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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破軍拒愛(完) 作者:葉霓  
  本主題由 aaa5555xxx 於 2021-7-20 14:45 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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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拒愛(完) 作者: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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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軍拒愛】(完)



【作者:葉霓】



      ***    ***    ***    ***
                楔子

  古代命盤多是以星宮來劃分,而武曲、破軍、陀羅、紅鸾便是其中四星,數
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變動之際,它們流落凡塵,成爲皇帝身旁的四大護衛。

  武曲星——嚴武曲,爲嵒風右護,私下乃礦業霸主,富可敵國。

  破軍星——邑破軍,爲暍青右将,亦爲孤獨星,六親緣薄,朋友少。

  陀羅星——範陀羅,爲翼虎左将,威猛、機智、聰穎,戰鬥力十足,爲人固
執,但容忍度極強。

  紅鸾星——夕紅鸾,爲绛雲左護,四星中唯一女子,爲人親切、含蓄,渾身
充滿喜氣。

  某日,他們同時在夢中看見自己的龍鳳帖,此爲古代豪門的結婚證書,有雙
方親人簽字爲證,但他們隻能看見自己的名字,對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

  翌日,又湊巧接獲皇帝的指令,同時大方的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提示,要求他
們在六十日内找到另一半,且必須是龍鳳帖上指定的人,違令者斬首。

  隻是,縱有提示,茫茫人海中,要他們如何找尋龍鳳帖上的命定伴侶?

                第一章

  京都東巷看似細長,殊不知延伸而入,後頭竟隐藏着一座雄偉、壯觀的宅第。
大宅子後頭是一片綠色山野,山野上浮雲霭霭、楓林幽柔,襯着這綠瓦石屋,看
似古樸,卻另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堂皇屋宇的俗氣的高雅風格。

  這兒不是别處,就是皇上身邊四大護衛之一暍青右将邑破軍的府邸。

  此時細雨綿綿,雨絲落在府門外的石闆道上,濺濕一雙黑色靴子,往上一瞧,
原來是右将大人回來了。

  輕叩門環,門房立刻開啓大門,驚見右将大人,立即閃身讓他進入,「大人,
要不要換件衣裳?我去拿條布巾給你擦擦臉。」

  「不用。」邑破軍淡淡的說,接着步入大廳。

  邑破軍,就如這棟大宅子給人的感覺一樣,孤傲、冷靜,從小就身爲孤兒的
他一直以來都排斥熱鬧的場面,所以身邊并沒什麽人。當然,京都四大護衛經常
爲保護皇上出生入死,感情深濃自不在話下,除了那三人之外,他可說是沒有什
麽朋友。

  然而此時,本就矜冷淡漠的他更少言了,濕淋淋的回到大廳,就木然地坐在
椅子上。

  金嬷嬷來到廳裏瞧見這一幕,不禁大吃一驚。

  「大人,你是怎麽了?全身濕透,還不回房去換件衣裳!」金嬷嬷是管家老
金的妻子,自從老金去世後,邑破軍并沒有另覓管家,而由熟知他性情的金嬷嬷
替代老金的工作。

  邑破軍沒有回應她,但她卻細心的瞧見他右手緊握成拳,一縮一放的,像是
正在生悶氣。

  果真是知他個性,金嬷嬷立刻走過去打開他的右手掌,裏頭竟塞着一張字條,
打開一看,上頭隻有四個字:疑假似真,她皺着眉轉向邑破軍,「大人,這是什
麽?」

  「皇上給的提示。」他閉上眼,顯然正在壓抑着心底那股怒焰。

  「什麽提示?」金嬷嬷瞧他一張英俊的臉孔突然轉成鐵青,就知道事關重大。

  在京都,大家都知道皇上身旁四大護衛,男得俊、女的嬌,但各有各的脾氣,
各有各的行事作風,就連長相也各有各的絕魅之處。

  就拿邑破軍來說,因爲他沉默少言,臉上始終看不見微笑,也因此他的酷帥
不知讓多少女人心動,他的冷漠也同樣讓她們心碎,沒有一個姑娘不期望能成爲
第一個讓他笑的女人。

  「成親的提示。」他咬着牙說。

  「成親!」金嬷嬷卻笑開嘴,「那好呀,想想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值成
親的年紀,皇上還真有心,爲你找了娘子嗎?」

  他眯着眼眸,往金嬷嬷那張過度興奮的臉上一瞟,立刻讓她住了口。

  咦?不對,右将大人他向來不喜歡女人,要他成親可說是難上加難呀。不過
可别誤會,他不喜歡女人并不表示他喜歡男人,而是他孤獨的個性,讓他對唠叨
的女人敬謝不敏。

  「昨天我作了個怪夢。」邑破軍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夢見了自己的龍鳳
帖。巧的是今日早朝,皇上也說他昨晚作了個夢,夢裏有我們四大護衛的龍鳳帖,
還命令我們在兩個月内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與龍鳳帖上頭的一樣,違令者斬
首。」

  「那還不簡單,就照夢裏的人名找尋,應該不成問題。」金嬷嬷掩嘴一笑,
想想還真希罕,右将大人居然會作這種夢,或許他私底下已想成家,隻是嘴上不
說。

  「但我完全沒看清楚對方的名字,就連姓啥都不知道。更讓我疑惑的是,四
大護衛全夢到自己不知對象的龍鳳帖,到底是誰在尋咱們開心?」他用力往木桌
上一敲。

  桌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緩緩停下。

  金嬷嬷好奇的又問:「難道不能問皇上?」

  「皇上說此乃天意不可違,隻給了這個什麽鬼提示,你說,去哪兒找一個疑
假似真的女人?」他将字條往桌上一扔。

  「别急、别急,慢慢來。」金嬷嬷這下也慌了。君無戲言呀!倘若四大護衛
都挑錯對象,難不成萬歲爺要将他們全部送上斷頭台?想辦法呀想辦法……她突
然叫了聲,「對了,疑假似真,會不會是同音異字?或許對方姓『曾』又姓『賈』?」

  他睨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種馊主意一點也不感興趣。

  「呃,就當我亂說吧,不過時間還長,大人,你就不要想太多,咱們慢慢找
吧。」金嬷嬷看看外頭天色,「就要吃午膳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等等,你剛剛說姓賈又姓曾是什麽意思?」他突然喊住她,暗忖大概隻能
這麽想,已沒有其他辦法了。

  金嬷嬷立即折返他身邊,「是這樣的,城東有位賈員外,他的妻子正好姓曾。」

  「你還真清楚。」連城東的事她都包打聽。

  「哎呀,還不是賈府的管家經常來咱們京都市集閑逛,有時在那兒碰頭閑聊
才得知的。」她不太好意思的抓抓耳背,「我剛剛還沒說完呢,他們正好有位正
值花樣年華的千金。」

  「那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他眯起眼眸。他可以娶妻,但若隻爲了依順旨
意,要他愛那個女人,隻有等下輩子吧。

              ☆☆☆☆☆☆

            二OO六年元旦哈爾濱

  「各位不要争先恐後,慢慢排隊進來,大家都可能看得到。」台灣旅遊團領
隊帶領着三十名團員來到哈爾濱的紫微宮參觀。所謂的紫微宮,便涵蓋命盤中的
衆星,擁有各星的代表表象,其中有些是人,有些是物,虛虛實實,似幻似真。

  賈心瑩就是其中一名團員,趁着大學畢業還未踏入社會工作,她與同學江玉
菁一塊來到大陸哈爾濱旅遊,沒想到這兒還真是天寒地凍,不過長白山、鏡泊湖
覆蓋在白雪下的那種美,可不是一般地方看得到的。

  「心瑩,這洞裏的感覺好怪哦。」江玉菁攏緊大衣,呵出的氣都形成朦胧霧
影。

  「怪倒是不會,隻不過好像比外頭還冷。」賈心瑩搓搓快凍僵的雙手,本來
她有雙手套的,昨天不慎被偷,真不知是誰這麽可惡。

  「要不要我借你一隻手套?」江玉菁說着就要脫下一隻手套。

  「不用,你還是戴着吧,哪有人戴一隻的,讓我抱着你就夠溫暖了。」賈心
瑩笑了笑,摟緊她的手臂。相較于賈心瑩穠纖合度的身材,江玉菁就顯得肉肉的,
所以賈心瑩老愛抱着她取暖。

  「就讓你抱,一分鍾算你二十塊錢。」

  「厚,還真狠。」

  兩人随着領隊的腳步向前走,突然前面隊伍停頓下來,她們也跟着緩下腳步,
遠遠看見領隊指着旁邊的石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破軍星,破軍在命盤上代表冷悒、孤傲。看見沒有?這座
石像是不是給人這種感覺?不過,他還挺帥的。」

  女領隊的話,讓不少團員爆出笑聲。

  「領隊,這石像是哪來的?」有人問。

  「這個已經好幾百年羅,應該不可考了。」

  「可是看來還很新呢,你看,雕刻的紋路還這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那
人又說。

  「這就是它的神秘之處羅。」領隊淡淡一笑,「來,我們繼續往裏面看。」

  一行人趕緊拍照,賈心瑩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起相機對準石像,眼眸卻因而
對上他那雙眼,她發現……他好像有着千言萬語……讓她久久無法按下快門。

  「心瑩,快點,他們走遠了。」江玉菁拍着她的肩。

  「哦,我馬上就好。」賈心瑩立刻按下快門,追上其他人。

  「你怎麽搞的?拍個照拍那麽久?」江玉菁拉着她的手,「走快點吧。」

  「等等,我看看拍成了沒。」她拿起數位相機,檢查一下畫面,可是怎麽找
都找不到剛剛拍下的影像。「奇怪!」

  「怎麽了?」江玉菁問。

  「沒照成功。你先走,我再去照一張,馬上跟上大家。」說完,她又往回跑。

  江玉菁搖搖頭,隻好先跟上隊伍,請領隊放慢速度。

  賈心瑩回到石像面前,對着它說:「不要再裝神秘了,我非照到你不可。」

  閃光燈随着她的動作猛地一閃,同時間賈心瑩雙手一松,相機掉在地上。慢
慢地,她整個人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領隊和江玉菁久等不到她,再回來尋找的時候,才發現她倒在石像前,動
也不動,江玉菁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

  城東賈府在地方上是樂善好施的人家,大家對賈員外十分推祟,但是對他的
獨生女賈大小姐可是有着南轅北轍的評價。雖然賈心瑩長相妍美動人,但是那驕
蠻的脾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下人們見了她就像是見到瘟神,能閃則閃。

  「翠花,這是什麽?桂花糕?!我看是用沙子做的吧,難吃死了。」賈心瑩
将一盤糕點往地上一推。

  「大小姐,我……我已經……已經做了第三遞,其他人試吃都說好吃。」翠
花吓得跪在地上。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嘴有問題,舌頭不正常,我說的全是謊話!」賈心瑩
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不,翠花沒這個意思。」她的腦袋垂得更低,身子也顫得更厲害了。

  「沒這意思、沒那意思,你就會說這些話頂我嗎?看我怎麽教訓你這個丫頭
片子!」賈心瑩立即抽下挂在牆上的長鞭,往她身上甩了好幾下,痛得翠花在地
上打滾,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勾起嘴角暗笑一聲後,她又高舉長鞭,哪知鞭子
卻湊巧繞上床柱,她猛一施力,竟整個人往後一彈,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上牆壁,
「啊!」

  咚!她整個人應聲倒地。

  「大……大小姐!大小姐……」翠花試了試她的鼻息。老天,沒氣了!

  她捂着嘴,愕然地傻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竟然笑了。太好了,這個可惡的
大小姐居然就這麽死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處境,絕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于是佯裝憂傷地大喊道:
「來人呀,快來人呀!大小姐……大小姐她……」

  丫鬟們聽見了翠花凄慘的叫聲,全都跑了過來,當看見躺在地上的大小姐,
每個人都捂着嘴,吓得說不出話。

  「死了……大小姐摔死了……」翠花哭花了臉。

  「是你,是你推倒大小姐的吧?」有人指着翠花。

  翠花拚命搖頭,揮舞着雙手,「不……不是,大小姐打我,卻不小心……」
她指着還繞在床柱上的長鞭。

  「天!這下該怎麽辦?老爺若知情,一定會傷心極了。」

  就在數名丫鬟碎碎細語的同時,躺在地上的賈心瑩動了動手指,隻是沒人發
現。

  「我們不能讓大小姐一直躺在那兒,還是得将她擡到床上吧。」一名資深的
丫鬟杏姑作了決定,「誰來幫我?」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大家推拒着,都不敢碰死人。

  杏姑指着翠花,「你來,一塊扛吧。」

  大小姐是在她面前出事,翠花也不敢推托,隻好上前抖着雙手抓住大小姐的
肩頭,和杏姑一塊往上擡。

  然而就在她們要将大小姐放到床上時,突然看見她睜開雙眼,吓得同時松開
手。

  砰!賈心瑩摔到床上,痛得她皺起雙眉。「天……」

  「大小姐沒死!」翠花瞪大眼,隻差沒露出失望的神情,「可……她明明沒
氣了。」

  「太好了,剛剛她或許是哽着了,現在又通了。」杏姑則開始謝天謝地。

  賈心瑩耳聞嘈雜擾人的聲響,強迫自己慢慢張開眼,當看見眼前晃動的人影
時,立刻皺起眉問:「你們在唱戲嗎?」

  「唱戲?!」杏姑怔怔的望着她。

  「要不然你們幹嘛穿成這樣?我不知道哈爾濱也有湘劇可看。」賈心瑩輕輕
一笑。

  看見她那抹可愛的笑容,衆丫鬟無不震驚得合不攏嘴,因爲她們不知道大小
姐也可以綻放這樣可愛的笑容!

  「你們到底是怎麽了?」賈心瑩撐起身子,這才發現連她自己也穿着戲服,
「我……我不會演戲,讓我換下衣服好不好?」

  「演戲?!」翠花看看她又看看杏姑,「大小姐八成是撞傷了腦子,所以才
會語無倫次。」

  「一定是這樣,我們還是趕緊請大夫過來。大小姐,在大夫過來之前,你好
好歇一會兒吧。」說完,杏姑就把所有丫鬟帶了出去。

  當所有人都退下後,賈心瑩這才莫名其妙的爬下床,先看看房裏的布置,跟
着又走向那面古老的銅鏡,可這一看她卻定了神,因爲鏡中的人并不是她!

  她在作夢嗎?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好痛!完了,真的完了,她到底身在何處?究竟在
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她愈想愈不對,愈想腦子愈沉,跟着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倒了下來。

             ☆☆☆☆☆☆=====

  「大人,我去城東查過了,那位賈小姐給人的印象十分不好。」邑破軍的護
衛慕力禀報着。

  「有多不好?」邑破軍閉眼沉吟。

  「驕縱跋扈,對下人極爲殘酷,毫無愛心可言,更與善良摸不着邊。」慕力
照實說,「唯一的優點就是長相還算上乘。」

  邑破軍眯起眸,暗忖半晌後才說:「先去會會再說。」對他來說,女人的好
與壞完全與他無關,就算娶她,也是被迫。

  眼看大人站了起來,慕力也尾随他走出府邸,雙雙上馬往城東邁進。

  經過一個時辰的行程,他們已抵達賈員外府。

  經人傳報後,賈義立即走了出來,對着邑破軍笑道:「不知暍青右将來訪,
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邑破軍沒說話,而是由慕力代替說道:「賈員外,是這樣的,我們右将大人
想見見令幹金,是否可以請她出來一下?」

  「這……」賈義遲疑地問:「是小女……做錯什麽嗎?」

  「不是的,我們右将大人隻是純粹想見她一面。」慕力搖頭一笑。

  「那……快請裏面坐。」若是其他男人,賈員外早将他轟了出去,但此人可
是皇上身邊的四大護衛之一,他相信他想見心瑩自有他的道理。

  邑破軍與慕力一同走進大廳。

  賈義連忙派人将賈心瑩請出來。「右将大人,請稍等一會兒。」

  沒多久,賈心瑩來到大廳,她一臉膽怯地四處張望,整個人還處于極度迷惘
與驚駭中,尚未回神呢。

  昨天來了位同樣身穿古代服飾的中醫爲她把脈,還逼她喝好苦的藥汁,今天
他們又派誰來整她?

  而她又到底在哪兒,爲何會變了容貌?

  這一切不可思議的變化隻能讓她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她還在作夢,一定還
在作夢……

  「心瑩,這位是暍青右将,快過來拜見大人。」賈義笑着朝她揮揮手。

  「暍青右将?」賈心瑩喃喃重複,刹那間愣住。「你……你……破軍星!」
完了,她徹底完了,居然還将石像看成了活生生的人。

  「你認得我?」本來不怎麽想理會這女子的邑破軍赫然開口。

  「呃……我……我見過你……不,是見過你的石像。」她結結巴巴的說,現
在才察覺到真的不對勁。她沒道理一場夢作這麽久還不醒吧?

  「石像?!」邑破軍半眯起眼,看來這女人不但刁蠻任性不講理,還會信口
胡說,以開他玩笑當有趣。

  「心瑩,你别亂說話。」賈義出聲道。

  「你……你又是誰?」她傻傻地望着賈義。

  「你怎麽了?我是你爹呀。」賈義發現她的不對勁,立刻走過去撫上她的額
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别碰我!」賈心瑩吓得往後退,「你們是誰?除了他……」她指着邑破軍,
「我看過他的石像外,你們我全都沒見過,還有,這裏又是哪兒?」看樣子不是
作夢了,她心底的駭意這才從毛細孔滲透出來,形成一層薄汗。

  邑破軍冷冷蹙起雙眉,再與慕力相視一會兒,這才開口,「賈小姐,你不必
裝模作樣,我今天特來府上拜訪并無惡意,而你也不需要拿你對付下人的本事來
對付我。」

  「我……」賈心瑩愣住。如果她真有本事,就不會待在這種地方。

  「既然來了,我就直說,我在兩個月内必須娶妻,你是我的既定人選。」他
毫無感情地直接說道。

  「什麽?」賈義喜出望外,「右将大人要娶小女爲妻?」

  慕力又一次代言,「沒錯,令千金合乎右将大人娶妻的标準,不過迎娶之日
尚未決定,我們是希望先将婚事訂下,讓令千金住進暍青右将府,接下來的日子
與右将大人培養感情。」話是說得好聽,實際上是他們希望藉由近距離的相處,
好弄明白龍鳳帖上的人名到底是不是她。

  「這……」賈義考慮着,雖然女子尚未出閣就住進男方家中于禮不合,但是
……既然先訂下這門親事,和過門隻差一截,沒啥大不了的。況且對方還是朝廷
大将,這樣的對象得來不易呀。「好,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你們說定什麽?」她有點慌張了,「聽你們剛剛說的話……既然
你把我當成女兒,難道是要我嫁給他?」

  由于賈心瑩說的是「現代語氣」,聽在邑破軍耳中極端不雅,對她的印象又
打了折扣。

  「心瑩,别再胡鬧了,乘這機會好好與右将大人聊聊,爹去廚房看看午膳準
備得如何了,就請右将大人在這兒用過午膳再走。」爲了讓他們能夠早點相互了
解,賈義識趣的離開。

  慕力也沒有理由待下,于是向邑破軍拱手請退。

  「咦?他們怎麽全走了?」賈心瑩又看看邑破軍,「算了,他們走了也無所
謂,我隻想跟你說,要我嫁給你,免談!」她都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在哪兒,誰有
心情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正常人,瞧他們一個個像唱戲的,還真滑稽。

  「我也不想娶你,但是由不得你我。」若真心要娶,他甯可娶個不會說話的
啞巴。

  「哇塞,聽你的口氣好像還嫌我羅,那好,我現在就要回家,你們……你們
這一個個穿着戲服的,還是自己唱自己的,我不演了。」說完,她就要往大門外
走去。

  然而才轉身,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箝住。

  「你哪兒都去不了。」

  「我……我要回台灣,我不要留在這裏了。」早知道她就不來哈爾濱旅遊了,
她好後悔呀。

  「台灣?!」

  「你沒聽說過?太扯了吧。」她歎口氣,「我知道你們很熱情,但是我實在
受不了哈爾濱的寒冽,我……」

  不對,這裏風光明媚,景色宜人,頂多有些涼意,可是一點也不冷呀!

  「請問,這裏是哪兒?」賈心瑩傻氣地眨着眼睛。

  「京都城東。」

  「京都……日本?」

  「我看唱戲的是你,但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遊戲!」邑破軍放開她的手,坐回
椅子上品茗。

  賈心瑩傻傻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已不敢多問,雖然她心底已稍
微有了譜,就怕問出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氣氛突然變得靜谧,讓她忍不住想找話題說說。

  「你……你真的叫破軍?」

  「嗯。」他輕哼一聲。

  「老天!」如果真是哪兒出錯,那一定是在紫微宮了。「啊,我想起來了,
我當時正拿着相機拍你,哪知道快門才剛按下,眼前就一片黑,接着就出現這裏
的情景,是不是你把我帶進你的世界?」如果他是神仙,就有這個可能了。

  邑破軍受不了了,他将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擱,茶水瞬間濺得滿桌,連他一身
白袍也沾上了幾點茶漬。

  賈心瑩捂着嘴巴,久久不敢說話。沒想到這男人的火氣還真大!瞪了他一眼,
她便來到角落窩着,不知該往哪兒去。

  邑破軍望了她一眼,「咱們先訂親,你可以找個信任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你,
我們暍青右将府沒人供得了你。」

  「我又不是菩薩,幹嘛要人供我!」她沒聽出他話裏的挖苦,「我想回家,
你能讓我回家嗎?」

  「回家?」他終于明白這女人有多難纏,對下人惡劣外,居然還敢戲弄他,
等回去後,他是該找機會好好給她一點「教育」。

  「對,這裏到底是哪兒?我隻想回家。」向來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賈心瑩
還是哭了出來。

  瞧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邑破軍的眉頭霍然緊蹙。怎麽搞的,她不但劣根
性重、品行不良,還是個愛哭鬼!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力壓抑心中的怒焰。若不是因爲她極可能是他龍鳳
帖上的另一半,他甯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可能娶她。

  「别再問這些白癡問題,我隻回答一次,這裏就是你的家。」說完,他起身
往外頭走去,不願再與她獨處。

  「喂,你别就這麽走了,留下我一人我會怕。」賈心瑩趕緊跟上,哪知道一
個不小心踩到裙擺,差點絆倒,「老天,裙子沒事做這麽長幹嘛?」

  邑破軍停下腳步,望着她那副滑稽又怪異的模樣,跟着深吸口氣說:「賈小
姐,現在我很鄭重的告訴你,以後在暍青右将府就别再拿出你大小姐的派頭,我
的人是不會睬你的。若要人尊重,就給我好好住着。」

  這回,他當真不再理會地往前走,留下一頭霧水的賈心瑩。

                第二章

  三天後,邑破軍派人前往賈府下聘,口頭訂親之後,就将賈心瑩帶走了。

  她是賈義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這麽離家他還真不舍,于是派了翠花與她一同
前往。

  翠花剛開始害怕得要命,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大小姐已變了個人,
經常關在屋裏,吃得少,更不說話,看樣子她肯定是那天撞傷了腦袋,才一副誰
也不認識的傻樣。

  如此一來就太好了,她非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痛,還可以找機會報複,讓她
知道她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賈心瑩也經過數日細想,已徹底明白自己一定是誤入時光隧道,跑到古
代來了,隻不過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她還厘不清。嗚……她好想爸媽,好想兩個弟
弟,好想玉菁。

  想起外頭騎在駿馬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即将婚配的丈夫,老天呀!她就算
沒男友,也不需要跑到古代嫁給一尊石像!

  打開圓窗,她一臉憂郁地看向外頭,陽光灑落在小徑上,遙望遠山朦胧如詩,
近觀晨露清新如畫,如果她不是正處于極端錯愕之中,一定會被這樣的美景所感
動。

  眼看這路上全是跟她一樣打扮的行人,擺攤的、叫賣的、打拳賣藝的,無不
跟電視裏的古裝戲一樣……甚至更加古意。

  将目光再調到駿馬上的男人,這一路上他始終面無表情,她看得出來他十分
……不,應該是萬分不願意娶她。

  既然如此,他又爲何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呢?

