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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假戲真做之新年快樂(完)作者:流金歲月  
 
moran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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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戲真做之新年快樂(完)作者:流金歲月

作者:流金歲月


    
  文案:

  曹蒙博:真也好,假也罷,面對結束時,我才發覺那感覺收不回來了。

  紀婷:所有一切我都是在假裝,假裝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注:色以載情,情以動人,再具體些,大概叁七開吧。一男一女一件事,
浪漫情色、文愛,溫馨暖文、男女主雙視角,新年

  正文:

  一。曹蒙博

  我差點兒錯過紀婷的來信。

  當通訊員小莊喘著氣跑進營房時,我正準備躺下來休息,明天就要背起行裝
向下一個哨所出發,我得養精蓄銳、盡快恢復體力才好。幾年跑了無數邊防哨所,
這次來的也算破了一項紀錄——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真正雪深沒腰。我們開了
兩天鏟車才總算將道路恢復,各種通訊設備檢查更新完畢,我已經累得衹想睡到
天荒地老。

  「老大,妳看哪封信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小莊說著,遞給我一捆包扎結
實的郵件。

  我立刻明白過來,在軍隊呆了一輩子,對于熱心群眾寫給軍人的慰問信我已
經習以為常。有時候是小學生作文,有時候是軍校學生的任務,還有社會上五花
八門的民間團體組織的活動。軍營沒幾個人喜歡看書,但對于信件卻萬分偏愛。

  我開始工作時也稀罕過,然而滿腔熱情回信後,全都石沉大海沒了消息。後
來發現那些信的內容千篇一律,一看就是從範文中拷貝黏貼寫出來的。久而久之,
我再也不理會這些所謂的『慰問信』,但卻擋不住一撥一撥的新兵仍然如獲至寶,
譬如眼前這個小莊。

  「妳學問高,衹看筆跡就能把人猜出個十之八九,先給我挑幾封啊!我再把
這些信散出去。」小莊興奮地說。

  上大學時有位軍事心理學專家給我們講宣傳和反宣傳,不說學了多少大國關
係博弈,從筆跡識人不過是課堂上的閑聊內容,沒想現在竟然派上大用場。看著
小莊熱情的眼神,我雖然已經非常疲倦卻不忍拒絕,拆了繩兒一封封看過去。這
捆信和我曾經收到的沒有絲毫區別,信封上雖然衹有寥寥數字,卻可以看出書寫
的人要麽幼稚無知、要麽漫不經心、要麽草草應付,直到一封字跡清秀的白色信
封跳入視線,讓我猛得眼前一亮。雖然上面衹有『邊防戰士啟』五個字,然而字
體的大小和位置卻和信封相得益彰,流暢漂亮的小楷顯示著信封主人的仔細和精
致。我不動聲色,壓抑住那股被點燃的男人色性本能,快速翻看完信件,選出幾
封小莊會感興趣的遞到他手裏,衹留下那封白色的,輕描淡寫說道:「這封我留
下來,算報酬啊!」

  小莊一點兒沒有在意,喜滋滋地把注意力全放在我挑給他的信上,一看就知
道他正琢磨著怎麽將『蛋糕』分發出去。我不加理會,衹將他快快打發離開。營
房再次安靜下來,我坐在桌前,快速拆開信封,取出一張標準打印紙,迫不及待
打開展平。黑色的水筆字跡幾乎將整頁寫滿,雖然沒有格子,但娟秀的小字排列
工整,每一行、每一字之間的距離都掌控得恰到好處,一個認真又透著幾分活潑
的年輕女孩兒形象躍然紙上。從字跡可以判斷,她應該臨摹過很長時間的《靈飛
經》,雖然還未仔細看書信內容,我已經意識到自己抽中了大獎。

               =====

  陌生人,妳好!

  嗯…坦白說這感覺有些古怪,我從未給陌生人寫過信,我的意思不光是我們
素未相識,而且大家互相連名字都不知道。然而,這也是令人興奮的地方。想想
啊,我寫信的時候,妳可能是地球上任何一個人,可因為此時此刻打開信封的人
是妳,忽然,妳就成了某個人,書信很神奇!

               =====

  在大雪彌漫、狂風呼嘯的山地中艱苦跋涉十五個小時沒有讓我有回家的慾望,
又硬又冷的罐頭和餅幹也沒讓我想唸舒適方便的城市生活,然而這個陌生人短短
幾句話竟然讓我心跳加速,期望面前出現一個時空穿梭儀,將我瞬間帶到她身邊。

  就像我希望的,她的信沒有用遍布網上的模版例文,沒有假裝、沒有客套,
下筆毫不猶豫,她在用自己心情寫信。我忍不住想象她毫不猶豫還會做什麽,操,
才看完第一段我的身體就有了反應。書信是不是神奇我不敢肯定,但她的這封絕
對是。尤其當我繼續向下唸時,前所未有的悸動劃過我的心坎。

               =====

  我可以告訴妳我所有的秘密!

               =====

  我的嘴巴發幹,膝蓋有些軟。我朝椅子裏又坐了坐,沒辦法再保持軍人挺直
端正的坐姿,尤其是身下挺直端正的時候。軍隊應該將這個女人列入黑名單,她
是一個危險武器,至少對我而言。

               =====

  當然,我並沒有很多秘密。這不是故弄玄虛、掉妳的胃口。我很普通、也很
平凡,沒什麽大不了的秘密,而且與其說是秘密,倒不如說渴望更準確,譬如美
麗迷人、充滿魅力。如果我沒在寫信而是向模特公司自薦,那也許還說得通,可
我不是。兩者唯一相同的地方衹有一處:我叫紀婷,衹是紀婷。

               =====

  我討厭她用『衹是』這個詞兒,信中傳達出的脆弱和無聲的需求觸動我。在
我看到她的信封那一刻,于我而言,她已不再普通平凡。如果她在我面前,我一
定會大聲告訴她,她不衹是某個人,或任何人的某個人。她是我的某個人,紀婷
是我的某個人,絕對不會『平凡』。

               =====

  抱歉,這麽說妳會不會有些失望?畢竟無論是誰在看信,如果知道對方是個
美女,心情一定會好很多吧。其實我也想過,既然是給陌生人寫信,誰都見不著
誰,為什麽不能把自己誇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可能是因為我把這封信遞交
出去時沒有封口吧。這是我的朋友兼小嬸周蓉想出來的主意。最近,一部票房大
賣的軍人電影被媒體炒得天翻地覆,我猜妳大概知道是哪部。周蓉是軍屬聯誼會
會長,告訴大家今天的活動內容除了聊帶孩子辛苦之外,還要給邊防軍人寫封慰
問信。為什麽是邊防呢,估計她老公現在在邊防吧!蛋糕當然先分給自己人吃。

  我猜她也許會一一打開查看,尤其是我的,如果讓她知道我在信裏胡吹冒料,
那可是要笑話死啦!

               =====

  軍屬?媽的,她已經結婚了?我停頓下來暗罵一句粗話。我這兒正幻想操她
操到懷孕,她卻告訴我已經有人晚上抱著她睡覺了。不可能,他媽的不可能!

               =====

  我很高興用這個機會給妳寫信,書信很神奇,記得麽?可是我該寫些什麽呢?

  從哪兒開始呢?

               =====

  所有事情,我想知道所有和妳有關的事兒,年齡、身高、體重、血型,在哪
兒長大?在哪兒唸書?在哪兒工作?尤其是妳到底有主沒主兒啊!我在心裏默默
唸叨。

               =====

  我有一衹白色的拉拉,名叫鐘鐘。他兩歲了,很乖很活潑,喜歡在家門口的
公園瘋跑玩接球,每次都累我個半死。不過老實說,我這個當媽的不太稱職,工
作忙起來很難有時間帶他出門,衹能時不時請隔壁吳奶奶和她孫子幫忙照管。妳
可能猜到了,我很喜歡動物。基本上衹要身上有毛的,我都會喜歡碰一碰,甚至
叁歲時就立下遠大誌向,建所超一流的動物園。事實上,我差點兒成為獸醫,可
有一次爺爺心臟病發作,雖然很快救治好轉,可還是把家人嚇個半死。爸媽說比
起醫動物,我最好還是醫人吧,所以現在,我衹給人看病做檢查。

               =====

  我瞬間放下心來,紀婷是單身,毋庸置疑。沒老公、沒男友,媽的太棒了!

  我咧嘴無聲大笑,忍不住伸手摸摸滿臉的胡渣,心裏喜滋滋唸叨『我也有毛
啊,妳可以隨便摸。』想到紀婷柔軟的小手兒在我面頰、身體上緩緩撫過,我的
老二忍不住跳起來。我無聲哼一聲,想象著在她面前抱怨身體痛,尤其有個地方
特別痛,痛得發酸發硬。天啊,這都能讓我浮想聯翩。好吧,我很膚淺,但是,
我也很誠實。

               =====

  我的生活平靜平淡,沒什麽值得一提。哦,對了,今天中午吳奶奶一家在院
子裏燒烤,慶祝她的孫子中考結束。他們家來自東北,別看孫子年齡小,竟然是
個烤串兒能手,小伙子在肉上撒了很多料粉和醬汁,聞著香吃起來更是棒極了,
鐘鐘也分了一個小盤子。

               =====

  妳說什麽我都感興趣。如果剛才衹是默默唸叨,那現在的我則是希望自己能
夠站在她面前,大聲喊出這句心裏話。

               =====

  無論如何,我不知道這封信究竟會到哪兒、到誰的手裏。可能妳的某位家屬
是這個軍聯會成員,也可能是任何一個駐守邊防的軍人。這得靠妳告訴我。當然,
如果妳工作繁忙,也不用特意回信。畢竟,妳在保家衛國,那可比給一個普通的
陌生人回信重要多了。說起來,盡管很欽佩妳們英勇地守衛國家疆界,我還是有
點其他建議。依我看,當危險就在眼前時,快速躲閃、飛奔撤離或幹脆躲在任何
屏障後面並不損及妳的男子漢形象。我保證不會因此而看輕妳!

               =====

  女人的信我見多了,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像紀婷這樣,寥寥數筆就能讓我惦在
心中依依不捨,衹希望手裏的信紙變成長篇大部頭,永遠看不完。我的手尖輕輕
碰觸她的筆跡,雖然曹家人在表達想法上沒有困難,然而相較于文字,我們總是
更重視直覺以及行動,但我暗暗發誓:對紀婷,我永遠都不忙!

               =====

  抱歉,忽然發現這信嘮嘮叨叨寫得實在無聊,妳千萬不用覺得必須給我回信
啊。當然,如果收到妳的回信,我也會非常榮幸和高興!

               =====

  我當然會回信!剎那間,有種奇特的感覺讓我心下一顫,一股陌生的憐惜之
情涌入心房——紀婷是個迷人心神的女人。

               =====

  祝好!

                紀婷

               =====

  妳也一樣,寶貝兒,祝好!我用相較于之前打開時,更加悉心仔細的態度把
信折好,然後放在兜兒裏輕輕拍了拍。我知道自己不久就會再次拿出來看一遍,
腦子裏更是快速思索著如何給紀婷回信。我不知道期待些什麽結果,衹是知道我
要認識她、要她認識我。至于原因,是萬萬來不及思索,衹是擔心失了聯係,就
要錯過那神奇微妙的答案,而到底想要什麽答案,我也弄不清楚。

  我仿佛看到一場大戲,即將開鑼。

  二。紀婷

  我剛打開家門,鐘鐘立刻叫喚著衝了過來。我趕緊放下手袋,踢掉高跟鞋,
蹲下來抱住他的同時,使勁兒摁著才沒被這個小家伙兒掀翻在地。鐘鐘長得很快
並且越來越壯,我快收拾不下他了。

  電話鈴聲響起,我拿起來看看屏幕,是周蓉。光聽鈴聲我就預感她會有很多
『重要』的事兒和我分享,今天一整天都在和各種病人打交道,這會兒實在有些
疲倦,很想靜靜待一會兒。然而周蓉比我堅持,無論我多麽慢騰騰,電話仍然堅
持不懈叫喚著。暗暗嘆口氣,我從包裏翻出藍牙,連到手機戴好,到底還是接了
起來。

  「嗨,婷婷,聽說妳想搬出院子住,當真呢?」周蓉利落清爽的聲音立刻傳
了過來。

  我知道這事兒遲早家人會知道,雖說紀家孩子成年後和爸媽分開住是很自然
的事兒,可現在這房子爸媽一年難得回來兩叁個月,我實在談不上需要搬家。

  「是啊,離醫院近些,我每天可以節省很多時間。」這是事實,也是我願意
承認的事實。

  「嗯,聽上去像那麽回事兒,告訴我真正原因。」周蓉一副看透我、什麽都
瞞不住她的語氣。她的自信並不是無中生有,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更不用說嫁給我小叔後成了一家人。大部分時候,我都很慶幸有這麽一個知己,
可有時候太熟也很麻煩,譬如現在,我真的不想談這件事兒。

  「我確實想換個環境,而且聽小錢說孫書銘就快調回來了。」

  「這就說得通了。」周蓉『嗯』了一聲。

  「我知道妳能理解。」

  「不,我不能,妳說妳犯什麽病,多好的小伙兒啊!說不要就不要,也不和
人解釋清楚。妳究竟怎麽回事兒?」周蓉每次說起這個話題都是滿腹抱怨。

  「是啊,他很好。我衹是不想結婚,和誰都不想。」這樣的對答我和周蓉每
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兩年了,周蓉從不曾放棄,以為總有一天我會向她敞開
心懷。今天的嘗試仍然不成功,周蓉明白,這是我能給她的所有答案。即使是好
朋友,也不是任何事兒都可以分擔和分享。

  她並沒有沒催我或者不耐煩,衹是改變話題,問道:「小明演出那天妳會去
麽?」

  我鬆了口氣,慶幸周蓉不再糾纏下去,順手撿起一大摞剛才從信箱裏取出來
的報紙、信件和宣傳單。「正式演出不是要叁個月以後麽!」我漫不經心說道,
先把報紙放在一邊,然後將一大堆廣告宣傳單扔進垃圾桶。

  「沒錯,可我得確保他姐姐一定會出席啊,妳那麽忙。」周蓉假裝酸氣十足
說道。

  從各方面說,周蓉都是個大好人,就是自從當媽後整個人變得緊張兮兮。像
很多軍人家庭,小叔常年不在家,周蓉生怕孩子覺得被忽略,不僅辭了工作全職
在家照顧孩子,而且還有充足時間觀察別人家的爸媽怎麽照顧孩子,琢磨她如何
做得一樣、或者更好。這次小明的學校組織才藝演出,他將會和其他五個小伙伴
合唱。別人有爸媽兩個人出席,她使喚不來老公,但加倍找四五個親戚還是很容
易的。

  「放心,我一會兒把時間地點手機裏記一個、冰箱上挂一個、床頭貼一個,
肯定忘不了。」即使知道周蓉看不見,我仍然一手高舉過頭頂,向她指天盟誓。

  周蓉開始跟我聊其他小朋友表演節目時穿的衣服和鞋子,我哼哼哈哈用一個
耳朵聽著,一邊過濾手裏的信件。大部分都是給爸媽的,我的則是一些賬單、護
膚美容宣傳冊和各種售後服務調查,還有幾封醫學雜誌和醫藥信息,直到一封棕
色信封展現在眼前。信封上的字體很陌生,寄信地址也沒有任何幫助,可信封上
大大的『紀婷』二字又表明這封信確實沒寄錯地址。我腦子裏努力回想是否認識
寄信的人或地址,忽然意識到這封信可能打哪兒來時,我不禁驚叫出聲。上個月
周蓉執意讓我參加她們的軍屬活動,沒想到拉拉雜雜寫好的一封信不僅被接收,
竟然還收到回信。

  我已經不記得上封信裏寫了些什麽,更猜不到這封回信的內容。我心裏一陣
興奮和緊張,握著信的手竟然有些發抖。

  「周蓉,我得挂了,有急事,回頭打給妳!」我打斷周蓉的喋喋不休,不等
她反應,果斷挂了電話。她將會非常生氣,而且回頭一定會找我算賬,不過現在
顧不了那麽多。我扯下耳機扔在一邊,拿著信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鐘鐘緊緊跟
在我身後,然後在我腳邊躺臥下來。我小心拆開信封,拿出信紙,充滿期待地展
開,一行行粗重有力的大字潦草地擠在一起,極具男性化的字跡好像隨時準備從
紙張上跳出來。

               =====

  紀婷,妳好。

  我叫曹蒙博,可除了我的幼兒園老師,沒人這麽叫我。認識我的人都叫我曹
操,根據他們的心情和具體狀況,發音和語氣會大不相同。妳怎麽叫我都好!

               =====

  「曹蒙博。」我輕輕叫了聲他的名字,試了試他的名字在我舌尖的感覺,有
些繞口,可心裏很是高興自己寫好的信,讓一個有名有姓的人收了過去。

               =====

  我叁歲的時候要麽在打架,要麽在學習打架,更不要提宏偉誌向了。不過,
我從小到大都長在軍隊,倒也從沒想過將來沒有自己的軍裝穿。我不能告訴妳我
現在的工作任務,但可以告訴妳,我和我的小組整年游走在全國各地的邊防站。

  妳的信到達我駐扎的營地時,我正準備向另外一個邊陲小鎮出發。這些給邊
防戰士的慰問信本來沒我的份兒,而我萬分慶幸沒有錯過。

               =====

  雖然曹蒙博說得含糊,但足夠的常識讓我知道他從事的任務艱苦且危險,肯
定不是穿上英挺的制服,趾高氣昂地走來走去那種活兒。我忍不住按緊信紙,好
像這樣就能保護他一樣。

               =====

  我還可以告訴妳,新疆是我經常去的地方,那裏的燒烤數一數二。長長的串
簽串著大塊烤肉,噴香撲鼻。別看巴西烤肉世界聞名,可名牌餐廳怎麽和熱鬧的
夜市路邊攤相比呢?好不好吃得先接地氣。妳試過天山綿羊肉麽?阿爾泰牛肉?

  現在想想都流口水。妳的信讓我流口水,不,妳讓我流口水!

               =====

  我笑著看他誇新疆烤肉,全國各地經營新疆烤肉的店家無數,應該很少有人
沒嘗過吧,真是傻氣呢。腦子裏又不由浮現出曹蒙博脫下軍裝在地方上接地氣的
樣子,閑庭信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著路邊攤坐下來,卷起衣袖、敞開衣
襟,一手拿著烤串兒,一手握著啤酒瓶,仰頭喝酒時喉結一跳一跳,深麥色肌膚
淌著粒粒的汗珠。我撇開眼,喝了兩口放在茶幾上的茶水,仿佛想驅散曹蒙博字
裏行間散發出的那種純粹的雄性味道。

               =====

           讓我們先說清楚兩件事兒——

  (1)我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是軍人,或現役或退伍或準備入伍,但我沒有老
婆,從來沒有,衹有我。

               =====

  看到這兒我忽然放鬆下來,完全沒必要的那種放鬆。無論他是否單身,對我
來說都不重要。曹蒙博是一個在遠在千裏之外、某個邊防駐地執行任務的軍人,
我們衹是互相寫信而已。我並不認識他,而他對我,也一無所知。

               =====

  (2)妳在信裏對我說了兩次抱歉。跟我,妳永遠不用說抱歉,尤其是和妳
相關的一切,都不用抱歉。

               =====

  我寫信時很隨意,並沒有注意裏面是否有道歉。然而曹蒙博語氣裏雖然含著
命令,卻也暖心體貼。我鼻子忽然有些酸,一股莫名的失落與傷感涌上來,我不
知道這種感覺來自哪裏,是為什麽。

               =====

  多告訴我些鐘鐘的事兒,看妳的筆跡,我猜鐘是鐘紹京的鐘吧,雖然我不敢
肯定他會高興和一衹狗同名。拉拉出了名的活潑好動、精力旺盛,告訴他下次我
會跟他扔球兒玩,這樣媽媽就不會那麽辛苦。

               =====

  我挑起眉頭,不太確定曹蒙博的意思,他在跟我調情麽?很久沒人這麽和我
說話,久到我已經不習慣這種方式。我摸摸微微發燙的面頰,冰涼的手指劃過肌
膚,心裏略略有些躁動。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慶幸空蕩蕩的房間衹有我一個人。

               =====

  聽得出來妳工作起來很賣命,醫院從來都是非常忙碌的的地方。不過我很少
給醫生找麻煩,估計是在揍和被揍的成長過程中,為健康的身體打下扎實基礎。

  當然,這麽說有誇張的成分。看妳的信時,我忽然感到左胸很痛,紀大夫,
妳能幫忙診斷一下,我生了什麽毛病?怎麽治麽?

