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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痞子爵爺】(完)【作者:葉霓】  
  本主題由 aaa5555xxx 於 2021-7-4 07:51 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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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爵爺】(完)【作者: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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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痞子爵爺】(完)



【作者:葉霓】


      ***    ***    ***    ***

                第一章

  葛沐風溯恣意又潇灑地步進紫禁城,優雅地穿越過拱門花廊、小橋流水,眼
看前方處處珠宮貝阙、瓊樓玉宇,雖然幾番來此,依然不适應這兒的金碧輝煌。

  「刺目!」他眉兒一撩,接着轉向尾随在身後的奴才琭義,「你說咱們多久
沒進宮了?」

  「禀爵爺,好象快半年了。」琭義想了想。

  「半年!這麽快?」葛沐風溯颦眉思忖,随之染笑風生,「不知德稷那家夥
看見我會不會大吃一驚?」

  「呃,爵爺,那可是皇上呀,您這麽稱呼是否大不敬呢?」琭義聞言,心頭
一提。

  雖然「溯爵爺」乃是皇上當着衆臣的面親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品
爵爺,但怎麽說他還是矮皇上一截呀,老是這麽沒大沒小的,他真怕哪天溯爵爺
的腦袋會因而搬家!

  唉……不過話又說回來,溯爵爺這副随興的痞子樣可不是他的真性情呀!之
所以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如此漫不經心、吊兒郎當,全是爲了自己的自由。自古以
來,能者多勞,他就偏裝成一副無能模樣,希望能博得一絲新鮮空氣。因此,百
官私底下都稱他爲「痞子爵爺」,不明白皇上爲何如此器重他。

  對于這種不算恭維的稱呼,葛沐風溯倒是接受得甘之如饴;不過他這套卻瞞
不過德稷,老是命他執行一些怪任務,就拿上回找小格格的事來說吧,可就弄得
他滿頭汗呢!不過那個小格格……呵呵!

  「你緊張個什麽勁兒,我跟皇上的關系與旁人不同,我可是他的拜把、親信,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呢!」葛沐風溯吃吃一笑,靈黠的眼神中
充滿戲谑的光芒。

  「呃,原來如此。」琭義眉頭一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反正我和皇上的關系不是你能明白的。」揮開衣袂,葛沐風溯加快腳步朝
宮廷内苑走了去。

  才走到紫莢湖,葛沐風溯被眼前的水光雲影給懾住了魂,他止了步,目光被
水木明瑟的岚影湖光所吸引。

  遙視着前方,葛沐風溯眸子半瞇,「琭義你瞧,若老來能在這麽一處佳境定
居,是多快活的一件事。」

  「溯爵爺您愛說笑了,隻要您向皇上讨個賞,要皇上将這塊地贈給您都不成
問題呀。」琭義直言道。

  「啐,我指的不是皇宮,而是一處鄉野山林。」葛沐風溯搖搖頭。怎麽跟這
個貼身奴才說話老是像「雞同鴨講」呢。

  「啥?溯爵爺,您爲何要住那種地方呢?」琭義不解,通常人不都要往上爬,
爵爺爲何要往鄉下去?看爵爺平日挺機靈的,怎麽現在又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呢?

  「幽靜呀!我實在不喜歡現在這種東奔西跑的生活,郁悶!」葛沐風溯腦袋
一偏,瞧着眼前的風光,那份意念似乎也愈來愈深。

  「哦。」琭義依舊懵懂。

  「呵,你不懂沒關系。」拍拍琭義的臉頰,葛沐風溯繼續朝前走。

  走過紫莢湖不久,葛沐風溯再次止了步,琭義詫異地問:「溯爵爺,怎麽不
走了呢?」

  「你聽。」葛沐風溯微瞇起眸。

  兩人側耳聆聽,果然聽見遠處傳來華麗優揚的築音,可不久,優揚音律竟變
了調,略帶凄惋哀怆,正纏綿地嗚咽着……彷似被一條絲線拉扯着心,将他暗藏
在心深處那股離鄉背井、滿腹怨腦的恨意與悲哀全挑上築弦。當然這些含意琭義
是聽不出來的,可葛沐風溯的雙眉卻是愈攏愈緊。

  「你留在這裏等我。」

  交代完畢,葛沐風溯便加快腳步往前走,透過竹籬瞧見德稷正斜躺在籬苑中
的矮榻上,閉目聆聽着。

  坐在他對面的撫琴者正飛舞着指尖,時而像平靜的流水,穿過密林狹谷,緩
流在河床上,引人人醉;時而像铮淙清泉,澎湃洶湧地朝大海急沖,如萬馬奔騰
般激昂跳蕩……

  葛沐風溯放緩步伐,隻見那人擊築、按弦,手指上的動作轉爲激烈,飛快地
在他眼前移動着,激出高亢華麗的音符,錯綜複雜的旋律彷似數百隻大鷹俯沖而
下,有着千軍萬馬之勢,教人聽得心神怔忡,一陣錯愕。

  一曲奏罷,就見德稷鼓掌叫好,微笑地說:「太好了,下去讨賞吧。」

  「謝皇上。」該人站起,将築器放入黑色布囊内,在離開的剎那與葛沐風溯
對視半晌。

  「稀客,怎麽有空過來?」德稷坐直身軀,笑看眼前一身華服的葛沐風溯。

  愛新覺羅。德稷乃當今皇上,登基不過兩年,卻将整個大清朝打理得有條不
紊,可謂是不可多得的盛世。

  事實上先皇本欲将皇位傳給六子愛新覺羅。麒勁,無奈他隻愛人不愛江山,
早在三年前就帶着愛妻易律雨妍前往南方定居。離開前,麒勁向先皇提議立九阿
哥德稷爲東宮太子。

  而德稷也不負衆望,登基後緻力于各項人文發展、法制修正、稅賦減免,在
這番作爲下,果真爲自己掙得了面子,否則他可是對這個撿來的皇位耿耿于懷呢。

  「沒辦法,不将這件陳年繡服拿出來穿,紫禁城守衛可不會放我進來。」葛
沐風溯指着身上這款藍緞萬字挑金長袍,話語中含帶着調侃的味道。

  想想他已半年沒進宮了,守衛大多不認得他,這件袍服是德稷所賜,正好用
來彰顯他獨一無二的身分。

  說起他倆這份淵源,可是從十歲便開始了。葛沐風溯乃恭親王長子,也是貝
勒之尊,從小便和德稷感情不錯,可謂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那年,德稷溜出宮外,不慎被亂黨所逮,雖然憑着小聰明溜出了敵窟,但在
深山野嶺中他完全不識得路,這時長他一歲的葛沐風溯率家中護衛及時趕至,将
他救回。

  爲此,德稷對葛沐風溯可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即便登基後,兩人間也隻有兄
弟情,絕無君臣之别。

  「好久不見,真想你呢。」德稷笑睨着葛沐風溯,亂肉麻地說道。

  「想我?」葛沐風溯身軀一颠,幹笑着:「呵呵……害我差點兒昏倒。」

  「你不信?」

  「瞧您閑緻優雅地躺在這裏聽築音,還會想我嗎?」葛沐風溯清澈的瞳孔中
有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你認爲我很閑?剛剛我可是聽得毛骨悚然呢。」德稷肆笑起來,撇撇嘴,
坐直身子,臉上仍是慵懶無度的神情。

  「聽出來了?」葛沐風溯瞇起一雙眸,「連我聽了都直冒冷汗呢!」說着,
他還俏皮的搓了搓雙臂。

  「少來。」德稷睨了葛沐風溯一眼,「說說你的感覺吧。」

  「我膽子小,隻覺得殺氣很重。」葛沐風溯倚在圓柱旁,擺了個最潇灑的站
姿。

  「的确。」

  「對了,那人是打哪兒來的?」葛沐風溯調笑的臉色難得嚴峻了起來。

  「玉門。不過在他的曲調中,充滿了漠西蒙古的好戰殺氯,所以我想他定與
西蒙有所關聯,前陣子他們老被我們大清的大單遠征擊退,所以懷恨在心,正找
機會挑釁呢。」德稷笃定地說。

  「不愧是皇上。」葛沐風溯扯出了抹笑容,「不過我很好奇,您怎麽會讓這
種人進宮,還在您面前獨奏,豈不危險?」

  「誰要我是築迷呢?北京城内會擊築器的少之又少,更别說擊得好的了,隻
好遠從玉門請來當地最有才華的琴師進宮演奏,哪知道這一聽可惹出了一身疙瘩
和細汗。」德稷唱作俱佳地表現出一副受驚模樣,隻有葛沐風溯瞧出他眼底的笑
意與心底那股深沉的盤算。

  「不過……他沒乘機動手倒是令人詫異。」葛沐風溯挑起一眉。

  「不是不動手,是剛好你來了,他才放棄行動。」德稷剛剛雖聽得癡迷,可
也将對方的一舉一動拿捏笃定。

  「你可是一國之君,冒險之事還是少做的好。」葛沐風溯搖搖頭,睨了德稷
一眼

  「蒙古緻力要打垮我們,我能畏懼得将自己藏在宮中什麽都不做嗎?況且他
們手中有洋番人的怪異武器,我又怎能坐以待斃?你說……是不是該想想辦法?」
德稷口中的武器,便是當時新興的火藥技術。

  由德稷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便能猜出他已在打葛沐風溯的主意。

  葛沐風溯輕咳兩聲,佯裝不解,「是得想辦法。」

  「你有良策?」德稷拿起案上茶杯,徐步走向葛沐風溯。「路途遙遠,你可
能也累了,喝口茶吧。」

  「呃,謝謝皇上。」葛沐風溯撥過手,眼眸輕轉了下。德稷這番好意來得有
些突兀,讓他有種烏雲即将罩頂的錯覺。「我才剛進宮,能有什麽主意呢?」

  「唉!」德稷聞言歎了口大氣。

  「皇上,怎麽了?」葛沐風溯趕緊将茶杯擱下,這才發覺自己來的還真不是
時候,可已是後悔莫及。

  「有個人明明有能耐,卻裝模作樣的不吭一個氣兒。」皇上摸摸眉,哀聲歎
氣地訴苦,眼中卻閃過一抹頑皮、戲谑的光芒。

  「啥?是誰?是誰的膽子這麽大?」要裝模作樣,葛沐風溯可也不是省油的
燈!

  「你說那個人該不該罰呀?」德稷抿唇低問。

  葛沐風溯暗暗留神道:「是……該罰。」

  德稷緩步走回矮榻,斜躺上去,懶洋洋地一笑,「成!那我就罰那愛演戲的
家夥想法子!」

  「什麽?想法子!」葛沐風溯眉頭一揚,接着開始傻笑兼裝傻,「是啊……
是該教他想法子。」

  「知道我指的是誰嗎?就是大名鼎鼎的『溯爵爺』葛沐風溯。」德稷展開一
抹非常甜膩的笑容。

  「我說德……皇上,這件事您可能弄錯了吧,我才剛回北京城,跟這事一點
兒關系也沒,我要想什麽法子呢?再說我可是衆臣眼中最無能的『痞子爵爺』,
别找我這無能者的麻煩好嗎?」

  「無能?」德稷眼一瞇,「聽過一句話嗎?」

  「呃……請皇上明示。」這下葛沐風溯可是狗腿極了。

  「大智若愚。」

  單單四個字,堵得葛沐風溯啞口無言,隻好繼續裝傻,「這四個字又是什麽
意思?」

  「好,你無能是吧,那難道你不承認自己是滿人?」德稷改以一副莫測高深
的眼神望着他。

  「臣當然是滿人了。」葛沐風溯抿唇說。

  「是滿人就該聽我的命令。」德稷這句話讓葛沐風溯又是一愣。

  遲疑半晌,他才開口道:「可我沒空呀!我才剛從南方回來,正要去北方看
看,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能推托就推托,因爲他知道這個差事可不好辦,再說他又對國事沒興趣,沒
必要把精力放在這兒。

  「你說什麽?你要去北方!難道你不怕被蒙古兵抓去殺頭?」德稷挑起一眉。

  「我可以穿便衣,或僞裝成回人,反正怎麽方便就怎麽打扮,不過是去那兒
看看山水,我可是無意參加這場紛争。」聰明的葛沐風溯自以爲可以将這事撇得
一乾二淨,卻不知德稷算計他的心思愈來愈深。

  「既然你要去北方,正好順路,你就替我走一趟回疆如何?」

  「這麽說來,我還是撇不開啰?」葛沐風溯哀歎了聲。

  「别忘了,你可是溯爵爺,自然得爲咱們大清王朝的子民做些事,如果你辦
成了這件事,你想去哪兒我便招待你去哪兒,如何?」德稷三兩句便捉住葛沐風
溯的要害,讓他想拒絕都覺得不舍。

  「當真?」爲怕德稷反悔,葛沐風溯又求證了一次。

  「當然,要我打個合同給你嗎?」

  「不用不用,我哪敢教皇上跟我打什麽合同啊,就算當真被騙,我也隻能摸
摸鼻子笑一笑啊。」葛沐風溯再度幹笑。

  「你喲,就是這麽滑頭。」德稷笑着搖搖頭。

  「你錯了,我再怎麽滑頭也比不上皇上您精明啊。」葛沐風溯嘴角一撇,露
出燦爛的笑容。

  「好說。」德稷得意一笑。

  「好了,那麽皇上現在可以告訴我去回疆的目的了嗎?」玩笑開完了,是該
回歸正題的時候了。

  「我聽說回疆部落二長老的小公子精通火藥的研究和制造,所以我想請你過
去說動他來咱們大清幫忙。」德稷換了個姿勢,說出目的

  「火藥?」葛沐風溯瞠大眼,一張陽剛俊偉的臉龐帶着一絲錯愕。

  「沒錯。」德稷唇瓣帶了抹邪邪的笑意。

  「那又爲何是我呢?咱們大清朝裏面比我有能力、有才幹的臣子多得是,相
信他們的效率一定比我高,做的一定比我好。」葛沐風溯仍不忘繼續「推辭」,
反正他這一生隻求潇灑二字,多餘的責任對他來說隻是壓力。

  「話雖沒錯,但是咱們大清王朝身爲爵爺的隻有你一位,既然我曾當着衆卿
家面前說過你的地位是在我之下、萬人之上,你這大清朝第二才子是不是也該奉
獻一下自己的心力呢?」德稷敞開笑容,逼視着葛沐風溯俊挺非凡的臉龐。

  葛沐風溯啞然無語地望着德稷,竟荒謬地産生某種錯覺,好似這一切全是德
稷一手策畫,故意要讓他走這一遭。

  「不要不說話啊,事态緊急,你直接說,你做是不做?」德稷放柔了表情,
耐人尋味地笑間。

  一直無語的葛沐風溯終于無奈地灑落了一串暢笑,态度由君臣之禮轉爲莫逆
之情。

  「我說德稷,你那些話雖然說來柔媚如絲,卻絲絲如刀,直逼向我的心坎,
讓我想說不都難。唉……誰要你是皇上,我隻是人家的臣子呢?皇上說一我就不
能說二,要我上天我就絕不能下地,既是如此,我又怎能拒絕?」

  葛沐風溯這幾句話說來雖然無奈多于憤怒,但語意中的譏諷還是非常濃烈的。

  德稷搖搖頭,看着一表人才的葛沐風溯——這全天下……就隻有他敢用這種
口氣跟他說話。

  「你能這麽想就更好了,時間緊迫,你得趕快動身,在三個月内把凱賀兒給
帶回來。」既然他那麽愛嘀咕,那麽幹脆把時間縮短一些,好讓他早日結束這場
夢魇。

  「什麽?三個月!」葛沐風溯眉頭緊緊一皺,想想來回的時間就去了大半,
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能做什麽?

  「爲了讓你及早完成此事,達成遠遊的夢想,我隻好鞭笞你,讓你加快速度
及早脫離噩夢,祝你成功啊。」

  德稷笑了笑,随即擊掌兩聲,不久便瞧見一位小太監從外頭奔了進來,單腳
跪地。「喳,皇上有事請吩咐?」

  「快去爲溯爵爺準備一輛馬車,一百萬兩黃金,還有五名随從、四名小厮、
三名丫鬟,最重要的是備好一箱上等的繡緞錦袍。」

  「等等!」葛沐風溯聽的一頭霧水,「你這是在替我準備『嫁妝』嗎?我不
需要這些東西。」

  「你别忘了,回疆路途遙遠,不多帶些衣裳、金銀财寶和糧食,要是吃了苦
肯定暗罵朕沒良心,所以我得爲你設想周全。」德稷笑說。

  「多謝皇上擡愛,我這次去回疆求人,可不是把自己陪嫁到回疆,您這些大
禮免了吧,我隻要帶我身邊的小奴才琭義就行了。」

  瞧他說的那些東西,活像女人出嫁時的妝奁,光聽就渾身不對勁兒。

  「你當真不允朕的安排?」德稷眉頭蓦然束緊。

  這下倒變成他擔憂起葛沐風溯的安危了,用膝蓋想也知道葛沐風溯這一路上
定會招來許多危險,爲避免不幸的事發生,他才打算派護衛随侍在旁,可這家夥
居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用不用,當真不用。人一多口一雜,帶在身邊也是累贅,還是我這樣就
行了。」葛沐風溯哪會不知道德稷心裏在想什麽,他不過是故意拒絕德稷,好讓
德稷心底有點小擔心、小愧疚、小煩憂,以後便不會不經他同意就逼他做事了。

  因此,瞧見德稷一臉憂色,葛沐風溯不禁得意非凡,可見這個「萬人之上」
的皇帝還是會爲他這個區區「一人之下」的爵爺擔心呢。

  「好了、好了,時間緊迫,我得走了。」調皮的葛沐風溯随即擺擺手,就要
往回走出籬苑。》

  「喂,你就這麽走了?」德稷連忙喊住葛沐風溯。

  「沒錯。」葛沐風溯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可……你什麽也不帶,我都還沒派人拿給你銀兩呢。」瞧他就要這麽離開
了,德稷的心頭還當真一擰。

  「銀兩不用了,你每個月給我的俸祿夠我吃喝好久了,嗯……想想白吃白喝
了幾年,是有點過意不去,這次出訪回疆,算我抵那些白領的俸祿吧。」葛沐風
溯的黑瞳掠過一絲奇特光影。

  德稷瞪着葛沐風溯那唱作俱佳的肢體語言,忖度;這家夥脾氣還真拗,不服
氣就用苦肉計逼他就範,唉呀呀……誰要葛沐風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寵他呢?

  「算了算了,你若真不想去,我也不強迫你了。」德稷哀歎了聲。

  「皇上,真不用我去了?」葛沐風溯偏着腦袋,瞧着德稷那張苦悲的表情,
「你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假的。」德稷猛一擡眼,逼視着葛沐風溯,狠戾地問:「你到底帶不帶我
安排的護衛随後保護你?」

  「呃!我……我帶。」葛沐風溯吓得往後一彈。

  「再問你,你帶不帶小厮和丫鬟去服侍你?」德稷眼神中出現炯利的光束。

  「帶……一定帶。」葛沐風溯眼珠子往上瞟了瞟,一臉無奈。

  「還有……」

  「還有?」

  「一百萬兩黃金你帶不帶?」往前跨出一大步,德稷的鼻尖幾乎快貼到葛沐
風溯的臉上。

  「皇……皇上,您後退些,這樣會引人誤會的。」葛沐風溯幹吞了口唾液,
瞠大一雙漂亮的眸子,盯着德棱那張肆笑的臉。

  「現在這裏哪來的人?你别顧左右而言他,快說,你帶是不帶?」德稷早知
道葛沐風溯這家夥吃硬不吃軟,得拿出威風壓壓他,他才會乖點兒。

  「帶帶帶,唉……我怎敢不帶呢?」葛沐風溯歎了口氣。遇上了一個霸王,
他隻好認命了。

  「這才象話。」德稷撇撇嘴,雙手環腳地對葛沐風溯笑了笑。

  「那麽請問皇上,我該什麽時候動身呢?」索性連這事也由皇上做主吧。

  「就讓你休息兩天,大後天啓程。」德稷狡猾地得意一笑。

  「是。」有氣無力地應了聲,葛沐風溯心想:這兩天他得忙着籌備些東西,
哪能休息呢?唉……當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

  這一趟遠路走來,倒是讓葛沐風溯吃盡苦頭,沿路上得經過三處沙漠地帶—
—毛烏素沙漠,巴丹紮蘭格沙漠與哈庫穆打塔格沙漠,因此炎熱的程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到達和阗站,打算休息一宿,隔日一早再趕往回疆部落郡「喀什噶
爾」找人,這時,竟聽見大街上傳來嚷嚷的聲音。

  「妳這個臭乞兒,居然敢偷我東西,還跑,快給我回來,否則我是不會饒過
你的。」

  葛沐風溯一回頭,就瞧見一個小乞兒直往他身上沖了過來。

  「啊!是誰?是誰擋住我的去路?」小乞兒猛一擡眼,就在四目膠着的剎那,
她的眸子瞬亮了起來。

  她抓住葛沐風溯一隻手,躲在他的胳臂下,轉向追逐而來的彪形大漢叫道:
「喝,瞧見沒,他可是我兄弟,你可别惹我呀。」

  「你這個臭乞丐,竟然随地攬人做兄弟,也不瞧瞧人家大爺衣冠楚楚,哪是
你高攀得上的?」彪形大漢指着她骯髒的臉叫罵着。

  「咦,你怎麽可以以貌取人,這麽斷定我就不能和這位大爺做朋友?」小乞
兒清了下喉,動手拍拍葛沐風溯的胸口,「兄弟,告訴他你我的關系。」

  葛沐風溯瞇起眸子,笑睇着她那副站沒站相的懶樣,轉向彪形大漢說道:
「你抓吧,我根本不認識他。」

  「我就說吧,你這個乞丐就會說謊,小心嘴巴爛掉。」

  彪形大漢又開始疾起直追,小乞兒隻好在葛沐風溯身旁直打轉着,「你這個
臭男人真沒有恻隐之心呀,見我這麽被追,很快樂是不是?沒良心,真沒良心!
瞧你長得人模人樣,以後誰嫁給你誰倒黴!」

  葛沐風溯聞言隻是撇撇嘴,并對琭義使個眼色,琭義馬上從褡裢中掏出一隻
金元寶交到他手上。

  「他偷的東西這個可以抵消了吧?」葛沐風溯轉向彪形大漢問道。

  「這……」

  看見亮閃閃的金元寶,彪形大漢的眼睛都快凸了出來,沒想到下一刻,他手
中的元寶就被小乞兒奪了去!

  小乞兒大聲嚎着,「你傻瓜呀,我才偷吃他兩個饅頭,你拿這個跟他換,豈
不樂死這個小氣老闆了?」

  「問題是你偷了人家東西,賠人家是應該的,你若是不要,那我就拿回來了。」
葛沐風溯說着,身手俐落地在趁小乞兒不留神之際,一把将金元寶奪了回來。

  「呃……不,我要我要。」

  小乞兒趕忙搶下葛沐風溯手裏的那錠元寶,接着又朝葛沐風溯伸出手,「救
人救上西天,再給我三兩銀子吧?」

  「一錠黃金你嫌少啊?」琭義看不下去地說。

  「不是嫌少,是我另有需要。」小乞兒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直盯着葛沐風溯瞧,
好似他不拿出三兩銀子就是他的錯了。

  本不想理會這個刁鑽小子,卻也不欣賞那個小氣老闆,于是葛沐風溯又命琭
義拿出三兩銀子遞給小乞兒,「這樣總成了吧?」

  「謝了。」

  說着,小乞兒将元寶藏進自己厚厚的襖衫内,再将三兩銀子交給老闆,「這
個數目可以買三十個饅頭,先寄放你這兒,你還欠我二十八個饅頭。」

  呵,真是個見錢眼開又精打細算的家夥

  「喂,臭乞丐,我的黃金呢?你到底是在做什麽?」老闆張大了一雙眼。

  「你不懂嗎?我隻是不希望亮閃閃的金元寶被你這小氣的老闆坑了去。」

  小乞兒歪着腦袋對他笑了笑,轉而瞧向站在身後的葛沐風溯,「喂,我喜歡
你,現今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你這麽大方的人了,看你這架勢,又帶了那麽多人手,
肯定是某大戶人家吧?」說着,還不時以手拐子撞撞葛沐風溯的胸口。

  葛沐風溯霍然抓住他的手,「小兄弟,我該幫的忙幫了,你懷裏那錠金子也
夠你好好過一陣子了,我勸你找個正當的差事做做,老讓人追着跑,豈不丢臉?」

  接着,葛沐風溯一個眼神示意,琭義馬上吆喝了聲,馬車随後駛上前來,葛
沐風溯矯捷地躍上了馬車。

  「喂……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小乞兒不死心地跟在馬車後頭跑
着。

  「我打算在這裏找個地方休息,明日一早趕往喀什噶爾。」葛沐風溯随口應
道。

  「你要去喀什噶爾?」小乞兒張大雙眸,雙腿頓然停了下來。

  見他這怪異反應,葛沐風溯立刻示意車夫停車,跳下馬車走向小乞兒,「瞧
你那楔樣,我要去喀什噶爾有什麽不對嗎?」

  「如果……如果你要去喀什噶爾,就不該走這修路,從這裏根本沒有辦法到
達那兒。」說起這事,小乞兒斂下臉,暗藏着幾許傷感。

  「是嗎?可據我所知,要前往喀什噶爾,這條是最迅速的快捷方式。」葛沐
風溯疑惑地看着小乞兒那張帶點失神的表情。

  「沒錯,以前這的确是條快捷方式,可是半年前因爲一場大地震,整個山脈
移位,那條路早已毀了。」小乞兒非常認真地說。

  「真有這麽回事?」葛沐風溯的瞳孔忽地瞇起,直望向這條他原本要去的路,
心頭暗忖:這下該怎麽辦呢?

