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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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一個村莊的解放(一)  
 
mamur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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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村莊的解放(一)

作者:mamuruk
2018/6/23發表於:春滿四合院

(小弟的這個故事採用了個人摯愛的蘇俄文學的背景和風格,因此文字頗嫌囉嗦,情節推進緩慢,人物的名字既冗長又有各種變體,尤為難記,請各位大人容忍。故事的主題是天體和家庭之愛,發生在沙俄帝國的落日餘暉之下,一個距離黑海不遠的南俄村莊。)

主要人物:
安德列•古裡耶維奇•博布羅夫斯基(安德里克)——村莊的領主,已故。
奧爾加•加夫裡洛夫娜•博布羅夫斯卡婭(奧蓮卡)——村莊的領主夫人,32歲。
阿納托利•安德列耶維奇•博布羅夫斯基(托利亞、托利奇卡)——安德列和奧爾加的獨子,13歲。
瓦蓮京娜•葉梅利亞諾夫娜•馬克西莫娃(瓦蓮卡、瓦列奇卡)——博布羅夫斯基家的僕人,20歲
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貝科夫(格裡戈裡什卡、格裡沙)——自由農,48歲。
菲奧克拉•瓦西裡耶夫娜•貝科娃(菲克盧莎)——格裡戈裡的妻子,42歲。
瓦季姆•格裡戈裡耶維奇•貝科夫(瓦季姆什卡)——格裡戈裡和菲奧克拉的長子,25歲。
柳博芙•尼古拉耶夫娜•貝科娃(柳芭、柳芭莎)——瓦季姆的妻子,24歲
妮娜•瓦季姆耶夫娜•貝科娃(紐羅奇卡、紐拉)——瓦季姆和柳博芙的雙胞胎女兒,7歲。
盧卡•瓦季姆耶維奇•貝科夫(盧卡沙)——瓦季姆和柳博芙的雙胞胎兒子,7歲。
米哈伊爾•瓦季姆耶維奇•貝科夫(米沙)——瓦季姆和柳博芙的幼子,2歲。
阿納斯塔西婭•格裡戈裡耶夫娜•貝科娃(娜斯堅卡、娜斯佳)——格裡戈裡和菲奧克拉的長女,16歲。
伊戈爾•格裡戈裡耶維奇•貝科夫(伊戈魯什卡)——格裡戈裡和菲奧克拉的幼子,13歲。
葉芙多尼婭•格裡戈裡耶夫娜•貝科娃(杜妮亞、杜妮什卡)——格裡戈裡和菲奧克拉的幼女,11歲。



輕便馬車一行上鬆軟的泥土路,那刺耳的轔轔聲便立即消弱了。上午剛剛降過一陣驟雨,壓滅了在仲夏的村道上常見的惱人沙塵。車輪帶起濕潤的泥土,撞擊在廂底沙沙作響。離開縣城,鑽進郊區的密林,道路兩邊高大椴樹的濃蔭從頭頂飄過,我放下了遮陽棚,享受在密林的包裹下免於毒日炙烤,甚至帶有一絲潮濕幽涼的微風,半日來積鬱在胸中的苦悶也消散大半。對於一個蒙受上帝垂青,在幼年便顯露出博聞強識的天分,又在一對高尚的雙親一絲不苟的家教下,薰陶出勤奮正直的品格和遠大抱負的孩子而言,被迫中斷心愛的學業是多麼殘酷啊。況且這個孩子在三年內,剛滿十三歲就完成了中學的學業,他的恩師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推薦信,力薦“平生所見最才華橫溢的學生,阿納托利•安德列耶維奇•博布羅夫斯基先生”赴聖彼德堡醫學院深造。正當計畫幾乎已經板上釘釘,他的眼前浮動起彩色的迷蒙,仿佛已經作為在廣袤的俄羅斯土地上東奔西走的蓋倫或帕拉塞爾蘇斯,為祖國母親的療救那千百年來的沉屙時,他最親愛的母親寄來一張薄薄的藍色信紙,卻把一切擊碎了,那封家書上字跡模糊,除了在入封信行四周勾出的花邊,幾乎每一絲墨蹟都被淚水浸透了。開頭如同三年級每一封從普裡魯契諾寄來的家書一樣,提到了英年早逝的父親安德列•古裡耶維奇,之後便是一行接著一行的痛悔、哀歎、求恕,任何人都會驚訝於在一副小小的畫邊框中居然塞得進如此多用端正娟秀的字體寫就表示痛心疾首的字眼。我得知自從父親過世後,普裡魯契諾村的經營一日不如一日,莊田已經變賣大半,如今終於供不起我的學業了。對此我毫不意外,其實在父親尚在纏綿病榻期間,當時我儘管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便已經對家境的敗落有了切身之感。我對母親也毫不怨恨,我那信念如山岩般堅定,心思如麻絲般縝密父親不能實現振興家業的心願,生性浪漫、多愁善感母親如何能勉為其難呢?

穿過綿延數俄裡樹林,視野裡出現了開闊的麥田、低矮的果樹林、一間一間灰色的農舍,我心裡知道,自從離開省城後,經過三日漫長的旅途,普裡魯契諾村就要到了,午間陽光重新烤在我的身上,我重新支起遮陽棚,脫下粗呢學生制服的外套和制帽,但身上很快還是汗透了。從車夫安托什卡的幾乎從不離身破斗篷上也飄來類似於腐爛鮒魚的氣味。我皺皺鼻子,把頭歪倒車廂的一側,唉——誰叫普裡魯契諾只剩下這麼一個勉強能在車轅上坐穩的的車夫呢?——其實安托什卡也還是個和我仿佛的孩子,只有不到十八歲,他的父親長鬍子吉洪便是我們家原來的車夫,到了前兩年家境敗落,養不起馬的時候,便拿著五十盧布被打發走了。幾天後,聽說是醉死在了鎮上的酒館裡。從此安托什卡那便出現在這架老的要散件的三套車車轅上,緊緊裹著父親留下的斗篷,去鄰村和鎮上四處受雇幹活。想起老吉洪披著撣刷得平整的斗篷、精神頭十足的樣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瘦骨伶仃的邋遢背影,以及那件被當做珍寶從不離身,以至破舊邋遢的空蕩蕩大斗篷,我的心情更加陰鬱了,連刺眼的陽光也無法將那縈繞在心頭的陰雲驅散。

進入普裡魯契諾村的地界之後,濃綠的春小麥田地中開始出現斑斑駁駁的枯黃,甚至大片大片枯萎,那是連綿的幹熱天氣和灌溉不善的惡果,這片時代屬於博布羅夫斯基家族的領地如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蕭條和貧窮,很多無人耕種的田地雜草叢生,很多幾年前雖然簡陋但還算完整的農舍破敗傾圮了,有的像是因廢棄而失修,有的則像是被住戶親手拆掉了屋頂,一路上幾乎沒有看見一面完整的玻璃窗,但在這些似乎無法居住的破屋深處,居然能依稀看見一兩個蓬頭垢面的婦人的臉,因聽見馬車聲響而好奇地探出來。一路上很難見到幾個人,只有幾個穿著破爛襯衣的小孩在撂荒的別伊蘇格河岸上放牧幾頭瘦牛。多年沒有平整過的土路令馬車大幅顛簸,我的屁股在車廂板上撞得生痛,見剩下的路程不到半俄裡,便要安托什卡勒住三匹瘦骨伶仃的馬,讓自己下地走過去,這個聞起來像是漁民的車夫幫我搬下皮手提箱,抬了抬參差不齊的氊帽沿,便駕著在坑窪不平的路面上蹦蹦跳跳的馬車走遠了。

現在正是烈日當空的午後,我戴上學生制帽遮陽,一隻胳膊上搭著外套,另外一隻拎著手套箱一瘸一拐的走了半俄裡。我久違的家宅已經很近了,那紅磚牆和灰鐵皮屋頂的宅院,與我十歲離家去省城上中學時相比差別不大,只是外牆更加斑駁,攀附在牆面上的藤蔓更加茂盛些罷了。我的汗水從兩鬢淌到下巴尖,濕漉漉亞麻襯衣緊貼在身上,裹在靴子裡的足尖像是浸在滾開的沸水裡,鼻子裡也嗅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的難聞汗味。我穿上制服外套,把上下的衣服整理了一番。這套去年裁剪的藍色制服對於個頭猛長到兩俄尺三俄寸的我已經顯得太小了,渾身繃得緊緊的,而且肩部和袖口已經綻了線,連我自己有時都覺得滑稽。但母親期待見到的想必是三年的正規教育培養出的舉止得體紳士,怎能像個沒教養的莊稼漢一樣單穿襯衣去見她呢。