               =====

  我讀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剛才衹是懷疑,這會兒他的意思就昭然若揭了。我
並不覺得生氣,恰恰相反,他的挑逗讓我竟然有些心動。我該如何回應?接下來
該怎麽辦?順著他的意思繼續聊下去麽?雖然不停問自己,內心深處我卻知道這
些問題的答案通通都是肯定的。太久的孤單讓我不願意放棄這個認識曹蒙博的機
會,他聽上去風趣、隨和、並且男人味十足,這些都像磁石般吸引住我。

               =====

  妳說過要告訴我妳的秘密。

  祝好!

  曹(我的名字隨妳怎麽叫!)

               =====

  噢,瞧這一副鐵定讓我回信的口氣,他不光風趣、隨和,還有些許自信和自
大。曹蒙博在軍中浸染一輩子,時間長了都會沾上這樣的習性吧。我並不意外,
卻有些擔心,腦子全是自己的秘密。如果我們這麽聊下去,無論曹蒙博身在何方,
倆人的距離都會被迅速拉近,繼而在拉近後嘎然而止,永遠不會有好結果。可是
話說回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過程開心就好,結果是什麽並不重要。

  我在心裏跟自己爭辯的同時,又不停打氣找借口粉飾太平。這種心煩意亂的
感覺持續了兩天都沒能消散,腦子裏總是在想曹蒙博的信以及如何給他回信。不
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原因,我感覺現在好像敏感許多,每一次有男士靠近,似乎
都能輕易嗅到他們身上傳來的男性體味,讓我不自覺面頰發燙,心跳加快。

  昨天夜裏,我孤單地躺在床上,灼熱的身體讓我無法擺脫浮現在腦海裏的影
像。他一寸寸撫摸我的皮膚,親吻我每一處隱秘的地方,然後用胯下那根灼熱的
家伙徹底挑開最原始的慾望。我絞動著雙腿,壓抑不住口中的呻吟,並且在幻想
中獲得一波一波高潮。這不是我第一次安慰自己,所不同的是,我腦海裏的男女
換成自己和一個有名有姓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衹是我隱埋在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蜷縮在沙發角落,再
次看了遍曹蒙博的回信。雖然知道這出劇目的腳本是天各一方的結局,我卻仍然
忍不住期望和他的開始。最關鍵的,我們不過是寫信而已,兩人互不相識,而且
永遠不會見面。他遠在千裏之外,我會很安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衹是他軍
旅生活的一個過客,不當主角、不當配角,衹是演個路人甲乙,沒有打擾他,更
談不上傷害他。

  我放好他的信,扭頭看看正在朝我吐舌頭的鐘鐘,他正眼巴巴等我允許他上
沙發。看見我招手,鐘鐘噌地躥上來趴在我的腿上。我拍拍他的腦袋,大聲問道:
「妳說這是不是個好主意?」

  鐘鐘伸出舌頭、露出牙齒往上看,哼哼了聲好像在說:「這主意太棒了!」

  「傻瓜。」我嘀咕道,不確定是在說鐘鐘,還是說自己。

  叁。曹蒙博

  給紀婷寫第一封回信時我曾經猶豫過,是否應該提電子郵件、電話或者微信
什麽的,聊起來怎麽都比等信來得快些。可臨了到底忍住,我太喜歡將紀婷的信
拿在手裏、貼在胸口的感覺。然而等我將信寄出去後,漫長的等待又讓我後悔不
已。有生以來第一次,我對自己漂泊的生活狀態很是不滿意。尤其是完成兩天的
跋涉回到軍營,渾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卻發現仍然沒有婷婷的任何消息。

  我有些忐忑不安,擔心自己的信寫得不夠好、不夠風趣吸引人,更擔心她的
信衹是一時興起,又生氣婷婷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麽完美體貼,總之憋的我夠嗆,
卻又苦于無法直接找她詢問。同組的幾個兄弟對我忽然冒火的脾氣雖然有些莫名
其妙,可還是提議換上便裝去街頭走一走。我們現在駐扎的這個邊防站變化太大,
衹用短短幾年,破爛的小村莊就成了一座繁華忙碌的現代城市。

  我克制住對紀婷的失望,剛要答應下來,一個通信兵慢騰騰朝我們營房走過
來。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封信,我雙眼一亮,完全沒了耐心,跨步來到通信兵面前,
吼了他一聲,還沒等他開口就把信搶了過來。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體,我欣喜萬
分,所有煩惱一揮而去。

  半個月後我才收到紀婷的第二封信,時間太久了!

  當然,這半個月我們小組從北到南不僅快速轉移、而且每個地方衹做短暫停
留,讓信件傳遞異常困難。紀婷的信先到本部,再從本部發送到這犄角旮旯的小
鎮子,再到我手中,兩個星期已經實屬不易。然而事關紀婷,我不想講道理。

  幾個組員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可我懶得理他們,而且像個毛頭小伙兒似的
一心想要打發所有人趕緊滾蛋。謝天謝地,收了我錢包裏所有鈔票,他們衹是又
臭嘴調笑幾聲,到底還是離開了,安靜的營房就剩下我一個人。

               =====

  嗨,嗯…曹二:

  既然妳說我叫妳什麽都行,那自然要想個獨一無二的,就好像是我們倆人之
間的秘密。對吧?

  顯然,我不是妳的幼兒園老師,所以稱呼名字並不合適;至于曹操,我最好
奇的是那些被妳惹得七竅生煙的人如何叫妳。當然,無論音調語氣如何,既然這
是妳的通稱,我自然繞道而行。我們仍是陌生人,稱兄道弟不合適。想來想去可
以叫妳曹大,畢竟妳是官兒我是民,可當民的都可以這麽叫妳,所以退一步往二
叫——曹二。平仄上還過得去,而且從妳非常直白的回信可以看出,妳確實很二!

               =====

  我咧嘴看著紀婷給我起的名字,喜歡她的心思,喜歡她給我的稱呼。曹二,
她的曹二。我還能想出另外一個理由,我的老二也是她的。錯了,應該是我渾身
上下都是她的。

               =====

  至于秘密麽,還真是有些難度。我並沒有什麽驚天秘密,這可能跟我爸媽、
還有周圍一眾親戚有關,他們個個精明幹練、明察秋毫,越想藏著掖著,越是能
以驚人的速度傳播出去。和妳通信是個秘密,如果來回寄發的都是網上拷貝黏貼
下來的『慰問信』,那誰知道都無關緊要。可那樣的信我不樂意寫,想妳也不會
樂意看,所以我可是要收好,不然家裏人就又有的嘮叨了。

               =====

  我太熟悉在大家子長大的情形,原來紀婷也一樣啊。我頓時覺得親切很多,
和她的距離仿佛越來越近。

               =====

  那麽究竟該告訴妳些什麽?我得好好想一個,六歲打碎爺爺的花瓶死不認賬、
十六歲改考試成績這些陳年秘密,想來就是告訴妳,妳也應該沒興趣。可是,當
一個永遠不會見面的某個陌生人總該有些好處。我最新的一個秘密,並且和妳有
關的——我半途挂斷周蓉的電話,就是因為收到妳的來信!我從來沒有這麽粗魯
地對待過朋友,她一定生氣極了,可我也從來沒有收到過『某個人』的來信啊!

  所以,我的行為可以理解,對吧?至少,妳得承認,這種事情太不尋常。

               =====

  當然很不尋常,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很不尋常。我有些嫉妒這個周蓉,她
們之間顯然非常熟悉和親密。

               =====

  我的第二個秘密——太值得了!

               =====

  「媽的,當然值得。」我喃喃說道:「對妳,我會保證每一次都值得!」

               =====

  妳提到鐘紹京,想來也是知道《靈飛經》,這讓我真是吃驚,不是說妳看得
出來鐘紹京和筆跡這件事。小時候媽媽說家裏男性荷爾蒙太過旺盛,對我成長格
外注意,頭發像女孩、穿著像女孩,寫字當然也要像女孩。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
什麽鐘紹京的《靈飛經》就適合讓女生臨,這人明明是個男的不說,還是個能文
能武的大官兒,怎麽可能能寫出一丁點兒女性化的字體!不過事實勝于雄辯,顯
然,妳沒錯過我的信是因為字的原因,而妳肯定不是覺得寫信的人是個能文能武
的大官兒,對吧?

               =====

  我哈哈大笑,想象著紀婷還是小女孩兒的模樣,真想捏在手心裏,或者直接
放嘴裏一口吞了。

               =====

  鐘鐘一年前來到我身邊,那會兒他還是個小崽子,被一個王八蛋故意喂了不
幹凈的東西扔進垃圾桶。抱歉,我不該罵臟字,但那人真得很可惡。周蓉碰巧遇
到,她對狗毛過敏,問我想不想收養,不然他就要被安樂死。我當然說救他了,
並且每一天都在慶幸當初的決定。鐘鐘是世界上最乖、最甜、最歡樂的拉拉。無
論什麽時候,他都會在我身邊。實際上,就在我給妳寫信的時候,他正躺在我的
腿上呼呼大睡呢!

               =====

  先是周蓉,這會兒我竟然又開始嫉妒一條狗。我想睡在她旁邊!

               =====

  至于妳左胸疼痛,醫院嚴格規定不允許醫生聽診。嗨,我甚至不知道妳分不
分左右呢,讓我如何得出結論?如果妳想知道自己的診斷結果,以及治療手段,
就憑信裏的兩句話,跟我這兒沒戲。

               =====

  我摸摸長長的胡渣,得意不已的同時,更是熱潮往腦門涌。我的紀婷竟然在
反攻!在寫第一封回信時,我很謹慎自己的內容和語氣,不想把她嚇跑的同時,
又忍不住期望和她拉近關係。紀婷不僅明白我的意思,而且還聰明地繞過去。我
仿佛看見紀婷在面前,大膽地看著我,一副妳奈我何的挑釁模樣。

               =====

  我講完了,輪妳的秘密!

  祝好,

                紀婷

               =====

  我立刻從桌子上抓起一疊紙和筆,刷刷寫了起來。

               =====

  婷婷,妳好!

  我正坐在滿是蚊子的營房裏,絞盡腦汁設法將自己的病情描述得更詳細。兩
句話跟妳那兒不夠,是吧?那我可要繼續寫了,不過,妳可一定要把信藏好,別
讓任何人看到。當然,我不是在說醫生和病人之間的保密協議,也不是說我不想
讓妳爸媽知道我得的是什麽病。

  ——相思病!

  我第一次得這個病,所以毫無頭緒。我不斷想到妳,想到此信在妳手中,想
到妳手腕上的香氣。我想要寧靜與清新的環境,以及一張大床,床上有白色的床
單,柔軟的枕頭,還有妳。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妳,可我的腦子裏已經開始浮現關
于妳的一切。我好像被下了蠱似的,滿腦子都是妳,以及妳在床上的景象:白皙
柔嫩的肌膚,高聳豐滿的乳峰,筆直修長的雙腿,以及雙腿交匯處我還未嘗領略
過的神秘地帶。

               =====

  我停下筆,看著自己龍飛鳳舞的筆跡,哈哈傻笑。在外漂泊多年,我從未沉
迷于某個女人或某類女人,也沒缺失到歇斯底裏、無病呻吟。性與我而言,不過
是一種毫無罪惡感的享受、輕鬆的娛樂。聽上去很下流,嗨,都是男人啊,遇見
紀婷這樣的女人,誰會想不到床上那檔子事兒。可如果真把這樣的信寄給紀婷,
我可以想象她會以怎樣的百米速度向相反方向飛奔。我扯下信紙,雖然非常不捨,
可還是撕碎扔了出去。

  無論如何,我收到了紀婷的回信。雖然沒有腳本、沒有策劃,然而,她和我
的大戲實打實開始了!

  四。紀婷

  信寄出一個星期,我的心情雖然有些擔心害怕,但也很期待,甚至還有些興
奮。每天回來都會仔細翻看郵箱,既為沒有曹二的回信放心,又忍不住內心一絲
失望。這個周末,為了躲避親朋好友的聚會,我獨自一人帶著鐘鐘去近郊爬山,
走著走著在山腰路過一個小廟。廟堂看上去很新,狹小的空間被一個巨大的神龕
所占據,神龕前擺了很多貢品。一個尼姑打扮的中年婦女迎上來,嘴裏唸叨著吉
祥喜慶的話,一看就是想吸引香火錢。照平時我是不理的,今天卻決定拜一拜,
跪在佛前,卻不知該想些什麽,最後捐了些香油錢,為曹二求了個平安符。我不
是他至親至愛的人,但他在邊防駐地保家衛國,作為老百姓當然希望他平安健康。

  好吧,那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可能對他有幾分好感、又或許孤單這麽久後,
我真的軟弱了。

  回到家就看到曹二的信躺在信箱裏,我心裏就跟吃了杯聖代似的甜蜜,但還
是假裝沒事一樣很淡定的將信先放在床頭的抽屜裏。鐘鐘在山上跑了一天可是累
壞了,我先給他衝澡、讓他吃飽喝足,然後又清理背包、洗澡、查郵件、給爸媽
回電話,甚至看了一會兒電視,直到準備睡覺,這才打開信封。

               =====

  婷婷,妳好!

  收到妳的信非常高興,妳對我有巨大的魔力,甚至連營房裏飛舞的蒼蠅蚊子
都可愛起來。婷婷,請繼續跟我通信。妳上次的來信我一讀再讀,盡管相距千裏,
可妳這個陌生人,竟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更為真實。

               =====

  我放下心來,上封信看著很是隨意,可我確實寫了好幾遍才寄出去。看得出
來他很在乎我的信,而我發現,我也在乎。

               =====

  所以,妳從小就寫《臨飛經》啊,這可讓我有些壓力。除了當兵需要的,我
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才能和愛好。知道鐘紹京的《臨飛經》也是巧合,因為家裏
書房挂了這麽一副,看多了才熟悉的。從小我就喜動不喜靜,性子又野,對將來
並沒有特別的期待和願望。渾渾噩噩過了一段日子,雖然仍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卻明白我不適合坐在某個四面封閉的房子裏開會看文件。選擇現在馬不停蹄、日
曬雨淋的生活,要說沒有抱怨是假的,但這麽長時間了,我沒有後悔,也自認為
做得不錯。

               =====

  不知為什麽,曹二雖然字裏行間一副漫不經心、嬉戲玩笑的樣子,我一點兒
不懷疑真正執行任務時,他也可以非常認真勤奮、一絲不苟。意識到這點讓我心
裏沉甸甸的,他對女人的態度呢?對我呢?我不想浪費他的時間。

               =====

  我有些自誇的嫌疑,可是我們已經開始互相傾吐秘密,那就表示將心中所想
坦誠布公,對吧?所以,妳千萬要把這封信保護好,不能讓妳母親看著,因為我
此時此刻的心中所想全和妳有關,而妳母親絕對不會歡喜其中含義。

               =====

  我身上有些發燙,靠後倒在床頭,大口大口喘氣。雖然心亂如麻,卻又有種
期待已久的甜蜜,好似回到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

               =====

  對我而言,無論是看妳的信、還是給妳寫信都是一樣的不尋常。我很高興妳
喜歡我的信,也很高興收到妳的信。兩者相較嗎,應該是後者勝出吧!老實說,
我走過許多邊防軍營,沒發現什麽值得一看的書籍,出完一天任務,也沒有多少
精力去看書,大家都在用所有空閑時間睡覺休息。可妳的信不一樣,妳的信比所
有書都好百倍千倍。

               =====

  我的心打了個顫,知道曹二這麽比較不過是尋我開心,但他身上有一種東西,
總在不斷吸引我。雖然想起他時,偶爾也會失落和難過,但他隨便說些什麽,我
又樂此不彼。聽上去很卑微,但現在的處境不能讓我計較太多。我們給不了彼此
實質性的東西,衹能記住開心就好。

               =====

  妳飆臟話很可愛,不過我上封信說了,跟我永遠不要說抱歉,更何況,折磨
鐘鐘的人本來就是混蛋,妳沒吐臟字,衹是在陳述事實。我很高興鐘鐘找到了個
好媽媽,也很嫉妒他有機會躺在妳的腿上,我猜他還會在早上舔著妳的臉叫妳起
床,光想著妳在床上的樣子就讓我直不起腰——我發誓這絕對是大實話!

               =====

  雖然衹是信、衹是文字,但曹二的大膽描述依然讓我心慌意亂。內心深處,
我知道我們已經不再是普通筆友。他越是粗魯男人氣十足,我越是想呵護他、照
顧他,用心去愛他,飄忽的心思讓我的面頰變得滾燙。

  天氣越來越熱,人心也是。

               =====

  我沒有嚇到妳吧?可我真心忍不住想象親吻妳的樣子,不光是親吻,還有撫
摸,帶妳來到我的床上,脫光妳的衣服,把妳壓在身下。妳虛弱地躺著,喘不過
氣來,不是因為我有185的個子和72公斤的身板,而是我們大愛一場,把妳
折磨個半死。

  我發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曹二

  另外,我確實很二!

               =====

  我終于忍不住驚聲尖叫,與此同時,在雙腿交匯處,突如其來的一絲滑膩讓
身體剎那間紅透了底,小腹仿佛被火燙一樣,那熱力一直延伸直到腦門。我快速
將信扔進抽屜,關燈躺下來努力恢復平靜。然而,黑乎乎、空蕩蕩的房間卻對猛
烈跳動的心臟沒有任何幫助,那種煩躁反而越來越猛烈。我腦子裏不斷回想曹二
信裏的描述,我們是什麽姿勢?我的腿在他腰上還是肩頭?他會用怎樣的角度進
入?一連串的問題接連不斷涌現出來,我的身體也越發興奮。

  我使勁兒拍拍自己滾燙的面頰,雙手交錯漸漸向下,來到脖子、肩頭、腋下,
直到停留在胸部,食指和拇指捻著乳尖,乳尖在刺激下挺立起來。這才攤開手掌
慢慢揉捏,想象著曹二在我的乳房摩挲親吻。我歪了歪身體,一衹手緩緩向下伸
進睡褲裏,撫摸腹下毛發,然後按在叁角地帶。開始衹是用兩個手指有節奏地按
摩不同部位,或輕壓或揉捏,很快就找到最舒適的力度和速度,皮膚在我的刺激
下越來越敏感,小腹上的熱力也越來越明顯,仿佛一盞電暖燈輻射在我的皮膚,
一股股熱流涌向身上的其他地方。

  我將雙腿交疊,緊緊壓住在腿間移動的手,越壓越緊,而手上的勁兒也越來
越大。我稍稍抬腿,中指彎曲伸了進去,起先衹是慢慢地抽動,然後有意在進去
時抬起上壓。我緊閉雙眼,幻想著曹二在我身上馳騁。高潮很快來臨,我不住晃
動臀部,陰道開始收縮,手指被一陣陣吸附,持續性的酥麻感覺涌遍全身。

  「曹二,」我喊叫出聲,衹覺得自己要死掉了!