  「這位小兄弟,這條路不能通行,我們該往哪兒去呢?」琭義倒是急了,這
陣子他和主子不知曆經多少困難,尤其是沙漠上的生活真不是普通人可以過的,
他可不希望又給耽誤了時間。

  「我當然知道路,不過……」小乞兒彎起唇,若有所圖地笑了笑。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麽?」葛沐風溯可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圖。

  「呃——我……」

  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小乞兒心底産生了一絲仰慕,瞧他的衣裝打扮分明是從
中原來的,且地位和身分定是不容小觑,光看他帶來的仆人、丫頭以及剛剛拿出
一錠黃金的灑脫摸樣,便能略知一二。

  「算你聰明,其實我的企圖很簡單,就是希望你能帶着我一道去,我不但可
以帶路,還可以介紹風土民情,對你而言不是挺方便的嗎?」小乞兒勾唇一笑,
視線落在葛沐風溯那雙炯利的大眼上。

  可瞧了他半晌,他卻一句話也不應,她可着急了,于是忍不住急問:「到底
怎麽樣?你是答應不答應?」

  葛沐風溯露出一抹狐疑的表情,彷似欲從小乞兒那靈活的雙目中看出端倪,
于是他雙手抱胸,沉聲問道:「你是打哪兒來的?」

  「我就是從喀什噶爾來的啊,偏偏來到這兒過上了大地震,震得我回不去,
所以才在這兒當乞兒啊。」她噘起小嘴,露出一抹倒盡大楣的模樣。

  「那你叫什麽名字?」風溯鎮定那張多變的表情又問

  「我叫……我叫小小。」她眼珠子暗地裏轉了下,活像有意閃避這個問題。

  葛沐風溯咧嘴笑了,「好吧,上馬車!不過我今天得在這裏下榻客棧,你能
介紹個好地方嗎?」冷光閃閃的黑眸直直凝注小乞兒的眼,沒有移動半寸。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小小卻沒注意到葛沐風溯那雙探索的眼神,坐上馬車後,她便推開門簾,瞧
着外頭的景緻,咧開的嘴巴說明了她興奮的心情。

  想想自己已有多久沒有坐馬車了,忽然讓她想起以前快樂而無憂的生活,忍
不住閉上眼……眼眶裏的淚水已然泛濫,但她卻眨了眨眼,刻意逼回那抹水霧。

  這半年來,她辛苦地在外求生,已經變得非常堅強,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軟弱
又驕縱的凱賀兒了。

  葛沐風溯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小乞兒那張表情豐富的俏臉,對于這
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小乞兒,不禁起了濃烈的好奇之心。

                第二章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了,這可是咱們和阗最有名的客棧了,隻是價錢也不
便宜,這位大爺,你決定進去了嗎?」

  一到了目的地,小小便跳下車,彷若說書般钜細靡遺地介紹着所有的店家和
風景,看樣子似乎是慣于靠着這點小本事賺點小錢。

  「就這裏好了,我坐馬車坐得腰酸了。」葛沐風溯捶捶腰杆,望着小小一臉
興高采烈的模樣,「你對這兒很熟?」

  這小子還當真有些怪異,先是沉冷不語,才一眨眼的工夫又變得像是生龍活
虎,還真讓他摸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當然了,我是這裏人嘛,以後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小小拍拍胸脯說道。

  「那就仰賴你了。」葛沐風溯笑看着小小那副老愛裝大人的海派模樣。

  「别這麽說。對了,那我可不可以……單獨要一間房?」小小咧開嘴,靈活
的大眼變得特别閃亮。

  「不行,你跟琭義一個房間。」既然隻是下人,哪有自己一間房的權利吧?

  「什麽?你要我跟他……」

  小小伸手指着一臉傻樣的琭義,連忙否決,「不不不……我才不要跟他一間
房,這位大爺,如果你嫌我占了間房花費太多的話,那我甯可去睡馬廄,柴房都
沒關系。」

  開玩笑,她怎麽可以跟一個男人同一間房呢?

  「那你的意思是,真要去睡柴房或馬廄了?」

  這北方的天氣可不比南方,尤其到了夜裏更是寒風刺骨,這小子爲了一時逞
強,當真不要命了?

  「對,除非我一個人睡,否則我就睡馬廄。」小小頭一偏,固執地說。

  「你該明白,不隻是你,就連我幾個随護,還有小厮、丫鬟都得打通鋪的,
我讓你跟琭義睡,已經算是非常仁至義盡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滿足。」葛沐
風溯開始懷疑起,是不是回疆人都是這副倔樣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要一個人,我誰都不要。」小小臉上罩上一層寒霜,
直瞪着眼前這位看似風度翩翩的男人,想不到他這麽有錢,卻這麽小氣。

  于是他們走進客棧,用過餐之後,便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各自回到下榻的房間。

  小小鼓起腮幫子走向店老闆,「老闆,請問你們的馬廄在哪兒?我不放心我
們的馬兒,所以我要陪牠一塊睡。」

  店老闆張大了眼,望了小小一眼,又望向葛沐風溯一眼,這才幹笑着:

  「小哥,你在開玩笑吧?咱們馬廄風大的很,那不是人睡的地方。」

  「你放心,我身體可是壯得很,就是要睡那兒。」說着小小不忘回頭又瞪了
葛沐風溯一眼,眼底說明了心頭的憤怒和委屈。

  「老闆,随他吧,他要睡那兒就讓他睡那兒。」葛沐風溯瞇起眸,随即轉向
琭義,「别理他,我們回房去。」

  小小無法置信地看着葛沐風溯就這麽轉身就走,瞧着他那冷漠無情的背影,
她氣得渾身打顫,最後一甩頭沖出了客棧,直往馬廄奔了去。

  這時琭義便問:「爵爺,你真要讓小小去睡馬廄啊?」

  「這是他的堅持,我隻好成全他了。」葛沐風溯抿唇一笑,彷似笃定小小不
到一更天定會溜回客棧的房間。

  「這樣……不太好吧?」琭義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在他的感覺中,爵爺不是
心腸這麽狠的人。

  「我倒覺得不錯,讓他明白我已經夠好的了。」葛沐風溯不以爲意地挑挑眉
毛。

  「爵爺,您是真要收留小小,讓他跟着咱們嗎?」琭義有絲不解,「平常您
不是不喜歡下人太多,就像這次皇上分派給您這些人,您不是嫌累贅?」

  「話是沒錯,不過咱們在回強人生地不熟,總得有個熟人帶路啊。」葛沐風
溯微瞇起眼,深刻且醒目的笑臉綻發一絲神秘色彩。

  琭義瞧着瞧着,實在也摸不透主子在想些什麽,于是又道:「那小小脾氣挺
怪的,大冷天的竟然要去睡馬廄。」

  「人各有所好吧。」葛沐風溯暗自撇撇嘴,在進入房間前,對琭義說道:
「今晚你房門就别鎖了。」

  「爲什麽?」憨厚的琭義傻氣地問。

  「如果有人冷得受不了,就不會再堅持下去。」葛沐風溯勾勒起嘴角,話中
有話地踱進房間。

  琭義沒跟着進去,名義上他是溯爵爺的貼身奴才,可爵爺一向自主獨立,他
除了幫他處理些小事、跟前跟後之外,諸如一些更衣、梳洗的工作,多是爵爺一
個人處理。

  進了屋,葛沐風溯躺在暖炕上,不知是不是太冷的關系,他居然有點兒失眠,
甚至耳朵不時豎起,聽着外頭的風吹草動。

  除了飒飒的風聲外,幾乎什麽聲響也沒……那個小小該不會當真在馬廄裏睡
着了吧?

  罷了……他喜歡這麽做,他又何必多事?撐不住他自會回房,撐得住他就繼
續咬牙吧。

  這麽想後,葛沐風溯便閉上眼,在溫暖的被窩中……可真舒坦呀!

  可馬廄裏的小小呢?

  她也想要一個溫暖又舒坦的被窩呀,無奈馬廄裏除了一些幹草外,其它的可
是什麽都沒有。

  小小窩在角落,身上蓋滿了幹草,卻仍敵不過襲身的刺骨寒意。

  氣死人了!早知道她就不跟那個臭男人了,在破巷的廢洞裏她至少還有床偷
來的被子,和幾包幹面條可以充饑。

  剛剛好傻呀,她居然因爲賭氣,晚飯也沒啥吃,現在不僅饑腸辘辘,胃和腸
子都快打結了。嗚……

  耍不要回去跟那個叫什麽義的擠一間房?

  不,要是被爹知曉,鐵定會氣死的。就算是冷死,她也不能去跟一個陌生男
人……而且還是個醜不拉叽的男人同床共枕!

  可真的好冷呀!冷得她牙齒都打架了、四肢都僵硬了、鼻子都凍紅了,還有
鼻水流出來呢!

  該死的臭男人,居然這麽對她,如果到了喀什噶爾,她一定要好好找他算帳,
讓他知道本姑娘……本公子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小小緊緊抓住幹草往身上攬,從草隙中透過的冷風讓她打顫不已,直到天快
亮了她仍無法睡着,全身凍得動彈不得。

            **********

  一早,琭義便端來熱水,擱在幾上。這時葛沐風溯已經醒了,站在窗口,面
對着敞開的大窗揮舞四肢,提神練氛。

  「是琭義嗎?」葛沐風溯頭也沒回地問。

  「是的,爵爺。」

  琭義正要離開,葛沐風溯突然喊住他,「等等。」

  「爵爺有事您吩咐。」琭義趕緊折回,必恭必敬地說道。

  「小小他醒了沒?」收起氣,葛沐風溯回頭走到圓幾前,搓了搓毛巾,擰幹
拭了下臉,俊逸的模樣煞是迷人。

  「小小?」

  「你忘了嗎?就是昨天那個倔氣的小子。」拭了拭手,葛沐風溯回首對琭義
那憨傻的模樣笑了笑。

  「我記得呀,是爵爺您忘了。」琭義抓抓後腦道。

  「我忘了啥?」葛沐風溯雙臂環胸地笑睨着琭義。

  「小小他昨夜一直睡在馬廄呀。」琭義張大了眼,擔憂地上前摸了摸葛沐風
溯的額頭,「會不會是您昨夜受了涼,腦子發燙了。」

  可葛沐風溯卻猛地丢下毛巾,奔出了房間。這動作可吓壞了琭義。「爵爺…
…爵爺您要去哪兒呀?等等我——」

  葛沐風溯快步朝馬廄走了去,一進入裏頭目光便開始四處搜尋,終于在一隅
角落瞧見小小那抹嬌小的身影。

  他迅速走了過去,蹲下身搖了搖他的身子,「小小,小小……」

  小小緩緩張開眸子,卻渾身僵硬的起不了身,眼神十分渙散。

  葛沐風溯摸上小小的額,燙手的感覺讓他吃了一驚,于是連忙朝尾随而來的
琭義說:「快去請小二将大夫找來。」

  「大夫?」

  「小小病了,快去吧。」小小似乎病得不輕,已沒時間多做解釋了。

  「病了!哦,我這就去。」琭義也吓了眺,趕緊沖了出去。

  葛沐風溯将小小抱了起來,直往他的房間走了去,這情形看在那些護衛眼中
都覺得不可思議,于是有人上前提醒,「溯爵爺,皇上要我們保護您的安全,可
這個小子太可疑,您還是不要太接近他。」

  「我知道,你們别操心,若真怕我死在他手上,就回去告訴皇上,是我遣退
你們的。」他們若是走人,他會更開心。

  「小的不敢。」護衛趕緊後退道。

  不久後大夫來了,葛沐風溯立刻讓開身,好讓大夫專心醫診,他對琭義說:
「去轉告車夫今天可能不能啓程,改天再通知。」

  他們這一行爲了不讓馬兒太過勞累,多半是沿路分段雇用馬車,這樣駕車的
人輕松,就連馬兒也得以休息。

  這時大夫搖搖頭,直歎息,「唉……」

  葛沐風溯胸口一窒,沒救了?

  「大夫的意思是?」葛沐風溯趕緊上前問道,再怎麽說人家原本可是活蹦亂
跳的,這下變得病恹恹,他不能說沒責任。

  「他呀!幾次都昏倒在路邊,被人扛去我那兒醫治,已欠下我不少藥錢呢。」

  大夫說時,葛沐風溯已從衣襟内抽出一隻珠钗塞進大夫手裏,沉着聲哂笑,
「我的意思是,可以救他嗎?」

  由于葛沐風溯生性灑脫,并不愛帶身外之物,況且有琭義這個跟班,要銀子
用可說是伸手就有,沒得他煩惱。如今琭義不在,他想了想,隻好拿出放在身上
的珠钗。

  「當……當然可以。」大夫望着手裏則透晶亮的珍珠,嘴巴都笑開了。

  「我不要他救……他根本醫不好我……」小小張開眼,整張臉燙得通紅,
「珠钗給我。」

  小小雖然全身難受不已,但仍堅持要它。不知爲何,一見這珠钗她就很喜歡,
她怎能見它被騙走呢?

  大夫傻了眼,瞪着小小說:「我好心要救你,你還跟我搶東西。」

  「我得的是絕症呀,如果你醫得好我,這珠钗給你是沒問題,可你根本就—
—咳……咳……」她受了風寒的身體可禁不起再拖延了。

  葛沐風溯見狀,眉頭一蹙,隻好道:「大夫,珠钗給他吧。不過你放心,盡
管醫治他,醫藥費用我絕不會小氣的。」

  「既然公子這麽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眼看葛沐風溯一身華服,想
必身分定是不低,他們在這種地方日子都過得挺困苦,經常幹旱不斷、寸草不生,
能有财主給些銀兩,他們可以到中原購買些用品,生活也可好過些。

  就在大夫把了脈、開了藥方後,葛沐風溯便命一位小厮抓藥去,并遣退丫鬟,
由他一人留在房裏照顧小小。

  這時他終于忍不住問:「你有了元寶了,爲何還要強求其它東西?」

  「我不是強求,而是我的病壓根沒得醫的。」小小轉過臉,神情少了原有的
俏皮,可固執依舊。

  「是什麽病?」葛沐風溯眉頭隐隐一皺。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會好了,大夫說……我大概隻能再活個幾年,所以我
也看開了。」小小笑了笑,卻嗆到喉頭,引發一陣大咳,但小手仍緊緊抓着珠钗。

  葛沐風溯搖搖頭,坐上炕畔,扯着笑說:「你呀,一張嘴老是扯謊,你以爲
我真不會生氣嗎?」

  「你要趕我走,不讓我跟了?」小小震驚地看着葛沐風溯。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葛沐風溯挑起一眉,「休息吧。」

  他才起身欲走,卻突然被扯住衣襬. 「别走……我沒說謊,你……你不要—
—咳……咳……」

  彷佛受了刺激般,小小的身子竟不住顫抖着,又因爲想拉住葛沐風溯,整個
人差點兒落下暖炕。

  「喂,你小心!」葛沐風溯眼明手快地趕緊接住小小。

  可就這一接,小小的胸口正好落在葛沐風溯手上,那軟綿彈性的感覺立刻讓
他手心發燙,事實在瞬間揭露了!

  「啊!你這個大……大色狼,怎麽可以亂摸我?!」小小吓得直捶着他的胸,
就算是沒力氣,體弱多病,可也不能任人欺負。

  「我怎麽亂摸了?」葛沐風溯苦笑着,原來他竟被一個小丫頭給騙了。

  「你居然摸我的胸?」小小拚命喘息,一股氣差點兒吐不出來。

  葛沐風溯趕緊抱起她,在她胸口赫然點了下,讓她氣血得以順暢些。

  「妳冷靜點,既要以男裝騙我,又爲何怕我碰呢?」他扯了抹笑,看着她一
臉病容卻又固執的模樣。

  「我裝——」她猛地傻住,愕然地望向他。

  「小丫頭,算妳厲害,把我都蒙混過去了。」見她喘息聲已平穩不少,他便
将她送回炕上,一别誤話了,好好躺着,再說……妳那點兒肉,還怕人摸嗎?「

  再笑望她一眼,他便起身往外走。

  「等等。」小小喊住葛沐風溯。

  「還有事?」葛沐風溯回眸瞇眼望着她。

  「能不能……能不能别将我……咳……我是女人的事告訴其它人?」輕咳兩
聲,她頗是認真地懇求道。

  「爲什麽?」葛沐風溯眉頭一皺,不解地問。

  「就……就是不……」她撫着胸,急着要爬起來。

  他連忙折回炕邊,「我答應妳就是,不要再逞強了。」

  葛沐風溯搖搖頭又道:「妳呀,明明是個姑娘家,就愛學男人,事事逞能,
這可是會害了自己,就拿昨晚來說吧,妳老實跟我說妳是女兒身,我也不會要妳
與琭義一間房了。」

  「我……我不想讓你們知道。」她别開臉,蒼白的臉上仍有着賭氣的生硬線
條。

  「倔娃兒。」勾起她的下颚,葛沐風溯逼近她的眼。「妳跟着我到底有什麽
企圖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别在我身上動腦筋。」

  「我沒有……」聽他這麽說,她心底有着滿滿的不可思議。

  「無論有或沒有,我隻要妳謹記于心。還有,好好吃藥,再遲後天也得出發,
不能再等妳。」擰擰她的鼻尖,他不再逗留地步出房間,移步下樓品酒去。

  才坐下不久,便見琭義回來了,他順手将拿回來的藥材交給丫鬟和小厮去打
點,接着就走到主子身邊伺候着。

  「爵爺,小小現在怎麽樣了?」琭義見主子一人在這喝酒,好奇地開口問道。

  「還好,不過仍是病得挺重的。」葛沐風溯緊蹙起眉,心忖:要她後天轉好,
實在是不可能呀!

  而他當真能如自己所言,時間一到就帶着她離開嗎?

  「那我們呢?」琭義實在不願意再耽擱下去,這裏的生活還真是與他們滿人
大有不同呀。

  「等她兩天。」葛沐風溯飲了杯酒,淡淡地說。

  「還要等呀?」琭義慘叫。

  「怎麽,你好象很不喜歡留在這兒。」葛沐風溯挑起一眉,直睨着琭義。

  「我……爵爺您想呢,您去問問其它人,誰願意來這裏呀,夜裏寒凍得要命
不說,白天天氣又出奇的好,甚至有些躁郁,不隻是小小,就連我都要生病了呢。」
琭義直咕哝着。

  「哈……」葛沐風溯突然逸出一聲狂笑。

  原以爲爵爺會罵他受不住苦,想不到他竟大笑出聲,倒是讓琭義極度不解。
「爵爺您怎麽了?是奴才說錯話了嗎?」

  「不……不是,而是你的話讓我想通了一件事。」

  他勾起唇角,望着琭義,「你說的對,連你都受不了了,何況是那些向來在
宮中做着富貴差事的下人呢?」

  「爵爺,您的意思是——」琭義仍不明白。

  「咱們偷偷溜人,躲開這群蒼蠅如何?」葛沐風溯眸子突地一亮。

  「什麽?溜……溜人!」琭義不知是該搖頭或點頭,「這樣好嗎?皇上若怪
罪下來,那可怎麽辦?

  「就算怪罪下來也是我擔待,又不用你頂,再說我們有小小在身邊,她知道
路徑,肯定甩得掉他們的糾纏。」

  「這樣好是好,可是沒了那些護衛,會不會危險?」琭義聽說回族部落的人
可是個個性情多變。

  「若真有危險,多了他們也于事無補,我喜歡自由。」既已決定這麽做,葛
沐風溯的心情頓時舒爽不已。

  「如果爵爺決定這麽做,那小的也沒意見,隻是這麽一來,不就一定得等小
小痊愈嗎?」說穿了,他就是不喜歡轍繼待下。

  「放心吧,不過是風寒,我想兩天後她應該會好個八成,那時動身就不成問
題了。」想着,葛沐風溯不免得意地又斟滿了一杯酒,好好的浮它一大白。

                第三章

  是夜,風寒依舊、涼意刺骨,小小緊緊将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并把被子抓
得緊緊的。晚膳後服了藥汁,讓她沉睡到現在,感覺精神似乎好多了,可是被窩
的溫暖讓她不想清醒,也不願清醒

  緩緩轉過身,她的腳好象踢到了什麽東西,有點軟又有點兒硬,感覺還有體
溫!她迅速從被窩中擡頭一瞧,竟看見身畔有人睡着!

  是誰……該不會是琭義吧?

  她立刻将那人身上的被子一掀,就着油燈看個清楚!

  「唉喲,怎麽回事,妳覺不睡,掀我被子做什麽?」葛沐風溯趕緊将被子搶
下。「妳睡飽了,我可才剛睡呢!」

  「爲什麽是你?」小小愕然地問。

  「爲什麽不是我?」葛沐風溯瞇起眸笑睇着小小那張錯愕的容顔,「難道妳
想跟琭義睡?那也行,我去叫他過來。」

  「你别裝蒜,你明知道我……我是女的,怎麽還可以跟我同床呢?」體力果
真恢複不少,吼起來倒也滿大聲的。

  「今天這家客棧客滿,而妳又要我爲妳保密,我能讓妳去跟那些丫鬟睡嗎?
或是妳還想去睡馬廄?」葛沐風溯受不了地對小小怒斥了聲,這一聲還果真震醒
了她!

  對呀,是她……是她堅持請他别将她的秘密說出去,又怎能怪他?

  「怎麽了?無話好說了吧?快睡吧!倘若妳不招惹我,我也不會對一個……
前胸貼後背的女人有『性』趣。」咧開嘴,對她嘻笑地做了個鬼臉,他這才背對
着她躺下。

  「你說什麽?别以爲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可以這麽欺負我!」她鼓起腮幫子瞪
着他的背影。

  「我說的是事實,并沒欺負妳,況且妳不覺得我對妳不錯?倘若妳覺得我很
差,那就走吧。」葛沐風溯可是笃定她不會離開,雖然猜不透她究竟要什麽,跟
着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可不能否認的是,他也需要她。

  他需要她的帶路,需要借用她對這地方的熟悉。

  「我……我才不走。」她一走,就回不了喀什噶爾,而且還有可能會被漠西
蒙兵追補呢。

  「那妳就乖乖的。」葛沐風溯撇開嘴角,笑得恣意。

  「如果我事事配合你,你就不會丢下我了嗎?」她揚起長長的眼睫,仍盯着
他的背,實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嗯……當然,不過記着妳所說的『事事配合』四個字。」說着,他便綻出
笑容轉過身盯着她的眼。

  「我當然記得。」她重重的點點頭。

  「那就好。」說完,他居然伸手抱住她,一隻大腿跨上她的腰間。

  「喂,好重哦,你這個臭——」才要開罵,竟望見他揚眉瞪着她瞧的大眼,
這才讓她住了口。

  「誰臭了?」他挑眉瞧着她。

  「是……」她眨了眨眼,昧着良心說:「是……是我臭啦,已好些天沒洗澡
了,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兒。」

  她才要轉身,卻發覺他大腿還真重,讓她動都動不了。

  「我不嫌妳臭,以前我四處遊曆探訪時,若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我也都好幾
天沒得淨身呢。」

  他瞇起眼,望着天頂闆,回憶着過往,腦海裏不禁出現許多片段,有快樂、
有辛苦,可那些全是他覺得愚輕松的生活。

  「嘎,瞧你人模人樣,穿著一身華服,也會過那種生活?」小小可一點兒也
不相信。

  「人的一生有各種際遇,并不表示我這時候發達就會發達一輩子。」他扯了
抹笑,而後專注地看着她,「妳家在喀什噶爾嗎?」

  「嗯。」小小神情瞬黯,「地震後就回不了家了。」

  葛沐風溯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跟妳有緣,在妳回家之前就像琭義一樣
伺候着我好了。」

  「伺候你?」她緊盯着他,「可你有一大堆仆人了,還有我伺候嗎?」

  「可我就喜歡妳伺候,要不要随妳了。」他蓄意逗她。

  「那你身旁一大堆人做什麽?擺好看的嗎?」她狐疑地問,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些人是爲了保護我。」葛沐風溯一想到那些跟班就頭疼,于是又問:
「我有件事想麻煩妳,妳願不願意伸出援手幫幫我?」望着她那雙好奇的大眼,
他忍不住漾出一抹别有意圖的笑容。

  「我怎麽幫你?」反正她是跟定他了,他若有困難,她當然願意伸出援手,
可問題是……瞧他這副貴公子的模樣,實在很難想象他會需要她的幫忙?

  「妳說過,妳對這裏的環境很熟?」他瞇起子眸又問一次。

  「當然熟了。」這半年來她爲了逃命與躲藏,老在大街小巷中亂竄,早把每
條街道摸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等妳身子骨養好了,我們三個人就溜。」一想起當德稷知道自己
的人被甩了後那張氣爆的臉,他就得意。

  自由灑脫慣了的他,實在不習慣一起床就被一群人盯梢,就連去茅房也有人
在外頭聞香,唉……實在苦不堪言哪!

  「你不後悔?」她錯愕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怎會有人不要
人保護呢?

  「絕不。」他毫無猶豫的點點頭。

  「可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耐跟着你一塊兒到喀什噶爾,本是很近的地方,
因地震後重山定位,這下得繞好遠的路啊。」她垂下臉,向來俏皮的五官經過這
一病後,似乎籠上一片暗影。

  「妳這是什麽意思,」葛沐風溯蹙起眉頭,撐起上身仔細瞧進她落寞的眼神,
「快說,要不然我真不理妳了。」

  「你不會不理我,你還需要我呢。」小小偷觑了他一眼。

  「信不信?沒有妳我一樣可以甩掉他們,到達喀什噶爾。」瞇起一雙漂亮大
眼,他有絲心煩意亂地看着她。不知爲何,當他聽見她這麽說,他胸口竟漲滿一
股躁郁的感覺。

  蓦然,他想起當大夫來診治她時,她蒼白着張臉說自己得了絕症,這到底是
真是假?

  小小仰起頭望着葛沐風溯,緊咬着下唇卻不說話。

  「快說!」葛沐風溯當然不肯退縮,定要從小小口中撬出真相。至于爲何會
有想了解她的沖動,他并無意弄明白。

  「我說過了,我有病,常會動不動就心悸,大夫說過,我隻能再活幾年,但
也有可能今天閉了眼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小小轉過身,有意避開他那雙探索
的眼。

  這男人究竟在想什麽?爲何要用這種眼神看着她,讓她連頭皮都發麻了。

  「那爲何還要那麽固執?」他用力轉過她的身子,掐住她的下巴。

  「我……我固執什麽?」小小往後縮了下。

  糟了,被他一雙闇沉眼神這麽近距離地注視着,又是在這種幽幽燭光之下,
周遭氛圍變得詭異極了,害她的心都發燙了!

