鄭鳶冷冷的。

  " 大膽!" 章知縣尚未出聲,那陸通卻是呵斥道," 我乃崇禎四年舉人,吳
江士子持牛耳也,這縣衙大堂本就是讀書人案牘之地,如何進不得?!倒是你,
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卻在這大堂之上呼來喝去,你欲何為?別個怕你錦衣衛,
郎朗乾坤之下,我吳江讀書人可是不怕的!"

    " 說得好!" " 陸才子之言,大善!" 大堂之外頓時傳來一片喝彩之聲。

  鄭鳶也不言語,只微微擡起頭,眼神淡淡的從堂下緩緩掃過,那幾個喝彩的
士子只覺那目光陰冷,頓時後脊一陣發涼,竟再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 嗤。" 鄭鳶不屑的一笑,又低下頭來,仍看著杯中茶葉,竟還是對陸通視
而不見,口里卻道," 陸通,陸才子是吧。某家識得你。陸通,蘇州吳江士人,
年三十一,崇禎四年舉人,吏部候缺。家中老母一人,一妻六妾,另兄弟三人,
家有水田一千五百畝,旱地六百畝,桑田八百畝,另有綢緞鋪3間,酒肆一家,
私蓄壯士不下三十人,素與複社名士陳名夏交好。不知我可說得對?"

    陸通只覺心中一凜,需知錦衣衛雖耳目靈通,卻並非無的放矢,一旦對你如
數家珍,必是有所圖,有所欲,這讓陸通有些發虛。

  他冷冷一笑:" 鄭總旗可是在恐嚇陸某?"

    " 陸舉人是大才子,讀書人,某家怎敢。" 鄭鳶微微一笑," 今日前來,錦
衣衛只為徐鴻儒謀逆一案,聽得竟有錦衣衛家眷是徐逆余黨,蘇州錦衣衛不敢不
重視,不得不重視。自要查個水落石出。若真個是逆黨,當斬。便是錦衣衛自個,
也要家法伺候,自有南鎮府司前來押人。只不過……"

    他話語一頓,目光陰冷的四處一掃," 若其中另有隱情,有
人為了別個目的將屎盆子往錦衣衛頭上扣——這就不是拿人這般簡單了。錦衣衛
替天子行權,汙蔑錦衣衛,便是對皇上大不敬,我錦衣衛那是要提人頭向陛下交
差的。"

    " 鄭總旗,你此話是何意!" 陸通大怒喝道,卻有些聲嘶力竭之感。

  " 某只就事論事,陸大才子勿用對號入座。" 鄭鳶微笑著吹吹茶葉," 鄭某
人聞得,舉報羅氏滅門案與徐逆有關的,正是陸大才子,又有人言,征月間這羅
葉氏於圓通寺燒香還願時,曾與人發生糾葛,不知陸大才子可知曉否?"
   
    那陸通一驚,臉色便是變了,旋即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 此事我如何得知。"

    鄭鳶還是一笑:" 想來也是。只不知征月里陸大才子曾去過何處,鄭某甚是
好奇。今日與知縣大人續聊後,少不得要去府上叨擾。"

    " 你……" 這陸通一直在吳江呼風喚雨,何曾被人如此咄咄逼人過,一時竟
有些驚慌起來," 你查謀逆案便是,如何要問我去處。"

    " 這羅葉氏即參與謀逆,少不得要與同黨接觸,所以,凡與她
有過糾葛的,我錦衣衛當然都要查。" 此刻,即便有意維護陸通的章知縣也看出
有些蹊蹺來,待要為他說上兩句話,權衡糾結半響,終沒有出聲。

  這倒讓鄭鳶對其高看了幾眼,他原計劃著還要與知縣來回幾番,他也準備好
了托辭,不過顯然,這知縣比他想象中要有底線,或是要聰明。

  自然,心中產生疑惑的還有混雜在人群里的蕭丹。她本就是玲瓏心,如何看
不出陸通的異樣,只怕這羅氏滅門案之間還有蹊蹺。

  " 今日問話到此,拜別章大人,過幾日再來叨擾!" 鄭鳶知道這番言語已有
了效果,也不再相逼,混不在意的向章知縣拱拱手,便率眾人大笑而去,便是這
羅葉氏也是一並帶走了,那章知縣和陸通竟楞在原地,不敢多言語一句。

  鄭鳶走後不多時,衙門里就有人快馬而去,而那陸通也是氣急敗壞的往家去,
半路上,又有人悄悄離開,自有路邊乞丐、小販看在眼里。

  且說那陸通,氣沖沖的回到府上,這陸家在吳江本就是大族,陸通又是陸家
長子長孫,深得陸家老太爺喜愛,故府上皆稱之" 小太爺".六十余畝的陸府,在
吳江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宅院。

  回到內府,自有丫鬟將上好的新摘龍井呈上,陸通氣哼哼的端起茶渣,心有
所慮的大大喝了一口,卻" 噗" 的一口吐了出來,一腳將一旁伺立的丫鬟踢翻在
地,氣急敗壞的怒喝到:" 你這賤婢,可是要燙死小太爺嗎?來人!來人!給我
將她拖出去杖斃了!!"