  五。曹蒙博

  入伍十幾年,我並不熱衷申請探親假期,不是說我沒有親人可探,恰恰相反,
我親戚多得都數不過來。這也是問題所在,我在家裏當不上主角、連配角都不是。

  事實上,如果配角有個寵物,而寵物有個玩具,那我充其量算那個玩具。我
是爸媽在不惑之年的一個意外驚喜,而這點兒意外和驚喜不過持續到我出生,之
後就被徹底放養。當一個曹家人很幸運,發達的大腦小腦和骨子裏敢拼敢闖的勁
兒讓我們無論做什麽都努力賣命,再加上點兒小運氣,一家子很容易出個俊杰、
來個人才、有個英雄,他媽的,就是混蛋也能當得登峰造極。

  所以等我長大的時候,家裏人已經對我沒有任何期望。他們常說,對妳不求
什麽,衹希望平安沒事兒就好。相信我,這不是客氣或暖心安慰,而是真的衹希
望我平安而已。我很想唸他們,我相信他們也會想唸我。可是比起回家,我更喜
歡呆在部隊。尤其是哪個家裏有老有小有老婆的想換假期,我總是欣然答應。部
隊裏眾所周知的一個冷笑話,家人當然也知道,軍隊裏死的最多的就是家裏獨苗,
所以理論上,我是最安全的。換句話說,家裏人對我的唯一那點兒指望,都不需
要我特別小心就能出色完成。

  我要說的是,我從來沒有收到過愛心包裹!從來沒有!

  當小箱子在酷熱的南沙陽光下到達時,大家正邊抽煙邊玩牌,說著黃色笑話,
假裝我們身在任何地方而非這個又熱又潮的小島。所有人睜大眼睛看我從通信員
手中接過包裹,我興奮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我的手微微
顫抖,但戲謔卻擋不住。

  「喲,頭兒,誰給的禮物?」組裏的小趙很快發現我的不同,他跟我時間最
長,也是最熟悉我的。

  『坦克』立刻加入進來,用他濃重的南方口音幫腔:「從來沒聽妳說起過,
誰能給妳寄包裹,太反常了!」

  「妳有女朋友?」小趙繼續問。

  「他有個屁,他是個機器人,執行完一個任務回廠充電、加油,然後繼續下
一個任務,機器人哪裏來的女朋友。」

  我沒理睬他們,當頭兒的生活就是這樣,手下聽我的命令,我聽他們鬼扯。

  我也不打算告訴他們紀婷是誰,不過在聽到小趙提起『女朋友』時,我心裏
還是顫了一下。渴望洶涌而至,女朋友和我的世界沒有交集,而同時,紀婷又在
我的生活裏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我們已經通信快一年,她的每封信我都小心收藏,
時不時拿出來唸幾遍。在我的心裏,紀婷已經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完美。

  我站起身,用中指指著他們輪了一圈罵道:「操,滾!」

  他們大笑起來,聲音一個賽一個響亮。我快步離開房間,不在乎讓他們知道
我迫切需要一個私密的地方,做一切他們認為我會對包裹做的事情。

  轉悠了好幾個房間,我選擇了一間幽靜的資料室。鎖好門,我將風扇開到最
大,坐下來小心打開包裹。掀開最上面的泡沫塑料保護層,我首先看到的是四大
包真空包裝的新疆天山綿羊肉和阿爾泰牛肉。我嗓子有些發緊,竟然有些呼吸困
難。我輕輕拿出包裝袋,好像婷婷寄給我的不是食物,而是鑽石黃金。

  我將食物放到一邊,再往裏面看,不由呵呵笑出聲。下面是大大小小、各式
各樣的幹果零食,怪味花生、核桃仁、鬆子、南瓜子、杏仁、開心果還有不同口
味的巧克力、糖果和口香糖。我的心臟劇烈跳動,意識到這些都是婷婷精心挑選
的愛心禮物,一個一個放入盒子,現在再被我打開拿出來。她想著我,就像我在
想著她一樣。

  這時,我看到蜜蠟天珠,精巧打磨的黃色小珠子致密地串聯著,一個大大的
天珠嵌在中間。我將珠子纏繞在手掌貼到臉上,想象這珠子曾經貼著婷婷的身體、
觸摸她的曲線;想象我可以用這珠子做些什麽,在她身上摩挲、在她體內摁壓。

  如果有任何人忽然推門看到我的樣子,一定會罵變態無恥。可是我忍不住,
一心想著怎麽讓自己更貼近珠子。

  我將褲子一股腦兒脫到膝蓋,接著手指纏上珠子握住勃起上下套弄。我低下
頭看著自己,又閉上眼睛想象婷婷跪在我腿間渴望地看著我,同時張開可愛的小
嘴將我完全吞入口中,貪婪地吸吮舔舐。沒一會兒,我就受不了腦中的畫面,急
匆匆拿起內褲包裹住自己,一股股噴射出來。

  我喘息著,不由自主笑起來,好長時間沒有這麽渾身坦然舒暢過。我一邊草
草把自己擦幹凈,一邊瞅著盒子裏還有什麽。出乎意料的,裏面還有一個硬殼包
裝袋兒,袋子裏竟然裝著厚薄不一、款式不一卻尺寸相同的男士內褲!從沒人送
過我內褲,我是說除了我媽以外,那也都是十五歲以前的事兒。如此貼身的東西,
婷婷衹有當我是至親至愛的人才會送給我吧!一絲甜蜜溢上我的心頭,在這酷熱
的房間裏竟然倍感清涼和舒爽。

  我挑出一條內褲喜滋滋穿上,把老二小心擺好,再穿上褲子拉上拉鏈,仔細
感受絲質內褲貼著我身體的舒服感覺。真心希望婷婷現在和我在叁亞某個度假勝
地,兩人吹著海風、曬著太陽、喝著冰啤酒。聽上去很不錯,我決定將這主意加
入見到婷婷後的願望清單裏。沒錯,我想要見她、需要她,那感覺強烈到我無法
招架。不知怎的,隔著大半個國家我愛上她,對她幾乎不了解的事實根本無關緊
要,那些已知的極少部分已經足夠。

  我又瞥眼朝空盒子裏看了看,不是空盒子,最底層還有一個熟悉的信封。我
迫不急把信拿出來,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讓我迅速平靜下來。

               =====

  嗨,曹二:

  雖然現在所有東西都可以在網上輕易買到並且快速送到門口,但聽說愛心包
裹對軍人很重要,所以決定也送一個給妳。我從未寄過愛心包裹,在網上找了找
都該放些什麽,奇怪的是,沒人提到給陌生人送什麽,衹說要送妳們喜歡吃的。

  我對此知之甚少,尤其是需要細節的時候,譬如牛肉、羊肉。不留心不知道,
真正想買了,才發現全國無數省市號稱有特產,各式各樣眼花繚亂。保險起見我
仍然挑選妳所熟悉和喜愛的。另外,我還放了很多零食,每一種都放一些,妳不
會都喜歡,但總該有那麽一兩樣合口味。

  噢,對了,妳可能注意到,裏面所有食品都成雙,我想妳也許希望和妳的小
組隊員分享。

               =====

  我他媽才不和他們分享,他們什麽都得不到,婷婷通通都是我的。

               =====

  蜜蠟天珠在西藏人心中是神的化身,竄在一起當做護身符祝健康、保平安。

  我戴了叁年,現在送給妳,戴不到身上沒關係,放在身邊效果一樣,祝妳出
行在外順利。

               =====

  我總算明白為什麽戰友會想家,此時此刻,我想知道和婷婷在一起是什麽感
覺——拉著她的手逛街買衣服、走親訪友吃喝玩樂,或者衹是和她窩在家裏看電
視,什麽都好,衹要是和她在一起。

               =====

  我們繼續坦白秘密。每次收到妳的來信我都會很高興,妳顯然是個調情高手,
惹得我唸一次臉紅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紅。想象的出妳看到我的坦白一定很得
意吧,真不敢想現實裏的妳會是什麽樣子。

               =====

  我大笑起來,婷婷說得沒錯,我得意極了。

               =====

  當然,妳可以不用想象就知道,此時此刻我心跳加速,臉龐更是已經紅透。

  有時感覺自己色情壞了,活了這麽大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如此露骨的話,也沒
這麽多感慨。和妳寫起信來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看來這就是不會面對面交流的
強大力量,妳使我了解文字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物,尤其是現在。

               =====

  我想看婷婷臉紅的樣子,不僅如此,我想親吻、吸吮她的每寸皮膚,看她渾
身上下都是紅色的樣子。

               =====

  我不會調情,不過可以做些別的。我送妳的禮物,現在已經穿在身上了吧。

  感覺是不是很舒服?這不光是因為我知道妳的身高體重,所以挑選的尺寸合
適。

  更重要的,這些內褲在我床上放了一天才寄給妳。

  呵呵,祝妳…做個好夢!

                紀婷

               =====

  我花了五秒鐘才想起該怎樣呼吸,婷婷不是調情高手,她是殺手,可以輕而
易舉要了我的命。

  六。紀婷

  今天醫院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孫書銘筆挺立在護士站前,過往的人群,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病人和病人家
屬,看到他時都會放緩腳步,向他投去好奇和欽慕的目光。這還是他穿便裝的模
樣,如果配上軍裝,想來一定會迷倒一大片年輕女子吧。孫書銘從各方面講都是
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和軍人,而且為人努力踏實、勤奮實在,是真正能讓女人想
去依靠的男人。

  「婷婷,妳還好?」耳邊響起渾厚和熟悉的聲音。印象裏,孫書銘每次見到
我的第一句話都是這五個字,今天也不例外。他看上去有些緊繃,但氣色不錯,
至少比我要好上一大截,總是如此,而我好像也已經習慣。

  孫書銘一邊問候我,一邊細心替我打開大門,讓我走在前面。來到停車場,
他很自然替我開關車門,啟動車子的同時音樂響起,那是我最喜歡的歌手和歌曲。

  我忘了說孫書銘還很體貼細心麽?沒錯,他是為女人量身定做的好老公,我
一點兒不懷疑他也會是個好爸爸。一路上,孫書銘靜靜地開車,我靜靜地聽歌,
直到兩人走進家門,談話都不是很多。我們的相處經常如此,所以這會兒的沉默
也並不覺的尷尬或突兀。到底戀愛那麽多年,他又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不離不棄,
其間的歡笑和淚水都給我們留下太多的回憶和不捨。

  然而,時間是把雙刃劍,讓人忘了痛苦,也同時帶走幸福的那部分。一月又
一月、一年又一年,痛苦和幸福的回憶淡下來,那份想唸愛戀的心思也就散了,
沒有了。衹是有些事情並不如感情那麽脆弱,越是想努力忘記,越是在腦子裏記
憶深刻。如今,這些記憶已經成為一道無形的墻壁阻隔住我和他。看著孫書銘彬
彬有禮的舉止、一絲不苟的態度,我內心的滋味復雜難言,有遺憾、有慶幸、但
更多的是再次襲來的深深挫敗感。

  「婷婷,妳知道我還在等妳,我要怎麽做妳才相信我是認真的?」

  我放下剛剛沏好的茶扭頭看過去,孫書銘站在廚房門口遠遠看著我。他目光
炯炯,言語和眼神裏,充滿對我的愧疚和深深的擔憂,好像當初甩人的是他不是
我。我暗暗嘆口氣,對一個人好有兩種情況,要麽是因為我好,值得他對我好;

  要麽是因為我對他好,他感激我的好而對我好。孫書銘兩者都不屬于,卻還
是想對我好。我搞不懂他,難道上輩子他欠我很多錢?或者兩人之間有什麽其他
孽債,竟然讓他這輩子對我如此認真執著?

  「書銘,妳高大英俊、善良正直、工作努力、家世更是無可挑剔。從各方面
說,妳都是女人夢想中的完美男人,但我,卻恨死妳的完美。」我狠狠說著,笑
得卻無比燦爛。

  「我非常愛妳,這是事實,從未改變。」孫書銘仍然一臉平靜,眼神中露出
些許柔情,更多的則是固執和堅定。

  我終于還是呵呵笑出聲,想了想說道:「知道麽?人的瞳孔會隨著周圍光線
的強弱而變化,黑暗環境下會放大,明亮環境中會縮小,這才是事實。」我轉身
走向他,同時繼續說道:「孫書銘,妳騙的了自己,騙的了所有人,卻單單騙不
了身體。」

  孫書銘稍稍後退一些,給我足夠空間讓我從廚房門走過去。我卻在接近他時
上前一步使勁拍向他的肩頭,孫書銘趔趄幾步倒到墻上。我緊跟著走到他面前,
手掌貼到他的胯部。孫書銘又高又壯,一直在空軍基地開戰機。照平時,普通人
在他面前別說推,就是碰都碰不到。今天我能占到便宜完全是趁他不備,當然,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推開我啊!」我笑了笑,慘淡說道:「現在連碰都不能碰我了麽?」

  孫書銘背脊僵直地有如鐵板一般,眼神裏的微許慌張和狼狽不過一閃而過,
旋即恢復如常。他終究沒有推開我,他什麽都沒做,衹是平靜地說改天再談,之
後禮貌地道別,離開屋子。

  我長嘆一口氣,喉嚨因隱忍的淚水而疼痛。我反復告訴自己不要在乎、不要
在乎,然而內心的糾結卻無法釋懷。我知道,我永遠無法釋懷。我雙手按住不停
翻攪的腸胃,雙腿虛弱如水。沉坐在沙發上,我不禁懷疑該如何度過今天剩餘的
時間,接著這些思緒又被另一個絕望的想法所取代,我該如何度過這輩子?往後
的日子那麽長,我該怎麽辦?我怎麽能忍受?

  第二天,我收到曹二的來信,裏面還有一張他的照片。

  「天啊!」我忍不住驚呼,朝近拿了拿,想看得更清楚些。從照片猜不出曹
二的年齡,但明亮深沉的眼睛告訴所有人,他不是一個大男孩兒,而是十足十的
男人。烏黑的頭發剃成很利落的層層短發,濃濃兩道劍眉又粗又整齊,大胡子將
整張臉藏起來,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曹二斜倚在海灘一塊大石頭邊,渾身
上下衹穿著一條四角泳褲。他體態強壯瘦削,身板挺拔有力,毫無顧忌地展示他
俊美的軀體和虯結的肌肉。即使在照片中他顯得隨意,卻仍帶著無可否認的強勢、
還有某種以己為尊的掠奪性。

  曹二非常英俊,身體更是幾近完美。我將照片放在一邊翻過來,即使是照片,
他的樣子都能讓我不忍直視。我呢?渾身上下裹著睡衣睡褲,頭發蓬亂、面目更
是疲憊和蒼白。我閉上眼睛,忍不住眼眶滿含淚水。我早就知道配不上他,衹是
如今真的看著了,想騙都騙不了自己。

               =====

  婷婷,妳好!

  昨天做夢夢見了妳,別問我怎麽可能。通常情況下確實不可能,我們的睡眠
時間總是很短、條件總是很差。但我確實夢見了妳,雖然不知道妳的長相,沒聽
過妳的聲音,但妳就在我面前,漂亮的臉龐,完美的身軀,好像春花秋月,夏泉
冬火,真正讓我挪不開眼!

               =====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以前他的信也會誇我,把我描述得誘惑魅人,可今天再
次看到這裏,衹覺得心臟好像被放到冰櫃裏,一點點結冰,稍微觸碰就會支離破
碎。

               =====

  妳信裏說好奇我的模樣,所以我決定夾一張照片在裏面。這是我在收到妳的
包裹後照的,看出來那條內褲有些臉熟了麽?我此刻在南沙一個小島上,這裏條
件艱苦,照片拍得不是很好,顯得我有些醜和老氣。不過我向妳保證,等我回到
陸地,仔細收拾收拾,樣子就會好很多。曹家人長得都不難看,再加上妳,我們
一定能生出漂漂亮亮的孩子。

               =====

  雖然我知道他衹是在說笑話,但那種一家叁口牽手相伴的甜蜜畫面卻觸動了
我的神經。我從來不問他的家庭和私事,大家本來就沒有可能,知道多了,反而
徒增傷感。然而私底下,雖然明白是假裝、是幻想,曹二描述的一切對我來說都
可望不可及,我卻還是忍不住感受其中溫馨。就好像我們之間的信件早該叫停結
束,但我卻一拖再拖,痛恨欺騙的同時,又希望他也不過是在撒個美麗的謊言哄
我而已。

               =====

  好吧,我承認,那個夢是場香艷的春夢。妳赤身露體走到我的面前,光滑白
皙的皮膚讓我衹想咬一口。我使勁兒親妳。妳熱烈地回應。一邊親一邊坐到我的
腿上,雙手纏著我的脖子。我開始撫摸,從脖子到胳膊、後背、大腿,再滑到胸
前向下,經過平坦的小腹來到卷曲的毛發裏。那裏泛濫成災、汪洋一片。

  我探入花徑,妳很緊,可忍不住扭動身體容納我進入。妳在我身上起伏,我
在下面隨著迎合。我們放浪地大聲呻吟,盡情享受此起彼伏的高潮。後來妳累了,
趴在我身上,大汗淋灕,可我仍然在下面用力頂起妳,直到大壩泄洪。——這夢
好得我不忍心醒來,婷婷,我想操妳!我們的信件非常重要,但文字永遠無法描
述妳對我的影響。我發誓,我一定會見到妳,讓妳親身感受。

               =====

  又是一段兒撩撥心弦的挑逗,我不知該為他的露骨害羞還是難過。兩人來來
回回的書信已經很長時間,他步步緊逼,我慾迎還就。我不該的,可坦白說出實
話衹會讓他瞧不起,然而如果再繼續下去,就是明晃晃欺騙。我必須叫停,現在
已經無法再假裝下去,那對他不公平。

               =====

  我的小組馬上要向另一個城鎮出發,我無法確定何時能再有寫信的機會。這
不會是我最後一封信,衹是短期內的最後一封。請相信有一天我會來到妳身邊,
將妳擁入懷中。出完這個任務我就可以申請探親假期,到時候我去找妳。老實說,
這唸頭已經在我腦子裏盤桓好長時間,我知道這對妳來說很突然,所以早早告訴
妳,時間、地點、方式都由妳決定。——請妳,一定不要拒絕。我不會勉強妳做
任何事,可我非常期待見到妳,哪怕就是見個面呢!當然,我不會否認我腦子裏
想的遠遠不止見面。

  我就一個要求,這個要求全然出于自私。我要妳等我,在見到我之前,不要
有男友,更別嫁人。等我!