母親果然坐在門廊前等我,身上的晨衣還是三年前送別我時的哪一件,但顏色已經從象牙色褪成了白堊色。金色的頭髮仔細地編織盤繞過,面龐上妝容精緻,比起三年前憔悴了不少,面色蒼白,兩頰又消瘦了幾分。“托利奇卡啊,”她伸長纖細的手臂,撫弄我及肩長的金髮,“面貌是一點也沒有變,還是一樣的孩子氣。頭髮又蓄得這麼長,簡直是個美麗的少女了。”

在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努力喚起內心的喜悅,生怕母親察覺到我愁苦的神情而更加自責。但真正見到母親時,那種純粹的歡喜和親切從內心深處噴湧而出,將前日裡哪些似乎斷人肝腸的憂愁都蕩滌一空。我挺直了胸膛,“我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強壯的男人了,媽媽。瞧瞧我的胳膊”,我挽起袖子,使勁屈伸了幾下,努力鼓起小臂上的肌肉。“我拼命鍛煉,要在體育上不輸給大我三四歲的同學。”母親微笑著把手移到我的胸脯上,又向下滑到腹部,大腿,中途甚至在我被緊身褲繃得微微凸起的胯間微微摩挲了一下。“嗯,身子結實得很呢。”

母親在熱浪灼人的室外坐了太久,已有些疲憊了,我也覺得自己一身塵土和汗水,怕引起母親厭惡,於是我們說了幾句溫柔的體己話之後,我就扶她進屋了。老宅的前廳依然很整潔精緻,胡桃木的餐桌上鋪著乾淨的桌布,只是上面的銀燭臺已經變成了錫燭臺。扶母親進臥室休息之後,我又把行李放進自己的房間安頓好。母親的臥房和我自己的臥房也還收拾得不錯,其餘的房間幾乎都是空蕩蕩的。我最後來到父親的書房。裡面居然剩下幾件傢俱陳設陳設,我站在昔日裡父親最愛佇立沉思的落地窗前,撥開簾布,俯瞰廣袤的花園,那是我童年的樂園。花園北側的幾株早在人們定居之前就已矗立於此的參天大樹依舊忠實地並肩灑下遮天蔽日的濃蔭。從別伊蘇格河引來的水渠自蓋著浴室和廚房的花園的西南角進入,沿著花園邊緣環繞半周,穿出籬笆流入了園外的莊田,那片地是我們的家僕耕種的,遠遠望去是一片難得的蔥綠,算是今日所見莊稼長勢最好的一塊地了。但令人無法忽視的是,故去的父親最喜愛的大片藍色鳶尾花、鬱金香,連同修建整齊的草地全部不翼而飛,如今成了一片新翻的土豆和蔬菜地,母親時常徘徊的涼亭倒是還在,孤零零地矗立在裸露的田地正中。父母雙全時那幸福而優雅的歲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我不禁悲從中來,蜷縮在了一條積滿灰塵的舊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一陣淩亂的篤篤聲把我從安穩無夢的酣睡中喚醒,這時已經是下午的四五點鐘光景,西斜的陽光射進書房的窗戶,已經成了昏黃色。我揉揉眼睛坐起身,發現身下的沙發都汗濕了。渾身的氣味愈加刺鼻,被濕漉漉的襯衣包裹了好幾天的皮膚奇癢難忍,急需好好洗個澡。從廂房的窗向外看去,有一個健壯的女人正在從院角的柴堆裡挑出乾柴扔在地上,那篤篤聲正是因此而發出的。

我認出她是瓦蓮卡,從與母親之前的通訊中,我已得知母親為了節約開支,在家裡只留下了這一個僕人。不,對我而言,瓦蓮金娜•葉梅利亞諾夫娜絕不僅僅是個僕人,而是沒有血緣的姊妹。這個倔強的姑娘的母親是我們家的女僕,一個一夜纏綿後就不知所蹤的男人,讓她懷上了瓦蓮金娜,她在生產後就死了。瓦蓮金娜在女管家和廚娘的庇護下長大,也就被當成了幹雜活的小女僕。當她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姑娘,就已經開始尚在繈褓之中的我了,我在她懷裡甜睡度過的光陰,甚至比在母親懷中還要多。我能憶及的童年生活,除了父親諄諄善誘的課堂和母親溫存的臥榻,便是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一起調皮搗蛋的時光了。我記得十幾歲時的瓦蓮卡生著濃濃的黑眉毛,貓一樣活潑的綠眼睛,臉頰胖嘟嘟的,上面被太陽曬出了不少雀斑,一腦袋亂蓬蓬的紅發從來沒有梳理過,行為舉止大大咧咧,無論站在還是坐著,總如同男孩子那樣叉開腿。她性子是村子裡最野的——跳上沒有鞍韉的馬在村道上狂奔,爬上十幾尺高的栗樹摘栗子,跳進飄著浮冰的河水裡捕撈鯰魚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甚至沒有一個男孩子比得上,而無論是針線、打掃、做飯、洗衣、照顧家畜,還是織籬笆、釘屋瓦、擠奶,粗活細活樣樣都做得好,她整天幹勁十足地忙東忙西,活脫脫一個勞動女神莫科什在人間的化身,如果沒有活幹,她也會一個勁兒的奔跑、蹦跳,被太陽曬黑的皮膚總是汗涔涔的,胸口和腋窩裡散發出一股汗水淤出的麝香氣。我們幾乎每一天都膩在一起,從一大早照顧我起床穿衣,到夜裡在澡堂裡幫我刷洗身體。雖然在父母面前我扮演者令他們驕傲的文雅的小少爺,但一旦和瓦蓮卡在一起,我也成成了十足的野孩子她時常背著我在村外的荒草地上下套逮土撥鼠,或者去樹林中采蘑菇,或是什麼也不做,一整天在野地裡翻滾打鬧直到精疲力盡。但這段金色的日子終究等來了結束的時刻,盡情玩耍之外,我的學業也突飛猛進,父親的身體卻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他一直催促我儘早上中學接受正規教育,我十歲那年,上帝終於收回了可憐父親的靈魂。而我為了實現他的遺願,坐上了去往省城的馬車。

瓦蓮卡大概是正在準備晚飯,取夠了木柴,抄起把閃亮的斧頭,開始劈柴。雖然只能看到她的後背,但是那一頭蓬鬆蜷曲,在腦後簡單紮成兩股辮子的紅發,大大咧咧地叉開兩腿站立的姿勢是不會錯的。也許是家裡長久沒有男人。瓦蓮卡的穿戴很隨便,身上只有一件桃紅色的薩拉凡,腰間系一根末端拴著一串鑰匙的細棉繩,連襯衣都沒有穿。為了幹活方便,她把裙擺撩起來到膝蓋以上打了個結。裸露著曬得黑黢黢的肩膀和胳膊。每劈一斧頭,上臂和小腿肚就會凸顯出健美的線條。幹了一會兒活之後,瓦蓮卡也許是覺得太熱,居然從肩頭上撥下了兩根細細的肩帶,把上身的薩拉凡一下子褪到腰際,向男人一樣光著上身幹活,如果古代真的存在過亞馬宗人,那麼生的就該同瓦蓮卡一般,四肢修長有力,肌肉線條分明,精壯結實的後背不斷挺直和弓下的,背上的一塊塊肌肉似一層薄薄的波浪起伏,腰肢細細的,以至於褪下的薩拉凡幾乎滑落到腰胯才卡住,勉強替這個無所顧忌的姑娘掩住了最要緊的羞處。瓦蓮卡黝黑的身子很快變得汗淋淋的,在的夕暉中閃閃發亮,肩背沁出豆大的汗珠子,沿脊樑溝匯出一道金色細流淌而下,一直灌進幽深的兩股之間。

