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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明末煙雲 (01~15)作者:shitou(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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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01~15)作者:shitou(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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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石頭)
2017年1月5日發表於第一會所


              第一章 搖搖欲墜

  華夏五千年歷史長河,流淌過許許多多朝代,每個朝代的開始與結束,都是
歷史最震撼的時刻。

            ********************

  明朝末期,腐敗不堪。萬曆和天啟時代長期積累下來的諸多弊政,明朝如今
已到了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危急時刻。

  自崇禎元年起,天災人禍不斷發生,階級矛盾日益尖銳。明廷面對皇太極在
邊外的威脅和內地的災荒與起義,弄得崇禎處處受制並焦急萬分。

  在中原數省範圍內流竄奔襲經年的陝西農民軍突然揮師南下,出其不意地一
舉攻克明朝中都鳳陽,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龍興之地,掘朱元璋祖輩之明皇陵
並焚毀之,熊熊大火和彌天煙霧持續了數日之久。隨後,朝廷匆忙調集各省精兵
八萬余人在中原地區進行會剿。八月,洪承疇負責督剿西北,盧象升負責督剿東
南,剿滅農民暴亂軍之戰事在全國範圍內拉開帷幕。十月初,崇禎帝走出了令他
的自尊十分難堪的一步。

  崇禎八年,1635年,崇禎第一次下罪己詔。

  「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
致虜猖寇起。夫建州本屬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撫禦得宜,何敢逆我顏行。
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無奈誇詐得人,實功罕覯,虜乃三入,寇則七年。
師徒暴露,黎庶顛連。國帑匱絀而徵調不已,閭閻凋攰而加派難停。中夜思惟,
業已不勝愧憤。今年正月,複致上幹皇陵。祖恫民仇,責實在朕。於是張兵措餉,
勒限責成,佇望執訊殲渠,庶幾上慰下對。又不期諸臣失算,再令潰決倡狂。甚
至大軍辱于小丑,兵民敢於無上。地方複遭蹂躪,生靈又罹湯火。痛心切齒,其
何以堪!若不大加剿除,宇內何時休息!已再留多餉,今再調勁兵,立救元元,
務在此舉。惟是行間文武,主客士卒,勞苦饑寒,深切朕念,念其風餐露宿,朕
不忍安臥深宮;念其飲冰食粗,朕不忍獨享甘旨;念其披堅冒險,朕不忍獨衣文
繡。茲擇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減膳撤樂,除典禮外,餘以青衣從事,以示與我
行間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為止。文武官也各省察往過,淬勵將來,
上下交修,用回天意,總督總理,遍告行間,仰體朕心,共救民命。密約聯絡,
合圍大舉,直搗中堅,力殲勁寇……」

  執政初期幹掉魏忠賢的崇禎,雖勤勉想要勵精圖治、重振山河,可偏偏明朝
到了他手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徹底的爛攤子了。朝上,空對著群臣晃著手板,
底下的群臣往往只是一片沉默啊。

  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五年大饑,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饑,
八年九月西鄉旱,略陽水澇,民舍全沒。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無,十一年夏飛
蝗蔽天,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

  中原大地、赤野千里、餓殍遍野、民不聊生,而地方官吏仍舊逼糧催科、
盤剝百姓,多處地方亦然民怨沸騰、乾柴烈火、一觸即燃。

  人民無法生活,只有鋌而走險,農民起義首先爆發於陝北。這兒土地貧瘠,
生產落後,賦稅和徭役嚴重,加之連年發生災荒,所以率先引起農民起義。

  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起義軍因勢坐大,盜匪與流民並起,各地民變不
斷爆發。關外的滿清也不斷侵擾內地,搶掠人畜無數。

  崇禎十年,1637年,崇禎第二次下罪己詔。

  「張官設吏,原為治國安民。今出仕專為身謀,居官有同貿易。催錢糧先比
火耗,完正額又欲羨餘。甚至已經蠲免,亦悖旨私征;才議繕修,輒乘機自潤。
或召買不給價值,或驛路詭名轎抬。或差派則賣富殊貧,或理讞則以直為枉。阿
堵違心,則敲樸任意。囊橐既富,則好慝可容。撫按之薦劾失真,要津之毀譽倒
置。又如勳戚不知厭足,縱貪橫了京畿。鄉宦滅棄防維,肆侵淩於閭裡。納無賴
為爪牙,受奸民之投獻。不肖官吏,畏勢而曲承。積惡衙蠹,生端而勾引。嗟此
小民,誰能安枕!……」