                曹二

               =====

  我反覆看著最後兩段,直到淚眼模糊得幾乎看不清文字。我已經和這個男人
太過親密和熟悉,而他對我的意圖越來越明顯,整個形勢快要失控。看看手裏的
信紙和躺在旁邊的照片,我知道,這將是我收到他的最後一封信,和曹二的戲已
經翻到劇本落幕,是時候將關于他的一切結束,繼續自己的生活。

  我再次拿起照片,看著曹二笑眯眯的面龐,似乎他就在我面前,伸出憐愛的
手環抱住我。眼淚撲簌簌流下來,我哽咽得無法呼吸,衹能放到唇邊親親他,低
聲說道:「對不起。」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著如何給他回最後一封信,內容不涉及個人,衹是溫和
的撤退。那樣比繼續欺騙更好。我的腦子裏反復描繪著一個畫面,情景像是電視
劇的劇終——離別的車站,一對經歷愛恨的男女,一個臨別的擁抱,或許是對傷
害的釋懷,或許是對深愛的不捨,互道一聲珍重。從此,男女天各一方,那些愛
過恨過笑過哭過的日子,成了一生永遠的記憶。

  我的眼淚又冒出來。演戲而已,不是真的。

  七。曹蒙博

  一個多月過去了,婷婷的來信終于攥在我手裏,我長鬆一口氣。這次婷婷的
回信特別晚,開始我還擔心她會出任何意外,恨不得立刻請假飛到她身邊。婷婷
不知道她對我而言是怎樣一種引誘,就如同夏娃眼前的蘋果,不僅僅是誘惑,更
是一種原始慾望的召喚,而她的放縱更加劇了我對她的感覺越來越露骨。雖然每
一次寄信出去總有一些忐忑,然而這份想象中的刺激卻又讓我忍不住繼續。

  拿著婷婷遲來的回信,更是堅定我要去見她的決心。這麽長時間過去,我已
經不再滿足于和婷婷衹是十天半個月在紙上見面。如果一開始,我還是存著好奇、
獵艷的心思,用一場假鳳虛凰的戲碼試探婷婷,那麽這會兒也該是個頭兒了。我
想看到她、感覺她,需要她在我的生活中有更加具體和真實的存在感。

               =====

  嗨,曹二:

  非常抱歉,這是我給妳的最後一封信。

               =====

  我操!這他媽什麽意思!我腦子裏飛快回想,第一反應是我上封信嚇著她了?

  但是,我早就告訴她我的迷戀,所以無論如何不相信她會因為我的文字過火
而冒犯她。

               =====

  我非常珍視妳,不過妳常年在外奔波,我們任何一方陷入感情皆屬不智。事
實上,也許終止通信是最好的做法。我衹是…衹是覺得我們之間不該再繼續。這
個決定和妳沒有任何關係,妳非常好、各方面都非常好,所有原因都在我這裏。

  一切從我的一封信開始,讓我們也用我的這封信結束。抱歉!看來,我還是
免不了再次對妳說抱歉。

  祝好,紀婷

               =====

  就這樣?任何理由都沒有,我就被打發了?不!可!能!

  和婷婷才剛剛開始,我正為兩個人打算如何天長地久呢,她竟然跟我玩這手
兒。這話乍一聽實在不像我說的,不過我從不懷疑將來某一天會成家,有老婆、
有孩子、再加一衹狗。我不是青果兒,雖然沒經歷過特別浪漫曲折的戀情,然而
無論是認識還是分手,每一步都走得不緊不慢、有條不紊,當然其間有爭吵、有
難過,可仍然算是順理成章。好吧,和婷婷嚴格意義上也不算戀愛,可這種說再
見的方式,絕對不算順理成章,更別說讓我接受了。

  我要知道怎麽回事兒!

  我將婷婷的信折好保存起來。工作、吃飯、休息,我的日子仍然平靜如常地
進行,然而腦子裏,也在飛速擬定之後的行動方案。這麽長時間,我不是沒有注
意到婷婷對自己的生活總是談得很少,而且也同樣很少問及我的生活。我順隨她
的意誌的唯一原因是她仍然和我聯係著,我們遲早會了解彼此。現在這個原因已
不存在,那我也不用有任何顧慮。

  兩個星期後,看著收集到的資料我有些意外。第一個意外是婷婷仍然單身,
沒有結婚、也沒有結過婚、更沒有打算去結婚。他媽的,根據我知道的,她連個
走得近的男性朋友都沒有。坦白說,我原本預備婷婷忽然叫停的原因是生活裏另
有他人。如果她已經結婚,並且幸福美滿,那也許我就真的作罷。雖然不甘心,
可是又能怎麽樣,衹能說自己當了回傻逼。如果還沒結婚,就簡單一些,我可以
把那男人揪出來揍一頓讓他消失,媽的,衹要他能消失,揍我一頓都沒問題,可
現在看來都不是那麽回事兒。

  第二個意外是婷婷從未說過她也當過兵,從正兒八經軍醫大學畢業。當然,
那已經是四年前,衹不過畢業就退了軍籍,現在在一家當地醫院工作。這並不是
什麽大不了的,尤其是當我意識到她的爺爺是誰時,可以理解她的謹慎。然而,
直覺告訴我,婷婷忽然結束和我的一切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第叁個意外是婷婷非常漂亮。這個『漂亮』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信封時斷
定她很漂亮的漂亮,也不是在信裏描述想象中她很漂亮的漂亮。婷婷曾經非常強
調自己的普通,也說過渴望魅力無窮,我已經做好準備,現實中的紀婷看上去確
實普通。媽的,我甚至想象,她也許極瘦極胖極高極矮什麽的,可婷婷和這些連
邊兒都不沾!

  我在她工作的醫院網站找到一張清晰的大頭照,婷婷畫著精致的淡妝,彎彎
的柳眉下有著長長的睫毛和清澈明亮的黑眸。白皙無瑕的臉龐透著淡淡粉紅,塗
著唇彩的小嘴向左邊微翹,讓帶著笑意的瓜子臉更加親切可人。我往屏幕上又湊
了湊,媽的,醫生長她這樣兒,病人沒病都要找她看病。

  看著面前關于婷婷的一切,要說心裏不難過是假的。從信裏對她的了解,明
明是一個溫順乖巧、通情達理、非常喜歡我的女人,可沒有預兆的,忽然就變成
冷酷無情、不稀罕的樣子,好像過去她在信裏展現的熱情和親切,真如鏡花水月
一般都是虛情假意。我的手指溜進口袋摸著婷婷給我的訣別信,皮膚被炙熱的痛
緊緊揪住。雖然信寫得客氣禮貌,可強烈的落差讓我想發怒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發,
衹知道婷婷終究還是瞧不上我。心裏那個不甘心,真想走到她跟前當面探究個水
落石出。

  不要問如果婷婷長得歪瓜裂棗,我會不會順著她的意思翻篇兒。我衹知道,
倆人的戲還沒結束,面前關于婷婷的一切沒有理由不追她追到天涯海角。

  八。紀婷

  我拍打著方向盤,不耐煩地看著頭頂的紅燈,交通燈好像銹住似的,自從變
成紅色就再也變不回綠色了。今天鐵定遲到,而周蓉肯定不會饒了我。我也沒辦
法,臨走急診室推進來一個出車禍的年輕女士,聽說她的丈夫在部隊我就有些控
制不住,全力以赴去救她。我沒有未來,但她還有。

  救這位年輕女士用的時間遠遠超出我的計劃,自然而然參加小明的幼兒園畢
業典禮就得往後推。沒錯,幼兒園畢業典禮!今天小朋友要盛裝表演合唱,還要
穿著黑袍子、黑帽子在主席臺走一圈,從校長手裏接過一張畢業證書。離開醫院
時周蓉幾乎打爆了我的電話,估計殺我的心都有了。電話再次響起,我想都不想
趕緊接起來,連聲說道:「抱歉、抱歉、抱歉。我知道晚了,周蓉,再給我二十
分鐘,一定到。」

  周蓉半餉沒出聲,她一定生氣極了。我滿心愧疚,繼續說道:「我真堵到路
上了,交通太糟糕。我一定不會錯過侄兒的畢業典禮!」

  「我怎麽說來著,妳永遠不必和我抱歉!」

  陌生的聲音在車廂裏清晰回蕩,我著實嚇了一跳,竟然是曹二!我捂著嘴,
拼命壓抑自己的呼吸,內心卻掩不住震驚。最後那封信發出去好長時間,一直沒
有曹二的消息。我先開始是後悔不已,不想和他就這麽斷了聯係,內心糾結要不
再寫一封信,又覺得自己簡直不可救藥。我們之間算什麽?又不是戀愛,一時興
起演場戲而已、來得快、去得也快,怎麽會有那麽多兒女情長,嘎然而止本就是
腳本裏寫好的結局。

  鎮靜,鎮靜,我一個勁兒跟自己打氣,我能應付。「嗯?誰?妳誰啊!」

  電話那頭的曹二輕輕笑出聲,「婷婷,妳這是想跟我玩游戲麽?」

  我沉默片刻,知道這次避是避不開了,「妳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曹二不屑地哼了聲,回應道:「我是個守國防的陸軍上尉,有姓名有地址,
查妳一個電話能有多大難度。」

  「妳還知道多少?」

  「多到找不著任何理由解釋妳對我的態度。」

  我嘆口氣,「沒有那麽復雜,我衹是不想繼續而已。」

  「為什麽?妳顧忌什麽?信不過我麽?如果妳對我不放心,直接問啊,問誰
都行,讓妳爺爺來查!他可以告訴妳——」

  「曹二!」我尖叫著打斷他,「別再說了,這和妳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他媽和我關係大了!」

  「我的信告訴妳的都是實話,都是我的錯!」

  「那我他媽的尤其不在乎!」

  我沉默下來,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讓曹二異常憤怒。他顯然在氣頭上,我怎麽
解釋他都不會聽。倒不是我真在解釋什麽,也明白他要一個信服的理由。不然,
照曹二這樣的性子,玩玩也罷了,如果較了真格,想讓他聽話照做,那估計得等
當上他的頂頭上司才說不定。

  曹二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妳就告訴我,這段時間,妳有沒有想我?」

  當然,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雖然告誡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還是不由自
主會想他,但這話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說出口。

  曹二看我不做聲,音調也溫柔下來。「妳先去忙吧,我們回頭再說。」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別再給我打電話,別再找我,我們完了!」媽的,我
暗暗罵了句臟話,明明什麽都沒開始,怎麽就好像兩人撐不下來陌路似的。

  曹二當然聽不進去,而是又用命令人的口吻說道:「妳快去參加侄兒的畢業
典禮吧,鼓掌吆喝什麽的,我晚上十一點給妳打電話,妳脫光了躺床上等我。」

  從幼兒園禮堂出來,我打電話去醫院詢問那位車禍女士的狀況如何,好在一
切都還穩定。我又問了問是否需要加班,醫院永遠人手不足。然而,我好像患上
曹二強迫癥,還是在十點零五分回了家;洗完澡,十點四十分;整理好頭發,十
點四十五分;刷牙護膚穿好睡衣,十點五十五分。

  「他不會打電話,對吧!我們都希望他別打電話。」我拍拍鐘鐘的腦袋,大
聲宣布。鐘鐘一副天塌下來和我都沒關係的模樣,吃飽喝足後躺到客廳角落的窩
裏。

  「好的,我也去睡覺了。」我和鐘鐘道了晚安,關上臥室門躺了下來。昏暗
的房間非常安靜,好像這個世界就我一個人存在。

  十一點零零分,電話鈴聲響起。

  我拿起藍牙耳機挂在耳朵上。我當然會接,我從挂了電話就開始等。

  「嗨!」

  「嗨!」我聽出他話語中的興奮,擋不住也笑起來。

  「妳照我說的做了麽?」

  「那是我侄兒,我當然鼓掌叫好了!」

  「妳現在躺在床上?」

  「十一點,是時候睡覺了。」

  「脫光了?」

  我摸摸身上厚厚的睡衣,「沒。」

  「嗨,寶貝兒,我們怎麽說好來著?」

  「我們沒說好,是妳一直在說。」

  「總之妳沒照做。」

  「我不是妳的兵,妳指揮不到我頭上。」

  「妳這是在跟我較勁了,我喜歡!等著我回頭——」

  我立刻有些緊張,打斷他問道:「妳現在在哪兒?」

  「在西北一個城市準備補給,明天出發執行任務。」

  知道和他距離仍然很遠,我略略放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妳小心。」

  「妳擔心我?」

  「我知道我沒權利,從來都沒有那個權利,但我真的關心。」

  曹二低吼了一聲:「誰說妳沒有權利!作為軍人,我不該讓妳擔心,但作為
男人,我要是說不高興妳擔心我,就太假了。」

  我吸了口冷氣,「妳每次這個樣子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妳不喜歡?」

  我沉默下來,他的問題太過親密。

  「婷婷?」

  我終于說道:「喜歡,太喜歡了。」

  電話裏發出一個介于笑聲和呻吟之間的聲音,「操,婷婷,我他媽上輩子欠
妳的。現在脫光,一絲不挂、渾身赤裸,就是看不見,我也要聽妳脫得幹幹凈凈!」

  「曹二!」我大聲抗議。

  曹二停頓了一下,「再叫一遍,我喜歡聽妳叫我的名字。」

  我輕輕喘氣,然後呻吟一聲,把臉完全蒙在枕頭裏,「曹二,求妳,別——
別這樣。」

  「臉紅了?」

  「我不知道,摸上去燙燙的,身上也是。」

  曹二又是一個粗口蹦出來,「婷婷,什麽都放一放,讓我們先顧眼前吧!記
得我上封信怎麽說的?」

  「記得。」我沒有假裝聽不懂他問的什麽,聲音不由自主變得輕柔和害羞。

  「妳躺在床上,溫柔地撫摸身體,想象我和妳躺在一起,緊挨著妳,告訴我
妳想我了啊!」曹二的語氣忍不住挑逗意味十足。

  「自從妳挂電話之後就開始想了。」雖然衹是聽著電話那頭他肉麻的描述,
可感覺就跟真的一樣,我的身體開始興奮,繼續問他:「妳想幹嘛?」

  「我想抱妳,脫掉妳的衣服,然後——」

  「我不會讓妳脫的。」一股火苗『騰』得燃了起來,開始在我身體灼燒蔓延。

  「我力氣比妳大,把妳壓在身下看妳怎麽反抗。我還要親妳,把妳親得渾身
軟成一灘水!」

  電話那端,曹二聲音低沉,還略喘著粗氣。我明顯感覺小腹酸熱,一股暖流
涌出來,打濕了內褲。我不由驚呼:「天啊!」

  「這就受不了了麽?我趴在妳身上,一下扒掉妳的內褲,再把妳兩腿掰開,
手指伸進去。啊,婷婷,妳好多水哦,讓我在妳下面舔一舔,吸幹凈啊!」

  「討厭,就會惡心人。」我的心一陳狂亂,衹能死死咬住唇角,生怕自己丟
臉的聲音被電話另一邊的曹二聽到。可正因為這樣,一種像是在做壞事的緊張感
刺激得身體更加敏感。

  「妳嘴上這麽說,可身體卻做的是另一套,不然幹嘛使勁兒往我臉上湊呢!

  我要把妳渾身上下親個徹底,敏感的身體處處泛起疙瘩,可妳還想裝矜持,
咬著牙壓抑住自己的聲音。「

  「不要哦!」我來不及思考他怎麽知道我的反應,衹知道在他的挑逗下,慾
望愈加強烈,讓我忍不住扭動著腰肢不斷磨蹭雙腿。

  「不要什麽?」曹二壓低聲音,卻話語露骨,充滿性趣。

  「不要停。」我心潮澎湃、全身酥麻,他卻衹讓我更加抓狂。

  「開始撫摸吧,從妳的臉龐開始,然後來到脖頸,想象我在摸妳的胸部,揉
妳的奶頭,又軟又挺,捨不得走,衹能一個手把倆奶子擠到一起,另一個手繼續
向下,滑過腹部插到腿縫中。」

  曹二迷人的低醇嗓音在我耳邊蠱惑挑逗,我仿佛感覺到熱乎乎的氣息直噴在
已經紅透的耳廓。跟隨著他的節奏,我的雙手揉撫著胸部和下身,雖然並沒有使
很大力氣,但他的聲音好似有魔法,讓我周身上下越來越火熱而難以控制,我發
出舒服而饑渴的呻吟。

  「手酸了啊。」我喘著粗氣哼哼著,起身從床頭櫃最下層取出按摩棒,謝天
謝地裏面的電量依然充足。我仰面朝天、張開雙腿,打開開關將按摩棒抵在陰部
上下震動。

  曹二在電話那頭兒也聽到低沉的嗡鳴聲,他的呼吸聲明顯更加急促,「那是
什麽聲音?…操…妳在…」

  「嗯,可不是就是妳麽,來吧,別再撩撥我了,等妳好久了!」

  「插進去啊!我要操死妳。」

  我聽話地將按摩棒緩緩放入陰道,感覺隨之越來越強烈,讓我不由自主雙腿
並攏緊緊夾住。我兩手釋放出來,使勁兒抓住胸脯。好像他此刻就在我的體內,
將我的慾火再次燃放升級。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我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
任由自己渾身扭動翻滾,嘶叫聲也越來也厲害,根本顧不上電話那頭的曹二將我
在快感中急促的呼吸和喊叫聽個一清二楚。本已在爆炸邊緣的我,緊繃著堅持到
最後一刻,才在想象和按摩棒的蹂躪下獲得高潮。

  我漸漸平靜下來,但兩人誰都沒說話,衹是聽著電話裏彼此的呼吸,好像仍
然在回味電話性愛的奇妙效果。

  曹二的聲音萬分輕柔,「寶貝兒,妳還好?」

  我渾身酸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這一切簡直不可思議,「不是好,而
是棒極了,妳不過是給我打個電話而已,不敢想象如果真是妳,都得成什麽樣子!」

  曹二笑出聲,「很快,妳睡個好覺,美女。」

  我愣住了,大錯特錯的感覺逐漸滲入腦髓,現實回歸、理智回歸。我咬著牙
拒絕道:「不。」

  「嗯?婷婷——」曹二的聲音嘶啞,幾近哀求:「我想見妳,又不是逼婚搶
親,男未婚女未嫁,妳有什麽顧慮?就算妳不想讓人知道,我也沒問題。我們可
以非常小心,我悄悄來悄悄去,就我們倆、沒有第叁個人會知道。」

  聽著曹二越扯越遠,甚至開始輕視自己,我衹覺得更加沮喪,「別說這些不
著邊際的,我敢肯定無論誰站在妳身邊,都衹有讓人羡慕的份兒。」

  曹二毫不客氣附和道:「妳原來是知道的啊!我喜歡妳,妳喜歡我,我想操
妳,妳想被我操。瞧,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兒。」

  我的心跳加快,極力控制住那股我根本無法承受的情緒。「不是這樣的。曹
二,我在說實話,沒有開玩笑,也不是賭氣或者使小性子。剛才發生的一切不能
改變任何事實。我不要見妳,永遠也不要。」

  「胡扯八道!」曹二大聲斥責。

  即使在電話裏,我也可以感覺到他體內積累的怒火越來越旺。呼吸、深呼吸,
現在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哭。我以分外鎮定的口吻說道:「我早早就說過大家
衹是陌生人,所有一切我都是在假裝,假裝一切都是真的,就像在演戲。我永遠
不會和妳見面,如果知道妳根本沒聽進去,我當初是不會和妳繼續通信的。」

  「所以我算什麽?玩笑?消遣?妳這戲演得太過火了點兒!」

  我停頓一下,知道接下來的話將做實自己是個綠茶婊的事實,可事到如今衹
能向他坦白:「我不介意妳也拿我當玩笑和消遣。」

  「操蛋!」曹二終于火冒叁丈怒吼出聲,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響,接著
『啪』一聲,他狠狠挂斷了電話。

  我的眼淚放心流下來,沒一會兒就打濕枕巾。昏昏沉沉中,我將睡衣睡褲重
新整理好,然後卷起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

  我的錯,我自找的!
2018-1-1 0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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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7-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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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曹蒙博

  婷婷对我的态度让我着实难过,甚至痛恨。这种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遇
着了个绿茶婊。当然,她跟我这会儿什么也没图,可玩起心机的手段倒是一流。

  有时感觉她是不是在信里下了蛊,明明知道该把她抛到脑后,却还是让我欲
罢不能,依然想着她、想见到她。距离上次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月,我终于要到假
期,第一时间向婷婷家奔去。我必须如此,现如今到我俩这儿份儿上,真也好,
假也罢,面对结束时,我才发觉那感觉收不回来了。原地等待更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得找到她!