  「大小姐,喝杯熱茶吧。」翠花将保溫在陶壺内的茶水遞給她。

  「謝謝,我不渴,如果你渴就先喝吧。」她對翠花笑着搖搖頭。

  翠花一震。大小姐對她說謝謝?!看來她是真的撞傻了。

  「好,那我就先喝羅。」她一邊觀察着賈心瑩,一邊将杯裏的水喝下。

  事實上城東賈府離暍青右将府隻不過隔個城門,并不太遠,才不過一個時辰
就抵達府門外。小厮立即上前拉開車簾,請賈心瑩與翠花下車。

  「這位是賈小姐。」邑破軍面無表情地對迎上前來的金嬷嬷說。

  金嬷嬷偷瞄了眼賈心瑩,傳聞中她非常「難搞」,就不知她這回搬來這兒會
怎麽折騰她了。

  「請問你是?」賈心瑩客氣地問道。她想通了,與其成天失魂落魄的,倒不
如融入他們,或許哪天時間一到,她說走就走,好好相處,也留給他們一個好印
象。另一方面,她也發現在他們眼裏原來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她必須
想辦法改變他們的觀感才行。

  「呃……我是金嬷嬷,右将府邸的管家。」金嬷嬷笑說,因爲她發現傳聞似
乎不準。

  「我叫賈心瑩,以後還請多照顧。」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

  「好好,這邊來。」金嬷嬷爲了讓右将大人能更方便了解她,于是将她安排
在邑破軍的隔壁房間。「你一定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賈心瑩張大眼四處瞧着。雖然這兒的感覺并不走「富麗堂皇」
的路線,但是非常粗犷氣派,是她喜歡的味道。「我可以到處走走嗎?」

  「當……當然可以。」金嬷嬷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謝謝金嬷嬷。」賈心瑩笑着對金嬷嬷說,然後拉起裙擺往前走去。

  「大小姐,我陪你。」翠花趕忙追上。

  「别跟我,你自己也去玩吧。」說着,賈心瑩一溜煙便不見了,原來她是要
到前廳找邑破軍說話。

  看見她走進到廳内,他便問:「有事嗎?」

  她不習慣地扯扯裙擺,走到他身畔說:「沒事,隻是我對這裏的環境很感興
趣。」賈心瑩邊說邊敲敲牆壁,在學校學建築的她自然對這樣的建材感到好奇,
「這是什麽石材?好硬呀。」

  「你别在我這裏裝瘋賣傻,回你的房間去。」他闆起臉孔。

  「你這種态度,要是在我們那時代就叫做『沙豬』,你知不知道?」她氣得
雙手擦腰,「喂,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難道你們古人就不懂禮義廉恥、四維八
德?」

  「我要你回房去,别以爲我要娶你,你就可以在這裏繼續跋扈!」他火大了,
緊握的手指頭喀喀作響。

  賈心瑩吓得往後一退,「你要打人嗎?告訴你,你要娶我,我還不見得要嫁,
誰要嫁給一個會家暴的男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濃眉高挑,才一眨眼工夫已來到她面前,大手
箝住她的下颚。

  「我沒胡說,你真的好兇,我又不愛你,你幹嘛要娶我!何況……何況我可
能說走就走。」她被他掐得好痛,眼眶泛紅。

  「你不愛我?說走就走?」他卻會錯了意,以爲她打算不守婦德,即便嫁爲
人妻還要四處偷人。「這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

  「這跟有沒有能耐無關,因爲我本來就不屬于這裏。」賈心瑩疼得掉下淚水,
「我也不想來這裏呀。」

  「你若不是太會演戲,就是生了重病,病得神智不清。」他放開她。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小聲問道。

  他沒理她。

  「那我就當你默許我問羅。」賈心瑩深吸口氣。「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喜歡我,
甚至很讨厭我,那爲何還要娶我?」

  提及這事,便是他心底的痛與無奈。邑破軍瞬間變了臉色,「你不需要知道。」

  「爲什麽不需要?你要娶我,我就有權利知……」

  「閉嘴。」他利眼一瞪,「在我的府邸,沒有你說話的份。」

  「原來你的本事就隻有這些。」賈心瑩抿緊唇,惱怒地瞪着他,「難怪你們
古人什麽不會,就隻會作戰、打仗、争着做皇上,永遠也不能維持長久的太平盛
世。」

  說完,她便打算稱他的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萬萬沒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
緊緊扣住。

  「你說什麽?」

  「我說你就隻會闆着一張臉,就隻會兇,真不知道你還會什麽?」賈心瑩瞪
大眼,勇敢的與他對視。

  「你……」他舉高手,卻甩不下去。「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這麽說,我該謝謝你了。」說完,故意忽視他瞪大的雙眸,她直往屋後奔
去。

  邑破軍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狠狠皺起。

  這時,慕力正好走進大廳。

  「去将賈小姐的丫鬟帶過來。」邑破軍對他說。

  「怎麽了?」

  「把她帶過來就是。」邑破軍閉上眼,如今心平氣和的一想,那女人說的并
沒有錯,自古到今哪個朝代不是爲了保住地位、身分而戰役、鬥争,到最候弄得
兩敗俱傷,隻剩一場空。

  隻是這樣的女人和傳聞有極大的出入……

  不久,慕力将全身發抖的翠花帶到大廳。

  她一見到邑破軍就趕緊跪下,「右将大人……」

  「起來說話。」邑破軍望着她,「将你家小姐平日的習性據實禀報。」

  「呃……」翠花的眼珠子轉了下,或許現在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于是她唱
作俱佳地哭了起來,「大小姐她很可怕,經常拿鞭子抽打我。」

  「什麽?」他眉頭緊蹙。

  翠花卷起衣袖,讓他親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條條的傷痕,「大人,你看。」

  看着那些有點可怕的鞭傷,邑破軍倒抽一口氣,「還有,她爲何老說一些怪
話?在府中就會如此嗎?」

  「她總是以戲弄人爲樂,說怪話隻是其中一種方式。」由于說的是謊話,翠
花心底的駭意不由自主的升起,讓她更不敢面對邑破軍。

  「好,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翠花立刻退了下去。

  「大人,如果未來的主母有這種殘暴的個性,那該怎麽辦?」慕力上前問道。

  「放心吧,我會以牙還牙。」邑破軍撂下這句話,便旋身離開了府邸。

  慕力目送他離去,雖然大人什麽都不說,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

  是該爲了活命,而娶一個可能會毀了暍青右将府的女人?或者甯可放棄生存,
好讓暍青右将府名垂青史?

  可怕的是,他擔心龍鳳帖上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

  自從和邑破軍交談過後,賈心瑩便關在屋裏哪兒都不想去。

  坐在窗邊,她伸手玩着紙糊的窗棂,還真有股沖動想将它戳一個個洞。掀開
它,她望向不遠處的那片楓林。

  楓葉像一片火海,在晚風中翩然起舞,也漸漸烘熱了她的心……想起老家院
子裏種滿的槭樹,每到秋天,它們就會燒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紅。

  到了中秋月圓夜,爸爸總愛在槭樹下烤肉,媽媽在旁邊塗抹着醬料,有時飄
下槭葉做爲配料,香得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閉上眼,她回憶着那幕情景。

  「爸、媽,我好想你們。」

  終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台上痛哭失聲。

  「爲什麽?爲什麽這種跑錯時光隧道的離奇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留
在這裏,我要回去啦。」

  蓦地,她聽見隔壁房門開啓的聲音,立刻跑出房間,對着那冷硬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你又想要哪一招?」他回頭盯着她。

  「什麽意思?」賈心瑩蹙起眉。

  「你心底有數。」說着,邑破軍推門進入房間。

  她趕緊追進去,「我并不想找你吵架,我隻是……隻是想告訴你,我并不屬
于這裏。」

  「那你屬于哪裏?殘暴無情才是你的領域嗎?可以任你抽打每個下人,好滿
足你高高在上的驕氣?」他口氣冷漠。

  她剛開始聽不懂,但後來慢慢弄明白了,「我知道你在說誰,可我不是她,
我真的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那你又是誰?」邑破軍雙臂環胸望着她。

  「我……我的确叫賈心瑩,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跳進這裏的賈心瑩。」她希
望他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二十一世紀是哪兒?」他眯起眸。

  「是……是離現在至少好幾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地方。」說起這個,她眼眶
紅了,「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直到我能回去的時候,
可以嗎?」

  她濕紅的眼眶有一瞬間讓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種妄想症,但随即想起翠花所說
的一切,他又告訴自己千萬别上當。

  「你說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雖然有點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吧,
那算了。」

  「等等,說穿了我并不認識你,不過從今以後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彼
此熟識,我無意與你作對,隻要你收斂脾氣,别鬧事就行,當然也别再說謊。」

  「Oh,MyGod!」她冒出一句英文,「你把我當成了女暴君嗎?老實
說,我的脾氣很好,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氣排行榜了。」

  「希望你的脾氣真的夠好。」他隻聽懂這一句,不過這也夠了。

  「你……」想說什麽,但她放棄了。

  「好好住下,如無意外,你将會是暍青右将府的主母,你有何不滿意?」

  「主母?!」這是什麽?

  「就是這裏的女主人。」邑破軍的眼神轉爲銳利,「這樣你該懂了吧?」

  瞧出他眼底的鄙夷,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了,否則一定會再次弄得不歡而散,
可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回頭,「我很喜歡後面的楓林。」

  他望着她,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那正好是西方,夕陽映照楓紅,美得讓人流連忘返。」見他并沒有轟她離
開,賈心瑩試着繼續說:「隻不過楓林乏人整理,若從宅子看夕陽,會被一些亂
枝阻隔了視線。」

  「那又如何?」

  「爲了不荒廢這麽美又這麽大的一塊地方,我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派人将
那兒整理一下?如果可以再蓋一棟三層樓的屋子,住在那兒一定很棒。」她是搞
建築的,如此佳境、如此美景,她真想大顯身手。

  「現在就開始學會索求自己的東西跟發号施令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

  「你是什麽意思?」她擰起眉,跟着苦笑,「我懂了,你以爲……」

  她絕望了,不想再說什麽,立刻奪門而出,哭着奔回自己的房間。背靠着門
闆,她捂着臉,心情簡直是糟透了!

             ☆☆☆☆☆☆=====

  「大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翌日一早,翠花輕敲房門,請她出去用早膳。可是一直沒有聽見回應,她将
門推開,卻不見賈心瑩的人影,登時吃了一驚。

  「大小姐不見了……」她邊跑到前面邊大喊。

  正在偏廳與慕力商議要事的邑破軍聞聲,眉頭一蹙,「去看看怎麽回事。」

  慕力領命,走出偏廳,正好攔下翠花,「發生什麽事了?」

  「大小姐不見了,我怕她是溜回去了。」翠花急急地說。

  邑破軍一聽她這麽說,立刻趕到後面馬廄,但是馬兒都在,她不可能偷馬離
去。

  突然,他想起昨晚她離去前所提的那件事,立刻朝後山邁進。一到了那兒,
他就看見賈心瑩拿着工具将已枯掉的樹枝砍除。

  「你在幹嘛?」他抓住她的手。

  「你來了?」她笑着抹去汗水,「你看,這些枯枝砍掉後,還可以冒出新芽,
過幾年這裏會更美。」

  「你一個人在做這事?」他發現這附近隻有她一人。

  「我想大家都忙,我一個人就行,反正慢慢弄嘛。」也不知道她何時回得去,

  她至少要出點勞力賺生活費。

  望着她甜美的笑容,邑破軍頓時有些不解了,「這些事不需要你做,回去吃
早膳吧。」

  「别這樣,與其整天閑晃沒事做,不如讓我整理這兒,如果我做好了,那塊
地要讓我蓋房子哦。」她指着前面那塊同樣荒廢的土地。

  「隻要不影響别人,随你。」她的執拗讓他生氣。

  「你答應了?真是太好了!好,那我跟你去吃早餐。」她放下斧頭,并用裙
擺擦了擦雙手,說着與他們不一樣的話語,「但是我不想吃稀飯,能不能吃點别
的?」古代人的早餐好像永遠都是那幾樣東西。

  「你想吃什麽?」

  「嗯……咖啡。」突然想到他聽不懂,她立刻改口,「那就……三明治吧!
放心,我自己做給我自己吃。」

  前往膳堂途中路經廚房,賈心瑩立刻将他推到裏頭,「你一定要嘗嘗看。」

  此時,廚房内空無一人,她立刻煎了兩顆雞蛋,又找來一些生菜,并烘烤了
所剩無幾的魚片,以饅頭代替吐司,一層夾一樣。

  「幸好你們這年代已有肉酥了,再加一層這個就更像了。」

  她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到邑破軍面前。

  「再等我一下,我煮一道濃湯,馬上好。」剛剛她瞧見了玉蜀黍,如果有奶
油就更棒了。

  不一會兒工夫,她又端來簡單的濃湯。

  「我們就在這裏吃吧。」

  站在桌前的邑破軍瞪着她做出來的「怪東西」,哪吃得下去,然而她卻是吃
得津津有味,這倒是新鮮。

  「你怎麽不吃?」她咬了口三明治,「唔……好香哦。我保證你吃過之後一
定舍不得我回去。」

  她又咬了口,見他仍像座山杵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忍不住撇高嘴角。

  「你還真沒膽子,連我做的東西都不敢吃,還說要娶我咧。」

  邑破軍這輩子最痛恨别人激他,想他出生入死這麽多年,當遇到敵軍壓陣時,
他連畜牲的血都喝,還怕吃她做的早膳嗎?想着,他便從盤中拿起夾了一堆東西
的饅頭,勉爲其難的咬了口。

  「怎麽樣?好吃吧?」她早吃光了,現在正在喝玉米濃湯。

  邑破軍雙眸赫然圓瞠。的确,她做的這個長相奇怪的東西真的不難吃,甚至
有種很新鮮的口感,讓他忍不住吃完它。

  「看你,還不是吃完了,一定很滿意羅?是不是比稀飯好吃?」她一下子就
喝光一碗濃湯。

  邑破軍看着她一會兒舔唇,一會兒含手指,她是蓄意誘惑他嗎?

  「你表演完了吧?」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受她引誘。

  「表演什麽?」賈心瑩瞠大眼,氣呼呼地問道:「難不成你以爲我這些也是
裝出來的?」

  「難道不是?」他利眼一瞪,立刻抓住她的手走出廚房,「說出你的企圖吧!
就爲了在楓林前蓋屋子?」

  「我沒有什麽企圖,隻是要向你證明……我真的與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他
的腳步好大,讓她跟得好喘,「你能不能走慢點?」

  邑破軍這才放緩速度,回頭睨了她一眼,「如果我再聽到你胡說八道,我會
收回剛剛的允諾。」

  「不說就不說。」她噘嘴鼓腮,跟着他來到膳堂。

  「既要學習做當家主母,就該跟下人們一塊用膳。」雖然邑破軍貴爲朝廷右
将,可他有自己的行事作風,吃飯一定和府邸所有人共用。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他拿起一碗粥,「把這碗粥吃了。」

  「又是稀飯?」她一向不愛喝湯湯水水的東西,尤其是沾了水的飯。

  「快吃。」他的表情剛硬如鐵,不容她說不。

  「喝就喝。」接過碗,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但小嘴還是不甘心地說:
「人家隻是想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難道這也不行?」

  「我沒說不行,但你不能特立獨行,這裏不是賈府。」他沒好氣地說。

  「那我回去好了,天知道是你巴着娶我,可不是我巴着嫁你,幹嘛拽得一副
二五八萬的樣子,神仙就這麽偉大嗎?」她一直以爲他是破軍星下凡。

  瞧她被激得站起身,還不忘将滿腹委屈發洩出來,直到說完後才發現四周圍
傳來不少抽息聲,顯然她剛剛的态度讓下人們都爲她捏了把冷汗。更讓他們覺得
新奇的是,向來少言的右将大人居然會娶個這麽唠叨的妻子,這樣的組合還真…
…奇特!

  「你夠了沒?」雖然他們的話題老是搭不上,但他漸漸發現她這些怪異舉動
與話語并不像裝出來的。

  賈心瑩看看别人,再看看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隻好皺着眉坐下。更爲了不
讓自己成爲這個年代的異類,她索性低頭喝粥,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邑破軍站起來,看着她還剩大半碗的粥,「沒吃完,不準你離
開膳堂。」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了三明治。」她祈求的望着他,「還好飽哦。」

  這時大夥又竊竊私語,相互詢問着什麽是三明治。

  「沒得好說的。」現在所有下人都圍在旁邊,就算他想讓一步也做不出來,
「我要去早朝,你好自爲之。」

  眼看他大步離開,賈心瑩失落地看着粥,本來就吃不下,現在更沒胃口了。

  「賈小姐,吃不下呀。」等下人們用完早膳,全都上工去了,金嬷嬷才走了
過來,坐在她對面問道。

  「嗯,我吃過了,剛剛在廚房我做了三明治給自己吃,根本吃不下。」誰像
那隻沙豬的胃口這麽好,吃了一份三明治,還又喝了兩碗粥。

  「你會廚藝?」傳聞中的賈大小姐隻懂得吃喝,隻會罵人、訓人,她還不知
道她還有這項優點。

  「這……」賈心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太會,但是簡單的料理還可以,
像泡面啦。」

  「泡面?!」

  「哦,我忘了,你們沒吃過那玩意兒,不過在我那年代那東西可流行了,經
濟實惠又方便,不過也不能多吃,會變木乃伊喔。」裏頭多少含有防腐劑嘛。

  「木乃伊?」金嬷嬷疑惑地問,「你說了一串話,我很多聽不懂。」

  「這……很難解釋,像我解釋給那隻沙豬……不,給大人聽,他就不明白,
還罵我在演戲。」她壓低嗓音說:「金嬷嬷,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麽?」

  「我……我不是賈府的那個賈心瑩,我是從好幾百年以後的那個賈心瑩,我
本人也不是長這個模樣。」

  瞧她說得起勁,可金嬷嬷卻臉色陡變,「呃……這個你還是說給大人聽好了。」

  「原來你也不信,唉!」賈心瑩不得不放棄了。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剛……小剛掉進後山溪底了!」一個下人滿頭汗水
地奔了進來,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金嬷嬷立即站起身,「你說什麽?他人呢?」

  「大家已經将他撈了起來,不過好像沒氣了。」來人說着也哭了。

  大夥都知道自從金管家去世後,就留下這脈香煙陪伴着金嬷嬷,如果真的發
生什麽事,金嬷嬷肯定會傷心極了。

  金嬷嬷什麽話都沒說,拔腿就沖了出去,同時間得知情況的人也全往後山奔
去,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鬧空城計,賈心瑩當然也要跟去瞧瞧了。

  遠遠地,賈心瑩就看見那條湍急的溪水,被救上來的小剛原來隻是個七、八
歲的孩子,金嬷嬷跪在他身邊哭天喊地。

  「小剛,你怎麽可以丢下娘不管!怎麽可以……叫你别來溪邊玩,你就不聽
……哇……」

  「别哭了,金嬷嬷,小剛……小剛已經走了,他沒氣了,别再讓他在這兒受
風受涼的。」

  許多下人在一旁安慰着金嬷嬷。

  眼看大夥就要将小剛扛回去,賈心瑩立刻推開衆人,奔了過去。「等等,讓
我看看。」

  她在學校可是護理小老師,也曾參加過重大意外急救訓練,得過CPR證書
呢,或許……或許他還有救。

  不顧衆人詫異的眼神,她跪在小剛身邊,先俯在他胸前聽了聽,又打開他的
嘴巴挖出一些穢物,接着不在乎肮髒地就直接以口覆口,做起了人工呼吸。

  「天,大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快起來呀。」翠花捂着嘴,眼看賈心瑩居
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一個小孩,登時傻眼。

  「賈……賈小姐,你快起來。」幾位壯丁上前要拉走她。

  「别碰我,不然我就跳溪給你們看。」情急之下,賈心瑩隻好口出威脅。

  此話一出,果真沒人敢動她,因爲她可是右将大人未來的妻子呀!

  不過小剛依舊沒有反應,照這情況看來,人工呼吸不夠,賈心瑩隻好搭配C
PR,以非常熟稔的手法進行急救。但不懂内情的衆人隻好眼睜睜看着她「淩虐」
一個已過世的小生命,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這……這何其殘忍!

  有個仆人看不下去,就要上前拉開她,哪知卻被金嬷嬷阻止。

  「别過去……别過去……」因爲她剛剛看見小剛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

  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泛白的小剛突然彈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穢水,而後
拚命喘着氣,當看到金嬷嬷,立刻大哭了出來,「娘……」

  賈心瑩累得往地上一坐,見他醒了,她也逸出笑容。

  圍觀的下人們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原來她不是淩虐小剛,而
是爲了救他!

  可……這是哪一招?是讓小剛疼得在黃泉路上驚醒是嗎?

  金嬷嬷抱着心肝寶貝,跟着哭了,「沒事就好,下次别再一個人跑到溪邊玩。」
接着她又轉向賈心瑩,「賈小姐,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隻是将所學奉獻出來而已。」她站了起來,看看旁邊的下人們,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剛一定很冷,快送他回去換衣服吧。」

  「好,好,回去、回去。」于是在下人們的吆喝聲中,大家興高采烈的回到
府裏。

  一場悲劇轉眼間成爲喜劇,可是讓所有的人對賈心瑩另眼相看!

                第三章

  這件驚奇的事,很快便傳進了夜歸的邑破軍耳裏。

  他先把金嬷嬷叫來,問清楚詳情後,心底的疑惑也更濃了。

  「大人,我直覺賈小姐有點怪,一開始我會認爲是她胡言亂語,但是發生這
事兒之後,我……我不得不有些信她了。」金嬷嬷忍不住說出心底的疑惑。

  「怎麽說?」

  「她救了小剛的奇事先擺一邊不說,光瞧她的個性就和大家傳說中的賈小姐
完全不符。在城東,隻要一提及她,每個人都說她向來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當人
看,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可是……她不但救了小剛,還不怕小剛嘴裏的穢
物,用嘴吸他的……」

  「你說什麽?她用嘴……」邑破軍利目一瞠。說也奇怪,小剛不過是個孩子,
可爲何他光想像那個畫面,心底就極不舒坦?

  「大人!」金嬷嬷愣了下,趕緊解釋,「你别誤會,她……她隻是要給已經
沒氣的小剛……天,這該怎麽解釋呢?」

  「你甭說了,由我去問她。」說完,邑破軍便快步走向她的房間,敲了敲門
闆。

  「請進。」賈心瑩甜笑地轉頭,當看見他推門而入,立刻開心地跳到他面前,
「我就知道會是你。」

  「爲什麽?」

  「你每次回來不就老愛來找我興師問罪嗎?」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眨眨眼。

  「沒錯,我現在就有話問你。」

  「關于小剛的事?」她咬着唇看着他,「如果你真要問,就要相信我的回答,
否則我不會說。」

  「好,我姑且相信。」他隻好這麽說。

  「姑且?」她聳聳肩,「好吧,雖不滿意,也差強人意,隻是我該怎麽說呢?
想說的過去都說過了,救小剛隻是我運用了我那時代的急救方式,口對口人工呼
吸和CPR。」

  她專注地看着他的眼,如果出現一絲不信任,她會馬上住口。

  可今天有點奇怪,他似乎沒再出現那種鄙視與厭惡的表情,于是她繼續說:
「我們那時候的醫術要比現在進步多了,連内髒都可以移植耶。」

  說完,賈心瑩又小心翼翼的瞧進他眼瞳深處。

  「你……信還是不信?」

  「繼續說。」他的眼神瞟向窗外。

  「繼續說……對了,我剛剛說的CPR是英文,你聽不懂對吧?事實上以後
航海技術進步,可以到地球的另一邊,你将發現有着不同于我們膚色的人住在那
兒,生活環境比我們還好,而且語言習慣都不同。」她笑望着他,「嘿嘿,你一
定不相信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哦,隻要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偏移,一定會回到原
點。」

  「就是你所指的地球?」邑破軍皺起眉。

  「賓果,答對了!」她笑着高舉雙手,「萬歲,你終于開竅了。」

  「隻能高呼皇上萬歲,你随便亂喊,小心惹來殺頭之罪。」他提醒她。

  「喔。」賈心瑩趕緊捂住嘴,眨着大眼。接着,她依循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知不知道我最喜歡這裏的哪兒?」

  「那片楓林。」他記得她說過了。

  「嗯,因爲在台灣看不到這麽美的楓林,即便有,也多半長了蟲,葉子上滿
是蟲蛀的洞。都市也全是水泥叢林……就是高達數十層的高樓大廈。反正和這裏
不一樣的事物有好多好多,一時之間也說不完,不過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
相信我。」賈心瑩轉過臉,微紅着眼眶。

  「我并沒有完全相信。」他回道。

  「沒關系,就算沒完全,也有一點點吧。」她走到他面前,「如果你相信我
不是賈心瑩,能不能不要娶我?說白一點,我也不相信你愛我。」

  「我從不愛任何人。」他揮袖,坐在床上。

  「爲什麽?」她趕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亮着一雙大眼看着他。

  邑破軍别開眼,語氣極冷淡地說:「我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所以我也不會
愛任何人,這樣你明白了吧?」

  「這麽說,你娶我是另有目的?」她偏着腦袋想了想,「傳宗接代的壓力?」

  「如果是那種壓力,我甯可随便娶個女人,也不會考慮你。」她的風評這麽
差,他還怕會影響了暍青右将府的聲譽。

  「說得這麽絕,我都告訴你我不是這個皮相的女人了。」她很無奈地拍拍額
頭,「那到底是什麽原因?」

  「别問了。」說着,他便要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你不要走嘛。」她拉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上頭有好
多硬繭,「天,你這樣痛不痛?」

  瞧她用她那雙小手直摸着他手心上一個個硬繭,邑破軍的眉頭不禁緊蹙,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很大膽?」

  「大膽?!」她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對不對?我
又沒要把你怎麽樣,隻是想把你這些硬繭弄得薄些,等我一下。」

  接着,她不知去哪兒弄來醋酸水。

  「把手浸一下,等下比較好去除。」

  邑破軍沒說話,可是他竟然聽話的将手放進水盆内,讓她用不知打哪個下人
那兒找來的消磨木料的锉刀,在硬繭上刮弄着。

  「疼嗎?疼要說哦。」賈心瑩拾眼望着他,突然看見他眼底深藏着一絲落寞,

  她這才小聲的問道:「你不快樂?」

  「什麽?」他深黝的眼倏地射出一道寒芒。

  「我幾乎沒見你笑過。」她又低頭繼續磨着,然後小嘴噘起,在他手心上吹
了吹,一道溫熱的風輕輕拂過他的手心,卻麻進他心底。

  「沒什麽好笑的。」邑破軍用力抽回手,「晚了,睡吧。」

  「等等,我還沒磨好。」賈心瑩快步擋住他。

  「不用了,我天天得練武,磨了也沒用。」他推開她,迅速将門拉開。

  「喂……我可以喊你破軍嗎?」賈心瑩在他背後喊道,竟說出連自己都吓一
跳的話,「我喜歡會笑的男人,如果你真要娶我,就笑給我看。」

  他緊蹙眉頭,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間。

  賈心瑩來到門口,望着他返回隔壁房間,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說實在的,他除了臉臭一點之外,長得一點也不比現代的男人差,至少他不
滑頭,非常務實,雖然不怎麽羅曼蒂克,但成爲他的妻子應該也不賴。

  隻是……就算她答應嫁了,可未來呢?如果哪天她如同來時一般又突然消失,
他會不會想她?會不會?