儘管在十歲之前我幾乎每一日在澡堂裡都能見到瓦蓮卡的裸體,但眼前這個健美的半裸背影依舊令我驚豔了許久。半晌以後,來自往日的親昵感驅散了三年來在紀律森嚴的中學裡強迫養出的拘謹。我跑下樓,進入花園裡。也許是瓦蓮卡聽見了皮靴踏上泥地的沉悶聲響,她像一隻受驚的牝貓一樣突然回過頭來,驚叫了一聲。

二十歲的瓦蓮卡比三年前瘦了一些,臉上的嬰兒肥已不見蹤影,臉龐稍稍拉長了,那高高的方額頭蓋著幾縷淩亂的劉海,挺直的鼻樑,堅毅的下頜線條顯得更加分明,皮膚曬得更黑了,也更加光滑,襯得兩道微微上挑的黑眉下的一對貓兒般綠瑩瑩的眼睛更加鮮明活潑,一頭紅發也愈加豔麗。筆直修長的雙腿好像圓規一樣叉開。再她轉過身的時候,我能看見她的一隻堅實上翹的乳房,平坦精瘦的蠻腰,甚至一小片從滑落胯間的布料中冒出的彎彎曲曲的紅色毛髮。但瓦蓮卡稍稍楞了一下,趕緊丟下斧頭,把堆在腰間的薩拉凡拉上來,兩手按在胸上。

“你好啊,瓦蓮金娜•葉梅利亞諾夫娜,”我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地說話了,但馬上恢復了孩童式的狡黠,“我一定弄錯了,瓦蓮卡怕是被媽媽賣掉了,換了個從埃及販賣來的黑姑娘。媽媽給你起了什麼名字?要不然,我就叫你尼格羅卡婭如何?”

瓦蓮卡愣了好一陣子,才尖叫一聲,撲過來把我死死摟住,那一對鐵棍般的手臂幾乎要把我勒成兩截了,“托利奇卡啊!”她的柔軟的嘴唇在我的兩頰、唇上、額上、下巴上雨點般胡亂親吻了很多下,我又從那汗淋淋的胸口中嗅到了熟悉的麝香體味。“在外面過了三年,你的小嘴更厲害了,”她用能直接將長釘按進木椽裡的手指頭狠狠揪了一下我的屁股肉,我痛得叫起來。“夫人說你中午就來,你整個下午藏哪裡去啦?我還以為你沒有來呢。”她右手粗魯地揪著我的襯衣領子晃了晃,左手把薩拉凡的肩帶拉上肩頭,“像這樣不聲不響地杵在我後面,看見我的光膀子很高興吧,幸虧我耳朵尖,要不然,今天這麼熱——”她狡黠地一笑,綠眼睛眯成了兩道小月牙,“我差點就要脫成光屁股幹活啦!”

從瓦蓮卡上身和雙腿那均勻黝黑的膚色來看,在這座只有兩個女人的宅子裡,瓦蓮卡的確經常在熱天赤身幹活,那情景想必很美。

“噁——你身上的氣味,”瓦蓮卡突然皺起眉頭,把我推開,“簡直像在牲口圈裡睡了一個月,對於一位少爺來說太糟糕啦!夫人肯定不會讓你這個樣子去餐廳的。”

我回答自己正想去澡堂,於是瓦蓮卡依然像對待一個八歲小男孩那樣直接在原地,在花園裡,就三兩下把我扒得精光。衣服扔進工具棚下盛爐灰水的大鍋裡。我捂著羞處跑進澡堂,瓦蓮卡從水渠裡打來水,用半個葫蘆舀著替我沖洗,仔仔細細在我的全身上下搓著。

“小少爺長得結實啦,肩膀寬了,胳膊腿有勁兒了,”她揉著我那健康少年特有的修長、結實的身子,向對待一個嬰兒一樣清理著我耳後、脖子等髒兮兮的縫隙,甚至讓我趴在木凳上,掰開我的兩瓣屁股,細細把肛門沖洗乾淨,又把我翻過來,劈開我的雙腿,用清水淋澆會陰,我的下身觸電般挺了起來,瓦蓮卡笑呵呵的用一根手指撥弄了一下,“喲,小山雀伸直脖子啦,啊呀呀,紅紅的小嘴嘴張得老大,”她翻開包皮,用水沖洗乾淨,“山雀長得可不小啦,怎麼還沒有長出羽毛呢?”她迸發出爽朗清脆的大笑,使勁捋了捋光溜溜的“山雀脖子”,又把我的腹股溝,肚臍眼搓洗乾淨。我被這只靈巧有力的手撫弄得渾身舒坦,臉上泛起了紅暈,伸出一隻胳膊來扯住她的裙擺。

“我最最親愛的瓦蓮卡,你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脫了衣服和我一起洗呢?你的薩拉凡都快濕透了,渾身的氣味和我差不了多少啦。”

“我還要做飯呢,少爺。”瓦蓮卡一貫等驚飛打穀場上雀鳥群的大嗓門突然壓低,顯得拘束了,“家裡的日子越過越差,夏天,除了這身薩拉凡,我就沒別的衣服了。”她把濕漉漉的裙擺卷起來掖在腰上,兩條健美的褐色大腿幾乎露到了根部,像是明白我希望多看看她美妙的身體似的。“你在這裡舒服一下,我去幫你把乾淨衣服拿來。”

瓦蓮卡離開後,我懶洋洋地裸身坐在木凳上心滿意足地蹬蹬腿,欣賞自己修長優美小腿和白皙結實的大腿,兩手慢慢撫摸細腰身和已經變得寬闊厚實前胸,又端詳了一番雖然依然像小孩子光潔無毛,但是大小已經得到瓦蓮卡稱讚的“小山雀”。最後用紅潤的手指把如金色波浪般漂亮的長髮梳理整齊後。瓦蓮卡拿著好幾套家裡存的換洗衣服來了,可惜這些衣服還是我十歲時穿的,完全不和我在三年間猛長的個頭,兒童式的亞麻短褲根部穿不進去,襯衣的兩襟也攏不到一起。

“少爺,你您自己帶了別的衣服嗎?”雖然這種窘境與瓦蓮卡完全沒有關係,但她還是難為情地垂下綠眼睛,黝黑的臉頰羞紅了,神態好像一隻撕壞了主人沙發的貓。

“是我沒有想周全,”我搔搔腦袋,“安托什卡的馬車裝不下太多行李,為了輕裝上路,就穿了一套衣服回來,其餘的都送給聖彼德堡的教會濟貧院了——難道要我赤身露體地去用晚餐嗎?媽媽一定會殺了我的。”

瓦蓮卡想了一會兒,“那今天晚上就別去吧,我就告訴夫人說你太累了,還沒有睡醒。你換下來的衣服晚上就能洗好,明天就幹了。”

如今也只好這樣了,瓦蓮卡走在在前面望風,我弓著光身子、踮著赤腳跟著,幸而已近黃昏,破敗家宅的走廊裡已經暗的看不清東西了。直到我的臥房,母親也沒有發現我。我舒舒服服地鑽進被單。過了一個多小時,瓦蓮卡給我送來了香噴噴的烤松雞,拌葵花籽油土豆泥和一大杯琥珀色的克瓦斯。我大口大口地吞咽,清淚從眼角溢出來——客居省城,在黑麵包和行軍床的陪伴下過了三年苦行僧式的生活之後,終於又嘗到了瓦蓮卡的手藝,睡到了柔軟熟悉的床鋪裡。這天堂般的滋味,縱然是用換取聖彼德堡醫學院的博士學位來換,我也是依依難舍的啊。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洗淨晾乾的中學生制服已經擱在了床頭櫃上。我穿上衣服,下樓到了餐廳,桌上已經備下亮閃閃的銀餐具和熱乎乎的早餐。永遠不知疲倦的瓦蓮卡在幹完這些活之後,也許是出門到莊田裡去了,整個宅子裡都找不到她。過了大約一刻鐘,母親走慢慢下樓。今天她換了一件淡藍色晨衣,身姿依舊纖弱,但精神比昨日好了很多。我撲上去在她的臉頰上親了又親。摟著她說了很多孩子氣的甜言嬌語。母親被逗得很開心。然後我們坐下用餐。

“果醬是瓦蓮卡用田壟兩邊野生的覆盆子做的,”母親用蒼白的修長手指拿著銀餐刀,從小高腳盞裡挑起紫色的果醬,在的麵包上塗抹。“為了從阿爾拉•科爾涅芙娜家的兩頭瘦奶牛身上擠奶,她還和他的閨女吵了一架。多虧了瓦蓮卡,否則我們可能早就陷於日復一日啃食黑麵包的境遇了。”

我抬起頭,發現母親的一對藍眸圓睜著,因含滿淚水而出奇清亮透明,缺少血色的小巧嘴唇有意翹著,極力顯出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深沉的哀愁是掩不住的。

“村子裡的收益不好,我是知道的。”

“上帝遺忘了為普裡魯契諾播散恩澤,”母親的聲音開始發抖:“這幾年連年徵兵,村裡的男人們在土耳其人和韃靼人的彎刀下喪生,婦孺們幹不動重活,勞累生病,生活潦倒,在饑寒下又愈加虛弱。村裡幾乎收不上來什麼產出了。人人都在掙扎度日,而我怎麼忍心奪取這些可憐家庭的口糧呢?”