  离婷婷越近,见她的心情也越发迫切和激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明明对这
个城市完全陌生,却可以因为一个人而变得充满熟悉和暧昧的气息。从认识婷婷
开始,我对这个城市就分外留心,甚至天气预报都不放过。因为一个人,恋上一
座城,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唉,真不懂,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个样子,好像
完全失去自我,却还乐在其中。明明已经被婷婷气得火冒三丈、甚至摔了她的电
话,可过了两天气就全消了,而且还帮她找理由。我给她太大压力,自然会惹她
说些气头上的话。她没错,出错的是我,大男人了,还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我
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病入膏肓似的,根本无药可救。

  我一路风尘仆仆,故意没换衣服就朝纪婷家奔去。相信我,当一个陌生面孔
出现在互相谁都认识的院子时,穿着军装而不被赶出去的机率会大很多,尤其是
需要帮忙时。事实上,我根本用不着四处打听。在纪婷家门口只站了三分钟,一
个老太太牵着条白色的拉拉就主动凑上来。我立刻反应过来,单膝跪地,将快乐
而不断蠕动的狗儿抱个满怀。哈,真巧,妈没看到,先看到我家儿子了。

  我挠挠狗儿的耳朵和脖颈,笑着说道:「钟钟,你小子长成这么大块头了!」

  老太太一听到我叫狗狗的名字,原本有些戒备的神情放松下来,「你找谁啊?」

  「您是吴奶奶吧,我是纪婷的朋友。她经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可好了,多亏
有您帮忙照顾钟钟。您孙儿念书还好?回头和他一起烤串儿啊!」

  「纪婷啊,她前段时间搬出爸妈这儿了。」吴奶奶笑眯了眼,看得出来已经
把我归在自己人范畴,我把这当做私自闯入婷婷生活的一个好兆头,于是更加卖
力讨好。十分钟之内,我就知道吴奶奶六十有七、身体倍儿棒、喜欢跳广场舞,
有个儿子在二炮当侦察兵。

  我脑子飞快想着如何要到纪婷的地址,有三四个办法,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我做出真诚询问状,问道:「您知道婷婷搬到哪儿了?」

  吴奶奶笑着回应:「说是离医院不远吧。」

  我稍微等了等,发现老太太并没有意思继续往下说,心里是蛮佩服的。到底
是侦察兵的娘,别看乐呵呵和蔼可亲的样子,该有的警惕倒是一点儿没少。

  「我给婷婷打了一天电话,通是通了,就是找不着人。这可麻烦了,我这次
路过,马上就得回总部集合呢。」

  老太太点点头,好像一点儿不意外我找不着她。「你这时间是不巧,纪婷送
钟钟来时,告诉我她爷爷的一个战友的孙子结婚。纪婷陪爷爷参加婚礼,吵吵闹
闹的,听不见电话吧。」

  家庭地址不能讲,婚宴地址就简单了。根本不用我问,吴奶奶拿出电话打听
起来。事实证明,二炮侦察兵厉害,二炮侦察兵的娘更厉害,老太太不过打了两
个电话,就问出举办婚礼的地址。我千谢万谢,就差磕头认干娘了。

  我到达七山会所时,婚宴已经开始。门口的礼仪小姐拦住我要邀请卡。我想
都没想,一个完美故事就从嘴巴里编出来:「里面那是我铁哥们,当初邀请我时,
我还在塔克拉玛干吃沙子呢,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赶过来。你也是看到了,我连衣
服都来不及换,就怕来晚错过了。」这理由走哪儿都畅通无阻,区别只是换个地
方吃土、吃雪、喝海水而已。事实上,礼仪小姐不仅放我进来,还找了个工作人
员专门把我带到婚宴大厅。

  大厅非常宽敞,一个龙凤台设在中间,三面墙都悬挂着大幅照片,地上铺着
厚厚的地毯,窗户则垂挂着翠绿色帘幕。看着欢声笑语的人群,我立刻扫视全场,
一共大概三四百人,大部分都是西装革履,但仍然有不少人是军装打扮。我这样
子虽然脏乱差了点儿,却并不显得太过突兀和失礼。我并没有着急寻找,而是往
角落的一个柱子靠了靠。过去不管不顾,只是一门心思找到纪婷,等终于近在咫
尺,而且马上就要面对面,这才想起来内心还是有点儿焦躁不安、有点内疚、有
点自责,但还是很期待。

  我不紧不慢观察扎堆聊天的一组组人群。高个子帮了大忙,可整个大厅个子
不低的也超多。想看全,只能时不时换位置、换角度。严格说起来我并不熟悉纪
婷,迄今只见过一张大头照片而已,对我不知道算不算是个挑战。

  我看见了她。

  虽然我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但我毫不怀疑站在不远处,那个青春性感
的女人是纪婷。一时间我是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又欣喜若狂。纪婷比照片还漂亮,
精致白嫩的瓜子脸,高而挺直的鼻梁,一头秀丽的黑发绾在后脑,光和影在她发
丝上跳跃。黑色的长袖旗袍熨贴地从脖子包裹到脚跟,一双红色高跟鞋把整个人
衬托得亭亭玉立。一条披肩自然搭在肩膀上,浑圆丰满的双峰傲然挺立,纤细小
巧的腰线、圆润紧致的臀部,婷婷的样子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看得出来纪婷和面前的男人很熟,她表情端庄,认真听着他讲话,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仿佛周遭与她无关。我看了看表,然后两手插在前胸目光在她身上游
移,和我计划用舌头舔舐的速度一样,从敏感的耳垂开始,缓缓向下来到脖子,
然后是高耸的胸部,再滑到乳尖。先开始只是轻啄,在轻柔的刺激下感受那粉嫩
的乳尖越涨越大,然后我再一口吞下整个乳房。停留几秒继续向南直到她腿间。

  妈的,我可能真是刚从塔克拉玛干出来的骆驼,而纪婷是骆驼面前的一滩水,
让我舔到干干净净为止。那需要很长时间,纪婷可能受不了了,求着我操她,各
种姿势、各种花样,直到我们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着,脑子更是不能思考。

  即使只是静静站在这里,我仍可以感觉到她在我身下高潮的样子。想起上次
电话里婷婷从嗓子里发出的那种柔柔的、如泣如诉、直挠心底的声音,不仅拨动
我的心弦,更是让我全身的肌肉都因抗议而疼痛,不得不谨慎地调整裤裆,以防
自己在公共场合出丑。

  纪婷终于感觉到有人在用眼神脱她的衣服、操她个天翻地覆。她摸摸后脖颈,
稍稍按压缓解不适。我撇了撇嘴角,更加凝神看着她,等着和她目光交汇。纪婷
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扭头看向我的方向。她的眼神先是惊诧,慢慢变得有些愤
怒、有些害怕。我快速瞄一下腕儿上的表,纪婷用了大约十二分钟发现我的存在。

  成绩不错,我暗道,但下次还要更努力些。

  我松开双臂不再忍耐,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脚步,直线向她走去。我等待此
刻实在太久,此情此景在脑子里不知演习过多少遍。真心希望我们没在公共场合,
那我就能向她跑过去,毫无顾忌把她搂在怀里。纪婷身躯微微颤抖,可已经来不
及躲逃了。虽然她仍然设法保持微笑,继续冷静地和对面的人聊天,但我却看得
出来她的内心其实已慌乱不已。那一瞬间我有些后悔,不顾她的意愿和反对,到
底还是强行走进她的生活,不知道纪婷发起火是个什么情形。我努力按下内疚,
无论如何,先把这事儿解决,将来她想怎么发脾气都行。

  「嗨,纪婷!」我走到她面前,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纪婷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微笑感觉像是用别针钉上似的,不知道她是不是
和我一样,都意识到这正是我给她第一封信的开场白。

  「你是?」旁边的男人仔细打量我,插口问道。

  我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纪婷。

  纪婷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快速说道:「给你们介绍,钱旭辉,曹蒙博,
都是朋友。」

  她的介绍很简单,也很淡定,没我想像中那么热情。我有些失望,我跟这个
杆儿怎么能一样,不过照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先将就和他一个档次了。

  「你怎么认识纪婷的?」钱旭辉招呼都没打,一点儿不客气地问道。

  「我们认识很久了,大家很熟,只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来看她。」我故意让
语气表现得和纪婷很亲密,这家伙一看就知道对纪婷有意思,但纪婷不甩这个杆
子。虽然近水楼台,可也只有看的份儿。

  「很熟?从没听她提起过你。」钱旭辉狐疑地说道,显然已经把我当成竞争
对手。

  纪婷看不上你,就跟我这儿找晦气。我心里骂了句你他妈算老几,你想知道
什么,我打个电话都能让她高潮么?我真心想把他呛回去,可也知道这么做不合
适,怎么都要给纪婷点儿面子。不过我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纪婷轻轻碰碰钱旭
辉的手肘,微微摇了摇头,含笑说道:「远道而来就是客,我去给他倒杯酒。」

  说完示意我跟着她朝吧台走,她也不等我,只是一路和些相熟的人问好打招
呼。好像想尽量避开大厅的人群,她挑了个吧台角落的位置停下来,向酒保挥了
挥手。我紧紧跟在她身后,知道若不小心,婷婷会让我追得团团转,但我决定这
种情形会尽快结束。打现在开始,我们俩的关系将由我领导,而婷婷不仅要学会
追随我,还要学会喜欢追随我。

  「你怎么认出我的?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进来的?」纪婷压低声音,气
急败坏连声问道。

  我直直瞅着她,扬扬眉头意有所指笑了。估计德行不怎么好,顿时惹来纪婷
一阵恼怒,「你在干嘛啊,笑得这么奸险。」

  我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纪婷赶紧摆摆手道:「算了,
别说,我宁愿不知道。」

  酒保把我们俩的酒放到跟前,我拿起酒杯趁机再次打量纪婷。一对微微弯曲
的柳叶眉,瞳孔漆黑明亮,好像天然带着一丝魅惑。纪婷优雅地拿着酒杯抬到面
前,张开樱桃小口抿了一下。想起上次电话里把她操得气喘吁吁,我感觉好似经
历千山万水才来到她身边,强烈的需要连自己都深感震憾。我几乎是咬着牙才能
挺过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婷婷,你毁了我的生活。」我忽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在说什么!」纪婷皱眉。

  「我忘不了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梦见你,满脑子想着和你那档
子事儿。」

  纪婷呆住了,半天才说道:「就凭你的段数,哪儿可能那么容易。」

  「你说的没错。」我放下酒杯,又凑近了些,抓住她的手腕,「这他妈的就
是问题。」

  「曹二,」纪婷从我的掌握里抽出手,但背后没地方退,她只能轻声警告:
「你到底想我如何?」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想着我,就像我每天想着你一样。」

  纪婷沉默下来,被我的问题吓住了,她也意识到如果承认会有多危险。我仔
细看着她,催促道:「否认啊,说没有,纪婷!」

  纪婷咬住下唇。

  「谢天谢地。」我放开她的手,享受着她脸上出现的红潮。

  「我什么都没说。」

  「你不用说。」我把双手搭到她肩上,呼吸有些粗重,「我知道这快了些,
但是……」

  纪婷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眼里闪现恐惧。她拍掉我的手,摇摇头道:「我不
能。」

  我试图说服她,「你当然可以,也许不是现在,过一会儿等散场,我们可以
很谨慎。」

  「那不是我的意思。」婷婷绕过我的身体,后退一步,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能,谁都不能。」

  「给我个机会,我会让你改变主意。」

  闻言纪婷目瞪口呆,接着苦笑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吧?你甚至跟
我连个寒暄交谈都没有,就想着带我上床。」

  「我没想带你上床,我想跟这儿直接把你吃干抹净。」

  「曹二——」

  「婷婷,别和我争了,你还没发现你争不过我么!我找着你、想要你,事情
就这么简单。」

  纪婷坚决说道:「你不想要我,我敢肯定。」

  「太晚了,我已经决定。」我搞不懂纪婷在说到自己时为何这么消极,她不
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貌聪慧,加上成长环境,这点儿自信应该有的啊。

  「曹二,我不认为——」

  「你不用认为,宝贝儿,所有需要用脑子想的事儿,我来操心。」

  「你开玩笑。」

  我咧嘴笑笑,「一半儿而已。妈的,我爱死你了,甚至你跟我在这儿别扭较
劲儿,我都爱死你了。」

  我忍不住靠上前,搂住婷婷的腰肢,柔软的身体贴在我的胸膛前。她抬起头
目光迷离地望着我,呼吸间带着一丝薄荷花的清香。我禁不住低下头仔细嗅闻,
却不能更进一步。在公共场合穿军装有好处也有坏处,这会儿就是最坏的时候,
你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跑上前抱娘抱女儿一阵狠亲,可要是女人,你却得忍着,
尤其是把她压到最近的柱子,边亲边磨蹭,甭管你有多想。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从余光我可以看到钱旭辉正缓缓朝我们走来,他并没
有靠近而是在几步外站定。婷婷也注意到了,而且显然知道钱旭辉的意图。她皱
眉轻轻摇头不同意,钱旭辉俩手一摊表示帮不上忙,显然不是他俩说的算。

  婷婷叹口气,无奈说道:「来吧,我介绍你认识我爷爷。」

  纪兆忠四方脸,满头整齐的银发,两只眼睛深邃明亮、神采奕奕,整个人看
上去显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严身份。我走到他面前,根本不用婷婷说话,端端正
正敬了个礼,中气十足说道:「纪将军好!」

  我刻意选择纪兆忠的军衔而非职务来称呼他,还是动了点儿小心思。在往七
山赶的路上我就想好了,我是为纪婷而来,跟她爷爷当多大的官儿没一点儿关系。

  纪兆忠也注意到了,目光如炬,上下打量我一番,只是淡淡说道:「在这儿
不用这么拘束,哪儿的?」

  我快速报了姓名籍贯番号,打赌第二天就会有人将我的全部资料加祖宗十八
代放在他办公桌上。

  纪兆忠点点头,「你和我们小钱是老乡啊!」

  照刚才我他妈才不稀罕这小钱是不是外星蹦到地球上来的,但这会儿我也看
出钱旭辉是纪兆忠的秘书,和纪家交情匪浅。我什么时候都得罪不起,而且将来
说不定还有用上他的时候。

  我放松下来,「可不是,刚才我还和辉哥套近乎,将来要是跟您手下混了,
还得多向他请教呢!」

  钱旭辉显然很是不屑,差点儿把白眼珠翻到后脑勺。这时,大厅音乐声响起,
司仪热情洋溢地招呼大家前往餐厅入座。纪婷坐在她爷爷旁边,我就是胆儿再肥
也不可能挤了其他人蹭在宴席主桌坐。我再次向纪兆忠敬了个礼,退到一边。纪
婷向我张望,我含笑摇摇头,摆手不用她操心。

  我朝边儿上的位置看过去,在桌子上专找没铭牌的空位置。刚看着个地儿,
屁股还没挨着座位,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就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她的藏青
色西服自然敞开,露出白色绒衣,紧身长裤衬托出修长大腿,一副精明干练的模
样。我刻意看看她位置上的铭牌,她的名字无论如何不像『陈昊天』,更何况这
女人坐下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牌子挪到旁边的空位置上。

  「你他妈哪儿蹦出来的,跟这儿混吃混喝呢!」她的声音干脆响亮,对我一
点儿没客气。

  我打眼儿瞧着她一副要把我砍头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用沉默让
她继续出招儿。

  「你跟婷婷是怎么回事儿?」她瞪着我,一副别跟我装傻的语气继续问道。

  哈,又是纪婷的亲友团,我很高兴他们关心婷婷,可同时有些恼怒,用的着
防我跟防贼似的么?我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才说道:「你没注意么,婷婷
是个成年人,我也是,我们怎么了都和你无关。」

  这女人笑起来,可笑声一点儿也不悦耳。「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婶子,
所以我说和我有关!」

  我即刻明白面前这个女人是周蓉,考虑到当初婷婷寄给我的第一封信完全是
拜她所赐,我转过身面对她,轻松友好地回应道:「我们是朋友。」

  周蓉想都没想快速否定,「狗屁,就你看她那眼神,骗白痴么!」

  我为她倒了杯酒,「她是个大美人,我喜欢和她在一起。」

  闻言周蓉更是一脸厌恶,她推开酒杯向我低吼:「婷婷不仅仅是漂亮!更不
需要你这种人给她的生活找麻烦。」

  我有点儿坐不住,「嗨,什么叫我这种人?你和我很熟么?说话小心啊!」

  「跟你我用不着小心。」周蓉狠狠盯着我,继续说道:「我是认真的,离婷
婷远点儿,找其他洞塞你的棒子。」

  「我想的不光是操她!」我失去了耐心,压着火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关心
她,我和你的心思一样。要知道我跑了一千多公里的路专门来找她,目的可不光
是为了推她上床,而且你看我的样子,要是只想找个洞,我用得着费这劲儿么!」

  这话终于起了些效果,原本就要起身离开的周蓉来了兴趣。她拿起酒杯重新
坐好,不仅如此,像在养马场挑马似的,又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显然光
是相貌并不能让她满足,她又开始询问我的年龄、品种、血统、饮食习惯,甚至
他妈的交配史都没放过。等饭吃个七七八八,她终于抛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想怎么样?」

  我面色平静,「我想的事儿多了,不过我得先让婷婷听我的。」

  周蓉不屑地哼了声,站起身准备离开。鉴于刚才我的态度端正,她只撩下一
句话:「祝你好运。」

  我一把拉住她,审了我那么长时间不给点儿好处就想走?当我泥巴捏的呢,
「别光嘴上说,给我找个房间换身衣服,我想一会儿搂着婷婷跳舞呢!」

  十。纪婷

  和曹二纠缠不清很愚蠢,但我喜欢人群、喜欢聊天、喜欢他。虽然不断告诫
自己远离这个男人,爷爷不喜欢他,周蓉也一样,但他太具压迫感,像一阵暴风
卷入我的生活。看到曹二第一眼我就深深被他吸引,因为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那
股男人的味道更加强烈,站在他身边,我只觉得脸庞被熏得火辣辣灼热。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男性如此亲密,久得几乎忘记需要和被需要是种什么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从这场子离开,奔向最近的一家酒店,躺在床
上迎合他,做任何他想和我做的事儿、对我做的事儿。哪怕他要的只是一夜承欢,
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事情从来没有这么简单,我能做到的只有交谈和拥抱。