  斂下眼,關上門,她靠着門闆,想着過去、未來……還有迷惘的現在。

  隔壁房間,邑破軍也靠在同樣的位置,卻想着耳聞的她、親眼目睹的她、謎
樣的她……

             ☆☆☆☆☆☆=====

  賈心瑩疲累的走到溪邊,掬起清水,将滿是沙土的小臉洗滌幹淨,清涼的感
覺讓她頓時疲累全消,再捶捶雙肩,她回頭看着整理不及一半的地方,明白自己
還有好多事得做呢。

  站起身,背起拾來的木塊,她顫巍巍地往上頭爬,雖然已是深秋,但日正當
中,燦陽依舊發了火似的燃燒着,熱氣焚風滿山遍野,竟不帶半點秋涼。

  突然,她肩上的重量減輕了,回頭一看,她笑了,「你來了。」

  「你成天都在這裏忙什麽?」他口氣不悅地問。

  「是你答應我,這地方讓我處置的,你……後悔了?」瞧他緊蹙的眉心,賈
心瑩擔心他想食言。

  「不是後悔,而是你……」他轉首望着她,兩人就這麽眼對着眼,相距不及
盈寸。

  「我怎麽了?」她傻氣的又往前靠了幾分。

  邑破軍往後一閃,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你沒事把自己弄得這麽累幹嘛?」
他不懂了,向來對女人沒有感覺,甚至可以說厭煩的他,居然會對這麽一個怪異
的女人起了憐惜之心!

  「累?!」她想了想,「還好啦,跟我以前的工作比起來,其實差不多。」

  「你以前的工作?!」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專長,我的專長就是蓋房子,雖然我才畢業半年,
但以前也在大公司實習過,雖然這兒沒有鋼筋,但我有自信可以蓋一間屬于自己
的三層樓小木屋。」她笑得好開懷。

  當然,她所說的話,邑破軍能理解的不多,但他已經試着慢慢去相信她了。

  「就在這裏,我想蓋一間木屋,以後……如果我突然不見了,你也可以看着
它想到我這個怪女人。」說着,她的眼眶竟然紅了。

  說也奇怪,剛來到這裏她恨得要命,可是與這裏每個人有了情感後,想起離
别的日子她又有些不舍。

  聽她這麽說,邑破軍突然雙手一松,肩上的木塊全砸在他的腳上,可他卻一
動也不動。該死,爲何聽她這麽說,他會全身繃緊,心頭也揪得難受?

  「啊!你在幹嘛?痛不痛?」她趕緊過去幫他将腳上的木塊給搬走,可由于
動作太急,不小心讓木塊上的碎屑刺進指頭,「唔,好痛。」

  「怎麽了?」他也蹲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查看着,「木屑插了進去。」

  「沒關系,雖然有點疼,但久了它會自己跑出來的。」她抽回手,實在是被
他這種關懷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

  「你确定它會自己跑出來?」

  「嗯。」她紅着臉點點頭,「你……你不要再這麽盯着我看好不好?」

  他驚奇地望着她,「你也會臉紅?」

  「怎麽?你的意思是我很厚臉皮,不知道害臊嗎?」聽他這麽說,她不高興
的站了起來。

  「我沒這意思……」他不擅對個女人解釋,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她回頭笑睨着他,「别那麽爲難,我懂你的意思。」

  到了那塊空地上,她又拿來鏟子打算挖地基。瞧她連鏟子都扛不動,接下來
的事他真沒信心她可以辦到。

  「唉,沒有機器,真的好不方便。」賈心瑩雙手擦腰,猛地一歎。

  「需不需要幫你?」他走到她身旁突然問道。

  「你要幫我?」她愕然地張大眼,但眼底漾着笑意,「爲什麽想幫我呢?」

  「如果日後你成爲我的妻子,我爲你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瞧他那一闆一眼的模樣,連點感情都沒有,還真是讓人生氣。

  「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她噘起小嘴。

  邑破軍望着她,不懂她爲何會有這種表情。「我說錯什麽嗎?」

  「你沒說錯什麽,隻是……」賈心瑩擡起小臉,「我很好奇,你上次說你從
沒愛過人,是真的嗎?」

  他眉心輕蹙,既然他已回答過的問題,他不會再說第二次。

  「不說話?這是肯定還是否定?」她仍窮追不舍。

  「你問得太多。」他闆起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你自己要逃避我的問題,難道這就是你們古代男
人的擔當?如果是的話,那就算了。」

  虧她還認爲他潇灑出衆、英俊挺拔,内在也還算正直,正打算好好了解他,
沒想到他居然連交心都不願意。

  「我說的是真的,我并不懂得愛人。」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當你不懂,我教你怎麽愛好不好?」賈心瑩追上他。

  「不需要。」他狠狠地撂下這幾個字。

  「你!」賈心瑩咬咬下唇,仔細探究着他的眼,「我現在很鄭重的告訴你,
上回我說會笑還不夠,如果你學會愛人,我就嫁給你。」說完,她轉身跑走。

  沒想到這回換成他愕然了,眯眼望着她奔離的嬌俏身影,他真不懂她爲何這
麽講求「愛」,愛這個東西能有幾兩重?能維持多久?又包含多少承諾呢?

  他搖搖頭,面無表情地離開。

  直到他們全都走遠後,翠花才從另一頭走了出來,她看看賈心瑩消失的方向,
明知道此刻的賈心瑩和過去打罵虐待她的賈心瑩不盡相同,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讓她看了就有恨。

  爲什麽像賈心瑩那種女人也能嫁給朝廷右将,而她長得也不難看,就得一輩
子當下人?況且大小姐現在陡變的性情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她也不确定,倘若哪
天大小姐本性顯露,她不就又要遭殃了。

  如果……如果大小姐死了,依習俗可以由婢代嫁,這麽一來她不就成了右将
夫人了?!她邊想邊發抖,然而心底所冒出的念頭卻也愈來愈堅定。

  她要她死!

             ☆☆☆☆☆☆=====

  破曉時分,天空新奇地出現月影與日陽共存的畫面。

  賈心瑩趴在窗台上,忍不住舉起手擺出個框框将它框了起來,心想如果此刻
她手上有台相機,那該有多好。

  放下雙手,她伸了個懶腰,決定今天一定要更加努力,至少把地基挖好十分
之一,否則老停頓在那兒,她哪時候才可以完成她的小木屋呢。

  趁還沒吃早膳,賈心瑩偷偷溜出屋子,打算到後山鏟土。然而一到那兒,眼
前的情景卻讓她吓了一跳。

  瞧着前頭排排站的幾個大男人,她不解地問:「你們是?」

  「我們是大人派來幫賈小姐蓋房子的。」其中一人上前跨了步。

  「幫我蓋房子?!」她似乎還沒弄懂。

  「對,就是依照你的吩咐,看是要鏟土、架木塊或找工具、找材料,全都包
在我們身上。」他又道。

  賈心瑩終于懂了,她笑開嘴,對他們點頭道:「我知道了,一切就麻煩你們
羅!」

  原來邑破軍并不是嘴上說要幫她而已,還真的付諸行動,也不像表面上那麽
冷漠無情,其實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隻是不擅表達。

  他的好,她會記在心坎,因爲她知道他已經在學習怎麽愛人了。

  「不客氣,那麽現在要怎麽做呢?」

  「鏟土好了,我想要打好地基。」她直接說。

  「真沒想到你一位姑娘家也會蓋房子。」他們立刻動手,邊做邊說。

  「我學過好多年,也在老師……就是你們所說的師傅身邊待過,絕不成問題。」
說着,她也拿起工具幫忙,一點都不帶幹金小姐的架子。

  本來他們都還有些擔心受不了她的脾氣,但這麽相處下來,他們對她卻有了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和想法。

  「大小姐,你怎麽待在這裏!大人見你沒去用早膳,要我來找你呢。」翠花
跑了過來。

  「對呀,我怎麽忘了我還沒吃早膳呢。」她笑着回頭對那些幫忙的工人說:
「你們吃過沒?」

  「我們吃了,賈小姐,你快去用膳吧。」大家對她揮揮手。

  「那我去羅。」賈心瑩勾住翠花的手臂,「我們走吧。」

  翠花被她這麽拉着,再看看背後那些男人對她綻放的笑容,心底更是郁悶了,
爲什麽大家都要對這樣跋扈嚣張的大小姐這麽好?

  到了膳堂,她一看見邑破軍就在他身旁坐下,但瞬間她卻愣住,因爲她面前
擺着的就是她最想吃的「三明治」!

  「那天吃過之後我一直想再嘗嘗,所以讓廚娘依你的做法做了所有人的分量。」
他依然沒有表情,不苟言笑地說。

  賈心瑩卻忍不住内心的激動,眼角泌出了淚水。

  「不愛吃粥以後就少吃點,喜歡吃什麽,盡管跟廚娘吩咐。」他又補充道。

  這下賈心瑩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邊拭淚邊說:「原來你也看出我不愛吃粥,
謝謝你。」拿起三明治咬了口,「嗯,好好吃,廚娘的手藝果真比我好。」

  邑破軍從沒想過他這麽做會讓她哭成這樣,隻是女人的淚水他見過,卻從沒
見過這麽讓他揪心的。

  「有件事我要謝謝你。」她擡起淚眸望着他。

  「什麽事?」

  「你幫我找來工人,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她甜甜的笑說。

  「這沒什麽。」他專注地吃着東西。

  「可是對我來說,卻是非常……非常感動。」她認真的看着他,「你或許不
知道,我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

  邑破軍看着她那張淚汪汪的小臉,突然說:「等下陪我去街上一趟。」

  「你要帶我去街上?」聽他這麽說,賈心瑩的眼睛猛地一亮,因爲這還是他
頭一次願意帶她逛街呢。「要做什麽呢?」

  「去了就知道。」他望了眼她那雙興奮的眼神,竟因爲她眼中的期待而無法
移開視線。

  「那我會更期待了。」她偷偷往他的肩上一靠,卻發現他的身軀突然繃緊,
簡直像石頭一樣,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會緊張。

  這麽有趣的男人,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

  走出暍青右将府之後,賈心瑩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街坊的繁華與熱鬧讓她直覺新鮮,挑擔提籃、叫賣吆喝的,直在大街上穿梭
流動,遊人如織,熱鬧不已。

  雖然來時她已從轎裏看過這一切,但當時她的心情極爲低落,根本沒有好好
探究,不過現在她倒是對這些景象充滿了好奇。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将她帶往近郊的一問大房子,進入屋裏便聞到陣陣木頭
香,原來這兒是專造各類木材的工廠。

  「蓋房子不能沒有木頭、磚塊,你在後山撿的木塊蓋不了房子。」他指着形
形色色的木頭說:「看你需要什麽,盡管跟老闆說。」

  「破軍!」她很意外地望着他,心底更是波濤洶湧,忍不住撲進他懷裏,
「你那麽好,小心我真的會愛上你。」

  眼看四周都是工廠的工人,而她就這麽抱着自己,邑破軍發現他們的目光全
都轉向這裏,然而他卻意外地不想推開她。

  倒是當賈心瑩瞧見有好幾道詫異的目光往這兒投射而來,羞得她立刻往後退,
雙手捂着臉,小聲說:「走,我們去挑木頭。」

  她立即旋身往工廠後頭的空地走去,經老闆的介紹,她看見一排排成列的桧
木。

  「這都是上好桧木,你可以多挑一些。」邑破軍建議道。

  「老天,這太奢侈了!」

  「怎麽說?」這種紅桧在邑破軍眼中是極爲普遍的東西。

  「你或許不知道,紅桧經過濫砍後,在我們那時候已是非常稀少且昂貴,我
從沒想過我可以用紅桧蓋房子。」她摸着那油亮的外表,「真的很美。」

  「喜歡就拿去用,至少我這個年代不缺貨。」說完,他便往裏走。

  賈心瑩笑咪咪地看着他的背影,跟着快步追上他,「你已經相信我了,對吧?」

  他沒有回答她,但她卻興緻勃勃地跟着他。

  邑破軍回頭瞅着她,「你是要跟着我,還是看木頭?」

  「當然是看木頭了。」她掩嘴一笑,轉身到另一邊挑木頭。

  而邑破軍則和老闆在另一頭談着買賣。

  突然,有一種怪異的細微悉索聲從賈心瑩的頭頂響起,邑破軍先是蹙眉聆聽,
接着他瞪大雙眼,毫不遲疑的朝賈心瑩奔去。

  「快跑……」

  賈心瑩笑着回頭,突然身後傳來巨大聲響,原來捆綁在高處的木頭全都松了
綁,從上頭滾滾而下。

  「啊!」在邑破軍抓到她的小手之前,賈心瑩已被滾滾巨木給壓住。幸好他
使勁将她拉了起來,才不至于讓她遭到更嚴重的傷害。

  「天,這是怎麽回事?」木材工廠的老闆直覺不可思議,這些木頭他都捆得
非常牢固啊。

  「将事情調查清楚後向我禀告。」說着,邑破軍将昏迷不醒的賈心瑩抱離現
場,直奔暍青右将府。

  一路上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可她卻一動也不動,頭一次他感受到失去她的痛,
那痛竟會讓他眼眶紅熱了起來。

                第四章

  「大夫,她到底怎麽樣了?」金嬷嬷眼看大人就坐在床畔,眼睛眨也不眨地
看者賈小姐,明知他心急,可他卻什麽也不說,就隻好由她來問了。

  「得過了今晚才可以确定狀況,她遭受劇烈撞擊,五髒六腑已有受損迹象。
大夫歎口氣,搖搖頭說:」今晚極可能會有後遺症産生,我怕她……「

  「怎麽樣?」金嬷嬷追問。

  「隻怕……沒救了,恕小的隻能做到這些。」說完,大夫便打算退下。

  就當他走到門口,卻聽見邑破軍的聲音——

  「醫好她。」

  「什麽?大人!」大夫頓住腳步。

  「無論如何,我要你醫好她。」邑破軍半眯起眸,緊握拳頭。

  「可是大人,我已經盡力了,這要靠她的造化。」大夫驚愕不已,趕緊解釋。

  「無論用多昂貴的藥材,就是要将她救活。」他受不了了,憤而站起身,将
大夫擠到角落,利目瞪視着他,「聽懂嗎?我不準她死。」

  「大人,别這樣,大夫已經爲賈小姐紮了針,該做的他都做了。」金嬷嬷也
紅了眼眶,趕緊拉開兩人。

  「真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嗎?」他抿緊唇,慢慢放開大夫。

  「大人,小的明天一早就來看她,會帶最好的藥過來,但是最重要的是一定
得撐過今晚。」大夫恭敬地說。

  「大夫,你先請回吧,我送你。」金嬷嬷搖搖頭,便與大夫一塊離開了房間。

  邑破軍就呆坐在床邊,看着眼前這個宛如正在甜睡的小女人,突然他發現向
來無情無緒的心底竟拉扯着一根無形的線,它……像是牽挂和憂心。

  以往,他除了憂心如何将一場仗打赢,牽挂同袍出生入死的危險外,其他他
一無所感,當真是個連感覺都沒有的人。沒想到如今他會爲了一個女人……而且
是個不知打哪個時空冒出來的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偷偷的、嘗試性的,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跟着緊閉上眼,在心底說道:沒
事,你一定沒事,今晚無論如何你可要熬過去。

  夜漸漸的深了,金嬷嬷幾次過來請大人去用膳和休息都被拒絕,他隻是沉默
不語地坐在賈心瑩身畔,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爲此,金嬷嬷也不再打擾,安靜
地退了出去。

  當深夜來臨,賈心瑩的身體怱冷又怱熱,偶爾發抖、偶爾盜汗,從沒照顧過
人的邑破軍卻不想假手他人,他親自爲她拭汗,爲她換下濕透的衣裳,因爲他早
已拿她當自己的妻子看待了。

  褪下外衫,他瞧見那淡粉的抹胸壓根包不住她飽滿、呼之欲出的酥胸,深深
的乳溝、柔嫩的膚質,無不擾亂他的呼吸。強自鎮定地拿起一條幹巾,輕輕爲她
擦拭着身子上隐現的薄汗……那股女人香氣毫不掩藏地撲進他鼻間,擾亂了他好
多年不曾動過的欲念。

  趕緊幫她罩上外衫,邑破軍這才發現自己的氣息有多不勻了。

  再将視線調向她的小臉,摸摸她的額,發現高燒已退,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看看外頭的天色,應該已經三更天了,再熬過兩個時辰,她的危機便可解除。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他更不敢掉以輕心,直見天色轉亮,他才徹底放松緊繃的身軀。

  「大人,大夫來了。」

  原來金嬷嬷也一夜不得輕松,天微亮就趕往大夫家将他給請了來。

  當大夫一進房間瞧了賈心瑩的狀況,立刻扯開笑意,「太好了,已經沒事了,
她終于熬過去了,接下來就隻要将身子調理好便成。」

  「請大夫趕緊開藥吧。」金嬷嬷也笑了出來。

  「是。」

  當大夫開完藥後,金嬷嬷便親自随他回藥鋪抓藥,這時候賈心瑩已漸漸轉醒,
卻全身疼痛不已。

  「我……我怎麽了?」她瞪大眼看着一臉疲累的邑破軍,突然想起木頭滾落
的一幕,又發現自己連動也不敢動,忍不住哽咽着嗓音問:「我……我是不是癱
瘓了?」

  「癱瘓?」他眉一擰,「你是指癱了的意思?」

  「對,我是不是癱了?成了廢人?」她着急地問。

  「你沒事,隻要再靜養一些時候,便會慢慢複元。」說着,他又發現她的衣
裳濕了,「昨晚你燒了又退、退了又燒,身子一定很虛。」

  「真是這樣嗎?」她笑了,「沒有癱瘓就好,我可不希望還沒嫁給你就成了
廢人。」

  「你!」邑破軍突地看向她,眼神裏滿是熱烈的光影。

  「我說過,如果你讓我愛上,我會答應嫁給你。」她輕咬下唇,笑得腼覥,
「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我……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你了。」說着,賈
心瑩又擡起小臉,舉手摸着他臉上滿是疲累的線條,「我看得出來,你一夜沒睡。」

  他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這麽肆無忌憚的摸着他,「這沒什麽。」

  賈心瑩笑了,「你害羞?」

  「我……」邑破軍爲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她所說的那樣,跟着說道:「你衣服
濕透,該換衣了。」

  「什麽?」這下換她愣住。

  「我幫你換衣裳。」他又拿來一套幹淨的衣裳,熟稔的爲她解開衣襟,這動
作卻讓賈心瑩吃驚得瞪大眼。

  「别……我可以自己脫。」她擡手按住他,但是怎麽也使不出力解開襟扣。

  「還是我來吧。」邑破軍想面不改色的爲她褪衣、穿衣,但現在的她已不是
剛才那個毫無反應的女人,他爲她敞開衣衫時,她的呼吸竟無法控制的急促了起
來,雪白的胸脯跟着她的喘息瞬伏瞬起的誘惑着他的目光,扶起她,他爲她褪下
外衫,也因爲這個動作讓她整個胸乳貼緊他的胸膛,賈心瑩瞪大眼,臉熱,心也
跟着泛熱。

  沒想到他卻一下子将幹淨的外衣爲她套上,又俐落地爲她上結入扣,這才讓
她平躺下來。

  在賈心瑩放心的同時,也不禁大膽地觀察着他的表情,這才發現古代男人并
不像小說裏寫的那般狂肆孟浪又霸道。

  「你……流汗了。」她偷笑。

  「既然你醒了,那就沒事了,我去看看金嬷嬷藥煎得如何了。」像是要逃避
她的目光,他一說完就退出房間,卻不知背後賈心瑩的目光更多了份愛戀。

             ☆☆☆☆☆☆=====

  經過數日的調養,賈心瑩雖然還不能輕松走動,但已可在邑破軍的陪伴下到
外頭散步。

  邑破軍知道她的喜好,經常陪她來到楓林看看那橘紅燦爛的美景。

  晨曦薄霧中,曙煙如夢,楓影爲襯,巧做胭脂色。美人依傍而立,猶似一株
梨花,有時含苞待放般清純、有時紅豔欲燒般美麗,讓他看了都忘了眨眼。

  「好希望可以快點好起來,重拾這些工具,将木屋趕緊蓋起來。」她從日出
的暈色中轉頭笑看着他。

  「這事不急,慢慢來。」說真的,他還希望她就此停住。

  「就快成親了,我想把那兒當成咱們的新房。」說着,她便害羞地背轉身去。

  「我能理解。」他上前,試着輕輕扣住她的纖腰。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表現出肌膚之親,賈心瑩心頭微熱,嘴角也勾起一
絲喜悅笑影,「破軍……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他聞着她發上柔蜜的香氣。

  「你愛我嗎?」賈心瑩擡起眼,調皮地笑望着他。

  「這……我說過我不會愛人。」邑破軍皺着眉别開臉。

  「哼,不說算了。」她噘着唇,突然想到什麽又問:「對了,最近怎麽都沒
看見翠花?」

  「前幾天她向我告假,好像鄉下老家出了事。」他淡淡地說。

  「哦,什麽事?」她擔心地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

  賈心瑩正要說什麽,卻見翠花跑了過來。

  她一見賈心瑩就嚷嚷的說:「我聽說大小姐你受傷了,現在好了吧?真是萬
幸。」

  「翠花,你回來了?」賈心瑩關心地問她:「老家出了什麽事嗎?若有需要
可以跟我說,大人也會幫你的。」

  「呃……沒事,隻是我爹生了場病,現在已經痊愈了。」翠花搖搖頭,頭上
那垂着長碎花的簪子也跟着晃呀晃。

  「那就好。」賈心瑩終于松口氣。

  「對了,大人,剛剛我在大廳看見慕護衛,他說請你去大廳一趟。」翠花又
說。

  「好,我這就過去看看,心瑩就讓你照顧了。」交代過後,邑破軍又看了賈
心瑩一眼,這才旋身離開。

             ☆☆☆☆☆☆=====

  「你找我。」邑破軍來到大廳,看見慕力便問。

  「是的,大人,剛剛我在路上遇到賀大人的家仆,他說你答應他前往他府上
一叙。」慕力說道。

  「叙……有什麽好叙的!」每次叙過後便是一堆要求,還真是煩人。

  「這就是官場,大人,你還是去一趟吧。」慕力拱手道。

  「罷了,那走吧。」

  于是主仆兩人一塊離開,在前往賀大人府邸的途中,突見一名中年男子往他
們跑來。

  「右将大人、右将大人……」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木材工廠的林老闆。

  「林老闆,有事嗎?」

  「是這樣的,前陣子木材松脫壓傷了賈小姐,我們也在查這件事,不過這兩
天整理時才發現到一隻玉簪子,我們那兒全是粗漢在幹活,不可能有玉簪,心想
會不會是賈小姐的。」說着,林老闆便拿出一隻玉簪子。

  邑破軍看了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他确定這不是賈心瑩的。「她從不用玉簪,
這不是她的,隻是……」眼看這玉簪下頭連着長長的碎花,他的眸子倏地一瞠,
下一刻立即往回直奔。

  一直到後山楓林處,他已不見賈心瑩和翠花的身影!回到房裏,也不見她們。
細想一番,他立刻決定前往溪邊瞧瞧。

  果不其然,遠遠地,他看見翠花将賈心瑩推到溪邊樹旁,直逼着她跳下去。

  「大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待我不錯,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本性,我更怕
哪天你又想虐待我、打罵我,所以你不能怪我這麽對你。」

  「翠花,你想做什麽?翠花,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大小姐……」
病體初愈的賈心瑩實在沒力氣與她抗衡。

  「我才不管,你如果死了,我就可以代替你嫁給大人,将不再是什麽丫鬟。
對不起,我一定要你死……」翠花紅了眼,舉起手正要将她推進溪裏,可還沒碰
到賈心瑩,她已被拎了起來。

  回頭一看,她竟看見右将大人那張鐵青的臉孔,登時吓得全身虛軟。

  「大……大人……」

  「你居然要殺害自己的主人?」

  這輩子他最不齒對主子不忠之人,高舉右手就要朝她擊出一掌,卻見賈心瑩
猛地撲倒在他腳邊,抓住他的腿,朝他直搖頭。

  「她要你的命!」他啞着嗓音說。

  「她也是被欺壓怕了,放了她吧,給他一筆錢讓她回鄉,或是另謀主子。」
賈心瑩跪着懇求,「求你。」

  邑破軍立刻将翠花放了下來,将賈心瑩抱了起來,望着她那張纖柔的臉龐,
「知不知道……是她,是她剪斷木材的捆繩,當時她就蓄意要你的命。」

  賈心瑩錯愕的看向翠花。

  翠花臉色蒼白,雙唇輕顫,「我……我……對不起,大小姐……」說着,她
哭了,還哭得非常凄慘。

  「要怪就怪賈心瑩以前對她的殘虐,她也是受害者,我不怪她,你呢?」她
微笑地看着邑破軍。

  「那就依你的意思,但要我原諒她,不可能!」說完,他大步往府邸定去。

  賈心瑩笑着抱緊他,倚在他懷中,「破軍,你真好,可我從沒見你笑過,你
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不要得寸進尺。」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你生氣了?」她噘起小嘴。

  「沒。」他一腳踢開賈心瑩的房門,将她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床畔檢查她身
上是否有被翠花給傷着。

  賈心瑩看着他關切的眼神,突然坐直身子摟住他,「破軍。」

  他一震,「怎麽了?」

  「我……」她突然害怕消失,害怕自己連跟他道别都來不及就不見了,但她
不敢說出心底的害怕,隻是搖搖頭,「沒。」

  「到底怎麽了?」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輕顫,推開她觀察着她的表情,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她弄痛了你?」