母親的訴苦驀地激起了我的滿腔熱情,我挺起胸膛說:“我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媽媽。上帝作證,我要振興普裡魯契諾,完成父親未了的願望。”

“無論怎樣的雄心壯志,都要有錢才能實現,托利奇卡。然而這正是我們所缺乏的。”母親放下餐具,藍眼睛望向我,臉上煥發出光彩,語氣變得認真,“這幾天我一直在籌畫把村南森林裡的那片新墾地賣給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

“那個格裡戈裡?”我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就是曾經服侍過祖父的那個老格裡戈裡,綽號叫‘公牛’的,十年前你已故的父親給他發了自由證,給他起了個姓氏‘貝科夫’。其實新墾地就是當年他本人帶著兒子瓦季姆開墾的,離他現在的田地又很近,他很早就想要了。

我依稀聽說過當年有個有口皆碑的大力士格裡戈裡,如今他居然能置辦田產了?“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現在致富了?”我問道。

“他們父子倆都是幹活的好手,你還記得吧?上帝保佑,他們帶著沙皇陛下的獎賞,從戰場上毫髮無損的回來了。格裡戈裡的妻子菲奧克拉做得一手好針線。現在瓦季姆已經娶妻生子,家裡的長女阿娜斯塔西婭也快要嫁人了,幼子伊戈爾和幼女葉芙多尼婭也都十幾歲了。他的家裡人丁興旺,家業蒸蒸日上。”母親帶著豔羨的神色描述著,“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願意出七百盧布買地。有了這筆錢,我們能好好修繕灌溉管道,乾燥棚,多買幾頭牲畜,讓普裡魯契諾重新富饒起來。如果你也同意,今天,他的兒子伊戈爾會帶你去看看那塊地。你還記得小伊戈魯什卡吧?”

我們剛剛談到這個名字,一個黑頭發的機靈男孩就在門廳裡出現了。

“早安,博布羅夫斯基夫人,”他欠身問好,突然發現了我。他愣了片刻,結結巴巴地加上一句“——還有博布羅夫斯基少爺。”

“今天看上去體面得很哪,伊戈魯什卡!”我跳下椅子,跑過去在他厚實的胸脯上捶了一拳。他又不知所措了片刻,但很快就和我打鬧起來。沒過一刻鐘,我戴上中學生制帽,穿上靴子,圖涼快只穿了襯衣,按照母親的吩咐,跟著伊戈魯什卡踏上了去格裡戈裡家的路。

伊戈魯什卡與我同歲,連同小我們兩歲的妹妹杜尼婭,都是我童年最親密的玩伴之。今天伊戈魯什卡的穿戴其實很普通,甚至有點滑稽,一件下擺幾乎拖到膝蓋上方的亞麻襯衣大得不合身,明顯是哥哥瓦季姆穿過的,一條穿舊的齊膝短褲倒是他自己的,尺寸卻嫌小,從衣擺下方僅僅露出半寸,一雙寬大的赤腳上沾滿塵土。不過這對他已經算是很體面了,因為在我的記憶中,伊戈魯什卡幾乎沒有穿過任何衣服——早年的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家一貧如洗,似乎就沒打算花錢為年幼的孩子治裝。那時的普裡魯契諾,每年四月,當大地的封凍完全被暖融融的南風消解,土地的顏色變深,小溪的流淌聲逐漸清晰可聞時。某一天大家就會發現田埂上冒出了一個光溜溜的小男孩,有時手裡還牽著一個同樣一絲不掛,尚在蹣跚學步的小女孩,踩著剛剛萌出的新綠嫩芽蹦蹦跳跳——那就是格裡戈裡家的伊戈魯什卡和他的妹妹杜尼婭。雖然尚且春寒料峭,早間冷冽的晨風不時讓翻耕土地的農民裹緊皮袍,但這兩個天生渾身火熱的孩子卻完全不以為意,他們就這樣興高采烈地把在漫長冬季的室內中捂得白花花的身子完全暴露給清新濕潤的春風、清澈冰涼的溪水和暖意融融的陽光,向兩隻小獸一樣叫嚷除了表達純然的欣快之外毫無意義的尖嘯,一聲接著一聲。當我穿著暖和的羔羊皮小坎肩,和瓦蓮卡一起出門踏青時,經常會看見黑油油的新翻土地中央,四瓣兒顯眼的小白屁股晃來晃去。瓦蓮卡相當喜歡這對同她一樣野性十足的兄妹。她走過去,伸出兩隻有力的胳膊,把正在四處亂跑,將剛剛遷徙來的一群群鶺鴒驚嚇得四處飛竄的兩個孩子的揪過來。細細把他倆白嫩嫩、熱乎乎的肉蛋身子摸了個遍,將他們滿身的泥土粒兒搓乾淨。“哎呀哎呀,真是暖和地燙手呢,托利亞,快把手伸過來……”托利亞拽過我的兩隻涼手,一下子分別塞進伊戈魯什卡和杜尼婭的胯下,他倆同時一個激靈把腿夾得緊緊的,我的兩隻手便在滑溜溜、暖烘烘的股間捂熱了。有時瓦蓮卡坐在一棵樹樁上,把咯咯笑個不停的杜尼婭擱在膝頭,分開小姑娘的肉乎乎的兩條小腿,仔細看看當中那條粉嫩的縫隙,“真是的,光著屁股就在泥地上隨便坐,髒東西都鑽到屁股眼和小縫縫裡去啦。”把兄妹倆弄乾淨之後,瓦蓮卡會允許我這個家裡的小少爺和這兩個農家野孩子一起瘋玩。到春意盎然的四月末,在陽光燦爛的午後,瓦蓮卡甚至允許我脫掉呢外套和襯衣,和兄妹倆一起光溜溜地下到冰涼的淺溪裡相互潑水打鬧。五月份豐沛的雨水伴隨著劇烈的電閃雷鳴來臨了,當我躺在母親香軟的懷裡來瑟瑟發抖,躲避自天空驚嚇時,往往在雷聲的間隙聽到屋外的田野裡遠遠傳來的兒童嬉鬧聲。等到雲收雨住,母親給我穿上高筒靴,帶我乘車外出呼吸雨後的濕潤空氣,往往會看到刺破雲層的陽光映在兩條糾纏在一起,在爛泥地裡扭來扭曲的小身子身上。當母親為之側目,尚未弄清那是什麼種類的生物時,兩個強壯過人,被雨淋得透濕的莊稼漢走過來,手握農具,其中的一個小夥子還拎著一個木桶,那就是在剛剛在雨中掘開田壟,排幹積水的老格裡戈裡和他的長子瓦季姆。“對不住了,夫人,少爺,”一臉黑色大鬍子的格裡戈裡一手扶著鐵鎬,一手摘下破草帽舉在胸口處,“家裡的兩個野東西怕是把您嚇倒了。”他向瓦季姆使個眼色,後者立即把一大桶剛從灌溉渠裡舀出的渾水兜頭澆在爛泥中撲騰的孩子身上。兩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聲之後,伊戈魯什卡和杜尼婭那已經在春日暖陽下曬成小麥色的身子才從滿身泥漿裡剝出來。母親被逗得淺笑盈盈,“令郎和令愛的健康和無邪是多麼令人羡慕啊。”她說。到了炎熱的夏天,兄妹倆更加肆無忌憚地成天赤裸著,渾身被曬得黢黑,有時我也會和他們一塊兒,在村南林間陰涼的池塘裡泡上一整天,鑽過到彼得洛維奇家的籬笆,葡萄園裡偷葡萄吃。但是像他們那樣雙雙光著屁股,在人流息壤的市集上招搖過市,我的已經萌生的羞恥心是不允許的。而他們甚至連跟著母親菲奧克拉到縣城的大街上售賣自家織的花邊時,都不恥於將生活在樂園之外的人類都知道要遮嚴實的部位暴露在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怕身邊就有一堆精緻的布片,好像生怕那些陌生的縣城居民不知道他們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似的。