  我很内疚,虽然不断对他说不,可还是觉得自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和感情。

  吃完饭后,曹二消失了一会儿。再次看到他时,他竟然换下军服,身穿一套
考究的西装笔挺站在我旁边,无言地提醒我,他不仅有粗旷雄健的军人模样儿,
而且也可以精致温柔。曹二抬了抬下巴,笑呵呵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示意我
看看旁边,眼里不无一丝得意。边上的大玻璃映射出我们的身影,无论是高矮胖
瘦,还是衣着服饰,让我们俩看上去非常般配。

  曹二不再一副难以忍受催促我离开的样子,只是拉着我的手,保持着公共场
合下,社交礼貌所能容忍的最近距离。他握得很紧,掌心的热度足以让两个人着
火,好像稍微松一点,火焰就会喷射出来。这会儿参加婚宴的人已经分开,大部
分人去偏厅抽烟、喝酒、聊天、打牌,还有很多年轻人来到迪厅,伴随着音乐和
酒精,大家渐渐玩得嗨起来。几个朋友看到我旁边忽然站这么一个生人,纷纷来
了兴趣要求介绍。曹二怡然自得,一点没觉得不自在。他老练世故、去的地方又
多,和谁竟然都能聊那么几句。

  我伸手摸索着抓住曹二西服一角,直到他的耳朵擦过我的唇边,我才说道:
「你没必要这么做。」

  曹二没有听我的,而是说道:「如果我们还要在这儿呆下去聊天,我要搂着
你才好。」说着,他牵着我的手滑入舞池。我们并没有真正跳舞,充其量随着音
乐节拍踱步而已。

  「没必要做什么?」曹二两只手搂住我的腰向他靠近,他的胸几乎贴住我,
轻而易举就能摩挲我的面颊。

  我睁大双眼望着他笼罩在阴影中的脸,血流加速,皮肤也开始发热。我有些
紧张,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道:「你不用这么卖力表演,尤其是只想邀
我上床。」

  「你想让我向你求婚么?那我们可得诚实相待,你做个好老婆,我也承诺做
个好丈夫。」

  这是个很烂的话题。我瞥他一眼,故作镇定说道:「你说的『好』是什么?」

  「忠心、诚实、漂亮……或许再加上服从,不过那对你恐怕是不可能的。」

  曹二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

  「你可真聪明呢,曹先生!」

  「叫我曹二,我喜欢这个名字,尤其大声的那种。」

  我没有理会他的调戏,继续问道:「对你来说,『好』又是什么?」

  曹二将我贴进,喃喃道:「咱们离开这儿啊,我以身示范。」

  「这不是我的意思。」

  「没关系,我们就差这一步了,你不想…嗯…脱光了…验验货么?」曹二的
嘴角扬起,玩笑的口气带着认真。

  我身上顿觉粘粘的有些难受,思绪也陷入混乱,不过却比不上此时的心更乱。

  我忍不住咬咬下唇,意识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嘴上时,脸庞更是烧得厉害。
我使劲儿想推开他,但却没成功。

  曹二感觉到我的不安,牢牢把我固定在怀中,「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我努力挺直身体,平静说道:「很糟糕的。」

  曹二不以为然,「没有人的故事可爱。」

  我沉默下来,不想接话说下去。曹二也知道这个场合并不合适袒露心声。他
带着我远离舞池中心,同时转移到一个轻松的话题,说道:「所以,将门之后,
嗯?」

  「有什么可说的,我是唯一一个没军衔的纪家人。」

  「这有什么,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美人儿,家里人怎么可能舍得你去偏远地区
下基层啊。」

  「我还没毕业就在山沟里擦地板、打针、发抗生素了。」我情绪有些激动,
知道他不会相信,但我每句话都是真的。

  「哇,放松。我没瞧不起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啊。」曹二刚刚还显得有些调
侃的面庞立刻柔化很多。

  「离开时,我心里很难过的。」我叹口气,低下头把脸藏在他的胸口。

  「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担惊受怕、小心翼翼?」曹二开始试探。

  「过去不是这样的,但我的生活在毕业时发生了很大变化,我跟以前不一样
了。」

  「我喜欢现在的样子。」曹二的脸庞凑到我的头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没来及说话,就感觉到他的嘴唇轻柔地碰到我的太阳穴,然后滑过脸颊,
停留在我的嘴唇。我被他拥得更紧,手也放肆地由我的腰沿着曲线朝肋骨方向缓
缓移动。

  「曹二。」我抓住他的手,扯开他的吻。

  「婷婷,一会儿跟我走,没你我就死掉了。」

  我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只能激烈地摇头,再次说道:「不可能。」

  我到底还是被他带出七山会所。他没有松手,而是牵着我沿着护城河慢悠悠
走到一条有名的酒吧街。半掩在云层后的弦月低悬在空中,彷佛黑天鹅绒上一只
单圈戒指。河岸两边种着常青灌木,微风吹过,夜晚的空气分外清凉。道路两旁
的酒吧和歌厅门口闪烁着各色霓虹招牌,里面传出悠悠歌声,有的震耳欲聋,也
有缠绵情歌。我们就像一对儿情侣,拉着手分外甜蜜。然而这份甜蜜很短暂,从
酒吧街走出来,我又恢复到以前那种紧张状态,生怕曹二听不进去我的拒绝,在
固执和冲动下做出出格的事情。

  曹二指天发誓单纯送我回家,我不知道他的发誓是真是假,但两人很快就要
说再见,我也真心希望能够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无止境拉长。

  然而走得再慢,也有到达公寓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继续陪我,电梯
门打开,我快步走进去,慌乱地摁下楼层按钮。因为心有些急,身体前倾的动作
难免大了点,高跟鞋没踩实,眼看就要狼狈地栽跟头。就在这时,曹二的手有力
沉稳地划过我的腰侧,紧紧按在我的小腹,我甚至能透过衣料感受到那掌心的灼
热和指尖蛮横的力道。

  「嗨,小心啊!这么想让我抱,说就是了。」我侧过脸看向曹二,正对上他
含着一丝责怪又带着爱恋的眼神。

  惊愕间,他把我抱得更紧,推着我走进电梯,电梯门『叮』关上后开始缓缓
向上滑升。曹二捧住我的面颊,没等我说话就亲吻上来。我脚下有些不稳,很久
没有人这么抱过我,更不用说亲得如此彻底和猛烈。我思绪飞散,完全无法思考,
只觉得是在做梦,然而所有的感官都坚持这是事实。他的力量、气息和温暖包裹
着我,甚至无法呼吸。我有些头晕脑胀,心中满是罪疚、恐惧和欲望。

  我试着推开他,但曹二趁机将我摁在电梯角落,同时紧紧贴住压了上来。他
靠得太近,纯粹的阳刚气息让我的身体忽然鲜活起来。我几乎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心中某处赫然洞开,泄漏出我深埋已久的空虚。胳膊下夹着的手袋掉到地上,我
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努力感受一个渴望我的男人,以及一个我渴望的男人。

  曹二双唇柔软,紧紧抱着我不停亲吻我的脸庞,舌尖一寸寸在我脸庞上游移,
所到之处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变得越来越敏感。直到他一口含住我的耳珠,灼热的
气息以及微微刺痛的胡茬让我整个人似乎都瘫软下来,幸亏曹二将我钉在他的身
体和墙壁之间,才不至于摔坐到地上。他释放出双手,不停在我的身体上游走,
直到隔着衣服握住我饱满挺立的乳房蠕动起来。

  我满脸通红,急促的呼吸变成呻吟,身体里的火焰在躁动中越升越高。嗓子
里挤出的一声轻哼像是催动战斗的号角,曹二几乎发了疯一样弯下腰亲吻我的胸
部。我没有拒绝,把他抱得更紧,双臂探入他外套里,清凉的手指碰触到炙热的
颈部皮肤时,两人都抽了一口气。

  我着迷地感觉他结实的肌理、紧绷的肌腱,以及潜藏在皮肤下的巨大力量。

  曹二直起腰身靠得更近,不留一点空隙,同时双腿稍稍弯曲,让坚硬如铁的
勃起刚好贴住我两腿间最火热的地方,使劲儿磨蹭起来,无声呐喊着他的激情和
欲望。

  「天啊!」我喘息着,一阵酥麻传到小腹。我不由自主夹住他,跟着他的节
奏回应。曹二的手抚摸着我渐渐向下,抓起旗袍下摆伸了进去,温烫的手掌来到
紧身内裤的裤腰,稍稍停留后,开始向里进攻。

  现实一下子回到脑子里,我他妈的究竟在干什么!我张开眼睛,一把抓住曹
二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但他抓得很紧,身子更是连动都没动。我着急了,开始
剧烈的反抗,双手捧住他的头发用尽浑身力气扯开他。

  「曹二,求你,别!我不能!」

  「婷婷,别拒绝我。」

  我得离开,即刻、马上!

  我挣扎得更为激烈,不为别的,只为不让他再继续下去。终于,我从他身下
钻出来,弯下腰拿起掉在地上的手袋,慌乱地从里面掏出钥匙。曹二还在说着什
么,但他的声音如此遥远,我耳鸣轰轰什么都听不见。我跌跌撞撞走出电梯打开
门,曹二跟了过来。我更加恐慌,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我歇斯底里喊道:「不要靠近!」

  「婷婷,究竟怎么回事儿!」曹二终于打破我的癫狂状态,在我耳边大喊,
但已经晚了。

  「不是,我真的不能,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谁都不能。」

  他靠近一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在说什么瞎话啊!」

  「你不了解。别再来找我,大家到此为止!」

  「那你他妈的倒是告诉我啊!别再躲着我,更别提陌路的话。」愤怒、疑问、
关心、挑战以及祈求在曹二眼中闪现。

  「你不懂。」

  「对,我不懂。」他说:「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悲伤地说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婷婷,你究竟怎么了?」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知道那一定非常可怕,否则你不会隐瞒。可
我们向来坦诚相对,不是吗?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在向对方倾吐秘密。」

  羞愧涌过全身,宛如发烧般一阵冷一阵热。我曾经有过冲动向他坦白,可是
我不敢,无论曹二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都不是我能应付的。未知的恐惧让我更
为坚持,我几乎是咆哮地对他说:「这和我想要什么没关系。我们只能这样,别
浪费时间了,走吧!」

  我推开他,走进家门使劲儿将门锁住。曹二继续拍着门,但我没办法再面对
他,永远不要再见他。我这辈子从没经历过如此羞辱的事,不是因为靠近他,而
是因为离开他。直到听着曹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的腿一软,这才跌倒在冰冷
的地面上,内心无比煎熬。

  我喃喃着曹二的名字,一遍遍问着自己,他到底施了什么魔,让我如此深爱
他。

  十一。曹蒙博

  我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当我亲吻婷婷时,她眼中有过一丝慌乱和挣扎,但并没有拒绝。婷婷的脸比
任何时候都要红润,看我的眼神也无比温柔和水润,红艳的嘴唇微微张合着,发
出一声接一声的挠人喘息。短短几分钟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而我终于品尝到
那暖暖软软的香甜。可是忽然间,婷婷像是变了个人。上一分钟我们还吻得热火
朝天,下一分钟她就将我拒之门外。她不再见我,不再听我的电话,整整两个月,
我一点儿婷婷的消息都得不到,甚至连钱旭辉、周蓉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也都毫不
客气挂断电话。

  婷婷将我彻底赶出她的生活。

  而我的回答是不。婷婷是个挑战,太知道怎么抓住我的注意力,用天大的秘
密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摁在水里喘不过气。心焦已经不足以描述我的心情,我可以
理解她有自己的秘密,但不寻常的举动和语言刺痛了我的自尊。在短暂的愤怒和
迷茫后,我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平稳下来。婷婷可以跑、可以藏,但我总会找到她。

  而当我找到她时,一定要把来龙去脉搞清楚。婷婷是我的,我得让她明白,
我不会放弃。

  可找到婷婷之前,我得先去见另外一个人——纪兆忠。

  婷婷是场战役,我决心赢得这场战役,既然我没有时间在主战场长期围攻,
就只能选择从侧围突袭了。然而,想见纪兆忠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他现在是司
令部备战局的局长,办公室在军区大院中心楼,有着层层守卫。我仔细打量着自
己,不像上一次闯婚宴风尘仆仆,今天的我军装笔挺,扣子耀眼、裤线垂直,脚
上的皮鞋也擦得光亮。可是毫不意外的,我仍然在大楼门口被一个年轻警卫拦下
来。

  「我来见纪局长。」我卸下太阳镜,直直看向他。

  「你有预约么?」他礼貌地问。

  「没有。」

  警卫的脸马上掉了下来,「抱歉,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进去。」

  当然不,这我早有预料。我朝前走了一步,用不容拒绝的声调道:「他会见
我。」

  警卫皱眉,冷淡地瞪我一眼,「你哪个单位?」

  「你把电话打过去就是了,告诉他曹蒙博要见他,非常重要。」

  「我——」

  「别废话,」我打断他,「打就是了。」

  警卫不满地看着我,好像我在浪费他的时间。这会儿我得先从礼貌克制的方
式开始,如果纪兆忠拒绝见我,那我只能另想他法,虽然其他备选方案有些激进,
但我毫不犹豫会去使用。

  警卫到底拿起电话,按了内线。「报告,我是孙云,门口有一位曹蒙博上尉
要见纪局长。」孙云认真听着电话那头儿的指示。他忽然睁大眼睛,抬头看了看
我,对着电话说道:「嗯,真的?是,我会送他上去。」

  第一步胜利,我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纪局长会见你。」孙云放下来电话对我说。

  「我说的吧。」

  他再次打量我一眼,给我敬了个礼,闷声回应:「七楼,电梯右手。」

  我走进电梯,端正了一下军帽,等待战争来临。纪兆忠只说愿意见我,这和
告诉我婷婷的信息是两码事儿。

  电梯到达七楼后打开,意外的是门口竟然站着钱旭辉。我这才反应过来是他
让警卫放我进来,我微微噙起嘴角,这个老乡不仔细看,还是挺顺眼的。

  「辉哥,幸亏刚刚接电话的是你。」瞥见钱旭辉沉郁的面庞,我用方言讨好
地问候。

  「操,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竟然找到我老子家里。」钱旭辉劈头盖脸吼了我
一句。

  「统一战线啊!」我一辈子都在这么被人叫名字,根本不介意多钱旭辉一个。

  知道钱旭辉是老乡后,我查了查他的底儿。之后打个电话给我妈,稍微暗示
将来需要钱旭辉帮忙。我妈立刻就知道怎么做,她对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没什
么上心,但窜门聊八卦、拉近军民关系的本事却是一流。

  钱旭辉的步履突然慢了下来,微微侧转凝视我,视线警觉而专注,接着严肃
无比地问道:「你玩真的?」

  「十足真。」我的眼睛紧捉他的视线,知道钱旭辉有老婆孩子,对纪婷的关
心完全是出自对纪兆忠的忠诚。如果我连他都说服不了,就别提纪兆忠了。

  两人对视片刻,看到钱旭辉的眼神有些许软化,我这才又加了句:「我能见
老爷子么?」

  钱旭辉又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叹口气,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不在?」

  「他在,但他不知道你来了。」

  「帮兄弟一把,带我见他啊!」

  钱旭辉脸色微沉,率先跨步上前,走向前方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然后将
门稍稍打开。

  纪兆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局长,有人要见您。」

  「谁?」

  钱旭辉将门完全打开,我走了进去,纪兆忠坐在一张超大的木质办公桌前埋
头着看文件。我抬手行了个端正的军礼,道:「纪将军好!」

  我仍然用军衔称呼他,虽然这里是他的办公室,可我不是来汇报工作的。当
然,纪兆忠说不定希望我还不如来聊工作呢。

  纪兆忠抬头看到我,立刻眉头紧皱,恼怒地说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见您。」我面色不改,越过钱旭辉继续往前跨了一步。

  「你在浪费时间,消失。」纪兆忠的两道浓眉皱在一起,下巴因强抑怒气而
拉紧。

  钱旭辉立刻退了出去。我站着没动,只是将门关好。

  纪兆忠看赶我不走,继续吼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已经惹得纪婷
很难过了。」

  「我不知道纪婷跟您说了什么——」

  「我只用知道她不高兴见到你。」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要知道为什么,您是唯一会告诉我的人。」我
又向前走了一步,「给我五分钟,如果您不喜欢听,我立刻安静走人。」

  纪兆忠嗤笑一声,「我怀疑你会安静做任何事。」

  我仍然固执地纹丝不动,一副就算宰了我,我也要把话说完的样子。纪兆衷
的双眉微微上扬,转而严厉说道:「三分钟。」

  我考虑了半秒,纪兆忠是我找到纪婷的唯一希望,我必须说服他。「我不浪
费您的时间,用最简单直白的说法,婷婷漂亮、聪慧、体贴,是个了不起的好姑
娘。我不知道她究竟怕什么?我不会伤害她,因为我碰巧爱她爱到发狂,不是一
时兴起,不是挑战征服,就是单纯的喜欢。」

  说完,我留意观察纪兆忠的表情。他的下巴抽动了一下,应该没料到我会这
么说。但对纪兆忠,我的直觉是只能实话实说,不然没出路。看他没有反对,我
从第一封慰问信开始,除了省略几处亲密细节,把一切都告诉了纪兆忠。我毫不
保留说出自己的疑问,但同时也下定决心保护婷婷不受批评,即使是来自她家人
的批评。

  「这不像婷婷。」纪兆忠摇着头说:「她究竟怎么了?竟然做这种事。」

  我赶紧回道:「起初很简单,只是后来的演变超出我们的预期。我以为我们
一切很好、非常好,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叫停,而且吓得要死。我只是想和她
谈谈,将事情说开。我知道她有顾虑,但不管是什么,我们总有办法解决。」最
后这句尤其重要,我真心希望婷婷和我在一起,就算要克服天大的困难。

  纪兆忠吸了一口气,摘下眼镜,将眼镜扔到桌子上。我内心一丝慌张,搞砸
了?