  「愛我,破軍。」她又撲進他懷裏,羞赧地說:「現在就要我。」

  「什麽?」他臉色瞬變。

  「不用等到成親,我要你現在就要我。」她眼底帶着欲望的勾引,并刻意用
女性柔美的身子磨蹭他。

  「你!」他微微往後退。

  賈心瑩大膽地抓起他的手,覆上自己豐滿的胸脯,甚至還輕解羅衫,瞬間,
屬于男人獸性的欲望已完全被她撩起。

  「别誤會,人家……人家本性不是這樣,但我是真心……真心想把自己交給
你。」見他仍是動也不動,她怕是自己的大膽讓他厭惡了,「如果你不喜歡我的
身子,那……那就不……啊!」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一個使勁壓住她的身子,長臂一伸一拉,她已回到他的
臂彎中。

  賈心瑩瞪大眼,想她認識他這麽久,還沒見過他如此狂肆的表情,不禁讓她
的心跳緩緩加速。

  「破軍……有件事我要解釋……」她擡頭望着他。

  他擡頭,眼底閃着火苗。

  「傳說中的賈心瑩……爲人淫浪,所以我不确定她是否還是處……但我發誓,
我從沒讓男人碰過……」她含羞帶怯的紅嫩小臉讓他隐忍的氣息更加淩亂了。

  邑破軍以行動回答了她,他的大手探進她的襦裙内,隔着亵褲磨蹭她神秘的
穴痕,這樣陌生的接觸使得她渾身燥熱難耐,抑制不住的吟哦。

  「破軍……」她嘶啞地喊着,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

  與女人做愛從不在乎對方感覺,也從未以唇舌寵愛對方的他,竟低頭吻住了
她,含住她的舌尖,帶給她一種火熱的糾纏。

  他霸氣的舔吮奪去她的呼吸,讓她的心跳随之加速,她能感受到他的長舌不
斷侵入,饑渴地吸着她口中的蜜汁……

  天,她從不知道接吻是這種感覺,沒想到她一個現代人的吻技還輸給了古代
人,隻憑藉唇舌她已經暈陶陶了。

  她的一顆心蕩漾不已,直覺地反應出一種無知的渴求,那水媚的眼、扭動的
身段,一一擊垮他心底唯一一條理智的線。

  賈心瑩的唇已被他吮得火燙紅腫,下腹卻有着莫名的空虛,她微啓雙眸,睇
着他的眼,「破軍……我好難受……可是搞不清楚哪裏不對。」

  瞧她不停蠕動着身子,銷魂的眼中帶着一抹未知的期待,細碎的嗓音已表現
出她有多麽的空虛難耐。

  他眯起眸,放肆地瞧着她那絕媚的神情,赫然掀起她的抹胸,粗糙的大掌罩
在她柔軟的胸脯上,瞧上頭映滿了暈紅的熱情色澤,耳聞她嬌軟的呻吟,以及柳
腰款擺的模樣,他的雙眸更是覆上紅熱的欲望。

  另一隻大手已迫不及待來到她的亵褲上,望着亵褲底已呈現半透明的顔色,
他立即靈活地勾下它,望着那被叢林包裹住的嫣紅。

  「啊!」她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眼神看她,羞得她不知該看哪兒。

  「你真熱情!」瞧她那兒又濕熱又滑軟,邑破軍已開始幻想自己被她那兒包
裹時有多麽焚熱而銷魂了。

  想着,他立即低首細啃她柔軟的耳垂,舌尖輕輕舔過纖細的耳垂,氣息不懷
好意地噴拂着她。

  「啊……癢……」賈心瑩可愛地将脖子一縮,渾身瑟縮了下,不經意地擠出
迷人的乳溝,上頭還沾着她淋漓的香汗。

  他火熱的唇移至那兒,舔洗着香郁的溝痕,大掌更在她錯愕下覆上她的腿間,
指尖俐落地撥開綿細的毛發,找到那顆美麗的珍珠。

  「你都濕透了!」除了亵褲,就連床單也全是她的愛液。

  但這些更方便他指尖的探入,就着那滑熱的液體,他輕輕在那熱騰騰的穴口
掃弄。

  賈心瑩難忍的逸出聲聲吟哦,兩片肉瓣也跟着充血腫脹。

  「不……不行……」當她發現他的手指打算更深的侵入時,吓得立刻大喊,
「好痛……會痛……」

  因爲她太緊張,緊張得不停夾緊那兒,異物的入侵怎能不疼痛呢?

  「噓……放輕松點……」她夾得太緊,讓他感受到他的手指被一圈圈嫩肉包
住,幾乎不能動彈。

  這樣的緊束和刺激,讓他那話兒跟着硬挺起來,瞬間欲火焚身,他已忍不住
想要了她。接着他用大拇指壓在那花苞上,愛撫揉弄着,好讓她擁有不一樣的感
覺。

  「啊……啊……」這份舒暢快意讓她的小穴緊緊吸附着他的手指,激起邑破
軍心底強烈的獸性。

  她居然可以夾得這麽緊,他已可以感受到等一下的歡快會有多麽美妙了。

  好不容易等她放松,他的手指開始了挑逗的步驟,深入淺出的抽送着,跟着
又加入一指,擴充領域,好讓指關節順利磨蹭的敏感地帶,爲所欲爲的勾出她狂
野的本性。

  「啊……」她無法壓抑地逸出聲聲淫浪的嬌嚷,玉臀也随着他的動作擺動起
來,完全被他控制。

  不一會兒,他發現掌心沾滿了她的熱情,指尖攪弄的聲音也不斷刺激着他們
的感官。

  賈心瑩也忘了矜持地說道:「我要……破軍……我好想要……」

  其實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隻知道她不想就這樣停止,一定還有什
麽可以讓她解脫。她全身子布滿汗水,散發淡淡的香氣,彷佛一種動情激素……

  他低首含住她的乳尖,想用這種方式壓抑住底下的燥熱,他輕柔的噬咬、含
弄,直見她那兒已俏立如花,他的手依然毫不停滞地在她裏頭搔弄,汲取更多的
春液。

  「啊……」

  賈心瑩癱軟無力了,胸口的酥麻讓她的下腹抽搐,連帶柔媚的花穴也一抽一
放,緊壓着他的指頭,一股騷動也随着她渾身散發出的水媚直在下腹流動。

  邑破軍眯起眼,望着她敞開的襟口,托出的玉乳,以及上頭點綴的嬌花,都
讓他的心頭瞬間熱了起來。

  「放輕松,我知道你就快到達高潮了。」他瘖瘂地說道。

  她微啓雙眼,小嘴呼出柔媚的呻吟,那馨香的氣味直沖他鼻間,再看向她白
皙的大腿内側染上濕漉漉的香液,早已令他按捺不住。

  「我……我好難受……破軍……我……我怎麽了?」她揚起春意蕩漾的眼,
半帶祈求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

  非但她想,他也想,而且想得發狂,直想将她扣進懷裏,将自己的熱情埋入
她體内,感受她緊裹包圍的溫暖。

  他的手指慢慢從她的緊窒中抽出,分開她的大腿,讓她的嫩花一覽無遺地展
現在他眼底,美得直讓人想吃了它。

  「破軍,别這樣……」賈心瑩從沒這麽裸裎地面對一個男人,羞得她不知如
何面對他。

  「别怕,我會很溫柔的。」說着,他解開腰帶,将紅熱的長物緊抵在她緊抽
的穴口,試探的磨蹭着。

  「嗯……」她發出嬌嗲的嘤咛,雪白的肌膚因而泛起绯紅,幽穴完全敞開,
等着他的進入。

  她水媚的嬌态、濕滑的甬道,讓他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戳,直達花心。

  「啊!」賈心瑩緊握拳頭,承受着他火速的沖刺,那強力的快感讓她漸漸沖
向高潮,小嘴也不斷吟哦出最暢意的旋律。

  邑破軍望着她,發現她整個人都綻放了,喜悅的歡快讓她的指甲深深陷進他
的肩頭,小臉洋溢着動人的媚态。

  「别忍着,要叫就叫出來吧。」

  他加快在她體内抽送的動作,拇指不忘在她鮮嫩的花核上輕輕擰弄,火熱的
撞擊讓她敏感的緊窒急遽收縮,每一緊抽都帶給他最狂野的感受。

  眼看那香甜的愛液在他的沖刺下激發出來,渲染了彼此的身、彼此的心。

  「啊……」

  邑破軍低吼一聲,将他雄性的種子噴灑在她體内——

                第五章

  半個月後,賈心瑩的身子漸漸康複,于是她又開始爲建造小木屋而忙碌。

  工人們也在一段時間的配合下與她有了默契,所建造的屋子都能抓到她的喜
好,讓她滿意極了。

  「賈小姐,大人出門前有交代,要我看着你,别讓你太累了,可你還是這麽
不聽話。」金嬷嬷走到後山,拿走她肩上的木材,并将裝了點心的籃子交給她。

  「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但總不能讓我坐在那兒看着他們忙吧,我喜歡自己加
入動手做的感覺。」賈心瑩提着籃子走到旁邊的小房間,順便倒了杯水,仰頭喝
下。

  「你來暍青右将府已經一個月了吧?」金嬷嬷微笑地跟在她身後。

  「嗯,住在這兒我很快樂。」她笑望着金嬷嬷,「大家都對我很好,也不再
對我有偏見了。」

  「别這麽說,因爲你也善解人意,雖然隻有我和大人知道你……你不是城東
的賈心瑩,但是你的真誠已打動了所有下人。」金嬷嬷發自内心地說。

  「你過獎了,我隻是依自己的習慣做事。」她微微斂下眼,「我不知道該如
何形容心底的矛盾。」

  「怎麽說?」

  「剛知道我跑錯年代,我好想回去,想見我的家人、父母,可現在……我又
好怕回去,隻要夢到這些,我就會驚醒。」她咬着下唇,眼眶微濕地說。

  「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大人。」金嬷嬷早已心知肚明。

  她臉兒一紅,含蓄的笑顔又垮下,「嗯,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

  「傻姑娘,他當然愛你了,隻是大人不擅表達,但你應該感覺得出來。」金
嬷嬷拍拍她的小手。

  「嗯,我懂。」她點點頭。「對了,金嬷嬷,我想知道他爲什麽都不笑呢。」
即便是好事,也沒見他彎起嘴角開心笑過。

  「大人從小就是個孤兒,或許因此他學會孤獨、學會隐藏心思,久而久之就
不知道笑也是一種表達。」想起大人不太愉快的童年,金嬷嬷非常感慨。

  「原來是這樣。」賈心瑩點點頭,打定主意的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
知道人爲何要笑,也一定要讓他真心對我笑。」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說到做到。」金嬷嬷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得去
其他地方看看,不然那些下人又會偷懶。」

  「等等,金嬷嬷……」賈心瑩喊住她。

  「有事嗎?」

  「有件事我問大人他怎麽都不肯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才是。」金嬷嬷既然是
管家,八成知道原因。

  「哦,那你說說看。」她等着賈心瑩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大人爲何要娶我?」想起這件事,賈心瑩的秀眉就微蹙,「他
一開始并不認識我,甚至有點讨厭我、不愛搭理我,這樣的姑娘又怎麽可能是他
婚配的好對象?」

  「這……」金嬷嬷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皇上夢境的事。事實上大人選擇她都
還不知道是對是錯,多說了隻是徒增她擔憂。

  「到底怎麽了?」賈心瑩看她支支吾吾,想必有事瞞着她。

  「這種事絕不是我們下人明白的,或許……或許大人曾在哪兒見過你,就此
一見傾心,之所以表現出淡漠也不是讨厭你,隻是他不會表明心思罷了。」金嬷
嬷情急之下,隻好胡掰了。

  「是這樣嗎?」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當然了,既然你和大人現在相處得這般甜蜜,又何必在乎當初是怎麽決定
的,應該好好把握現在不是嗎?」

  金嬷嬷的話讓賈心瑩笑了,她理解的點點頭,「嗯,我明白,過去的事就不
必追究,我該好好珍惜像他這麽好的男人。」

  「累了吧?别繼續耗在這兒,好好歇一會兒吧。」金嬷嬷關切地說。

  賈心瑩拭了拭汗,「嗯,等破軍回來我就歇息。」

  「你呀,還是這麽固執,真拿你沒辦法。」金嬷嬷拿她沒轍,「好,等大人
回來就别賴在這兒,多陪陪他,我去忙了。」

  「我會的。」賈心瑩目送金嬷嬷離開後,便打了壺水,又提着裝有點心的籃
子走出去,對着那些工人吆喝着:「喝水、休息,還有點心可以吃哦,等會兒再
做吧。」

  工人們一聽有點心可用,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一旁邊吃點心邊聊天,
賈心瑩也加入他們的談話,跟着一塊說說笑笑。

  這時,邑破軍朝這兒走來,見到她如沐春風的笑臉,是這麽的甜膩可人,不
知不覺中他也像是被渲染了,微微勾起嘴角。

  像是有心電感應,賈心瑩發覺有道炯炯目光直望着自己,她立刻轉首,竟看
見他……他笑了!

  她開心的奔向他,「你回來了?」

  「嗯,忙完朝廷的事就回來了。」他主動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向花園。

  這一幕可讓那些工人看得羨慕不已,當然對于大人的轉變也是有目共睹,隻
是大夥心照不宣罷了。

  「你不需要打仗吧?」她突然擔憂地問。

  「怎麽了?」

  「我看古書……就是指你們現在的曆史,好像經常作戰,打得你死我活,真
的好可怕,我不要你去。」說着,她便貼到他胸口,仰首直視着他,「千萬别去
好不好?」

  「這……這也得看皇上下令,前陣子右護大人已帶兵戰勝歸來,所以依目前
情況看來,暫時不需我帶兵。」他笑着輕撫她的發。

  賈心瑩的眸子又是一亮,因爲她這回确定看見他帶笑的眼神,「你笑了,你
知不知道?」

  「我……」他愣了下。

  「你笑起來很好看,答應我,一定要多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她眨着
大眼睛望着他,「再笑一個。」

  「你這丫頭!」他終于發自内心的笑了出來,原本長相俊魅的他,如今有了
笑容,看起來更帥氣飛揚了。

  「哇!我好開心哦,你笑了,你真的笑了,告訴我,我是不是第一個讓你笑
的女人?」她俏皮地笑睇着他。

  他沒說話,可是挂着的笑容已說明了一切。

  賈心瑩愉悅地勾住他的手,「最近你好像很忙,忙得沒空關心我,卻老要金
嬷嬷來盯我。」

  「不是這樣,實在是近來有許多内務要忙,宮裏來了數名南邦貴客,皇上要
我接待。」想起這些煩人的瑣事,他不禁歎口氣。

  看着他深鎖的眉宇,她立刻伸手撫平它。「逗你的,别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忙,可也忙了好幾晚沒回來睡,會不會太累了?」

  「不累,因爲……回來可以看見你。」他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将這些話說出
口。

  賈心瑩心頭暖呼呼,與他一塊來到花園,看着花兒漸漸凋萎,眉頭不禁深蹙,
「冬天快來了,花都不再開了。」

  「沒錯。」皇上給的期限也隻剩下二十天。

  最近他一直考慮該不該娶她,就怕她不是龍鳳帖上的謎底,讓她轉瞬間成爲
寡婦,這對她而言,是件多麽殘酷的事呀!

  可是,他又舍不得離開她,絕絕對對的舍不得。

  「對了,你當初将翠花送哪兒去了?」一直以來翠花的事件是她唯一感到遺
憾的。

  「照你的意思,給了她一筆錢,希望她回老家,或者另覓主子。」不過若沒
有原來主子的推薦信函,奴仆要找工作是不容易的。

  「這樣做好嗎?」賈心瑩想,她是該留她下來,好好勸她才是。

  「不論好或不好,我絕不能将這麽危險的人物安排在你身邊。」若不是她的
請求,他早就将翠花送交衙門處置了。

  她輕輕一笑,「别生氣了,我知道你愛我。」

  聞言,他臉上浮起一絲淡笑,但是個性使然,他還是沒坦言或附和對她的愛
意。

  「你還是不肯承認?」她偷睨了他一眼,「算了,如果不是因爲知道你的性
子,我早就把你FIRE了。」

  「範兒?!」他眉一揚。

  「哎喲,不是中國文字的範兒,是英文的FIRE。」聽他這麽說還真爆笑
哩。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要怎麽解釋呢?「簡單的說就是甩了。」

  「甩了?!」他搖搖頭,「别騙我,我這麽重,你絕對甩不動我。」

  「噗哧。」賈心瑩掩嘴一笑,「甩了隻是一種形容詞,比較正确的說法是,
提出分手,兩人就不在一塊了。」

  才說完,她就見他闆着臉瞪着她,不發一語,好像又變成初見時的邑破軍。

  「你……你怎麽了?」她偏着腦袋望着他。

  「不準,不準你這麽做。」他語氣低沉,臉色也轉爲鐵青。

  賈心瑩見了,立即拉起他的手,「傻瓜,像我什麽都不會,就隻會鬧性子、
要别扭,我還怕你會甩了我。」

  「不會,一輩子都不會。」他将她緊鎖在胸前。

  靠在他懷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我們去城裏走走好不好?
你好久沒帶我去玩了。」

  「明天……」他想了想,「明天不行,我要陪個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她瞅着他,「有比我重要嗎?」

  「不能比的。」邑破軍搖搖頭,「但我現在可以陪你。」

  「連比都不能比,這麽重要嗎?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你今天都要陪我,
不準再離開。」她笑着拉住他的手直往花園的另一頭走去,俪影雙雙,羨煞人哪!

             ☆☆☆☆☆☆=====

  邑破軍一早便進宮去,偏偏今兒個是休工的日子,賈心瑩一人無聊的在府邸
裏亂晃。

  金嬷嬷見了,笑着上前對她說:「賈小姐,我派人護送你到城裏玩玩吧,今
兒個是月中,有市集呢,可能會瞧見你喜歡的玩意兒。」

  「真的?!我可以去?」她笑問。

  「當然可以,以前大人不讓你出府是怕你迷路,這裏雖然不像你說的那年代
有會動的車子、會飛的機子……」

  「是飛機。」她糾正她。

  「對,是飛機,但小路可不少,就怕你忘了怎麽回來。」金嬷嬷笑咪咪地說。

  「放心,金嬷嬷,我方向感好得很呢,所以不用旁人保護,我自己可以去。」
說着,她開心地奔向房間,打算換件外出的短襖,實在是京都的天候才初冬就已
經微寒了。

  金嬷嬷看着她雀躍的背影,小心的叮咛道:「鞋子也換一雙,你腳上那雙已
經破了,走不了遠路。」

  「哦,我知道。」她回頭笑了笑。

  「唉,這個小姑娘還真有趣。」鞋子破了也不肯換,直說那是大人送給她的
第一件禮物,她要一直穿着。

  賈心瑩奔回房間,趕緊拿了件小襦衫換上,外頭再套上邑破軍親自爲她挑的
短襖,下頭則是鵝黃色棉裙,裏頭再套上毛褲,一切就緒,她在銅鏡前轉了圈,
「沒想到古代服裝穿起來麻煩,看起來倒還不賴呢。」

  最後她滿意的點點頭,旋身離開暍青右将府,來到街坊,一路朝市集走去。

  路邊有不少人打着赤膊武動拳腳,賺取生活費,還有挑擔的老伯面帶微笑地
沿街叫賣青菜水果,更有孩童們手拿着博浪鼓歡喜的往前奔去,一路上發出咚咚
咚快樂的聲音。

  賈心瑩小臉一轉,突地雙腿定住了,因爲她看見在街角蹲着一個女人,那人
不是翠花嗎?

  「翠花!」她慢慢走了過去。

  翠花聞聲怔了下,而後慢慢擡起臉,「大小姐……」

  「你怎麽會在這裏?」賈心瑩蹲了下來,「大人沒有給你銀子嗎?」

  「有,大人給了我不少的銀兩。」翠花苦笑地垂下臉,「離開後我遇到一個
男人,本想就此嫁人,不再爲奴爲婢,沒想到他騙了我所有銀兩後就消失了。」

  「别難過,跟我回府吧。」賈心瑩想扶起她。

  「不,我不回去。」

  「那……那我再請大人給你一筆銀兩。」賈心瑩着實不忍見她如此。

  「我再壞也有自尊,我不會再回去,也不要大人的銀子。」

  「那……那我幫你寫推薦信,金嬷嬷說隻要有推薦信,你要再找個好人家爲
仆是比較容易的。」賈心瑩急切地說。

  「大小姐……謝謝你。」這點她不反對。

  「好,那你等我一下。」

  賈心瑩看見斜對面正好有家紙墨坊,于是進去買了紙筆,順手寫了封推薦信。
隻不過對書法向來不拿手的她,寫來還真不怎麽美觀。寫完後,她又來到翠花身
旁,将信給了她。

  「這個拿着,因爲……因爲我還沒和大人成親,所以是以賈家大小姐的身分
寫的。」賈心瑩解釋。

  「我懂,隻是……你知道右将大人爲何要娶你嗎?」翠花突然問道。

  「我……我不知道。」賈心瑩聳肩一笑,「但我不在乎了。」

  「難道你都沒聽說過傳聞?」翠花很訝異地問道。

  「什麽傳聞?」

  「皇上命令身旁的四大護衛得在兩個月内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跟龍鳳帖
上的一樣,否則将斬首……」翠花将自己所聽來的傳聞詳詳細細的轉告她,「不
過皇上給了他們提示。」

  「什麽提示?」賈心瑩心裏緊繃着。

  「疑假似真。」翠花看着她,「就因爲你姓賈,你母親姓曾。」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他才會這不得已的将我給帶了過來。」賈心
瑩這才慢慢理解了。

  「所以他根本不愛你,對你好是因爲你可以救他。」翠花望着她。

  賈心瑩心一痛,連忙站起身,「翠花,你爲什麽要這麽說?爲什麽還要破壞
我們?虧我這麽擔心你。」

  「大小姐,我不是要破壞你,最近有南邦的人來到京都,你知道南邦公主是
什麽身分?與右将大人又是什麽關系?這些你可以随便問問京都裏的人,他們全
都知道,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賈心瑩心頭亂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隻是要你多注意,不要最後傷心的是自己,因爲……你是個好主人。」
翠花流下眼淚。

  賈心瑩吸吸鼻子,朝她點點頭,接着道别離開。

  問了好幾個路人,賈心瑩終于找到了皇宮。

  天,光是遠遠的看就夠引人注目,八角宮門,绮麗雕镂,石磚牆,高梁椽,
鈎房檐,細吻鷗,琉璃瓦,全都充滿皇室的貴氣。

  隻是宮門外戒備森嚴,又怎麽是她進得去的。這麽一處宏偉的地方,也隻能
遠觀了,但是她想問他,想把話問個清楚,她想知道他到底愛不愛她!看看這條
街,應當是他回府唯一的路徑,如果她待在這裏等他,應該可以等到他。

  于是她就靠在牆邊,一直等,等到天色全然暗下,還是不放棄地待在這裏,
即便等到天亮,她也要繼續等下去。

  突然,賈心瑩看見有人經過,她立刻躲進角落,直到他們慢慢靠近,她才發
現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就是邑破軍!