直到九月將近,白樺樹的綠葉被風吹黃,他們倆赤裸裸的身影在田間漸漸見得少了,很多時候人們只能看見一個新堆的稻草裡露出一個黑髮的小腦袋和另一個梳著辮子的金色小腦袋,有時我也去和他們一起在草垛裡打滾摔角。杜尼婭最喜歡的遊戲就是在伊戈魯什卡的屁股縫裡塞上一把稻草,自己爬上哥哥光溜溜的背上騎馬玩兒,伊戈魯什卡可以嘶叫著,用手掌和雙膝從田間一隻爬回家裡。等到狂風大作的十一月,第一場大雪降下,兄妹倆才徹底沒了蹤影。漫長的冬季是父親集中精力教授我課業的時節,雖然自然與文藝的妙處足以引人入勝,但寒冷陰沉的天氣還是令我陷入憂鬱,思念起格裡戈裡家的孩子。感謝上帝對我的勤奮的獎賞,偶爾的重聚還是有的。有那麼一兩個無風的冬夜,當我和瓦蓮卡照常在熱氣蒸騰澡堂裡洗浴時,屋外傳來小腳丫踩在雪地上的哢嚓哢嚓聲,澡堂門被輕輕叩響了,“托利亞,瓦蓮金娜!”門外是脆生生的呼喚。我大喜過望,從瓦蓮卡暖和的懷裡跳出來打開們,兩條光溜溜的身子就像兔子一樣鑽進澡堂。伊戈魯什卡和杜尼婭剛在雪地裡打過滾,全是紅撲撲的,沾著一層晶瑩的雪粒。兄妹倆按身材大小,杜尼婭猛地摟住我的腰,冷冰冰的笑臉貼上我的肚子,我頓時覺得下半身像是被細針紮了一樣寒冷;伊戈魯什卡則閃電般撲進瓦蓮卡的懷裡,兩手握滿雪碴子扣在她熱氣騰騰的雙乳上,瓦蓮卡驚聲尖叫:“啊!兩個小壞蛋!”她把伊戈魯什卡從身上扯下來,,按在長木凳上,猛抽這個小子的屁股蛋子。我也把杜尼婭推到在地上,騎在她身上揪她紅蘋果一樣的臉頰。兩個小傢伙挨了幾下不算輕的懲罰,也不惱,還是如快活的小獸一樣又笑又叫。“我們在家裡洗澡洗得熱死了,”伊戈魯什卡說:“就出來在雪地裡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你們家來了。”後來我們又用樺樹枝條相互抽打取樂,兩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一直在小小的澡堂裡瘋鬧了半個小時,從頭到腳都被抽得通紅。後來連瓦蓮卡也樂暈了頭,居然打開門放我們出去,在花園的雪裡打滾。笑聲很快驚動了家裡的其他人,當父親和母親裹著皮氅,帶著一群呼哧喘氣的傭人趕來時。瓦蓮卡才嚇傻了,不顧羞澀,赤裸裸地跪在雪地上請求懲罰,我趕緊跑過去,身子緊緊貼在瓦蓮卡背上,生怕父親一聲呵斥,馬夫吉洪手裡的鞭子就落到瓦蓮卡的背上。從來沒有消停過的伊戈魯什卡兄妹也嚇的不做聲了,相互摟著坐在一邊,我們四個人全都在寒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好在父親不但沒有責罰,反而覺得皮膚在冬天受點寒冷的刺激有益身體。並允許瓦蓮卡在每天帶我洗浴後,用雪塊給我擦身,從此以後,格裡戈裡家的兩個孩子又偷偷跑過來一兩回,家裡人也不再介意。

當杜尼婭長到五歲時得到了第一件衣服。起先是母親發現小女孩原先圓滾滾的嬰兒身體生長已經開不少了,肉乎乎的四肢漸漸變的纖長,圓鼓鼓的肚皮平坦了下去,顯出了玲瓏的腰身,再保持一副剛從娘胎生出來的模樣有點不成體統了,於是吩咐瓦蓮卡給她做了一件亞麻小連衣裙,關照菲奧克拉每天讓杜尼婭穿上再出門。不出意外,這件瓦蓮卡花了兩天從母親的一件舊襯衣改成的精緻衣服在一個小時之內就被這只狂野的小獸弄得粉碎。菲奧克拉只得捧著一堆布片,跑到我們家裡來解釋,說杜尼婭打娘胎出來就一直光身,還得要慢慢適應身上的衣服。有主意的菲奧克拉先將亞麻碎布剪成一片一片兩個指頭寬的小條。用棉線繃在杜尼婭的胯間,恰好能遮住女兒的陰部。於是杜尼婭嘟著小嘴,不情不願穿著這件最低限度的衣服過了一年,但只有我們幾個小孩子在一起時,她還是會迫不及待地把這縷遮羞布扯下來,曬黑的身子上只有陰阜一塊是粉粉白白的,反倒是更惹人注目了。後來菲奧克拉又試著把一塊印花土布的大方巾纏在杜尼婭的腰上,蓋住她那兩瓣在村裡人眼裡晃了七八年的翹屁股。當杜尼婭的身高幾乎長到菲奧克拉的肩頭,身段顯出幾分少女的修長玲瓏時,終於習慣了了用連衣裙將美妙的胴體裹起來再出門。

至於伊戈魯什卡,無論是領主家還是農戶都對這個男孩子的衣著打扮不太在意。直到我們長到十歲,我離開普裡魯契諾之前,他從來沒有費心在身上披掛一根線頭。哪怕是別人家裡年歲只有他一半的小男孩都已經穿上了襯衣,哪怕是村民們已經不再叫他“伊戈爾”或者“伊戈魯什卡”,而改口起了“黑泥鰍”甚至“光腚娃”的綽號。伊戈魯什卡都無動於衷,甚至為自己是村子裡唯一一個到了能下地幹活的年紀還保持赤身露體的孩子而得意洋洋。儘管身材已經開始抽條,臉龐輪廓已經變得方正,眼睛又天真混沌變得銳利有神,渾身長出硬實的肌肉。他還是混在一大群男女村民裡毫不害臊地裸著黑黢黢的身子幹活。有時成群結隊的村婦在田埂上迎面碰上伊戈魯什卡,會調笑在他胯下甩了甩去的“小泥鰍”,有性子潑辣的,甚至會把他按到在地上,把他全身摸個遍,尤其對那根細長的“泥鰍”興趣十足,四五隻手會使勁兒撥弄,直到讓它神氣十足地直豎起來。伊戈魯什卡也只是笑著喊癢而已,有時也會冷不丁伸手探進村婦胸口作為回擊。

光陰荏苒,如今伊戈魯什卡已穿上了還算整齊的襯衣和褲子。時間對家鄉舊貌的改變是多麼的無情。我們兩人並肩走在村道上,普裡魯契諾的原野和屋舍幾乎面目全非——雜草叢生的莊稼地、枯死的果樹、倒塌的牲口棚、腐朽的草垛——到處是疏於照料造成的荒蕪。我們一路隻看見幾個瘦骨伶仃的婦女在田間勞作,身上的襯衣和薩拉凡已髒的不成樣子,她們轉過頭來時,我能看見她們儘管年輕但毫無生氣的臉。我覺得似曾相識,但在記憶中的普裡魯契諾卻沒有像這樣病懨懨的面孔。

“那是馬露申卡和她的侄女拉麗薩,”伊戈魯什卡告訴我:“馬露申卡的可憐丈夫烏斯京•菲奧多洛維奇在前線害了病,復原後沒多久就死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吧。”