  「小子,听着,跑我这里来算你有胆子。但是,你说的没错,婷婷有她的顾
虑。」

  「究竟是什么?」

  我看到纪兆忠脸上的犹豫,他一定答应纪婷保守秘密。我有些着急,声音更
是忍不住提高:「纪将军,您是唯一能帮我的人。求您了,如果我不知道,就没
办法解决。您不希望看到婷婷快乐么?我想看到她快乐,我想她以后都快乐。」

  「你确实很关心她?」纪兆忠的声音里满是怀疑。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
赌对了。婷婷对我说『不』时的难过和绝望我没有误会,这么长时间拒绝和我联
系,让我不得不冒把险,猜测她这几个月过得不比我好到哪儿去。

  「当然!」我忍不住再向前迈进一步,抓住桌沿身体前倾,双眼直视纪将军,
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出现的很突然,如果我在她身边,可以用时间证明,但我
没有,我还要在边防呆好多年。实际上,后天我就得出发走人。婷婷只要再认识
一个有我一半聪明的男人,我十万八千里远的,就再没机会了,所以您一定要帮
我。」

  纪兆忠哼了一声,「你知道这么说很自大,而且并没有让你的处境有所好转。」

  这种时候要是讲礼貌谈谦虚,那就是世纪大傻逼。我吸了一口气道:「我刚
才向您承认我爱她。我说服不了她相信我,可您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纪兆忠沉默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四年前,纪婷大学最后一年被派到山
区支援,那里环境很艰苦、条件更是落后。婷婷是好样的,没和我们有一句抱怨,
跟着队伍就出发了。」纪兆忠停顿下来,很显然这件事对谁都很艰难,我忍不住
心跳加快。「他们小组驻扎在一所老房子里,室内一根电线的绝缘老化,造成线
路短路。因为气候干燥炎热,房子不仅着了火而且蔓延很快。」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强忍着听纪兆忠继续说下去。

  「婷婷差点儿窒息没命,她被救出来完全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纪兆
忠清了清嗓子,满脸的痛惜,「她被严重烧伤。」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多严重?」

  「三级,半边的身体全毁了。她在加护病房里呆了整整三个星期,总算把命
保住。之后进行无数的修复手术,但伤势实在太严重,疤痕不可能除去。我们都
很担心这事儿对她心里产生难以挽回的影响,好在她平时总是使性子,却在关键
时刻表现得比我们还要镇定和坚强。虽然开始时情绪也难免有些低落,不过很快
便调整过来,反倒常常安慰我们。这种感受我想一般人很难体会,既心痛不幸的
遭遇让她一夜长大,又让我们重新认识婷婷并为她骄傲。」

  「她就是为这个?我不在乎!」我差点儿爆炸,终于明白过来。谜团的拼图
在心里片片归位,这解释了一切。操,怪不得说来见她她就退缩,原来每一次在
她面前提漂亮美丽都会触动她的神经,我没那么肤浅啊!好吧,我是很肤浅,但
我有的不光是肤浅啊。

  「哦,而且……纪婷有个男朋友,孙书铭。」

  「我该认识这个人?」光听这个娘娘腔的名字就让我讨厌。

  「也许不,但孙家和我们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孙书铭也
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小伙儿。」

  「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我咬牙切齿问道,内心猜测这个混蛋肯定说
了什么混账话,让婷婷从此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再不愿出来。

  纪兆忠立刻猜到我心中所想,否定道:「婷婷出事后,孙书铭第一时间站在
她旁边,支持她、照顾她,并且一直和她在一起。两人感情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就算有,他们也没有显露半点。可是,就在两个人要结婚时,婷婷忽然取消了所
有安排。」

  我吃惊极了,问道:「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可甚至连孙书铭都说不出因为所以然。婷婷取消婚礼后很难
过,并且消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后来看上去恢复过来,但她确实不一样了。这
几年孙书铭还在努力说服婷婷改变主意,但婷婷只是拒绝。两人一个不娶、一个
不嫁,直到现在还在僵持着。说实话,我并不认为你有任何机会,孙书铭仍然是
她的第一选择。」

  我故意忽略纪兆忠的最后一句话,问道:「婷婷在哪儿,给我地址。」

  纪兆忠摇头,不相信我这会儿去见她是个好主意。但是,婷婷这会儿需要的
正是我,我会向她证明,向纪兆忠证明。

  「告诉我。」我的手紧握成拳头抵在桌沿,几乎已经在喊了。

  纪兆忠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我也看着他,如果需要,我可以这么和他
瞪视一整天。我这辈子从未像现在一样,必须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维持表面的
镇定,也不曾觉得心脏曾经像现在这样就要蹦出胸膛般疯狂鼓动。

  我哑着嗓子道:「没有地址我不会离开。」

  纪兆忠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打不过小钱。」

  「那您让他试好了。你我都知道,我不会罢休,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而且
——」我停顿一下,知道接下来这句十有八九会让纪兆忠卸了我的脑袋,可为了
纪婷,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心一横,道:「而且,纪婷有爷爷,我也有,大不了
把他搬出来,他比您职位高不说,还比您早两年授封呢!」

  闻言纪兆忠哈哈大笑,可笑声反而比发怒更加可怕,我知道自己傻逼了。果
然,纪兆忠不紧不慢说道:「你这孙子跟我纪婷比,失心疯呢吧!你现在出去找
辆车撞个半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爷爷可会动下眼皮子!」

  我没接话,纪兆忠的调查做得很彻底,他说的是事实,至少非常有可能是事
实。

  「好吧,小子,你说服了我。」局势忽然发生急转,纪兆忠抓起一支笔,刷
刷在便签上写下地址。就在他举起来作势要交给我时,很快又缩了回去。他沉下
脸,眼中寒光闪现,严肃说道:「你如果伤害婷婷,我会宰了你。」

  我幸喜若狂,就差上前给纪兆忠一个熊抱,「我保证,不会的。」

  纪兆忠缓缓将便条伸出来,我迫不及待抓住,立刻看向纸条上的地址,牢记
在心之后,小心翼翼折叠好放进口袋。我挺直身体,向纪兆忠端端正正行了一个
军礼。

  「纪将军,既然我已经闯进来,天大的错犯也犯了,所以,我斗胆再问一个
问题。」

  「我说不你会闭嘴么?」纪兆忠低下头,继续看他面前的文件。

  当然不。

  「我能娶婷婷当老婆么?」

  纪兆忠咳嗽一声,翻了个白眼,「滚蛋,先问婷婷答应不答应。」

  闻言我放松下来,喜滋滋听话照做,直到门口抓住门把,我又转身面对纪兆
忠,笑眯眯说道:「爷爷,婷婷一定会答应,爷爷再见。」

  十二。纪婷

  我早早跟爷爷要了他在海边的一个公寓钥匙,只说想散散心放松一下。临行
时嘱咐他对我的行踪保密,我瞒不住爷爷任何事,虽然看得出来他很担忧,可爷
爷也只是点头,没有多问一个问题。

  蜷缩在沙发上,我视而不见地凝视着窗外的天空,脑中清楚看到一个画面。

  熊熊的大火、滚滚的浓烟,我想逃离热火和浓烟,却发现已经被包围其中。
忽然,全身被一种从未想象过的剧痛席卷。慌乱中我察觉到身上的衣服着了火,
大声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无法呼吸、思考或睁眼,随即坠入无边的黑暗。那个
夜晚改变我的一生,而曹二的出现让痛苦更加深刻。既有秘密差点被发现的羞恼,
也有对伤害曹二的担忧。

  忽然,门铃声响起,伴随着粗鲁的重重砸门声,我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来。

  「婷婷!」门外一声大吼,我愣住了,竟然是曹二的声音。这才多长时间,
他怎么又回来了?

  「婷婷,开门!」防盗门砰砰砰作响,曹二大声喊道:「我要和你说话。」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想见曹二。上一次我像个白痴似的
愚弄自己,只希望从地球上消失。我不要让他知道我的丑陋,不要看到他眼中的
厌恶和嫌弃,永远不要。

  「走开!」我冷冷喊道。

  「不可能,我不会离开的。开门,不然我就砸门了。」好像知道我不信似的,
他开始使劲儿踹门。

  「曹二,你住手。」我有些害怕,巨大的声音很快就会将左邻右舍招惹过来,
住在这里的人可不会允许有个无赖流氓在家门口耍横骚扰。

  「我今儿肯定要进这个门,无论什么办法,你看着办。」

  我来到门口,恳求他离开,「曹二,你走啊,我真不想见你。」

  「可是我想见你,我从爷爷那儿过来,他告诉我了一切。」

  我的嗓子忽然肿起来,肺里所有的肺泡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我几乎是在尖
叫:「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没有权利!」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啊!婷婷,开门,让我进来,你那点儿顾虑我根
本不在乎。」曹二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和柔缓。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有些头重脚轻。内心深处我知道我想相信他,想让他进
来。我不是在说这个小小的公寓,而是我的生活、我的心,但我真得很害怕。那
场事故留下的伤疤,不仅仅停留在我的皮肤。

  「婷婷。」曹二的声音几近祈求。

  我伸出手缓缓拧动门锁,曹二立刻将门推开,大步跨了进来。他看上去甚至
比我记忆里还要固执和傲慢。曹二一句话没说,只是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攥着我
的脖子深深亲吻,彷佛要把我的魂儿从身体里吸出来。屋里的氧气忽然被抽走,
我的脑袋开始旋转,嗓子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

  曹二随即移开。他捧住我的脸,前额贴住我,不断喘着气,以沙哑的嗓音命
令道:「卧室。」

  他不等我回应,拉着我向前走了几步,后来干脆一把抱住我一个个房间推门
查看,直到确定走进主卧,这才放开我。曹二后退一步,像只饿狼似的看着我。

  如果是过去,我会很兴奋,然而现在,那眼神让我只觉得像被宣判死刑。

  「脱衣服,婷婷。」曹二抓住我的胳膊再次命令。

  「我不能。」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然后转为惨白,冷汗从我的额头渗处,
肠胃也跟着开始翻搅。

  「我给你脱。」感觉到曹二的手来到我的领口,我一把抓住他,觉得喉咙好
像被塞住似的,一副就快窒息的样子。

  「呼吸。」曹二顺势搂住我,声音充满魔力和安抚。

  我闭上眼睛,也许只要这么做,我就可以假装伤疤不在那里,可以假装曹二
看不见我的丑陋。我想要他,如果有可能,我愿意爬过玻璃渣子和他在一起,但
我骗不了自己。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会得到曹二的同情,而同情只会使我的
崩溃更彻底,就算死我也绝不要他可怜我。退出他的掌控,我强忍着哭泣,却挡
不住颤抖的下颚和眼眶越积越多的泪水。

  我将衣服整理好,三个字从喉咙中撕裂而出,「我不能。」

  曹二的黑眸如烛火般灼烧我,「相信我,衣服下面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能
让我少爱你一点。」

  我摇摇头,曹二不明白,这和爱无关。「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曹二立刻接口:「孙书铭么?你出事之后他是不是反悔了?他说了什么?这
个混蛋人前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他取消的婚礼。对不对?」

  不安在我腹中扭绞,不知曹二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让爷爷对他如此开诚布公。

  「不,他非常好、无可挑剔的好。」

  「别替他说好话,为什么袒护他!」曹二的眼神热切地搜寻我的脸,好像在
看我是否对他余情未了。

  「不,我没有袒护他。一切都是我的决定,是我不要他的,就和我决定不要
你一样。」

  「我才没那么听话。」曹二以虎头钳般的力道握住我的肩膀,以防我再次逃
开。「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沉默下来,相同的问题只让我觉得更加羞辱和难堪,好像面前是第二个孙
书铭。出院后,我全部注意都在恢复身体、重拾自己的生活,让一切回到平常的
轨道上,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顾及身体里潜藏的欲望。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一切
都开始慢慢沉淀,也让那一直被压抑的欲望开始发芽。可惜,外表看我一点儿没
变,但那只是外表,甚至只是穿着衣服时的外表。

  孙书铭是除了我的整形医生,唯一见过我身体的人。他优秀善良,各方面都
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出事后仍然爱我如初,对我照顾有加。我毫不怀疑他为了
我可以把命交出去,但有些事情连他也控制不了。起初我并不知道这对孙书铭也
很艰难,直到发现他一个人躲在家里的储藏室。

  我明白孙书铭是一个把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荣誉感可以克服万难,欢
愉也会随荣誉而来,但应该做的事和想要做的事完全不一样。我悄悄退出家门,
在外游荡了一晚上。孙书铭爱我、关心我、痛惜我、他在做应该做的事儿,而我
也要做应该做的事儿——放手。从此,隐居、孤立、躲藏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
直到曹二出现。他和孙书铭有太多相似之处,我毫不怀疑,如果他站在孙书铭的
位置,也会做相同的选择。而我,只会比现在更加悲惨。

  曹二直愣愣看着我,脸上显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他放开抓住我
的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很快身上就只剩下衬衫。他根本不管系着的扣子,抓住
领口直接拉扯开来,匆忙中扣子四散迸落,一个流畅的甩手动作,上身就完全赤
裸。接着,他抬脚蹬掉两只鞋子,解开皮带,松脱裤子纽扣拉下拉链,连着内裤
和袜子一起褪到脚跟跨出来。

  扎眼的功夫,曹二就红果果站立在我的面前。小麦色皮肤在午后阳光的照射
下滑顺平展,他的胸膛宽阔有力,骨架庞大的体格显得力量多于优雅,但线条修
长的肌肉和筋骨却有着雄性的美感。曹二的身体几乎是一件艺术品。

  而我不是,远远不是。

  「婷婷,你可以认为我在骗你,在骗所有人,妈的,你甚至可以认为我在骗
自己,但无论如何,我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好像忽然被雷劈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看向他不容逃避和拒绝的眼神,
我哆嗦着,脸上又重新冒出汗来。

  「轮你了。」曹二伸向我,迫使我放开紧抓衣服的手。我的心剧烈跳动,使
劲儿屏住呼吸,这次却没有阻止他。是生是死,一瞬而已。我想哭,但我需要用
眼睛做更重要的事儿。我死死盯着曹二的面庞,专注地看着他,将他脸上每一个
表情的细节看个真切。曹二先是打量了一下我的针织衫,手指从上到下滑过去,
衫子随即被打开褪了下去,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翻领丝棉长袖。

  曹二稍稍靠近我,环住我的身体双手来到身后,隔着衣服将我的内衣带子解
开,然后拽住衣服的下摆,向上拉过我的头顶,贴身柔软的长袖带着内衣一起从
我头顶剥落下来。我赤裸着上身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像个聚光灯下的小丑,我
想拿起衣服遮住自己,他却拦住我。

  曹二退后一步开始扫描。丑陋的疤痕从右肩开始,一直延伸到手臂以及背部,
和左边完好光洁的皮肤相比,右边好像一大片腐烂的菜叶贴在身上。曹二沉默了
很久,既不显得惊讶,也没有不以为然,亦或是排斥抗拒。

  我好像被卡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想什么,半天才说:「你怎
么能看得下去?」

  「你觉得呢?」曹二双眼半合、脸色逐渐发亮地注视着我。他低头看看自己
高高举起的勃起,又指了指我的胸部,说道:「最好的部分保护住了。」

  粉红色乳头暴露在空气中,透着一股微微凉意,而我却来不及为它们的暴露
感到难为情。曹二的双手来到我胸前,罩住我饱满的胸部开始揉捏,灵巧的拇指
和食指撵动坚挺的乳尖。我浑身颤了下,双乳顿时发热,顶端因他的碰触而迅速
变硬。这时他却松开我,等着我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筒裤扣子,双手抓着两侧慢慢脱下来,浑身上下只留一
条黑色的蕾丝内裤。身下不比上面好到哪儿去,伤疤从腰部延伸至右腿一直到脚
踝,这几年我试过各种除疤的品牌和偏方,然而就算那些手段再有效、时间再流
逝,这半边的皮肤终究不会有质的改变,我知道越早接受这个事实,我的日子才
会越好过。可是比起让自己接受,要求别人接受则需要更大的勇气。

  「我要无码的。」曹二的手指拂过我胸部,直线到达颤抖紧绷的腹部。他摩
挲着冰凉的肌肤,手臂小心翼翼环抱住我,一根手指塞进我的内裤边缘。

  尽管努力想眨回去,我还是感觉到泪水淌下。曹二的指尖来到我脸颊,轻刷
过我颤抖的唇,在柔软的嘴角逗留,然后双手捧住我的脸庞。我的心像着了火,
似乎一生都在等待这个男人,然而我太害怕他的反应,也对自己的行为太过羞耻。

  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大脑陷入空白,无法说话
回答,只能被动地朝他点点头。

  曹二面露喜悦,先从我发间拿下发卡抛到地板上,长长的发丝立刻松开垂落
下来,柔顺得贴在我的背部。他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抓住我的内裤看了看,
「这是高级货么?多少钱?」

  「两百。」我答道。

  「我给你买新的。」说着他手腕一用劲儿,内裤撕裂开来。

  我看着飞到房屋角落的内裤,「八百,这内裤是连着内衣配套的。」

  曹二呵呵大笑,趴到我身上亲吻起来。「我说过你很漂亮,过去那么说,现
在还是这么说。」他边吻边喃喃低语:「我是那个说了算的人,只有我,听到了
么。」

  我的脸塌下来,眼泪流得更凶,这怎么可能?「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差别
可太大了。」

  「可不是,我更喜欢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我不再回应,只是认真吻着曹二。他的皮肤熨贴在我身上,像是拉紧的锻子,
散发着火热的能量。我试着放松,试着忘掉内心的那份不安全感,只想沉浸在曹
二的世界里。如果想太多,我会失去勇气。

  「婷婷,我不在乎你的伤疤,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果我再操不着你,
光是这么看着你,我就能射出来,你一定不能让我出丑啊!」

  我笑了笑,这实在有些困难,毕竟我眼眶里的泪水还没流完。我在枕头上躺
好,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等着他接受。曹二很快凑了上来,抚摸过我的大腿,
然后压住我软绵绵的身躯。我没想到还会有男人如此渴望我的身体,这是一种很
离奇的经历。

  「我不知道该先亲你哪儿?」他看着我,自言自语道:「真是头痛,我哪儿
都想亲。」

  曹二的脑袋偏移,嘴唇贴到我的右肩。那是我最不想被他碰到的地方,我的
呼吸变得急促,我抗拒着想翻身躲开。他轻而易举抓住我,扣住我的腰,牢牢把
我按在床垫上。

  「你不用这么做。」我畏缩地说道:「我宁愿你不要…真的…用不着证明…」

  「闭嘴!」曹二柔声道,继续吻着我的右臂,他没有放过任何地方,爱抚着
皱缩的皮肤,汗水使他的头发泛着光泽,令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刚硬。「我告诉
你我不在乎,我要你,整个的你。」

  我微微偏头看着他,曹二的表情专注,彷佛我的身体令他着迷。我的喉咙再
次哽咽,只能笑笑从嗓子里轻轻嗯了声。曹二迫不及待吻着我的身体,同时用鼠
蹊烙铁般刻意顶着我的腹部,像是想告诉我他有多渴望。我贴着他发出一声啜泣,
曹二却不让我脑子里有任何念头。他探索着,同时一条腿熟练地分开我,把我紧
紧拥抱在身下。

  他再次回到我的太阳穴洒下无数轻吻,我忍不住闭上眼,仔细品味着整个人
被他包围的温柔和炙热。他气喘吁吁稍稍向下,滑腻的舌头在我的耳朵里环绕着
舔了一圈,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腻人的呻吟。曹二轻笑一声,吻住我的嘴,伸出舌
头强硬地挤入了我的唇间,和我勾连在一起,肆意品尝彼此的甜润。

  他的双手来到我的胸部,高耸饱满的一对乳房让他摸了个遍,那美好细腻的
感觉让我甚至不能呼吸,只能挺直了腰使劲儿贴住他。曹二的气息越来越粗重,
用更大的力气抚摸每一寸地方。他稍稍抬起身体向我的胸部望了望,舔了舔自己
的嘴唇,毫无顾忌张开嘴将其中一颗吸进了嘴里。他吸得很用力,舌头不时挑逗
拨弄着已经挺立的乳头,或者故意用牙齿咬乳尖。刺痛的感觉让我想他轻一点,
可因为没有经历过这种激情的缠绵,一瞬间就丧失抵抗的意志。

  曹二猛力玩弄我的乳房,原本因为害怕而紧张干涩的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
然有些湿润。就在我还没弄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曹二在我胸上的手再次动起来,
来到我的大腿,企图探入我的腿间。他的动作让我紧张地全身汗毛都直立起来,
我下意识夹紧双腿,眼里透着惊恐和羞涩,不想让他发现我这么早就为他湿透了
下身。