  「明知自己身體不好,爲什麽還要賭氣睡馬廄?」他勾起嘴角,一字一字地
說出心底的不解。

  「是你逼我跟琭義睡,你也知道我是女兒身,哪能跟他睡,隻好——」

  「妳可以跟我坦白。」

  「你給我機會了嗎?」一雙大眼含着淚霧,小臉委屈十足地回瞪着他。

  「我!」葛沐風溯愣了下,接着卻肆笑了聲,「可妳現在不就跟我睡在一塊
兒嗎?怎麽就不再堅持?」

  「那……那是因爲……」小小噤了聲,因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會坦然接受
他睡在自己身旁。

  她對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像現在……他看她的眼神是這麽深邃柔軟,讓
她的心漸漸軟化了。

  「因爲我比琭義帥,妳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我了?」

  葛沐風溯大膽露骨的話語讓小小一陣錯愕,小臉都不知該擺哪兒了。

  「你胡說!」聽着他磁性的音調、看着他魅惑的眼神,她的心口竟然悄悄一
緊!

  「過一陣子妳就明白我是不是胡說了,因爲妳現在仍處于五裏霧中,記得好
好想想我的話。」葛沐風溯可是對自己極具信心,想想這些年遊蕩了大江南北,
一路上可是招來不少姑娘們對他傾羨的目光。

  不過……他絕不會因爲某個女人愛上他而接受她,喪失自己一心向往的自由
之身。

  「我想什麽嘛!」她立刻轉過身去,這才偷偷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爲何會有這麽多的随從?」

  這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之所以不問,是她早看出他是滿人,而且可能是高官
厚祿之人,所以一開始她沒興趣知道,一心隻想趕緊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

  可現在……這男人深幽的眼神、風趣的談吐,無不吸引着她,讓她多了份對
他的好奇。

  「我!我是大清朝聖上親封的『溯爵爺』。」他一隻肘枕起腦袋,氣息輕吐
在她敏銳的耳邊。

  「什麽?溯爵爺!」小小一震,不單單是因爲他的爵稱太響亮,更因爲他溫
熱的吐息直竄耳間引起的酥麻。

  雖然她生在回疆,可仍聽過滿人皇帝封了滿清以來第一個爵爺,而偏偏這個
爵爺不安本分,隻愛四處遊玩的傳說,沒想到她居然真會遇上傳說中的主角。

  「怎麽了?瞧妳那副震驚的模樣,是不是被我的名号吓到了?」他好笑地望
着她可愛的臉蛋。

  「才不是呢!」她貼向枕頭,一手捂着耳朵,不習慣那股直灌進耳中的熱顫
氣息。

  「那爲什麽要躲我呢?」葛沐風溯嗤笑着,接着競趴在她身上,将腦袋倚在
她的胸前。當然,他并沒把整個重量壓在這瘦弱的丫頭身上,否則她哪吃得消呀!

  「你這是做什麽?」他幹嘛要靠她這麽近?到底有什麽企圖?偏偏她身體還
病弱着,就算拉開嗓門也喊不出聲呀。

  「我隻是想好好看看妳,仔細研究一下妳的面相。」他狀似正經地直望着她
那張僵直的表情。

  「研究我幹嘛?」這男人那雙漂亮又略帶邪氣的眼眸爲何沒事直瞪着自己瞧?

  「看看妳是不是個短命的女人。」說着,他便緊抿雙唇,深不可測的眸子直
在她的臉上遊移。

  說他在看面相當然是騙人的,隻不過想從她的臉色與眼神中找出病因。

  他不是大夫,可練武之人練到一定程度時,多可由某人五宮中看出這人的武
功底層到哪兒,還有體内運行的順暢度。

  「你還會看面相?」發覺他愈來愈貼近自己,小小拚命貼着床面,差點緊張
得忘了呼吸。

  「當然,妳眼神昀動下安、血氣不順,而且唇色黯沉,肯定是得了大病。」
他一半是胡謅,另一半則是說出他看出的現象,雖斷定不出病症,但肯定這丫頭
的确是帶病之身。

  「那我還能活幾年?」她張大眼凝住他的眼,彷似已相信了他的話。

  「嗯……隻要跟着我,妳就可以繼續活下去。」挑起一雙劍般的眉宇,他笑
睨着她。

  「真的嗎?爲什麽?」向來精明的她倒是被他的說詞給弄傻了。

  「因爲……我可以壓抑住妳的病情,讓它不會發作,就像現在。」他降下身
軀,更靠近了她一寸。

  小小隻能張大眼,直視着他眼底那黝黑的瞳心。如果,如果他再接近一絲絲,
她相信他們的嘴就會碰在一塊兒了!

  「真是這樣嗎?」她怎麽覺得兩腮發燙呢?

  「當然。」瞇起眸,他扯唇一笑,這才轉過身回到他的位置上躺好。

  上方的壓力突然一空,小小的心情也赫然放松了,可卻有一股落寞的寂寥籠
上心頭。

  張嘴還想說什麽,突然聽見他說:「睡吧,妳趕緊将身子養好,我們才能盡
早脫離苦海。」

  小小點點頭,「好,我會努力讓自己痊愈的。」

  接着她便聽見他發出細微的鼾聲,于是她也趕緊閉上眼,希望也能如他一般
安逸地睡着。可瞌睡蟲偏偏不眷顧她,耳邊的呼吸聲仍是這麽清楚,就連他身上
屬于男人的青草味,也帶着一股魔力迷惘着她的心靈。

  唉……究竟該如何才能睡得安穩,忘記他的存在?

             ********

  兩天後,小小的風寒總算是完全驅除了,身體也在用藥下漸漸恢複活力。

  隻不過睡眠有些不足,别看葛沐風溯日裏風度翩翩、器宇非凡,可晚上的睡
相可差了,一會兒将大腿擺在她腰際,一會兒将胳臂橫擱在她胸前,讓她一整夜
都呼吸困難,喘息不已。

  唉……她是招誰惹誰了,

  「看來這雨天妳身體已經養得不錯了,可以動身了吧?」一早醒來,葛沐風
溯便伸了個懶腰。

  「你……你怎麽知道我身體好些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妳忘了?我會看面相。」葛沐風溯回眸笑睇她一眼。

  「你果然厲害,我是好多了,要今天溜人嗎?」她還真信他。

  「沒錯,全靠妳了。」起了身,他帥氣地披上外袍,隻着内袗的身軀有意無
意地顯現出壯碩有力的肌肉,讓她赫然一懾。

  「那沒問題,相信我。」小小幹笑兩聲,回過臉不敢再繼續看下去,否則她
定會噴鼻血的。

  現在她終于了解,不隻有男人看見美女褪衣會血脈憤張,就連女人看見俊男
更衣,一樣也會流鼻血的。

  「那妳也該起來了。」他走到銅鏡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那……那你是不是可以先出去一下?」小小羞澀又困窘地問。

  「我出……喔,對,我是該出去,或許看習慣妳做男裝的打扮,怎麽也糾正
不來妳是女兒家的感覺。」揚揚眉毛,他這便轉身打算出去。

  「等等!」她霍然喊住他。

  「還有什麽事?」他回頭笑看她那副小女兒的羞态。

  「我……我想淨個身可以嗎?」小小垂下腦袋,極不好意思地道出這句話。

  「當然可以了。我去跟小二說,要他扛來澡桶,并燒一壺熱水過來。」葛沐
風溯雙手交疊于胸前,淡淡說了聲後,便非常自然的離開了。

  小小哀歎了聲,人家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要淨身,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已将
她當成哥兒們了,害她還羞赧了半天才說出口,想想自己剛剛的緊張,還真是丢
臉!

  等了好一會兒,小二終于端來了熱水與澡桶,加了水後便對他說:「小哥,
試試水溫,若還不夠燙,這裏還有些熱水,再加進去吧。」

  「謝謝小二哥。」一看到透明幹淨的水液,小小心底便有股說不出的舒服。

  「還有,這衣裳是樓下那位貴公子要我準備給你的,就擱這裏了。」小二從
肢胳窩下拿出夾着的一疊衣裳。

  小小眼眶瞬熱,鼻頭也出現澀意,他……對她真好,姑且不論是不是自己在
他心店還有利用價值,可這樣的感覺就是那麽溫暖。

  果真世情冷暖,若沒有領受過,是體會不出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又再次道了聲謝。

  直到小二走後,小小便趕緊将房門上闩,想想自己已好久沒好好淨個身了。

  輕手輕腳地将衣服褪下,她僅着單衣坐進水中,才剛解下單衣,并拉開肚兜
兒紅繩,窗外突然出現異樣的聲響,她警覺地将單衣重新穿上,一手緊抓着擱在
一旁的半壺熱水。

  突地窗子當真被撞開,閃進一個黑衣人,小小吓得驚聲尖叫,不管三七二十
一的就将手中的熱水往那人身上一倒!

  正在樓下喝茶的葛沐風溯聞聲,心頭倏然緊束,連忙旋身飛起,在衆多客人
的驚呼聲中,縱身躍上二樓,一腳踢開房門。

  就見眼前的黑衣人雙手撫着臉跳窗而出,而小小則是吓傻地愣在原地,手裏
緊緊提着那壺還冒着煙的水壺!

  聽見身後傳來的衆多腳步聲,葛沐風溯立刻往後一退,将房門關上,沉聲道:
「沒事了,别直拿着熱水壺,小心燙到了。」

  小小眼底還含着淚,顫抖着雙手将水壺擱下。

  這時在屋外的琭義大喊道:「爵爺,發生什麽事了?」

  「嗯……沒什麽,小小燙傷了。」葛沐風溯隻好這麽說。

  「那他沒事吧?」琭義又問。

  「沒事,你請那些好奇的人都下去吧。」葛沐風溯背對着門闆,目光卻膠着
在愕然無語的小小臉上。

  「是。」

  琭義領命退下後,葛沐風溯來到小小面前,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濕透衣
衫的胸前,看着那巍峨挺立的傲然風光。想不到這丫頭看似沒什麽斤兩,可女人
最引以爲傲的部位肉卻一點兒也不遜色。

  「那人是誰?」他目光上揚,望進她眼底。

  「他?」小小愣了下,身子還不停打顫,當她稍稍回神轉而凝望葛沐風溯那
張關切的臉時,竟大哭出聲,「哇……」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半裸着上身,濕漉漉的身體往他身上貼去。

  「妳不說,我又怎麽知道他是誰?」既然是小丫頭投懷送抱,又怎能拒絕,
他可從不做傷女人心的事。

  于是葛沐風溯緊緊地抱住小小,按摩着她裸露的肩頭,「别怕别怕,隻要告
訴我那人是誰?是妳的仇家嗎?或是……或是妳是他的仇家?」

  「不……我沒害過人,怎可能是他的仇家?」她瞠大眼,淚水漸漸從眼角淌
下,「已經好幾次了,我好怕……真的太可怕了……」

  「好幾次?」聞言,葛沐風溯猛地推開她,望進她脆弱的瞳心,「妳的意思
是,這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瞧着他那雙比自己還震驚的目光,小小突然驚醒般地狂叫出聲,「啊——」

  「妳怎麽了?」他蹙起眉。

  她拿起濕衣裹住身子,這一吓,腦子又錯亂了,你……你怎麽可以偷看我的
身子,你這個大色狼!「

  「我大色狼?拜托,是妳一徑往我身上撲的。」葛沐風溯忙不叠地撇清關系。

  「我才沒有呢。」小小趕緊辯解。

  「如果沒有,我又怎麽可能抱着妳呢?」葛沐風溯聳聳肩,無辜地望着小小。

  「那你現在出去。」她指着門口。

  「我若出去,那人又折回來,妳可不要叫呀。」說着,葛沐風溯更佯裝更離
去。

  「等等。」小小喊住他。

  「還有事嗎?」回過頭,他笑望着她那張愕然的表情。

  「你不要走,請你站在原地,轉過身,我很快就洗好了。」小小顫着聲,試
探地說道。

  他漾出一抹俊美無匹的笑容,随即轉過身去,「好了,可以開始洗了吧。」

  「哦,那……那你不能轉過臉哦。」小小快速地搓起身子,邊搓還邊擡頭看
着他,生怕他突然轉過臉。

  就是因爲她太注意他了,才剛起身,腳下卻踩到了堿皂,這一滑又讓她尖嚷
出聲,「啊……」

  葛沐風溯動作矯健地撲過去接過小小的身子,「拜托,妳又怎麽了?」

  「你!」這回他居然更大膽地攬過她的胸前,一隻大掌就這麽握住她的雪乳。

  「哦,好,我不動妳。」葛沐風溯連忙将手一松,讓她咚地一聲掉進水裏。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小小雙手将自己抱得緊緊的,直瞪着葛沐風溯一
那雙詭魅的俊逸臉孔。

  「妳還是快洗吧,别又鬧狀況,如果這隻是妳想迷惑我的伎倆,可以不用那
麽麻煩,我今晚很願意給妳歡愛。」葛沐風溯挑起眉,有意吓唬她。

  說實在的,此刻她裸露的姿态還真是誘人,凹凸有緻的身材彈性頗佳,可惜
就要被那身男裝所掩,若換上一襲女裝,定是風情萬種。

  然而,這些年來他大江南北行走,見多了投懷送抱的女人,對于女人他根本
就沒啥希罕,更不容易對女人亂性。

  「我要穿衣,你轉過身去。」

  見到葛沐風溯轉過身,小小這才趕緊起來拭幹身子,穿上衣物,并噘着嘴兒
氣他故意發出的可惡笑聲。

  好不容易一切就緒,她才道:「你可以轉過身了。」

  其實她忍不住有點小失望,爲何他對自己一點兒也不心動,她幾乎讓他看光
了,他居然還可以跟她開玩笑。

  葛沐風溯這才轉身瞧着她垂首翹唇的摸樣,「怎麽了?誰欺負妳了?」

  「是你!」說着便沖出了房間。

  「我?」葛沐風溯指着自己的鼻尖,喃喃自語,「我也不過是爲了拉妳一把
才下小心摸了妳的胸,這樣就十惡不赦了嗎?」

  淡然一笑後,葛沐風溯跟着走了出去。

                第四章

  在葛沐風溯的吩咐之下,琭義早将一些行囊細軟都打點好了,當然也依爵爺
的吩附留了十萬兩黃金給那些跟班做爲回程的盤纏,接着便與爵爺和小小一行三
人偷偷從客棧後門溜了出去。

  葛沐風溯事先已書了封信給皇上,希望皇上能赦免那些人的罪,若處置了他
們其中任何一個,他甯可擔起殺頭大罪,也不再回宮。

  喝,想想,全天下可能就隻有他敢威脅皇上吧!

  「唉,還是自由自在的感覺暢意多了。」葛沐風溯坐在馬車中,深吸了一口
氣,即便是回疆冰冷的空氣,可也比被一群人圍繞着要舒服快意。

  「爵爺,我們真的要繞那麽遠的路嗎?這下時間肯定會不夠的。」琭義嘀咕
着,着實爲這次的旅程擔心。

  「不夠也沒辦法了。」葛沐風溯倒是一臉無所謂的釋然。

  「到底是爲了什麽事呀?」小小坐在葛沐風溯對面,直被他那玉樹臨風的氣
勢給壓抑得差點兒忘了呼吸,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問話。

  「還不是——」

  「琭義,别忘了言多必失呀。」葛沐風溯看向簾外,悠哉地逸出了這幾個字,
當場讓琭義噤了聲。

  「是想瞞我呀?」小小冷哼了聲,「根本不把人家當朋友。」

  「就是把妳當成哥倆好,才不希望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那些漠西蒙兵
可能會來個「以絕後患」。

  倘若讓他們得知回部二長老之子會制造火藥,那麽那位凱賀兒極可能有危機,
他可不能害了對方。

  「爛理由。」哼!她才不信呢!

  小小别開臉,瞪着窗外,淡淡又說:「我們這次可得沿着盆地外圍走了,路
途算是平坦,隻不過遠了些就是。」

  「我信妳,就照妳的安排。」葛沐風溯漾着俊逸笑容看着小小,就見她縮了
縮身子,輕呵出一口白煙。

  「怎麽,冷嗎?」他瞇起眼問。

  「有一點兒。」或許是病體初愈,也或許是想到未知的未來,小小膽怯地打
了個冷顫。

  葛沐風溯二話不說地将身上那件高級鵝絨毛氅脫下,遞給小小。「披上吧,
别又着涼了。」

  「你不冷嗎?」捧着溫暖又柔軟的毛氅,她心口頓生一股暖意。

  「本來不冷,見妳直打哆嗦,我都冷起來了,妳還是穿上吧,我可不想再耽
誤時間。」淡淡的解釋卻讓小小本來溫熱的心陡地一涼。看來他不是對她好,而
是因爲她還有利用價值。

  「放心,我就算死也不會耽誤你。」頭一偏,小小賭氣地噘高嘴。

  「小小,别老翹着張嘴,活像個女人,醜斃了。」不知情的琭義突然吐出的
一句話,更是令她火冒三丈。

  「琭義,你懂什麽,我醜嗎?我哪兒醜了?」小小直瞪着琭義,差點兒在他
身上瞪出兩個大窟窿。

  「呃——」琭義被罵得挺冤枉,隻好趕緊修正道:「不醜……一點兒也不醜,
很帥氣、很英俊,簡直跟我們爵爺有得比了。」

  事實上這個小小是挺标緻的,小巧的鼻、水靈燦然的眼、甜甜的瓜子臉,若
生爲女兒身,定是個大美女!

  「哈——」眼看小小的臉色愈加鐵青,葛沐風溯忍不住大笑。

  「爵爺……這有什麽好笑的?」琭義那張委屈的臉愈看愈有趣。

  「以後你就知道了。」葛沐風溯笑着搖搖頭,「快叫車夫趕路吧,紫禁城内
的護衛可不是欺世盜名之輩,他們極可能會追上我們。」

  「哦,好。那我趕緊去催促一下車夫。」琭義趕緊爬出車廂外,坐到前方盯
着車夫趕路了。

  「爲什麽不肯坦然自己的女兒身?」車廂内此時隻剩下葛沐風溯與小小。

  「不行,我就是爲了躲避那些想殺我的人才做這身打扮,如果我換回女裝,
會有更多人要取我性命。」

  「哦?」葛沐風溯半瞇起眸,這才發現眼前這位謎樣的姑娘真的很神秘,她
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是招惹到江湖武林人士嗎?可她明顯不會武功;還是招惹了仇家?可她堅稱
自己無仇無敵,關系單純,這又是爲了什麽?

  「你在替我擔心呀。」看他微蹙的眉心始終沒有放松,小小于是貼近他,偏
着腦袋嬌聲問。

  「當然了——」

  「說這三個字就好,别再加一句『因爲妳現在有助于我們早日到達喀什噶爾』,
那會很傷我的心的。」她趕緊制止他再說下去。

  葛沐風溯心一揪,這才發現在她的笑臉背後似乎藏着一抹很深的愁苦……與
一種過分矯飾的堅強。

  「妳錯了,我接的下是說這句話。」他迷人的眼直瞅着她。

  「那是……」她眨了眨眼。

  「因爲妳是我的朋友。」深邃的眸子淡然地散發出一抹誘心的詭光,讓小小
的心就這麽揪在他這句「朋友」上。

  他們是朋友……那以後會變成……變成情人嗎?

  隻是她生命有限,就算真的變成情人,又能維持多久呢?

  「怎麽了?瞧妳又魂不守舍的?」葛沐風溯偷瞄着她的表情。

  「哼!」小小撇開臉。

  「是不是當朋友沒意思,想當我老婆?」葛沐風溯竊笑着,眸光既似深情又
似捉弄。

  「什麽?」小小臉兒一臊,「别胡說八道了。」

  「我沒胡說呀。」漾了抹别具吸引力的笑容,他掬起她的下颚,「瞧妳小臉
都紅成燒蝦了

  「你堂堂大男人就會欺負我!」噘起小嘴兒,小小氣悶地轉過身,一臉氣呼
呼的,可心底卻因爲「老婆」二字而甜孜孜的。

  「别老愛噘着嘴兒,破壞了妳的美,其實妳長得真是不賴呢。」他露出一抹
痞子味的讪意,「瞧妳唇紅齒白、膚柔細滑、吹彈可破、身材曼妙,彷似仙子下
凡、嫦娥轉世,可千萬别被一張小嘴給破壞了。」

  小小趕緊抿緊唇,不再随意嘟翹起來,信以爲真地問:「在你心裏,我真是
這麽美嗎?」接着興高采烈地笑說:「我娘也曾這麽跟我說過,她說我是天下最
可愛美麗的小姑娘。」

  他點點頭,「沒錯,做娘的都會這麽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乍聽出他話中有話,她立刻蹙起眉。

  「沒什麽意思,我隻想說妳雖然很美,可我見過太多又美又成熟妩媚的女人,
妳并不算特别,頂多算是差強人意而已。」

  葛沐風溯明知她會生氣,卻逗她逗出了趣味,雖要她别常噘嘴,卻又偏愛看
她噘嘴的可愛模樣。

  「你……你……」小小氣得說不出話來。

  「又翹又翹,再翹就顯得更稚氣了……還有,那張臉别鼓成這樣,活像猴子
的屁股,醜斃了!還有那兇相,天呀……活像隻母老虎!」他眉頭一蹙,直數落
着她的不是,幾乎将她全身上下都嫌透了。

  小小怒視着他,真的妤生氣!不管了,她發誓,她遲早要他愛上她!

  「不想響應你,讓你更得意。」小小雙手扠腰,頓時像極了問案的女巡撫,
「我隻知道你是溯爵爺,你的名宇呢?」

  「呃,小的叫風溯,葛沐風溯。」見她當真生氣了,他那嬉笑摸樣卻更張狂,
還對着她打躬作揖,「姑娘有何吩咐?」

  「你少裝了,說我是母老虎是吧?好,如果要我帶你們去喀什噶爾,從今以
後就得聽我的。」小小随即指着他的鼻尖,「你……以後我就喊你風溯,可别指
望我會像琭義一樣喊你一聲爵爺,懂了沒?」

  「是、是,我本就叫風溯呀,再說……我也從沒聽妳這麽尊敬的喊過我,隻
有喂、ㄟ、你……改成風溯可好聽多了,别忘了,妳得說到做到喔。」他竟不怒
反笑,還是副悠哉恣意的模樣。

  「你怎麽——」

  「噓,喊我風溯。」葛沐風溯趨上前,近距離地瞅着她那張漾着薄怒的容顔。

  呵,他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直欺負得她眼眶盈淚,本來是要捉弄他的,
怎麽會讓自己陷于這樣的處境?

  不解……她真不解,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男人?

            **********

  這條路極其荒涼,人煙稀罕、燈火寥若晨星,極目所見全是蔓草荒榛,唯一
常見的全是斷垣殘壁。

  之前,在幾次請求下,馬車夫都不願走這一遭,因爲這條路雖比山路平坦,
搶匪卻很多,去時有伴,回來時可是單獨一人呀!

  葛沐風溯隻好以高價買下這輛馬車,改由琭義代爲駕馭了。

  「這裏本來沒這麽落寞寒碜,都是因爲戰争、打鬥、奪權,才會造成這種狀
況。」眼看這一切,小小突然有感而發。

  想想這也不過是數年前發生的事,藏苗直攻回疆,弄得民不聊生;如今雖然
戰争結束了,可人心幾時才能回複平靜呢?

  「戰役果真帶給百姓極度的傷害。」說到這兒,葛沐風湖不禁猶豫了。他來
此的目的就是希望凱賀兒替他們制作火藥,難道這就不會傷及無辜嗎?

  「所以我最讨厭戰争了。」小小噘起小嘴。

  「瞧,又噘嘴了,妳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葛沐風溯揮開衣袂,找了塊大
石坐定。

  「爵爺,難道我們不找客棧了?今晚要在此歇腿嗎?」琭義瞧了瞧四周靜谧
陰森的感覺,渾身發毛不已。

  「對,我們就在這裏找個地方睡一宿。」葛沐風溯倒是不以爲意。

  「什麽?」琭義蹙眉。

  「怕什麽?這裏沒鬼的。」小小睨了琭義一眼,笑着說:「虧你還是大男人,
真沒用!」

  琭義急着辯解,「我……我才不怕呢,我隻是怕委屈爵爺。這裏都是些破牆,
擋不住風,很容易着涼的。」

  「行了,琭義,以往在外地,我們什麽日子沒度過,忍忍吧。」葛沐風溯起
身拍拍琭義的肩,「那裏給你睡,有牆壁擋風,我睡這兒就成了。」

  「這怎麽行?」天,爵爺竟然留了個好位子給他。

  「我練過身,不畏寒的。」說着,葛沐風溯便在一處斷牆邊躺了下來。

  「喂——」

  接收到葛沐風溯炯利的眸光時,小小馬上改了口,「風……風溯,那我睡哪
兒呢?」

  「前陣子妳不都和我共枕嗎?當然是來我臂彎睡了,我可以保護妳。」葛沐
風溯扯了抹邪笑說着

  「我才不要。」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不要也行,妳就在那兒挨凍好了,小心妳的身子不好。」他忍不住又吓唬
她了。

  小小深吸了口氣,心想:她都還沒讓他愛上她呢,她怎能死呢?

  于是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投懷送抱,而她一躺下,葛沐風溯立刻吃盡豆腐
似地攬緊她。

  眼看這一切,琭義不禁搖搖頭。這是怎麽回事?爵爺怎會跟一個男人摟摟抱
抱?莫非他有某種癖好?想着,他不禁打了記哆嗦,幹脆轉過身眼不見爲淨了。

  小小窩在葛沐風溯懷裏,覺得好溫暖,一連數天偎着他而眠,從一開始的不
适應到現在的習慣,她發覺自己好象不能一天沒有他了。

  真的不能沒有他……

  漸漸的,她眼皮愈來愈重,慢慢睡去。四周是這麽寂靜,遠處的狗吠成爲耳
中唯一的聲音。

  突然,沉睡中的小小張大了眼,女性的直覺讓她愕然發現自己的月事來了!

  這……這怎麽辦,底下有些熱呼呼的,她的衣褲不就遭了殃?

  不行,她不能再睡在他身邊,得趕緊去清理一下才是。

  小小悄悄地翻身坐起,捂着臀朝前方的小溪直奔而去。

  葛沐風溯瞇眼看着小小匆忙離開的那一幕,見她雙手直捂着臀,想必這丫頭
定是亂吃東西,找地方解手去了。撇嘴一笑,他又側身睡了。

  小小奔到溪邊,左右瞄瞄,确信無人後,她正要解開下着,竟聽見身後突來
一股勁風,她立刻一閃,整個人卻跌進水裏!