我們一路見到更多的孤兒寡母,他又陸續向我介紹了各家的悲慘遭遇,總之,可惡的戰爭奪走了她們的丈夫和父親,讓她們在饑餓中掙扎。在村裡成群的羸弱者中,伊戈魯什卡似乎是一個幸運的例外。他還是自小那樣健康壯實,一頭希臘人般濃厚發亮的蜷曲黑髮。兩隻黑眼睛雖然被陽光刺得眯成一條縫,但從中閃出炯炯的神采。鼻樑高挺,雙唇薄而泛光,下頜方正,身材比我還要高上一寸多,胸脯寬厚,四肢矯健有力,走路虎虎生風,如同西風神仄費羅斯在人間的寫照一般。我鼓足勁兒跟緊同伴輕快的步伐,雖然現在是較為涼爽的早晨,但我很快渾身發熱,腳底發燒,亞麻襯衣漸漸被汗水沾濕,貼在後背上。

我們一直沿村道向南,走近了格裡戈裡的田莊,這裡原是一片長滿灌木的丘陵緩坡,位於普裡魯契諾邊界,更南處便是人跡罕至的森林和草地了,山下有一片生長了不少高大樹木的盆地,從高處湧出的幾股泉水在盆地中央彙聚,形成了一個小池塘。祖父看中了此地平坦濕潤的沃土,曾經讓當時還在家裡當差的格裡戈裡帶人開墾了兩俄畝的土地。但由於無力繼續投入而撂了荒,這便是格裡戈裡想要購買的土地,想必這位勤勤懇懇的老夥計長久以來一直為這塊土地努力幹活攢錢呢。

舉目所見,景色煥然一新,一片片茁壯的麥田整齊地排列在緩坡上,濃綠寬闊的葉片在微風中擺動,泛起一層層波浪。引自山泉的灌溉渠,雖然是細細的,但一條條都盈滿了潺潺的流水,在已經升起很高的太陽下粼粼閃光。更陡些的山坡上種了很多成排繁茂的果樹。連難以耕作的丘陵頂陂都長滿碧綠的牧草,幾頭膘子厚實的奶牛正懶洋洋地在坡上踱步。

“我現在相信令尊的財力了,”走上田壟之後,我滿懷讚歎和羡慕眼神望向伊戈魯什卡,“老格裡戈裡的‘公牛’名號果然不虛,我真不敢相信,單憑一家人就能吧十七八俄畝的土地耕作得這麼好。”

“不算牧草地的話,是整整二十俄畝。”不知何時,已經多年未見的格裡戈裡從莊稼地裡鑽了出來,他今年應該已經四十八歲了,頭髮和長髯從壯年時代發亮的漆黑色變成了灰色,但面色卻顯得年輕,可能是快活的神情消弭了不少年近半百的莊稼漢早該有的深深皺紋。他身高兩俄尺十俄寸,常年的勞作不但沒有令他的身形佝僂下一分,粗布襯衣下的軀體依然像年輕時那樣強壯。

格裡戈裡拍怕伊戈魯什卡的腦袋,向我欠身,“博布羅斯基少爺……”

“我還是您兒子的好夥伴阿納托利,”我親熱地摟住伊戈魯什卡的肩頭說道,“您從前在我家裡時也是這麼叫我的。”

格裡戈裡發出渾厚低沉的笑聲。“您已經是一家之主了,少爺。向您的父親、祖父一樣。”他一邊帶我沿緩坡向上走一邊向我介紹自己半生以來篳路藍縷,經營下的產業。“當年老爺照顧我,讓我獲得自由時,我是全部家當只有扛在肩上的一張木犁,那時我三十三歲,大兒子瓦季姆才十歲,大閨女阿娜斯塔西婭還不會走路,被菲奧克拉抱在懷裡。我們一家四口人就搬到了這裡,先掏了個地窖,打上樹枝做的椽子,蓋上稻草屋頂,勉強容身。白天我們全家都會上山開荒,用雙手大約半個俄畝的山坡上雜草除盡。之後就開始犁地,我來扶著犁,瓦季姆和菲奧克拉在前面拉,小娜斯佳就自己在邊上爬來爬去。老婆孩子力氣小,半個月才把地耕出來,然後播種,引水灌溉……就這樣種出來我們自己家的第一茬黑麥……,不種地的時候我們就搓麻繩,菲奧克拉還會紡線、織花邊,我們真是起早貪黑的幹,但是沒白辛苦這麼多年呐,看看現在——”他興奮地揮動雙手,只給我們看他的家宅,那是用在半山腰上用木牆圍起來一片曬谷場般寬闊平坦的宅院,裡面堆了一垛垛金黃色的乾草堆,一幢占地很廣的大木屋,樣式簡單,用上百年的原木蓋成,非常結實,附近還有牲口棚、糧倉、地窖、澡堂,一應俱全,甚至在栽滿各式菜蔬的寬闊庭院裡也有一間用原木搭蓋的涼亭。如果忽略那朴拙無華的建築式樣,簡直和領主的家宅沒有區別了。

“您的住宅比我家都闊氣。”

格裡戈裡一副陶醉的神情,繼續說:“除了宅子,我現在有十六俄畝麥田,我和瓦季姆各耕種八畝地。兩俄畝種果樹和亞麻的坡地,加上放牧牲口,都是小伊戈魯什卡來幹的。菲奧克拉帶著娜斯佳和杜尼婭兩個丫頭,還有瓦季姆媳婦柳博芙幹點織花邊、紡線之類婦人幹的活,順便在院子裡種種土豆,但還是閒不住,所以我又要買兩俄畝地,專讓幾個娘們自己去耕種,無論是甜菜還是棉花,想種什麼就種點什麼。”

我們剛打開牢固的木制院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高達兩俄尺十二俄寸的巨人。

“呵呵,是少爺啊!”那個赫拉克勒斯般的人物快活地寒暄道,嗓音洪亮得像打雷一樣。我認出他就是瓦季姆,他今年應該是二十五歲,正是人生中精力最盛、體格最壯的年歲。我從未見過如此強壯的人,瓦季姆和他的弟弟一樣,又一頭濃密蜷曲的黑色長髮,眉毛黑粗,一對老虎般的圓圓大眼,下頜寬闊發達,覆了一層鋼絲般的鬍子茬,赤裸的上身全是精純的肌肉,胸脯如枕頭般厚實,兩條胳膊上筋肉虯結,比我的腰細不了多少。他全身只著一條麻質齊膝短褲,曬成褐色的皮膚泛著油光。

“我正要下地呢,爸爸。”他揚揚手裡比一般尺寸大上一號的木锹。“正好,伊戈魯什卡來了,”他一把把伊戈魯什卡抱起來,“快把襯衣還給我。”弟弟在他有力的胳膊裡掙扎不得,只好乖乖被剝掉了襯衣,沒想到瓦季姆促狹地一笑,突然伊戈魯什卡頭朝下轉了個兒,一個伊戈魯什卡忙用雙手撐住地,瓦季姆趁機像剝亞麻杆一樣把弟弟的短褲也擼了下來。

現在伊戈魯什卡又被打回了我記憶中的原型——渾身一絲不掛,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發亮,只是腰和膝蓋之間的一段的膚色稍稍淺一些。

“衣服還你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扒褲子,”伊戈魯什卡有些生氣地質問道。

“我還要一塊布擦汗呐。”瓦季姆勝利者般地揮了揮手裡的襯衣和短褲,一陣風似的下坡去了。

兒子們當著我的面開玩笑,弄得格裡戈裡有點尷尬,“家裡的衣服不多,伊戈魯什卡的襯衣是借的,他從小也沒什麼衣服穿,這您也知道。”

我表示小時我們經常光著身子一起玩耍,現在也不介意他穿戴如何。伊戈魯什卡也不覺得在父親和好友面前赤身露體有什麼羞的。格裡戈裡建議先去看看那塊新墾地,於是我們又出門走下山路,伊戈魯什卡雖然沒了衣服穿,居然不回家呆著,兩腿間已經發育,但尚未長出毛髮的那條“黑泥鰍”一甩一甩的,也跟著我們出門下了山坡。好在這裡位於村社邊緣,附近並沒有什麼人,有一兩個人從坡下的村道遠遠路過,被一個高大的中年莊稼漢,一個穿著講究的小少爺外加一個全身光溜溜像一條黑泥鰍的半大少年的組成的奇異隊伍吸引,於是駐足看了好久。我們也沒有理他們。下到坡脊的另一側,穿過一排天然的樹籬,就來到了新墾地。