    門庭外,兩名家丁聞聲進來,也不詢問,將那跪地磕頭,苦苦哀求的丫鬟拖
了就往外走,顯是常做此事。

  " 喲,小太爺今兒又是讓誰給惹惱了,在這里喊打喊殺的。" 正就此時,門
外嬌聲傳來一個女人聲音,卻是讓兩名家丁停了下來,聞聲便知是這陸府上唯一
敢拂逆陸通的人到了。

  " 四夫人。" 兩名家丁畢恭畢敬的。

  聽得四夫人三字,陸通沒來由的便氣消了幾分。

  不多時,一個身材豐腴容貌嬌媚的女子,便走了進來,但見她翹目含春含俏
含媚,水遮霧繞的,媚意蕩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
澤,這是一個從骨子里都散發著妖媚的女人,顰笑間無時不刻不在牽動著男人的
神經。

  " 夫人來了。" 這" 夫人" 也是陸府中除了陸通正房唯一能叫" 夫人" 的,
其他小妾皆只呼" 奶奶".

    " 我正要來給你道喜來著,不曾想你在這房里發那麽大的火。"

    " 什麽喜?" 陸通奇怪的。

  " 還不你那侄子,又給你由街上物色了個千嬌百媚的翹娘子。" 四夫人眼神
有些怪異的。

  " 這混賬東西!" 陸通大怒," 這緊張時節,還在給我招惹是非!都要火燒
眉毛了,怎還做此等有辱門風之事。"

    " 合著我就不是你有辱門風給搶回來的?" 四夫人嗔怒道,卻是俏眉一展,
別有一番風味。

  " 這如何能一樣。" 陸通趕緊握住四夫人的手," 你可是我陸家的寶貝。"

    " 你少來。" 這四夫人卻絲毫不給面子,徑直將手抽了出來," 那這小娘子
如何處置?殺了?"

    " 不可,不可。" 陸通連連搖頭," 此刻只怕府上隨時有人盯著。" 他想了
想," 你且親自前去,先安撫了她。我自有計較。"

    " 天不怕地不怕的吳江小太爺今兒這是怎麽了?" 四夫人面色驚奇的看著陸
通," 竟這般小心。"

    " 你有所不知。" 陸通搖搖頭," 錦衣衛過來了。"

    四夫人先是一驚,旋即掩嘴輕笑道:" 錦衣衛又如何,強龍不壓地頭蛇。離
了京的錦衣衛跟拔了毛的鳳凰有何區別。再說,萬事不還有你那大兄。"

    " 我已差人去請我那義兄。只此番這錦衣衛總旗,有些棘手。" 陸通皺眉道。

  " 哦?"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陸通這話讓四夫人秀眉微微一挑,再問時已
帶了幾分探究在其中," 如何棘手?"

    " 想我江南,文風甚濃,便是各地府衙、縣尊對那本地錦衣衛皆不假以顏色,
今日我聞聽有錦衣衛前來問案,便去了那縣衙,竟發覺那章知縣忌憚莫名,不曾
為我言道一句。而那錦衣衛總旗更是咄咄逼人,顯是有備而來。"

    " 這地方刑名,與那錦衣衛何幹?" 四夫人奇怪的。

  " 棘手便在此處。那錦衣衛總旗反複言道,他只為羅葉氏參與謀逆一案而來,
不為其他,卻讓我等說不得。" 陸通重重嘆口氣," 這蘇州錦衣衛何時出了這等
人物。"

    " 現如今,該如何?"

    " 我已暗使人快馬去請我那義兄,希望他來主持大局……" 陸通話音未落,
就見門房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進門時還被那門檻絆一下,險些摔倒。

  " 何事如此慌張!" 四夫人斥道。

  " 小太爺…不……不好了!" 門房顯是全亂了陣腳,竟忘了給四夫人行禮。

  " 慌什麽!" 陸通不渝的," 出了何事?"

    " 馬四死…死了!"

    " 什麽?!" 陸通噌得站了起來,渾身顫抖起來," 怎麽回事!" 這馬四
便是陸通暗中使去請他義兄之人。

  " 前門里來了兩名錦衣衛,言道馬四騎馬出城遇上賊人,身負重傷,幸遇錦
衣衛救下,無奈傷勢過重,回來路上便死了。"

    " 這幫賊子!這幫賊子!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我要去告他們!我要去衙門
告他們!" 陸通如何不知這其中的道道,在堂中氣急咆哮著。

  " 小太爺不可。" 四夫人趕緊寬慰著他," 這無憑無據,你如何去告,到時
反構你誣陷。"

    " 夫人說的有理。" 陸通頹然的坐了下來," 那依夫人之見呢?"

    " 一個字:拖。" 四夫人道," 拖住錦衣衛,爭取時間。暗地再多派人手,
分幾路報信。"

    " 好,好。我這便安排。" 一向殺戮果決的陸通此刻竟全然沒了主意,也未
曾主意到四夫人臉上閃過的一絲鄙夷," 還是夫人貼心,今晚我便去你房里。"

    " 小太爺還是先把這廂事安排妥當,坐等消息為好。" 四夫人淡淡一笑,
" 我去看看那小娘子,總先得將她安頓妥當了。"

    " 好,好,夫人快去。" 陸通連連點頭。

  陸府後院,有個不起眼的偏院,陸通喚做" 暗香閣" ,每每搶來的貌美女子
皆是關在此處,先由幾個妻妾調教,調教好了便收入房中,調教不好,那陸通強
上之後,自有人去" 處理" 掉。當初,四夫人被掠來時,便是在此處被調教,無
奈被收入房中,如今,她也變做了調教人。

  喚人打開門上銅鎖,四夫人對跟隨的家丁和丫鬟道:" 你們都在外面候著,
我自去便是。" " 是,夫人。" 幾人應一聲,便止步在外。

  穿過略有幾分破敗的廊橋,院底是座看似荒廢的兩層小樓,那樓梯倶已腐了,
無法再上得樓去。四夫人卻是徑直穿了過去,來到樓後,左近有上了鎖的一小門,
那四夫人開了鎖進去,卻是一間倉房,穿過去方才看見內里竟還有一徑小梯直上
二樓。