  「啊——」

  夜深人靜的一聲低呼,即便是輕之又輕,可還是震醒了向來淺眠的葛沐風溯。

  「小小!」葛沐風溯立刻旋身拔高身影,刷地将下襬俐落地折進腰間,行雲
流水地直往發聲處飛去——

             *********

  「跟我走。」黑衣人瞇起了眼,一步步走近小小。

  「不……不要,你别過來。」小小站了起來,吓得拔腿就跑。

  她拚命的跑、不停的跑,心想以前幾次都讓她僥幸溜掉,或被人給救了,這
次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吧。

  可突然背後一陣重擊,她狠狠的吐了口血,接着人就這麽飛躍了起來!

  她以爲……這次她死定了!而且是死在無人知曉的寒溪底下。

  不,她不想死,誰來救她呀?風溯!對了……風溯……

  情急之下,她揚聲大喊着,「風溯……」可耳邊劃過的盡是蕭蕭風聲和陣陣
犀銳入骨的冷意。

  可就當她落下的一剎那,她赫然張大了眼,因爲她并沒有感受到落水的疼痛,
一股溫暖又堅實的懷抱緊緊圍擁着他。

  「真是你……」她虛弱地笑了,嘴畔還挂着蒼冷的血液。

  「小小!妳撐下去。」

  就在她疼得快要昏過去之際,突然瞧見黑衣人正從葛沐風溯身後奔馳過來,
她連忙啞聲喊道:「小心——」

  可葛沐風溯卻仍文風不動地抱着她,她急得張大眸,就在這間客不容發的瞬
間,葛沐風溯猛地轉身,一個回旋踢便踢中黑衣人的下處,疼得他慘叫了一聲。

  「妳坐會兒,我去追他。」葛沐風溯将小小擱在一旁大石上,随即縱身飛去,
疾追着那名黑衣人。

  葛沐風溯輕功要得,三兩下的飛躍就攔下對方,見對方發了狠提氣猛攻,葛
沐風溯幾個旋身就輕而易舉的閃避開來。

  「你是誰?說!」葛沐風溯擰起眉,瞇起利胖,隻閃不攻。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仍不松手。

  「呵,不配嗎?我會讓你知道我配是不配!」葛沐風溯半合上眼,緩緩地、
徐慢地斂閃輪攻,招招準确無誤地直逼黑衣人,那速度彷似飛龍般超光移影、逐
日奔馳,當真讓黑衣人疲于應付。

  事實上,這隻不過用了葛沐風溯一半的功力而已,眼見那人就要招架不住,
最後他一個貂形勾拳,在黑衣人的胳臂上戮下一道傷口。

  「啊!」随着黑衣人的慘叫,葛沐風溯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抓破的殘袖内,露
出一個黑藍色的烙印。

  「漠西蒙兵?」葛沐風溯目光一湛。

  「哼!」那人倒也氣傲地将頭一仰。

  「說,爲什麽一心要對付小小?」葛沐風溯的手勁蓦然加重,直到黑衣人皺
緊了眉低呼了聲。

                 i

  「我不會告訴你。」

  「好,那我——」

  「你可以殺我,但是在殺我的同時,你的人或許已經被我的人給帶走了呢!」
黑衣人回眸凝睇着葛沐風溯那張猝變的臉色。

  「該死!」葛沐風溯用力推開他,快步奔回溪邊。當他看見小小仍安好的躺
在大石上,才知道自己着了道。

  葛沐風溯走了過去,輕搖了下她的身子,「小小……小小……」

  可她卻動也不動,隻是閉着眼,連眼皮都沒顫動!

  葛沐風溯的心口突地擰起,連忙托起她,并拉起她的上衣,看到她身後有一
道深黑淤青的掌印。糟了,她受了内傷!

  看看這四周不方便療傷,葛沐風溯立刻抱起小小,突然手下一陣腥甜的黏膩,
讓他赫然一驚!

  低頭察看,才發現竟是她的葵水來了!

  這丫頭還真是會挑時間呀!

  看向小小那張蒼白的小臉,葛沐風溯不再延宕地快速将她帶往廢墟,找了處
隐密的角落打算爲她療傷。

  他先将她平放地面,而後褪下她的上衣,并擡起她的身子,眼下斜視地直視
她的臉,運足内力的雙掌貼住她的胸口,将體内真氣一點點地灌輸給她。

  約莫三炷香過後,小小白皙的臉色緩緩起了紅暈,小腦袋也不再下垂,葛沐
風溯這才收了氣,緩緩張開眼。

  同時,小小也微瞇起眼,望着眼前爲她療傷的男人。

  「風溯……」她無力地喊道。

  「别說話,妳受了很嚴重的内傷。」一時間輸了太多真氣給她,葛沐風溯的
臉色也有點黯敗。

  「又是你……是你救了我……」小小微微一笑,一低頭卻看見自己敞露的上
身,讓她又是一陣無措。

  「呃……這是爲了療傷,妳别誤會。」他扶她躺下,她卻無力響應,隻能任
他爲她拉好衣物。

  葛沐風溯淡淡地說了句,「我去拿件幹淨的衣服替妳換上。」

  葛沐風溯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件衣服,他蹲下身,瞇起眸子望着小小,「轉
過去,我先幫妳拭一下身體。」

  「啊!不用……我……我自己來。」就算喜歡他,也不能讓他這樣伺候自己
呀。小腹突然泛上一絲酸疼,讓她憶及自己爲何跑到溪邊淨身。

  天……如此一來,她更不能讓他碰她了。

  「妳受了重傷,别亂動了。」他用力轉過她的身子,并壓制住她,避免她再
妄動,接着面不改色地褪下她的長褲,爲她擦拭腿間的血漬。

  小小僵在那兒,吓得動彈不得。老天!從小到大她可是第一次讓男人爲她處
理那……那東西。

  娘曾說過,男人認爲那東西是污穢、不潔的,甚至觸碰或眼見的話還會觸楣
頭,爲何他不怕呢?

  「好了,轉過來。」葛沐風溯沉聲又說。

  「不,前面我自己來。」即使再怎麽傷重無力,她怎能将這事假手于一個男
人。

  「聽話!記得前陣子有人答應我她會乖乖的,對我言聽計從的,嗯?」他就
着月影反射的瞳光逼得她噤了聲,隻好任由他了。

  小小緊緊閉上眼,别開臉,渾身僵直地讓他擦拭着她的全身,從她的頸、胸、
一直到小腹,然後是那染血的禍端。

  「我……還是我……」

  「嗯?」一聲沉重的嗓音,把小小的心都給吊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抿緊唇,
四肢顫抖地感受他溫柔的撫觸。

  他動作輕柔,細細地輕撫,當濕布輕輕劃過她敏感的苞核時,她渾身竟出其
不意地彈動了下,就連呼吸都淩亂了。

  所幸這時他收了手,并爲她拉上鋪了粗布的長褲,這一切讓小小又是意外又
是錯愕。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懂得這麽多?

  「從小,我母親便體弱,是我料理她的生活起居,當然對于女人這東西我已
是見怪不怪。」他笑得灑脫,可小小卻瞧出他有着不同于一般孩童的早熟童年。

  他雖爲恭親王府的貝勒,但因爲母親有精神上的疾病,神智不是很清楚,除
了自己的家人,她不讓其它人碰,而他沒有姊妹,這責任自然落到他身上。

  「風溯!」她感動地望着他,可望着望着……她竟覺得好疲倦,有他在身邊,
一抹安全感淺淺洋溢在心中,她緊繃已久的神經赫然放松,睡意也漸漸席卷而來,
終于窩在他身畔睡着了。

  見她就這麽睡了,他不免撇唇笑了,這丫頭……對他真是一點兒戒心都沒有,
難道不怕他獸性大發嗎?

  剛剛他可是費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想吻她、要她的欲望,她以爲他真是
無情無欲的聖人嗎?

  他一向無心于愛,更不希望未來的人生被縛綁。然而望着她的睡顔,他的眼
神竟緩緩柔化了……

                第五章

  「好些沒?」

  小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一睜開眼就看見葛沐風溯關懷的眸光,心底又是
一熱,眼眶竟染上了水霧。

  「風溯,你是關心我的?」她憨傻地看着他,淚水不禁落下。

  「傻瓜啊,我當然是關心妳的。」葛沐風溯擰擰小小的臉蛋,望着她的淚眸,
他的瞳星不禁一暗。

  若說他沒有被這小女人的天真所影響那是騙人的,隻不過他向來性喜自由,
不願被感情纏住,否則以往不知多少比她更豔美妩媚百倍的女人對他示好,他爲
何不屑一顧呢?

  但不知爲什麽,對小小他竟然有一種割舍不下的責任,是因爲他曾看過她赤
裸的身子,或是已習慣她枕在他肩窩睡着的那份負擔?

  「真的?你關心我,那我也想告訴你,我——」

  「身體才剛恢複,别說太多話,這次我不想再耽誤,咱們得及時啓程。」

  彷佛明白小小要說些什麽一般,葛沐風溯趕緊截去她的話語,随即漾出微笑。
「有話過一陣子再說吧。」

  小小的表情變得有些突兀,見他拒絕了她,彷似有一種夭折的痛楚自内心深
處緩緩地蔓延到眼眶,連眼角都濕潤了

  「嗯,我知道。」她噘起嘴兒,看若他慢慢遠離自己,這回他怎麽不說,妳
怎麽又噘起嘴了,又醜又難看……

  是不是他觸及了她的污穢,所以不喜歡她了?

  「小小,快起來吧,也不知道你怎麽盡往水裏跳,老要我們爵爺救你。」琭
義不解地說,還以爲昨晚是小小到溪邊洗澡,不注意才落水的。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小趕緊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衣衫,她蓦然想起這是昨夜風溯親
自爲她換上的。雖然大了些,可上頭有着他經常穿在身上所摩揉的細緻感,那觸
感就是不一樣。

  「還不快點,咱們要出發了。」琭義已坐在馬車上等着了。

  「哦。」小小這才小跑步地跑了過去,爬上馬車,就見葛沐風溯已坐在車内
閉目養神。着實是昨晚爲了救她,提氣運行太久,真氣還沒回複。

  「風溯,你怎麽了?」她趕緊坐到他身側,睇凝着他。

  「我沒事。」他笑着輕拍了下她的手,「倒是妳,還疼嗎?」

  小小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于是她臉兒一臊,羞紅難抑地說:「嗯……是
好一些了。」

  「瞧妳那模樣就知妳說謊,很疼嗎?」葛沐風溯眉宇一擰,接着竟伸手貼着
她的小腹,緩緩施力。

  小小先是愣了會兒,随即臉兒染上紅暈,僵着身子看他的手直在她的腹上輕
揉慢撚,身子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抖顫。

  「放輕松,這樣緊繃着氣血行不透,當然會腹痛了。」

  「哦。」小小根本緊張地說不出話,隻好繃着身子,感受着他那輕緩的揉捏,
緊張的神情緩緩放松了下來,感覺到腹部微微發熱,疼痛也似乎緩和多了。

  「怎麽樣,是不是舒服些了?」

  「嗯,真的舒服多了,謝謝你。」經過這幾次的肌膚相親,小小面對葛沐風
溯時多了些不自在,偏偏他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冷靜得像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這就是讓她氣餒的地方。

  真不知道她該怎麽做才能讓他明白她的心意,别再以一副哥兒們的心态對她。

  「那就好,沿路上颠簸的很,妳要是一有不舒服,得趕快跟我說,而且我剛
剛囑咐琭義駛快一些,今夜最好找個落腳的地方,别再夜宿荒郊了。」葛沐風溯
仔細地交代。

  小小點點頭,又望向葛沐風溯那張俊美的笑臉,久久才嗫嚅地問道:「你是
不是不高興、生我的氣?」

  「妳怎麽會這麽問?」

  「因爲你一直問要謀殺我的人是誰,我始終不肯告訴你,所以我想……你一
定是生氣了。」小小抿緊唇,偷瞧了葛沐風溯一眼。

  「哈……妳不願意說我當然不能勉強,但是妳的安危卻讓人擔心,不說出他
是誰我無法防備,就這麽簡單而已。」葛沐風溯瞇起眸,臉上浮現着狂肆笑意,
可眼底的睿光卻更深了。

  瞧了眼言不由衷的葛沐風溯,小小不禁抿緊唇咕哝着,「你話意裏明明在惱
我,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難道妳真要我坦坦白白地告訴妳,我氣妳不跟我說實話嗎?」他瞇起眸盯
着她,瞳星射發出慣有的魅惑光芒。

  「我……」她竟然被他逼問的無言以對。

  「除非妳願意說,否則我不會強迫妳,妳該懂我的意思。」

  輕輕拍了她的面頰,那動作是寵溺、是關切,更像是一種對朋友間的豪氣,
這讓她腦子霍然渾沌了起來,完全意會不出他對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他有可能像她對他動情般喜歡上她嗎?雖然他表面總是嘻皮笑臉,可她能察
覺到他背後那抹捉摸不定的深沉,這讓她更想探知他的心,知道他對她真正的感
覺。

  「我猜……那些人應該是漠西蒙古人吧?」見她不語,他又說道。

  葛沐風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小小猛然愣了下,「你……你怎麽知道?」

  瞧她那驚愕的表情,他不禁發出一陣哂笑,「昨日對打時,我刺破那人的衣
袖,看見他手臂上烙印的圖樣,我斷定他們是漠西蒙兵。」

  當時,蒙古兵身上都會烙下一個印記,做爲自己身分的表征。

  「原來如此。」小小這下不得不承認了。

  「所以我真不明白,妳這麽一個小姑娘,怎麽會惹上他們呢?」葛沐風溯的
眉間凝射出一絲疑惑,臉色明顯地暗鸷下來。

  「我……我怎麽知道?我想是他們找錯人了。」聳聳肩,小小以一笑掩飾

  葛沐風溯搖搖頭,狎近小小的臉,近到兩人的呼吸幾可交聞,「沒關系,不
過下回再遇上他們,可别再尖叫,嗯?」

  「你的意思是……我不說你就見死不救?」小小皺起眉頭,瞪着葛沐風溯那
張清瞿的俊臉。

  「既然不想讓我知道緣由,我隻好眼不見爲淨了,否則碰上一次我就要問一
次,這對妳或對我,都是種麻煩透頂的事啊。」

  「你……你真無情!不叫就不叫,你以爲我希罕你來救啊!」小小氣得雙手
抱胸,一雙柳眉好笑地在額心上打了個死結,葛沐風溯看得不禁莞爾。

  「你還笑……就會欺負我!」

  爲什麽他對她的溫柔總不能持久?雖然一個貼心的動作就讓她感動得心熱鼻
酸、痛哭流涕,可下一刻呢,他連忙又恢複淡漠而玩世不恭的模樣,讓她誤以爲
剛才所看見的溫柔是種假想。

  「别氣了,我知道女人在月事來時,心情總是不定、脾氣暴躁,所以我讓一
讓妳好了。」

  他貼近她,又笑說:「不過脾氣要是發久了也不好,容易老、容易醜,還會
變成晚娘面孔,面目可憎啊。」他咧開嘴,以清晰磁性的嗓音說着讓小小胸悶揪
心的話。

  「葛沐風溯,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聽我的擺布,臣服于我的。」
小小僵着臉,大聲咆哮出口,偏偏葛沐風溯當她說的是笑話,正悠哉地哼着小曲
呢!完全不予理會。

  眼看着這樣的他,小小隻能緊咬着下唇,死睇着他。

              *******

  就這麽過了近半個月的趕路時光,日子平淡無奇,除了趕路依舊是趕路。

  說起感情,葛沐風溯就一本正經的撇三撇四,可隻要路上無聊時,他就開始
說笑給他們聽,還會露出痞子樣的笑容唱大戲。

  「爵爺,前面有家野店,就在這裏打尖吧?」琭義猛地拉了下辔繩。

  正在說着笑話逗小小開心的葛沐風溯赫然住口,望了下外頭,「好吧,就在
這兒休息一夜了。」

  反正他說了一整天的笑話也真是累了,倘若有人捧場笑兩聲也好,偏偏小小
擺了張晚娘面孔,還真乏味。

  真不明白這丫頭是怎麽了?成天老是噘着張嘴,狀似不高興的樣子。他又沒
惹她,唉……女人心喔!

  進了店裏,小小始終悶不吭聲地吃着東西,彷似一股怨氣無處可發洩,直對
着盤子裏的毛豆出氣。

  隻見毛豆一會兒飛東、一會兒蹦西,被波及的葛沐風溯與綠義隻能邊吃邊閃
着天外飛來的毛豆。殊不知小小腦海裏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勾引他,讓他愛上她?
她就不信,她若使盡全部力氣,他還會對她不爲所動嗎?

  唉……可她卻連一點兒信心也沒有,前陣子她連脫光了衣服,他依然視若無
睹,難道沒穿女裝她就顯露不出半點兒女人味?

  「唉呀……」一聲歎息不夠,她又歎了一聲。

  「怎麽了?妳不舒服嗎?」葛沐風溯以爲她前陣子的傷還沒好,神色間不禁
出現了一絲擔憂。

  「沒有,反正你又不關心我。」小小丢下碗筷說:「我氣悶,想出去走走。」

  「小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現在光天化日,那些人膽子不會這麽大吧?」小小丢
下這話,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小小一離開,琭義便好奇地問:「爵爺,他方才說什麽人不會那麽大膽呀?」

  「這……沒事。」葛沐風溯瞇起眸眺望着窗外。她一不在,他竟又開始爲她
的安危擔心了。

  這時沖出野店的小小,無聊地在旁邊的泥地上踢着石子,沒想到石子竟踢中
一位姑娘的後腦勺,惹得她大吼了聲!

  「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暗算姑奶奶我。」女人一回頭,望見長相俊俏的小
小時,目光随即一亮。

  「我說小哥,你來咱店裏打尖是吧?」她嬌聲嬌氣地說,将身子直往小小的
身上貼過去。

  「呃……對。」從沒被女人投懷送抱過的小小,無措極了。

  「你是打哪兒來的?」不但直黏過去,她還猛拋媚眼呢。

  「我……我是從和阗來的。」小小幹吞了口唾液,渾身被她貼得直冒冷汗,
怪難受的。

  「哇!那可真遠呢。」

  「是不近。」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嬌滴滴地問。

  「不知道。」小小對她幹笑着。

  「那我告訴你好了。」女人抓着兩鬓長辮,柔媚地撥弄着發絲,「我就是店
老闆的妹妹,名叫春花。」

  「原來如此,真是久仰久仰。」全身香汗淋漓的小小被春花這一黏,可是進
退兩難,隻想趕緊擺脫她。

  「真的!你知道我?」春花心花怒放。

  「我……我聽說過呀,傳聞中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
老天,她這個牛吹得也太大了吧?

  「聽你這麽說,我……我真的好開心呀。」春花低首嬌笑着,接着便道:
「我……想知道小哥家裏有些什麽人?」

  啊?小小一愣,這會不會太快了?已經問到家裏人了喔?

  「對不起,我家在很遠的地方,目前是跟一個朋友來此。」見春花着迷的眼
神仍未褪去,小小又說:「對不起,我餓了,先回去吃飯,姑娘,告辭了。」》

  沒想到,小小一奔回店内,春花竟尾随跟至,差點兒吓壞了她,于是她趕緊
對葛沐風溯拋了個求救的眼神。

  葛沐風溯撇開笑容,挑子挑眉,「下次看妳還敢不敢亂跑。」

  然而,更意外的是,本來對小小有意思的春花一見到器宇軒昂的葛沐風溯,
反而對他着了迷!

  她癡迷地直往葛沐風溯走了去,并大膽地坐在他身畔,雙手摟住他的手臂,
「這位公子,您好俊帥呀,身材又挺拔、五官又深邃,真是迷人呢。」

  葛沐風溯的反應可沒像小小這般小氣,他執杯對着春花說:「謝謝姑娘誇獎,
我敬姑娘一杯。琭義,替姑娘斟酒。」

  「謝了。」春花接過酒杯,掩唇一笑,「公子,我也敬你。」

  兩人黃湯下腹後,春花更大膽地貼向葛沐風溯,小嘴差點兒沾上他的唇,
「公子您打哪兒來?又打算去哪兒?若可以,我真想與你同行。」

  「我正要去南方。」葛沐風溯有意欺瞞。

  「南方好耶,這樣吧,如果公子不嫌棄,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不不不,我得在這家店歇上兩夜,不用急着打點細軟,先跟我喝兩杯如何?」
葛沐風溯刻意移轉春花的注意力,可那魅惑的笑容對小小而言卻十分刺目。

  他爲何就對春花笑得這麽恣意優雅,可面對她時卻擺出一副無奈狀?

  一心糾結在那張不是爲自己展開的笑容上,小小壓根沒注意到葛沐風湖從頭
到尾都沒對春花說實話。

  小小冷着臉,氣惱地胡思亂想,于是也沒發覺春花是何時離去、怎麽離開的?

  直到一頓飯終于吃完了,葛沐風溯才對小小說:「瞧妳心神不甯的,是不是
有心事?」

  「我累了,想睡了。」小小賭着氣說。

  「好,那我讓小二爲妳準備一間房。」約莫十天前她傷勢穩定後,他們就不
再共睡一炕了,他會蓄意再多備一間房,這結果讓她又哭了好久。

  「嗯,謝謝你。」鼓起腮,小小雖然百般不願,但又能如何呢?

           ************

  當晚,小小在炕上翻來覆去想了好久。爲何葛沐風溯對春花的要求有求必應
呢?莫非男人就是喜歡風騷的女子?

  對,她既要勾引他,就必須學春花的騷樣,這才能打動他的心,讓他真正敞
開心胸愛上她。

  掙紮了好一會兒,小小終于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來到葛沐風溯的房間。

  站在黑暗中望着睡在炕上的人影,小小的心怦然跳個不停,連怎麽開始第一
步都不知道呢。

  回想起春花,若是她,她會怎麽做呢?

  對,脫衣服,先将自己的衣服給脫了!

  小小戰戰兢兢地望着葛沐風溯動也不動的背影,她的呼吸愈來愈紊亂,真怕
他醒來後會被她的模樣給吓着,更害怕他會認爲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可是她豁出去了,剛剛春花不也是妩媚至極嗎?甚至大膽地将身子緊靠在他
身上,瞧他可是得意不已呢!

  小小不知道此時的葛沐風溯已張開了雙眸,正等着看她想耍什麽花招呢!

  她緩緩褪下衣衫,最後隻留下一件肚兜兒和底褲。

  她深吸了口氣,再深吸了口氣,壯了膽後便大步走向他,直接跳上他的炕,
可整個人卻僵在那兒,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始。

  看着他緊閉的雙眸和長長的眼睫,她忍不住想逗弄他,于是她壓低身子,在
他耳畔輕輕吐氣,見他眼睫毛輕扇兩下,甚是有趣。

  「風溯,我想讓你喜歡我,就跟你喜歡春花一樣。」小小紅着臉兒,甜甜地


  春花!他何時喜歡春花了?葛沐風溯皺起眉頭,直思忖着小小這句話。

  一直沉浸在緊張中的小小并沒察覺到葛沐風溯早已經醒了。「所以,我要學
她,學她的妖媚。」可……可怎麽學呢?

  想着春花直捱近他,在他身邊唉唉喊着,于是小小開始模仿,以提高了八度
的尖嗓說着,「風溯……我愛你……你也愛我好嗎?」

  邊說身子還不停擠向他,隔着肚兜兒的胸乳緊貼住他的臉,「人家……人家
不是說男人最喜歡女人這裏的嗎?你怎麽都沒動作呀!」

  尖嗓慢慢下沉,見他無動于衷,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團!

  天,她費了這麽大的勁兒在勾引他,他還睡得着呀?

  小小氣極了,低下頭大膽地吻上葛沐風溯的唇,青澀的技巧卻漾滿了迷人的
氣息,柔嫩的身子直磨蹭着他的身軀,簡直快逼瘋了他。

  可他忍……他得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亂了陣腳,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妮子到
底在搞什麽花樣?

  「别不理我嘛!」她抽泣着,模樣無辜又誘人。

  「這樣不夠是不是?好……那我繼續……」她柔軟的唇捉弄似地往下移,小
手更是大膽地開始褪下他的衣物。

  她先是打開他的衣襟,接着是内診,然後細細舔吻着他結實的胸肌,以及上
頭暗紅色的乳頭

  葛沐風溯倒抽了口氣,赫然張開眼睛,望着她的小腦袋仍不停地在他身上摩
擦,淡吐香甜的氣息噴上他的胸前。

  而後她居然又大膽地解開他的褲腰,用力且粗蠻地拉下他的長褲。

  不……不能再繼續了,他該制止她,可是他竟不想叫她停下來,還想再享受
一下她那青澀稚嫩的愛撫。

  這時她的小手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胯間長物,頗是好奇地張大眸子,「這……
這是什麽?」

  這句問話聽在葛沐風溯耳中可是好氣又好笑,而令他血脈偾張的是她綿滑的
小手就像是在把玩某樣新奇的玩具,直在上頭不斷摸索。

  該死的女人!究竟要玩到什麽時候?

  葛沐風溯全身緊緊繃起,好不容易等她放棄把玩而放開了「它」,這才讓他
徹底喘了口氣。

  「你真沒感覺嗎?」好象不知該怎麽繼續了,她有絲挫敗地大吼道。

  最後她一屁股坐在他「那個」上面,下颚抵在他的胸前,「喂,你說,你到
底嫌我哪裏不好?」小手柔柔地撫摸着他胸前的毛發,「是沒有女人味嗎?」

  那份酥癢,又一次令他全身僵住,自制力差點兒崩潰了!

  「那你說,要怎麽樣才算是有女人味嘛!」揚起小臉,她挺起上身俯在他臉
上,輕聲地問。

  那乳蕾隔着肚兜兒有意無意地搔弄着他的臉與唇,讓他忍不住想張嘴大口含
吮住它,嘗盡她的芳香。

  「不說是不?」她抿緊唇哭了,「你就是不肯說是不?不管,我不管!你非
說不可。」

  她一邊喊一邊挪動着臀部,不斷撩弄他的昂藏,弄得他呼吸淺促,雙目已染
上火紅。

  「夠了!妳究竟要玩到什麽時候?」

  葛沐風溯再也忍不住地一個翻身整個人壓縛住小小,吓得她瞠大了雙眸尖嚷
出聲,「啊……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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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5 08: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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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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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葛沐風溯猛地含吮住小小叫嚷的嘴,直到她停止呼喊,才松開她的唇。

  「妳是想做什麽?偷襲我嗎?既然想偷襲就不要喊救命。」葛沐風溯瞇起眸
子,直睨着小小那雙怔忡的大眼。

  「我不喊了,我隻想……偷吻你。」說着,小小竟學着他剛剛的動作,再度
翻身坐在他身上,俯身用力咬住他的唇,傻氣地吸吮着。

  「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麽?」他用力推開她,不想再被這個小女人控制了。

  「我……我當然知道。」抿緊唇,小小忘了羞怯,理直氣壯地望着他,「我
……要你!」

  「妳說什麽?」他眉宇一蹙,濃黑雙眉下是一雙斂光深沉的眼。

  「我要你,我要讓你愛上我。」她坐直身子,顫抖的手開始摸索身後的細繩,
輕輕一抽,上身的肚兜兒就這麽飛落下來。

  葛沐風溯倒吸了口氣、望着小小胸前粉紅色的乳蕾,有如誘人的初開玫瑰、
正怯怯然地勾引着他的目光、他的欲望。

  這下換成葛沐風溯屏住呼吸,瞧着她無辜的眼神,感受她的私密處抵着他的
勃起,肆意摩擦着,這些對他而言都是最緻命的誘惑!