  曹二捏了捏我顺滑的大腿内侧,不依不饶催促道:「打开!」

  看着曹二眼里的坚持,我终于慢慢转过脸,放松了自己夹紧的大腿。他的手
亲密地罩住,撩拨着温暖的潮湿地带,接着分开唇瓣,一只手指抚摸入口,推进
紧缩的内部。他低下头,嘴唇压在我柔软起伏的胸前,将一个硬挺的乳尖纳入口
中开始吸吮,舌头在有韵律的拉扯间舔窜,手指也探得更深,手掌同时逗弄着那
无可言喻的敏感区域。我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在耳膜四周
回响。没一会儿,一股触电般的刺激从曹二的手指传到我的体内,脑子里的血好
像泄洪的水一样迅速流失,我忍不住惊声尖叫。

  曹二看到我的反应,只是直起身体用力拉开我的双腿,暴露出身体最私密的
部分。这一次我没有再反抗,安静而顺服地躺着,内心的坚持终于被这个男人所
击溃。曹二向下沉了沉身体,趴在我腿间,把手按在我略微颤抖的腿上,眼睛一
眨不眨地盯着我股间双腿交汇的地方。我知道他可以看到潮湿一片的我有多兴奋,
也一定能嗅到那里散发出的特有气息。我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越来越靠近,
他吹了一口气,顿时一股热气传遍我的全身,强烈的刺激让我的身体在期待中抖
动地愈发强烈。

  曹二的嘴唇并没有直接贴上去,而是慢慢顺着大腿内侧,离我越来越近却始
终不肯到达。这种感觉快让我窒息,我紧紧抱住他的头,求他不要。他没有停下
来,反而挑逗更强烈,我已经忍受不下去,推了他一下。曹二哼了声,终于张开
嘴吻上去。我发出一声更为响亮的呻吟,随后赶紧捂住嘴巴,原本伸过来想要推
开他的手却因为曹二更为猛烈的亲吻和舔动最终放在了他的脑后。

  曹二的鼻子和嘴几乎完全贴了上去,磨蹭的同时舌头伸出来撑开刺探,钻向
敞开的缝隙,舌尖寻觅肿胀的蓓蕾,接着向下含住。我的大腿在强烈的刺激下一
开一合,流出来的蜜液越来越多,曹二尽数吞了下来。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嘴里
发出的呻吟声也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血液在我耳中轰轰作响,心跳快到让我即将
昏倒。忽然,一股暖流从身下涌出来,迅速遍及全身,四肢不由自主剧烈筋挛抽
搐。我掐着曹二的肩膀想要控制住自己,但身体好像已经不受大脑支配,曹二抬
起身紧紧抱住我,语无伦次低声安慰着。

  剧烈的刺激如懒洋洋的退潮缓缓消失,留下我虚弱地颤抖不已。我睁开眼睛
想动一动,但曹二抱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我没有抗议,专心等待身体和心跳平
静下来。慢慢的,我的大脑可以分辨出不同感觉——曹二的体温和重量、他散发
的汗水味道,我下身的湿濡和酸痛,还有一种陌生的喜悦,温暖且圆满。

  我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划过,滴淌在枕头上,打湿一
片。

  十三。曹蒙博

  我直起身体,推着婷婷躺好并慢慢移到她身上,看着她胸部和脖子泛出的红
晕如洒在桌布上的葡萄酒般蔓延着,房子里仍然回荡她气喘吁吁的嘤咛和喘息,
心里既欢喜又得意,那点儿男人自尊得到巨大满足。不过是前戏而已,我就已经
给婷婷一个强烈和迅猛的高潮。直到她的眼泪还在哗哗不停流着,我才回过神来。

  婷婷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今天要不是有我狠狠逼着,她肯定还缩在自己的壳
子里自哀自怜。看着她哭得一片狼藉的脸,我探身从床头柜的纸巾盒抽出纸巾,
仔细替她擦拭,并把她披散的发丝聚拢起来拨到耳后。

  「谢谢。」婷婷没头没脑忽然说道。

  我手上停顿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婷婷,她只是微微笑了笑,剧烈的高潮让她
还有些无力,喘息几下后才说道:「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你…?」我有些震惊,纪兆忠说过婷婷和孙书铭是青梅竹马,就算出事之
后对着她举不起来,之前竟然也没偷吃禁果什么的?我心里暗暗庆幸,这傻叉儿
果然是个正人君子,估计是想留在结婚之后上全垒,没想到世事无常,竟然便宜
了老子。看着面前红果果、娇滴滴的美人,我禁不住咧嘴笑出声。我根本没觉得
她身上的疤有任何了不起,这不是调门高,也别问假如疤在脸上、胸上我是不是
还这么认为。男人么,摊上什么事儿说什么事儿的话,把『假如』挂嘴边的人,
都是虚伪找抽的绿茶屌。

  我手脚并用小心翼翼把婷婷的身体摆好,分开她的腿将勃起部分亲密抵着她
小腹。这种跟她在一起的亲密感是如此陌生,却又像心跳般不可或缺。这么长时
间对她的遐想终于成真,我忍不住纵容自己,手肘只撑住部分的体重,用温暖与
压力固定住她。

  「婷婷,我想和你紧紧贴着,就这一次,别让我用保护,求你,求你。」我
往下凝视婷婷绯红的面庞,说着微微往前推进。

  婷婷幽幽看着我问:「你真想吗?」

  我把身体放得更低,感觉到她轻柔而温热的鼻息。「想什么?」我故意反问,
胸膛磨蹭着她的双乳缓缓爱抚。

  婷婷狠狠盯了我一眼,却又马上害羞地移开眼睛。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怀疑的?」我贴着她的唇并诱哄唇瓣分开,在她口中
嬉戏,腰下又施加了些压力,将勃起往她的阴唇唇瓣里嵌了嵌。轻柔的动作让她
倒抽一口气,髋部不自觉地拱起。

  「曹二。」婷婷恳求着,双臂急切地环抱住我的脖子,整个脸都胀红起来。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婷婷的第一封信,那会儿虽然知道要追,却又不知
道究竟追的是什么,直到现在才有种忽然顿悟的感觉。除了进入她,其它一切都
不重要。

  「是你开始的,」我头脑清明,却挡不住声音的浊重:「现在我要结束它。」

  婷婷的嗓子发出娇羞的呻吟,拉扯着我的鼠蹊,令我体内燃起无数的火苗。

  她绷紧身体拱起背脊,膝盖弯曲缠绕在我的腰上,像要用身体包裹住我。我
把她牢牢按在原地,专注地沿着她最敏感的部位移动挺进,好像进入温热潮湿的
丝锻茧子里。所有的本能都尖叫着要我奋力冲刺进入那性感热源,但一丝冷静还
是拉扯着我,努力让动作保持轻柔。

  我有些眩晕,浑身只觉得既虚弱又野蛮,洪流般的欲望在体内四处泛滥。这
不行,我的喉间发出一个刺耳的声响,虽然在意识中没做出行动的决定,我却发
现自己抓住她,张开手指沿着她的背部移动,来到浑圆的臀部将她稍稍抬起,强
行压了下去,一路深入到底。

  一开始婷婷还有些不适的挣扎,接着她的肌肉渐渐接受了不可能将我摒除在
外的事实。她放松下来,脑袋靠在我的手臂上,脸转向我的二头肌。很快,我感
觉到她主动将腰部挺高,蜜液更是止不住的往外冒。我发出一声释然的低吼,开
始以规律的节奏冲刺,进入退出间迫使她接受又接受,细细品味在她体内、被她
裹绕爱抚的丝质感觉。

  渐渐的,她沉重的呼吸化成不断重复的叫喊,额头也渗出汗水。我将她往上
拉近,找到她的嘴,近乎蹂躏地亲吻,酣饮着她的呻吟与喘息。婷婷已经完全臣
服,身体和嘴都任我予取予求。她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喘不过气,胸膛剧烈起伏,
但吸进去的少,呼出来的多,而腰肢放荡的小动作令我更加疯狂。冲动再次燃起,
我不再细细的品味,一把捉住纤腰,将她臀部抬得更高,引领着她更加深入。

  婷婷声音带着惊异与颤抖,「曹二,我受不了!」

  「让它发生,」我挨着她绯红的皮肤轻声说:「让它来。」

  婷婷不禁发出低泣,随着我在她体内移动的节奏移动。没一会儿,她浑身的
肌肉紧绷起来,然后全身开始吸纳,紧接着扭动身体,甬道剧烈有力的收缩。顿
时,我觉得好像被一个温暖柔软的茧子抽住似的,将我牢牢握住固定其间。我想
逃离茧子的束缚,却又迷恋这种被包裹的感觉,矛盾中让我更加狂暴地在她体内
抽送,同时背部拱起保护住她。急迫的张力涌上来,聚集在顶头紧绷的部位,一
阵难以置信的欢愉席卷而过,螺蜓上升的高潮迅即涌至,兴奋的反应由头顶传到
脚趾。我屏住呼吸狂乱拍打,直到痉挛刺穿闸口,一阵阵释放出来。

  我垮下身体抱着她,安抚似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婷婷几乎晕厥,我拿毯子
一角擦掉她脸上的汗和泪,看着她双腿不自觉地抽搐,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粗鲁。

  虽然有些心痛,可心里却又十分喜欢,我蹭蹭她的面颊,低声问:「第一次
感觉还好?」

  婷婷偎依在我的肩膀,把脸埋到我的颈窝,餍足、疲惫、放松。「我算第一
次么?要知道没你之前,我已经和我的小兔子终身相许了。」

  想起上次电话里,婷婷被操得也是淫叫连连,我笑着问道:「我和你的小兔
子比怎么样?」

  「相同处差不多,但比起相连的其他部分,你就好太多了!」婷婷几乎是用
一种虔诚的态度在我皮肤上一点点摩挲。

  我着看她的模样,奸笑道:「喜欢么?还要不要?我怎么想相同的地方也要
更好呢!」

  我再度低头亲吻她,大腿悄悄磨蹭着移入她腿间,一手罩住浑圆的乳房,手
心揉搓着紧绷的乳尖。婷婷皱皱眉头,发出细碎而欢愉的呻吟。她瞟了一眼我的
下面,挺立的勃起让她本来就滚烫的脸颊又红了几分,「痛呢。」

  「那这次我轻柔些。」

  「我怀疑你会做任何事轻柔。」

  婷婷的语气像极了她爷爷,我抬起身体,装佯严肃地俯视她,「你要跟我争
辩吗?」

  婷婷也照着我的样子,乖乖答道:「不,首长。」

  我缓缓露出微笑:「这种服从太没诚意。」

  「我们来练习啊!」她的嘴角弯起来,双臂搂住我的脖子说:「给我一个命
令,看看我会不会服从。」

  「亲我。」

  婷婷翻身坐在我身上,同时嘴也压了下来。我原本急切的拥抱开始放松,一
只手伸上来把玩着她的发丝,吻着她颈间柔嫩的肌肤,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背和身
体游移。

  我小心滑过她的伤疤,婷婷的身体不自觉有些僵硬。我问道:「还痛么?」

  婷婷摇摇头,「痛比麻木好,但再痛,损伤的神经也不可能恢复成左边的样
子。至于皮肤,我一辈子都只能穿长裤长袖了。」

  我亲亲她的面颊,在她耳边说道:「不要害怕,跟我在一起,永远不要害怕。」

  这话好像甜言蜜语,也确实是十足十的甜言蜜语。我不知道婷婷相信多少,
她对任何事都抱着怀疑态度,他妈的,连我也是,毕竟常识也知道『永远』俩字
有多不靠谱。但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我确实发自真心。

  婷婷什么都没说,只是鼻头抽搐了一下,然后亲亲我,埋下头看着仍然高高
挺立的勃起。她一手握住,小心抬起身体对准后慢慢坐下去,渐渐填满的感觉伴
随着酸痒和舒服,让我的勃起越发膨胀。

  婷婷挺直身板跪坐在我的胯部,两手抓着我的手臂,努力保持上半身的端正。

  因为没有经验,她还是有些矜持,动作也仍然不太放得开,只是在腰下小幅
度地前后扭摆。我的手掌从正面握住她的一双大腿,施加了些压力,示意她动作
再大些。婷婷听话地照做,很快发现这样可以磨擦到阴蒂并产生更大的快感,她
哼了声,仰起头加快速度重复起来。我的手又来到她的胯,让她试着臀部绕圈,
这个姿势让我更加深入她的体内,龟头在子宫颈口磨蹭,感觉也更加刺激。然而,
这种温吞水似的节奏对我来说并不过瘾,我抓住她的手,前肘撑起她上下动作,
说道:「加快!」

  婷婷『啊』了声,和我十指相扣,很自然地利用我的力量来帮忙。有我替她
撑起上半身的大部分重量,她上下幅度更大,频率也更快,有时甚至可以整个插
进去再拔出来,龟头在进出口磨蹭的快感,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噌』一下上
升起来。婷婷学得很快,而且常年锻炼的体质也帮她动作做得越来越享受,但毫
无疑问这个姿势非常耗费体力,我在下面配合了一会儿,她的速度到底慢下来。

  婷婷大口喘着气,两颗乳房随着动作上下波动。她的五官拧在一起,想要捕
捉那股兴奋的快感,但身上却没力气。看着婷婷在我身上努力想要高潮的样子,
立刻让我兴奋不已。「婷婷,让我来。」我松开她的手,伸到后方托住她的翘臀,
融入到她的速度并用自己节奏渐渐取代她的控制,她的腿分得更开,让我能够更
自由地在她身下运动。这会儿她里面外面都已经湿透,重新掌控之后我并没有直
接用力,而是先慢慢磨蹭。我握住她的一只手,绕到她背后,放到我的睾丸,婷
婷领会过来,掌心完全握住后轻轻揉弄按摩起来。

  我兴奋极了,双手抓着婷婷的胯部,让她稍稍抬起固定在一个高度,腰上加
快速度起起落落,将她一下一下抛顶起来。平时的体能训练全在这会儿派上了用
场。听着两人皮肤拍打的声音,看着自己在婷婷的身体里埋进去又伸出来,好像
整个人都处在爆炸的边缘。婷婷媚眼朦胧顺着我的眼神也低下头,看着我青筋浮
起凶猛异常,霸道着进出她的体内,很快她就受不了了,体内一股暖流涌出,肌
肉不由自主收缩,试图想阻止喷发出来似的。婷婷的高潮已经来临,我更加用力
在她体内抽送,那股蜜液包裹着我,快感似乎把我带到云端。我的身子一颤,脑
子一片空白,一股股精液从体内喷了出来,和婷婷的蜜液搅混在一起,

  我立刻坐起来,婷婷抱住我的脖子,双脚环住我的腰。两人拥抱在一起,什
么没做,只是额头对着额头彼此喘息、凝视和微笑,享受这一刻无限的温存和亲
近。过了一会儿,她歪歪脑袋,搭在我的肩上。婷婷的身体柔软而温暖,磨蹭着
靠紧我,胸脯紧紧压在我身上。良久,她又调整一下姿势,偷偷用嘴唇轻刷过我
出汗的脖子。

  我扣住她的腰,声音中带着笑意。「别乱动。你这样动来动去,叫人怎么可
能好好温存。」

  她不再遮掩,微笑着在我肩头印上温柔一吻,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托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我在想我能仅凭信封上的五个字就看出
你的与众不同,表示我很牛逼!」

  婷婷笑了笑,脑袋重新枕在我的肩上,热烫的脸埋进我的脖子,用糢模糊糊
的声音说:「我想是你的。」

  我的嘴轻刷过她的耳朵边缘,停留在她脖子上,「你早就是我的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婷婷不再搭话,而且呼吸越来越均匀。我抚摸着她的长发,
把潮湿的发丝从颈背移开,低声说道:「累了吧,睡会儿啊!」

  「不。」她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醒着比睡着了感觉好。」

  十四。纪婷

  狂风呼啸着吹过客厅的窗户,我暂时放下手中的笔,窝在沙发角落里,将盖
在肩膀的羊毛毯拉扯了下。室外寒冷潮湿的天气让室内更显温暖舒适。一个盖子
打开的铁盒子放在我身边,整齐排着一叠用丝带绑好的信件。我用指尖摸了摸丝
带柔滑的表面,至今仍不敢相信,起初一场假凤虚凰的戏码,现在尽然变成真真
切切的生活。我笑着感叹一声,拿起笔接着给曹二写信。

               =====

  ……

  真不敢相信,我们这把年纪,竟然还在用平信来谈情说爱,明明有更快捷更
方便的方式。不过,考虑到你对我的白纸黑字有种强迫症似的痴迷,我还是凑合
着请邮政局帮忙吧!当然,我同意继续写信也有私心,前两天有位军事心理学专
家来看爷爷,我们在饭桌上闲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从人的笔迹可以看出那么多内
容,不光是修养啊性格什么的,他还提到可以看出写字人的情绪和态度,更不要
说后面还跟着『秘密』这个词儿。我下定决心要学会这项技能,你的信就是我练
手的机会。

               =====

  我一边含笑写着,一边琢磨着我的信又透露了多少自己的情绪和秘密。也许
是最糟糕的部分已经过去,也许是最糟糕的部分不再是我一个人背负,内心的羞
耻和恐惧渐渐散去,陌生的轻松和畅快让我心情通透,却也仍然有些无所适从。

  我知道我仍然需要时间去适应曹二的存在。他也明白,所以并没有给我压力,
短暂的相聚,他又回到部队,在一个又一个的边防据点穿梭。我不知道命运为何
将曹二带入我的生活,又对将来有如何打算。既然现在曹二选择了我,我为什么
不能选择他呢?我虔诚地希望,从此以后能够抛开焦虑迎接新生活,前面的路还
有很长,等我探索、等我发现。

               =====

  上个星期我参加军属联谊会,周蓉向大家介绍我这个新会员时,用了很多譬
如『暂时』、『考察』、『以观后效』等等词汇,好像她忘了上次为了说服我参
加,不停强调我在军队的亲戚比她多。这次联谊会来了很多军属的女性亲戚,清
一色年轻漂亮单身——完全是拜你所赐!上次你不请自来闯入七山会所,用完美
英俊的外表和无懈可击的人格魅力征服无数人群,很多人纷纷打听,得知你是我
在军属联谊会『认识』的,从此来参加的人一次多过一次。

               =====

  我十分怀疑背后的主要推手是周蓉,她这个军属联谊会会长当得非常尽职尽
责,为了扩大影响,毫不犹豫用曹二当了回广告。聚会中果然有热心人士问我如
何认识的曹二,我想半天,笑着回答道:「你们临过钟绍京的《灵飞经》么?」

               =====

  今天是新年,哪里都是人山人海,很多朋友也说趁着难得节假日结伴出去玩
玩,这已经成为一个传统,而我过去一直是坚定的支持者和参与者。但今年,我
却选择再次回到爷爷的海边公寓。我们将一起度过第一个重要节日,这对我意义
非凡,即使你不在身边,我仍然想陪伴你,虽然方式有些特殊,可我想不出哪里
更适合我大声对你说——新年快乐!

               ====

  窗外忽然响起的噼里啪啦鞭炮声打断我的思路,我来到窗户边,远远的还有
五颜六色的烟花升上夜空。虽然是新年,其声势毫不逊色除夕夜。手机接二连三
的提示音也在告诉我,无数祝福的信息在朋友亲戚中传送。我扫了一眼,看到曹
二的消息呵呵笑出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跃:

  爱你,新年快乐!

             ×××全文完×××
2018-1-1 0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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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n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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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6-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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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寫法, 看起來還須點力氣做腳色轉換..
2018-1-1 07: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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