  皇太極幾次避開山海關繞道入關,幾乎沒有遇到什麼真正的抵抗。所到之處
無不是攻城拔寨、連戰連勝,擄虐人畜數十萬計。如此情況下,明朝的兵部尚書
親自領軍也不敢抵抗,只敢尾隨清軍,你進我退,你退我回。

  朝廷腐敗,天災人禍,東北有大清虎視眈眈,四處有不斷冒出的農民起義軍,
崇禎每天都活在擔驚受怕、一驚一乍的日子裡,身心疲憊。

  朝廷內部的長期腐敗,群臣們如同一盤散沙一樣,消極疲軟的度著日子。

  從北京向南,南京向北,縱橫數千里之間,白骨鋪滿地,人煙已斷絕,行人
稀少。

  數千里地內蕩然一空,即使有城池的地方,也僅存四周圍牆,一眼望去都是
雜草叢生,聽不見雞鳴狗叫,看不見一個耕田種地之人。

  為了祭祀難民和陣亡將士和被殺的各位王公大臣,崇禎帝便在宮中大作佛事
來祈求天下太平。朝堂上,君臣常常忍不住痛哭一片。

  崇禎帝勤政到為處理公文徹夜不眠。一次,他去慈甯宮拜見宮中最有威望的
劉太妃時,竟然坐著睡著了,劉太妃命人拿來錦被給崇禎蓋上。崇禎醒來後苦澀
地說,為處理公文,召見群臣他很少能休息,已經兩夜未眠,說罷與劉太妃相對
落淚。

  崇禎帝越來越精疲力盡了,白天在文華殿批閱奏章,接見群臣商討國事,晚
上則在乾清宮聚精會神看奏章,遇到軍情緊急時便連續幾晝夜不能休息,憂心仲
仲、心急如焚。

  崇禎帝不甘心呐,想要挽救自知難以挽救的大明朝,然而性格和能力上的欠
缺和不足。儘管多麼地勤政也收效甚微。接受的本就是一個爛攤子,什麼芝麻綠
豆的小事情都來煩他。崇禎又心性多疑,枉殺諸如袁崇煥等國之棟樑。

  崇禎帝在和談與戰之間左右舉棋不定,下不定主意,內心想要議和,卻又怕
丟了面子。議和在崇禎看來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但對於緩解明朝軍事壓力爭
取喘息時間卻是大大有利的。但崇禎的眼光並沒有那麼遠見,也許是太年輕了吧。

  內閣輔臣連連更換,崇禎喜歡逃避責任,死要面子。一旦出了什麼事,一股
腦把責任推卸給大臣。於是邊事持續糜爛下去,沒有什麼大臣願意為他全力的工
作了。崇禎個人的心思和大臣們的心思互相傾軋在一起,寶貴的時間終於在各種
推諉和拖延中一點一滴的消逝。

            *******************

  崇禎十一年(1638年)九月,清軍兩路南下,北京戒嚴。兩面受敵的明
朝不得不從西線把主帥洪承疇調來,與孫傳庭率軍入衛。是年秋,皇太極領兵攻
占義州,以此為基地,展開對錦州的圍攻戰。崇禎帝也極力加強對山海關和錦州
的防守。

  崇禎十二年初,洪承疇調任薊遼總督,領陝西兵東來,與山海關馬科、寧遠
吳三桂兩鎮合兵。錦州有松山、杏山、塔山三城,相為犄角。

  崇禎十三年冬,清軍攻錦州及甯遠,洪承疇派兵出援,敗於塔山、杏山。

  崇禎十四年春,為挽救遼東危局,明廷遣洪承疇率宣府總兵楊國柱、大同總
兵王朴、密雲總兵唐通、薊州總兵白廣恩、玉田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
前屯衛總兵王廷臣、甯遠總兵吳三桂等所謂八總兵兵馬,領精銳十三萬、馬四萬
來援,集結寧遠,與清兵會戰。