  「妳真要?」他全身奔竄過狂肆的激流,尤其是下腹已鼓動得爲之脹痛。

  「嗯,我要。」小小重重的點頭。

  「不後悔?」一股灼燙的迷霧刺激着葛沐風溯的眼,使他的瞳心浮上一層腥
紅的欲色。

  「絕不後悔。」她笑了,笑得妩媚動人。

  小小的心跳聲正在狂躍,因爲她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她已成功迷惑了他。

  「那我就如妳所願。」他赫然起身,反撲向她,野蠻地叼住她的唇,長舌猛
地一竄,占據了她的小嘴,摩擦着她口中香滑的内壁。

  同時他的雙掌緊抓住她彈性腴白的胸乳,拚命擠捏揉抓着,在上頭烙下了暈
紅的指印。

  跟着,他的滑舌來到她的頸側,輕吮着她滑嫩的膚觸,而後來到她的胸乳之
上,含吮住那顆粉紅嬌媚的櫻果。

  「啊!」她吸了口氣,身子打了個冷顫。

  好酥、好麻,好癢呀!小小忍不住逸出串串嬌吟,小手緊抓着床單,那小蓓
蕾已漲紅似火、昂然挺立。

  「妳敏感得過火。」葛沐風溯瞇起眼,火熱的唇吻遍了她雙峰的每一寸,拇
指邪惡地在粉色的乳暈上頭繞圈,狠狠地迷幻了她的神志。

  「呃……呃……」小小沉淪般地發出柔媚的嘤咛。

  她已完全沉溺在他高超的調情技巧之中,滾滾情欲風暴正席卷着她的每一寸
感官。

  「舒服嗎?」他加重唇上的掠奪,牙齒輕嗫着她柔嫩的膚質,刺激着她的末
梢神經,讓她持續狂抖。

  「不……我好難受。」她不知道讓一個男人喜歡竟要經曆這樣甜蜜又痛苦的
折磨。

  「難受就是舒服。」他眼底迸射出一道熾熱的光束,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亵
褲往下一扯,而後來到她腿間的幽谷口處,撥弄着她的層層花瓣。

  「啊呀!」她下體一抽,身上已沁滿了細汗。

  「怎麽了?」他肆笑地撇撇嘴。

  「一點都不舒服,好難過,不要……我不要了……」從未嘗試過情欲滋味的
小小,哪承受得住他這番狂炙的感受。

  「現在才喊不要,太遲了。」

  現在他滿腹全是被她撩起的欲望,怎能說撒手就撤手呢?于是他捧起她的嬌
臀,将自己亢奮的灼熱緊抵着她柔軟的下腹,粗糙的大掌揉弄着她光滑的肌膚。

  「别……這樣好怪……」小小并不後悔愛他,可是這樣激狂的感受真的讓她
受不了!

  「一點也不怪,這就是男歡女愛的滋味,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他瞇起一
雙讪笑的眼,用力轉過她的身子,火熱的唇貼上她的後頸。

  「嗯……」小小閉上眼,呼吸急喘着。

  葛沐風溯的唇舌直往下舔,濕濡了她的每一寸肌膚,品嘗着她每一分香甜柔
滑的滋味……

  就在他的舌尖往下滑至她的後臀時,她身子的顫抖隻是有增無減,「風溯…
…你……你在做什麽?」

  「我正在給妳妳想要的。」

  他的舌繼續遊移,舔過她的臀心,讓她忍不住大喊出聲,「啊……」

  這時,他竟将舌頭突然頂進她柔嫩彈性的花心中,在裏頭熱情挑弄,火辣的
吸吮着她涓涓流出的蜜津。

  「真甜!」他輕喟了口氣,舌尖不停地撩撥着花瓣的皺褶。

  「啊——溯——」小小張大了眸子,雙腿頻頻打顫,底下的花穴開始抽搐,
幾乎痙攣。

  天,這是什麽感覺,爲什麽有種快死去的歡快,這麽銷魂,又驅之不散。

  他得意一笑,翻轉過她的身子,強力掰開她的一雙玉腿,迷醉的眼睛望着她
底下美麗的瓣蕊。

  他目光一凝,拇指壓住那顆挺立腫脹的珍珠,煽情地揉撚着它,她隻能閉上
眼,情不自禁地扭動起身子。

  眼看她底下的花心在興奮中不停啓合,像極了一張索愛的小嘴兒,他伸出中
指,赫然往那花心中一插,充塞着她從沒讓男人亵渎的女體中。

  「不——」

  在他的掠奪下,她的身子瞬間劃過一道電掣的戰栗,沖刷着她的全身,在她
體内狂燃起來,讓她陷入了水深火熱的情欲激情中。

  拿捏住她興奮的程度,他接着又探進一指,結結實實地塞滿她,那充實與填
滿的滋味,讓她快意地夾緊他的手。

  「放輕松,妳會更快樂。」他的手指開始前後進出,磨蹭着她的滑嫩敏感,
她的小手隻能緊抓住他的肩,仰首不斷地矯哦出聲。

  「不行……我真的下行了……」她的呼吸愈來愈亂,細汗已從鬓邊沁出,形
成一股濕澤的美,

  「怎不行了?還沒正式開始呢。」他撇嘴一笑,然後讓她平躺下來,跪在她
雙腿間,解下褲腰高舉她的雙腿,徹底攻陷她柔嫩的處子之身!

  「啊……」小小痛呼出聲,雙腿一夾,細小的穴口緊緊鎖住他亢奮的熱物,
「不要……真的不要了!」

  她不知道愛一個人居然要承受如此大的劇痛,簡直就要撕碎了她的身子,扯
裂了她的下體。

  葛沐風溯先是愣了下,随即加快了抽動的速度,好盡速減低她的疼痛。

  「不要……啊!你在做什麽?」小小吓得驚聲尖叫,拚命扭動着嬌臀,想擺
脫他這種要命的攻勢。

  可是他卻不願放過她,反而緊握住她的小腿,拚命拉開她的雙腿,好讓他徹
徹底底搗進她紅滟滟的花心之中。

  說也奇怪,疼痛竟然慢慢遠離了她,而後席卷而來的是她料想不到的激狂與
熱欲。

  随着他激情攻勢的持續加溫,她終于忍不住雙腿一顫,緊繃的神經将她拉上
一個不知名的高峰,随着她尖嚷的喊叫,體内亦充滿了一股熱流。

  「啊……」一聲激情喟歎之後,她疲累地癱在暖炕上。

  在噴射出興奮的産物後,他也微喘地望着她那張紅透的嬌美容顔。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腦子猛然清醒了,他要了她、還是要了她……以後他該
對她做出什麽樣的安排呢?

  瞇起眸子望着她因疲累而漸漸沉睡的容顔,他的心卻亂了!

            **********

  從那次親密過後,小小對葛沐風溯的依戀更深了。

  可他卻仍舊嘻嘻哈哈,不時對她開着玩笑,卻始終不再提那晚她挑逗他的事。
這讓小小覺得很困惑,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唉……

  也就在他談笑風生、她心事重重之下,一行三人終于到了喀什噶爾。

  一進城,葛沐風溯居然連一絲絲心理準備都不肯給她,便直接說:「小小,
喀什噶爾已經到了,我看我們就在這裏分道揚镳吧?」

  乍聽這句話,小小的小臉兒蓦然刷白。「你……你是什麽意思?」

  「我?」葛沐風溯揉揉鼻翼轉過身去,「妳曾說過,妳老家就在喀什噶爾,
既是如此,我又有急事,就不送妳過去了。」他漾出一絲笑意,狀似理所當然地
看着她。

  「你……你的意思是,到了這裏,你就可以甩開我、撇清我了是不是?」小
小頓時像是被重物擊中般,臉上有着難掩的痛楚。

  「妳别誤會,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嫌棄我,嫌棄我是個投懷送抱的女人!」

  她傷心不已,胸口那股抑制不住的悲哀已令她熱淚盈眶,心一下子也被挖空
了般,好痛……呀!

  葛沐風溯微蹙的眸子,映着小小的淚眼,心卻擰了!

  可他能怎麽做?說要帶她走,帶她回大清國?

  不……這種事他說不出口,也做不來,他無法想象自己閑逸的生活突然多了
個女人。

  「不是的,妳要我怎麽說?」葛沐風溯抓住小小激動的雙肩,好聲好氣地說:
「别這樣,妳知道我們并不适合,但妳放心,該給妳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會省。」

  眼看回疆百姓們的生活都不太好,如果他能拿出大筆銀子救助他們,這比娶
她更實際些。

  「你要給我什麽?」小小哽啞着嗓子問。

  「我……我可以給妳一筆錢,改善妳的生活。」說來雖有點兒無情,可他是
真心想幫她。》

  「不要!」小小用力推開葛沐風溯,「你……你當我是什麽?紅燈戶裏頭的
姑娘,靠賣身體求富貴?」她的淚水終于止不住地淌落。

  原來,當心被挖空時,竟是這麽痛!

  「不是的!」葛沐風溯斂起臉色,眼底不再有笑意,隻有滿腹無奈。

  「你不用說了,什麽都不月再說了,我懂……我真的懂,因爲你自始至終都
不曾喜歡我。」

  小小抹去眼角的淚霧,點點頭,「沒錯,我是住這裏,很……很開心回來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送了,更不用塞銀子給我。但别忘了你曾說……隻要
我跟着你,我就能活下去,如今離開你,我大概也活不久了……」

  小小邊說邊往後退,兩人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然後她轉身就跑,速度極快地
離開了葛沐風溯的視線!

  眼看她就這麽逃離自己,葛沐風溯雙目不禁染上濕熱,可他并沒喊住她,他
相信這丫頭隻是一時氣憤,過一陣子就會來找他了。

  「琭義,放出消息給附近店家,如果有個小子四處找尋我們的話,就告訴他
我們到領主那兒去了。」他有絲擔憂地直往她逃逸的方向瞄着。

  「是。」琭義領命,立刻着手在街上四處散放消息。

  半晌過後,琭義回來了,「爵爺,我都通知好了,也給了銀子,相信他們若
遇上小小,會照說的。」

  「那好,我們可以上路了。」收回視線,葛沐風溯面帶憂色地往前直走。

  琭義走着走着,發覺爵爺的腳步似乎變慢了許多,眼底也有一抹淺藉的郁色。
這麽不一樣的爵爺,連他這種粗線條的人都察覺了,可見小小的離開的确讓他無
所适從。

  「爵爺,您若不放心小小,我去幫您追去。」琭義忍不住問了。

  「不用,她的個性就是這樣,驕蠻的很,是該讓她冷靜一下。」話雖這麽說,
可他又擔心她會遇上那些幾度想傷害她的漠西蒙兵。

  更害怕……她會就此一去不回!老天,分開不是他原有的打算,爲何真離了、
散了,會讓他揪心至此?

  「有時候我真會以爲他是姑娘家,舉止有點兒怪怪的。」至今還蒙在鼓裏的
琭義憨直地說。

  葛沐風溯聞言也隻是撇唇笑了笑,「别多話了,走吧。」

  如今他隻想辦正事,将德稷交給他的任務完成,其它的……以後再煩心吧。

  「是。」琭義點點頭,隻好忍下滿腹的不解,跟随着爵爺的腳步而去。

           ************

  到了回疆領主科司特的大帳已近午時,科司特一見着葛沐風溯,立刻出帳歡
迎,熱切地招待美食。

  隻是看着這一桌酒菜烤肉,葛沐風溯完全沒有心思,隻想着流落在街上的小
小,不知該靠什麽裹腹?

  她可回到家了,或是又折返找他呢?

  「不知溯爵爺遠道而來是爲哪樁?」科司特并不笨,當然知道葛沐風溯來此
的目的并不簡單。

  「由于時間緊迫,我就直說了,我這次前來是爲了與貴族二長老見上一面。」
葛沐風溯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研究着科司特的反應。

  「二長老?是爲了火藥制作的事?」科司特眉頭一攏。

  「沒錯,希望領主能成全。」葛沐風溯拱手道。

  「這……難道你沒聽說一件事?」科司特揚起眉,又舉杯敬葛沐風溯。

  葛沐風溯回敬之後又問:「什麽事?」

  「早在半年前我們這裏發生了大地震。」科司特瞇起眸回憶着當時驚心動魄
的景象,心頭不禁大歎了口氣。

  「我聽說了。」這話題讓葛沐風溯想起了小小。

  「二長老半年前帶着小公子前往和阗辦事,哪知道發生地震之後,父子失散,
二長老至今都還沒找到小公子呢。」科司特擡頭看着一臉器宇軒昂的葛沐風溯,
「我想你這趟是白來了。」

  果真,葛沐風溯面色一變,不禁搖頭興歎,「想必二長老定是十分傷心了?」

  「當然。」

  「我能去拜訪他嗎?千裏迢迢來這一趟,即便達不成目的,也想盡我一分心
力,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葛沐風溯的泱泱風範,還真是讓科司特激
賞不已。

  「當然不成問題。」科司特同意道。接着便轉首命令一旁的下屬,「帶溯爵
爺去見二長老。」

  「是,溯爵爺請跟我來。」

  葛沐風溯起身,對科司特颔首之後,便與琭義二人随着那人而去。

  走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長滿寒梅的小裏,那人才對葛沐風溯說道:「溯爵
爺,這條路直走到底就是二長老獨居的地方,請。」

  「謝謝。」葛沐風溯道了聲謝,朝着這條滿是梅香的小徑走去,路底是一排
矮籬,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走進竹籬内,葛沐風溯瞧見一位老者對他笑說:「您是溯爵爺吧?這茶是咱
們回族人最愛喝的磋茶,您嘗嘗看。」

  「二長老,您知道我會來這兒?」葛沐風溯心底猛地激起一絲疑惑。

  「當然了,快喝,涼了就不好喝了。」二長老凱庫咧開嘴,笑得開懷。

  瞧他那興奮的模樣,葛沐風溯不禁懷疑地問:「既然二長老知道我是誰,那
我就不多贅言介紹。晚輩之所以前來,本是爲了見見小公子凱賀兒,卻不知他…
…隻能請二長老您放寬心,吉人自有天——」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說這些安慰話了。」凱庫揮了揮手,流露出一絲燦
然笑容。

  這情形倒是讓葛沐風溯一懾,不知該怎麽形容他心底的錯愕。

  非常詭異!爲什麽凱庫臉上找不到憂傷二字呢?

  「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麽一點兒也不難過吧?」凱庫笑看着葛沐風溯那張
愕然的表情。

  「沒錯。」葛沐風溯也不僞裝地坦言道。

  「我找到他了。」凱庫興奮地撚撚須。

  「哦,是何時的事?」聞言,葛沐風溯也松了口氣,至少他不用再傷腦筋想
着回去後該對德稷怎麽交代。

  「就剛剛,我想是托你的福。」凱庫又爲葛沐風溯倒了杯茶。

  坦白說回族無論是酒或茶都有股怪味,剛剛才喝了酒,這會兒又喝茶,葛沐
風溯還真怕自己的腸胃會吃不消呢。

  「哪裏的話,嗯……雖然這時打擾顯然不對,可是我真的希望與令郎見上一
面。」葛沐風溯隻想将事情趕緊辦好,好去找那個小小鬼靈精,真不知她跑哪兒
去了。

  他着實後悔,真不該一到這兒就遣她回家,好歹也得送她回去,隻是當時他
一心想讓自己的心回複清明,不再被她的倩影所缭繞,才說出那樣該死的話來。

  「當然可以,你等一下。」凱庫起身走進一旁的木屋内。不久,一位年輕的
少年郎便出現在葛沐風溯眼前。

  才起身準備自我介紹的葛沐風溯,一擡起頭整個人卻呆住了!

  「小小?!」

  不僅是他,就連琭義也難以相信地指着她的鼻尖。

  「我不叫小小,我是凱賀兒。」雙手負背、潇灑不凡地在他們面前繞了兩圈,
嘴邊的笑容還真隻能用詭怪來形容。

  「别瞞我了,我知道妳就是小小。」葛沐風溯瞇起胖子,淡冷地望着她。

  「我說我不是。」她大聲回道。

  「瞧妳這種愛咆怒的模樣,分明就是她。」他歎了口氣,「爲什麽要瞞着我?」

  「你又不喜歡我,我幹嘛要告訴你呀!」這話一說,不就擺明了她就是那個
讓葛沐風溯頭疼不已的小小嗎?

  「妳!」葛沐風溯想說什麽又止住,轉身對琭義說:「你先下去,我有話要
跟她私下談談。」

  「好的,爵爺。」琭義臨走前,還不忘多瞄了小小一眼。他不禁納悶,這小
子沒事要爵爺喜歡他做什麽,還真是個怪胎。

  「妳瞧,連琭義都覺得妳有問題。」葛沐風溯搖搖頭,看着她的眸光轉爲深
邃,「妳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

  「你不是早對那裏的幾個店家說了自己的去處,要他們轉告我嗎?」小小撇
嘴一笑,「可見你還是不放心我的。」

  「我要找的是妳哥哥凱賀兒,不是妳,請他出來好嗎?」他眉宇一攢,雙眉
變得幽黑而深黝。

  他第一次見到她卻笑不出來,因爲他有種預感,她……這次鐵定不會放過他。

  「我哥哥?」她挑起眉,戲谑一笑。

  「怎麽了?」他瞇起胖。

  「我就是凱賀兒,你瞧我這身裝扮,就該知道我是誰了吧?」小小笑得燦爛
不已。

  「我懂了!」葛沐風溯猛一擊掌,「其實妳就是凱賀兒,隻是一直對外宣稱
是位公子,爲的就是要保護自己?」

  「沒錯,你真聰明。」她甜笑地望着他,大眼中對他的傾慕依舊。

  「我同樣明白了另一件事,爲什麽那些漠西蒙兵要對付妳,怕的就是妳會威
脅到他們?」葛沐風溯向她走近一步,一雙利眼直瞅着她那雙蓄滿情意的眸心。

  「沒錯。知道嗎?半年前因爲那場大地震,我與我爹失散了,那些人從那時
起就開始注意我,從此我就生活在生與死的煎熬中,又躲又藏,隻敢穿著男裝,
因爲那些漠西蒙兵簡直豬狗不如,見到落單的女子就奸,那是我親眼看見的!」
她激動地落了淚。

  「所以妳說什麽都不肯換回女裝?」葛沐風溯揪着心問,沒想到她一個姑娘
家,竟吃了那麽多苦。

  「對,我不敢,就怕哪天你不保護我了,就像現在。」她轉過臉,目光爍然
地望着他,「既然你那麽狠,我也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

  「叫我賀兒。」她抿唇笑說。

  「呃……好,我的好賀兒,我是來求妳的沒錯,可是也會付給你們所有需要
的金錢或物品,請妳跟我回去,替我們制作火藥。」葛沐風溯走近她,在現下的
情況,他也隻能好言相勸了。

  「才不。」她頭一偏,驕傲不已地噘起嘴。

  「又噘嘴兒,不是改了嗎?」葛沐風溯伸手輕觸了下她微翹的唇,不禁令凱
賀兒心中一麻!

  「以前是因爲愛你,所以聽你的,現在我……我不愛你了,所以沒必要把你
的話放在心上。」她雙臂抱胸,望着那張令她心懾的臉龐,爲了不讓他再将她的
愛視爲無物,她想殺殺他的銳氣。

  「妳說什麽?」

  天,怎麽搞的,他不是不在乎她對他的愛嗎?可爲什麽聽見她說出這種疏離
的話語時,心頭竟然抽疼了起來?

  「如果你要在我家做客的話我很歡迎,再怎麽說你都護送我到了這裏,就這
樣了。」交代了一句後,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他喊住她。

  「還有什麽事嗎?」她如彩蝶般地旋回身子。

  「沒……沒事。」

  「别不好意思,你就住下吧,算我報答你啰。」果凍似的唇微揚,對他甜膩
一笑後,她便走出了他的目光。

  就在這一剎那,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竟捉摸不到她的心思,真不懂她究竟在
想些什麽?

  他不相信她會就此對他忘情,絕不相信!

                第七章

  大首領科司特當晚便派人來到木屋,請葛沐風溯前往大帳接續午時未完的宴
席,繼續暢飲,而凱庫與凱賀兒當然是陪客啰!

  這時的凱賀兒終于換回一襲女裝,回疆女子的裝束向來大膽狂野,穿在活潑
的凱賀兒身上更是相得益彰,整個人十分亮眼動人。

  「溯爵爺,我敬你。」大首領舉杯敬道。

  「謝謝大首領,該是我敬您才是呀。」葛沐風溯舉起酒杯幹了一杯。

  這時凱賀兒也舉起酒杯,對着大首領說:「這陣子我不在,多謝大首領安慰
我爹,我也敬您。」

  「好好,賀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活潑,這就好。」大首領歡喜地道。

  「這陣子她吃了不少苦,她告訴我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時,還真是讓我膽戰呢。」
凱庫終究不舍女兒。

  「爹,您多心了,我雖然吃了點苦,可也長大不少呢。」凱賀兒的眼神瞟向
了葛沐風溯,「最重要的是,我有幸認識溯爵爺。」

  葛沐風溯一震,看向凱賀兒那雙挑釁的雙眸,心底不禁輕喟了聲,接着轉向
凱庫笑說:「二長老有這麽一位可愛的女兒,真是好福氣呀。」

  「哈……她可是調皮的很,少了她在身邊,還真是寂寞。」凱庫邊說邊拍了
拍凱賀兒的小手。

  「那我來此的事,不知二長老答應嗎?」看來這丫頭是鐵了心不肯答應他了,
他隻好轉而将希望放在凱庫身上。

  「你來此是……」凱庫幫着女兒裝蒜。

  「溯爵爺是想借重賀兒制作炸藥的天分,請她跟他一塊兒回到中原。」大首
領代葛沐風溯說出來意。

  「這……」凱庫猶豫了。

  「爹,我不去,說什麽我都不去。」凱賀兒對着葛沐風溯抿唇一笑。哼!她
就是愛看他那張敢怒卻不敢言的臉。

  「賀兒,我希望妳能答應,這半年來妳不是吃了那些蒙族的虧嗎?藉此機會
幫助清廷,說不定還可爲自己雪仇呢。」大首領幫着葛沐風溯說話。

  凱賀兒鼓起腮幫子直瞪着葛沐風溯,「都是你,瞧,大首領的心都偏了呢!」

  「賀兒,不能這般無禮。」凱庫立刻指正女兒。

  「好嘛,反正他一來,我什麽都不對。」得不到他的愛,還因爲他受數落,
凱賀兒可是滿心委屈。

  愈想愈不服氣,凱賀兒氣得一咬牙便往外沖,讓凱庫都喊不住。

  「這丫頭!」大首領搖搖頭,「我說凱庫,她都讓你寵壞了。」

  「老夫汗顔呀。」凱庫一歎。

  「我看我還是去看看她吧。」葛沐風溯對兩位點了點頭後,便起身追着凱賀
兒而去,這一幕看在兩位老者眼中,眼底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葛沐風溯三兩下就追上了凱賀兒,她十分生氣地看着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追我做什麽,我說不去就不去。」

  「真不去?」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對,就是不去。」

  她轉過身,躲開他灼熱的目光,雙手抱胸道:「誰不知道你千裏迢迢來此隻
是想利用我,我才不會上當呢。」

  「别這樣,公與私得分清楚嘛,妳跟我回去,我可以帶妳去咱們北京城四處
看看,不但風景好,妳們姑娘家喜歡的小玩意兒也多,怎麽樣?」看樣子,他隻
好使出誘惑這招了。

  「我……」她是心動了,但就是不想這麽簡單稱了他的心,「我不去,我們
這裏風景也很好呀。」

  「是呀,也很好。」他點點頭,可心想:這裏不是沙漠就是荒野,有什麽意
思呢?

  「再說東西我也有了,我不需要什麽小玩意,那隻是小女孩玩的,無聊誘頂。」
她眉兒一掀,說得極爲不屑。

  「原來如此。」葛沐風溯又點點頭,思忖:難道妳不是小女孩?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吧?」

  「我是很想死心,可回去後肯定會被大卸八塊。」他輕吐了口氣,喃喃自語
着。

  「大卸八塊,誰這麽大膽?」凱賀兒聽得心下一驚。

  「是……唉,算了,反正沒人管我的死活。」葛沐風溯眼看她就是不爲所動,
隻好使上最後一招——苦肉計了。

  「你告訴我是誰呀!誰這麽大的膽子,我去爲你讨公道。」她情急之下突然
沖口而出。》

  「去!這位美麗的姑娘,妳剛剛說什麽來着,妳要去爲我讨回公道?」葛沐
風溯眼睛一亮。

  被他這一頂,凱賀兒差點兒變成了啞巴,不過她别的本事沒有,就是會掰呀!