  上得二樓來,先是一通徑的廊道,正中有一寬闊門廳,兩側立柱刻有一幅楹
聯,上書" 煙霞清凈塵無痕,水月空虛性自明" ,卻是一佛堂,步其中,堂中供
奉卻並無佛像,只一碩大的" 佛" 字。佛堂兩邊各有側門。

  那四夫人入得進來,先是稽首對那" 佛" 字默念一番,便走入了右近房間,
先是一門廳,放有桌椅,再進去,便是內房了。

  此刻,內房羅床邊,一嬌俏小娘子雙手被縛,口塞白布正驚惶四顧。

  四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款款行去,翹目看去,只見那小娘子白皙如玉,面若
桃花,端是嬌俏迷人。

  " 唉,可惜了你這俏小娘子,生得這般美貌可人,便是女人,我看了也是心
上嘭嘭直跳。若非小太爺有事,今日卻要禍害了你。"

    四夫人走到她面前," 我是這院中的四奶奶,往日里也跟你一般,被掠了來,
卻是無奈,從或死,終需選一條。今日我來,便是想見見你,與你說說話。你莫
要緊張。" 或許因是女人,小娘子焦躁間漸漸有所放松。

  " 你也死了逃走的心,這深墻大院,便是喊破了喉嚨,白來讓人譏笑。你若
信我,我這便將你這布去了。" 四夫人指指她口中的白布,小娘子點點頭,四夫
人這才將她口中的布取了下來。

  " 姐姐可能救我,大恩大德余生定燒香拜佛祈福。" 俏小娘子的聲音卻未若
她的模樣,帶著幾分中性嘶啞。

  " 唉,若能救,我自個早就逃了,何須仍在這金絲囚籠之中。"

    " 這…這可如何是好,爹爹怕是要急壞了。" 俏小娘子急得雙目含淚,俏麗可
憐,甚是惹人憐愛。

  " 既來之則安之。" 四夫人在她身邊坐下,看出這是個家中閨秀,也放了心,
" 我家中這小太爺,最不喜人拂逆,若順了他,他便也對你千依百順,若逆了他,
卻會有性命之憂,妹妹可得仔細了。"

    " 姐姐救我……" 小娘子顯是亂了分寸,只反複得這幾句話。

  " 唉,同為女人,我如何不想救你。" 四夫人又嘆口氣," 你我皆是弱女子,
在這世道,能有一安身之處便已是幸事,切莫再有其他想法。"

     " 可我…可我……爹爹不見了我,怕是要急壞了。" 小娘子面露憂色,口里
只這一句話。
  
     " 聽姐姐的。" 四夫人看似推心置腹的," 先從了我家小太爺,保住了性命
再說。"

     " 爹爹定是要報官的。"

     " 你且寬心,縣衙那邊自有小太爺去應對。"四夫人笑道," 你當也知這是
何處。漫說是在吳江,便是在蘇州府,官府也得賣小太爺幾分薄面,你入府做了
姨奶奶,怕是別個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

    " 只是……" 小娘子顯是有些動心了," 小太爺何時會來,我怕……"

    " 有何可怕,小太爺可俊著呢。"

    " 可我…可我……還未曾……。"

    " 還是個姑娘吧?" 四夫人微笑道,只見小娘子害羞的點點頭。

  " 不怕,我教你。" 四夫人笑道。

  " 啊?" 小娘子顯然一楞,有些未曾想到的看著她。

  " 都是女人,害什麽羞。" 四夫人道," 姐姐也是過來人,教了你去,待小
太爺閑暇了過來,方好哄他開心,你也快樂。"

    " 不是——" 小娘子有些楞,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正發楞間,猛感覺到四
夫人的纖纖玉手已往她胸口襲來,嚇得她趕緊抱住了胸。

  四夫人顯是見慣了這情形,也不勉強,手繼續在她身上遊走,面湊了過去,
甜潤的玉舌伸了過來在她耳垂一舔:" 妹妹只管放松,待會兒便知這是多快樂的
事情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娘子尚在驚慌中,這四夫人卻看似動情了:" 妹妹這般
俊俏,真個事愛煞了人,小太爺定是歡喜的,待他來了,姐姐陪你一塊伺候他。"

    她抵著小娘子的耳邊輕語,哈出的熱氣讓小娘子本能的一躲,卻讓四夫人又
給拉住了,並順勢輕含住了她的耳垂," 別說小太爺,便是姐姐我都動心了。"
輕語間她撩開了自己的下擺,拉著小娘子的手伸進了自己褻褲里:" 不信,你摸
摸。" 小娘子手觸處卻是一處毛茸茸的所在,那粉嫩滑潔的大腿根部,已是觸之
潤,濕滑一片。

  " 姐姐……" 小娘子嚇一跳後,卻似乎也有些迷茫了,眼中也閃過幾分情欲,
" 可否放過妹妹?" 她低語道,好似在做最後的掙紮。

  " 不是姐姐不放過妹妹,這般也是為了妹妹的好。" 四夫人的喘息愈發的粗
了," 妹妹先享了你我廝磨的快樂,待到小太爺那巨物侵擾時,方才不會害怕,
也才知這其間的奧妙。" 四夫人邊輕語邊親吻著小娘子的耳垂、臉頰,手卻是向
小娘子的身體下部遊走而去。

  " 姐姐,不要……" 聽著小娘子細語掙紮,四夫人情欲更濃了,這幾年小太
爺在外荒唐的緊,小半年也不會碰她一回,她實是久曠的緊,暗地里也與貼身丫
鬟廝磨過,今日見到這千嬌百媚的小娘子,自己更覺胸中欲火焚身,雙腿都忍不
住輕磨起來。她只覺手指過處,小娘子身體繃得硬邦邦的,當是緊張的厲害,竟
讓她有種在摸男人的感覺,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一來,四夫人更覺有些醉了,呼
吸有些粗重的便將手伸進了小娘子的雙腿間。

  四夫人的手剛伸進小娘子的褻褲,尚未深入,便突然全身一震的挺住了,似
乎被什麽給嚇呆了,木木的擡起頭,便看見面前的小娘子正戲耍的看著自己,哪
還有剛才的柔弱膽怯——她的玉手摳處哪是溫潤水道,分明是一根巨大滾燙的堅
硬玉杵!