  三月,皇太極發大兵採取長期圍困錦州的方針,勢在必克。洪承疇主張徐徐
逼近錦州,步步立營,且戰且守,勿輕浪戰。但兵部尚書陳新甲促戰,在崇禎皇
帝也希望持重的情況下,採取了速戰速決的方針。

    八月,皇太極得知明援兵已到,便親率大軍從盛京趕來赴援,駐紮在松山、
杏山之間,部署在明軍的南面,濟爾哈朗軍攻錦州外城,截斷松、杏間明軍的聯
繫,切斷明軍糧道,斷絕洪承疇歸路。洪承疇主張決一死戰,而各部總兵官主張
南撤,最後集議背山突圍,最後十數萬人土崩瓦解。

  崇禎十五年(1642年)一月,洪承疇聽說朝廷援軍趕到,又派6000
人馬出城夜襲,被清軍戰敗。松山一直被圍困了半年之久,城中糧食殆盡,松山
副將夏承德叩請清軍,願拿兒子夏舒做人質約降。三月,清軍應邀夜攻,松山城
破,洪承疇、巡撫邱民仰被俘,總兵曹變蛟等將領被殺。洪承疇被俘後,錦州守
將祖大壽,便走出內城,率眾出降。塔山、杏山也相繼落入清軍之手,明軍的錦
寧防線,實際上已不復存在。

  松山、錦州失守,洪承疇最後降清,崇禎帝暗中又想和滿清議和,兵部尚書
陳新甲因洩漏議和之事被處死,與清兵最後議和的機會也破滅了。

  華夏民族已經被內憂外患逼到了絕路,大明江山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
前後受攻、天災人禍、生靈塗炭。

  滿清洞悉明朝連年與農民軍交戰,已呈土崩瓦解之勢,認為入主中原時機已
到,趁你病要你命了。

  李自成的大順軍漸漸逼近北京,張獻忠的大軍在四川建立大西,明將左良玉
逃至安徽池州,各處許許多多的守將不是投降就是逃跑,戰死的也是無數。

  如果大明多一個袁崇煥,多一個洪承疇這樣的能臣,那該多好啊,可惜多年
的腐敗養出來都是一群蠢蛋。內鬥兇狠、見賊就逃,乃至大明節節戰敗,勝少敗
多。

  滿清雖然小但是強,以遊擊突襲見長,不斷的搶掠大明的人畜數十萬計,人
口也不過區區百萬左右。而此時大明的人口保守估計有一億左右。

  大明早先如能認真組織一次對滿清的勝利戰爭,徹底擊敗他們一次,就可以
導致滿清至少十多年緩不過勁來,很可能就因此被周邊的蒙古或朝鮮給併吞消滅
掉。

  但是萬曆至天啟朝以來,黨爭不斷、奸黨亂政、腐敗不堪,朝廷種種的不作
為造成了今日的惡果,導致生靈塗炭、社稷遭殃。

  明朝數十年對滿清的輕視和無能慢慢養肥了滿清勢力和胃口。如狼一樣的滿
清看到明朝已經腐敗至極,官逼民反、天災人禍、民變不斷,怎能不來吃你的肉
呢?

            *********************

  秦始皇造了長城,但實際上現在看到的長城幾乎都是明朝不斷修建的。長城
在明朝又稱邊牆,是明朝為了阻止蒙古人南下而修建的戰略工事。

  明代後期,蒙古族逐漸分成三大部分:蒙古草原西部至準噶爾盆地一帶的漠
西厄魯特各部;貝加爾湖以南、河套以北的漠北喀爾喀各部;蒙古草原東部、大
漠以南的「漠南」各部。「漠南」與努爾哈赤建立的後金國接壤,其地理位置位
于後金右翼,對後金進入遼沈地區有牽制的作用。為免去後顧之憂,努爾哈赤以
武力逐一征服了「漠南」各部。而「漠南」的科爾沁部,是努爾哈赤最先征服的
對象。經過多次的較量,科爾沁部撤兵請盟,聯姻結好。

  通過不斷的聯姻,從此以後滿蒙一家親,你娶我的女人我也娶你的女人。滿
清從此解除了右翼的軍事威脅而得到了一個強大的軍事助力。每每攻打明朝,科
爾沁部的貝勒就率領軍隊追隨,為擊敗明軍立下次次戰功。可見,軍事目的也是
滿蒙聯姻的一個重要原因。