  「破軍,沒想到兩年後還可以再見到你。」

  另一位是個姑娘,賈心瑩藉着月光看着她美麗的臉龐,突然心生自卑。

  說句實話,論長相,現代的賈心瑩還比不上古代的賈心瑩,古代的賈心瑩又
比不上這位嬌豔貴氣的女子。

  「我也沒想到。」邑破軍淡淡地說。

  「你還恨着我,是不是?」女子定住腳步,握住他的手。她就是南邦的奇娜
公主。

  隻見他渾身僵了下,「我不恨你。」

  「才怪,本來說好要嫁給你,卻不告而别,回去做公主。」她苦澀一笑,
「我不能不回去,我父王……我父王他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已經無所謂了。」他擡頭凝望月亮。

  「這兩年你是不是都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我?」原本握着他大手的小手,漸
漸來到他胸前,「我父王說,你本命孤獨,直說我嫁給你不會幸福。」

  他拿下她的手,「你父王說得對。」

  「告訴我,自從我離開之後,你是不是就不曾愛過?你是不是比以前更覺得
孤單?我……我不喜歡我父王爲我安排的親事,所以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遠
走高飛。」奇娜抓住他的雙臂,定睛望着他。

  「你……」他薄唇輕啓,想說什麽,卻又放棄,才回首,卻看見眼前站了一
個淚漣漣的女子。「心瑩!」他眉頭狠狠一皺。

  賈心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美麗的公主一眼,倏地轉身就跑。

  「心瑩……」邑破軍神色一變,立刻追了過去。

  「破軍!」奇娜喊着他。

  「對不起。」邑破軍回頭對她這麽說,然後迅速在她面前消失了蹤影。

             ☆☆☆☆☆☆=====

  找了好久,邑破軍終于在後山楓林中找到了賈心瑩。

  見她坐在山坡上,他這才松口氣,緩步上前道:「你别誤會,我跟她……奇
娜公主隻是舊識。」

  「舊情人才對。」她糾正他,跟着自嘲的一笑,「原來你不是不懂愛,隻是
愛的人不在身邊,我記得你昨天告訴我,她……她是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得連我
都沒得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是你、她是她,根本就不能比,而且……」

  「你先不要說,讓我說。」她掩着臉,一邊哭一邊拭淚,「其實這種情形在
我們那時代是很普遍的,有的男人還喜歡劈腿,你這樣已經好過那些臭男人太多
了。」

  他聽不懂她所說的「劈腿」,但他想解釋,「我對她根本沒有感覺。」

  「那是因爲你太愛她,當她離開你的時候,你所有的愛也随着她的離去消失
了。」她扁起嘴,愈說愈難過,「我說的對不對?」

  「你别胡說,我要娶的人是你。」邑破軍大聲地說。

  「因爲娶我可以救你,因爲我是唯一能解開『疑假似真』謎題的人……」她
抱着腦袋,趴在膝蓋上,難受的哭了。

  「你知道了?!」他半眯起眸。

  「别問我是怎麽知道的,但是紙包不住火,就因爲這樣,你才一直不肯說出
爲何要娶我的原因!」賈心瑩轉頭望着他那張滿是挫折的臉孔。

  「不是的,不告訴你不是因爲這個緣故,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要我
告訴你,你才剛成親,相公就極可能因爲娶了不是皇上夢境中的對象而遭處死,
讓你馬上成爲寡婦?」他搖搖頭,「這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最近我甚至在考慮
該不該娶你、該不該害了你,這就是我爲何一直将婚事延期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還不确定那女人是我?」她震驚得站了起來。

  「沒錯,雖然你姓賈,你母親姓曾,但我總覺得沒這麽簡單。」他仰首歎了
口氣。

  「破軍!」她捂着嘴,立即沖進他胸懷,哭喊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告訴我皇上在哪兒,我去勸他不要這麽迷信。」

  「心瑩……」他搖搖頭。

  「老天!」她洩氣地垮下雙肩,無力的靠在楓樹上,「你……你真是個好人,
我不要你死。雖然我舍不得離開你,但你曾想過除了我之外,還有哪個姑娘最有
可能嗎?」

  「我沒再想過。」有了她之後,他根本沒想過其他女人。

  「我一直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會突然不見,這對你而言同樣是不公平的。」
她擡首看向那輪特别圓的月亮。

  「你說什麽?」邑破軍扣住她的肩,望着她那對空洞的眼。

  「總有一天我會像來時一般的消失。」她又哭又笑的說。

  「不準,我不準!」他大聲嚷道。

  「所以我說,如果……如果你愛你的月亮,就娶她吧。我答應期限之前與你
成親,若龍鳳帖上的人真是我,那你就得救了,等風聲一過,我會回去賈府,讓
公主替代我。」賈心瑩滿臉淚水地望着他,「這樣,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邑破軍簡直氣壞了,憤而吻住她,大手狂肆地在
她身上摸索,「我說過我不懂愛,也從沒愛過她,你聽懂嗎?」

  「那她爲何說……」賈心瑩不懂了。

  「過去我和她是有婚約,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我卻
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邑破軍解釋。

  「可是你讓她牽你的手?」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剝除了。

  「是你說的,你們那時代的女人主動牽手,男人不能拒絕,這是禮貌。」他
咬住她的乳頭,拉下棉裙,舌尖沿着她乳房下緣的弧度滑動着。

  「呃……你……你不該記的都記得。」她氣息微喘。

  他的大手鑽進她的亵褲内,摸上她腿間滑嫩的珍珠,揉撫着狂野的熱情,
「你說的我都記得。」

  那穴窩濕滑的感覺讓他渾身燥熱,再也抑制不住地扯碎亵褲,同時解開自己
的褲頭,高舉她一隻玉腿,用力往那迷人之處深搗而入。

  「啊!」賈心瑩仰首低呼,「我不行,我站不住了。」

  「用力撐着,你可以的。」

  話雖這麽說,可他卻不斷猛力向前沖,每一深擊都直達底部,讓她逸出愉悅
的愛語。

  「破軍……破軍,我愛你……」

  他心口一熱,抱起她的玉臀,讓她背靠在樹幹上,整個跨坐在他腰際,以最
瘋狂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将她送上高潮。

  「答應我,不離開,一輩子不離開。」他俯身吻着她,用盡所有的熱情。

  「我……我盡量……」她也不願離開,可是這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行,我要你親口答應我。」他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抓住她的胸乳,沖
刺的力道加劇。

  「啊!好,好,我答應你。」他的英勇威猛讓她不敢逼視,賈心瑩隻覺得自
己快要被他撞成兩半了。

  邑破軍剽悍地繼續深入,最後在她體内撞出最美妙的旋律,兩人融爲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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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13 07: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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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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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一晃眼又過了數日,賈心瑩站在後山望着自己精心設計的屋宇已經有了雛形,
剩下的就剩下修邊裝飾的工作,如今參與的人手愈來愈多,她預估最慢十天後便
可完成。再仔細算算,那天一來臨,破軍也隻剩下數日可以做選擇了。

  偏偏這陣子他的公務特别多,讓她很想「殺」到皇宮看看,問問皇上究竟安
着什麽心,明明就給他兩個月的時間,居然還把他利用得這麽徹底,真是沒良心。

  她才轉身,就見金嬷嬷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賈小姐,有個姑娘找上門,直說要見見你,樣子挺兇悍的,武功也不錯,
連門房都擋不住她。」

  「慕護衛呢?」

  「他老家好像出了點事,大人放他幾天假回去處理了。」金嬷嬷又是着急又
是抱歉,「大人把暍青右将府交給我,我卻沒能好好保護。」

  「别這麽說,我去看看吧。」她安撫金嬷嬷之後,便快步走到大廳。

  掀開珠簾,她跨出去的刹那已認出了對方。

  「奇娜公主!」

  奇娜坐在主位上,以一種鄙視的目光望着她,「原來傳說中的賈小姐就是你?」

  「我是賈心瑩。」賈心瑩毫不退卻地回道:「公主是爲了破軍而來?」

  她并不笨,自然猜得到奇娜找上門的主要目的是爲了破軍,但爲了捍衛自己
的愛情,她擡頭挺胸,勇敢面對這位驕态的公主。

  「沒錯。」奇娜站了起來,在賈心瑩身邊繞了一圈,「長得是不錯,身材也
還好,但也不是特别到足以讓破軍愛上才是。」

  「一個人的外貌、身材并不能代表什麽,重要的是心,我想你想多了。」對
這種任性刁蠻的女人,她也不用太客氣。

  「心?什麽心?」奇娜掩嘴一笑,「你以爲光有心就可以幫他、救他嗎?而
本公主難道就沒有心?」

  「你有,但隻是自私的心。」賈心瑩不想跟她說廢話,「你來找我就爲了談
這些嗎?還是有别的?請直接說吧。」

  「你很大膽,敢說本公主自私?!我是來提醒你,你絕對不可能擁有邑破軍,
他注定是我的。」奇娜勾唇邪笑。

  「哦,這種事光說是沒用的。」賈心瑩原就淩亂的心這下被奇娜挑得更混亂
了,「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我知道了,你請回吧。」

  「你這是什麽态度?」奇娜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下去,「你給我聽好,不管
你有沒有心,但是我能救破軍,你聽懂沒?」

  奇娜的話終于讓賈心瑩頓住腳步,她回頭,疑惑的望着奇娜,「你是指皇上
限定破軍兩個月期限娶妻之事?」

  「沒錯,傻姑娘,你以爲你是破軍的命定佳偶嗎?錯了,天下之大,不會是
你,也不可能是我,但是本公主可以不讓他死。」奇娜仗着自己是公主,便可以
爲所欲爲,甚至可以掌控邑破軍的生死。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離開破軍,你就有能力說服皇上?」賈心瑩眯起眸問道。

  「沒錯,所以如果你要破軍活下去,就趕緊卷鋪蓋離開吧。」奇娜笑得得意,
似乎早有信心她一定會離開。

  「我想問你,你愛破軍嗎?」賈心瑩反問她。

  「當然。」奇娜想都不想地說。

  「如果你真愛他,是不是應該不顧一切的幫他,無論他是否選擇你?如果你
真愛他,就不是拿他的危機換取你要的東西。說真的,我一點都不相信你是真心
愛他。」賈心瑩毫不退縮,咄咄逼人的問道。

  「你!難道你不想救他?」奇娜一臉震驚地反問。

  「我當然想,這幾天一直盤旋在我心底的就是這件事,但我并不相信你可以
幫他。」賈心瑩可不是活在古時候的女人,她受過教育,甚至還修過心理學,知
道奇娜這麽做,隻不過是希望她能自動打退堂鼓罷了。

  「我可是南邦公主。」奇娜嬌氣地說。

  「破軍跟我提過,這是皇上夢裏的顯示,上天指派給他的命令,皇上也無法
違逆,你以爲皇上真的願意處死他們嗎?」賈心瑩深吸口氣又說:「如今這一大
片江山都是四大護衛出生入死得來的,皇上絕不希望他們喪命。」

  「就算你說的這些長篇大論有道理,那又如何?」奇娜不甘示弱地說。

  「那表示你這個南邦的公主根本幫不上忙!對不起,我後面還很忙。」說完,
賈心瑩心慌意亂的離開了。

  事實上她在說出口的瞬間,心裏也好猶豫,說不定……說不定奇娜公主真有
辦法可以幫助破軍,說不定破軍娶了她真的可以得救……

  老天,她剛剛到底是怎麽了?竟像個吃味的潑辣女子,害怕心愛的男人被搶
走似的緊抓在手裏,卻不知道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如果哪天她突然回去了,如果
哪天她不在了,如果……

  「該死,不知道奇娜回去了沒有?」

  她愈想愈不對,趕緊回頭朝大廳奔去,卻撞上一堵肉牆。

  她猛地擡頭一看,「破軍!」

  「你怎麽了?幹嘛這麽急?」他眯眼瞧着她。

  「奇娜公主走了嗎?我要去找她。」賈心瑩慌慌張張地說。

  「她已經走了。」

  「走了!」賈心瑩臉一垮,難過地望着他,「對不起,破軍,她……她剛剛
告訴我,她有辦法救你,可是我居然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把她氣走了,我真該
死,我居然罵她自私,其實真正自私的人是我。」

  「傻女孩。」他用力将她拉進懷裏,輕輕摸着她的腦袋,「我都聽見了,你
對她說的每句話我都聽見了。」

  「什麽?」她猛地擡頭。

  「我欣賞你說的那些話,沒錯,如果真的因爲她的一句話而讓皇上放了我的
話,皇上也不可能願意殺我。」他撫着她細柔的發絲。

  「那隻是我胡言亂語的,我……」

  「你說的全都對,何況我不會爲了活命,随便接受一個女人,更不會舍棄你。」

  邑破軍的這些話,終于緩解了她心底的緊繃。

  「真是這樣?」她梭巡着他的眼。

  他點點頭,「我确信自己該娶的人就是你。」

  聽他這麽說,她也逸出一抹笑容,「那我知道了,我不再自亂方寸。你在宮
裏忙了一整天,累了吧?走,我泡茶給你喝。」

  「不,我想先去看房子。」他搖搖頭。

  「什麽時候開始你對那間房子那麽感興趣了?」賈心瑩握住他的手笑問。

  「因爲那是你的心血,是你一點一滴打造起來的。」他摟着她的腰,「隻要
是你關心的事物,我都關心。」

  「破軍!」她感動的窩進他懷裏,「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幾天你忙得團團
轉,好一陣子沒去看屋子了,我保證你看過之後會吓一跳。」

  「哦,是變了樣嗎?」他淡淡一笑。

  「你看過就知道。」

  她開心地拉着他往前跑,直到接近後山的時候,她才回頭。

  「破軍,你背我。」她笑咪咪地說。

  「什麽?」他愣了下。

  「你背我嘛!」

  她撒嬌的嗓音讓他拒絕不了。

  想想打從一開始到現在,隻要遇上這個從未來跑來的小娘子的要求,他就拿
她沒轍,所以主動蹲下身,回頭對她撇撇嘴。「上來吧。」

  「謝謝。」她立刻跳到他背上,然後捂住他的眼睛。

  「又要做什麽?」邑破軍一愣。

  「這是你的府邸,你也走了上千遍,應該知道從這裏怎麽去後山吧?」她像
是給他出難題。

  「當然知道。」說完,他便舉步向前走。

  「喂,不要走這麽快,你會撞到東西,像是花盆、石塊,我會指揮你的……」
賈心瑩沒想到他看不到還能走得飛快。

  「我可以用耳朵辨别旁邊有沒有東西。」他用很不經意的口氣解釋着,可聽
在賈心瑩耳裏卻萬分驚奇。

  「這是不是就是武俠小說裏常寫的聽聲辨位?」她好奇地問。

  「武俠小說?」他眉頭輕蹙,「那是什麽?」

  「就是一種書……嗯,該怎麽形容呢?就是裏頭的主角都會武功的書。」她
趴在他肩上,「對了,是不是真的有九陽神功、龜息大法這些功夫呀?」

  「你怎麽知道?」邑破軍驚愕地頓住腳步。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羅?」賈心瑩瞠大眸子,咧開嘴又問:「那點穴呢?真
的有笑穴、麻穴、昏穴?」

  「都有。」他又舉步朝前走。

  「真的這麽神?随便碰一下就不會動了?」她愈問愈興奮。

  「嚴格說來是這樣沒錯,不過并不是随便碰一下,有一定的穴位、力道和方
法。」這種事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隻能淺顯地說。

  「如果我要學,夠不夠資格?」

  「你得從蹲馬步開始練,快則十年,慢則……四、五十年吧,得看資質。」
他正經八百的解釋,還真怕這小女人纏着他學功夫。

  「我向來資質驽鈍,可能真要四、五十年……哇塞,算一算我都六、七十歲
了!」她伸出指頭動了動,露出失望的表情。

  「所以你就别學了。」練武可不輕松,他并不希望她受這種苦。

  「那你……你也不能點人家穴哦,動彈不得是很痛苦的。」賈心瑩貼在他的
耳畔小聲地說。

  「相處這麽久,我曾點過你的穴嗎?」邑破軍笑了笑,但随即又道:「除非
必要的時候。」

  「什麽時候?」她眨着大眼。

  「我希望那時候永遠不要來。」說着,他停下腳步,「到了是不是?」

  賈心瑩這才擡起頭往前看,壓根忘了自己還捂着他的眼睛,「真的耶,你好
厲害!」

  她趕緊放下雙手,開心地從他背上跳下來。

  邑破軍眯起眼看向前面,「厲害的是你,你真的把房子蓋好了!」

  「這并不是我的功勞,是大家的。」她一到這裏,就忙着爲那些工人送茶水、
送點心,「辛苦了,大夥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我們一定要趕在你和大人成親前将這裏弄好。」他們沒瞧見藏身
在樹後的邑破軍,于是很恣意地跟賈心瑩開玩笑。

  「你們真的是……」她雙頰绯紅,直奔進邑破軍懷裏。

  工人們這才發現大人一直站在那兒,立刻恭敬的行禮道:「大人好。」

  「你們忙吧,如果做得好,完工後我會吩咐帳房多給你們一人五十兩銀子做
爲獎賞。」說完,邑破軍便摟着賈心瑩的肩,邁步離開。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小聲的問道:「沒聽錯吧?一個人五十兩銀子!」

  「沒錯,我也是聽見大人這麽說。」

  「那我們不就可以過個好年了,還可以買好幾套新衣給我老婆、孩子穿。」
有人暗暗歡喜地說。

  「别開心得太早,還是先把房子蓋好吧。」工頭吆喝一聲。

  一幹人趕忙噤口,專注地做事。

  而遠方的一男一女,正相依偎着朝夕陽西沉之處慢慢移步……

             ☆☆☆☆☆☆=====

  晚膳後,賈心瑩獨自回到房間休息,這陣子破軍真的好忙,有好些話她想說
都一直找不到機會,可是真遇上了,她又說不出口。

  坐在鏡子前,她怔怔地望着鏡中的自己,好像是從三天前開始,她居然會恍
惚,有時竟然會看不到鏡中的自己,這會是什麽預兆呢?或者這隻是她的錯覺?

  「是不是我快回去了?如果是的話,就讓鏡中的我再消失一下。」她緊繃着
情緒,喃喃問着。

  突然,鏡中的影像變得模糊,刹那間不見後又突然現身,這一次絕對不是她
恍惚,也不是她的錯覺,因爲是她确定自己非常清醒。

  賈心瑩吃驚的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直接奔到後面去敲金嬷嬷的房門。

  「原來是賈小姐,快請。」金嬷嬷一見是她,便笑着迎她進去,「今天怎麽
會想到過來我這個小地方?喝杯熱茶吧。」

  「金嬷嬷,白天你已招呼我一整日,現在已是下工時間,就别再客氣。」賈
心瑩嘴上這麽說,還是接過熱茶,淺啜了口。

  「我想這時候你來找我一定有事。」金嬷嬷善解人意地說。

  「沒錯。」賈心瑩點點頭,望着她的眼底寫着酸楚,「是這樣的,我……我
想要提前和大人成親,可以嗎?」

  「爲什麽?」金嬷嬷看出她的神情不對。

  「我……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真是我可以救他,我不想失去這個機
會。」她揪着心口說。

  「等不到那一天?!這又是什麽意思?」金嬷嬷不解,「賈小姐,難道你…
…你就要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隻是我最近照鏡子的時候,發現鏡裏的人影會
突然消失,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她緊張地說。

  「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不是,剛剛我又看到一次,而且這種感覺愈來愈清楚。」賈心瑩紅了眼,
「我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會就這麽不見了。」

  「你告訴過大人嗎?」

  賈心瑩搖搖頭,非常無助地說:「我不敢說,每次隻要我提及這事,他就好
生氣,我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他一定會受不了。」

  「賈小姐!」金嬷嬷也忍不住哭了。

  「所以我一定要提早與他成親,我需要你幫我敲邊鼓,否則大人不會同意。」
賈心瑩歎口氣,「我甚至懷疑他有點不想娶我了。」

  「這又是怎麽回事?」金嬷嬷被這兩人搞得一頭霧水。

  「他怕我才嫁給他就守寡。」她扁着小嘴說。

  「老天,你們這兩個有情人呀!」金嬷嬷上前拍拍她的手,「放心吧,這事
就交給我,我會勸勸大人的。」

  「那就拜托你了。」賈心瑩這才安下心,「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别這麽說,賈小姐慢走。」

  待賈心瑩離開後,金嬷嬷的眼珠子轉了轉,跟着離開屋子,來到前頭敲着每
個下人的房門,然後又在他們耳旁嘀咕了幾句話,大家也都點點頭,紛紛離開房
間去忙自己的事。

             ☆☆☆☆☆☆=====

  隔日,天未亮,邑破軍便趕回府邸,現在隻要一空閑下來他就會趕回來陪伴
賈心瑩,也同樣擔心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将會愈來愈少。

  可是一進大門,他整個人愣住,看着屋裏的布置,這是怎麽回事?

  想将金嬷嬷喊來,可是現在還不到上工時間,他隻好先到後頭去見賈心瑩。

  推開房門,就見賈心瑩安穩地躺在床上,隻是被子又被她踢落在地上。他不
禁莞爾,搖搖頭,走上前爲她蓋好被子。

  「破軍……不要……不要離開我……」

  就在這時候,小妮子竟然說起夢話,雙手還不斷在半空中搖晃。

  「我絕不會離開你。」邑破軍趕緊抓住她的手,「我在這兒。」

  握住有溫度的他,她彎起唇角,安心地繼續睡。邑破軍則坐在她身畔,輕拂
她的發,想将她看個透徹。

  似乎被他呼出的熱氣給吵醒,賈心瑩蓦地張開了眼,笑咪咪地問:「幹嘛這
樣看着我?」

  「因爲你睡着的樣子很美。」他眼神迷離地望着她。

  她滿臉羞紅。「沒想到你也會說好聽的話逗我。」

  「我說的是真的。」

  賈心瑩揚起小臉,望着他那張邪魅逼人的臉孔,嗫嚅的開口,「破軍,你看
見的這個美美的外表并不是我,我沒有古代的賈心瑩那麽美,真正的我……很平
凡,就是因爲太平凡了,所以沒交過男朋友。」

  「那又怎麽樣?」他蹙起眉。

  「如果……如果哪一天我以真正的外貌面對你,我怕……怕你不會再喜歡我
了,反而會嫌我……」她難過的說,眼淚滑落臉頰。

  「笨蛋!」他口氣低沉地罵道。

  「怎麽了?」她怔了下,不悅地嘟起小嘴,「原來你就是嫌我笨,又怕我突
然變回原來的醜樣于,才遲遲不敢娶我。」

  「才不是,我是因爲……」邑破軍急促得想解釋,卻不知應該如何說下去。

  「因爲怕我成爲寡婦?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麽?說不定這隻是你的藉口,我
……我不想聽了。」她躺回床上,然後捂住耳朵。

  「心瑩……」

  「你走開,我還沒睡飽呢。」她語帶哽咽,不肯轉身看他。

  邑破軍皺着眉,盯着她不停抖動的背影,最後什麽都不管地連着薄被将她抱
起,直往外頭走去。

  「你要幹什麽?」被子将她包得緊緊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他不語,隻是快步朝大廳走去。

  「喂,你好過分喔,怎麽可以……」賈心瑩不停掙紮,可他卻不動如山,根
本不理會她的抗議。

  「你看。」他指着前面。

  賈心瑩往大廳看去,赫然瞪大了雙眼,「天……這是怎麽回事?」

  大廳裏裏外外張燈結彩,牆壁貼了大紅喜字,讓她看得張口結舌,一頭霧水。

  猛地,她想到了昨晚去請求金嬷嬷一事,該不會這就是金嬷嬷的傑作?

  「你快放我下來。」

  「不行,你沒穿外衫。」他還是堅持抱緊她。

  這時,金嬷嬷笑臉迎人地跑了過來,「大人、賈小姐,你們終于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賈心瑩問着金嬷嬷,「昨天夜裏還沒有這副光景,怎麽
才一個晚上……難道是你……」

  「是我請大夥幫忙弄的。」金嬷嬷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大人,我們
都認爲賈小姐在這兒住了這麽久,你們也都……也都不避諱的同床共枕了,怎麽
說也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邑破軍冷着臉不說話,迳自看着眼前的一切。

  金嬷嬷以爲大人生氣了,趕緊俯身說:「對不住,大人,我認爲這麽做是最
好的,反正大人也不可能娶旁人,不是嗎?」

  「才怪,說不定他另有打算。」賈心瑩扁着嘴,故意說話激他。

  邑破軍眯起眸,「既然這裏已經變成這樣,咱們就成親吧。」

  不論是不是金嬷嬷擅自作主,但她剛剛那番話說的也沒錯,他若不娶她,反
而讓她日後難做人。

  「你說什麽?」賈心瑩以爲她聽錯了。

  「我決定将你正式娶進門,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也算是求婚嗎?雖然他說得一闆一眼,絲毫不帶羅曼蒂克,但是賈心瑩聽
在耳裏,就是這麽感動。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她開心地圈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住他。

  她竟然當着金嬷嬷的面吻他,邑破軍一張臉紅透了,但是他并沒有推開她,
就讓她這麽不顧一切的吃他、咬他……

  金嬷嬷掩嘴一笑,慢慢往後退,悄悄地消失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的熱情可以
繼續蔓延……

                第七章

  經過三天的準備,暍青右将府的右将大人終于要在今天迎娶賈心瑩。

  由于時間急促,再加上邑破軍爲人本就淡漠,朋友不多,其他三名護衛這時
又爲各自的姻緣而忙碌,因此除了向皇上告假外,他并沒有通知任何人,隻請了
府内所有下人與家眷參與。

  也因爲如此,喜宴上沒有高官顯貴,沒有名流人士,但邑破軍并不在乎這些,
他隻祈求能與賈心瑩長長久久。

  「心瑩,委屈你了。」一掀起紅帕,邑破軍看着她柔美的小臉說。

  「委屈?怎麽會呢?我很開心,也覺得好幸福。」她彎起唇角,又握住他的
手,走向窗戶,「你看,我們如願的在這間木屋成親,雖然最後的收工有些急促,
但我已經很滿意了。瞧,今晚的月亮還真是又大又圓。」

  「今兒個正好是十五。」他眯起眸望着前方。

  「表示我們也有個圓滿的姻緣。」賈心瑩柔倚靠他的肩頭笑說。

  「應該是。」邑破軍不敢保證,趕緊轉移話題,「這屋子你蓋得很棒、很牢
固,在我們這時代完全不敢想像有女人會設計房子,而且是這麽高的樓宇。」

  「但這些在我們那時代可一點也不稀奇,不管男生或女生,都可以學建築。」
她半閉着眼,回想着,「反正那是一個号稱男女平等的時代。」

  「号稱?!」

  「也就是根本做不到,可是大家還直呼這樣的口号,但骨子裏重男輕女的觀
念依然存在,不過女人比你們這年代有尊嚴多了。」

  「那你想要回去嗎?」

  「你說呢?」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她擡起頭,笑咪咪地反問。

  「我說過,我不準你回去,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更不可以走。」他激
動地抱住她。

  「我知道,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她眼眶濕潤,想着這幾天怪異的現
象愈來愈頻繁,她真的好怕……

  「可是什麽?」

  「若真有這麽一天,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記得不要忘了笑,
不要忘了你其實還是有愛的。」她望着他的眼,很認真地說。

  「你到底在說什麽?」邑破軍對着她搖頭,「你也同樣記着,不可以再說這
種話,不可以再跟我提回去的事,我不想再聽見你說這兩個字。」

  「可是我不能逃避,我要你知道……」

  「你還要說!」

  他憤怒地将她抱到床上,利目瞅着她。

  「你這個小女人,到底要我怎麽辦才好?」說完,他俯身粗魯地吻住她的小
嘴。

  他的霸道讓賈心瑩打從心底感到害怕,雙手推拒着他。

  然而就在他的吻由強悍轉爲溫柔的時候,她的反抗也愈來愈薄弱、無力……
最後隻剩下聲聲吟歎。

  賈心瑩投降了!