  " 某一再要夫人放過,無耐夫人總是不聽。" 那" 小娘子" 此刻全無了驚懼
模樣,滿臉戲耍的微笑道,也恢複了男子聲音。

  " 啊!" 四夫人嚇得猛松開手,便是起身要跑,卻只覺不知是驚嚇或是別的
緣故,腿只發軟,剛邁出半步,便癱軟在了榻邊," 你…你…你是何人?!"

    "某是何人此刻重要嗎?" "小娘子" 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光芒," 剛剛叫你
走你不走,如今,便不要走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開始脫自己的女
人衣服。

  " 不要……" 四夫人駭得渾身發抖,顫抖著爬起來想跑,卻被這俊俏無比的
男子一把又拉了回來,不多時,便見他已脫個精光,現出白皙卻緊碩的身子來,
那發達的胸肌,高高豎起的肉杵無不彰顯著他男子的身份。

  " 不要…救命……" 四夫人想大喊救命,卻發現自己喊出來時因緊張顯得幹
澀而無力,眼看著男子挺著壯碩巨大的肉莖便向自己走來,她深吸一口氣,聚集
了全身的氣力一把推開他,便沖了出去,不曾想剛沖出幾步,便被那男子手一拉,
本是奔向門口的四夫人邊傾倒向了樓窗邊。

  " 原來四夫人喜歡在窗邊啊。" 男子呵呵笑著," 可是一番情趣的緊,我便
從了夫人。" 男子赤裸著行了過去,豁的拉起四夫人,手一推將她推趴在了窗邊,
嚇得四夫人趕緊扶住了窗沿,待要再掙紮,只覺屁股一涼,褻褲已被飛快的扒了
下來,她是嚇得呆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再掙紮,只覺一件火熱的物事在自己股間
搗鼓了幾下,還未想好該是再逃離還是高呼救命,就聽" 吱" 得一下,那硬邦邦
的肉杵便順著自己的濕潤插進了自己雙腿間,像根滾燙的通條,燒得她渾身發軟。

  " 夫人這滑得緊啊,想是久曠了的,待某來好好伺候夫人。" 男子嘿嘿笑著,
下體猛的往里狠狠一捅。

  " 啊……" 那久違的脹滿飽足感讓四夫人幾欲呼出的" 救命" 又咽了回去,
只剩下一聲無奈的嘆息。



                        九。   覆滅

  昏暗幽靜的" 暗香閣" 二樓窗前,四夫人靜靜的趴在窗沿上,看似在欣賞園
中景致,只那身體微微有節奏的晃動和俏麗的面容上不時閃過的隱忍皺眉可以依
稀看出些異樣,只不過在這昏暗的夜里又有誰能仔細看清呢。

  看似若無其事的四夫人袖口下的纖手死死抓住窗沿,因用力過猛,手背上淡
淡的青筋倶露了出來,她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然而她卻知道此刻的自己,眼
神註定是發散的,身後那一次又一次又狠又準的撞擊,宛若在重重叩擊她內心的
大門,花心似乎都要被震散了,讓她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要讓自己融化一般。

  她將目光放向大院那自己根本不敢踏足的角落,試圖用恐懼來分散自己的註
意力,但只維持不到一秒,那直擊靈魂的撞擊頃刻間便又讓她淪陷了。她羞恥的
感覺到有液體順著自己的大腿根流下,作為過來人她當然知道那是自己興奮的蜜
液。

  她從隱忍的皺眉,到大口的喘氣似乎渡過了漫長的時間,實際身後的男子只
撞擊了幾十下,她便有些扛不住了,胸中的那團火愈燒愈烈,在身體四處遊走,
似乎在尋找一處宣泄的突破口。

  " 啊!" 她突然再也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尖叫,在這夜空中顯得有些突兀,她
卻顧不得了。

  " 撞到花心了,撞到花心了!" 她似哭似泣的嬌吟著,緊守的臀部再也抗拒
不住的開始自己起伏著迎合身後的抽查撞擊。

  " 夫人爽不爽?" 身後的男子邊抽插著邊俯下身來在她耳邊問。

  四夫人徒勞掙紮般的搖著頭,貌似在否認,身體卻背叛的在迎合,身後男人
剛剛抽離,她那美臀便迫不及待的往後迎送過去,仿佛一刻也不想失去把飽脹的
充滿。

  兩人肉體" 啪啪啪" 的撞擊聲中,夾雜著" 呱唧呱唧" 的水乳交合,感覺到
了她身體的變化,身後的男子興奮地用大了勁,在四夫人豐滿雪白的臀肉上留下
了五個鮮紅的指痕。

  男子邪邪的一笑,猛地捧住四夫人粉潤豐臀兒一陣兇猛的大動,屁股用足了
勁向上聳動著,把美婦的心兒幹得都快要跳出來了,豐滿的玉體劇烈地顫抖著,
嬌呼著。見她有些恍惚了,男子又一陣驟然加速,兇猛飛快的撞擊讓四夫人再也
無法矜持,口中咿咿呀呀的呻吟嬌鳴起來。