  于是她咧開嘴,笑出一臉燦爛,「那隻是我的正義之言,我才沒那麽勤勞呢,
千裏迢迢跑去中原,還真累呢!」

  「不累不累,我們坐轎乘風,一點也不累。」葛沐風溯又開始嘻皮笑臉了。

  「風?你瞧,我們這裏什麽最多你知道嗎?就是風。還帶我去乘風咧。」她
指了指四周,嘴裏直咕哝着。

  「賀兒,妳該知道我的意思,我真的很需要妳,妳就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
會好好照顧妳,可以嗎?」葛沐風溯無力地說,他已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勸她,偏
她怎麽也不依。

  「然後呢?如果我幫你們對付那些漠西蒙兵,接下來你會怎麽安置我?」凱
賀兒蹙起眉,認真地端倪着他。

  「我會親自将妳送回來,這是我該做的。」他也很認真的回答。

  「那麽再來呢?再來就是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日子,老死不相往來,各
自分道揚镳了對不對?」說着,她的眼睛又紅了。

  看着她那對水霧的大眼,葛沐風溯竟凝了神,不知如何解釋。

  「無話可說了吧。從頭到尾你就是想利用我,幫你達成你的任務,即便是我
用盡心思勾引你,把自己的清白交給你,仍得不到你的一絲愛憐?」

  凱賀兒說的激動,但眼神中仍暗藏着癡迷,但是她不要、也不願意再因爲愛
他而答應他任何事。

  「賀兒——」葛沐風溯凝起眉,沉重地喊着她的名字。

  「别叫我,我不想聽。」頭一偏,她的意志堅決,絕不會軟化自己的堅持。

  「好,那妳說,究竟要我怎麽做,妳才肯答應。」葛沐風溯沒轍了,隻好退
了一步。

  「你真的想知道我要什麽?」凱賀兒笑着搖搖頭,「你知道的,隻是你不願
意給,這不是多此一問嗎?」說到這裏,她的心口不免發酸。

  「何必執着呢?如果妳真是因爲那件事要我負責,那我願意,這樣可以了吧?」
葛沐風溯斂起玩笑的心态,換上一臉正經。

  「你這是什麽意思?」凱賀兒詫異地張大眸。》

  「妳要的不就是我娶妳嗎?好吧,我也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我若娶了
妳,妳是否就能接受我的要求?」

  葛沐風溯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深深擊中凱賀兒心裏的痛慮;他不知道她要的是
他的真心相待,絕不是這種因爲勉強、而被逼迫的答應。

  所以就算他同意了,對她而言隻是一種變相的淩遲。

  「不用了……我不用你再刻意對我好,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
獨木橋,不再有關系,你聽懂了沒?」

  拋下這句話,凱賀兒便傷心落淚地轉身飛奔而去。

  葛沐風溯的拳頭緊握,額前也颦出了好幾個皺痕,漠然的心在她揮淚離開的
剎那赫然一震!

  他想追過去安撫她,可是卻強忍住這個沖動,隻能苦笑着……或許這趟回疆
之路他并不該來。既然達不到德稷交給他的任務,那他還需要再耗下去嗎

  搖搖頭,他籲歎了口氣,也跟着離開了。

           ************

  翌日一早,琭義就看見爵爺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副要返回中原的樣子,可
據他所知,爵爺的這趟任務可是萬分艱辛,既然還沒達成目的,他又爲何急着要
走呢?

  「琭義,你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做什麽?還不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葛沐
風溯猛一擡頭,就看見琭義正張着大眼看着他。

  「什麽?爵爺,你當真要離開這裏啊?」原以爲隻是自己的臆測,想不到爵
爺還真有此打算。

  「你不是一心想回去嗎?這回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卻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真
怪!」葛沐風溯好笑地放下手上的事,笑看着琭義。

  「那小小……不,賀兒願意與咱們一道回去嗎?」

  琭義本來對小小有着極度的偏見,認爲她個性固執、爲所欲爲,可說是任性
至極;可當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了解她對爵爺的感情後,他便明白,她之所以
這麽表現,完全是想吸引爵爺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恢複女裝的她,神态飄逸動人、妍秀嬌美,有誰會讨厭美麗的
女人呢?

  「她不去。」想起凱賀兒,葛沐風溯不禁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折。

  他實在無法意會這小丫頭究竟在堅持什麽?難道她的一生非得要他的愛來陪
襯才有意義?

  「那怎麽辦?皇上對你可是有着極大的期許,壓根沒想到咱們會鍛羽而歸,
不知皇上盛怒之下,會不會重罰咱們呀?」琭義開始天馬行空地想着一些不可能
的後果。

  聽着碌義這些揣測之語,葛沐風溯不禁失笑,「放心吧,就算皇上要剝皮,
也第一個找我,怎麽也輪不到你。」

  葛沐風溯看着琭義仍杵在那兒,忍不住又說:「既然知道我已決定離開,你
怎麽還不去收拾東西呢?」

  「爵爺的意思是咱們馬上要離開?」琭義有些意外。

  「沒錯,既然沒有進展,那我不如把時間拿去做我想做的事,快去打理吧。」
葛沐風溯說着,不免又想起那個刁鑽、淘氣的凱賀兒。

  唉……說要離開總是有些不舍,但是留在這兒,也隻是讓心更混亂而已。

  「那……那賀兒姑娘怎麽說?她可有留你?」

  「她并不知情,我也不準備讓她知道,還是淡漠的走吧。」葛沐風溯提起行
李,「我先去向大首領和二長老辭行,你動作快一點,然後去雇輛馬車在門外候
着。」

  「是的,爵爺,我馬上去辦。」

  琭義快步離去之後,葛沐風溯便前去跟大首領辭行。他到達科司特的帳外,
經守衛通報之後,便恣意地走了進去。

  「怎麽,耍離開了?」科司特一擡頭看着葛沐風溯身負包袱,便猜出他的意
圖。

  「來這兒已經好些天了,是該離開了。」葛沐風溯說來輕松,但心情卻沉重
不已。

  他從沒對某個地方或某個人感到依依難舍,可他竟發現自己心底某個角落尚
遺留在這裏,令他空洞不已。

  看出葛沐風溯眉宇間的憂色,大首領感歎道:「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應該以
大首領的身分命令賀兒随你回中原,但是我又不能這樣逼迫她,因爲這麽做隻會
适得其反,希望你能諒解。」

  「哪兒的話,是我不好,說服力不夠。」葛沐風溯的俊顔上流露出一絲哂笑。

  「對了,你跟賀兒說了沒?」

  雖然這兩個年輕人都不說,可他早看出來他們彼此都有暗戀對方的情愫,隻
是一個内斂一個大膽,以至于無法配合,真讓他感慨又遺憾。

  「不必了,就算跟她告别,得到的也是她譏诮的言詞。所以我先回去了。還
有,不知二長老在嗎?我想再去看看他。」至于凱賀兒,可能是他這輩子放在心
上,永遠不滅的回憶吧。

  「那還真不湊巧,二長老方才和賀兒到鎮上買東西去了。」科司特歎了一聲。

  「那也沒辦法了,我已經派人租了馬車,時間一到還是得走,那我就不多逗
留了。」葛沐風溯對大首領微微颔首,「這陣子承蒙您的招待,改天也請您來咱
們中原玩玩,看看紫禁城的風光。」

  「那是當然,有機會我一定造訪。」

  兩個男人惺惺相惜地彼此寒喧一陣後,葛沐風溯便率性地離去。

  望着葛沐風溯颀長挺拔的背影,科司特不禁想,如果賀兒那丫頭能夠有個像
溯爵爺這樣挺拔優秀的夫君,凱庫定會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隻是……這段姻緣路應該會十分難走吧!

  科司特找出酒壇子,在帳内赫然暢飲并引吭高歌,從回族勇士的狩獵歌謠唱
到軍隊的行軍曲,一曲接一曲之後,最後竟唱起男女對唱的情歌,就在這個時候,
凱賀兒突然從帳外奔了進來。

  「大首領,您又在唱歌了?」凱賀兒一進帳内,就趴在案前,甜笑地望着大
首領那張慈祥的臉龐。

  「是呀。」科司特瞇起眼看着凱賀兒那張聰穎慧黠的雙眸。她從小就聰明,
數年前在山上撿獲一隻洋人誤投的未爆炸藥,她不怕死的将它拆解研究之後,竟
發現了其中的成分與做法,這恐怕是一般人想一輩子都想不出來的。

  但爲何聰明如她,竟會在感情上鑽牛角尖呢?

  「好熟的旋律,是什麽歌?」凱賀兒偏着腦袋想了想。

  「情歌。」科司特肆笑地說。

  「情歌?」凱賀兒頗是訝異。什麽時候大首領也會唱情歌了?

  「沒錯,歌裏的意思是指一對男女明明有情,卻因爲一些不必要的堅持鬧得
分手,事後兩人悔恨不已,但卻已找不到對方。」他話中有話地暗示着,希望能
一語喚醒夢中人。

  「那他們真的……真的很悲哀。」凱賀兒拭了拭眼角濕濡的淚水,當然知道
大首領指的是什麽。

  「所以——」

  「大首領,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說了。」凱賀兒牽強一笑,「剛
剛和爹出去買了一堆東西,好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賀兒。」科司特喊住凱賀兒。

  「還有事嗎?」凱賀兒頓下腳步。

  「他走了。」他半瞇起眸,準備看她的反應。

  「他?」

  「溯爵爺,他走了。」科司特又重複了一次

  「什麽?!」像是聽到什麽不可能的訊息,凱賀兒的小臉瞬間抹上一縷蒼冷,
身子也微微搖晃着。

  「妳沒事吧?」見她這般,科司特趕緊上前觀察她慘白的臉色。

  「他走多久了?」凱賀兒深吸了口氣,急急握住科司特的手。

  「已有好半晌了。」

  科司特才說完,就見凱賀兒忽地沖出了帳外,他忍不住笑了,希望一切都還
來得及呀!

             *********

  凱賀兒拚命地往前跑,希望能追上葛沐風溯。

  可是這裏有兩條路通往南方,他究竟是從哪條路離開的呢?

  她拾起路邊的一顆石子來做決定。往上一丢,發現它落在靠右的路口上,于
是她便加快腳步地直追而去。

  可是經過了好幾個交叉口卻仍不見葛沐風溯的影子,該不會她選錯了路吧?

  當她愈走愈膽寒的時候,前面突然出現兩個長相粗肥的男人,其中一個還有
肥肉不斷抖動的雙下巴。

  凱賀兒打算繞過他們,哪知道他們竟堵住了她的去路,明目張膽地對她露出
一抹惡心的笑容。

  「你們是?」凱賀兒提防地往後退了步。

  「這小妞真是漂亮啊!」男人直笑着,卻是答非所問。

  「讓開,我要趕路。」凱賀兒雖然害怕,仍然非常鎮定地應對。

  「趕路?我看妳跟哥哥我親熱一下再走吧。」其中一人笑咧了張大嘴。

  「阿克,别鬧了,咱們缺盤纏,這丫頭穿著華麗,身上肯定有咱們要的銀子。」
另一人較爲謹慎。

  「可是……」

  「我跟他說。」另一個男人走向凱賀兒,「我們并不想傷妳,隻要妳将銀子
乖乖交出來。」

  「銀子?」凱賀兒摸了摸身上,糟了!剛剛出去買些雜物,爹爹的銀子不夠,
她将她的全拿出來墊了,現在身上可是一文都沒有。

  「是的,隻要妳拿得出咱們兄弟要的數目,我們就放妳走。」那人聲音沉冷,
模樣兇悍。

  「告訴你們吧,本姑娘身上什麽都沒有,你們總不可能不讓我定吧。」說着,
她便要離開。

  「姑娘,妳這是何苦呢?我可是好話說盡了。」那人揚起眉,瞧着她耳上的
墜子,「把耳墜子拔下來。」

  「什麽?」凱賀兒撫着耳垂,「好吧,要就給你。」她拔下耳墜子就往他身
上一扔,才剛舉步又被攔下

  「你們到底還要什麽?」她怕追不上葛沐風溯,可是快急壞了。

  那人竟對有着雙下巴的男人點了下頭,就見那個惡心的胖子朝她走了過來,
「我要搜身,因爲我們根本不相信妳說的話。」

  「王八蛋,你快滾!」凱賀兒錯愕地大喊。

  「妳乖一點兒,哥哥我就會溫柔些。」下一刻,他已撲向她,她壓根來不及
逃地就被壓向身後的大樹。

  「放開我,我身上沒東西,你這個大混蛋,走開——」凱賀兒開始拳打腳踢,
就是不肯就範。

  「讓我搜搜我才信妳呀!」惡心男人逮到這樣的機會,又怎會放棄呢?

  「走開……」她揮手就給那人一巴掌。

  「好辣呀!呵呵,我喜歡。」一隻肥滿大掌忽地貼在她身上,開始上下胡亂
摸索,直讓她覺得惡心想吐。

  她拚命掙紮,使盡全力抗拒,但依舊讓他摸到藏在腰袋中的一樣東西。

  「不要——」凱賀兒動手搶着那樣東西。

  原來那是上回她重病時,葛沐風溯本欲給大夫,卻被她強搶而來的珠钗。她
可是一直珍藏着它,絕不容許别人搶走它。

  「哇……還說沒有,這玩意兒少說也值好幾個錢,瞧這珠子閃亮剔透,說不
定是高檔貨呢。」那人得意大笑。

  「還我……那個不能拿。」她急急沖上前,想要搶下那支珠钗。

  她絕不能失去它,說不定她再也追不上他,這輩子也隻好靠它睹物思人,爲
何要剝奪她唯一的擁有?

  「少啰唆,滾開——」那人一腳踢開她。

  「啊!」跌坐在地上的凱賀兒,情緒激動得無以複加,「給我——那東西你
不能拿,如果你真要銀子,我……我可以回去拿給你。」

  因爲受了刺激,她的胸口頓時發疼了起來,冷汗從她額上不斷淌下,和着淚
珠形成一種絕望的顔色

  「哼,真讓妳回去拿,我們就是蠢豬投胎。」說着,兩個男人拿着珠钗就要
離開

  「不——」她按着胸口,努力地爬起來,朝他們沖撞了過去,「給我,把東
西給我——」

  「去死吧!」他們連連打了她幾拳,就在她唇角淌出了血,快支撐不下去的
當兒,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那兩人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就被一記重拳給擊倒在地
上。

  頓時,這兩個男人吓得狼狽地爬起身,轉頭就跑——

  「賀兒!」葛沐風溯急忙來到凱賀兒身邊扶起她,「妳……妳怎麽了?那兩
個混帳怎麽對妳了?」一瞧見滿臉淚和血交織的凱賀兒,他的心頭已是揪疼不已。

  他後悔……後悔自己爲何要不告而别,她定是追他而來的。

  「風溯……快……快幫我要回珠钗……」凱賀兒掉下一串眼淚,顫抖的手指
着正往遠處逃跑的兩名惡徒

  「珠钗?」葛沐風溯搖搖頭,「我先送妳回去找大夫。」看見她蒼白的神色,
又讓他想起她的病。

  「求你……求你……風溯,我求你。」說什麽她也不肯走,除非拿回珠钗。

  「妳……好吧,等我一下,琭義,照顧賀兒。」葛沐風溯囑咐之後,便施展
輕功乘風而去。

  凱賀兒擰着心等着他回來,她的腦子好昏呀,眼前也灰蒙一片,心口好象就
快要停止跳動了,不過她仍強忍着痛苦,拚命地想撐下去。

  葛沐風溯不負所望地回來了——手上拿着她要的珠钗。

  「給……給我……」凱賀兒呼吸急喘地伸出手,「算你送我的好嗎?」

  葛沐風溯蹙緊雙眉,将珠钗擺在她的手心中,「走,我帶妳回去。」

  葛沐風溯抱起他,飛也似地将她往回家,心底卻下解着;她何必爲了一支珠
钗,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剛剛在路上,他因爲不放心她,因此打算折返給她一個交代,沒想到卻驚見
她爲了一支珠钗正與那兩名惡徒糾纏,那一剎那,她可知他的心有多疼?

  她明明可以把它送給他們而得以自保,爲何她不肯呢?

                第八章

  「沒事了,至少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發作。」

  大夫卡亞收拾起醫袋,解釋了幾句,正欲離開時,葛沐風溯忍不住問了,
「大夫,難道賀兒的病永遠沒得醫?」

  卡亞想了想,「也不是,隻是能醫這種病的人太神秘詭異,行蹤又不明,很
難找得到人。」

  「哦,既然有辦法,無論多神秘,我一定會找到他。」葛沐風溯瞇起了陣說。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個人姓名不詳,隻聽說他住在北京城城郊的山野
中,但從沒人見過他,也不知是不是傳說。」

  「謝謝大夫,我一定會盡全力找到他。」葛沐風溯此刻抱持着義無反顧的決
心。

  「那我祝你成功,我先回去了。」

  「謝謝卡亞。」凱庫送走老大夫之後,再度折返屋内看着沉睡中的凱賀兒時,
心底纏繞着十多年來一直解不開的結。

  「二長老,您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那位高人,将賀兒的病給治好的。」
瞧出凱庫面帶憂色,葛沐風溯于是說道。

  「我何嘗不希望找到他呢?可那人行蹤成謎,又該從何找起?」望着蒼白的
凱賀兒,他又說:「這孩子心髒不好,一激動或受風寒就容易犯病,這兩、三年
是她最危險的時候,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她……」

  「二長老,您别激動,請您相信我好嗎?」葛沐風溯極具信心地說。

  凱庫重重的點點頭,可臉部疲憊的線條卻更加深了。

  「既然賀兒已沒事,你先去休息吧。」不忍他一把年紀了,還整天都守候在
這兒。

  「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凱庫點點頭,拖着懼瘠的身子走出屋子。

  葛沐風溯的目光盯着凱賀兒的小手,就算還沒清醒,她手裏仍緊捏着那支珠
钗,難道她真這麽喜歡它?

  還記得當時在和阗時,她吵着要它的情景,當時他以爲那是她使性子的關系,
可如今看來并不是這麽回事。

  見她眼皮突然動了動,他趕緊俯下身。「賀兒……賀兒……」

  凱賀兒慢慢張開眼,瞅着葛沐風溯半晌,虛弱地道:「看來……我又去鬼門
關走了一遭。」

  「還好,沒事了。」葛沐風溯笑着,「爲什麽一直抓着它,喜歡它是不是?」

  「本來是很讨厭它,可後來有了感情,我就好喜歡它。」将珠钗壓在胸口,
她的眼沁出了淚霧,突然問道:「将它放在襟内,就像是貼着你的心一樣,感覺
我們好靠近。」

  「喜歡就送妳吧。」他握住她握着珠钗的手。

  「這不是要送給你喜歡的姑娘的嗎?我曾想過,一定是我拿了你要送給心愛
的人的東西,所以你不喜歡我。」她張着眼,直注視着他,「你真有心愛的姑娘
嗎?」

  聞言,葛沐風溯的反應隻是想笑。

  「我早想問你,可一直不敢,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會有這支珠钗,不是姑娘送
你的,就是你買了要送給某位姑娘。」她閉着眼,不敢瞧他臉上坦然的神情。

  「對,是我要送人的。」他的坦誠讓她心痛。

  「那你真有喜歡的姑娘?」難怪他說什麽都不肯接受她。

  「沒有。」這次回答得更爽快。

  「那珠钗……」她疑惑地望着他。

  「隻是順道買給一個摯友的妹妹。」

  由于他多年在外漂流,經常認識一些頗具義氣的朋友。其中有位叫張祥的明
友,有個小妹湘君,常常愛纏着他,吵着他非得買一樣東西送她。而他也一直将
對方視爲妹妹,于是前陣子他看見這支珠钗,覺得還不錯就先買下,省得日後忘
記,遇見她拿不出東西又被她叨念半天。

  「摯友的妹妹……」他說的這麽簡單,可她聽在耳裏卻是如此難過。

  「妳别誤會——」想必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

  「我怎麽忘了呢?你長得那麽出色,肯定有不少女人愛你,我怎麽會沒想到
這一點?」凱賀兒傷心地說。

  「别多想了,才剛醒來,再睡會兒。」他安撫着她,卻不願解釋,畢竟這種
事是愈描愈呀。

  「你竟然連對我解釋都不肯。」凱賀兒苦笑着。

  「沒有的事,再說就算我解釋了,妳會信我嗎?」他勾勾她的下颚,露出一
抹潇灑的笑意。

  「不信是不?」他迷人的眼直盯着她。「那就對了,好好睡一覺吧,什麽都
别想,嗯?」

  他俊魅的五官隐隐顯露出一副率性爽朗的味道,就是這種味道,讓她着迷—
—是這麽無所謂,這麽率性而爲,他可以任她胡想,卻也不願多做沒用的解釋。

  「我不敢睡。」她蹙起一雙幽幽瞳心。

  「爲什麽?」他望了下窗外,「是因爲那些漠西蒙兵嗎?」

  「不是,我是擔心你又不聲不響的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不
要離開我好不好?」

  「呃……」葛沐風溯一震,隻好又嘻笑着說:「我暫時不走。」

  「可是以後還是會走?」一滴淚又醞釀在她眼底。

  「ㄟ……這個嘛,我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裏讓妳養,妳說是不是?」他站了
起來,爲她蓋好被子。

  「溯……」凱賀兒拉住葛沐風溯的手。

  「嗯?」他停住腳步,轉首笑問。

  「我答應你。」爲了争取他,她定要有勇氣和其它女人競争。

  「妳說什麽?」凝住了臉上的表情,葛沐風溯不敢揣測她話裏的意思。

  「我說我答應你,跟你回北京,替你們滿人做事。」凱賀兒笑了,柔弱地又
說了一遍。

  「當真?」即使是聽了第二次,他仍不敢相信。

  「對,我答應你,絕不反悔。」凱賀兒閉上眼,「不準逃哦……我想睡了,
醒了就跟你走。」

  說了這句話後,她便閉上了眼,疲累地睡去了。

  葛沐風溯握住了她的柔荑,仔細瞧着她那張赢弱的容顔,早已深藏在心底的
那份疼惜也更深了。

  他該接受她如此濃烈的感情嗎?罷了,隻要她能快樂,不再發病,這一輩子
多個女人倒也不壞?

            **********

  凱賀兒身子慢慢恢複之後,便與葛沐風溯一塊兒離開了回疆。雖然凱庫極其
不舍,失蹤半年的愛女好不容易回來了,才待不到幾天又要離開,而且是去遙遠
的南方,這教他怎能安心?

  可大夫說了,能醫治賀兒的人就在南方,無論如何賀兒都得去這一趟,何況
大首領也安慰他,唯有這麽做才能治好賀兒的相思病,也才有機會成全這對年輕
人的姻緣。

  所以,他隻好暫時割舍這份思念,讓賀兒随着葛沐風溯去了。

  才剛啓程,凱賀兒便偷觑着葛沐風溯直瞅着她笑的臉孔。「怎麽了?我臉上
有花嗎?」

  「不是,因爲妳本就像一朵花。」不是他自命風流,而是這世上追逐他的女
人太多,讓他不勝其擾,可唯有她的糾纏讓他動了心。

  「哼,你是吃了蜜呀,嘴巴那麽甜。」雖然這麽說,凱賀兒心底還真是喜孜
孜的。

  「妳不是曾問我,我接不接受妳嗎?」他址着抹笑,直盯着她。

  他那種灼視實在太大膽了,她的小臉赫然染上兩片紅雲,「對呀,我是問過,
可你不是拒絕了?」

  「那時是拒絕妳,可卻不是心底的話,因爲我生性飄泊,要妳跟着我,或讓
我帶着妳四處遊走,實在怕委屈妳了。其實若不是爲了拜訪貴族,我是不可能穿
得這麽别扭的,早就換上一件俐落粗衣了。」看看自己身上看似矜貴的衣衫,他
不免逸出一聲感歎。

  「我不怕苦的,如果你習慣吃粗食,我就跟你吃粗食;要穿粗衣,我就跟你
穿粗衣。」她急忙拉住他的手。

  瞧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他不禁發出一陣輕哂,「放心,雖然這是我的喜好,
可也不用讓妳跟着我受委屈。」

  「我知道。」她倚進他懷中,聽着他的心跳聲,聲聲都是對她訴情的愛語,
「這麽說,你……你接受我了?」

  她的小手在他心口上似有若無地磨蹭着,讓他的下腹一僵,渾身發出一道滾
滾熱流。自從上回他在她的蓄意挑逗時要了她後,他便不再碰她了,可知她就像
火……足以将他焚燒。

  「妳說呢?」這句反問,已經将他心裏的意思表露無遺了。

  「真的,你肯要我?」她心悸地流下眼淚,「肯喜歡我、愛我?」

  瞧她激動的,小手在他身上抓得更緊了!

  「賀兒,别亂摸。」他壓住她的手,就算他個性再随性,可這兒總是馬車裏,
琭義和車夫就在前頭呢。

  「我摸你,你會有什麽感覺?」她抿唇輕笑,小手竟更大膽地往他下腹遊移。

  葛沐風溯閉上了雙眸,再張開時,眼底已出現了一絲殷紅,「賀兒,妳該知
道再這樣下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要挑逗你,我——」正想開口挑逗他,卻被他狠狠堵
住雙唇,隻剩下絲絲細碎的嘤咛。

  「妳要我就給妳。」他豁出去了。

  扯開她的領口,他一雙大手鑽進裏頭,掌住那一對雪白柔軟的豐乳,不停揉
捏着上頭誘人顫動的乳花,舌尖輕輕在上頭轉繞舔洗,将那紅透的梅果撩撥得更
爲挺翹。

  「嗯……溯……」她小臉覆上一層醉紅,乳頭上被刺激的酥癢讓她難耐欲念
地蠕動着身子。

  「怎麽樣?喜歡我這麽做嗎?」他煽情地笑問。

  「我……嗯……」這下她的臉兒更像鮮紅的蘋果,才要推開他,哪知他卻撩
起她的長裙,大手直接覆上她的底褲,找到她最敏感的核心,直接搓揉,嘴角還
挂着露骨的笑容。

  「怎麽這麽濕了?」

  瞧她亵褲都已濕了大半,那半透明的色澤讓他的身體迸發出一股狂熱。

  突地,他的中指鑽過褲緣,搔弄着那顆戰栗的珍珠,激起她下體更激烈的潮
騷,讓她忍不住大喊出聲,「啊——」

  「噓……」他趕緊含吮住她的小嘴,嗤笑地提醒着她,「他們在外面呀。」

  她猛地張開眼,緊咬着唇,強逼着自己把呻吟吞進腹中。

  他笑看着她勉強克制自己吶喊的模樣,不禁失笑出聲,還壞心地說:「對,
就這樣,千萬不要喊出來喲。」

  接着,他竟将她的亵褲一把勾下,拇指與食指掐住她的穴前花苞,揉擰狎玩
着,其它三指則搔弄若她已濕漉漉的穴口。

  「嗯……」她緊咬着唇,想發洩大叫,卻又怕被人聽見。

  可她愈是強忍,體内的興奮愈是狂烈,而且他竟将兩指戳進她濕濡的洞穴,
一進一出地折磨着她。

  她渾身束緊着,私處的小穴也跟着一抽一張地收放着,不停吮吸住他的指頭,
那緊實實在是讓他再也隐忍不住了。

  于是他赫然擡高她的臀,把自己的熱杵重重往内一刺,實實在在地充填了她。

  那火燙的熱杵猛然刺進又抽出,在她柔美的緊窒中翻雲覆雨着,直到她的小
穴充血、發腫,分泌出更多香滑的汁液。》

  他用力地沖刺着,幾乎深入她的最深處,狂肆的姿态因馬車的搖晃而更加猛
烈。

  她受不了地張開小嘴,喘息漸深,他則将指頭塞進她的小嘴中,堵去她亟欲
呼出的呻吟。

  「溯……不行了……」她好難受,卻又不能叫。

  「怎麽不行了?」他瞇起暗藏磷火的眼,瞧着她果凍般柔亮微啓的唇,呼出
香騰騰的熱氣。

  「好難受呀。」她下體己頻頻發出痙攣的喜悅。

  看着她那難忍的媚态,他像受了激勵般,愈是發狠地在她緊窒的甬道中來回
抽插,将她穴中的愛液全都擠壓出來,發出了誘人欲望的拍打聲。

  「妳好媚呀!」

  他勾起邪魅的嘴角,望着她癡迷的眼神,胯下的力道更爲兇猛地在她的柔穴
中做亂,狂野的摩擦攻擊着她最脆弱的敏感點,使得她渾身發出忍不住的抖搐。

  「愛你……溯!」強勢的進攻,就快讓她受不了了,兩隻玉肢抖出最脆弱的
酥軟。

  他勾起一絲笑弧,猛地一陣刺入,讓她忍不住發出了高昂的叫喊。

  這次他沒再制止他,他喜歡聽她水媚的呻吟,不是嗎?

