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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情人(完)作者: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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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情人
作者:芹菜
楔子
臺灣的夏季,熱鬧的夜市入口,洶湧的人潮來來往往,夾雜著各個攤販的招
呼叫賣聲,營造出最具特色的觀光景點。
馮雅元站在路口一角,高大的身形與俊帥的面孔讓每個過路的人都不禁多看
了兩眼,卻都被他冷淡的表情給嚇得收回視線。
突然間,尖銳的女聲響起,經過的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發聲處。
「色狼! 」
一名年輕女孩忽然指著馮雅元大叫,旁邊的同伴也目光不善地瞪著他。
「你以為人多就可以這樣幹嗎?居然敢毛手毛腳的!」另一名年輕女孩的嗓
口也不小。
馮雅元拿下嘴邊的煙,淡瞟了她們一眼,認出是剛才粘在他身邊的女孩,眼
底閃過一絲不耐,掉轉視線不想理她們。
「說話啊!」身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年輕女孩的聲音也就越大。「敢做不
敢當嗎?人長得高就了不起啊!可以這樣欺負女孩子嗎?」
「是啊,你剛偷摸的動作我都看到了!」
圍觀的群眾開始鼓噪,大有為弱者出頭的意味,
這時,一抹纖細身影出現在馮雅元身旁。
「請等一下。」她舉起手,成功地奪得眾人的注意力。「那個……我剛剛站
在旁邊都看到了哦!」
「你是誰啊?」年輕女孩斜睨她一眼,語氣不善。
「正義的路人甲。」潘巧佩聳了聳肩,沒傻得自報姓名,現在有些小孩很記
恨的,她要小心點。「小妹妹,你們這樣做不太對哦!要不要趁現在事情還沒鬧
大,跟這位先生道個歉就算了?」
潘巧佩很好心地建議,眼前的女孩子大概才高中吧?看起來相當叛逆,有幾
分不良少女的模樣,讓她考慮是不是別多管閒事的好。
可是如果她不站出來,這個男人真的被誤會了怎麼辦?
「你在說什麼啊?」左邊的女孩聽了她這麼說,很不高興地瞪著她,只差沒
動手。「我被摸了還要跟色狼道歉,哪有這種道理?」
「對啊,你這個女人是哪裡冒出來的,關你什麼事啊?」旁邊的同伴也是面
色不善。
「我一直站在旁邊,所以你們十五分鐘前跟這位先生搭訕、他完全不理你們、
然後你們對著他嗆說『囂張什麼』的經過,我統統都看見了。」潘巧佩說得很簡
單,不過嗓口可大了。「我想你們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想誣賴他性騷擾吧?
只是被拒絕就這樣陷害人,不太好吧?」
她在旁邊觀察好一會兒了,男人雖然一頭黑髮,卻有著漂亮的藍眼睛,再加
上深邃立體的五官,看起來是個混血兒,而他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搞不好根
本不懂中文,所以她才鼓起勇氣跳出來幫他,不然也許他被圍毆了都不知道原因。
圍觀群眾譁然,指責的目光紛紛投向兩名小女生。
「你……你不要亂說!你有什麼證據?」少女有絲慌張,卻仍是嘴硬。「說
不定你們兩個是一夥的,你當然幫著他說話!」
看著不肯認錯的少女,潘巧佩聳聳肩。
「不然大家都不要動,我打電話報警。」說著拿出手機,對著少女微笑。
「我願意幫他作證,如果他不會說中文,我也可以當翻譯。」
「你……」提到要報警,兩名小女生明顯地遲疑了。「你給我記著!」
狠狠瞪了潘巧佩一眼,兩個人沖出人群,沒再回頭。
事件落幕,圍觀的人也逐漸散去,很快地,只剩下馮雅元和潘巧佩還站在原
地。
潘巧佩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心裡想著他該不會真的聽不懂中文吧?不過就
算聽不懂,遇到這種事情一定也很掃興。
「我跟你澄清一下。」她難得多事,乾脆就雞婆到底。「臺灣人是很熱情善
良的,剛剛那兩個小女生完全是例外。」
她說的是英文,但那男人還是沒說話,就只是看著她。
潘巧佩偏了偏頭,決定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沒必要再繼續陪他罰站下去。
「祝你逛街愉快,再見。」她轉身想走,卻聽見了帶點外國腔調的中文。
「可以請你當我的導遊嗎?」
他會說話耶!不不不……是會說中文耶!
她抬頭看他,思考半晌,露出一個笑容。
「沒問題。」就當是替臺灣人平反一下,她就好人做到底。「走吧,我帶你
去吃最道地的小吃!」
第一章
「他要回來了。」
正喝著咖啡的徐仲茵微微一愣,面露疑問地看向好友。
「誰?」沒頭沒腦地冒出這樣一句話,她哪知道誰要回來了?
潘巧佩咬了咬下唇,卻沒有再說話。
看著她那樣子,徐如茵靈光一閃地接連上同學的思維。
「那個男人?」看見她點頭,徐如茵微微皺眉,有絲意外。「他回來找妳?
他恢復記憶了?」
一想起這段往事,她還是覺得命運捉弄人啊!
四年前她這個同學轟轟烈烈地談了一場戀曲,對象是個有著二分之一華人血
統的混血兒,熱戀的兩人甚至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決定要結婚,可偏偏男方的家人
大力反對,堅持給潘巧佩一個隆重婚禮的男人只好飛回美國大力抗爭,沒想到這
一去便再也沒有消息。
原以為是潘巧佩遇人不淑,碰到了個花言巧語的愛情騙子,說什麼家裡反對
婚事,其實都是假的!卻沒想到經過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男人回國後出了場車
禍,外傷雖然不嚴重,遭受撞擊的頭部卻讓他遺忘了部分記憶。
因為他的失憶,論及婚嫁的兩人也因這場意外而分開了!每次看到被留下的
潘巧佩,她總是忍不住憐惜她多舛的命運。
「沒有。」潘巧佩小臉黯淡,神情有點沮喪。「是公事。」
「小姐,妳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就想說她今天怎麼會這麼好興致,居然約
她出來喝下午茶,果然是有事。
「先前我工作的飯店不是被收購了嗎?」看著徐如茵恍然大悟的模樣,潘巧
佩也不禁苦笑。「是的,就是他家的公司。」
徐如茵真是無語問蒼天啊!命運真的玩他們玩上癮了嗎?
「那妳打算怎麼辦?」她怎麼想,就只有「麻煩」兩個字。「如果當初他真
的是因為失憶而沒回來,那現在也不會記得妳;如果當初他只是抱著玩玩的惡意
沒回來,那現在再見面也只是多傷心而已。」
徐如茵實事求是地分析之後,歎了口氣。
「妳考不考慮辭職?」她不覺得兩人再見面是件好事。這四年來,潘巧佩好
不容易走出陰霾,她不希望她再受到傷害。
潘巧佩搖搖頭。「飯店給的薪水很好,而且在大家都這麼緊張的時候,我不
應該離開。」這就是潘巧佩,膽子也許不夠大,但是相當富有正義感。「我想,
他應該忘了我了……沒關係的……」
聽她說得遲疑,徐如茵倒也沒試圖戳破她的不確定。
「是嗎?妳確定妳應付得來?」當初潘巧佩被拋下時的痛苦,徐如茵都看在
眼底,一連串的打擊之下,當年她還真怕潘巧佩會尋短,幸好潘巧佩終於走出來
了,現在又要回頭了嗎?
她對那男人用情這麼深,即使他不記得她了,她能忘記先前的一切嗎?
潘巧佩又再度沉默,好半晌才開口。
「對於他,我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她輕聲地說,垂下的眼眸不帶情緒。
「我只想好好過生活,不再讓大家操心。」
四年前自己的模樣嚇壞了不少人,也讓身邊的人擔心不已,她不會再重蹈覆
轍了!
徐如茵忍不住歎息。
「我是不希望妳見他,不過如果妳覺得沒關係,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雖
然她認為兩個人若再見面,肯定橫生枝節。
「我也會把他當成陌生人的。」曾經痛苦過,但家人及好友給了她最大的支
持,也給了她努力下去的勇氣。「之前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試圖去提醒他回想,
我自己也不會想的。」
徐如茵看著潘巧佩,還是只能再一次地問天──開什麼玩笑啊?
位於臺北市區的春臨飯店,行政辦公室內一大早就看到不少高層主管來來去
去的,每個人臉上都是難掩的緊張。
也難怪大家要緊張了,自從一個月前春臨飯店被美國的馮氏集團收購後,大
家就一直在猜,該有的「人事整頓」何時會展開?
沒想到,正式簽約發佈收購消息後,美國那邊的集團總部卻沒有大動作,來
台簽約的經理也只是匆忙地帶了些飯店營運報表資料,只待了一星期就飛回美國。
直到三天前,美國總公司才發出通知,即將有人「出巡」,而且來頭還不小,
正是集團一年多前新上任的執行長、馮氏家族的現任繼承人。
一時間,整間飯店雞飛狗跳,為了即將到來的貴客準備著。
「小佩,資料都備齊了沒?」飯店二十一樓的秘書室裡,現任的總經理不敢
放鬆地跟自己的秘書做著最後掙扎。
自己能不能穩坐在這個位置上,全都看這次的表現了!雖然收購時,馮氏集
團說了不會對飯店內部推行裁員,但是一場人事地震應該是免不了的,身為最高
主管,顏泰海覺得自己應該是排名第一上場的。
「都備齊了。」和其它人的惶恐比較起來,潘巧佩顯得鎮定多了,白皙秀麗
的臉龐上沒有驚訝與緊張。
「是嗎?」顏泰海擦了擦額上的汗,拉了拉領帶──他一整天都覺得透不過
氣來。「小佩啊,妳快幫我想想,還有沒有什麼漏了的?」
「沒有了。」潘巧佩想也不想就回答。自從飯店投資失敗、營運困難之後,
為了尋找金主資助,大夥早就把飯店營運相關資料做成一份專案報告了。與馮氏
集團簽約之後,在美方代表的嚴格要求下又重做了一次,那要求精確的程度,讓
她很懷疑還有什麼資料是能瞞住或漏掉的。
「那……妳覺得馮先生會不會另外指派別人來接管?」這才是顏泰海真正擔
心的事。春臨飯店是他的家族產業,敗在他手上就已經夠教人喪氣了,萬一連這
總經理的職位都保不住……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不清楚。」潘巧佩心下好笑,臉上卻不見動靜。這種問題問她,她又能
去問誰?對於那個新任老闆,她陌生得很。
真的很陌生的……
「唉!」顏泰海其實也沒期望潘巧佩回答,他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
當然啦,要是那人能安慰他一下就更好了。
「總經理,你不必太擔憂,船到橋頭自然直。」潘巧佩自然也猜出他心裡在
擔心什麼,溫聲安撫。
「也只能這樣了。」顏泰海頹喪的模樣,和以前的意氣風發大為不同。
潘巧佩倒是有些不忍了,怎麼說顏泰海也相當照顧她,而且他的確是個好主
管,只是在經營手法上,他的確有些問題。
「接下來沒什麼事了,總經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再這樣緊張下去,
潘巧佩真的很怕人還沒來,他就先暈過去了。
「哦!好……」
看著像遊魂似「飄」回總經理辦公室去的顏泰海,潘巧佩搖了搖頭,將桌上
的資料整理了一下。
班機時間早就到了,不過在機場等著的公關經理卻還沒有傳回消息,不知道
是班機延誤了,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說是來整頓,其實是執行長正在做例行的亞洲區業務巡視,正好順道過來看
看罷了。所以他們先到香港考核那邊的飯店,今天早上才由香港飛過來,這麼一
小段旅程,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才是。
她東摸西摸,手機卻還是沒響起,代表著尚未接到貴客。
貴客啊貴客……
終於受不了胸口的沉悶,她站起身對一旁的助理秘書們交代了聲,決定下樓
去走走,順便繞到安排接風宴的歐風餐廳做一下確認。
不知道是不是被總經理給影響了,連她也心浮氣躁了起來。
出了電梯,她腦中正推演著接下來的行程,目光卻倏地因面前的一抹身影而
定住。
一時間,她反應不過來地直盯著那個高大的男人,忘了自己該做的事以及該
有的禮節。
男子挑起了右眉,這個細微的動作令她感覺好懷念──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
悉。
她微愣地看著他微冷的眼神和抿直的唇,立體好看的五官上並沒有太大的表
情,代表了他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眼裡的強勢與壓迫則說明了他慣于發號司令,
並且不容許旁人拒絕。
這樣的面貌,和自己記憶中的人實在差太多了──應該說,除了相似的五官,
眼前的人和自己所認識的那一個完全不同。
另一邊,馮雅元很訝異自己居然就這樣沉默地接受眼前這個東方女子的無禮
審視,而且半點不悅也沒有,只是看著她那墨黑眼眸中的變化──
驚訝、淡喜、疑惑、悲傷、怨憤,而後平淡地斂去所有思緒,回歸冷淡。
這樣複雜的心緒轉折,是所為何來?