  " 啊!" 她忽然一聲尖叫,只覺那碩大的龜頭在一次深深的插入中竟頂開了
自己的花心,沖入了子宮里,強烈的快感使她徹底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櫻桃小
嘴半張著,光滑白嫩的美妙胴體不住地抽搐著。

  這一沖,讓四夫人媚眼翻白、櫻唇半開、嬌喘連連,嬌美的臉頰充滿淫媚的
表情,秀發散漫著,香汗淋淋。

  男子暫時停了下來,似乎也在默默享受著這她子宮含夾的極致舒爽。停了片
刻後,他將四夫人拉了起來,開始接她羅裙,四夫人默默的配合著,直到那一片
薄薄的肚兜飛離,她才又自欺欺人的嬌呼一聲,含羞的抱住了胸,卻被男子拉開
了雙手,一對玉乳頓時落入了魔掌之中,一陣蹂躪般的揉搓,卻讓她剛剛舒緩的
暢媚又起來了。

  四夫人哼哼著,在身後男子的挺動中不由自主的回過首去,看到那張比女人
還俏的臉,看他邊聳動便湊過來,忍不住就迎合上去,伸出了自己的丁香玉舌,
讓那漢子含住了。

  四夫人" 咿唔" 一聲,頓時全面淪陷了,忘我的跟男子親吻在一起,兩人舌
尖你來我往,廝殺的不亦樂乎。

  她悶哼著,半回首攀住男子的脖子,有些忘我的讓他含住自己,身體扭動著
主動開始迎合,看得出男子也有些情動了。一把將她扳過身來,雙手往她雙腿膝
彎下一撈,頓時將她整個身體抱了起來,四夫人趕緊摟住了他的脖子,以免摔下
去,不過顯然男子並未如他嬌俏般的弱小,穩穩的將她抱住了,只不過雙腿被分
開抱起的瞬間,四夫人張開的玉門便重重的落在男子小腹,她能感覺到自己玉門
的蜜液砸在了他小腹上,尚來不及羞澀,男子手一松,那根讓她銷魂的玉杵便又
深深進了她體內。

  男子抱著四夫人的雙腿一擡一松,讓四夫人自己身體的起落進出著,四夫人
何曾經受過這般景象,不多時便又迷失了,哭似得嬌吟起來。

  男子呵呵笑著,抱起她邊起落邊走向榻邊,抱著她坐了下來,卻忽然一抽一
扔,拔出了陽具,將一絲不掛的四夫人仍到了一邊。

  忽然而至的空虛讓四夫人有種要失落的大喊的感覺,她迷惑的看著面前俊美
的男子。

  " 你自己來。" 男子妖邪的笑笑,然後躺在了床上。

  四夫人只感羞臊難當,臥在榻邊,起也不是,躺也不是,滿臉脹得通紅,便
要言語,卻見那俊俏男子只笑不語。

  須臾,終是身體內空虛的慌了,她低下了頭,赤裸著爬到男子身邊,迷人的
胴體跨跪在男子腰部兩側,似乎仍有些羞臊,不敢坐下,原想著男子定會忍不住
將那嚇人又愛煞人的物事往上挺進來,不曾想那男子就讓那根巨大的肉棒高高豎
立在那里,偏不動得分毫,顯是一定要她自己來動。

  猶豫小半響,終是抵不過體內的燥熱,四夫人騰身輕舉起肥臀,將那淫水濕
潤的小穴慢慢抵在男子那根又粗又大的東西上,那碩大龜頭剛觸及她那兩片濕漉
漉的陰唇,四夫人便覺身體被電擊一般,原想慢來的她如何能控制得住,雪白的
大屁股不由自主便坐了下去。

  " 哈啊" 四夫人滿足的長長一聲嘆息,坐下後她方才細細品得這物事竟是這
般大,將自己的陰道塞得滿滿的,那股子脹裂的酥麻感覺使得她每坐下一分就忍
不住要悶哼一聲,直到完全坐下後,四夫人驚訝的低下頭去,卻見小腹現出一個
凸起,竟似捅進了她肚子一般,那是那根大粗棒又頂進了自己的子宮里。

  這時的四夫人已是粉腮火紅滾燙,動也不敢動了,可沒一會兒,蜜穴里傳來
的無法抑制的麻癢使得這位少夫人又忍不住在低吟中開始在男子胯上聳動起來。

  男子只覺四夫人膩滑富有彈性的陰道收縮得更緊了,他撫摸著四夫人分騎在
自己胯兩側的粉潤雪白大腿,擡眼看去,婦人的俏臉暈紅嬌艷,他那被吞進蜜穴
里的大肉棒不由自主的更大了幾分。

  四夫人顯是感覺到了他的壯大,滿面桃花的呻吟著,卻不再滿足於那原地打
轉般的廝磨,而癢不可奈的輕擡起了大白肥臀兒,待到肉莖抽出一大截,又狠狠
的坐下。

  " 啊——!" 四夫人被刺激的一聲輕叫。

  " 吼——!" 男子也被坐的一聲哼。

  男子躺在床上,看著身上那提著臀兒忘我起伏的美婦人,感覺到每次坐下都
會有濕涼的液體撞擊在自己肉棒根部的黑毛上,他微微擡起頭,果然,兩人交合
的那處已是一片狼藉,晶瑩的玉露裹得兩人陰毛糾纏在了一塊,美婦人每次擡起
臀來,都能看見臀瓣與他大腿間扯起了長長的粘絲," 啪啪啪……" 的撞擊聲響
徹屋內,滿室的春光讓這昏暗的房間更顯燥熱了,兩人的下身結合處,玉露橫流,
兩人的上身大汗淋淋。