  她完全臣服在他這個狂野的吻中,主動貼進他的臂彎,渴望着他的愛。

  「你永遠是我的女人!」他盡情的吻她,「永永遠遠……隻屬于我……」

  「傻破軍,我本來就屬于你,這輩子、下輩子……」她氣喘籲籲地說,深情
的眸望進他深邃的眼中。

  邑破軍把臉埋進她芳郁的發中,大手順勢解開她身上的霞帔丢在地上,撫過
她凹凸有緻的纖腰,貪婪的燃起彼此間最狂肆的欲火。

  「我要你……心瑩……」他低沉瘖瘂的語氣充滿欲望,不但迷惑了她的心,
也讓他就此沉淪。

  他再次低頭狂野的吻着她,索求的不僅是她的愛,還有她的一切,更要她這
輩子再也離不開他。

  賈心瑩的小嘴被他技巧的頂開,他的舌尖毫不留情的挺進,在裏頭以最銷魂
的方式舔弄着她的靈魂。

  她無力的張開唇,迎接他唇齒的挑逗,更抑制不住那股發自内心的興奮。
「破軍,你愛我嗎?我一直沒聽見你說你愛我。」

  「這個并不重要。」

  她屏息等他說出那個字,完全沒料到他的答案竟是這個。賈心瑩懂他的意思,
嘴上的愛沒有行動上的愛感受來得深,可是……哪個女人不希望從自己心愛的男
人嘴裏聽見那個字?

  「你每次都這麽說。」她不滿意的噘起嘴。

  「别逼我,心瑩!」

  邑破軍的大手鑽進她白色的内杉,隔着粉色的抹胸,覆上她豐滿圓潤的酥胸,
感受到她敏感的乳尖迅速挺翹了起來,頂着他的掌心。

  這種感覺讓他再也受不了地剝開她的内杉,拉開她的抹胸細繩,當那兩團滑
如凝脂的胸脯彈跳出來,他立即用指尖夾住它們。

  「破軍……我……」

  天,胸口的酥麻讓她忍不住逸出聲聲低吟,脹痛的乳房跟着發紅、發脹,繃
成兩團迷人的乳波。

  「你好美……」瞧她水嫩的身子染上一片片暈紅,迷亂了邑破軍的心,讓他
的呼吸跟着急促起來。

  「别這麽看我。」

  賈心瑩好害臊,聽聞他這麽說,她反射性的想遮住自己誘人的雙峰,但粉紅
的小乳蕾卻不慎從她的指縫鑽出,好像正誘惑着他去吸吮。

  「你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情不自禁的張嘴含住她嬌嫩的花蕊,彷佛掠奪者來回舔弄着,牙齒輕輕咬
住那敏感的乳丘,教她幾乎欲火焚身。

  賈心瑩難受得張嘴低呼,嬌媚的呻吟迷亂了他的堅持,他的大手立刻來到她
的腿窩,輕輕揉撫着那濕滑的穴窩。

  「不……」她渾身一顫,嗓音嘶啞的喊出愉悅。

  瞧着她嬌美的模樣,他下身的昂長也跟着腫脹,緊抵在她腿間,用他的方式
愛撫着她。

  「破軍……」

  他膝蓋的揉轉,将她送上了高峰,嬌喊出他的名字。

  「給我,心瑩!」他倏地将她的亵褲緩緩卷下,拉出一隻玉腿,架在肩上,
讓她腿間粉紅色的濕潤幽徑完全沒有阻礙的呈現他眼前。

  「别……别看……」她羞窘地遮住那兒。

  「不準遮。」他拿下她的手,腥紅的眼瞬間旋射出一道灼熱的欲望光束,直
射在那處迷人之地。

  「我……我好難爲情……」她的小臉爆紅,光看他看她的眼神,她就想昏厥
算了。

  「想要了嗎?」他附在她耳畔低啞地問,那氣息直噴拂在她耳畔,讓賈心瑩
渾身一顫。

  「你先把我的腿放下。」這種姿勢真的好難堪。

  「放下的話,我就沒辦法好好愛撫你了。」

  他的指尖在那幽穴邊緣畫動着,那癢意讓她的小穴一啓一合,迷人得緊。

  「别急,我就快來了。」

  他的手指往那兒一探,強烈的快意讓她全身燒起嬌媚的嫣紅。

  「你好濕了!」那濕滑的潤液包圍着他的指尖,讓他很順利的刺入,跟着一
進一出,讓她露出銷魂的表情。

  「啊……」賈心瑩下處一縮。

  「别急,我要給你不一樣的洞房花燭夜。」他一手玩弄着她的腿窩,一手拉
扯着她乳房上的蕾花。

  「不,不行……破軍……」

  他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快意,渾身像是流竄過電流,熱得她不停泌出細汗,
還有一道道強烈的顫動。

  「舒服嗎?」他眯起眼,額上滿是隐忍欲望的汗水。

  她就像是他捧在手心的珍珠,他隻想寵她,讓她得到最大、最滿足的歡愉。

  随着他這樣的想法,他指尖的進出也就更快速了。

  「别……我受不了……」

  随着她的嬌聲連連,邑破軍亦能明顯感受到她羞花内壁發出強烈的抽搐,那
清色的愛液也不斷淌出。

  「你真的讓我瘋狂!」說着,他分開她的腿,結實的身體覆蓋着她,并将自
身粗大的勃起抵住她的柔穴。

  「破軍……」她已經忍不住了。

  望着她水媚求愛的小臉,他低頭再次吻住她的朱唇,跟着大吼一聲,将自己
重重的埋入她體内。

  「啊!」她忘情地大喊一聲,情不自禁地挪動臀部,迎合他緩慢的抽送。

  「來不及了?」他低頭笑問。

  「對,我好想要你,破軍……」她渾身已被一股空乏所取代,她隻想要他填
滿她、充實她。

  「遵命!」

  他巨大的硬挺迅速在她體内抽送,狂野的摩擦讓她的緊窒不停收縮,身子也
産生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感。

  「我愛你……破軍……」她忘情的叫嚷着,一雙玉腿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腰
身,好讓他更深入,每一擊都擊到重點。

  邑破軍本來怕傷了她,現在他再也忍不住了,見她那銷魂的小臉,他便下意
識地加快了催送的動作。

  「啊!」在他忽而加速的沖刺下,賈心瑩不停喊出嬌媚的呻吟,逐漸往高潮
的巅峰邁進。

  他握住她的纖腰,發狂似的加速,伴随着一聲低沉的吼聲,他将熱滾滾的種
子發洩在她體内——

             ☆☆☆☆☆☆=====

  隔天一早,邑破軍急忙進宮。

  「啓禀皇上,昨天臣已經……」

  「朕知道,昨兒個朕不是已送上一份玉雕金蟬的大禮,外加一副喜匾嗎?」
皇上坐在龍位上,惬意地說道。

  「臣謝皇上恩典,但是今兒個臣進宮,想問的不是這個。」邑破軍急着又道。

  「那你是……」

  「既然臣已經遵照皇上的旨意在兩個月期限内娶妻,現在皇上可以告訴臣昨
晚臣迎娶的對象可是皇上夢中龍鳳帖上的人?」他屏息等待着答案。

  「破軍,離兩個月的期限還有七天,你就别急,是與否,最後那天便可揭曉。」
皇上面無表情的說,還真讓他猜不出答案。

  「皇上,臣已娶了妻子,您又何必強人所難。倘若是,臣和心瑩都可以放寬
心。倘若不是,那臣也可……可以交代一下。」

  皇上搖搖頭,「唉,真不明白你幹嘛這麽急呢!」

  「臣怎能不急?如果臣必死無疑,也好盡早給暍青右将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一
個妥善的處置。」邑破軍激動的說。

  「你就是這種個性,硬邦邦的不知變通,真不明白怎麽會有姑娘願意冒險嫁
給你!反正你記得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皇上朝他揮揮手,「我累了。」

  「您就非得打啞謎?」他被逼急了,差點口沒遮攔的頂撞皇上。

  「邑破軍,七天後就算你要我裝傻、打啞謎,我都沒辦法了,無論如何放寬
心,好好享受這七天的新婚甜蜜,朕就做做好人,放你七天假。」皇上邊說邊起
身往一旁的書房移步,拿起成堆的奏摺批閱。

  邑破軍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深吸口氣,無奈地說:「臣告退。」

  離開皇上的寝宮,他正要走出宮門,卻見奇娜朝他走來。

  「聽說你昨兒個成親了?」她一臉的不悅。

  「沒錯。」

  「真搞不懂你,你真以爲她會是你命定的妻子嗎?唉,那種女人無禮又嚣張,
有什麽好的,竟然還敢對本公主……」

  「奇娜,如果你還想跟我保持友誼,就别再說了。」他利目一瞪。

  「你……」奇娜氣得上前抓住他,「你這個笨蛋、木頭,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可以不計較地位身分,你又何必舍棄這麽好的機會!況且再十天我父王就要派
人來接我回去了……」

  說着,她竟抓起他的手,擺在自己渾圓的胸口上,但就在觸及的前一刹那,
邑破軍已抽回手。

  「請你自重。」

  「自重?!」奇娜瞪大眼,「我差一點就嫁給你了。」

  「但是你跑了。」他闆起臉。

  「我就知道你還氣我,破軍,别氣了好不好?我會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
她又刻意朝他貼近。

  「我不愛你,我早說了你走或不走,我完全沒有感覺,我希望你能早點離開。」
将她猛地一推,他面無表情的舉步離開。

  「邑破軍,你太可惡了!」奇娜在他背後喊道:「我偏不走,就等着看你被
送上斷頭台,我才會心滿意足的離開,哈……」

  她犀利又尖銳的笑聲貫穿他的耳膜,可邑破軍仍舊維持面無表情,繼續朝前
走去。

  直到宮門外,他才憋不住,憤而朝石牆重重擊了好幾下,隻見石塊碎裂,就
連他的指關節也滲出血。

  「老天,祢這是懲罰我嗎?如果要我死,就讓我毫無牽挂的走,爲何還要讓
我認識心瑩呢?」他咬着牙說。

  話雖這麽說,但他不後悔,從不後悔認識她,恨隻恨他無法給她全然、完整、
一輩子的幸福。

             ☆☆☆☆☆☆=====

  邑破軍一回到暍青右将府,賈心瑩便迅速奔了出來,笑吟吟地看着他。

  「皇上……怎麽說?」

  邑破軍望着她的笑容,知道她隻是在強顔歡笑,于是心疼地摸摸她的臉蛋,
「沒事……他要我們好好過這七天。」

  她迅速變了臉,「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肯告訴我答案,直說七天後我自然會知道。算了,我們把這事給忘了,
好好把握這幾天的時光。」他用力将她攬進懷裏,表情有着悲憤和不舍。

  「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麽?」

  好好把握……該不會七天後他就要……老天,萬萬不可,你千萬不可以将他
帶走呀。

  「别管他,走,想去哪兒?你不是說了,在你那時代都有所謂的蜜月旅行。」
他專注的望着她,「七天不多不少,剛好讓我們甩開一切逍遙去。」

  「你要帶我去蜜月旅行?」她掩嘴一笑,繼而又想,如今這種氣氛誰有心情
玩呢?但看他一副亟欲讓她快樂的神情,她也隻好佯裝快樂。「好,我們就去玩,
隻要是你在我身邊,哪兒都好。」

  「那我們就去遊湖,去看猴群,然後再去北戶山走走,那兒有兩位老人家,
對我一向挺關照的。」

  「好,我們這就去。」賈心瑩紅着眼眶,笑容難看地說:「我這就去請金嬷
嬷幫我們準備一些東西。」

  「嗯。」他朝她點點頭。

  她立刻轉身向後跑去,可才沒幾步,整個人卻感到一陣暈眩而倒在地上。

  「心瑩!」邑破軍的一顆心提到半空中,迅速跑過去抱起她,「你怎麽了?」

  「破軍……我可能不能去了。」她心知肚明,自己這種不正常的感覺愈來愈
頻繁,也愈來愈嚴重,就算要消失,她也要在他的府邸消失,這樣她若要回來,
才找得着路。

  「你到底怎麽了?」他緊張地望着她。

  她搖頭,輕輕一笑,不想再讓他焦急,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事,隻是有
點累,或許是染上風寒了吧?」

  「什麽時候的事?」

  「有幾天了。」她微微一笑。

  「老天,怎麽不早說呢?」他立刻将她抱起,急促的往兩人的新房走去。

  「破軍,你别擔心,我隻是有點頭暈而已,不要走得這麽快,你晃得我更暈
了,打算把我晃得不省人事,是有什麽企圖嗎?」她故意開玩笑想逗他開心。

  他放慢速度,眯眼看着她,「你這女人,到底要我怎麽對你才好?!總是想
盡辦法逗我笑,可是你呢?」

  「我很好呀,隻要看着你,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快樂。」

  「傻丫頭!」他緊緊将她摟在懷中,「那就趕緊将病治好,我們可以早點出
發。」

  「我不去了,我隻想跟你待在府中,清晨的時候站在三樓看日出,午後我們
可以去後頭的大樹下乘涼,傍晚就站在溪畔看紅霞,這就是我要的。」她偏着腦
袋想像着這些幸福的畫面,嘴角勾起的笑影中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的不快樂。

  「那我就依你的意思。」将她抱到房間床上,他喚來金嬷嬷,「夫人不太舒
服,快去請大夫來。」

  金嬷嬷愕然的看着賈心瑩,低聲問道:「夫人,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嗯。」賈心瑩斂下眼。

  「怎麽?連你也知道?爲何獨獨隐瞞我?」邑破軍看向賈心瑩,「以後不可
以拿我當局外人。」

  「因爲你忙嘛!」她脖子一縮。

  「的确,這陣子我當真是雜務太多,真該死!居然沒注意到你的狀況。」他
黑着一張臉,不滿自己的咒罵着。

  金嬷嬷眼看氣氛不對,于是說道:「那……那我去請大夫。」

  「瞧你,老是要黑着一張臉吓人,我是太了解你了,所以你吓不到我,金嬷
嬷也懂你的脾氣,當然也不會在意,但你的臉色能不能好看一些?」她皺了皺鼻
子,硬是下床,「我隻是暈眩了下,已經沒事了。」

  「我是因爲心急。」他想解釋,「别生氣了好不好?」

  她擡起臉,望着他憂急的臉孔,跟着笑了出來,「我哪那麽愛生氣!走,我
們現在就去大樹下乘涼吧。」

  「金嬷嬷已經去請大夫了,還是讓大夫看看吧。」他仍舊不放心地說。

  「對了,金嬷嬷去請大夫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追她回來。」說着,賈心瑩
便往房間外跑去。

  「慢點……」望着她疾速奔出房間的模樣,似乎忘了自己剛剛才差點昏倒,
還真讓他爲她捏了把冷汗。

                第八章

  榕樹下,草地上鋪了層厚棉布,賈心瑩坐在上面打開竹籃,裏頭有野餐時的
招牌點心——三明治。

  看着她開心地一口接着一口,邑破軍不禁問道:「你好像很喜歡吃這種東西?」

  「你覺得不好吃嗎?」她眨着眼睛,也拿起一個遞給他。

  「是不錯,隻不過跟山珍海味比起來的話,還差一截。」他接過三明治。

  「山珍海味當然美味,但是熱量太高,容易發胖,而且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吃
得到的。」她趴在棉布上,雙手撐着下巴,兩隻小腿就這麽踢呀踢的。

  「熱量?!」他眯起眸,「這又是什麽名詞?」

  「嗯……就是每一種食物都有屬于它的卡路裏,如果太高,不是太油就是太
甜……換句話說,就是吃一碗白米飯要比吃一碗糙米飯的熱量高。」她邊解釋邊
看着他懵懂的表情,「你到底聽懂沒有?」

  「嗯……應該懂,就是同分量的東西卻因爲不同物質、不同成分,而有不同
的熱量。」他用他的方式解釋。

  「哇塞,有念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真有學問。」她眨巴着大眼,
露出天真的笑靥。

  「你沒念過書?」

  「當然念過,不過我們學的東西太多、太雜,數學、物理、化學不算,還有
主科、選修、音樂、美術,簡直把我們當神,不像你們隻要學會之乎者也就行了,
偶爾還可作作詩,多惬意。」

  看她這隻手一揮、那隻手一擺,可愛的肢體動作又逗得他笑了出來。

  「音樂是哪方面的?」

  「很多西洋樂器,但我什麽都不會,隻會唱歌。」她突然坐了起來,「你想
聽什麽流行歌曲?我唱給你聽。」

  他想了想,「聽唱曲兒?我滿少聽的,我隻聽過小調兒。」

  「小調兒?像鄧麗君唱的那種嗎?」她眼睛突地一亮,「那我就唱小城故事,
她的歌可是我老爸的最愛。」

  她站了起來,有模有樣地邊唱邊對他回眸含笑,雖然這調調怎麽聽都不像道
地小調兒,不過她的嗓音柔美,讓他聽得忘神。

  「怎麽樣?」終于唱完最後一句,她拍拍胸脯笑問:「好久沒唱歌了,真怕
在你面前出糗。」

  「真好聽,沒想到你的嗓音挺棒的。」如果他們還有未來,他要她天天唱曲
兒給他聽。

  「那你想不想聽聽不一樣的?」她坐了下來,含情脈脈地望着他,「西洋老
歌也很隽永深情。」

  「就是你說的在地球那一端的國家?他們也有曲兒?」

  「對。」她眯眼想了想,「就唱TheLastWaltz。」

  「什麽意思?」

  「不告訴你。」賈心瑩頓時湧上滿腔的酸澀,站起身,并将他拉了起來,
「陪我跳支舞好嗎?」就跳這首「最後的華爾滋」。

  「我不會跳舞。」他吃驚地說。

  「這不難,你隻要緊抱着我,跟着我移動腳步就行了。」

  她抓住他的手,讓他鎖住她的腰,而她則貼在他胸前,嘴裏喃喃哼着這首歌,
兩人随着節奏緩緩移動腳步。

  「你怎麽哭了?」當她唱完,停下腳步,他發現胸前的衣衫都濕了。

  「沒……因爲這歌詞太感人了。」她用力抹去淚水,換上笑容,「怎麽樣?
這種舞滿容易學的是不是?」

  「這不像跳舞,倒像走路。」他直率地說。

  賈心瑩掩嘴一笑,接着擡眼望着他,「你就是這麽直,這麽不懂得拐彎抹角,
讓我……讓我……」垮下笑容,她的眼眶又盈滿淚水。

  「讓你怎麽樣?」他盯着她。

  「讓我舍不得離開你。」賈心瑩緊緊抱住他,「破軍,我不想瞞你了,我…
…我最近發現……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一些變化,可能那天就快到了。」

  「那天?!」他推開她,「你是指哪一天?」

  「我會消失,我真的會消失。」賈心瑩凝睇着他那雙躁怒的眼,「隻是我不
确定是哪時候,哪一天。」

  「你說你的身體出現變化,就是剛剛那樣突然昏倒?」

  「這隻是最近的現象,以前我會突然看不見自己,眼前會出現一些現代的情
景,周遭一片空白……雖然我不知道在哪兒,可是我偶爾會聽見我母親呼喚我的
聲音。」她難過得落淚。

  「不要……你不能走,絕不能。」他很錯愕,「那你聽見我的呼喚嗎?」

  「我聽得到,我就是因爲聽得到才不願離開。」她吸吸鼻子,勉強擠出一抹
笑,「破軍,你一定要堅強,如果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堅強。」

  邑破軍闆起臉,「我不想聽。」

  「破軍……」

  「天色漸晚,也起風了,我們該回去了。」他面無表情的将鋪在地上的棉布
和竹籃一同拿了起來,直接往回走。

  「不要再孤獨了。」她小碎步的跟上他,「放開心胸多認識一些人,多和他
們說說話,他們也會願意與你接近。」

  他依然鐵青着一張臉,加快腳步向前走,消極的排斥着她的說法。事實上,
他很想發怒、很想罵人,但他不想再吓着她。

  見他不言不語,她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遇見喜歡的姑娘,
也可以将她娶……」

  「你說夠了沒?」他受不了地回頭對她咆哮。

  賈心瑩止住腳步,嘟着嘴瞪着他,「你爲什麽老是喜歡逃避呢?爲什麽你不
試着了解我的想法,明白我有多痛苦?」

  她繞過他,直接往木屋奔去。

  「心瑩……」

  邑破軍快步追了過去,直上三樓後,就見賈心瑩小臉布滿了痛楚地蹲在地上,
不斷哭嚷着「好痛」。

  「怎麽了?」他丢下手上的東西,立刻奔到她身邊。

  「破軍……我的心好痛,身體也好痛。」她抓住他的手,「你……你也漸漸
變得模糊,不要……我不要走……」

  「不,你不能離開我,心瑩……」他緊緊抱着她,「抓緊我,牢牢抓緊我,
我不會讓你走的,我這就點住你的穴。」

  賈心瑩難過不已,抓住他的手,搖搖頭,「沒用的,這不是我的身體,點了
穴,我的靈魂也會飄回去。破軍,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邑破軍紅了眼眶,渾身繃得緊緊的,眉頭已打上好幾個死結,「你說,究竟
要我怎麽做?」

  「把心打開,接納所有的人,其實你并不孤獨。」她不再哭泣,換上微笑,
「你是我遇過最好的男人,你一定會幸福的。」

  「我不要什麽幸福,我隻要你……」發覺她的氣息漸漸變得虛弱,他終于流
下眼淚,落在她清冷的小臉上。

  她伸出手,摸着他濕滑的臉孔,「我愛你……破軍……」

  漸漸地,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疼痛也在傳遞全身後逐漸消退,她知道她就
快要離開了。

  「再見……破軍,對不起……沒辦法陪你到最後……」

  「心瑩,我愛你……聽着,我愛你,我等你回來,聽到沒?我等你回來……」
邑破軍啞着聲音大喊。

  她彎起唇角,小嘴微微動着,隻是他已聽不見她說些什麽。

  「你說什麽?心瑩,你說什麽?」他紅着眼眶,拚命大聲喊着。

  「我會回來……」

  當這細微的聲音消失後,她閉上眼,不再有任何動作。

  「心瑩……心瑩……」邑破軍用力抱住她,使盡全力喊着她的名,但是她就
像化了般不再說話,不再有呼吸。

  他知道她已經回去了,而留下的隻是這具不屬于她的軀殼。老天,你爲何要
讓她占據我的心之後,又将她奪走?

  爲什麽?

  而賈心瑩在經過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終于回歸平靜。

  但是她無法張開眼睛,渾身就像被無數條繩子束綁住,幾乎動彈不得,她甚
至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隻隐約聽見有人喊着——

  「她的眼睫毛會動了!」

  「伯母,她的手指也會動了!是不是快醒了?」

  「玉菁,你快去請醫生過來,快呀!」

  「哦,好,我馬上去……」

  緊接着,賈心瑩聽見遠遠傳來了雜沓淩亂的腳步聲,很多人不停在她身上,
臉上亂摸、亂搞,當一股很麻辣的感覺竄過胸口,讓她憋不住地張開嘴,深深吸
了一口氣。

  「啊——」一聲尖叫聲後,她忽地張開眼。

  眼前是數名穿着白袍的醫生,他們正以驚愕的目光望着他,此時她已經徹底
明白,自己回來了……

             ☆☆☆☆☆☆=====

  三天前才剛度過歡欣喜氣的時刻,可轉瞬間暍青右将府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尤其是邑破軍,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成天悶不吭聲,就連三餐也吃得極不正
常,往往都得讓金嬷嬷三催四請他才肯吃上兩口。

  「大人,你不能再這樣了,我想夫人……夫人也不願見你如此。」

  金嬷嬷敲了下房門,說了半天話卻不見有人回應。

  「大人?」她又喊一聲。

  「如果要我吃東西,就擺在門外。」他低沉的嗓音從房裏發了出來。

  「可是……」

  「能不能讓我靜一靜?」他站在三樓陽台上,看着遠山、近樹,心想,如果
心瑩還在,她最喜歡站着的就是這個角落。

  「把東西放在門外不太好吧?讓我端進去好嗎?」現在已是初冬,東西放在
外頭,很快就涼了。

  他閉上眼,想了想才說:「進來吧。」

  「是的。」金嬷嬷趕緊推門進入,然後将餐點放在桌上,再看向邑破軍站立
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外頭的風景,「大人,好美呀!」

  「如果她是在我這個世界消失的,盡管要我犧牲一切,我都願意換她回來,
可現在……我卻不知該上哪兒找她。」邑破軍半眯起眸,苦笑地說。

  「你别傷心,我相信夫人一定會再回來。」聽他這麽說,金嬷嬷于心不忍。

  「她也這麽說,可我卻等不到她回來了。」就剩下四天,他也将消失了,隻
是他能找得到她嗎?

  「不,我想夫人一定是你命定的妻子。」金嬷嬷走過去,急促的說:「大人,
你絕對不會死的。」

  「既然命定,又爲何要離開?」他自問,也問天。

  「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金嬷嬷不知該怎麽安慰他,隻想出這麽一句話。

  「是嗎?謝謝你的安慰。」他的思緒已飄遠,這陣子他可以說是完全靠着與
賈心瑩在一塊的回憶而活。

             ☆☆☆☆☆☆=====

  同一時間,在另外一個空間裏,賈心瑩站在病床旁的窗邊,問着外頭的飛鳥:
「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嗎?」

  飛鳥停在窗邊,對着她啁啾。

  「這是你的鼓勵嗎?可是我又該怎麽回去?又該怎麽告訴爸、媽,還有玉菁?」
她難受的說,靠在牆邊歎了口氣。

  「心瑩,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們說?你想回哪兒去?」

  賈父、賈母和江玉菁一起走進病房,也湊巧聽見她剛剛的那番自言自語。

  「爸、媽……」她怔了下。

  「自從你醒來後就魂不守舍,經常背着我們哭泣,你以爲我們都不知道嗎?」
江玉菁直率地開口。

  「沒事,我真的沒事。玉菁,是你多心了。」

  父母因爲她突如其來的昏厥,遠從台灣趕來哈爾濱,又因爲醫生交代暫時不
能搬動她,而撇下弟弟們留在這裏陪伴她,甚至玉菁也一直留在這裏,要她如何
在這時候告訴他們她的那段過去,還有想回去的心情!