他正想打破沉默,潘巧佩早了他一步地平靜開口,「歡迎您,馮先生。」
將馮雅元領上樓後,助理秘書也傳來機場的消息,說公關經理已經接到馮雅
元的特助,正在回飯店的路上。
原以為將人交給總經理之後就沒她的事了,沒想到總經理居然要她在一旁作
陪。陪什麼啊?她只是個秘書,又不是主管,她很樂意去通知兩名副總過來陪!
「巧佩,妳幫忙翻譯吧!」精通英文的顏泰海隨便找了個理由,實則是不敢
獨自面對氣勢如此淩厲的執行長。
「他自己就會中文啊……」脫口而出的抱怨很快含在口中,潘巧佩只好待在
現場,但不忘建議。「總經理,要不要我去請副總們過來?」
「妳問問馮先生。」帶著和氣的笑容,顏泰海擺明一切都「聽他的」。
潘巧佩在心中暗歎。「馮先生,您長途飛行累了吧?是否要先進房間稍作休
息?總經理安排了晚宴為您洗塵……您有三小時可以休息。」
「不必。」馮雅元面無表情地冷酷拒絕。
潘巧佩暗自翻了個白眼,看來他們精心規畫的一切都是白費工夫了。光看他
一聲不響地自己跑來飯店,就知道他一點也不想配合他們的「安排」。
「還是……聽取各部門會報?」是有這麼個行程,不過看樣子,恐怕他大老
板也不會照著來吧?
「不。」冷唇吐出這麼個字。
「還是您想先參觀一下飯店?」她很樂意叫別人陪他四處逛,逛得離她越遠
越好。
馮雅元有動作了,他站了起來,口氣冷淡地命令。「走吧!」
「嗯!」潘巧佩眼一使,叫過一旁陪笑的顏泰海。「總經理,馮先生想要參
觀一下飯店內部。」
「好、好。」笑咪咪的顏泰海才剛撐起雙腿,就讓馮雅元的冷淡目光給「冰」
回椅子上。
「妳就行了。」他冷冷交代,「等我的助手到了後,要他們馬上準備資料,
一小時之後開會。」
好個專斷的霸王!潘巧佩在心中評斷,但也不能如何,只能點頭稱是。
將事情交代給助理秘書們去處理安排後,潘巧佩只能屈服於權勢之下,帶領
著貴客開始逛大街。
「飯店樓高二十五層,地下三層,總共客房數八百四十三間,另外有會議宴
會廳……」
潘巧佩帶著馮雅元從一樓大廳開始簡介,公式化的聲音和機械似的介紹,象
是一本飯店導覽般無趣。
馮雅元其實沒有分太多心思在她那平板單調的介紹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
著她。
這些資料早在他有意收購飯店時就詳讀過了,哪還需要她背書般地毒殺他的
耳朵?他要她單獨出來其實是另有目的。
他必須承認,他對眼前的東方佳人有著極度的好奇。他可沒忘記先前兩人初
見時,她眼裡那複雜難懂的各種情緒,還有從她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抗拒,像是
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雖然她極力保持鎮定泰然,但他依然感覺得出來她那帶點矛盾的排斥感。
為什麼?她討厭他?
再仔細看了看她,合身俐落的套裝,頭髮挽起成髻梳在腦後,小巧的身形不
及他肩膀,典型的嬌小東方女人。
他很難得地認真打量著女人,頭一次在公事前注意起私人問題。
「馮先生?」叫了半天沒回應,潘巧佩一轉頭就對上他灼熱的目光,心「咚」
地一下失速了。
別緊張了!他根本不認得她!
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她握了握拳,想止住再見他時心口那翻騰的情緒。
她可以漠視的,她可以把他當成單純的收購者、新上司,不涉及任何私人情
感!
「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嗎?」深吸口氣,她力持平穩地開口詢問,沒忽略他那
毫不遮掩的目光。
「妳很討厭我?」
「這對您來說……不重要吧?」潘巧佩下意識地沒否認他「討厭」的說法。
「是不重要,可是偏偏妳除了討厭之外,還有極度複雜的思緒。」他管理的
是飯店集團,看過的人不在少數,很少錯判的。「這點我就不懂了,我做了什麼
事嗎?」
他才剛下飛機,應該什麼都還來不及對她做吧?
那一瞬間,他很清楚看見她眼中的怒與怨,但她開口時,卻是那樣地雲淡風
輕,控制得宜。
「沒有,當然沒有。」
「我很難相信。」他微頓,目光一瞇,心中浮現一個可能性。
「如果連您自己都記不得的話,我該怎麼回答您?」潘巧佩帶著淺笑回答,
周遭的氣流卻驟降十度。
「妳不想提醒我?」他直覺自己以前一定見過她。
「也許您該先提醒我。」潘巧佩轉為淡然,心裡提醒著自己要冷靜,沒必要
在這時候跟他翻舊帳,她也並不期待他想起來。
只可惜,她事先預做的心理準備似乎還是不夠完全,在久別重逢的會面下,
她實在很難控制住自己純粹把他當成陌生人,說出口的話很自然地帶著銳刺。
「我這輩子還沒離開過臺灣,不知道您是在哪個場所見到我的?」
「我曾經來過臺灣。」他更為篤定了。他們一定曾見過面!
「是嗎?」她決定這個話題不適合繼續談下去,淡淡地掉轉視線。「最右邊
的春祥廳目前在整修,但若您有興趣,我可以帶您過去……」
帶著他來到正在封樓整修的宴會場地,潘巧佩只想快快結束這參觀之旅,偏
偏她越是如此,某人就越是不讓她如願。
「我現在對妳比較有興趣。」馮雅元想也不想地就打斷她的疏離。
「馮先生,我可以控告您性騷擾。」美眸掠過殺意,潘巧佩的臉色更難看了
幾分。
「我以前見過妳對吧?」這已經不是問句了,根據一切反應,他相信自己的
判斷沒錯。
「馮先生,半路認親是很爛的搭訕招數,我想依您的身份地位,應該不適合
這麼做了。」露出一抹零度微笑,潘巧佩一點耐性也懶得給他。「如果您不想參
觀的話,請讓我帶您回辦公室。」
「妳的名字是?」馮雅元這才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還不曉得。
「那不重要。」潘巧佩理也不想理,轉身比了個手勢要他跟上,準備領他回
辦公室交還給總經理。
再和他待在一塊,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打他一頓的衝動。
馮雅元不讓她逃走地扣住她的手腕,逼得她停下腳步面對他。
「我覺得很重要。」冷峻神色上很是認真。「妳應該認識我吧?妳為什麼知
道我會說中文?」
他幾乎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中文,他雖然有華人血統,卻是在美國土生土長
的,而且因為母親並不會中文,所以他們家裡大多仍是使用美語,那她到底是從
哪裡知道這種事的?
「妳到底是誰?」
第二章
兩人靠得極近,潘巧佩感覺自己幾乎要貼上馮雅元的身子,熟悉的氣味環繞
著她,讓她暈陶陶的。
意志力在這一刻變得薄弱,防備的尖銳表像暫時卸下,她以幽然目光瞅著他,
不小心洩漏出深藏的那抹眷戀神色。
他──回來了,卻也忘記她了。
恍恍惚惚地,心緒紛亂難解,她只能無奈含怨地繼續盯著他。
馮雅元震了一下,迎向她的目光與她對峙著,在目光交錯的瞬間,他的腦海
中彷彿閃過了什麼畫面,卻快得讓他捉不住。
兩人的目光深凝,眼裡只有彼此,她的黑眸中有著隱隱流動的光彩與些微的
柔色,牢牢地吸引住他。
馮雅元覺得自己就要沉入那兩泓深潭似的目光之中,他無意識地放開了她的
手腕,改扶上她的腰,感覺她的身子輕顫著,臉上出現了短暫的慌亂與無措,讓
她看起來像是臨風搖曳的一朵小白花。
他想吻她!想吻去那抹無措!她不該在他面前展現這種情緒的。
她永遠都不可能怕他才對。
扶在她腰上的大掌微微使勁,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中,另一隻手抬起她小
巧的臉蛋,輕輕地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當雙唇被他封住的剎那,潘巧佩倒吸了口氣,理智要她抬起手將他推開,情
感卻在下一秒淪陷,抬起的手軟軟地垂下,正好勾住了他的後頸。
馮雅元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在這一刻,他忘了懷裡的女人還只是個陌生人,
也忘了自己來臺灣的目的,更別提他緊湊的行程與繁重的工作,只是忘情地吻著
這個奇怪的女人。
抱著她的感覺是這麼好,吻上她的感覺是如此滿足,他怎麼也不想放開她。
強健的雙臂將她的身子抱離地面,緊緊地依攀在他身上,潘巧佩發出一聲驚
呼,他的舌尖順勢侵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美。
她只覺得腦袋糊成一團,再也無法思考,身子輕飄飄地不像是自己所有,只
能隨著他的掠奪,完全地交付出自己。
這感覺是如此地熟悉,又那樣地美好,要她如何能拒絕?