  幹到濃處,男子再也忍不住,將她拉入懷里一把抱住,狠狠便吻了上去,下
體飛速的往上聳動抽插著,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

  " 噢——啊——!" 四夫人感覺自己要窒息了,要死了,她掙開男子的嘴,
大口的呼吸著,大聲的呻吟著,到後來,想叫似也叫不出來了,只張開了紅唇眼
睛無神的承受著。

  " 啪啪啪" 的劇烈撞擊中,她的白臀被撞得一片粉紅,撞得連動也動不得,
喊也喊不出,那飛速進出她身體的肉棒被飛濺帶出的白沫裹成了一片白色,翻江
倒海般的撞擊迎來最深最狠一擊,那一瞬間,因動作太猛,男子的肉棒脫了出來,
積壓許久的四夫人忘我的嬌呼著:" 我不行了……不成了啊……啊……噢啊…
…" 一股異樣的強烈興奮與刺激如巨浪般從小腹下的蜜穴里傳上來,直沖入頭頂,
她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股半透明的陰精從四夫人微擡起的粉蚌間噴薄而出,全澆
在了男子的腿上和榻上,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豐滿滑膩的玉體難以抑制的戰栗
顫抖著。

  潮噴後的四夫人渾身癱軟在趴在男子身上,只覺連擡起手指的氣力都已無了。

  " 四夫人,某可還未曾到呢。" 男子忽然淡淡笑道。

  " 不要…不要…不要了……我會死的……" 四夫人駭的險些摔倒下床。

  " 那可便如何是好?" 男子邪笑道。

  " 你便饒過奴家吧。" 四夫人怯怯的。

  " 某倒是想,不過兄弟卻不答應。" 男子哈哈笑著坐了起來,一把又將她推
倒在榻上,在四夫人" 不要" 聲中又舉槍全根而出……

  足足半個時辰以後,四夫人雙腿微岔的趴在榻上,雙腿合攏都無力了,那雙
腿間已看不見粉嫩的蚌縫,男子數次噴射的精液與她的愛液混雜在一起,暗濁渾
白的覆在陰戶上,她的白臀還在顫抖,每抖一下,都有大團的精液從她陰戶抖下,
落在了被單之上。

  " 不曾想四夫人竟是這等尤物,讓某也有了登峰造極的暢快。" 男子愛不釋
手的在她俏立的白臀上愛撫。

  " 你…你究竟是何人?" 四夫人顫抖著問。

    " 我?" 俊俏男子呵呵一笑," 聽聞四夫人乃陸府後院實際執掌人,當知近
日有官家正在找陸家麻煩。"

    四夫人騰的就坐了起來,一時用力過猛,扯了身子,不由的柳眉一皺,輕撫
了撫小腹,頓覺又一大股精液隨著她的坐起而由腿間滾落,卻也是顧不得了。

  " 錦衣衛?!" 她吃驚的看著面前這個淡淡微笑著如女子般嬌美俏麗的男子,
正是錦衣衛小旗,羅葉氏之弟葉秋。

  " 小太爺既非官身,也非逆黨,如何由得錦衣衛來管。" 四夫人掙紮道,"
你們無憑無據,怎能誣陷。"

    " 你也知某家是錦衣衛。" 葉秋陰冷笑笑," 錦衣衛抓人……。哼哼,何況
……" 他嘿嘿一笑," 某這不是來送證據了嗎。"

    四夫人何等伶俐之人,怎聽不出葉秋話中之意,一時大震:" 你…你們竟然
……"

    " 你都說了,誣陷啊。" 葉秋一臉陰邪的對四夫人道,“有證據自然是好,
若無證據,我們送來便是,總是要找出證據的。”

  " 你們…你們怎能……這還有王法嗎?"

    " 王法?" 葉秋嗤之以鼻," 陸通誣陷我姐姐是逆黨、殺我姐夫時,怎麽不
說王法。"

    " 你…你是她弟弟?那…那不是……你們沒有……"

    " 這也沒有證據是吧?" 葉秋淡淡一笑," 那倒是,這人命案總比不得其他。
若是換了別的錦衣衛上官,怕也是要慢慢抽絲剝繭。可惜,你陸家遇上的是我家
百戶。我家百戶說了,江南讀書人向來沆瀣一氣,這陸通又有個能量巨大的義兄,
要想躲過此劫,那陸通只需拖到他那義兄趕到便是,不過我們可拖不得,只有速
戰速決。好在錦衣衛抓人從來不是憑著證據,當然,為應付這些個文人,總還得
走個過場,一時找不到證據沒關系,造個證據便是。" 聽得葉秋這話,四夫人在
這初夏也是只覺如墮冰窟,渾身禁不住的發抖:陸府完了。

  " 你敢跟我說這話,可是已準備滅口了。" 抖了一陣後,她忽然似乎想明白
了什麽,也放下了什麽,突如其來的鎮定下來。

  她這一問倒讓葉秋一楞,他確是做了這般打算,方才會跟她說這話,只此刻
四夫人突兀的問出來,尤其又仿似看透了什麽,倒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見他不答,四夫人輕輕嘆口氣:" 也罷。錦衣衛出手,從來都是滅門之罪,
不過早晚之事。其實,自我那孩兒死後,我便早該死的,只不過貪生怕死茍延殘
喘了這幾年。" 她瞪大了美目看著葉秋," 待會兒動手的時候,能不能不破相?
便是死,我也想死的漂漂亮亮的。"

    她這般一說,葉秋反倒有些期期艾艾起來,終是有過肌膚之親,想起時才那
般水溶交融的銷魂滋味,葉秋發現自己竟有些下不起手。

  " 你孩子怎麽死的?"