  「你昏迷了快兩個月,媽真的好擔心,連睡夢中都夢到你醒來,可是我希望
看見的是你開心的笑容。」賈母難受的說。

  「我……」賈心瑩苦笑,「其實即使說了,你們也不見得會相信。」

  「你就說說看呀。」江玉菁上前握住她的手,「咱們是好朋友,你說的話,
我從沒懷疑過,你不說又怎麽知道我們信不信。」

  「玉菁說得對,有什麽事就直接告訴爸媽,我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賈父
給她鼓勵。

  賈心瑩激動地看着他們,終于突破心防,将埋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

  「你們一定不相信我昏迷的這兩個月去了哪兒。」

  「去了哪兒?」賈母摸着她的額頭,「你一直躺在病床上,該不會是病……」

  「老伴,不要亂揣測,讓心瑩說下去。」賈父打斷賈母的話,将她拉過來。

  見他們仍是一副懷疑的模樣,賈心瑩不禁心生退卻,收回原本到嘴邊的話,
何況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輕易回到破軍身邊。

  「你怎麽不說了呢?究竟去了哪兒?」江玉菁追問。

  「放心吧,你說。」賈父也鼓勵她說下去。

  「我去了古代,我回到過去……還愛上一個男人,嫁給了他……」賈心瑩坐
在床畔,捂着臉叙述這段過往,但說到甜蜜的片段,她臉上還是有着難掩的幸福。

  「破軍星!你……你嫁給破軍星?」江玉菁簡直難以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相信嗎?」她擡起臉,望着他們每個人臉上所顯現的
驚愕、難以置信、以爲她瘋了的表情。

  「我們……」賈母支吾着,實在是這情節簡直跟小說一樣,要她怎麽能輕易
相信。

  「你們不信是不是?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和破軍有多麽相愛!」賈心瑩激動的
說,「我要的是你們的支持和幫助。」

  「爸相信你,那你說,要我們怎麽幫你?」賈父上前握住她的手,「雖然爸
媽舍不得你離開,可是見到你現在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更是心疼。」

  「爸……謝謝,謝謝你,我也舍不得你和媽媽、弟弟們,還有我的好朋友玉
菁,可是他需要我,我更需要他。」不能盡孝是她最大的難處,但爸媽至少還有
兩個弟弟可以代爲照顧,但破軍一身孤獨,他就隻有她了。

  「難怪,那天你會突然在破軍星的石像面前昏倒。」江玉菁似乎也慢慢能接
受她說的事實。

  「隻要你幸福就好。」賈母不舍地上前抱住她,「可是要怎麽做呢?這可不
是要回來就能回來,要走就能走的。」

  「剩下四天了!」賈心瑩突然想起,「不知道我還來不來得及見他一面。」

  「四天?!什麽意思?」賈母憂心地問。

  「沒什麽,媽。如果你們願意幫我,一定要替我想想法子。」她不想說太多,
免得爸媽不讓她回去,更會讓他們擔心。

  「聽說哈爾濱這一帶住了滿多奇人異士,我們可以去問問。」江玉菁連忙提
議。

  「好,我們這就去替你問問。」賈父和賈母對她承諾後,立刻離開。

  「爸、媽……」她追到門口喊住他們,「謝謝……」

  「傻孩子。」賈父拭了拭老淚,拉着賈母的手去想辦法了。

             ☆☆☆☆☆☆=====

  「這位老先生,你說我女兒所說的這些事可能嗎?」

  終于,他們問到了對玄學有特殊研究的老先生。

  「你是說你女兒在破軍星的石像面前昏倒,然後跑到古代和他相會?」老先
生挪了挪銀框老花眼鏡,「這的确有可能,而且就在二十多年前也曾發生過一次,
那個女孩跑到了唐朝。」

  「那……那還能回去嗎?」賈父又問。「我女兒和他深愛着彼此,雖然我們
也舍不得她離開,但知道她好好的、幸福的,那就夠了。」

  「她想再回去?」老先生趕緊從染塵的舊書櫃裏找出一本發黃破舊的書,
「這是我師父留下的,他曾跟我提過回到過去的事。」翻了幾頁後,他又屈指一
算,「今天正好是月蝕的日子,是個好時機。」

  「這麽快?!」賈母難過的說。

  「不一定會成功,你别想太多。」老先生又說:「我得和你女兒談談,可以
嗎?」

  「當然可以,是現在嗎?」賈父站了起來。

  「事不宜遲,就是現在。」

  于是老先生就随着賈父來到賈心瑩暫時休養的醫院,當他一看見賈心瑩,立
刻翻了翻書,依書上的形容觀察她的臉色。

  「你真的離開過?」

  「你是?」賈心瑩不解地問。

  「他就是玉菁說的奇人異士。」賈母拿了張椅子過來,「先生,請坐。」

  老先生坐下後,問着賈心瑩:「你還沒回答我。」

  「嗯。」她重重的點頭。

  「你父母來找我,說你很想回去?」他又問。

  「對,我不能丢下他。」賈心瑩激動地問:「有可能回得去嗎?」

  「如果……他認不出你,你也不後悔?」

  「認不出我?」賈心瑩的心一提,「那我可以認他呀。」

  老先生搖搖頭,「強迫性的回到過去,你将會失去一切的記憶,直到他認出
你爲止,你的記憶便會在刹那間回籠。」

  「在他認出我之前,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她疑惑地問。

  「這個很難說,書上頭沒寫得這麽明白,或許得看你和他彼此間的依戀與愛
意吧。」老先生不敢下斷言。

  「既然如此,心瑩,你就别回去了。」賈母滿心不舍。

  「可是……」賈心瑩隻要想起她臨走時,邑破軍口口聲聲對她說着從不曾說
過的「愛」,她的一顆心就緊緊揪着。

  「老伴,不要影響她的判斷,女兒長大了,決定之後,是好是壞由她自己承
擔。」賈父的教育方式向來開明,對待子女就像朋友一般,很少用限制的手段。

  「話雖這麽說,但我們怎麽知道她到了那兒好不好,那個叫破軍的男人認出
她了沒?」賈母說什麽也放心不下。

  「我那兒有束花,上頭有許多花苞,若是對方認出了她,它就會開花。如果
超過三天對方對她依然沒有半點感覺,它就會凋謝,你們可以的聯系也就隻有這
三天而已。」老先生突然想到一個法子。

  「隻有三天!」賈母垮下雙肩,「這怎麽夠?」

  「媽,夠了,我要的也隻是三天。」賈心瑩重重的點頭,「我要回去。」

  「你要記住,回去可以,但要回來可就不行了。」老先生提醒她。

  「我……」賈心瑩看向父母,「對不起,爸、媽……」

  「快别這麽說,她既然決定了,就讓她回去吧。」賈父拍拍老伴的手,接着
抱住女兒,「答應爸媽,一定要幸福。」

  「我會的,爸、媽,我會的。」

  看着賈父、賈母和賈心瑩緊緊相擁,讓站在一旁的江玉菁不由得鼻酸。

  賈心瑩擡起頭,笑望着江玉菁,「謝謝你這陣子一直陪着我,不管我身在何
處,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

  「記得你說的話。」江玉菁強忍着淚說。

  「會的。」賈心瑩也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了,我得立刻趕回去準備一些東西,今晚九點,你們一定要準時到我那
兒。」老先生這番話已說明了賈心瑩的未來歸屬。

             ☆☆☆☆☆☆=====

  九點一到,賈心瑩在父母與江玉菁的陪伴下,來到老先生的住處。

  老先生已準備好一套古代服裝,「這是我跟附近戲班子買來的舊衣,你将就
穿着,因爲這一去可是連你身上的衣物都會跟着消失。」

  「好。」賈心瑩趕緊換上衣服,接着跪在紅地氈上,看見前頭有一張破軍星
石像的照片,她蓦地張大眸,「這是哪來的?」

  「忘了嗎?你就是爲了拍這張照片消失的。不久前老先生打電話來問我們是
否有與破軍星有關的東西,所以我就把這張照片拿來給他。」江玉菁解釋。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賈心瑩朝她點點頭。

  「現在就開始了,得把握時間。」

  老先生坐在前面椅子上喃喃自語,賈心瑩則轉首不舍地望着父母。

  「把眼睛閉上。」老先生又說。

  賈心瑩隻好聽話的閉上眼,聆聽老先生那一串類似咒語的喃念,她居然感到
渾身發疼,那感覺就跟當初要從古代回來的時候一樣。

  「啊……」當疼痛的感覺愈來愈強烈,直到她完全無法承受的時候,賈心瑩
大叫一聲,随即再張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眼前晃動的全是來來去去的人影,還有街坊孩童哭鬧的聲音,這裏是哪兒?
而她又是誰?

  突然刮來一陣寒風,好冷……冷得讓她快凍成了冰塊。發着抖,她不停呵着
熱氣,這時身後的紅色木門悄悄開啓,走出一名婦人。

  「姑娘,你要找誰?」

  「我……」

  此刻的賈心瑩已恢複原來的樣貌身材,和以往的賈心瑩完全不同,金嬷嬷根
本沒想到她就是大人朝思暮想的人兒。

  「我不知道我是誰,又……該去哪兒?」她身上這件衣裳非常單薄,冷得她
說話直發抖。

  「老天,你怎麽穿這麽點!快進屋裏,我拿件厚衣裳給你穿。」金嬷嬷将她
帶進暍青右将府。

  賈心瑩走着走着,居然看得忘神,突然停住腳步。

  「姑娘,你在看啥?還不快走,會凍僵的。」金嬷嬷回頭拉她,「快點走吧。」

  最後,她将賈心瑩帶到她住的屋子,拿出一件她年輕時候穿的衣裳。

  「你将就一下,這衣裳雖然舊了些,但質料不錯,我現在胖了,已穿不下了。」

  「謝……謝謝……」賈心瑩走到屏風後換上衣服,再出來時便見金嬷嬷已爲
她倒了杯熱茶。

  「快喝點熱水,我看你凍壞了。」金嬷嬷看着她在圓幾旁坐下後,狐疑地又
問:「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隻是藉口,想賴在這裏圖份工作?」

  「我……」賈心瑩惶恐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她這副驚慌害怕的模樣,讓金嬷嬷怎麽看都覺得不像騙人,「姑娘,既然你
沒地方去,就暫時住下,晚點我再去請示大人,看他要不要給你一份工作。」

  「謝……謝謝這位大娘。」

  「别喊我大娘,就叫我金嬷嬷。」說着,她看看時辰,「啊,我趕着出去呢,
這一耽擱恐怕來不及了,那我先離開了,你可别亂跑。」

  等金嬷嬷匆匆離去後,賈心瑩更心慌了,她在屋裏四處轉着,最後下意識地
走出屋子,來到後山,當看見眼前的建築物時,她不禁駐足,心頭還産生一股莫
名的難受。

  「是誰站在那兒?」邑破軍正好從樓上下來,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站在
下頭癡癡地看着他。

  一瞬間,賈心瑩的心像是被一條繩索緊緊拉扯住,半晌說不出話。

  「你到底是誰?」他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回憶的時間。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說,但眼神仍一瞬也不瞬地膠着在他身上。

  「不知道?」邑破軍眯起眸,「你是外面的人找縫隙竄進府邸,想發掘什麽
新鮮事嗎?」

  賈心瑩的離開已在京都造成轟動,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回到未來……可是這種
事又有幾個人相信,多半都抱持看笑話的态度。

  他想,這女人必然是其中之一。

  「我沒有。」她害怕得倒退一步。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他瞪着她。

  「有位金嬷嬷好意收留我,我不是有意亂走,隻是不知不覺走到這裏,看見
了這棟木造房子。」她的眼神又變得迷離。

  「那又怎麽樣?」

  「好熟……很熟悉的感覺,包括你,可是我不認識你,不認識周遭所有的人,
不知道我從哪兒來的。」她蹲下身,難過的說。

  「你在演什麽把戲?」邑破軍疑惑地望着她。

  「沒……沒有,我隻是好亂……對不起,我該回去了,請你不要告訴金嬷嬷
我跑來這裏。」說完,賈心瑩就奔回金嬷嬷的房子裏,可奇怪的是盡管如此,她
還是無法揮開剛剛那男人在她心底造成的影響。

  老天,她到底是誰?

  腦子怎麽會一會兒像空了般,一會兒又填滿了好多好多無法消除的酸楚!

                第九章

  「你沒有名字,總不能讓我一直喊你喂,你要不要給自己取個名字?」

  金嬷嬷見她老是魂不守舍的,于是決定指派一些工作給她做。

  「我……我……」她空白的腦袋突然閃過兩個字,她立即沖口而出,「破軍。」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直呼我們大人的名諱。算了,我看你穿着一身紫衫,
就喊你小紫吧。」金嬷嬷搖頭一歎,真怕将這失神的女人帶回來是件錯誤。

  「大人是誰?」

  「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他一直住在後頭的木屋裏,你千萬别去叨擾他。」

  原來他就是大人!賈心瑩在心底想着。

  「你會做什麽呢?」金嬷嬷瞧她一副恍神樣,無奈地說:「唉,問你問題簡
直就是白搭,我看這樣吧,你就去廚房幫忙。」

  「好。」

  她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聽見金嬷嬷喃喃自語着——

  「唉,隻剩下三天了,夫人到底會不會回來呀?還真讓人憂心呢。」

  賈心瑩愣了愣,回神後便往廚房移步。才定進廚房,又聽見廚娘喃喃自語—


  「大人最近的胃口愈來愈差了,不管做什麽他都隻吃一點點。」

  「對了,你想過嗎?可以做三明治,以前夫人在的時候,最愛來廚房做這樣
東西。」旁邊的助手說道。

  「我做過了,可是大人隻吃一口就擱着了。」廚娘歎口氣,「我想是少了那
種味兒吧。」

  「我是小紫,來廚房幫忙的。」賈心瑩這才開口。

  「金嬷嬷跟我提過你,你來得剛好,現在已經做過晚膳,不怎麽忙,但是我
們有事得離開一下,廚房就麻煩你收拾。」廚娘見了她立即吩咐。

  「好,沒問題。」賈心瑩點點頭,開始清洗油膩膩的鍋碗瓢盆,等廚娘和助
手離開,又将廚房擦拭清理幹淨。

  突然,她看見桌上有饅頭、蛋,腦海裏閃做一種食物的方法和步驟,于是像
是被下了指令,她開始熟稔地做着,直到完成,才發現原來這就是剛剛助手說的
三明治!

  隻是她爲何知道它的名字,她卻想不起來了。

  她們說大人喜歡這種食物,那她是不是應該端去給他食用?

  雖然知道大人的脾氣不太好,但她也不能任他自生自滅,于是端着三明治走
到後面的木屋樓上。

  叩叩!她輕敲房門。

  「金嬷嬷嗎?」在屋裏的邑破軍沒點燃油燈。

  房門被推開,賈心瑩摸黑走到桌前,将油燈點亮,「大人,聽說你都沒有好
好用膳,所以我做了三明治,你嘗嘗看吧。」

  他立刻轉首,「怎麽又是你?」

  「不要管我是誰,因爲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快吃吧。」她将三明治拿到
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原想推開她,可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她的固執與大膽挺像一個人,就因爲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無法拒絕她的關心。

  打算嘗一口就遣退她,于是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嘴裏的滋味卻讓他赫然
張大眸,「這……這是你做的?」

  「對,是我做的,合你的胃口嗎?」她緊張地問。說不上爲什麽,好像這抹
期待曾經在她的生命上演過。

  「你到底是誰?」他抓住她的肩。

  「我……我不知道。」瞧他這副急促的模樣,讓她眼底染上驚慌,「當我醒
來時就在府邸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大人不信嗎?」

  邑破軍半眯起眸,仔細打量着她,「你說你醒來後就在暍青右将府外?」

  「沒錯。」賈心瑩點點頭,被他那雙利眼盯得有些無措,「大人,你慢用,
我退下了。」

  「等等。」他出其不意地說:「你坐下,别走。」

  「哦,好。」她找了張椅子坐下,就見他又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但是表情
非常激動,眼睛流露一絲濃熱。

  「你怎麽會做這東西?」他又問。

  「我的答案還是一樣,不知道,剛剛在廚房幫忙,看見食材就直覺的做出這
東西,後來又突然知道它叫三明……啊!大人,你要做什麽?」見他突然抓住她
的肩,吓壞了她。

  「你是不是心瑩?你回來找我了?」他望着她的眼。

  「心瑩?!我……我不知道,大人,你吓壞我了。」她用力推開他,立刻站
了起來。

  邑破軍仔細看着她,心瑩曾說過,真正的她外貌平凡普通,而眼前這女子的
确如此,第一眼看過絕對無法讓人記住,但他不在乎這些,隻要她就是心瑩,他
可以拿一切來換。

  同時間賈心瑩的心又是一痛,她捂着胸口,皺起眉,難過的說:「大人,我
好不舒服,真的得離開了。」

  「你怎麽了?」

  「沒……我……」她正要離開,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讓她張大眸,驚愕的嚷
道:「是地震!」

  邑破軍立刻沖向她,緊緊抱住她,免得讓旁邊倒下的櫃子砸傷。「老天,這
裏好久沒有地震了!」

  「謝謝大人。」她難爲情地窩在他的懷裏。

  直到不再搖晃後,他趕緊放開她,眼眸仍定定地凝視她那張含羞帶怯的小臉,
「抱歉,我不是……」

  「我知道大人是好心。」

  她趕緊别開眼,看見油燈倒下,立刻将它扶正,再仔細看看四周。

  「糟了,門闆的卯榫歪了。」賈心瑩眼尖的瞧見,然後走過去,摸摸損壞的
地方,「看來得小修一下了。」

  邑破軍眯起眸看着她的反應,沉聲又問:「你會修房子?」

  賈心瑩怔了下,然後搖搖頭。

  「既然你不會,那爲何剛剛會說那些話?」邑破軍不願相信。

  「我……」她深吸口氣,「其實很多東西我都沒有印象,卻是出于直覺,就
連對大人也一樣。」

  「對我?」他眼底出現一絲希望的光影。

  「我覺得好像早就認識你。」她微眯着眸,小小聲地說。

  邑破軍欣喜不已,好想認她,可又怕認錯了對象,如今他得好好靜一靜、想
一想。「那……那你先回去吧。」

  「好。」賈心瑩走出房間,又忍不住回頭與他對視了眼,這才匆匆離開。

  今晚,邑破軍失眠了,他一直想着她與賈心瑩之間相似的感覺,還不斷問着
上天,她到底是不是他等待的女人?

             ☆☆☆☆☆☆=====

  翌日一早,邑破軍來到廚房外,看着正在裏頭忙碌的身影。

  直到廚娘提着菜籃走到外頭準備撿菜時,才意外瞧見甚少來此的大人竟會悶
聲不響地站在門邊,「大人,你……」

  「我找她。」他指着正蹲在地上洗碗的賈心瑩。

  「你找小紫?好,請等一下。」廚娘趕緊走進廚房,推推賈心瑩,「小紫,
大人找你。」

  賈心瑩立刻轉身,當她看見邑破軍時,竟然有着說不出的開心。她快步奔出
廚房,「大人,你找我?」

  「你跟我來。」邑破軍直往他的舊寝居前進。

  來到門口,賈心瑩卻停住腳步。

  「大人,這是你的寝居,我不好進去。」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隻是有話想問你。」他推開門,讓她先進入。

  賈心瑩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可是她竟然像是能未蔔先知,知道木
質屏風後面是個矮櫃。

  她趕緊走過去一瞧,還真的是!

  邑破軍半眯着眸,瞧着她不一樣的神情,猜測的問道:「你一定覺得很熟悉
吧?」

  「大人,你怎麽知道?」她傻氣地問。

  她這樣的回答,讓他精神一振,望着她的眼神變得更深邃了,「你……你還
沒想起自己是打哪來的?」

  「對不起,大人,我……」

  「别跟我說對不起。」他突然上前,近距離地觀察着她的神情。

  正當賈心瑩被他這種膠着的目光看得失神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我記得你曾告訴我,踩在咱們腳下的這塊地是連結成一個球狀,隻要不差
分毫的直走,便會回到原位,對不對?」

  「我……」被他這麽一問,賈心瑩的腦袋像是卡進某個熟悉的東西。

  「對不對?」他又問一次。

  「好像有這個印象。」她搖搖腦袋,彷佛在該不該清醒之間徘徊着。

  「那我再問你,我們腳下的那個球……你也告訴過我是哪個星球?」邑破軍
記得賈心瑩曾告訴他的所有事。

  「星球?!」賈心瑩抱着腦袋,「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要不要再仔細想想?」他這問着。

  賈心瑩傻愣愣的望着他,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不知道?」本來起死回生的心又冷卻了下來。

  她閉上眼,情緒莫名緊繃的推開他,「大人,求你不要再問了,我覺得身子
好痛,頭好痛,連心也痛了起來。」

  邑破軍輕歎了口氣,「好,我不再逼問你,就問你現在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

  「在廚房還習慣嗎?」他語帶關心地問。

  「嗯,還習慣,隻是……一些料理我不太熟悉,和我印象中吃的東西不太一
樣。」她認真的回答。

  「那你印象中吃的又是什麽?」他着急地又問。

  「呃……」賈心瑩眯起眸,再度陷入沉思,可腦海卻呈現空白,讓她難過不
已,直揉太陽穴。

  「好了,别想了。」邑破軍不舍的将她的腦袋壓在胸口,輕揉着她的後腦勺,
「慢慢來,别再想了。」

  賈心瑩霍地張大眼,驚愕的推開他,「大人……」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好想問你,你究竟是不是心瑩?」他急躁的模樣讓
賈心瑩的心更亂了。

  「不要這樣,大人,是不是小紫哪裏做錯了?」她驚恐地說:「求大人不要
趕小紫離開,小紫已經無處可去了。」

  「我并沒有要你離開。」瞧她那副受驚的模樣,讓他非常挫敗,深吸口氣,
「晚點我要到後面的木屋,你去泡壺茶、端盤點心過來。」

  「是,小紫這就去準備。」她觑了他一眼,「我可以退下了嗎?」

  「你走吧。」邑破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鎖住她纖細的背影,眼眸逐漸變得
深幽。

             ☆☆☆☆☆☆=====

  午後,驕縱的奇娜公主再度來到了暍青右将府,當她問過下人,才知道邑破
軍一直将自己關在後頭的木房裏。

  于是她露出一抹詭笑,慢慢的朝後山走去。

  此時,後山的楓林隻剩下枯黃的葉子,這一切殘缺的美看在奇娜眼裏,隻是
可笑的風景。

  來到後山,她果然看見那棟三層樓的木屋,而邑破軍正在在三樓陽台眺望遠
方。奇娜勾唇一笑,立刻走上前,主動進入木屋。正要上去,卻不小心撞到一名
端着茶壺下樓的丫鬟。

  「哎呀,你這是做什麽?濺得我一身都是水。」奇娜大叫。

  「對不起、對不起。」賈心瑩趕緊道歉。

  剛剛她依大人的命令端來茶水和點心,原以爲他又要問她一堆讓她頭昏腦脹
的問題,沒想到他隻是要她坐在一旁聽他訴說他與夫人之間的故事……

  明明這故事與她無關,偏偏聽得她心痛不已,淚水狂流不止,最後怕失态,
隻好端起空茶壺,藉口廚房忙而離開。

  「你!算了、算了,我懶得把時間浪費在教訓你,待會兒就讓破軍換掉你。」
說着,奇娜踩着階梯上樓。

  聽她這麽說,賈心瑩的心不禁一揪,但她相信大人是明理之人,絕不會任意
遣她離去的。垂首一歎後,她端着茶壺離開了。

  奇娜到了三樓,看見邑破軍仍站在原地不動,她立刻拉開嘴角笑說:「沒想
到這裏會有棟這麽新的木造房子,什麽時候蓋的?」

  不用回頭,剛剛光聽見樓下的叫罵聲,他已經知道是誰了。「我沒允許你進
來這裏。」

  「别這樣,莫非你還在等那個突然丢下你跑掉的老婆?」奇娜上前,一手搭
在他的肩上,笑意盎然地說。

  「别碰我!」他甩開她的手,「心瑩不會跑掉。」

  「難不成就像你對其他人說的她回去未來?哈……這種話誰相信?!你要替
她說話,也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奇娜說什麽都不會相信這種怪談。

  邑破軍不想解釋,這種事他不求旁人了解,隻要他自己相信就行。

  見他不語,她又說:「剛剛下樓的那個丫鬟,我要你換掉她。」

  「不換。」他一口回絕。

  「爲什麽?」

  「她做得很好。」他甚至懷疑她就是賈心瑩,隻是還找不到一個确切的證據。

  「才怪,我真的覺得你的眼光有問題,那丫鬟骨瘦如柴、身材幹扁,根本就
是貌不驚人,你怎麽會用她呢?」奇娜冷冷地說。

  他回頭睨了她一眼,「你今天來這裏該不會是跟我計較丫鬟的好與劣吧?如
果要看我被送上斷頭台,請你明晚再來。」

  「别這樣嘛!那天我說的不過是氣話。」那時候他還是有妻子的人,可現在
已不可同日而語,她也可以改變想法。

  「那你來這裏是……」

  「我是來要回本就屬于我的男人。」她眯起眸,「本來我不想這麽做,可是
遇到一塊木頭,隻能這樣了。」

  說着,她掏出一條手絹往他身上一甩,頓時手絹内的香粉直撲他鼻間,當邑
破軍發現有異想閉氣,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什麽?」香味濃得讓人作嘔、嗆鼻,他甚至感覺到體内有了明顯的變
化,除了心跳、呼吸加速之外,下腹也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迷心散。」她笑着走近他。