兩人忘情地在無人的角落擁吻著,無限的熱情燃燒,大有止不住之勢。
馮雅元一點也不想停下來,腦子裡一直有一種力量催促著他、要求著他,吶
喊著需要更多……
將她抵在一旁的牆上,拉住她的腿環上自己的腰,空出來的手得以鑽入她衣
內愛撫。
情況完全失控了,潘巧佩迷迷糊糊地逸出嬌吟,覺得身子越來越熱,他吻得
那麼深、那麼重,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這一切,卻讓她那麼地心安。
「等……」她覺得渾身虛軟,呼吸紊亂,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
馮雅元放輕了力道,卻依然不願意放開她,細細碎吻著嬌喘吁吁的可人兒,
等她順過了氣,又是一陣纏綿熱吻。
亂了,一切都亂了。但是卻沒有人想停下這荒唐的一切──
一陣鈴聲驀然響起,打破了兩人的熱情魔咒。
潘巧佩倏地瞪大眼,一低頭便對上他佈滿情欲的藍眸,迷蒙地眨了眨之後,
她爆出驚呼!
她慌亂地推開他的頭,雙腿掙扎著想落地。
馮雅元低低地爆了句粗話,倒也不為難地放她下來,不情願地收回手,不忘
幫她拉好敞開的襯衫。
「抱歉。」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紳士,但是這樣唐突佳人還真的是史
上頭一遭,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放手!」潘巧佩羞紅了臉,拍開他的大掌,低著頭整理自己淩亂的衣物。
「電話。」馮雅元著迷地看著她的羞怯,一顆心跳動得彷彿不像他自己的,
臉上的神情卻比她鎮定許多,冷靜地提醒她那不懂得放棄的鈴聲。
該死的鈴聲!但他不確定自己應該感謝打電話的人,還是該狠狠惡咒他一番?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把持不住,他差點就在封樓的角落要了她,一點也
停不下來的衝動,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
她明明是個陌生人,他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可是吻她、碰她的感覺又是那般美好,讓他真的捨不得停下……而且他發現
自己一點也不後悔,也不是一時衝動,因為即使吻過她之後,那股騷動依然在他
體內流竄著。
忍不住朝她看去,發現她已經扣好了襯衫,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漠疏離,
正接起隨身帶著的手機。
這女人是團謎,可是卻要命地吸引著他。
看著她被自己吻得紅腫的雙唇,馮雅元在心中暗暗呻吟,方才的甜美感覺又
回來了,下身的緊繃嘶吼著想要抒發。
真想將她按回牆上,繼續方才的激情!
可是即使他能拋開一切,眼前的女人想來也不願再配合了吧?光看她臉上重
新掛上的冷漠面具,就知道她現在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他決定了,要是讓他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的,他非得好好整對方一番、出口
氣不可!
欲望難解,最是折磨啊!
潘巧佩才沒有馮雅元那等下流想法,她努力讓自己的神色保持漠然,彷彿剛
才的失控激情從未發生過。
「您的特助們已經到了,會議在十五分鐘後召開,請跟我走。」說完也不等
他回答,率先轉身就走。
馮雅元歎了口氣,伸出長臂勾回看似冷靜的她。
「你想幹嘛……」潘巧佩眼一瞪就想罵人,卻被他的動作嚇呆。
他很鎮定地將手伸入她的衣內,替她扣好內衣。
「走吧!」這次,輪到他率先走向電梯。
三秒後,他身後爆出一段咒駡,面色爆紅的女人追上他,憤恨難平地一腳踹
向他的小腿骨──
「大色狼!」
大衛與麥克互看了一眼,都很想開口詢問上司的腳是怎麼了,因為馮雅元剛
剛走進來的樣子實在讓人很難漠視他的異狀。
但是畏于冷面上司的不近人情與冷酷,他們只能壓下強烈的好奇心,專注於
即將展開的會議上。
不過,才與馮雅元初見面的顏泰海,倒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馮先生,您的腳受傷了嗎?」看著馮雅元難以掩飾的跛態,顏泰海大為吃
驚,剛剛還好好的啊!「要不要請醫生看看?」
馮雅元冷冷看了顏泰海一眼,而後目光掃向一旁準備著會議資料的「兇手」,
再淡淡地轉回。
「沒事。」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他打算把這筆帳記在心上,有機會再好好
跟她算一算。
「是嗎?」顏泰海直覺不對勁,卻也不好說什麼。「沒事就好,那我們進去
開會吧!」
舉步走向會議室,馮雅元很自然地往旁邊一瞥,看見了潘巧佩不以為然的神
色及松了口氣的表情。
松了口氣?他不會自作聰明地認定那是因為她的「惡行」沒被揭發出來,而
比較像是終於能夠擺脫他的釋然。
擺脫他?銳利的眼微瞇,直覺地排斥這個可能性。
雖然他還在意外自己方才放肆的行為,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感覺,若真
要扯上這兩個字,恐怕他「後悔」的是方才沒有堅持繼續下去。
但是,他也不願意就此沒了機會……機會是人創造出來的!
「顏總經理,請你的秘書進來記錄。」冷淡地交代後,果然看見她變了臉色,
憤恨地瞪向他。
看著她氣憤的模樣,馮雅元露出快意的微笑,而後在大衛和麥克的微訝表情
中迅速收起,重新換上冷漠的酷樣。
直到進了會議室,他都還在心裡嘀咕:他不知道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變得那
麼幼稚?居然會為了這種小事失常微笑,完全忘了正事。
他提醒自己肩負的責任,不應該分心在其它事物上,但這個決定只維持了會
議進行的期間,等到他一宣佈會議結束,瞄見潘巧佩迫不及待起身往門口鑽,他
心頭上那口悶氣又提上來了。
還來不及細想,他的大腦已經自動做出判斷。
「顏總經理,我在台的這段期間,希望借用你的秘書。」他沒直接過去逮她,
那只會讓一旁的閒雜人等看戲,所以他只是語氣自然地、像是相當不經意地直接
向她的主管提出「讓渡」要求。
「可以、可以。」顏泰海哪知道兩人間的過節?他和氣地喚著潘巧佩。「小
佩,既然馮先生這麼說了,妳這陣子就跟著馮先生吧!」
一隻腳才剛跨出會議室的潘巧佩就這樣被硬生生叫回馮雅元身邊,而這項決
定……實在是太過分了!
「總經理。」她想也不想就抗議,怎樣也要為自己爭取權益。「我如果去幫
他的話,那您這邊怎麼辦?而且馮先生的兩名特助都在,我去反而礙事,幫不上
什麼忙吧!」
「我這邊的事妳不用擔心,還有小梅她們三個人在呢!」顏泰海仍是笑呵呵
地,最近他手上的工作,他相信有秘書室的三名助秘就很夠用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馮雅元自己帶了兩名特助隨行,還要他的秘書過去支持,
但馮雅元是老大,既然老大都開了金口要求,他豈有不照辦的理由?
「巧佩,妳就照馮先生說的做吧!」朝她使了個眼色,顏泰海的意思很明白,
大夥的生殺大權現在全握在眼前這男人手上,順著他總是沒錯的。
潘巧佩抿起唇,她哪會不懂總經理的暗示?一肚子的悶氣也只能看在照顧她
的上司份上隱忍下來。
可是……去當馮雅元的秘書,那豈不是代表要像只跟屁蟲般天天跟他對望?
她不要!天知道她最想做的事,就是離他遠遠的!
直覺地抬眸看向始作俑者,發現他也正盯著自己,那沉靜而帶著笑意的眼神,
彷彿是一步步逼近獵物的黑豹,帶著點挑釁、含著些許逗弄,像是以破壞她的心
情為樂似的。
皺起眉頭,潘巧佩更不高興了。
他居然敢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馮先生。」她忍不住開口,語氣僵冷而沉重。「我想您手頭上的工作肯定
牽涉廣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應該不適合經手吧?萬一不小心知道了什麼
商業機密,又無知地洩漏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她不馴地與他對看,眼裡很明顯地表達了她的不情願,言語中充分表現了她
可能會故意的「不小心」。
「放心吧,我也還不信任妳的能力,不會把機密檔交給妳,讓妳有機會『出
錯』的。」馮雅元很順地接話,臉上的表情雖然冷硬,話語裡很明顯地在取笑她
的能力。
潘巧佩握拳,發現他真的很擅長惹毛她。
「是嗎?既然馮先生不信任我的能力,那我更不能接下這份工作!」她微瞇
著眼,看著他難掩的得意。「我知道飯店裡還有許多精通國際事務的專才,也許
馮先生要重新選擇?」
再怎麼選,也千萬不要挑上她!
「不用了。」輕輕巧巧地回絕,馮雅元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明天早上九
點準時到我房裡報到。」
沒再看她,王者似的高傲態度更是讓潘巧佩氣得牙癢癢的。
他他他……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是個出巡的新任老闆,有必要這麼囂張嗎?
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規矩他懂不懂啊!
關於潘巧佩在心裡的大吼,馮雅元想必是不懂的,所以他臨去前還刻意低下
頭,露出一個只有她看得見的惡意微笑。
想跟他鬥,她還太嫩了!
春臨飯店的二十五樓,是由知名室內設計大師林棠華精心打造的頂級套房。
公寓豪宅式的空間設計,巧妙地具有現代的時尚便捷及高度隱密,每個空間的運
用都經由細膩的安排設計,這一向是潘巧佩最喜愛的樓層。
只是今日,她少了平日的好心情,多了一點灰暗與隱約流竄的煩躁不安。可
以想見,她的心理建設做得並不成功。
走進馮雅元住的套房,起居空間裡並沒有他的身影,她直接走向配有多功能
事務設備的獨立工作室,輕敲門板後,果然傳來他的聲音。
「馮先生,早。」垂下目光,她不想一大早就看到這人。
不過,馮雅元肯定不知道她的心思;或者是很明白她的念頭,卻存心不想讓
她好過。
「向人道早安的話,最好看著對方的臉,這是基本禮貌。」他並不想對著她
的發心說話。而且經過一夜的沉澱,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恢復「正常」,反而更加
想要接近她。
對於這一切,他只能期望有個合理的解釋。
「我的尊卑觀念很重,既然您是我的上司,我想我不適合直視您的臉。」把
他當皇帝老子,夠客氣有禮了吧?
「我沒這條規矩,若是有人說話不敢看著我,我只會認為她心虛。」他想也
不想就駁斥她可笑的理由。她渾身都是刺,對他的態度像面對一隻害蟲似的,他
沒笨到相信她的話。「我應該不至於醜到讓妳連一眼都忍不了吧?」
這是廢話,馮雅元很有自知之明,他絕對不醜,而且稱得上英俊。雖然臉上
的冷淡神情常常讓旁人退避三舍,顯得不好親近,但他相信在面對她的時候,自
己絕對不會有那種「症狀」。
「中西審美觀不同。」潘巧佩還是不看他,話裡卻不忘暗眨,若依東方人的
眼光來看,他不見得吃得開。
「所以身為混血兒的我很佔優勢。」他反將她一軍。「妳確定要繼續這樣跟
我爭論下去?」
馮雅元雙手環胸,靠坐在皮椅上,好笑地看著潘巧佩幼稚的反抗舉動。「我
不相信妳能一整天低著頭。」
「先生,我們可以試試看。」聽他這樣取笑她,潘巧佩更堅決了。
「如果妳堅持,那我們就先來解決這件事吧!」反正他也忍了一個晚上,有
一大堆問題等她來解答,看到她這樣的態度,他更是相信兩人以前一定有過什麼
牽扯。
「延續昨天討論的事,我以前是不是認識妳?」舊話重提,他這次不忘連人
帶椅退開一點距離,就怕自己一個失控又撲上去。
唔,也許她就這樣低著頭也好,省得自己又看到她那會令他起異樣的謎樣目
光。
「我必須坦承,我四年前曾經來過臺灣,但是之後的一場意外讓我失去了部
分的記憶……」完成行程回到美國後,他不小心發生了車禍。說來也真巧合,他
什麼都沒問題,就是完全沒有了那趟臺灣行的記憶。
有關那次臺灣行的一切人事物,都在意外之後抹去,連一點點蛛絲馬跡也沒
留下。
「我知道。」她平靜地打斷他。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他完全不記得
屬於兩個人的所有回憶,要不然再見他時,她一定會像個瘋婆子似地沖上去揪著
他質問為什麼他沒回來!