  「對,再叫,将體内所有的激情抒發出來。」他臉上有着一抹強忍的情緒,
爲了給她更大的喜悅,他就是不讓自己噴出。

  「溯……不……不能,有人在外面……」

  她緊緊握住雙拳,整個人在興奮邊緣颠覆,就快要崩潰了!

  「不管了,喊就喊吧,我喜歡聽……」說着,他高舉她的雙腿架在肩上,讓
她那片紅潤濕澤完全映在他眼前,接着以更火辣的進攻,将兩人的情欲提升至最
高點……

  終于,在她一聲尖銳的嘶喊下,他已将熱源全數噴在她體内……

  坐在馬車夫旁的琭義,紅着臉與馬車夫相觑一眼後,隻好将耳朵關起來,繼
續前進了

             *********

  約莫經過個把月,一行人終于到達北京城,這一路上,凱賀兒與葛沐風溯的
感情轉爲濃烈,讓她開心不已。

  尤其是一路上,葛沐風溯若瞧見漂亮的發钗、墜子,都會買來送給凱賀兒,
然而她卻連用都不舍得用,就怕用壞了或用舊了,寶貝地珍藏着它們。

  而且夜裏,他經常對她輕柔愛撫一整夜,有時欲狂體熱時,更是熱情地擁着
她一夜雲雨。

  「哇……這裏真的好熱鬧呀,不愧是京畿,繁華又富庶。」或許是好心情使
然,凱賀兒看見什麽都覺得美好。

  「我倒覺得太吵了。」葛沐風溯皺着眉指着前方的雜耍團,「妳瞧,那個男
人的表演真有這麽精采嗎?不過是翻幾個跟頭,居然吸引那麽多人的注目。」

  「嗯,你看不慣,去跟他比呀!」凱賀兒好笑地睨着葛沐風溯。

  「妳以爲我不敢?」葛沐風溯摸摸鼻子便往人潮聚集處走去,然後趁着男人
邊翻跟頭邊丢花球之際,忽地跳上去,劫下他手中的花球。

  「小兄弟,我們來比一比,怎麽樣?」葛沐風溯揚揚腦袋,半瞇着眸子說道。

  「你是誰?」那人心一提,在江湖雜耍這麽些年遇見鬧場的不少,可像葛沐
風溯這樣長相不凡卻又一副屌樣的男人卻不多見。

  「我是想跟你玩一玩的人。」葛沐風溯邊說邊對站在底下的凱賀兒眨眨眼,
接着又對他說:「怎麽樣?同不同意?」

  「我沒意思跟你比,我隻想表演。」那人一看就知道葛沐風溯并不好惹,于
是連忙推托。

  「我隻是跟你玩玩,随便比比,你還要推辭真沒意思,莫非你怕我?」葛沐
風溯一手搭在他肩上,笑看着他那錯愕的表情。

  「我怎會怕你,你會邊翻跟頭邊耍玩球嗎?」那人蹙眉問。

  「不會。」葛沐風溯搖搖頭。

  「那就對了,既是如此,你要跟我比什麽?」

  「比跳高如何,我除了會翻跟頭,還會跳高呢!」葛沐風溯撇撇嘴,「如果
我得到的掌聲沒你多,就讓你把我當球玩。」

  「好啊!好啊!」台下的人全都笑着起哄道。

  那人遲疑了會兒,才豁出去般地說:「好,就比吧。」

  「好,那由你開始吧。」葛沐風溯很有風度地說。

  「謝了。」說着,那人便拿着三顆彩球,騰空翻身而起,手中的彩球也跟着
躍舞,底下頓時掌聲四起,那人驕傲地一笑,卻突然一個失手,手上彩球全掉了。

  就在這一剎那,葛沐風溯随之拔身飛起,高度幾乎讓底下的人看不清楚他的
身影,就在衆人錯愕地以爲他失蹤的瞬間,就見他倏然從高空中連續翻身落地。

  這驚險的一幕立刻引來大夥更爲激烈磅礡的掌聲,這一刻勝負已定,葛沐風
溯不但赢了,更博得大夥激昂的反應。

  正因爲如此,正在遠方挑選飾物的湘君聞聲往這兒瞧了眼,一看見葛沐風溯,
立刻瞠大目光!

  「是風溯哥!」湘君立刻朝他們走了過去。

  葛沐風溯下了台,攀住凱賀兒的肩正欲離開,卻聽見湘君的叫喚聲。

  「風溯哥……」

  葛沐風溯立刻轉過身,一見是湘君,當真是錯愕不已,「是妳?湘君!」

  「是呀,你忘了嗎?幾個月前你曾答應我,要帶我來紫禁城玩,哪知道等了
好久,都不見你來,所以我隻好跑來京城找你。」湘君說得開心,可站在一旁的
凱賀兒心中卻馬上揚起一股危機意識。

  「妳一個人來的?」

  「你擔心我的安危呀!」湘君媚笑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會功夫,有幾招
還是你親自調教的,怕什麽?」

  葛沐風溯擔憂地看了下正垂臉沉思的凱賀兒,「湘君是我友人的妹妹,妳們
年齡相仿,可以做朋友。」

  「誰要和她做朋友?」凱賀兒頭一偏,賭氣地說。她沒想到,才剛到京城,
居然馬上就有情敵出現了。

  「賀兒!别這麽沒禮貌,快跟湘君打聲招呼。」他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是這種态度。

  「我說了我不要嘛!」凱賀兒背轉過身。

  「風溯哥,這個野女人是誰?她不肯跟我做朋友,我才不希罕呢!」湘君接
着逼間。「快告訴我,她是誰?」

  葛沐風溯暗地呻吟了一聲,一山難容二虎,若他帶着這兩個女人,肯定會鬧
得天翻地覆。

  「她叫凱賀兒,是回疆的可愛小姑娘。」葛沐風溯邊說邊攬住凱賀兒。

  「回部的人!」湘君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你什麽時候和回疆的人牽扯
上了?」

  「我看這事還是等進宮再說吧,妳既然來了,就随我進宮吧。」葛沐風溯另
一隻手握住了湘君的手腕,就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

  凱賀兒即便是滿心不悅,但爲了不輸給湘君,這才勉強跟随着他。

  突然,湘君赫然問起:「風彌哥,你有幫人家買禮物嗎?人家可是朝思暮想
地希望能早點收到它呢。」

  「呃……買是買了,隻不過……」葛沐風溯抓抓後頸,竟是無言以對。

  「被我拿了,後來溯轉送給我了。」凱賀兒見葛沐風溯說不上話,于是立刻
接話,響應了湘君的疑惑。

  「妳說什麽?!妳拿了它?」湘君簡直是快氣斃了!可是她得忍……努力的
忍,希望留給葛沐風溯一個好印象

  聽大哥說,葛沐風溯現在的地位隻在皇上之下,如果能與這樣的人締結連理,
未來她便是絕無僅有的爵王妃呢!

  「沒錯,是我拿了,就在這兒。」凱賀兒指了指發上的珠钗。

  「我的好湘君,别生氣了,我這就買給妳,妳挑吧!」葛沐風溯不希望最後
兩個女人演出「全武行」,尤其不希望惹得凱賀兒又發病。

  「真的?」湘君一時開心,竟摟住了葛沐風溯的頸子。

  「當然,快去挑吧。」葛沐風溯輕輕推開湘君,再看看凱賀兒泛綠的臉色,
可想而知以她胡思亂想的功力,誤會應該更深了。

            ***********

  進入紫禁城後,凱賀兒整顆心都放在湘君手裏拿着的翡綠手镯上。

  這可是剛剛葛沐風溯親自爲湘君挑選的,即便她有千百個不願,也隻能站在
一旁不說話,心底難受得要命。

  真不明白她與他究竟是什麽關系?當真隻是朋友之妹嗎?

  一到達宮廷内苑,葛沐風溯便喚來小太監,「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還有,
皇上現在在哪兒,出宮數月終于回來,是該觐見他了。」

  想當初他将德稷特地派給他的人手全撤了回來,不知德稷見了他,會不會又
笑裏藏刀地刮他一頓。

  「禀爵爺,皇上出去野狩,三天後才會回宮。」小太監必恭必敬的回答。

  「哦,我知道了。你快帶這位姑娘下去。」葛沐風溯再一次看向湘君那張不
依的表情。

  「爲什麽是我?她呢?她爲何不用去客房?」湘君開始慌亂地大叫,仇視的
目光更是緊盯着凱賀兒。

  「明兒一早我再跟妳說明,不早了,快去睡吧。」葛沐風溯的臉上出現一絲
不耐。

  于是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小太監立刻上前說道:「姑娘,請跟我走吧。」

  湘君眉頭一蹙,又瞪了凱賀兒一眼,才委屈地跟着太監的腳步離開。

  「爲什麽不留下她?」湘君一離開,凱賀兒便納悶地問道。

  「因爲我要留下妳。」對她咧嘴一笑後,他展開雙臂,等着她自動投懷送抱

  凱賀兒笑着沖進他懷裏,「溯,你這代表什麽?」

  「代表我心裏隻有妳,當真隻将她視爲妹妹。」端起她的下颚,他謎樣的眼
神直瞅睇着她靈魂之窗的深處。

  「她真不是你心愛的女人?」凱賀兒疑惑地望着葛沐風溯。

  「傻丫頭,這一路南下,難道妳察覺不到我對妳的感情?」他漾出一絲魅惑
笑意,溫暖了她的心坎。

  「我察覺了呀,你對我很體貼也很好,我一直洋溢在這份幸福中,可是現在
她來了……」隻要一想起湘君口口聲聲喊着「風溯哥」的親熱樣,她的心便一寸
寸的下沉。

  「不管誰來,我對妳的感情都不會變,要不要我跟妳說我愛妳?」他溫柔地
撥開她的秀發,「如果妳要聽,那我就說愛妳愛妳愛妳……說一輩子。」

  「不用啦,這樣多累呀。」她柔柔一笑,雙頰隐隐出現害羞的紅暈。

  葛沐風溯看了看天色,「我想先帶妳回我房裏歇息,既然皇上不在,我想趁
這空檔去找可以醫治妳的高人。」

  「不要,你不要走。」她急急拉住他,「我現在已經沒發病了,你多陪我一
下好不好?」

  瞧她那副嬌滴滴的模樣,葛沐風溯當真是拒絕不了。「好吧,我陪妳。」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第一次進宮,你又不在,我會很緊張的耶。」她好
奇地偷瞄着在四處不停走動的禦林軍。

  「妳還會緊張呀!」他戲谑地擰了下她的臉,「誰遇上調皮的妳,隻有投降
的分兒!」

  「哼,你居然笑人家。」凱賀兒揉揉臉頰,掄起拳頭就猛捶他的胸。

  「妳真是野蠻。」他抓住她的雙手,瞇起眼直睇着那張纖麗容顔。

  「野蠻又如何?你能對我怎麽樣?」她淘氣地對他吐吐舌頭。

  「喂,我可是大家眼中最不務實的痞子爵爺,妳怎敢這麽對我?」他攏起眉,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近距離地逼視她。

  「那又如何?其實我看得出來你的痞子樣全是裝出來的,實際上的你是……」
她眉兒一揚,眼珠子輕巧地轉了轉。

  「我是什麽?」瞇起眸,他正等着她的回答。

  「你呀,你是個狂妄的自大爵爺,就會欺負弱女子。」她笑着要逃,卻忘了
自己的一雙皓腕還爲他所掌握着。

  「妳說我什麽?好……好……等着瞧,看我怎麽對付妳,讓妳臣服在我身下,
繼續讓我自大狂妄。」一把扛起她,任她在他肩上叫嚣,他咧開一臉得意笑容,
直邁向德稷爲他在宮中安排的寝居。

  這時,一直躲在樹後的湘君可是瞧得兩眼泛出火光。她不信自己比那女人差,
而且是她先認識葛沐風溯風溯在前的呀。

  等着瞧吧,她一定會将他奪回來,一定會的!

                第九章

  三日後的晌午,湘君站在往返禦書房唯一的一條路上等着葛沐風溯,終于如
願地在午後等到了心儀的男人。

  「風溯哥。」遠遠見着葛沐風溯,湘君以小碎步跑了過去。

  「哦,湘君呀,有事嗎?」葛沐風溯扯了抹笑,「對了,上午我已捎了封信
給妳大哥,請他來接妳回去。」》

  「什麽?你那麽快就要趕我走啦?」湘君極爲錯愕地倒抽了口氣。

  「紫禁城乃皇家重地,妳不能待太久的。」葛沐風溯稍作解釋後,便往寝居
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找她嗎?爲什麽我不能多待,她就可以?」湘君雙肩顫抖地怒視着
葛沐風溯,「我認識你在先,對你示愛在先,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感情的事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湘君,妳條件這麽好,将來一定可以遇到
比我好上百倍的男人。」葛沐風溯揉揉眉心,真不知道娘給他這麽一張好看的臉
做什麽?老是誘拐女人心。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又不能一刀把這張臉給毀了,再說毀了可是會痛啊!

  「好上百倍……」湘君發出一陣苦笑,「我連你的心都得不到,又怎麽能夠
得到更好的男人的心?」

  「這是緣分,強求不得的。」葛沐風溯拍拍湘君的肩,妳哥若來了,就乖乖
跟他回去,把我忘了吧!「

  「你真這麽狠?」湘君瞇超眸子,「告訴我,她是怎麽勾引你的?我就不信
像她那種傲慢的人,會是你喜歡的類型。」

  「哦,那麽妳認爲我喜歡什麽類型的人?」葛沐風溯瞇起眸,冷冷瞅着湘君。

  「你應該喜歡像我這樣的人,我會廚藝、會女紅,可她呢?她會嗎?」湘君
一眼就瞧出凱賀兒的驕蠻個性,哪像她是漢人,可是溫柔多了。

  倘若就因爲她是漢人,葛沐風溯才拒絕她,那也再說不過去了,雖然他曾對
她大哥提及,希望能早日滿漠一家,别再有任何區分了。

  「她?」葛沐風溯愣了下,「的确是不曾見她下過竈、拿過針黹。」

  「那就對了,她根本就不像女人。」湘君抓住葛沐風溯的手,對着他嫣然一
笑,「還是選擇我吧,我會把最好的都奉獻給你。」

  「得了吧。」葛沐風溯甩開湘君的手,搖搖頭說:「我喜歡一個女人,可不
是要他來爲我煮飯、洗衣、縫衣服,那些事下人都會做。」

  「可是……」湘君抿緊唇,憤怒不已地說:「可是我愛你。」

  「拜托妳,别再說這個字了。我已接受了賀兒,不會再喜歡其它女人。」說
着,葛沐風溯便打算舉步離開。

  「我懂了,就是因爲她,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湘君趕緊繞到葛沐風溯面
前,「那我去跟她說,告訴她我有多愛你,希望她能把你讓給我。」

  「不可以。」葛沐風溯一把握住湘君的手,「我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爲什麽不可能?沒有她就有可能。」湘君激動地說:「我一定要去找她,
問她憑什麽跟我搶!」

  「湘君,妳這是何苦,我不允許妳這麽做,就算沒有她,裁也不會喜歡妳。」
葛沐風溯極爲笃定地說。

  「不,不是的,因爲有她在,你才會這麽對我的。」湘君憤恨地一咬牙,轉
身就跑。

  「等等,妳最好别亂說話,賀兒有病,很嚴重的病,妳一個胡說八道,極有
可能把她激得發病。」他可不容許在找到那位高人之前,看見凱賀兒又發病。

  臨行前大夫曾交代,凱賀兒的病如果發作,一次會比一次嚴重、難醫,最好
是别再受刺激了。如今她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他絕不能失去她!

  「哦,她有病?」湘君停住了腳步。

  「對,妳能答應我别去找她胡扯嗎?」他謹慎、認真、慎重地又對湘君說了
一遍。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去找她了。」說也奇怪,當湘君聽到這個消
息之後,居然不再激動了。

  「那就好,還有,我真的希望妳死心,否則隻會讓妳更痛苦。」

  「要我死心也行,但我能不能跟你要一樣紀念品?我想我這次回去後,想再
見到你就不是這麽容易了。」湘君放柔嗓音,故作一副傷心樣。

  葛沐風溯蹙緊眉頭,細想了下,「我身上沒什麽可以送人的……」

  「嗯……就你頸子上那條鏈子吧。」湘君眼角一瞄,突地瞧見他的襟口露出
一條紅絲線。

  「這不值錢,隻是我要前往回疆時,皇上硬塞給我的護身符。」葛沐風溯将
它解下交給湘君,「既然妳要,就送妳吧!」

  「謝謝風溯哥,我好喜歡。」湘君将它捏在手心,笑得詭異不已。

  「喜歡就好,那我回去了。」對湘君輕漾出一抹笑意後,葛沐風溯便離開了。

  湘君當真就此放棄了嗎?才不呢……既然打定主意要得到他,她就不會放棄
任何機會。

  凱賀兒有病?哼……是上天在幫她吧,如果把凱賀兒氣死了,那她不就簡簡
單單就去除一個對手了?

  凱賀兒嘴裏哼着小曲兒,一手拿着剪子剪下屋外盛開的小花,将它們一枝枝
插進瓶中,打算妝點一下葛沐風溯的房間。

  自從她決定随他前來南方,她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轉了一個大彎,由原來
的落寞空虛,變得好幸福!風溯不但待她溫柔體貼,還事事爲她着想,讓她恍然
以爲自己已是他的小妻子了呢!

  「怎麽這麽開心,在剪什麽?」突然,一對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身後圈住她的
纖腰,在她耳畔柔聲問道。

  「你房裏太單調了,我想爲你插瓶花兒。」她甜甜笑着,将瓶内的花插得萬
紫千紅、豔麗極了。

  「以前我總認爲一個人才自由,現在才發現,有個女人在身邊照顧着的感覺
更好。」他抿唇一笑,雙臂将她攬得更緊。

  「你現在也學會貧嘴了呀!」她笑睨了他一眼,随後又問:「對了,你剛剛
不是去觐見皇上嗎?他可有罰你?」

  「唉!當然罰啦。」葛沐風溯松開手,籲歎了口氣。

  聞言,凱賀兒立刻放下剪子,關心地問:「很重的罰嗎?」

  「是很重。」葛沐風溯裝模作樣地點點頭。

  「什麽?你隻是不要他派給你的下人而已,幹嘛小題大作?如果真是這樣,
那我就立刻回去,才不幫這種忘恩負義的皇上做什麽火藥。」她噘着唇抱怨着。

  「哈……瞧妳,又翹起嘴兒了!」他忍不住俯身親吻了下她微噘的紅唇。

  「你還笑,都要受罰了!」她凝視着他。

  「我都被罰過了,還怕什麽?」他攤攤手,笑得可恣意了。

  「什麽?罰過了,讓我看看,有沒有哪兒受傷?他是怎麽罰你的?鞭刑、吊
刑?」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回部的刑罰方式。

  「妳錯了,他罰我喝酒,好重好烈的酒呀!喝的我頭都暈了,聞到沒?我滿
身酒味。」他逼近她,額對額地對她說。

  「讨厭,你唬我。」凱賀兒用力推開他,轉過身說:「不理你了!」

  「妳才舍不得不理我。」團住她的腰,他低首親吻她的頸側,溫熱的氣息吹
拂着她敏感的頸窩,逗得她吃吃笑個不停。

  「好了好了,不行了。」她用力推開他,「說真的,我幾時要幫你們制作火
藥呀,還有你們要的火候是多少,這要仔細說清楚。」

  「這事不急,我剛剛已跟德稷提起這事,他答應我讓我治好妳的病後,再做
這工作。」他笑着說。

  「治好我的病?」說起自己的病,她便從心底泛起一抹失落。

  誰能醫好她呢?他真的找得到那位高人嗎?

  「對,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心力、用盡一切方法找到他。」他極具信心地
對她說,也希望她同樣有信心。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一定會痊愈。」她給予他一抹最堅強的微笑。

  「我這就去找那位高人,妳好好待在這兒,風大的話,記得進屋去。」如今
他一心想讓她脫離病痛的危機。

  「我眼你去。」她颦起額。

  「不行,找人可不是一個定點找,得四處搜尋,妳會太累的。幸好德稷已主
動派人給我,我想一定可以如願找到他。我答應妳早點回來,但妳一定要聽話。」
拍拍她的臉,他蓄滿濃情的眼直望着她那張不甘願的表情。

  「好嘛!我等你回來,不要太晚喔。」她還是勉強答應了。

  「一定。」摯情地又看了她一眼後,葛沐風溯才轉身往宮門走去。

  凱賀兒歎了口氣,接着又開始做起插花的工作,卻沒注意到湘君早早就站在
她身後了。

  「喲……妳還挺有閑情逸緻的嘛!」确定葛沐風溯走遠後,湘君這才冒這麽
一句話,将凱賀兒吓得跳了起來!

  「是妳!」凱賀兒回頭望着湘君。

  「怎麽?是不歡迎我,還是早忘了我的存在?」湘君笑出一抹佞色。

  「我跟妳不熟,妳來找我做什麽?」凱賀兒對湘君仍存在着一份敵意。

  「呵,我又不是來找妳,我是來找風溯哥的。」湘君伸長脖子直往寝居内望
了幾眼。她當然知道葛沐風溯不在這兒,這隻不過是演給凱賀兒看的。

  「他不在。」凱賀兒鼓起腮幫子瞪着湘君,每每聽見她這麽親昵地喊着「風
溯哥」,她的眼眶就會凝出淚光。

  「哦……那他是去找那位可醫妳病的大夫了吧?」湘君突然問出口,而後連
忙捂住嘴,「唉呀,我怎麽這麽嘴碎呀!」

  凱賀兒蹙起眉頭直望向湘君,「妳怎麽知道我有病的事?」

  「這……這……」湘君垂着腦袋,爲難地支吾着。

  「妳說,我要妳說!」

  「是妳要我說的哦,那我就告訴妳吧。」湘君故意掩嘴暧昧地笑了笑,「當
然是風溯哥告訴我的,否則誰會知道妳有這種怪病呀!」

  雖然早猜出是葛沐風溯說的,可親耳聽見湘君這麽講,她的心爲何特别難受
呢?感覺就像是他們隐瞞着她某件事一樣。

  「他爲何要告訴妳這些?」凱賀兒的嗓音有着明顯的顫抖。

  「這個答案我能說嗎?我怕妳會受不了。」湘君徐步走近凱賀兒,「風溯哥
說,妳現在就像泡沫一樣,吹不得、碰不得,隻消一個不注意,就會不見了。」

  「妳放心說,我可以的。」凱賀兒深吸了口氣,故作堅強道。

  「這樣呀,那我就說了,其實……其實我與風溯早已情投意合,偏偏遇上妳
死打爛纏的,他又不得拒絕,所以他很頭疼。」湘君邊說,邊偷偷觀察着凱賀兒
的神情。

  「他很頭疼?」凱賀兒咬緊下唇,嗓音微嘶。

  沒錯,都是她死打爛纏的抓着他,不讓他跑出她的視線呀!

  「還不是因爲妳會制作火藥嘛!若得罪妳,他可是有負皇上給予的任務,這
可不好交代啊!」

  這是湘君前來這裏的路上聽見幾個宮女太監竊竊私語的内容。這下可好,她
心底形成許多更惡毒、更殘忍的話語等着伺候凱賀兒。

  凱賀兒的身子隐隐一顫,往後叠退了步,「他……他真這麽說?」

  「沒錯,他還告訴我,得趕緊将妳治好,才可以快點兒甩開妳這個包袱至少
妳比較不會恨他。」湘君說着殘忍的言語,可嘴邊的笑可甜的呢!

  「不……我不相信。」凱賀兒搖着腦袋,可淚水卻已狂溢不歇。

  「我能理解妳的想法,若這不是風溯哥的意思,我又怎麽知道,妳說對吧?」
湘君惡意一笑,按着竟說:「知道嗎?他其實正午前就離開了禦書房,剛剛是去
找我用餐飲酒呢。」

  湘君邊說,邊以食指繞着鬓邊細發,流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害羞神情。

  「妳别說了,我不要聽。」凱賀兒捂住耳朵,她不停告訴自己要相信風溯,
這女人居心叵測,說的話怎麽能信?

  「好,不說也行,妳瞧這是什麽?」

  湘君再度走近賀兒,拿出她向風溯要來的那隻護身符。凱賀兒一瞧見它頓時
怔住了!她戰栗地接過它,仔細瞧着上頭的花紋,她認得它,每次她與風溯親熱
時,總見着它戴在他的頸上,幾乎是不離身的。

  這東西又怎會在湘君手上呢?她想相信他,可爲何她的心會這麽痛呢?

  「我拿它來還給風溯哥,剛剛呀……他在我床炕上可狂猛了,就連紅繩都被
他給扯斷了!」湘君垂顔羞語,相對于凱賀兒的蒼白臉色,簡直有如天壤之别!