  「你……」邑破軍眯起眸,「你給我出去,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

  「若是不解除欲念的話,你會很難受的,就讓我代替你的妻子吧。」奇娜伸
出手,蓄意在他身上亂摸。

  他拽住她的手,一雙利眼大睜,「滾!」

  「幹萬不要忽視迷心散的威力,若是不解除欲念,絕對會從體内自焚而亡,
那我就不必等到明天了。」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她居然伸手抓住他的胯下。

  邑破軍倒吸一口氣,趁着還有自制力主掌一切時,用力推開她,「再不走,
小心我會殺了你。」

  「拜托,你一個大男人在爲誰守身?」奇娜氣瘋了,她沒想到事已至此,他
還不放棄那個女人。

  「别再過來……」他發現僅存的理智就快瓦解了。

  看出他已瀕臨崩潰,奇娜壓下怒氣,一步步逼近他,勾魂的笑道:「再過不
久,你就會失去理智,隻要看見女人就會要了她。」

  聞着她身上散發的馨香,邑破軍再也忍不住的上前點住她的穴道,「就算找
一隻母豬,我也不會要你。」

  說完,他奔出木屋,慌亂之下沖進了廚房,而他那狂亂的眼神還真是将裏頭
的人給吓了一跳。

  「大人,你怎麽了?」

  「那……那個新來的丫鬟呢?」他火紅的雙眼四處梭巡。

  「你是說小紫?她到井邊打水。」

  那人才剛說完,邑破軍已轉身不見了。

             ☆☆☆☆☆☆=====

  賈心瑩挑着水桶正準備回廚房,突然腰際被人從後面抱住,吓得水桶落了地,
濺得她一身濕。她被扣得太緊,無法回頭,可光聞那味道,就泛起一股無法控制
的顫意。

  「是大人?」

  「心瑩……」他已亂了神智,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後,就抱起她往一旁的偏廳
走去。

  「我不是……大人,你要做什麽?」她震驚地喊着。

  他沒理會她,将她放在貴妃椅上,低頭吻住她,大手在她身上遊移、摸索。

  這樣狂肆的邑破軍讓她又驚又駭,蒼白着小臉大叫:「大人,不可以……你
不能這樣對我……」

  雖是拒絕,但那細軟的嗓音聽在他耳中更像是助燃劑,使體内的藥性揮發得
更快了。

  「我要你。」他用力将她壓在椅子上,火肆的眼緊盯着她,「你……你是心
瑩對不對?」

  這句問話讓賈心瑩的腦海一片空白,當白霧消失之後,她心底居然冒出一絲
奇怪的印象,好像……好像大人曾經這麽溫柔的對她……

  「我不叫心瑩。」她嬌嚷,抗拒的力道也愈來愈微弱。

  「你就是。」

  他笃定的話語又在她的腦海投下震撼彈,滾滾的回憶瞬間湧上胸口,讓她感
動得想哭。

  「把臀翹起來。」他不顧她的掙紮,霸氣地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趴在貴妃椅
上,擡起她的圓臀,頂開她緊閉的雙腿,用力扯下她的亵褲和衣衫。

  頓時,她白嫩的臀瓣呈現他眼前,他一手握住她晃動的椒乳,将粗壯的熱物
頂住她的臀部。

  「啊!」她瞪大了眼,「不要……不要……」

  瞬間湧上太多思緒,她根本無暇整理,隻知道她認識他,卻還不知道兩人的
關系,他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心瑩,我愛你……」他想用力搗入,殊不知現在的她是處子之身,緊得讓
他難以達成目的。

  邑破軍用力翻轉她的身子,當看見她眼底閃現的淚霧時,突然有了片刻的清
醒,他用力搖搖頭,「老天,我這是在做什麽?」

  「不要……好痛……」淚水滑落她的臉頰。

  他伸手輕輕拂拭她的淚,又将她當成了賈心瑩,「現在的你是處子之身,所
以會疼,但請你忍一忍,知道嗎?」

  說着,他居然高舉她的一隻玉腿,以熱唇膜拜她的雙腿之間,滑舌舔濕了她
的幽穴,翻開那層層瓣蕊,每一片都不忘吮濕它。

  「啊……啊……」這樣的快意讓賈心瑩混沌的腦袋完全清澈,她難以置信的
張大杏眸,望着正在取悅自己的男人,「是破軍……破軍嗎?」

  藥物的作用讓他忘情的品嘗着她,長舌的頂進又讓賈心瑩再也忍不住的嬌喘
出聲。

  「我要……破軍……」

  這一聲聲饑渴的索愛,讓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将蓄滿火熱的長物伴随着沉吼聲
搗入她濕漉漉的花穴。

  「啊!」強力被撐開的痛讓她哭了出來,可是她沒有推開他,反而将他抱得
更緊,因爲這次……這次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身子滿足他。

  「天,你好緊!」他嘶啞的低吼,「放松點,我要更深入……」

  藥性再次催化,讓他的動作變得放肆,對于她初經人事的身子而言,那隻能
說是種痛楚的折磨。

  「呃——」

  他粗實的長物,随之縮臀一送,徹底破了她的身,斑斑血痕沿着她的大腿滴
在他藏青色的衣衫上。

  這沭目驚心的紅,讓他猛地震住,但這樣的驚愕隻維持一下下,他又一次挺
進,完完全全充填了她。

  感受着被她的滑軟緊窒包裹的快意,潛意識中他充分掌握她有彈性的圓臀,
發了狂般的沖刺着。

  「啊……」

  她的私處在他快速的抽送下,裏頭像是着了火般的焚熱,原有的痛楚卻慢慢
消逸,取而代之的是記憶中甜美的興奮,讓她嚷出暢快淋漓的呻吟……

  「心瑩,你真的回來了!」

  他不停的在她雙腿間進出,熾燙的摩擦将她弄得渾身酥軟,酸麻不已。

  「是我……是我回來了。」她已完全憶起過往,張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是
她心心念念的邑破軍,她的心悸動莫名。

  「老天……」聽着她的聲音,他再也控制不住體内升高的熱力,在一記又一
記的狂送中,雨人終于達到高潮……

  她張開迷蒙的眼,望着他趴俯在她身上微喘的模樣,「破軍,你是怎麽了?
過去的你從不曾這樣呀!」

  「對不起……我……我……」他搖着尚昏眩的腦袋,發現體内迷心散的毒素
似乎還沒完全消退。

  「你怎麽了?」她關切的問。

  「我中了淫藥,是奇娜對我……天!」他的氣息又快要不勻了。

  「奇娜!對了,方才就是她去後面看你的,難道她……」賈心瑩望着他再度
泛紅的臉色,「你又怎麽了?」

  「體内還殘存着藥性,我……」他半眯起眼望着她。

  「我這就去請大夫。」她趕緊翻下貴妃椅,穿好衣裳就要去叫人。

  「不用。」邑破軍立刻扣住她的腰,「我隻要你就好。」

  接着就在她出其不意下,他将她壓倒在地上,拉下她才剛穿好的亵褲,從她
身後刺入仍發燙的穴窩。

  「破軍……不要了,不能再……」她受不了他狂野的撞擊,雙手扶住門框,
看着外頭湛藍的天空。

  老天,現在還是大白天哪!

  再度被欲火燒灼理智的他,壓根不了解她心底的驚恐,還拉下她的衣襟,大
手承接住她的雙乳,急急揉搓着,弄得她原本粉色的蓓蕾變得又腫又紅。

  「啊,破軍,将門關上,求你。」她聽見遠遠傳來腳步聲,慌張地哀求着。

  他擡起泛紅的雙眼,腦子已被毒物浸淫的他似懂非懂地望着她,最後還是伸
手以内力将門窗全都關上。

  這時,門外的腳步聲停止,來人望着突然關上的門窗,「怪了,這是怎麽回
事?」

  賈心瑩聽出是金嬷嬷的聲音,就怕她會推開門,沒想到門闆竟然真的輕輕移
動,她慌得大喊:「不要……不要開門……」

  老天,不要進來呀……

  賈心瑩冷汗涔涔,全身繃緊,後面的男人如狂虎般的動作讓她再也忍不住發
出煽情的呻吟,「啊……」

                第十章

  「是小紫!你怎麽了?到底怎麽回事?」金嬷嬷聽出是她的聲音。

  「别進來,快離開……」她趴在地上,咬着唇,強迫自己用平常的聲音說話。

  再低頭看着自己衣衫半褪、酥胸盡露的模樣,她不知道若是金嬷嬷見了,會
怎麽看她。

  可這樣的刺激讓她很輕易的再次達到高潮,下面的抽搐一縮一放下,令邑破
軍享盡了她的甜美。忘我抽動的他完全沒注意到門外的動靜,隻知道她的身子好
軟、好燙,讓他愛不釋手。

  「心瑩,你好濕……」在他進出之間,裏頭已淌出汩汩熱液,濕滑了彼此的
身子。

  在外頭的金嬷嬷又聽見大人的聲音,愈想愈不對,于是用力将門一推——

  天……這是怎麽回事?大人怎麽可能……她捂住嘴,看着眼前的情景。

  邑破軍眯眼看着金嬷嬷詫異的臉色,瞬間像是意會了什麽,啞着嗓子道:
「出去……快出去……」

  「是、是。」金嬷嬷紅着臉,急忙将門拉上,這下她不敢說話,卻好心的在
外頭幫着看門,就怕有第二個不識相的人闖了進去。

  隻是她非常好奇,大人怎麽可能對小紫做出這麽狂野不當的事?天呀!

  「軍……我不要了……我好累……」中了迷心散,邑破軍就像一頭永不餍足
的野獸,給予她不停歇的歡愉,她都快要興奮死了。

  她下處的急促收縮,柔軟的肉壁緊裹着他,時而抽動,時而痙攣,讓他怎麽
甘心到此爲止。

  「我不行了……破軍,饒了我……」她的聲聲哀求,卻帶給他更銷魂的快慰。

  随着強烈的摩擦,他的長柱已脹大到不行,最後幾記狂肆的抽插,他終于将
體内殘餘的悸動發洩在她柔嫩紅腫的花心中。

  賈心瑩體虛力乏地倒在地上,拚了命的喘息。

  而躲在外頭的金嬷嬷卻臉紅耳熱的想,天……終于停止了!

  完全将藥物揮發殆盡的邑破軍,正用他那雙混亂的眼望着嬌喘籲籲的賈心瑩。

  「我竟然這麽對你,你恨我嗎?」剛剛的記憶突然閃現腦海,讓他震愕自己
會失去控制到這種地步,「對不起,我……」

  「别道歉,我不在意,其實我也……」她害臊得羞紅了臉,「我也得到了享
受。」

  「真的?」他将她抱起,放回貴妃椅上,含情脈脈地望着她。

  「别這樣看我。」她别開臉。

  「爲什麽?」

  「我……我說過我長得醜,真怕你後悔。」想想自己現在的模樣,和以前的
賈心瑩比起來,實在差遠了。

  「如果我真的在意外表,過去有多少美豔女子任我挑選,我全看不上眼,唯
獨你……無論你長什麽模樣,你在我眼中都是最美的一個!」他溫柔的話語直搗
她心底,讓賈心瑩的心微微發燙。

  「永不厭煩?」她仔細瞧着他。

  「我發誓絕對不會。」他舉起手。

  眼腳餘光突然瞧見窗外還有搖晃的人影,她害臊地低聲說:「别對我發誓,
金嬷嬷還在外面呢。」

  「哦。」

  邑破軍立刻站起身,走到門口将木門拉開,還當真看見金嬷嬷在外頭竊聽,
不禁挑起眉。

  「金嬷嬷,你在這裏做什麽?」

  「呃!我隻是……隻是替大人和小紫守門。」她笑得好尴尬。

  「她是心瑩,不是小紫。希望你忘了剛剛所看見的一切,我被奇娜公主下了
藥,心瑩完全是被迫的。」

  「她真的是夫人?夫人回來了!」金嬷嬷笑開嘴,「我就說嘛,大人你怎麽
可能跟一個小婢女……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多嘴的,隻是奇娜公主未免太過
分了!」

  「這件事我會處理,絕不會再讓她來打擾我和心瑩的生活。」他回頭看看衣
裳已被他扯爛的賈心瑩,「拿件鬥篷過來給夫人披上。」

  「是。」金嬷嬷領命,立刻轉身離去。

  邑破軍則回到賈心瑩身邊,再一次将她抱個滿懷,感動的說:「我一直期望
你回來,可是明天就是期限的最後一天,我不知道你回來的抉擇到底是對還是不
對?」

  她微笑地說:「無論對或不對,想見你的念頭一直很強烈,否則我也不會冒
着失去記憶的危險,下這賭注。你看,你不是認出我了?」

  賈心瑩的一番話讓他将她摟得更緊了,但未知的明天卻讓他眉頭緊蹙,就不
知老天幫不幫忙了。

             ☆☆☆☆☆☆=====

  這時候,在哈爾濱的賈父、賈母與江玉菁看着盛開的花朵,不禁相識而笑。

  賈母倚在賈父肩上,含淚笑說:「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心瑩的毅力真的太堅強了,我該學學她,那我一定可以減肥成功。」江玉
菁也爲賈心瑩開心,但隻要想起日後少了一位可以擡杠的好朋友,她也不禁心痛
了起來。

  「我們應該笑着祝福她,相信她一定會在那個地方擁有最多的幸福。」賈父
安慰着她們,相信給予祝福是賈心瑩目前最需要的。

             ☆☆☆☆☆☆=====

  暍青右将府内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的。

  夫人回來了,雖然外表有點出入,但她終究是大人深愛的女人,眼看大人也
恢複以往的神采,誰不開懷?

  但是今天晚上便是皇上揭曉答案的關鍵時刻,大人的生與亡也就在那時候會
被判決,爲此,所有歡笑聲的背後都隐藏着憂心,隻是沒有人敢表現出來。

  相較之下,邑破軍和賈心瑩反而用平淡的心情去看待,因爲那個關卡必定得
經過,過不過得去并非靠緊張就可帶過,所以他們決定好好利用這一天,做完所
有想做的事。

  「破軍,榔頭給我一下。」上回地震後,木屋有些地方出現問題,賈心瑩正
敲敲打打的補救着。

  「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歇一會兒?」邑破軍把榔頭拿給她。

  「不會,就快好了,再釘幾根釘子。」她拭了拭汗,「幸好這木屋重要的地
方是用水泥磚塊砌成,沒有太多的損傷,隻是府邸裏的其他房子好像……」

  「别管它們,告訴我想去哪兒,我帶你去。」他想給她最美的一天。

  「我哪兒都不去,隻想在陽台泡泡茶、聊聊天。」她的嘴角噙着笑。

  「你還是老樣子,就喜歡窩在這裏。」他接過她手上的榔頭,「要敲哪兒?
我幫你,看你一根好好的釘子都釘歪了。」

  「咦?你怪我呀?是你們這裏太不科學,我們釘釘子用的是沖釘器,哪還用
得着榔頭?」甩甩手,沒想到一歇下來,手腕還真酸呢。

  「可是這麽做最實在,不是嗎?」他撇嘴一笑。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也很累人哪。」她趕緊到陽台,拿起一杯熱茶喝了幾
口。

  「所以我才要你休息。」他站了起來,「好了。」

  她走過去瞄了眼,「哇,你釘得好棒、好紮實喔。」

  「這才叫實力。」他自豪的一笑。

  「呵,你還真臭美。」她也爲他倒了杯茶,「喝喝看,這是我昨兒夜裏摘院
子裏的新鮮玫瑰花瓣做的玫瑰花茶。」來不及曬幹,隻好用烘幹的。

  他嗅了嗅。「這是什麽怪味兒?」

  「這是香味兒,什麽怪味兒。」賈心瑩噘起唇,「你喝是不喝?」

  「好,你要我喝我就喝。」他拿過杯子,憋着氣将玫瑰花茶喝下。

  「瞧你,好像要你喝毒藥似的。」看他面有難色的模樣,賈心瑩忍不住嘀咕
着,「算了,我也不問你好不好喝,省得傷心。」

  「好喝,真的很好喝。」他轉過她的身子,「盡管不敢喝,還是嘗了口,淡
淡的玫瑰香氣,自然而不濃郁。」

  「是打從心底的感覺?」她偷瞄着他。

  「沒錯。」

  「這才對嘛。」賈心瑩開心一笑,接着拉住他的手,「走,我們到附近走走
好不好?」

  「心瑩,如果我有明天,我一定天天喝你泡的茶。」邑破軍突然這麽對她說。

  她定住腳步,卻不敢回頭,隻是垂着小臉笑了笑,「不是說好不談以後?如
果真要談,那我要說的是,你一定可以天天喝我泡的茶。」

  接着,他們一塊走到後山,登上高峰,剛好飄落片片雪花。賈心瑩張開雙手,
接住飄落的細雪。

  「破軍,下雪了!」

  「今年好像特别早下雪。」他仰首望着天空。

  賈心瑩也眯起眸瞧着遠方。

  枯樹上沾滿白影,細雪紛飛,夕陽斜照,幽幽的橘色光影灑逼大地,煙如織,
草萋萋;一幕霞光蜿蜒向西延伸,彷佛一條金龍在天空飛旋,形成一道炫目華彩,
清雅美麗,華而不俗。

  「冷吧?回去了。」他緊摟住她。

  「今天一天過得真快。」才一眨眼就晚上了。

  「愈珍貴的一天,過得愈快。」淡然的語氣中暗藏離愁,隻是他不敢想像當
天色全然暗下之際,又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真的好冷哦,回去吧。」她搓搓手,回頭輕松一笑。

  就在這時候,金嬷嬷神色不定的朝他們走來。

  「大人、夫人,林大人到了。」她指的是皇上身邊的跟班林和。

  「那家夥來得還真快呢!走吧,去看看。」握住賈心瑩的手,可這一觸,邑
破軍才發現她的手竟然又冰又冷。「怎麽了?這麽冷嗎?」

  「沒……沒什麽。」她是因爲緊張,但她不敢說,「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

  賈心瑩加快腳步直往大廳邁進,本來的悠哉、恣意卻在這時候慢慢瓦解,剩
下的隻是占據她心頭的煩郁。

  一進大廳,就見林和從椅子上站起。

  「右将大人、右将夫人,我好像早來了一個時辰。」他笑意盎然地說。

  「無妨,林大人,想喝點什麽?參茶?燕窩?」邑破軍撇嘴一笑。

  「參茶?燕窩?」林和撚須輕歎,「沒想到右将大人還真懂得享受。」

  「就怕活不過明天,我把府中的好東西全下了鍋,要走也得吃得飽飽的走。」
邑破軍自嘲地開着玩笑。

  「右将大人,你好像不太一樣了?」以往的邑破軍可是一闆一眼,無趣到不
行,可今天他居然會跟他說笑,該不會是受了刺激,舉止反常?

  「是嗎?我哪裏不一樣?」

  「你……會笑了!」

  「哈……」邑破軍索性發出更狂野的笑聲,「如果林大人今天來此不是爲了
取我的性命,我會笑得更開心。」

  「右将大人,你說這話是不是要我也大笑幾聲?誰敢取你的性命呀?」

  他這句話讓一直不語的賈心瑩急急開口,「林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我……我真是破軍的命定佳偶?」

  林和勾起嘴角,「疑假似真……疑假似真……看是假,卻是真,右将大人,
你一向聰明,認爲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絕不是她父親姓賈、母親姓曾的緣故。」想起當初金嬷嬷的天真想法,
他不禁莞爾。

  「當然不是。」林和眯起眸。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就别打啞謎了,就算事不關己,也體諒我們緊張的
心情。」賈心瑩還真受不了他的吊人胃口。

  「夫人,你還真是快言快語,就不知道右将大人是不是因而被影響了?」林
和望着不一樣的賈心瑩。

  「林大人,你放心,我隻會影響他好的方面。」

  「我看得出來,夫人。說真的,我很佩服你,既然這裏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你居然義無反顧的回來。」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讓邑破軍和賈心瑩同時一震。

  「你怎麽知道?」邑破軍問。

  「這些全在皇上的夢境中。」林和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已經沒事了。假,
即是這位賈小姐是來自未來,并不是我們這時代的賈心瑩。真,也就是對,即是
你們倆彼此深愛,即便來自錯的地方,但最終還是對的。」

  「林大人,我……我當真是破軍龍鳳帖上的另一半?」賈心瑩激動得渾身發
抖。

  「沒錯,就是夫人你。」林和籲了口氣,「不知右将大人剛剛說的燕窩、參
茶,現在可不可以送上了?瞧你們緊張的,連我都流了一身汗。」

  一直偷偷待在珠簾後的金嬷嬷聞言,立刻掀開簾子走出來,笑咪咪地說:
「小的馬上去準備,請林大人稍等一會兒。」

  「金嬷嬷,等一下。」邑破軍突然喊住她。

  「大人,還有何吩咐?」

  「以後可得改改躲在外頭偷聽的習慣。」

  金嬷嬷羞愧得垂下腦袋,「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賈心瑩瞧她快步溜了出去,與邑破軍相視而笑。

  可以想見,當金嬷嬷到後頭告訴大夥這個好消息之後,下人們會多麽的開心
呀!

             ☆☆☆☆☆☆=====

                一年後

  邑破軍在書房批閱卷牍,賈心瑩坐在旁邊爲他磨墨,看着他揮灑自如的墨迹,
還真是道勁有力呀!

  「看什麽?眼睛張得這麽大!」他用毛筆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我在看你的字。」她托着腮,「上回我幫翠花寫了推薦信。」

  「哦,什麽時候?」邑破軍放下筆。

  「就在我撞見你和奇娜一塊步出皇宮的那晚,可是……」

  「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他笑意盎然地望着她。

  「可是我當時寫的字……好醜。」她皺起可愛的鼻尖,心想,若翠花真的拿
它去找工作,她的醜字不就到處流傳了?

  「你不是念過書、習過字?」

  「我隻學過用普通筆寫字,毛筆完全不在行。」賈心瑩噘着唇,「破軍,你
教我好不好?」

  「當然可以,你過來這兒坐。」邑破軍讓出位子,然後将毛筆遞給她,「來,
你先寫個字讓我瞧瞧。」

  「才不要,你會笑我。」她搖搖頭。

  「你不寫,我要怎麽教你呢?」他抿唇一笑,鼓勵她,「我絕不笑你。」

  「真的?好,那我試試。」她拿過毛筆,在宣紙上寫了「破軍」兩個宇,
「喏,你看,我寫好了。」

  邑破軍拿起宣紙一瞧,臉部表情瞬間繃緊。

  賈心瑩緊張不已,「到底怎麽樣?你也說說話呀。」

  「這……這……」他的臉孔逐漸漲紅,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我說心瑩,
你……你真的學過字嗎?」

  「你不信呀?早說你會笑,沒想到還笑得這麽誇張!」她不服地皺起雙眉,
雙手擦腰,「那你繼續笑吧。」

  「好,我不笑,那我教你寫字。」

  抓住她的手,邑破軍慢慢揮毫,教她勾、捺、轉、撇的技巧。

  「好了,該說的重點我都說了,以後你隻要天天寫十張宣紙,保證一個月後
你的字就會大有進步。」說着,他放開她的手。

  賈心瑩邊放下毛筆邊驚詫的問:「才一個月?!」她的資質真有這麽好?

  「想不想接受挑戰?」他笑着反問。

  望着他的笑容,賈心瑩深具信心的說:「一個月我都可以讓一個不會笑的男
人學會笑,寫字當然難不倒我。好,我接受。」

  「那我明兒個再準備一套筆墨,以後我批閱卷牍的時候,你就乖乖待在一旁
習宇。」這麽一來她就不會老盯着他,害他經常批錯。

  「習字就從明天開始,今天我們做别的事。」賈心瑩俏皮的抓住他的手,
「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她對他眨眨眼。

  「呃……什麽日子?」他還真想不起來。

  「讨厭,原來人家說得沒錯,男人結婚後,百分之九十九不記得結婚紀念日。」
她甩開他的手,獨自走了出去。

  「心瑩,等我一下,你說什麽?結婚紀念日?!」他趕緊追上。

  「就是成親滿一年、兩年、三年……的日子嘛。」她紅着眼眶,「連我五十
幾歲的老爸都還會送花給我媽,你什麽都沒送也就算了,還忘了這個大日子。」

  「原來這是大日子,那我以後記住了。」邑破軍很真誠地說:「還有哪些是
大日子?全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忘了。」

  「你……」瞧他那認真的神情,賈心瑩不禁破涕爲笑,「你真是讨厭,每次
都這樣,讓人家沒辦法真心恨你。」

  「那你還愛不愛我?」他隻怕她有一天會厭煩他的木讷。

  「隻要你今天一整天給我,我會愛你一輩子。」

  「我答應你,永遠讓你随傳随到。」這句「随傳随到」也是他前兩天學來的。

  「那才對。」她勾起他的手,笑着往後山的大榕樹奔去。

  邑破軍一眼就瞧見榕樹下的地上已擺滿了食物、點心,當然少不了三明治。

  「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他真是汗顔,沒想到這麽重要的日子竟讓她一個
人忙碌。

  「喜歡嗎?」賈心瑩倚在他懷裏。

  「當然喜歡,那我們……跳支舞拉開序幕吧。」邑破軍旋身抱住她,照着記
憶移動腳步,「現在可以告訴我,上次跳的那支舞是什麽嗎?」

  「那是……永遠的華爾滋。」她偷偷改了名,笑着貼近他。

  舞曲,悠揚清新;感情,如膠似漆……




.
2017-2-13 07: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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