那才是一個棄婦該有的正常反應;真可惜,她也因此失去了狠狠甩他兩巴掌
的機會。
「妳知道?」這下反倒是馮雅元覺得意外了。
「馮氏繼承人出意外的消息,報導資料還會少嗎?」她冷笑一聲,不想多談
她當初活像發了狂似地拚命打聽他的消息。
見她眼中又散發淡淡怨念,馮雅元暗自了然於心。
「看來妳很注意我。」就不知道,他以前和她是哪種關係?他的腦袋裡沒有
一絲一毫關於她的記憶。「總之,我失去了一些記憶,而妳若是屬於其中的一部
分,可能要麻煩妳主動提醒我,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他聳聳肩,一副無奈模樣,似是有意暗指她不肯提示他,只會陰陽怪氣地對
他。
潘巧佩沒理會他的要求,只是深深地看著他臉上的不在意。
「失去記憶對你來說,好像不是什麼困擾?」四年來一直困住自己的事情,
對他這個當事人而言好像不算什麼,這一點,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氣憤。
這件事影響了她的整個人生,對他卻一點也不算什麼?
「是還好。」他清清冷冷地說:「我記得我的家人、朋友,記得從小到大的
事、記得一切的工作,該有的人事物都記得,遺失的那部分顯然不是很重要,想
不起來也不會造成太大的遺憾。」
也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要找回那失去的記憶。
「好……很好。」她忍不住咬牙,忍住心中那澎湃洶湧的怒氣。他輕忽的態
度毫不留情地刺傷了她,差點讓她失去該有的冷靜。
該有的人事物都記得?失去的部分不是很重要?她自嘲地一笑,果然是這樣
子嗎?人在無知的情況下最容易說出真心話,自己對於他的意義就只是露水姻緣
吧!也難怪等了四年,他依然沒想起她。
「妳還好嗎?」注意到她臉色慘白,緊抿的唇完全沒有血色,讓他有種她即
將暈倒的感覺。
奇妙的是,看見她的異狀,他的心裡也泛起一抹不適。
「很好。」她還是這麼一句話,努力地壓下眼淚,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
他都說她不重要了,她還有什麼好哭的?
「馮先生,請問有什麼工作要我做?」將自己心中的那份悽楚深深壓下,她
深吸了口氣,回復面無表情的工作面容。
「妳還沒說我和妳……」
她打斷他的問話,扯了扯嘴角。「你自己不是都說了?那不重要,所以當然
也不需要再提了。」
馮雅元深深注視她依然略白的臉色,他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怎麼會忘了,那
段記憶包含了她?
「我只是坦白說出我的感覺,我只是……」他清醒後,原以為什麼都沒改變,
直到有人提到他的臺灣行,他才發現他完全不記得有關這趟旅行的一切內容,經
過精密的檢查,才發現他喪失了部分的記憶,還有一部分的記憶產生了混淆。
但他原本就是趁著正式進入公司體系前,自告奮勇地來臺灣評估投資環境,
而關於這部分的報告也早已傳回總公司,所以他不覺得想不起來對他的人生會有
什麼影響。
但是遇上了她,看著她的表情,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他是不是真的
遺落了什麼重要的回憶?
「我很感謝你的坦白。」她面無表情地再次打斷他的話。「我為先前的態度
向你致歉,從今天起我會謹守本分,做好我該做的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聽著她撇清關係的聲明,他只覺得抗拒。
「現在是上班時間,以公事為重是應該的。」潘巧佩自顧自地說下去。「請
問有什麼工作需要我做的?」
馮雅元看著她臉上的冷漠,聽著她公式化的陳述,只覺得頭痛了起來。想解
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
他連她到底和自己有過什麼過往都不清楚,該如何解釋?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總經理那了。」潘巧佩不等他反應地轉身離開套房,
她需要一個人躲起來,好好平復一下心情。
看著她僵硬離去的背影,馮雅元瞬間想拉回她,但他只是留在椅子上,看著
關上的門阻去了她的身影。
他似乎自從踏上這塊土地之後就開始反常,以往他也不是沒遇過對他癡迷狂
戀的女性,但為什麼眼前這一個偏偏讓他無法冷漠以對?
她方才的眼神很熟悉,他的「前」女友們幾乎都會有這種眼神出現──眷戀
他,也埋怨他。
她是他的前女友嗎?還是只是單戀他的一個女人?
煩躁地點起煙,他卻找不出答案。
如果說他從來不曾為那段消失的記憶心煩,現在已開始了,全因為潘巧佩存
在那段記憶之中。
該死地,他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第三章
馮雅元發現,不管之前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這個女人是打定主意要不
讓他好過了。
自從那天說僵了之後,潘巧佩果然如她所說的「謹守本分」,除了工作上的
需要之外,她完全不看他、不跟他對話,臉上毫無表情地在她的臨時位子上處理
著他交代的工作,完全把他當成空氣。
這讓他心裡頗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她和自己的兩名特助有說有笑的,卻能
在轉頭面對他的瞬間換上一副晚娘面孔。
即使他不合理地要求她做一些雜事,或者交給她繁重的工作讓她加班到三更
半夜,她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得他只能暗自咬牙,卻偏偏沒有任何理由
能夠怪她。
他一向欣賞認真工作的員工,卻偏偏覺得認真工作的她實在礙眼,他一向厭
惡公私不分的人,可是他覺得自己正漸漸走向那條路。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反常的行為讓身邊的特助頻頻投來關心的目光,但都被他冷冷地冰了回去,
一點也不想讓人知道這一切。
惡劣的心情,直接反應在他的行為上。
「這是什麼?」馮雅元開完會出來,冷冷地看著桌上的餐點。
「午餐。」潘巧佩的回答總是很簡潔。
「我不吃這個。」他嫌惡地推開,挑釁的面容看向她。
潘巧佩隱忍著不對他吼叫,心裡不斷地重複:他是上司、他是老闆、他有任
性的權利!!
心理建設完畢,她還算沉穩地開口勸說:「這是飯店主廚特地為你準備的。」
「是嗎?」他皮笑肉不笑地,將心裡的怨氣全發洩到不相干的人事物上,把
「無理取鬧」發揮到最高點。「那我應該要換主廚了。」
潘巧佩眼一瞇,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又漸漸揚起。
「馮先生,所有的人都很盡心盡力在服侍你,努力想讓你滿意,可以請你不
要這麼挑剔嗎?」這男人,擺明瞭是在遷怒!
自己的心情欠佳,就要拖著旁邊的人一起下水,這兩天下來,他從公到私、
由小到大的事情都能拿出來刁難她、為難她、磨練她,讓她實在忍無可忍,覺得
自己體內的火山即將來個人爆發!
「所有人?」他冷冷一笑。「也包括你嗎?」
潘巧佩忍不住在心裡爆出一句髒話。怎麼,他這是在指責她的態度不好嗎?
他怎麼不想想這幾天下來,他是怎麼惡整她的?她現在還能這樣恭敬地站在他面
前,好聲好語地跟他對話,全賴她自小的家教好!
「我相信我對於你交代下來的工作,還沒有失職之處。」儘管他惡意出難題
刁難她,她哪一件沒有咬牙完成?
她敢摸著良心說,再怎麼不爽他這個人,但她在公事上絕對可以抬頭挺胸地
說自己從沒怠慢失職過。
「是嗎?」好輕柔的嗓音,卻帶著邪惡的念頭,讓人聽了忍不住要豎起寒毛
等著。
潘巧佩自認還算了解他,當然也是嚴陣以待,想著他這次不知又要想出什麼
陰招來刁難她?
「臺灣的天氣真是夠悶熱的。」他這話倒是不假,自從下飛機後,臺灣的夏
天就搞得他心浮氣躁,即使待在空調宜人的房間裡,他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潘巧佩沒說話。記得他第一次踏上這塊土地,也是在夏天,他也是常常受不
了潮濕又悶熱的氣候。
「讓我食欲全消。」瞄了瞄餐盤上的精緻菜色,馮雅元是真的沒有胃口。
「既然你身為我的貼身秘書……」這是他自己定的職務,不過他是主事者,
他說了算,相信沒人敢反對。「也許你該想想辦法?」
看著他邪氣地挑眉,像是在等著她的理智斷線,大聲對他咆哮,聲稱他的三
餐不歸她管,不過,潘巧佩卻不是這麼反應。
不是刻意反骨,而是……她暗罵自己的軟弱,明明在心裡告訴過自己八百次,
過去的事就當成從來沒發生過,卻偏偏放不下。
真好笑,明明不斷告訴自己,現在的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唯一存在的關係便
是上司和屬下,可是看見他那不舒服的模樣,再想到最近他總是吃沒兩口的三餐,
就氣弱了。
她仍是在意著他……
「我去找東西給你吃。」對於他的關心戰勝了她原本打算漠視的決定,沉重
地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走,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心裡對他湧起的不舍,自然也沒
見到他那難得一見的呆滯。
她……她居然這麼溫馴地退場了?還主動說要去找東西給他吃?
他剛說了什麼咒語嗎?為什麼她竟如此反常?
她不是應該破口大駡,然後氣得甩門而出嗎?這才是她應該有的反應吧!依
最近兩人關係緊繃的程度而言,她怎麼可能對他這麼好?
她突如其來的示好行為,讓他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一個可笑的念頭突然躍
上他心中。
該不會……她終於受夠了他,決定在食物裡面下毒,一了百了地做掉他吧?
瞪著已然合上的門,馮雅元開始天馬行空地想像了起來。
等到他回過神,才發現向來不喜浪費時間的自己,居然花了不少時間做了許
多可笑又不可能的假想!
嘖!他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她到底會拿什麼東西給他吃呢?
忍不住地,他又開始冥想了!
「這是什麼?」
馮雅元看著潘巧佩帶回來的東西,表情錯愕。
「牛肉麵。」潘巧佩沒看他,只是將面倒進借來的碗中,端到他面前。
馮雅元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潘巧佩瞄他一眼。「我沒那麼無聊。」
真是好心沒好報耶!他知不知道為了這碗面,她還跑去跟工讀生妹妹借機車,
在大太陽底下騎了快二十分鐘去買?開玩笑?她哪有那麼好興致!
「你沒聽見我說的嗎?」馮雅元苦笑地看著面前那碗熱騰騰的湯麵。「天氣
夠悶熱了,你還弄熱騰騰的料理給我吃,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對於她反常的善良,他很想表現出感動的模樣,但現在這局面真的讓他連假
裝都沒辦法,這分明是刻意報復!