當年開墾的田地撂荒多年,到處都是蔥蘢的灌木和草地,十幾棵新生的槭樹和楊樹已經長到了一人多高,每棵樹上都垂下幾串搖曳的藤蘿,地上蔓生了很多野生的鬱金香和石竹花,偶爾能看見野兔和雲雀在草叢間一躍而過。靠近樹林邊緣的凹地裡有一方清澈的池塘,一個亭亭玉立的金髮女孩正站在塘前的樹蔭下。

“博布羅夫斯基少爺,您一定很久沒見過小杜尼婭了吧。”格裡戈裡笑容可掬地向女孩招招手,他心愛的小女兒就像一隻敏捷的小鹿一樣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杜尼婭現在應該剛滿十一歲,出落得纖長窈窕,身穿一條非常合身的淺紫色薩拉凡,上面繡滿了藍色和白色的花朵和紋飾,貼身的襯衣並非農家人常穿的亞麻布,是精緻的白棉布質地的,領口和袖口綴了一圈細密的花邊,頭上戴一條染紫色花紋的白頭巾,頭巾下瀑布般的金髮垂到盈盈一握的腰際。她來到父親近前,把手裡盛滿蘑菇的籃子遞給他看。“一早上采到的。”她的聲音就如同婉轉的夜鶯,他放下籃子,用白皙的雙手捧起父親長滿大鬍子的臉頰,踮起足尖親了一口,又過來向我行禮,這時我看清了這位童年夥伴的俊俏面容如象牙一般毫無瑕疵的光潔,兩道線條柔美的眉毛,長而密的淺褐色睫毛下生著一對鹿一般的藍眸,微微上翹的鼻子小巧可愛,嘴唇紅潤欲滴。完成淑女的禮節後,她尖叫著撲上來摟住了我,軟嫩的唇狠狠堵在了我的嘴上。當看到光著身子的伊戈魯什卡之後,她似乎一點也不見怪,笑著撲上去和哥哥擁抱親嘴,兩隻手在哥哥光脊樑上上下撫摸,甚至捏了捏伊戈魯什卡的翹屁股。

當格裡戈裡陪我在荒地裡溜達,談論這片土地的價值時,伊戈魯什卡就和杜尼婭跑到池塘邊玩去了,兄妹倆還是想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我的耳朵裡充滿了伊戈魯什卡在池塘裡撲騰的水花潑濺聲和杜尼婭興奮的大呼小叫聲。當我們逛完一圈回到池塘附近時,我看到杜尼婭風姿如畫地撩起衣裙,露出兩條白花花的長腿趟進池裡,伊戈魯什卡正在把一條三四尺長的小鮒魚裝進妹妹挎在胳膊上的籃子裡。

“我帶少爺回家啦!”格裡戈裡向一對兒女招手。

“你先走吧,爸爸!”他們異口同聲地喊道:“我們多抓一點魚。”

我和格裡戈裡走到樹籬附近,我無意間回頭一看,發現杜尼婭居然正低頭興致勃勃地幹著村社裡的農婦們喜歡的活計,把伊戈魯什卡的下體捋得又直又硬,再把籃子往上掛。

我不知道格裡戈裡是否看到了兄妹倆過分親昵的遊戲,或者認為這種相互玩弄身體的行為依然出於天真無邪的動機。總之我們兩人回到宅院的一路上他不住地談著莊稼、牲口群,已經全家人在上帝的庇佑下那驚人的健康和強壯。這些事實著實令人驚歎,尤其是在幾乎整個村子都人丁凋零,死氣!沉沉的時節,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裡的呈現的蓬勃生氣只能歸結為那洞悉一切的至高主人對這一家人多年來辛勞和虔誠的恩賜。

當我和格裡戈裡又沿著原路返回宅院,這時已經接近正午時分了。我略感腹中饑餓,於是想起了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維奇家那位做得一手好菜的女主人。
“我最溫柔懂禮的菲奧克拉•瓦西裡耶夫娜呢?”我問道,“還有您家的長女阿娜斯塔西婭也沒有露面,我還聽說瓦季姆已經娶妻生子,他們在家裡嗎?我是否能見見這幾位可愛的人?。”

“娘兒們們都在呢,少爺,”格裡戈裡遲疑了一下,拍打著額角自責地說,“哎呀哎呀,我的心思都被莊稼牲口什麼的填滿了,居然忘了把一家人介紹給好幾年沒回家的少爺,您馬上就可以見到們”。他停下腳步,向遠處莊稼地裡一個小山丘似的人影招招手,瓦季姆隨即邁著大步跑過來,把曬硬的土地踏得咚咚作響,他從弟弟身上剝奪的衣褲系在木锹的長柄上,像一面勝利的旗幟一樣被風鼓起來,身上還是只穿一條破麻布褲子。“瓦季姆什卡,先別幹活了,跑回去叫你的媽媽、妹妹,還有媳婦兒準備準備,迎接阿納托利•安德里耶維奇少爺——別嚷嚷!”見到兒子深吸了一口氣正在準備大聲呼喊,老人忙用手指捅捅那一副因鼓足了氣而更加寬厚驚人胸膛,“你那震死牛的嗓子,把少爺變成聾子嗎?跑到屋裡去說。”瓦季姆如離弦之箭般竄到了前面,我們在後面跟著慢慢走,瓦季姆距離院門還剩兩俄丈左右,已經舉起寬如盤子的大手準備開門時。兩扇院門突然打開,跑出來一個婦人,雖然隔了一段距離,看不清面目,但無疑是個漂亮的少婦,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這個成年女人居然也是赤身裸體的,豐腴的身子無遮無蓋,一對脹鼓鼓的乳房在胸前亂跳。她兩三步就跑到瓦季姆面前,兩手麻利地地一把把他的褲子褪到腳踝,身子一縱,緊緊纏上了對方精壯的軀幹,兩腿纏住他的腰,兩條胳膊摟住他脖子,嘴裡銷魂地大呼小叫,隔得老遠都能聽見。“瓦季姆什卡,我最最親愛的瓦季姆什卡,我的拯救者,沒有你我不能活啊——”這個女人嚷著,“和你分開半天,我的下面快要癢死了,我什麼都不管了……我要出來找你……你在哪裡,就在那裡和你做好事——哪怕在大路上,在市集上,在教堂裡,在大牧首面前也要做……快點!快救救我!啊……啊……快!快點進來!”。

當我和格裡戈裡走近時,這個鮮廉寡恥的婦人還旁若無人地騎在瓦季姆身上快活,後者那驚人的陽具已經沒入了她的腿間,她腰臀劇烈扭來扭去,嘴裡叫喊著不堪入耳的淫話。任何一個正派家庭的子弟看到這樣醜惡鏡像,都應當厲聲呵斥,並且是發自內心厭惡的,但這是的我,雖然面紅耳赤,但對眼前這個,可以說比牲口都無恥的女人,卻討厭不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她無論從面貌到身材都非常美,臉龐柔美而精緻,深色的眉目顧盼生情,蓬鬆的栗色頭髮梳成了精美的發卷,肉體珠圓玉潤,被太陽微微曬成麥色的皮膚因亢奮而顯得紅撲撲的,泛出健康的光澤,另一方面在於她那坦率自然的態度,雖然正動物般地發洩欲火,但絲毫沒有勸善故事的插畫中所描繪的淫蕩女人那種扭曲表情,相反,她的神色如處女般甜沒俏皮,甚至,就像是一個在正常玩耍中獲得樂趣的七八歲小女孩罷了。

老格裡戈裡的臉色很難看,慍色中透出幾分忍俊不禁。“柳博芙•尼古拉耶夫娜,你這個野娘們,在少爺面前……做這種……真是不要臉哪!”

瓦季姆趕緊坐起來,把那個叫柳博芙的女人的上身抱住,替她遮掩那一對柔軟的豐乳,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做什麼好,像一頭無端挨了鞭打犢牛似的的一臉無辜地抬頭看著父親,仿佛在說:“這怪不得我,誰知道她會突然跑出來。”

柳博芙倒是鎮定自若,她喘了幾口氣,從情欲的暴風驟雨中恢復過來之後,輕輕推開瓦季姆,叉開的大腿跪在地上,慢慢挺直身子。我清清楚楚地看著瓦季姆那粗如小孩胳膊的巨物慢慢從這個女人的下身滑出,兩人歡愛中迸射出的汁液一瀉而下,從她的大腿一直淌到了腳後跟。她面對我們站起身,抬手撩撩淩亂的額發,雙手不遮不擋,全身的妙處一覽無餘,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高聳的雙峰,兩顆紅葡萄似的,掛著奶滴的乳頭,柔美曼妙的腰身,以及下身濕漉漉的一小撮毛髮下,兩片紅彤彤的厚陰唇。柳博芙身姿挺拔,胸乳高高翹著,神色自若,好像自己一直穿著得體的衣服似的。

“我也不知道會有生人來,格裡戈裡。”她的語氣不卑不亢,嗓音甜潤動聽,“瓦季姆,親愛的,”她轉過頭望望正忙著提上褲子的瓦季姆,“那麼,這位帥氣的少爺是誰?”