  「爲什麽……爲什麽他要騙我?!」淚水染花了凱賀兒的妍美小臉,此時的
她一顆心隻有「破碎」二字可以形容,她一手撫着發疼的心坎,已有預感自己就
要發病了,可是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受了騙的心痛!

  「既然妳已知道我們的事,那就請妳高擡貴手吧,成全我和風溯哥。」瞧着
凱賀兒一臉蒼白的模樣,湘君乘勝追擊地說:「反正風溯哥心裏也沒有妳不是嗎?
就不要再死纏着他了!」

  凱賀兒看着手中的護身符,這代表湘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還能自欺欺人
嗎?

  「他騙我……他居然騙我……」凱賀兒緊咬着唇,用力地将手中的護身符甩
向牆角,淚眼中出現了絕望的神情,「好,我成全你們,永遠都成全你們。」

  丢下這句話,她便淚流滿面地往外直沖,她心底好恨、好怨呀!

  她真心付出的情愛,居然被他的憐憫與欺瞞所淹沒了。好痛……心口好痛…
…死了算了吧!就帶着那片虛假的美好回憶死了吧。

  「轟!」地一聲,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接着便出現了閃電與雷聲,漆
暗的天空飄下粗實的雨絲,湘君雙手抱着自己,看看突變的天色,心底竟然掠過
一抹驚顫。

  「這是怎麽回事?吓死人了!」打了記哆嗦後,她便疾步朝自己的房間逃也
似地奔了去。

             *********

  葛沐風溯拍了拍身上的水漬,快步走進屋内。「該死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
變天了呢?」

  「賀兒,賀兒,妳還好吧?」他擔心突然的變天,會讓她突然發病。

  可走進内室卻不見她的人影,這時葛沐風溯心口突然停頓了下,立刻又沖出
屋外,找尋着她的身影,「賀兒……妳在哪兒?快回答我呀!」

  他不在乎自己正淋着雨,一心隻想找着她,他先去後面的花園搜尋了一遍,
依舊落空之後,他的胸中湧上一股無止盡的擔憂。

  天色已不早,而且還下着大雷雨,她會跑到哪兒去呢?

  正打算到别處找找時,葛沐風溯餘光一瞥,竟瞧見那隻送給湘君的護身符,
居然落在牆邊!

  葛沐風溯将它拾起,緊緊捏在手掌心中,憤懑地直往湘君那兒走了去,用力
踢開她的房門,就見她驚愕地站在遠處,身上還沾着雨珠!

  「風……風溯哥,你……你怎麽來了?」見到葛沐風溯猝變的臉色,湘君的
神情竟有抹說不出的驚愕。

  「說,妳把賀兒帶去哪兒了?」葛沐風溯大步跨了進去,那張鐵青的臉色足
以令湘君渾身發寒。》

  「我沒見過她呀!」湘君矢口否認。

  「沒嗎?」他瞇起眸,勾起嘴角,「那這是什麽?」打開掌心,在他手心中
的赫然是那隻護身符

  「這……唉呀!你在哪撿到的,我正在想自己掉哪去了,風溯哥真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丢掉它的——啊!」

  「妳說是不說?」葛沐風溯一把掐住湘君的咽喉,心頭憂急如焚呀!「我…
…風溯哥……我不能呼吸了。」湘君吓得張大眼,臉色已變得鐵青!

  「說!」他可不容許她再浪費時間。

  湘君全身顫抖着,不可思議地望着眼前與她印象中差距甚遠的男人。在她印
象中,他一向不拘小節、我行我素,甚至有些愛耍寶說笑,即便大哥說過那并不
是他真正的個性,但她怎麽也無法想象他會變得這麽狠戾。

  沒錯,他發狠了!因爲這個邪惡的女人居然敢對付他心愛的女子。

  「說是不說?」他手勁赫然加重,幾乎快讓她斷了氣。

  「若我不說,你想殺了我嗎?殺了我,你又如何跟我哥交代?」她痛苦地扭
起五官,卻怎麽也不肯松口,就怕他會更恨她。

  「妳死,我自會向妳大哥負荊請罪。」葛沐風溯仰首半合上眸,「快……我
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告訴她……告訴她你并不愛她,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爲她是個快
死的人,更爲了……爲了她會制作火藥。」她雙手抓着他掐在她頸口的手,非常
痛苦地說着。

  「什麽?妳竟跟她說這種話!」葛沐風溯的臉色更加鐵青!「那這個護身符
又是怎麽回事?」

  「我……我還說……你陪我吃午膳,還……還跟我親熱,所以将護身符掉在
我的床炕上——啊!」

  葛沐風溯不打女人的,可這時他真的忍不住了,他重重甩了湘君一個巴掌後
便憤而離開了。

  可想而知,賀兒聽見這些話一定是傷心欲絕地奔出宮了,雨下得這麽大他非
得找到她不可!

                第十章

  卓神醫輕拭着女孩濕透的臉頰,并且面不改色地爲她換上幹爽的衣物。

  望着她緊閉着雙眸,卻難掩輕愁的年輕臉蛋,他不禁輕喟了聲,「這麽年輕,
居然得了這種病。」

  還好她遇上了他,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呀!

  他拿出裝着各式針灸的布囊,從中挑出數支,沾上藥劑後,便在她幾處重要
穴位插入。

  而後他又起身點燃藥氣熏香,放在她身側讓她緩緩吸入,而他則坐在一旁打
坐,等着她清醒。

  約莫三個時辰後,他終于聽見她嘤咛的嗓音,他立刻來到她身側,執起她的
手把起脈象,這才放心地微笑。

  凱賀兒徐徐張開眼,一看見眼前的老人家時,不禁問道:「您是……」

  「妳身子還虛弱得緊,别多說話。」他笑了笑,而後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氣色好了些,隻是妳心中郁氣難解,會影響病體的康複。」

  郁氣?對!她心底充滿郁氣和恨意,在知道葛沐風溯對她全是虛情假意時,
她的心就抽疼得厲害!

  「怎麽了?脈象又亂了!别想,快穩住。」卓神醫趕緊拿出另一支針,插入
她的人中,如此不但可以阻止她說話,也可以穩住她的心靈。

  凱賀兒愕愣地望着他,心想:他是大夫嗎?她隻記得自己傷心欲絕地往後山
直奔,壓根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兒,天雨路滑,她摔了一跤後就不省人事了。

  「對,我是大夫。」他不但精通醫術,尚學過天文,懂得觀天象斷來事,更
厲害的是,他也會讀心術。

  這下她心底的震驚更深了,于是在心中默念,「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高人、
神醫嗎?」

  「哈……高人、神醫愧不敢當,本該早早現身,可我知道妳我見面的緣分未
到,不能違逆天意。」拔下她人中上的細針,他又說:「好些了吧?」

  「好多了,謝謝您。」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以前,她不知會多開心呀。

  可現在呢?

  「别再胡思亂想了,願不願意在這住下?妳的病情少說也得醫治半年才得以
斷根。」他和藹地說。

  「半年……」她壓根不想活了,何需浪費半年的生命等待奇迹呢?

  「人活着總是有希望的,況且許多事下是仰賴片面之詞就可斷定一切,要用
心感受、用眼去看。」他話中有話地安撫着她。

  「用心感受、用眼去看……那是什麽意思?」她幽幽地問。

  「這得看慧根,妳慢慢體會吧。」卓神醫淡淡地說,犀利的眸光直瞅着她那
對慧黠雙眸,「妳很聰明,一定懂的。」

  「我會懂嗎?」現在她隻覺得好累……身體累,心更累,好想忘了他……可
是隻要一閉上眼睛,葛沐風溯的影子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揮不去、散不了,這
教她如何拿出甯靜的心來體驗這句話呢?

  「隻要放下心,用心去體會,妳會明白的。」卓神醫笑着走到另一邊的椅上,
繼續打坐。

  「不知高人您怎麽稱呼?」凱賀兒轉首望着他,「我是回部人,名叫凱賀兒

  「我知道。」

  「您知道?」她張大眼,發覺這位老人家實在是深藏不露,似乎根本不用說
話,他就能了解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我姓卓,妳可以喊我一聲卓老先生。」他隐隐笑着。

  「那麽我喊您卓神醫好了。」她認爲如此稱呼才能夠表示對他的尊敬。

  「哈……我說過了,神醫這兩個字當真不敢當啊。」

  「您太謙虛了,我們找了好久,就是爲了找您,現在您竟在我毫無心裏準備
下出現,我說不出心裏有多開心。」

  「妳真開心嗎?我倒覺得妳心情沉重。」卓神醫一語又刺破了她的心思,讓
她的小臉微微一皺。

  「我……」想着,她不知不覺流下了淚水。

  卓神醫張開眼看着她,「想哭就哭出來吧,悶在心裏對病情沒有幫助,但哭
過後就别再想了,否則會适得其反。」

  「我……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您說要我别再想,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即
便她恨他、怨他,可就是因爲有愛才有這些埋怨,哪是說忘就忘得了,說不去想
就能不想的?

  「我明白妳的想法,但是我更希望妳能夠往好處想,或許事實并不如妳想的
那樣,回憶我剛剛的話,妳隻是一味的怨恨,可有用心去感受這個事實是否是真
正的事實?」

  卓神醫撇開笑臉,盡其所能地開導她的心情,但是許多事隻能提示不能言明,
也隻有看她和那個男人的緣分夠不夠深了。

  「這個事實是否是真正的事實……」凱賀兒蹙起眉,彷佛有一點懂得卓神醫
的話語。

  「對,無論事實是哪一種,現在妳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放寬心,把自己的
病完全交給我,可以嗎?」他謹慎且認真地說。

  「我知道,也一定會盡力讓自己的心情開朗,謝謝您!」閉上眼,她頓時覺
得好累……》

  「妳一醒來就說了那麽多話,傷着元氣了,快睡一覺吧,再醒來時就盡量别
再去想這件事,直到妳病情穩定後再說。懂嗎?」卓神醫閉上眼,也開始閉目養
神,心底已開始揣測着接下來該用什麽樣的藥方來醫治她。

            **********

  葛沐風溯這一找找了半年,可是凱賀兒行蹤依然渺茫,這讓他日日生活在痛
苦中,早失去了以往的率性和灑脫。

  最爲詫異的是那些大臣們,他們眼中的痞子爵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專情呢?

  這時的他臉上除了專注、認真,已找不到其它東西,而跟随着他四處找人的
手下們,也都能夠感受到凱賀兒對溯爵爺的重要性,這使他們找起人來不敢掉以
輕心。

  然而凱賀兒就像突然消失在風中一般,渺渺茫茫,壓根不知漂流去哪兒了。

  「風溯,可以了吧,倘若再找不到人,也該放棄了,半年的時間可不短,她
若真在北京城,早該聽到你找她的風聲,也該現身了。」

  德稷不放心葛沐風溯這陣子老像隻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于是撥了個空前往
他的寝居,打算找他談一談。

  這時的葛沐風溯才剛從外頭定進來,雖然一臉疲憊,但仍堅決地說:「我永
不放棄……我怎麽能夠放棄?」

  「老天,我怎麽不知道,你居然是個多情種子呢?」德稷搖搖頭,籲歎了聲。

  葛沐風溯揚起眉睫望着他,「多情種子可不隻我一人,有個人生性多情卻不
自知,那我就不知該如何形容了。」他話中有話,卻讓德稷變了臉。

  「别放肆,我是來勸你的,可不是來聽你教訓的。」德稷難得闆起臉色。

  「要不你處死我,反正我也找不到賀兒,經曆了大半年更不知道是死是活,
殺了我好了,這樣我就不用天天猜測她現在到底在哪兒?是落入歹人手上過着被
淩遲的日子,還是被善心人士所救,我天天想、天天想……都快要瘋了。」葛沐
風溯直抓着腦袋,心裏的挫折根本不知該如何形容。

  德稷當然也瞧得出葛沐風溯這半年來究竟憔悴落魄了多少。「别惱了,我來
這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葛沐風溯無力地問。

  「小順子剛剛跑來告訴我,他昨兒個去城裏的龍鳳酒樓喝酒,竟然看到一位
素衣賣唱的女子長得和賀兒十分相似,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葛沐風溯張大了眼,「賣唱?可能嗎?」

  雖與凱賀兒相處多時,他倒不曾聽過她的歌聲,再說她突然消失了半年,會
以一個賣唱女現身嗎?

  「她是你的女人,會怎麽做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去看看就去,不想去我也
不逼你,隻是把這消息轉達給你而已。」

  「這……不管,我絕不能錯過任何機會,這就去瞧瞧。」葛沐風溯對德稷道
謝過後,便像風一般地沖了出去。

  德稷勾起嘴角,望着葛沐風溯急連奔離的身影,不禁笑歎,「卓神醫,真有
你的,若非你出此計策,我看這兩個冤家永遠都碰不着面了。」

  殊不知卓神醫與皇家可是淵源極深,與皇叔格淩與灏麟更是交情深厚,隻是
他極不愛官場的生活,隻肯在深山隐居,性喜雲遊,經常來無影去無蹤,如今會
因爲凱賀兒特别進宮見他,可想而知這丫頭定是很得他的緣吧!

            **********

  凱賀兒在卓神醫的精心醫治之下,終于痊愈康複,那種心悸、心痛甚至無法
呼吸的老毛病已不再犯了,因此卓神醫勸她去找心裏惦記的男人,然而她說什麽
也不願意,于是向卓神醫道謝之後就離開了。

  爲了籌足回回疆的盤纏,她隻好依身在酒樓賣唱。可每每看見一些與葛沐風
溯同樣有着雉發的男人們在她前面晃動時,她總不免會想起他,更忍不住揣測他
是否已和湘君成了親,早将她給忘了呢?

  「哎呀,真不知道溯爵爺在想什麽?這半年來他爲了找一個女人,差點兒将
整個北京城翻了過來。就連我們這些做手下的也不得安甯,可真是累死人了。」
突然有幾位士兵從外頭走了進來,叫了幾盤小菜邊吃邊聊了起來。

  「是啊,更可笑的是我們大部分的人都沒見過那位賀兒姑娘,要我們找人,
談何容易呀?」

  另一人搥搥雙肩,也抱怨着:「累啊,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不過我還真是被溯爵爺的真情給感動了,你想想,有哪個男人會因爲一個
女人跑了而失心喪忘成那個樣子?以往他可是咱們眼底最灑脫、自在、開朗的溯
爵爺,這會卻變得老成又憤世嫉俗,差别真大!」

  「真不知道那位賀兒姑娘爲什麽會突然跑了,希望她能聽見我們的哀号聲,
早點現身吧!」

  叨念聲此起彼落,正待在一旁準備出場獻唱的凱賀兒,自然聽見這些人的談
話,她凝住了心,渾身顫抖不已。

  是她錯怪他了嗎?若他真對她無情,又爲何要找她呢?而且他們還說他對她
有着真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卓神醫說的對,她并沒有用心去感受風溯對她的愛,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
或誤會。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地往外沖,才跑進酒樓旁的巷内,竟看到一名虎背熊腰的
男人擋住她的去路。

  「妳是凱賀兒?」他沉着聲問

  凱賀兒雖不認識他,可那眼神卻是這麽熟悉……

  那雙眼……對了,他是以前經常找上她、欲将她劫走的黑衣人!

  「又是你?你是漠西蒙古人?」凱賀兒怒視着他,眼底滿是惶色。

  「妳真厲害,隻看過我蒙面的摸樣,就猜得到我的身分,快跟我走吧。」他
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她用盡全力想甩開他,「本姑娘不跟你走,要我去幫你對付大
清朝,你去作夢吧。」她惡狠狠地瞪着他,她現在急着見葛沐風溯,才沒空理他
呢!隻是她逃得走嗎

  「跟我走,妳才有活命的機會,否則……」他冷笑。

  「否則如何?死我也不去。」她也豁出去了。

  突然,她瞧着頭頂上一把閃閃發光的白刃,頓時傻了眼,一你……你是想…
…「

  「如果妳不肯幫我們,那我也不可能留下妳幫助愛新覺羅。德稷,妳就受死
吧!」

  一刀正欲往凱賀兒的天靈蓋刺下,而她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時,剎那間她的
心中隻有一股沖動——

  她想告訴風溯她愛他,她已經不恨他了,所以她猛然喊出:「風溯……我愛
你!」

  奇怪的是,當這句話一喊出,預期中的刀子并未落下,隻聽見兩聲凄慘的嘶
喊!

  凱賀兒迅速張開眼,就看見了他,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那名漠西蒙古人已被葛沐風溯架住,不久後,正在酒樓内喝酒的士兵聽見慘
叫聲,連忙奔了出來,乍見葛沐風溯,立刻下跪道:「溯爵爺吉祥。」

  「别磨蹭了,快将他逮住。」葛沐風溯立刻将漠西蒙古兵交給他們。

  「他是?」

  「他是漠西蒙兵,還不趕緊送進大牢,擇日重審。」葛沐風溯下令道。

  士兵們立刻領命将那人逮走,葛沐風溯則轉向完全呆愣住的凱賀兒,咧開抹
溫柔笑痕,「妳剛剛喊那麽大聲的是什麽?我沒聽清楚,再喊一次。」

  「你……你……哇……」她投入他懷裏,立刻大哭出聲。瞧見他一臉胡碴、
憔悴不堪的模樣,她的心不知有多痛。

  是她……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都是她的錯!

  「怎麽了?不哭不哭,不逼妳說了,妳别哭了。」他心下一驚,趕緊輕拍她
的背,她的淚可是會令他揪肝扯肺呀!

  「我要說嘛!」凱賀兒擡起小腦袋,一張哭花的臉上有着倔強的線條。

  「好,要說就說吧。」一遇上這個小女人,他就沒轍了。

  「我……我好愛你……對不起,都是我的任性惹的禍。」她抽抽噎噎地繼續
說:「我剛剛在酒樓裏聽見那些官爺說……說你這半年爲了找我,已弄得疲憊又
喪志。」

  顫抖的小手輕撫上他的面頰,「我當初定是誤會你了,對不對?」

  葛沐風溯欣慰地笑了,有她的信任與諒解,這陣子所受的苦已不算什麽了。
「湘君當時對我示愛,要我選擇她,我不答應,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地要了我頸上
的護身符,我沒想到她會拿去編故事欺騙妳。」

  「它又回到你身上了?」她驚訝地發現護身符正挂在他的頸上。

  「她那種女人沒資格拿我的護身符,它曾陪着我度過認識妳之後所有的時光,
我怎舍得再送她?」他柔魅一笑,即便是一身疲累,可笑起來仍是這般迷人。

  「你瘦了?」她含淚帶笑地說。

  「是不是也變醜了?我可不準妳再找借口舍棄我。」葛沐風溯又回複飒爽的
神情,開始跟她開起玩笑。

  「我才怕你舍棄我呢!我那麽壞,讓你找那麽久,你會不會恨我呀?」她一
雙大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我當然恨了。」他緊蹙起雙眉。

  「真的?你恨我……」凱賀兒小臉一皺,眼角又濕了。

  「對,我恨妳逃了那麽久,讓我在擔心妳的安危中坐立難安、夜不安枕,妳
說,我該怎麽懲罰妳?」葛沐風溯故意冷着張臉。

  「那……那你打算怎麽罰我?」凱賀兒忍不住縮起了雙肩。

  「就這樣。」他突然将她攬進懷中,深情狂暴地吮吻着他,懲戒的意味漸漸
加深。

  「嗯……溯……」他的吻好剽悍、好強勢,幾乎讓她無法呼吸,整個人被吻
得酥軟又無力。

  葛沐風溯緩緩地離開她的唇,望着她那被吻腫的唇,「對不起,我一碰到妳
就不由自主地……」

  「沒關系……我也好想你。」凱賀兒的小臉垂得低低的,「隻是……不要在
這裏嘛!這裏人來人往的,人家會害羞耶。」

  「妳真美!」望着她那張因羞赧而變得紅嫣的唇,他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妳說的對,我是不該在這兒吻妳,妳美好得讓我快把持不住了。」

  「讨厭,你就會說這種肉麻的話。」凱賀兒羞紅了雙頰。

  「肉麻嗎?妳們女孩不就是喜歡聽肉麻的話?」他朗星般的黑眸閃過一抹促
狹的笑意。

  「好啊!你取笑我,人家不依。」她舉起一雙小拳頭輕捶着他的胸膛。

  「算我失言,妳饒了我吧?」他隻好往後直退。

  「你别跑,人家還沒發洩完呢!」一跺腳,她又追了兩步。

  「可是被打會疼,要不我讓妳吻,快、快來!」葛沐風溯定住腳步,噘起了
唇,痞子模樣盡現。

  「你……你讨厭!我……」凱賀兒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麽似地捂住心口大
叫,「疼……好疼喔!」

  「怎麽了,妳的病又犯了?」葛沐風溯的心一擰,急忙扶住她,「是我不好,
我該站着讓妳打的,妳千萬不能發病呀!」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欣喜若狂。老天,你可不要
又把她奪走,讓他又墜入深淵。

  「我……我心好疼。」她呼吸微喘,伸出顫抖的手揪住他的衣袖。

  「忍着,一定要忍着,我這就帶妳進宮找禦醫瞧瞧。」他抱起她,飛也似地
疾奔進宮。

  一踏進入宮門,他便大聲喊着,「快,快傳禦醫……快呀!」

  小太監們聽聞,立刻領命跑着去傳禦醫。葛沐風溯火速地将凱賀兒抱進了房
間,輕放在炕上,急切地問:「賀兒,妳忍忍,我知道妳疼,但妳一定要忍呀。」

  「風溯,你……你睡我旁邊好嗎?」凱賀兒張開眼,柔弱地說。

  「什麽?」他貼近她的臉,「我聽不清楚。」

  「我要……我要你睡這兒。」她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這……好,我睡。」既是她的要求,他當然同意,于是他便脫下翹頭履,
睡在她身側。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一個翻身壓住他,「嘿嘿,這下你被我制伏了吧,看你
還往哪逃?」

  「賀兒?!」葛沐風溯錯愕地瞠大了眼,「妳沒事?」

  「你希望我有事啊?告訴你,我以後可以兇可以悍,還可以淋雨,都、沒、
事、了!」她睨着他,俏皮地一字一頓,「你現在可是我『身』下敗将了,你等
着看我怎麽整治你?」

  「等等……」葛沐風溯喊住她,「妳能不能先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他
可不在乎她怎麽整治他,但他得先弄清楚她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爲什麽她沒事了?難道這半年裏發生了什麽他意料不到的事嗎?

  「其實半年前那場雨差點兒淋死了我,是我命大遇上了卓神醫,他就是我們
要找的高人。」她甜甜一笑,「瞧,你找他找那麽久找不到,我瞎蒙就蒙對了人,
是不是我比較厲害?」

  「呃——是、是,妳最棒、最能幹。」聽聞至此,葛沐風溯一顆吊着的心終
于放了下來。隻要她的與正常人一般,不用再害怕會突然發病,他可以依她一千
個、一百個條件。

  「這半年來卓神醫盡心地替我醫病,每天都要針灸,好疼喔!不過再疼也沒
想你的心疼。」說着,她便趴在他懷中,思念的淚水再度滑下眼眶,落在他的胸
口,熨燙着他的心。

  他輕撫她的發,磁性幽魅的嗓音淺淺低吟,「我也好想妳,想妳人海茫茫會
去哪兒?想妳什麽也沒帶要如何回去回疆?想妳會不會恨我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
想——」

  「别說了,你别以爲你淨說些花言巧語,我就會放過你。」她加重施力地壓
住他,「現在是我控制你,你得聽話。」

  「行,妳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她最柔軟的地方抵在他火熱的亢奮上,
讓他紅着臉壓抑得很辛苦。

  「好,我要你閉上眼睛,剛剛你在街上強吻我,現在換我吻你了。」抿緊唇,
她得意地笑了笑。

  「是,在下遵命。」他失笑地閉上眼,打算看看這小妮子到底想做什麽。

  她張大嘴,低口咬住她的唇,捧住他的腦袋,當真強吻了起來。

  瞧她的吻技始終都沒有進步,老是吻得他一臉口水,可他偏偏喜歡她這麽對
他,想這世上,也隻有她這個小丫頭敵對他做出這麽大膽的事吧?

  「你……你怎麽一點兒也不融入?」吻得好累呀,口水都流失不少,可他仍
張着雙大眼笑盯着她。

  「妳的功力還不夠呀!」他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說什麽?居然取笑我功力不夠。」她用力往下一壓,這才發現他那愛搞
怪的玩意兒就抵在她的私處,有一下沒一下的顫動着,惹得她小臉一紅。

  「要學嗎?」他氰氲的眼閃出一絲溫柔。

  「學……學什麽?」她憨傻地問。

  「學着該如何讓對方全心投入。」說着,他已輕松一個翻身,反被動爲主動
地壓住她,「就是這樣……」

  俯身用力吻住她,一雙大掌開始在她身上施予魔力,才一瞬間就讓她渾然忘
我。

  「嗯……」她身子一顫,輕逸出絲絲呻吟。

  「瞧,這就是第一步,妳是不是已經漸漸溶化了?」他撇撇嘴,肆笑地瞧着
她暈紅的臉色。

  「我……」望着他的笑臉,她蓦然清醒了,「我上當了,你欺負我,我不是
在下面的,我要在上面。」

  「男上女下這是很正常的,有什麽不對?」他開始裝傻。

  「嗚……我不管啦,人家要在上面……」

  「可我現在在調教妳呀!」

  「臭男人、壞男人,我打你、我捶你——」她不停捶着他的胸,可嗓音卻愈
來愈弱……

  「小親親、小愛愛,我愛妳、我抱妳,别氣啰!」他低哝軟語着,一手解下
她的亵褲,先行擠進她的體内……

  就此,兩人在屋内一會兒強烈争執,一會兒暧昧呻吟,在太監的催促下趕過
來的禦醫,一聽見裏頭發出的怪異聲音,頓時愣在屋外,「你們開什麽玩笑,生
病的人,能這樣吵鬧嗎?」

  「禀禦醫,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小太監趕緊澄清。

  「我想八成是溯爵爺找到了賀兒姑娘,才樂得開你們玩笑,還不快離開,别
打擾人家了。」紅着老臉,禦醫隻好拖着步子離開。

  小太監則偷偷趨近窗口,打算一覽春光,卻被折返的老禦醫拎住衣領,「還
看!小心你心癢難耐沒得發洩。」

  被拖着倒着走的小太監,隻好大歎——太監真命苦啊!



.
2017-1-15 08: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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