潘巧佩抿著唇,又變出一個透明的保鮮盒擺到他面前。
「這又是什麼?」有前車之鑒,馮雅元這時已經不抱持希望了。
「前菜。」潘巧佩打開盒子,是切成三角塊狀的涼筍。
見他沒動,潘巧佩沒好氣地將筷子擺到他面前。
「我給你三秒考慮,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拉倒!她巴不得接收這一切,為
了去幫他買面,她到現在都還沒吃飯,更不用說她還大方地把自己從家裡帶來的
涼筍貢獻出來。
這男人最好不要太白目,拒絕她難得一見的善心!
不知道是因為盒子裡的食物看起來讓他有了饑餓感,還是因為注意到她那露
出兇惡表情的小臉上有大片的可疑紅暈;呃,非關情緒,而是曝曬在正午太陽下
的痕跡。
這個發現,讓他有點小小的欣喜與感動,這是不是代表她的態度已經開始軟
化,不再那麼敵視他了?
不過,拿起筷子的同時,他心裡不禁閃過一絲無奈。
他真是沒用,說不定她真的拿毒藥來喂他,他也會吃下去。
「你吃了嗎?」刻意避過熱騰騰的面,他先朝那盒冰涼的「前菜」下手。
「還沒。」潘巧佩看著他的動作,目光微微放柔。
「還沒?」馮雅元皺起的眉頭正想好好「關切」一下這件事,卻被口中的甘
甜沁涼給奪走了注意力。
「天……這是什麼?」他雙眼發亮,新奇地感受口中的奇妙好滋味。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模樣,潘巧佩眼角雖然露出笑意,但仍是隱忍著故作不在
乎,刻意忽視自己此刻的感受。
直到他幾乎已經掃空了整盒筍子,她才毫無高低起伏地冷淡回答。
「我的午餐。」
「什麼?」吃得正高興的馮雅元一怔,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見到向來冷漠的面孔露出與氣質不符的呆楞模樣,潘巧佩再也忍不住笑了出
來。
那笑容,如冬雪初融,洗淨她臉上慣有的冷漠與排斥,顯露出些許人性與活
力。
見到她的笑容,馮雅元呆得更加徹底了。
那笑……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狠狠撞了一下,有種暖暖的酥麻感,不由自
主地也跟著露出笑容,大有「她開心他也跟著快樂」的蠢想法。
原來,他的情緒也能被一個小女人所影響啊!
不問原因、不求其他,只要她單純的笑容,他就願意付出所有。
只是,冬陽來得快,去得也快,潘巧佩的笑容就這麼一閃而逝,又回復到薄
薄的冰霜面孔。
「你笑什麼?」
馮雅元也跟著收回唇部曲線,心底歎息不已。
看看她、再看看已經被自己掃得見底的保鮮盒,他想起她先前的答案,看來
自己是搶了她的午餐了。
「不然,這面給你吃吧!」反正他著實沒興趣。
「不用,那是你的。」她怎麼會看不出他的意圖?只可惜過一會兒他就會知
道,她的拒絕對他而言是種恩典。
「反正那麼大碗,我也吃不完。」那熱呼呼的,又有湯,他看了就熱,實在
是不想吃。「一起吃?」
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讓潘巧佩的眼神黯了。
他果然什麼都忘了,連她最怕辣也忘了。
突然出現的傷感讓她意外,她一直以為自己調適得很好,沒想到這麼一件小
事情就讓她動搖。再想到自己剛才居然被他逗笑了,忘了裝出無動於衷的冷顏,
她就忍不住懊惱。
明明決定了把他當成拒絕往來戶的啊!怎麼還是那麼容易就被他牽動情緒呢?
亡羊補牢似地,她很快藏起這份情緒,維持一貫的冷淡,不想自己真實的反
應被他所知曉。
「你放心,你吃得完的。」萬分篤定的神情,讓人好奇。
「我很懷疑你這滿滿的信心到底是從哪來的?」是他的胃還是她的啊?竟然
敢這樣肯定。
「你吃就對了。」潘巧佩懶得跟他多說,總不能跟他說,四年前他最愛的組
合就是她老家出產的涼筍加上這老店的特辣牛肉麵吧?
「你慢慢吃,我去忙了。」
「等等,那你的中餐呢?」解決完涼筍,看著空空如也的盒子,他不好意思
地想起這是她的午餐。
潘巧佩回頭,冷冷地一扯嘴角。「這是一間飯店,怎麼也找得到吃的。」
沒說出口的是,她可不像他那麼挑!
馮雅元摸摸鼻子,沒有再叫住她。誰教自己吃掉了她的午餐,可是那滋味真
的是一絕啊!他知道竹筍這東西,可是從來沒吃過這麼鮮嫩爽口的!
目光轉向仍冒著淡煙的牛肉麵,他只考慮一秒,就決定再信她一次。涼筍的
美味給了他無比的信心,挑戰這碗她準備的面。
神奇地,原本毫無胃口、什麼都不想吃的他,居然在小試一口湯汁後,開始
一大口、一大門地吞咽進食,沒多久就把一大碗牛肉麵全送進肚子中,這才滿足
地放下筷子。
回過神後,他簡直不敢置信。「我居然吃完了?」
這到底是什麼魔法?為什麼這麼神奇?
他舔了舔唇,覺得有些膩,牛肉麵口味的確還是重了些。
才想著,剛才離去的人已經再度出現,手上端著一杯冰涼豔紅的飲品,他馬
上直起身,直盯著那解渴甘霖。
「西瓜汁,我請廚房的人準備的。」她淡淡解釋,將冰透的果汁放到他面前。
出乎她意料地,他並沒有馬上動口,而是抬起了眼,滿滿的都是思量。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話能不能不要只說一半啊?沒頭沒尾的,她哪知道他是在
問什麼?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需要什麼?為什麼會知道我的食量?為什麼你對我好像
非常瞭解?」一連串的問題爆出,可見得他已經忍很久了。「而且你還知道我會
用筷子?」
而他,卻一點關於她的事情也想不起來!
潘巧佩在心中暗自怪罪自己,就說好人不能當,何必管他的事呢?看吧,馬
上就替自己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我再問一次,我們之前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已經快受不了這樣子了,自
己彷彿就是她手掌心的寵物,她就這樣冷冷的,看著他在小小的空間裡毫無頭緒
地亂撞,偶爾心情好就揉兩下他的頭,而後再繼續置身事外,一派冷靜地看著他
出糗。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不重要、不記得之類的鬼話了。」他受夠她的疏離敷衍
了!
「不記得、不重要,這都是你自己說的。」粉唇一抿,潘巧佩又回復先前的
態度,冷漠而帶點憤恨。
她可沒忘了,前幾天他是怎麼傷她的。
「我承認我錯了,可以嗎?」他破例地認了錯,只希望她能給他一個痛快,
不要再這樣折磨他了。
「不需要。」潘巧佩沒打算因此而痛哭流涕地與他和談。「等下要召開度假
村的規畫會議,我得先去準備了。」
不想再跟他大眼瞪小眼,潘巧佩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要離開。
「潘巧佩!」他忍不住拉住她細細的臂膀,頭一次喚她的中文名字。
她身子一震,沒想到他居然會用中文叫她……
真是讓人懷念的怪腔怪調啊!
「你說清楚!」他是一個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現在這樣霧裡看花,什麼也
弄不清楚的狀況,根本是他的死穴,他鐵了心地一定要問個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面對他的震怒,潘巧佩一點也不在乎。
「你……」馮雅元握緊拳頭,偏偏不能對她怎樣。
這樣拿一個人沒轍的感覺,對他來說還真是頭一遭!
「我去做事了。」冷冷地拋下話,臨轉身走前,她卻忍不住又回頭交代。
「去喝西瓜汁吧!清涼退火。」
會發火,肯定是火氣太大,就說那家牛肉麵太辣了,他偏愛吃!
「你……」無力地看著她開門出去,馮雅元覺得自己真是半點威嚴也沒有,
居然任由她這樣將自己搓圓捏扁。
洩恨似地端起她送來的西瓜汁,狠狠灌下一大口。
該死地,還真是好喝!西瓜汁完完全全掃去他胃中的燥熱,替代了舌上的辛
麻感,讓他精神振奮,完全忘了悶熱的天氣。
這簡直是神丹嘛!馮雅元想也不想地大口喝光光。
望著空杯子,他忍不住再次想起那個不讓他好過的女人。
她到底是什麼身分?兩個人之前究竟有何糾葛?馮雅元發現越是相處,浮現
的問題越多,再不找出答案,他怕自己會被問題給淹死!
四年前?看來他該好好查一查,四年前他在臺灣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了!
他拿起電話,撥打回美。
「哈囉?」充滿活力的男音傳出來,是馮雅元的好友傑克,災瑞。
「傑克,我需要你的幫忙。」馮雅元簡潔地開口。
「幫忙?行啊!怎麼,你臺灣那邊的工作進行得不順利?」傑克感興趣地問,
這個無敵超人居然會需要他幫忙?
「是不順利。」馮雅元淡笑,只是原因傑克絕對猜想不到。
他馮雅元竟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還束手無策地打電話回去搬救兵,這種事
說出去一定沒人會信!
「哦哦……」傑克的精神全來了。「怎麼回事?難得有你搞不定的事!」
「不是事,是人。」他等著好友的嘲笑。
「人?」傑克停頓三秒。「不會是女人吧?」
果然,電話那頭馬上傳來大笑聲,還有類似「你也有今天啊」之類的戲謔言
語。
「傑克,」馮雅元很好心地讓他笑了三十秒才出口制止。「幫我查一下,我
四年前來臺灣的事,越詳細越好。」
「四年前?」傑克微楞,「怎麼會扯到四年前?」
「我在臺灣遇上一個女人,她似乎跟我很親密,可是我完全不記得她。」
「很親密?」傑克直覺搖頭。「該不會是騙子吧?」
他失憶的消息經過報導後,出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男男女女上門來囉唆,
編出來的故事應有盡有。
「不是。」馮雅元把事情人概說了一些。「我相信她四年前一定認得我,可
是她完全不肯說,所以我只能自己想辦法。」
「沒問題!」傑克忙不迭地答應,直覺這一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交給
我你放心,等我消息吧!」
「傑克,」掛電話前,馮雅元淡道:「要儘快。」
「知道了。」
第四章
瞄了眼手錶,發現不是他多心,某位小姐的確已經遲到了。
馮雅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不想心情受她影響,但桌上的檔被他
翻來翻去的卻一個字也沒看進眼底,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忽視這個事實,總是會
不由自主地注意門口的方向。
「麥克!」他懊惱地妥協,心裡明白不先把這件事情搞定,他今天的工作效
率大概會掛零。「潘小姐呢?」
麥克像是訝異老闆會注意到這號人物,但想起自從來臺灣後,老闆的行為老
是偏離他的既定範圍,這問題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意外了。
「還沒見到她進來。」他據實以告,同時心頭亮起「有好戲看了」這幾個字。
「要我去問問嗎?」
他跟另一名將助大衛早就很認真在觀察自家老大和那名東方小女人之間的一
切,畢竟馮雅元不是常常對女人有興趣的,跟在他身邊多年,是有幫他訂過幾次
餐廳,可是常常都是三次約會後就宣告結束。
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在乎一個女人。
很快地撥電話到總經理室跟秘書室,問清楚了潘巧佩的去處後,麥克的眼中
閃著奇妙的光芒。
「潘小姐今早打過電話給顏總,說是有事要請假。」麥克的表情一派自然,
心裡卻相當期待上司的反應。
「有事請假?」馮雅元直覺不相信。這女人恐怕不是「有事」請假,而是
「有仇」請假吧!「我有准嗎?」
麥克以輕咳掩住一聲輕笑,卻不忘搬弄兩句。「其實潘小姐打電話給顏總請
了假,也不算是曠職,只是她現在既然派到你身邊做事,于情於理都該先向你告
知一聲。」
馮雅元眉間的褶痕更深,大腦比理智還快做出決定。
「去問看看,我要找到她的人。」他才不接受這種逃避行為,如果她以為能
隨意用「請假」的理由躲開他,她就太天真了。
昨天才覺得兩個人間的僵局有了新的進展,她今天就搞失蹤!