    四夫人目光呆滯的陷入了一種回憶之中:" 我第一個男人賭輸了,把我賣給
陸通,我誓死不從,他竟…他竟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兒來逼迫我……"

    " 這般畜生不如的東西!" 饒是葉秋自覺自己身為錦衣衛,早已是
貼士心腸也被氣得七竅冒煙。

  四夫人慘慘一笑:" 所以男人,從來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看見葉秋有些尷
尬的摸摸脖子,不由恨恨的," 也包括你!"

    " 後來呢?"

    " 你不都看到了,我成為了陸府的四夫人,風光無限,不僅掌了內府大權,
還幫著他禍害別的姑娘。"

    " 這些年他禍害了多少人?"

    " 不記得了。估計連他自己都知不知道吧。"

    " 你之前為何說我不從便會有性命之憂?" 葉秋又問,看著她白皙的胴體,
忍不住手又攀在了那玉女堪堪一握的峰上。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四夫人忽然有些驚嚇的彈了起來,這
讓葉秋疑慮大起。

  " 你知道什麽,只管告訴我,或許能救你出去。"

    " 沒用的。" 四夫人搖搖頭," 你殺了我吧。" 說完,她閉上了雙眼。

  許久四夫人都沒感覺到葉秋的動靜,她有些緊張的睜開眼,卻發現葉秋已在
了她面前,正準備扳開她的雙腿,那男人雄起的巨陽打眼無比。

  見她驚訝的張開了嘴,葉秋嘿嘿一笑:" 就算想死,也讓我再快活快活。"
說完,他扳開了她的雙腿,挺起槍便都插了進去。

  似乎懷了必死的心,這一次,四夫人異常的放縱,全力迎合著葉秋的抽插撞
擊,拼命與葉秋抵死纏綿著,邊哭邊大聲的呻吟著。

  " 我知道陸通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事你都知道,告訴我,嗯?" 四夫人趴在床
上,背後壓著葉秋,兩人身體間幾乎見不到一絲縫隙,葉秋的屁股在用力一緊一
松的擠壓,讓四夫人忘我的往後仰著頭,想回首去吻他,葉秋卻躲開了,只將手
指放入了她口中,她急不可耐的便含住了,舔起來。

  " 噢……" 四夫人大聲的呻吟著,卻搖著頭。

  " 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還想保他?" 葉秋有些氣惱的狠狠一陣插。

  " 府里老太太待我不薄…哈啊…我不能背叛……啊……" 她的話再次被葉秋
又狠又快的撞擊給打斷。她被插得心騷了,竟翻身起來,轉身坐在了葉秋懷里,
玉手往後一扶,對準了自己的陰戶便坐了下去。

  她捧著葉秋的臉,忘我的親吻吮吸,玉臀用盡了全力的前後磨碾,仿佛想把
他根部的蛋蛋也吞進去一般。

  " 告訴我。" 葉秋吻著她,也有些動情了," 我不但想辦法救你,還讓你跟
了我。" 這句話葉秋在腦海里猶豫了很久,終究有些不舍得她,還是脫口而出。

  這一句話讓仍吻在他唇上的四夫人停了,離開他的嘴些許,楞楞的看著他,
然後又狠狠的吻了上去,卻被葉秋推開了些:" 非是誆你。" 他手愛撫著她的玉
乳," 你便不說,我也不殺你,今晚我走了,後面再想辦法回來帶你走。我家百
戶甚是器重於我,當會幫我這個忙。"

    " 你…為何……" 四夫人有些情動的望著他。

  " 我也不知道。" 葉秋搖搖頭," 就是莫名的歡喜你。" 聽得這話,四夫人
再也忍不住,再次迎合了上去,緊緊摟住他,仿佛想把自己全身都融入到葉秋身
體里……

  務本堂里,鄭鳶坐在昏暗的燭光下正在打瞌睡,嘴角垂下的涎水已滴到了手
中的時文刊本之上。

  這廝原也是想讀讀書的,無奈實在看不太懂,加之燈光又暗,不知不覺便睡
著了。

  正迷糊間,恍似有人急匆匆的由外而來,不多時便聽見一陣急促的錘門聲。
這些個棒槌,總是這般的粗魯,被驚醒的鄭鳶心中埋汰著。

  " 進來。" 他的口里卻是顯著一番威嚴。

  就見周衛手里拿著一封印信匆匆推門進來:" 百戶,葉秋有消息了。"

    " 這般快?" 鄭鳶一喜,接過印信檢查勘印無誤後,快速的撕開。

  " 這般賊子,該千刀萬剮!該千刀萬剮!" 看完印信鄭鳶勃然大怒," 即刻
報蘇州百戶所,並呈請八百里加急報錦衣衛指揮使!"