“博布羅夫斯基家的阿納托利•安德列耶維奇少爺。”格裡戈裡氣鼓鼓地搶著介紹,“真對不住,我的少爺,這是瓦季姆的媳婦柳博芙•斯捷潘諾夫娜,真是太丟臉了!”

“早就聽家裡人提起過少爺您了,多麼英氣的一隻雄鷹啊。”她笑吟吟走過來,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在巨人瓦季姆懷中顯得嬌小的女人其實身材高挑,比我足足高出一個頭,顫抖的雙峰幾乎撞到我的臉上。裸體的柳博芙摟住我的肩膀,傾身在我紅得發燙的雙頰上潤潤地嘬了兩記響亮的吻,起身時還在我的襠部偷偷掏了一把,發現我的“小山雀”早已引頸欲發之後,她狡黠而滿意地一笑。“格裡戈裡說得對,真是丟人到家啦,”她這樣說著,卻毫無愧色,撥弄著垂在肩上的一縷卷髮,“您我們可憐可憐我們農家女吧,地主家夫人小姐,有的是法國小說、義大利的擺設,還有首飾、衣裳,都是一疊一疊,我們這些鄉下窮女人,別說其他的了,連遮體在衣服幾乎都沒有……”她抬起頭,兩顆眼角微微上挑的褐眼直視著我,一隻手滑向胸部,挑逗地揉捏著一隻乳房,一線乳汁被擠得噴了出來,從胸口一直淌到圓潤的小腹,她用手指在肚子上蘸了蘸,放進嘴裡舔著,“整天像牲口一樣在田野裡出苦力,哪有地主家夫人小姐那麼多的樂子可尋?——好在,上帝保佑,給了我強壯的瓦季姆,我一刻都離不開的瓦季姆,只要我願意,他能讓我隨時隨地讓我享受到這種快樂,有身份的先生們說這是醜事,我倒覺得這是上帝賜給我這個窮女人的福分……不,這本該是上帝賜給每一個男女的福分。您想想看,我聰明的小少爺,雌雄牲口只在春天發情,但我們男人和女人一年四季樂此不疲,正因為如此,亞當和夏娃的子孫才多的把大地擠得滿滿的,比任何種類的獸類都多,要不然怎麼能成為……怎麼說來著?——“萬物的靈長”呢?可以說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是做這種事的,做的越是勤快,就越是盡本分,上帝他老人家也就越高興……我倆做做這種功德無量的好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要我看——大家把它當成羞事看,實在是錯的離譜。完全不用遮遮掩掩,不管在哪裡、有沒有人看,每個男女都應該光明正大地幹這種又舒服又積德的事才對嘛……”

柳博芙伶牙俐齒,一番驚世駭俗又不無道理的辯白,把我聽得目瞪口呆、面紅耳赤。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這個理直氣壯的裸女。柳博芙見我長久回不過神,可憐的老格裡戈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也無言以對,便俏皮地吐吐舌頭,拉拉瓦季姆的手,“算了,給老頭子一個面子,我們到牲口棚裡快活去。”

這時格裡戈裡好像終於動了怒,抄起道在門邊的木锹,不好意思對兒媳動粗,只得作勢要打瓦季姆。

“住手,格裡姆什卡。”一個溫柔而威嚴的女人聲音從院中傳來。我循聲望去,認出是菲奧克拉•瓦西裡耶夫娜,貝科夫家的女主人。她是一位身材修長的女人,金灰色的長髮松松地挽在頭頂,面容依然是一番盛年美婦的風韻,其實她已經四十三歲了,一般的村婦早該臃腫得不成樣子。菲奧克拉原先是佩圖霍夫伯爵家的女傭,知書懂理,舉止嫻雅,幾乎和地主家的夫人一般。她單穿著一件亞麻布襯衣,大半截胳膊露在外面,兩隻腳也赤著。衣服的布料很薄,她依然挺拔的胸乳幾乎纖毫畢現,但畢竟比身邊光溜溜的兒媳要好看些。菲奧克拉攔在丈夫和兒子、兒媳之間,伸手在兒媳顫巍巍的寬大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沒你的事了,柳芭。”後者便樂滋滋地拉著丈夫去牲口棚了,一邊走一邊得意的扭著光屁股,似乎是故意要氣一氣格裡戈裡。

“別生氣,格裡姆什卡,”菲奧克拉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抱住我吻了吻,“托利什卡少爺不是外人,有什麼不好讓他知道的?”

格裡戈裡撲哧一聲樂了,丟下木锹,“我們家的爺們兒啊,都是笨嘴拙舌,娘們的嘴巴反倒是厲害得很。我去澡堂裡沖澡去啦。阿納托利少爺,勞駕到屋裡坐坐,讓菲克露莎陪您談談心吧。”

[ 本帖最後由 mamuruk 於 2018-6-23 00:44 編輯 ]
2018-6-23 00: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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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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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好文章居然沒有人回復,實在是尷尬,可能是故事的背景對於我們來講還是過於陌生了吧。
第一章看下來,有很多屬於俄國的意象引人關注,比如森林、麥田、村莊等等,展現了俄羅斯獨特的風土人情,但通過森林,借助馬車才能到達的小村莊,又使這個故事又增添了一些神秘感和可信度,似乎真的存在這樣一個許多貧窮人家都赤身裸體的村莊,只是有點與世隔絕罷了,這在寬廣的俄國土地上,並不奇怪。
可以看出,作者在後幾章中或許將要在階級關係上著點筆墨,主人公作為地主家的兒子,在第一章中除了扮演欣賞裸體的人之外,自己也因為只帶了一套衣服回家而裸體,並描寫了過去和農夫家孩子裸體玩耍的故事,而裸體在文中又是作為窮人與富人之間的差異特徵,可見主人公的裸體是有其象徵意義的,是兩個階級之間發生聯繫的管道,當地主階級的主人公剝去衣物之後,他和農民間的關係也就親近了許多……
很期待作者更新後續的章節!

[[i] 本帖最後由 990616 於 2018-6-24 08:22 編輯 [/i]]
2018-6-24 08: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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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ur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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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樓上的兄台鼓勵,感覺受寵若驚了。
就我所讀到的俄羅斯歷史、文學和文化來看,近代俄羅斯的農村社會中對裸體的態度是很隨意的,也許是因為這個國家歷史的開端就是一場盛大而虔誠的集體裸浴吧(基輔人受洗),不提全家共浴的黑澡堂,就是妙齡少女在戶外裸浴也不鮮見,契訶夫的《農民》中,就有大白天農婦裸泳和農村青年男女嬉鬧,把一個姑娘的衣服扒光,讓她只能裸體回家的情節。至於小孩就更是百無禁忌,就是現在,無論是黑海沙灘、伏爾加格勒的城市噴泉還是諾夫哥羅德的小村,夏天光屁股亂跑的男女童也比比皆是。如此淳樸自天然的文化、壯麗多姿的自然景觀、以及斯拉夫人天生修長白皙的胴體,本應出現不少描寫性與裸體之美的小說才對。可惜也許是小弟見識有限吧,所讀到的俄羅斯近代文學都有幾分“反性感”,知識份子階層們往往將性與罪惡和過失相聯繫,而鮮少有酣暢美好的性愛描寫,當然也許這其實就是醜惡的現實吧。這篇故事可以看做小弟對俄羅斯歷史文化中暢享性與裸體的一個側面的一段玫瑰色的綺想,希望能在壇友的勉勵下努力完成。



一个村庄的解放(二)

第二章已完成 ,敬请指正。

[ 本帖最後由 mamuruk 於 2018-6-24 16:58 編輯 ]
2018-6-24 15: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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