麥克的動作很快,馬上就問到潘巧佩的手機號碼,快快樂樂地呈給上司,他
相信老大應該比較希望親自找人。
馮雅元的確沒讓他失望,顧不得他還在場,馬上就動手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聽見熟悉的輕柔女聲,馮雅元滿腔的怒火立即找到發洩的
目標。
「潘秘書,我想今天應該不是假日,能請問你現在人在哪嗎?」咬牙說著禮
貌的字句,客氣得彷彿她才是上司。
「我想,我應該有請假的權利。」電話那頭的潘巧佩絲毫沒有驚慌或訝異,
像是早知道他會打來。
「我不記得我有准過你的假。」馮雅元一副專斷的暴君口吻。
「顏總准了。」顧及身邊有人,潘巧佩努力持平口氣,不想跟這種無理的上
司一般見識。
「容我提醒你,你現在應該是我的直屬部下,要請假的話應該是要知會我!」
馮雅元雙眼冒火,語氣冰冷地下令。「不管你有什麼事,我命令你現在就過來。」
「馮先生,你都是這樣苛待員工的嗎?」潘巧佩算是見識到他的不講理,不
過倒也不算意外,她早就知道他個性霸道無比,總是習慣說出口的話,身旁的人
都得乖乖照辦。
不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當什麼忠心部屬。
「無論如何,我今天不會進辦公室,若你不准我的假,儘管記我曠職吧!」
雖然全勤獎金就這樣飛了是有點心痛,但她絕對不要順從他!
「記你曠職?」馮雅元沒有破口大駡,也沒有提高聲調。相反地,他的聲音
輕柔到讓在一旁偷聽兼看戲的麥克開始心生警訊。
完蛋了,通常老大露出這副模樣,就代表他氣炸了,而且馬上就會有人遭殃。
若不是潘巧佩不在現場,不然他真想暗示她一下。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潘巧佩壓根就不需要別人的暗示,她對他這套早就瞭解
得很。
「你想做什麼?」她防備地問。
「不做什麼,只是想好好跟顏先生深談一番,問他是怎麼管理員工的。」
輕柔嗓音依舊,說出來的話卻是很明顯的威脅。「你知道的,評估顏先生的
領導能力,也在我這次的工作範圍中。」
卑鄙!潘巧佩在心中暗罵,這男人還是一樣,深知她的弱點!明知道她不怕
他針對自己做出任何懲處,就算是開除她也無所謂,可是拖累到旁人的話,她是
絕對不肯的!
「就這樣,祝你休假愉快。」馮雅元以輕快的聲音結尾,主動收線。
他相信,不用多久,這只逃走的小貓便會乖乖地自己出現。
只是會怎麼撒潑,就不得而知了。
潘巧佩果然沒讓馮雅元失望,只見她一陣風似地刮入臨時辦公室內,直直沖
向馮雅元的辦公桌。
「馮先生,就算是機器人,也是需要定期關機檢修的!我行得直、坐得正,
請假程式完美得毫無瑕疵,你憑什麼不准我假?」
最近這陣子被他壓榨得昏天暗地,連星期六、日也都要上山下海地陪著他工
作,她已經連續兩個星期沒有休假了。難得昨天度假村計畫定案了,她終於松了
口氣,打算好好放自己一個假,順便想想自己昨天的失常行為,沒想到他居然會
來陰招。
馮雅元好心情地看向潘巧佩顯然氣炸了的模樣,有種自己終於占了上風的快
感。不過在這之前,他很難不注意到一件事。
「你幾歲?」
他忍不住暗自心驚,平日她裝扮都以正式套裝為主,再加上一直都是盤著長
發,雖然面孔看起來依然稚嫩,但他知道東方女人一向不易顯老,她又總是冷冷
地板著張臉,烕覺起來就是個幹練的女性。
可是現在,她大概是氣得拎著包包就沖到飯店來,微鬈的長髮披散,只有額
前過長的瀏海以小夾子固定,米色的方領娃娃裝搭上深藍色的九分褲,再配上那
張氣呼呼的粉嫩小臉,壓根還是個學生樣。
「你到底幾歲?」見她沒回答,他忍不住再問一次。
四年前,自己該不會對個未成年少女出手了吧?
「你管我!」潘巧佩深藏已久的火爆脾氣全數出籠,她自認為她今天「休假」,
眼前的人自然不是自己的上司,沒必要一忍再忍了。
「你憑什麼不准我請假?還用顏總的去留來威脅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卑鄙
啊?」哦,她一定是傻了才會這樣問,這還需要問嗎?事實擺在眼前,他本來就
很卑鄙!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們再來討論你的。」要論霸道,馮雅元可不會輸她。
潘巧佩白他一眼。「怎麼,怕自己犯法啊?」她很清楚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該慶倖自己青春常駐,還是嘲笑他的眼光四年來如一日,都爛得很一致?
「原來你也知道。」馮雅元皺眉。「幾歲?」
「二十六!」潘巧佩也不跟他囉唆,反正現在不答,他去調人事資料也會知
道。「放心吧!我成年很久了。」
二十六?那四年前不就才二十二歲?自己有這麼戀童嗎?
「你四年前就長這樣?」他繼續追問。
「我從小就長這樣,你滿意了吧!」潘巧佩受不了地一拍桌子,阻斷他的問
題。「我回答了,現在該你了吧!你憑什麼不准我假?」
馮雅元的目光落在她置於桌上的手掌,很自然地伸手覆上,不讓她抽回。
「那還不簡單?因為我是老闆。」
「你這個暴君!」潘巧佩試著用力抽回手掌,卻反而被他緊緊握住。「放開!
你只是買下飯店,又沒連我一起買下!」
「哦?」他感興趣地微笑,發現這樣子的她,比平常那正經冷漠又死板的
「潘秘書」好對付多了。
「如果當初有你這項附帶品,我可能會以私人名義收購這家飯店。」他笑得
無比開懷,還不忘對她眨眼。
潘巧佩翻個白眼,這個人……知不知道他冷酷強悍的集團執行長形象全數破
功了啊?
「很抱歉,我是非賣品。」抽不回自己的手,潘巧佩只好當作沒這回事地專
注於對話上。「我只是來跟你說,有意見請針對我個人就好,不要牽扯到不相干
的人身上。還有,我今天的假是請定了!」
他敢有意見或是再威脅她,她就……她就……
該死!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怕她生氣耍脾氣不理他,若是他真的要和她作對,
她根本連半點籌碼也沒有!
馮雅元沒回答,只是起身繞到辦公桌前,氣定神閑地看著不知為何突然顯得
有絲沮喪的她。
這倒新奇了,剛才不是還很慷慨激昂地指責他的不是?
「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他俯身,俊朗的面容近得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的
所有表情。「還是突然想起我是你的老闆,剛才那番話可能會激怒我,讓你失去
這份工作?」
他輕聲在她耳邊說著,笑得很符合奸商的氣質。
潘巧佩一把推開他的臉,不想讓他的氣息弄得自己芳心大亂。
「馮先生,身為我的老闆,你的行為已經逾矩了!」她強自鎮定地退了一步,
目光落向他仍強握著她的手掌。
「是嗎?」馮雅元毫不在意地淡應,大手反而使勁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
「我以為,身為老闆的我能夠擁有更多特權。」
「你這樣是職場性騷擾!」目光噴火,她沒受制的另一手連忙按住他的胸瞠,
免得自己整個人直接貼到他身上去。
「如果你要這樣認定,也許我該做得徹底一點。」清冷的眸光一閃,他做了
自己心底一直很想再做的事——吻了她。
潘巧佩吃驚地瞪大眸子,呼吸之間立即充盈著他的氣味,原本阻隔兩人的小
手被反剪到身後,柔軟的身軀再無縫隙地與他的陽剛貼合。
她的理智告訴她要逃開,但她的身體卻早一步地背叛她,臣服於他的熱情之
中。他靈活的唇舌一再糾纏著她不放,讓她的呼吸喘促,世界開始昏沉旋轉,雙
腿虛軟得只能靠臥在他強健的臂彎中,任由他恣意地索求,挑逗著她唇上,心上
最深沉的快感。
馮雅元沒想過自己引以為傲的自治力會住她身上全數毀滅,這樣抱著她、吻
著她,但他的心裡卻渴望著更多,他想要完完全全地擁有她!
這樣強烈的佔有欲讓他意外,卻也覺得該死地正確。
她是他的,這一點似乎是毋庸置疑的!
打橫抱起她,他穩健的步伐踏向臥房,將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這舉動讓潘巧佩短暫地清醒過來,看清自己的所在位置後,她慌亂地彈坐起
來。「你……」
危險!太危險了!
她著急地想下床,離開這個容易把錯的地方,卻忘了眼前的男人霸道得不容
人拒絕。
「去哪?」一個出手,馮雅元輕輕鬆松地將她再度壓回床上。
「你想做什麼?」潘巧佩的語氣不自覺地微顫,在他眼底看到不容錯辨的欲
望。
「你覺得呢?」他的語氣依然淡漠,動作卻充滿了火熱。大掌順著她優美的
頸項向下,慢慢撫過她完美的曲線。
「我突然想到,我們還有些事可以『慢慢談』。」他的目光帶笑,無預警地
再度吻上她,唇間嘗到的甜美滋味讓他發出滿足的低喃。
他輕舔著她花瓣般的唇、逗弄著她滑嫩的舌,饑渴地汲取她口中的芳香,讓
她再也不能言語,只能牢牢地攀住他的頸項,氣息紊亂地任他擺佈。
「我曾經這樣吻過你嗎?」良久,他才稍稍離開她的唇,淡淡地低語,感覺
自己的心跳飛快,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
潘巧佩咬著下唇,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樣專斷霸道,像個烙印似地讓人難以
忽視,但他的問題卻又令她心驚。
他想起什麼了嗎?