    吳江夜晚,終究是不平靜的夜晚。

  陸府上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務本堂錦衣衛臨時駐地此刻也是燈火通明,所有校尉、力士、探子皆已返回
集合,並有幾騎連夜快馬而去。

  至第二日淩晨,看似終有些消停了,整個吳江倶也靜寂下來,唯有街頭一快
四慢的打更聲顯示著五更了。

  " 今晚如何這般大的霧。" 兩名更夫一人提鑼,一人拎燈籠的遠遠走來,前
面便是陸府,打完這一更,二人也該去歇了。

  兩人邊敲邊談說著走過來,剛穿過陸府前的一個巷口,拎著燈籠的更夫忽然
感應到什麽,又返回幾步,看向面前黝黑的巷子,里面似乎有什麽東西。

  更夫將燈籠提高些許,想看仔細些,卻看見巷子里整整齊齊站滿了幾排黑衣
武士,為首一人緩緩舉起一塊腰牌,並用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更夫湊近些看清了那腰牌,頓時渾身顫抖起來,回身就推了提鑼的走:
" 走走,快走,是錦衣衛。"

    " 哐當!" 那鑼也被嚇得扔了,摔在石板街上,刺耳無比。

  大明崇禎十一年五月十五日夜,蘇州百戶所百戶李毅權親自集結蘇州、吳江、
松江、太湖四地錦衣衛校尉、力士二百余人深夜潛入吳江,秘密包圍了吳江世家
陸府。

  五更時分,有力士翻墻而入,同時打開前後門,沖入陸府,至辰時,陸府上
下一百一十七人無一人走脫,有拳師意圖反抗,被錦衣衛當場格殺。

  吳江知縣章日炌得到消息面色極其難看的率縣衙一幹人趕來時,李毅權面前
幾案上放著幾尊被" 搜出" 的彌勒佛像和幾桿佛旗。

  " 李百戶,錦衣衛私自對吳江士子抄家,本縣定是要上本參奏的!" 他氣洶
洶的對李毅權道,對錦衣衛絲毫不懼。

  " 章知縣,究竟是本官參你,還是你參本官,你先隨我來吧。" 李毅權也是
一臉鐵青的當先向陸府院內走去。見李毅權竟絲毫不鳥自己,章日炌氣得鼻子都
歪了,卻又不知錦衣衛在這陸府中還發現了什麽,如果只是這幾尊佛像和佛旗,
他一定是要與這李毅權不罷不休的。

  陸府後院角落的一個不起眼的拱門前,已有幾名錦衣衛從內里沖了出來,趴
在墻角哇哇的,這讓遠遠走來的章日炌有種不祥之兆。

  見他在門前有些遲疑,李毅權手一引:" 請吧。" 小院顯得有些破敗,想是
少有人來,只此刻,已站滿了錦衣衛,個個面色憤慨,也有人還在吐,小院院底
遠遠看去,似有口井,其上蓋有涼亭,鄭鳶與周衛幾人正捏著鼻子站在那里,井
當是枯井,因為一旁有塊巨大的青石被挪在了一旁。

  " 章知縣,你好好看看!" 李毅權陰沈著對章日炌道。讓一旁面色有些菜的
鄭鳶暗暗佩服:這狗日的,內心強大啊,自己都吐了四回了,他竟一點事沒有。

  章日炌向枯井走去,遠遠便聞得一股惡臭傳來,作為知縣他如何不知,這是
屍臭。如此濃烈的屍臭味,這井中……汗水從這知縣的鬢間滲了出來,待他探頭
望去。

  " 哇——!" 只一眼,他便忍不住趴在一旁的柱子上狂吐起來。

  井是枯井,只那枯井之中橫七豎八累積了不知多少屍體,大部分已經腐爛,
有的只剩了骨架,從屍體的頭發和殘存的衣布可依稀看出倶是女子。

  吳江文風世家陸府後院挖出大量女子屍骨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吳江城,陸
府被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圍著,縣衙不得不將所有衙役派了出來,將百姓擋在外
面。

  只見不時有仵作由外匆匆趕來,甚至有已告老的仵作也被臨時叫來,足見這
挖出的屍首之多。

  在鄭鳶有意放任之下,不多時便有確切消息傳出:陸府後院枯井共挖出女屍
二十七具,經審訊,俱是陸府小太爺陸通使人所擄,因不從,被其強暴並扔給惡
奴再次輪暴後殺死扔入枯井之中,有的甚至是未死扔入井中活活餓死或被嚇死。

  " 畜生!""衣冠禽獸!" 之罵聲不絕。

  待到陸通被五花大綁的押出時," 打他!""打死他!" 人群中有人怒喝道,
頓時石頭、菜葉漫天飛舞的砸向陸通,兩邊押著的衙役也不幸中槍,趕緊拖著他
逃似得押往縣衙。

  五月十六,應天巡撫衙門、蘇州知府衙門、蘇州錦衣衛快報分別以六百里加
急進京。天子震怒,下旨陸通腰斬,從犯十一人淩遲,判斬立決,陸府女眷流放
哈密;另著令督察院派督察禦史赴察蘇州、吳江官員失察之事;蘇州錦衣衛百戶
所明德有功,由錦衣衛指揮使司衙門行文,升百戶李毅權為應天錦衣衛千戶所千
戶,總旗鄭鳶升蘇州百戶所百戶。

  西市斬首之日,吳江萬人空巷,待得應天巡撫衙門監斬官讀完聖旨,萬民高
呼" 天子聖明!" 便是擠在人群中的蕭丹也是拍手稱快,便是對那錦衣衛淫賊,
看過去也是順了些許。

  " 狗賊,害我義弟性命,我與你不共戴天。" 蕭丹武藝高強,耳力自是異於
常人,這嘈雜聲中還是聽得一咬牙切齒的聲音,轉首望去,卻是一三十歲的俊郎
書生,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瘦挺拔,貌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
說不出的清雅飄逸,見得一千嬌百媚的小娘子看向自己,還展顏一笑,甚是俊朗,
只轉身離去時,看向臺上立於監斬官旁的鄭鳶,目光陰冷惡毒,卻被那蕭丹看在
了眼里,陷入一片沈吟。


              【未完待續】
2019-4-20 2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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