但馮雅元並沒有打算讓她回答,灼熱的唇很快地又貼上她,這次的吻細密而
纏綿,像是撒下了天羅地網,讓她這輩子就只屬於他一人。
靈巧的大掌在她身上穿梭,很快地,她的衣物就四散在床邊,身子像初生嬰
兒般純真赤裸。
握住她的一方渾圓,馮雅元的眼中滿是熾熱。「自從上次後,我就一直很想
這麼做……」大掌微微使勁地在她的胸前揉捏,為那充滿彈性的柔軟著迷。
「你好迷人。」他低歎著,手上也沒閑下,大拇指輕輕拂過她俏然挺立的乳
尖,惡意地畫起圓圈。
潘巧佩滿面通紅,害羞地別過頭。他微笑,俯下臉含住一邊的尖挺,輕咬微
扯著,更不忘伸出舌頭一逞弄那小點。
「啊……」潘巧佩忍不住發出呻吟,嫣紅的臉上是迷蒙的大眼,在他的熱力
侵犯下,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夕。
「不……不要這樣……」她迷亂地低語,理智叫她趕緊阻止即將發生的事,
但她的身子意識卻虛軟得無法拒絕。
「怎樣呢?我的寶貝。」馮雅元根本沒打算把她的話聽進去,一掌拙住她的
腰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更加狂肆地舔吮著她的乳尖,為那絕妙的滋味而沉醉,
另一手則分開了她的長腿。
不知何時,他的長指已經滑入她雙腿間的神秘幽穴。輕輕柔柔地勾弄著其中
的小小花溝,沾染出曖昧的春潮。
「啊……」身下的花珠被他撥弄著,潘巧佩即使咬著牙也鎖不住那陣陣浪啼,
依循著他的探玩揉撚,發出了高低長短的吟聲。
他的身體像是有自主意識似地,不需要太多的探索便能輕易找到她的敏感處,
輕輕鬆松便讓她往自己身下濕潤顫抖,無助地偏首輕吟,有如盛開的嬌豔花朵般,
等著他採擷。
他著迷地看著她動情的嬌美模樣,心裡彷彿有什麼機關被觸動了。
他不記得她,他的身體卻沒忘了她,面對她時的反常行為與無法壓抑的渴望,
只證明了在他的潛意識中,她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所以,她才會這樣地影響著他、迷惑著他,讓他怎麼也無法不重視她!
「你是屬於我的!」狂妄地決定,他很快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潘巧佩害羞地閉上眼睛,想趁著這機會翻身離開,他卻眼明手快地阻止了她,
將她圈抱在自己懷中。
赤裸的肌膚相貼,交織出驚人的熱度。
「還想逃?」他冷冷一哼。
「我……」她不敢看向他,也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思,怕下一刻就發現其實自
己也想要他,一點也不想拒絕這件事情的發生。
「很抱歉,我不接受拒絕。」他睨了她一眼,懲罰性地吻住她嬌豔的唇,邪
惡的長指再度侵佔她的花縫,這次不再只是徘徊於外,而是結結實實地探入她的
柔嫩通道,撐開她的緊窒。
「唔……」小嘴被他吻住,潘巧佩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悶吟,她不安分地扭
動著纖腰,想要逃離他的長指,卻只是將自己推向更危險的情況。
她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正坐在他大腿上,這樣磨蹭的結果,只是讓他胯間的男
性更加脹大,欲望更加強烈。
「你……」他微微低喘,感覺她的臀部擦過自己的昂揚,引發一陣緊繃的快
感。
「我……」她僵在原地,進退不得。
他勾唇一笑,邪氣地決定給她一點懲罰,長指開始在花道中急速地來回抽動
著,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花道深處的收縮蠕動。他低下頭輕咬著她潔白的頸子,
感覺她的身軀在自己懷中緊繃、顫抖。
「不……啊……」她無法再思考,也無法再說話,他狂野的侵入已經令她的
理智全數喪失,令人崩潰發狂的快感是她唯一剩下的感覺。
她痛苦地呻吟,嬌弱嫵力的身子癱在他懷中,小手與腳趾皆因那強烈的快感
而蜷縮,神智暈眩不已。
馮雅元揚唇一笑,有力的手臂完全承納了她的重量,將她轉了個方向,跨坐
在自己身上。
「寶貝,我來了。」愛憐地輕啄她的臉頰,他昂揚的欲望前端抵著她泛著濕
意的柔軟通道,一寸寸地侵入她,在她吃驚地一震時,猛然將她按向自己,貫穿
了她的嬌嫩,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啊……」伏在他肩上,潘巧佩倒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他強行分開,
一股腫脹的充實感襲上,滿滿地將她空虛的一部分填滿。
馮雅元沒給她時間休息,微微一停後,便向那強大的欲望妥協,開始在她身
上進行最原始的欲望律動。
「寶貝,你太棒了。」馮雅元幾乎要嘶吼了,他感覺懷裡的人兒是上帝賜給
他最好的禮物,她嬌小軟嫩的身軀似乎是為了他而生的,他愛死了花徑裡的溫暖
滑膩緊緊地包覆、吸吮住他的分身。
熾熱的昂揚不禁加快了律動的速度,一次次地貫穿、抽出、再貫穿,沉迷於
這動人的節奏律動之中。
潘巧佩緊緊摟住馮雅元的肩,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侵入,快感由兩人交歡之
處逐漸擴散,呼吸由驚喘變為急促,在他的撩動下,花徑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
越脆弱,她感覺自己就要飛上天,在他的律動下,無助地嗚咽著,害怕著那份極
致的到來。
她的神經緊繃著,在高潮來臨時,喚出了他的名字。「雅元……」
「我在。」馮雅元開懷一笑,摟住她的力道一緊,動作更加激烈了。
「不……不行了……」她低低嬌喘著,敏感的身子禁不起他如此撩撥,方才
高潮的餘韻仍殘留在她的細胞之中,下一波卻又已來到。
「可以的,寶貝。」馮雅元抬起她的小臉,放肆地吻著她,感覺一陣戰慄感
湧上,他抱緊她。「來吧,寶貝,跟我一起來。」
潘巧佩早已聽不見他的聲音,身體卻聽話地遵從他的吩咐,跟他一起攀上了
欲望的巔峰,任由他在自己體內爆發。
「天啊!」健壯的身軀抖動著,他抵著她的額頭,感受那懾人心魂的快感。
他從來沒有這樣子的感覺,那彷彿靈魂整個被抽空,不僅僅只是欲望的發洩,
而是有著更深層的涵意。
這代表著什麼?
第五章
激情褪去,理智回籠,懊惱是潘巧佩腦袋中唯一浮現的念頭。
天啊,她怎麼會……她明明下定決心要跟他當個陌路人了啊,她也一直以為
自己做得很好,怎麼才一轉眼,兩個人就赤裸著身軀交纏在一塊了?
鴕鳥地將臉埋在他肩窩,潘巧佩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面對這一切,直到他的
唇在她耳邊落下……
「不!」幾乎是立刻地,她由他身上跳開。「你做什麼?」
馮雅元挑高眉,「你現在才開口拒絕會不會太遲了?」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潘巧佩難得結巴了,她能怎麼說?說才剛共
有過性愛快感的她,卻被他的吻所嚇到?
「我有時間能聽你慢慢講。」馮雅元的臉又浮現淡漠,光看她的態度就能得
知她現在心裡想的,她肯定是會想盡辦法,依然否認兩人的關係到底。
他的態度如此自在,倒讓潘巧佩啞口無言了。
慢慢講?是要怎麼講?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沒話說?這倒是令我意外。」馮雅元淡諷,看著她難得的失措。「那我有
個疑問。」
平日冷厲的眼眸掃過她,其中有抹不容察覺的笑意。「你不冷嗎?」
「冷?」潘巧佩仍處於驚嚇狀態,反應猶遲鈍地不明白他的話,但在注意到
他的目光後,她明白了!
「天啊!」她驚叫,很快地回到床上,以薄被將自己裹了個密密實實。
「太遲了。」馮雅元聳肩。
「你……」潘巧佩咬著下唇,卻欠缺言語,她的腦中仍是一片混亂。
「如果你不是太大方,就是很習慣在我面前保持這副模樣……」刻意地掃過
她光滑細緻的玲瓏嬌軀,他相信答案是後者。
「我是一時大意!」潘巧佩終於找回聲音。
習慣?他也不想想是誰惡霸似地硬要她習慣的!
「大意?你指的是哪一部分?」馮雅元抿起唇,肯定她接下來的話自己一定
不愛聽。
「這整件事都是。」再一次地,潘巧佩沒讓他失望。「這是意外。」
她努力保持面無表情,起碼在他面前,她不能慌。「而我希望,這樣的事情
不會再發生。」
「你的意思是,剛才的事情對你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馮雅元冷下臉,雖
然早就料到她會如此反應,可是心中那把怒火還是燒得火旺。
「我希望你忘了這件事。」
馮雅元怒視著她,就在潘巧佩覺得自己快要在他殺人的目光下逃走時,他倏
地轉身,甩上浴室的門。
潘巧佩呼出一口長氣,整個人幾乎癱軟。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她一點也不想再承受他方才那可怕的目光,所以她很
快地穿妥衣物。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個兩人歡愛過、爭吵過的地方。
一直到進入無人的電梯裡,她才允許自己露出軟弱的模樣。
她的身軀還殘留著他的氣味,她的腦海裡充滿方才他對她做的事情,現在和
過去的記憶開始交錯纏繞,讓她分不清。
她開始感到迷惑,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她以為過了四年,她能夠徹底
地忽視他,卻沒料到他仍然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一切都亂了,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她太天真了,怎麼會以為他失憶了,原本存在於兩人之間的感情就會消逝無
蹤呢?
現在,她不僅躲不開他,還再次以驚人的速度發展出親密關係,這該怎麼辦?
四年後,莫非她還是沒學聰明?
潘巧佩還是翹班了,而且還拖了徐如茵下水。
「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又青又白又紅的,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上醫院一趟。」
被急電召出的徐如茵看著潘巧佩,其實心裡已猜到她為了什麼這般慌張,只是不
確定她準備好要談了沒有。
「小茵,對不起,打擾你上班……」看到徐如茵迅速出現,潘巧佩安下心後,
忍不住湧起歉意。徐如茵平常工作繁忙,自己居然在上班時間拉她翹班。
「既然我都出來了,就是沒問題。怎麼回事?說吧!」徐如茵放鬆地癱靠在
柔軟舒適的沙發座上,既來之則安之。至於翹班的下場,之後再說吧!
「我……」潘巧佩吱嗚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團混亂。
「跟馮雅元的事對吧?」徐如茵也不為難她,主動幫她起了頭。「他有想起
你的事嗎?」
「沒有。」潘巧佩有絲黯然,但很快地便掩飾住。「他真的全忘了,可是…
…」
「可是怎樣?」看她的樣子,分明就是兩個人又有什麼糾纏了。
「我以為我能無動於衷的……」潘巧佩低下頭,像是在懺悔著什麼似的。
「但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根本做不到漠視他。」
「那他呢?」這情形徐如茵早有料想到,本來也應該如此,曾經愛得那麼深
刻的人,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要是遺忘有這麼容易,潘巧佩當年又怎麼會那
麼痛苦?「他對你的態度如何?」
「他……我跟他……」潘巧佩臉上不禁浮現紅霞,想起不久前的激情畫面,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好友開口。
「舊情複燃?」徐如茵好心地提供說詞。
「不算是,我們只是單純的公事關係。」潘巧佩在第一時間搖頭。
「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沒那麼單純。」見她仍是搖著頭,徐如茵沒好氣地
指了指她從大方領上衣中露出的半個肩膀。「小姐,我真的很不想明講,你脖子
上的『草莓』很明顯,而且看起來很『新鮮』。」
「啊!」潘巧佩直覺地掩住脖子,臉更紅了。
「這樣說是單純的公事關係?」徐如茵一針見血地戳破潘巧佩的謊言。「你
立志當鴕鳥啊?」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潘巧佩沮喪地低頭,厘不清心裡
的思緒。
「馮先生有什麼打算?」居然手腳這麼快,才沒幾天就把人吃幹抹淨,有這
麼熟門熟路嗎?
「我不知道。」潘巧佩再度搖頭。「他不記得先前的事,頂多猜出我四年前
和他相處過。」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都滾到床上去了,還不打算複合?
「說也沒意義,他又想不起來。」潘巧佩咬了咬唇。「而且說不定他根本也
不在意那段記憶。」
她可沒忘了他說過,那不重要……
「但很明顯,你們兩個仍互相有感覺,都浪費四年的時間了,還要再錯過嗎?」
她可是很想看到兩人修成正果,而且嚴格說起來,並不是馮雅元對不起潘巧佩,
只能怪命運捉弄人啊!
「就是已經錯過了……」潘巧佩低語。
「我倒覺得,命運又把你們牽在一塊了。」只是很愛捉弄人。「他只是失去
記憶,又不是被改造過,他本質還是當初跟你熱戀的那個男人,要不然你會這樣
任由他在你身上作亂嗎?」
潘巧佩沉默了。
「你別這麼死心眼了!」徐如茵忍不住歎氣。「忘記你,也不是出於他本意,
別因此判他死刑。既然老天都願意撮合你們了,你不妨給他一個機會。」
她看得出來,好友是心結難解,才會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心裡明明還愛著馮雅元,卻又侷限住自己,不肯坦承這一點,也不敢讓自
己再愛一場,就怕再度受到傷害。
知道四年前她有多痛苦,所以徐如茵只是靜靜喝著自己的咖啡,沒再開口,
不想給予她過大的壓力。
良久,潘巧佩的聲音才輕輕響起。
「我知道不是他的錯,但是他忘掉了屬於我們的記憶,也不曾試著尋回。」
她語氣中有絲澀意。「經過一次,我徹底失去了勇氣,我不知道如果再來一次,
我是不是還能承受?」
那樣的痛,一次就足夠了。
徐如茵放下咖啡杯,同情地看著潘巧佩,卻不得不提醒她。「可有些事情一
旦發生,任由你如何抗拒也阻止不了的。」希望她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她還是覺得,馮雅元跟潘巧佩之間,不會是單純的主顧關係而已。
「我想不了那麼多。」潘巧佩幽幽地掉轉視線,想起四年前的點點滴滴,再
連接到近日的相處,她還是混亂而矛盾,拿不定主意。
徐如茵輕應一聲,沒再開口。
就靜觀其變吧!
她在躲他!
馮雅元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從那日的「意外」之後,潘巧佩對他的態度更加
冷淡,而且更加惹怒他。
在公事上,她依然處理得完善,但是她絕不給予任何機會讓兩人單獨相處,
如果兩名特助都不在位子上,她就不進他辦公室;而且房門永遠是敞開的,方便
她逃走!
馮雅元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懂得如何損一個男人——她這樣在歡愛一場後便
避他若蛇蠍,讓他不禁要檢討自己那天是否表現不佳了!
「馮先生,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潘巧佩輕敲房門,目光落在地板上,連看
也不看他。「總經理請您下樓。」
馮雅元看她一眼,抿著嘴、冷著臉站起身,兩名特助已經在起居室等他了。
潘巧佩走在最後面,一貫地離他遠遠的,就怕再有任何「意外」發生。想起
最近的對峙,她就覺得萬分疲累,幸好他即將出差,她可以趁著他不在時好好地
休息。
結果想得太過美好,所以當她聽見馮雅元的話時,她結結實實地楞住。
「上車。」
「什麼?」站在飯店大門口送行的潘巧佩直覺地問。
「上車。」馮雅元冷眼掃過,不耐地再次重複。
「我又不用去!」潘巧佩想也不想地喊。
「你得去,現在。上車!」他再次命令,冷著一張臉瞪著她。
她該不會以為他不會反擊吧?要是真的任由她這樣逃避下去,他還算是個男
人嗎?他哪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坐在他旁邊的顏泰海見狀,連忙出面。「巧佩,既然馮先生說要你去,你就
和我們一塊去吧!」和善的笑容,一面倒向老大。
潘巧佩臉色青白。「那是兩天一夜的出差,我什麼都沒準備!」
就算要她一起南下出差,總要事先跟她說吧?臨行前才要她同行,她連套換
洗衣物都沒帶耶!
「沒關係,才一天嘛!東西到那邊再買就好。」顏泰海不忘使了個眼色,要
她別得罪大老闆。「既然是臨時通知,一切用品都報公帳。」
潘巧佩握緊拳頭,很想在眾人面前大吼:這不是公不公帳的問題,她才不要
跟他一起去南部,而且還過夜!
這分明是特危急狀態!
「巧佩?」顏泰海又喚,一點也不敢看向馮雅元的臉色,「上車吧,要不然
時間會來不及的。」
深呼吸、吐氣,再深深深呼吸,吐氣……
「你上哪?」馮雅元眼明手快地拉住轉身的潘巧佩。
「去和特助們坐!」狠狠地瞪他一眼,潘巧佩終於在他面前顯露情緒,露出
氣憤表情。
「你跟我坐。」長臂一使勁,她就被拉入車裡,重心不穩地跌到他身上。
「你搞什麼……」伸手穩住自己,潘巧佩模樣有絲狼狽地抬頭,卻正對上他
湛藍的眼眸,聲音一下子消失。
在另一邊的顏泰海連忙打圓場。「巧佩,你陪馮先生坐吧!我有點事想找大
衛他們談談。」說完,他很識相地自己換車去。
馮雅元示意門外發楞的助秘關上車門,然後冷聲說道:「開車。」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潘巧佩窩在車門邊,離那惡人遠遠的,就怕不小心碰上他,意外會再度上演。
明明就沒她的事,硬是要拉她來幹嘛?而且實在太過臨時,她的皮包根本就
還擺在二十五樓沒帶出來,是要她怎麼應付這兩天一夜的行程?
更別說,他肯定心裡打著壞主意!早該知道他不會讓她太好過的!
燃燒的美眸死盯著窗外,心裡不斷將身旁的男人狠罵一頓,潘巧佩只要想到
自己就這樣被他捉上車,就很想朝他咆哮。這根本是綁架吧?
馮雅元看著手上的渡假村資料,不時瞄向一旁怒氣騰騰的纖細身影,她從一
上車就一直維持這姿勢,不累嗎?
心知肚明她這姿勢是為了貫徹她最近的宗旨,但是他不急著在這時候打破兩
人之間的那堵高牆。
「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受不了她繼續漠視自己,他佯裝不經意地開口。
與前座的分隔板早已升起,密閉的空間只有他跟她,潘巧佩不用想也知道他
在跟誰說話,但是她現在一點也沒有心情跟他鬥,她想到另一件麻煩事——
以他剛才那陰陽怪氣的模樣跟亂七八糟的舉動,總經理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才會找了個理由坐到另一台車上去,留下她跟他單獨相處!
該死的,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跟他扯上任何關係!
見她動也不動,馮雅元沉下臉,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你聽見我說的了。」
「不用你管!」潘巧佩再也忍不住地回嘴了。
眉一挑,馮雅元寧願他對自己生氣,也好過視若無睹地把他當空氣。
「你的態度很差。」將資料放到一旁,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側臉。
「態度?」潘巧佩轉回臉,實在無法保持冷靜。「你的態度就很好嗎?你到
底哪根筋不對,幹嘛拉著我一起來?這兒根本沒我的事,更不用說我什麼都沒有
準備,連個皮包都沒帶出來!」
方才盤旋心中的怒吼全數出籠,控訴他這個無理的舉動。
「你要當隨行翻譯。」他輕鬆地找了個工作給她。
「你自己就會說中文!」她瞪著他。
「這沒人知道,我也不打算讓人知道。」他看了看她。「還是你打算告訴我,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上次問她沒個結論,正好趁這機會探她口風。
「我夢到的!」她咬牙回答。
「是嗎?」他冷冷給了她一眼,擺明瞭不信。「你現在是我的秘書,隨行本
來就是應該的。」
「本來根本沒這安排。」潘巧佩真想尖叫。「要翻譯的話到處都有,總經理
也可以,幹嘛拖我下水?」
「我說了算。」一句話,堵得她死死的。
沒錯,他說了算,誰叫他是老大?
潘巧佩抿了抿唇,不服氣地瞪著他,卻在他的凝望下匆匆掉轉視線。
馮雅元眸光一閃,大掌佔有性地握住她的手。「而且,你以為我會這樣讓你
輕易逃開嗎?」
潘巧佩心下一驚,直覺地抽回手,望著窗外不看他,裝成沒聽見他的話。
馮雅元也不跟她爭,反正他已經明白表示了自己的意見,剩下的,就看她夠
不夠聰明了。
一味地逃避,絕對不是個好方法,尤其物件是他!
如果她夠瞭解他,就該知道這樣的挑釁動作只會讓他更勢在必得!
她睡著了?!
馮雅元由文件中抬頭,就看見一路上生著悶氣的女人倚著車窗睡了,但即使
睡著,她的身體依然不忘與他拉開距離,雙臂環抱著自己,那過度防備的模樣活
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這樣的刻意排斥讓他覺得不愉快,不自覺地打量起她,腦中依然沒有出現任
何相關的記憶,但他幾乎越來越確定,兩人的關係不單純。
看著她的睡容,少了那雙老是在冒火的眼眸,她看起來沉靜而柔美,令人無
法想像她清醒時的壞脾氣。
不知是不是作了什麼好夢,粉色唇瓣微勾,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那抹笑,令他心驚。
腦中似乎有什麼閃過,他卻捉不住,只能緊盯著那即刻消失的笑容。
他微皺起眉,自從到臺灣後,他似乎常發生這樣的情形。有時候覺得就要想
起什麼了,卻連閃過的片段都記不住。
是因為她嗎?
到臺灣後,他做出許多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而那些反常行為都與她有關,
讓他不得不猜想著自己與她的關係。他沒忘了兩人初見面時那懾人的熱吻,也沒
遺忘那天在套房裡發生的事。
那一定不是兩個人的初次接觸,他確信兩個人以前一定「非常熟」,但是究
竟是怎麼個熟法?
他最不能理解的是,感覺兩人像是對戀人,可是依他的行事作風,來台視察
只有短短兩個星期,應該不會有心思談私人感情。
還是,一開始兩人就說好了這只是短暫的關係?
這倒是有可能,他相信依自己的個性,不會有意欺騙對方,就算真的有吸引
自己的物件出現,他也一定是一開始就說明了自己只是過客,不可能發展出什麼
穩定感情。
這樣就說得通了,她的不諒解應該是來自於他後來的離開吧?
女人常這樣,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也許一開始同意了他的話,卻
又妄想能夠以愛來改變他的心意,最後知道失敗時,忍不住將責任歸究到男方身
上。
是這樣嗎?
看著她沉睡的平靜模樣,再想想她先前的態度言語,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
她的表現,很符合一個失戀者。
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似乎還沒把他忘了。
「傻女孩。」他忍不住低喃,心裡湧起一陣甜蜜,也有些心憐。
看似完美的解釋,他卻又有些懷疑這個推論,似乎有哪個環節不太對勁,可
是他又找不出來。
恐怕,解答依然是在她身上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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