  滿清要入主中原,只能憑藉和蒙古各部的聯合。且蒙古實力強大,並處邊疆,
無後顧之憂,也和滿清發源地相鄰,滿清為了維護統治最好的辦法就是結親。

  滿清和蒙古貴族之間長時間、多層次的通婚,不僅鞏固了雙方政治上的聯盟,
穩定了滿清的封建統治秩序。一定程度上直接促進兩族間的融合,加強了滿清與
邊遠地區蒙古貴族的聯繫,以及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廣泛交流。通過滿蒙聯盟,
蒙古各部逐步呈現出穩定的局面,成為滿清統治最穩定和最可依賴的地區和力量。

  甯遠和寧錦兩次戰役的小勝,僅僅是阻止了滿清一時的進攻勢頭,雖狠挫了
其進攻的銳氣,但未能造成多少實質性的損傷。

  然後滿清目前再強也不過是一隻咬人的餓狼,而李自成如日中天的大順彷如
一隻獅王。這一犬一獅,趁著主人重病的時候,一起向主人咬來、撕扯著,吞噬
著主人身上的血肉逐漸的壯大。

  大順和滿清都在爭分奪秒的想要搶佔先機,誰能占得先機,誰最後就能得到
天下。

  滿清焦急的是,如果大順先攻佔了北京,會對其極為不利,而吳三桂因此很
可能就會投降大順。那麼,到了那個時候,滿清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大順雖然沒有滿清那麼焦急,但滅明之心最甚,一路的節節勝利,攻佔北京
只是時間問題,甚至漸漸顯得驕傲大意起來。預計著,當著大順數十萬大軍面前,
沒有什麼是推不平的。

  大明就像一座風雨中飄搖的大樹,渾身遍佈窟窿,窟窿裡又充滿著貪婪的蛀
蟲。

             *****************

  1642年。

  深深的夜,明月高照,北京城裡靜悄悄的,人煙稀少。一陣陣涼風刮著淒涼
的街道,每一條街口都站滿著士兵。

  乾清宮。

  乾清宮有暖閣九間,分上下兩層,共置床二十七張,後妃們得以進禦。由於
室多床多,皇帝每晚就寢之處很少有人知道,以防不測。

  暖閣內,黃緞門簾隨風飄搖,崇禎手拿塘報在案前來回走著。兩頰如今在幾
盞宮燈下顯得蒼白而憔悴,年紀輕輕已經白髮絲絲,魚尾紋早已勾在眼角,常常
失眠眼窩也有些發暗。

  崇禎突然停住腳步,閉眼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慢慢的呼出。

  「先皇啊,你們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一切國家大事交給親信的太
監們去處理,你們是多麼的逍遙啊…」

  「朕雖力矯此弊,事必躬親,但…每天送進宮來的各樣文書像雪花一般落上
禦案…」

  「朕已感心力憔悴,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文書,睡覺經常在三更以後,也有
時通宵不眠,何時才能批閱完這些東西呀…」

  崇禎把塘報狠狠地砸在地上,渾身氣的發抖。陣陣暖風緩緩掀起半透明的黃
緞門簾,門簾後侍候著的幾名美豔宮女和太監嚇的渾身打顫,雙手緊抓衣裙不敢
作聲,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有崇禎召喚他們,他們是不敢進去打擾的。

  崇禎跌坐在鋪著黃墊子的御座上,雙手撫在臉上揉著,稍微休息一下,仍舊
掙扎精神,親自批閱文書,親自擬旨。

  「李闖所部在襄城大敗明軍,殺害陝西總督汪喬年,朕養的都是一群廢物啊,
先帝呀…祖宗啊…大明江山啊…就要完了呀…」

  有片刻工夫,崇禎默不做聲,沉沉的在思考著什麼,發暗的眼窩裡是濕濕的
目光。

  一陣再也頂不住的疲倦襲來,崇禎靠坐在御座上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暖閣的黃緞門簾後的宮女太監們,見皇上又開始小睡了,魚貫而入,弓著腰
快速的收拾著被崇禎搞的一片狼藉的屋子。在屋子整齊以後,又小心翼翼的整齊
退出到黃緞門簾之後侍候著。

  這些美豔宮女和太監是三班倒,一刻不停的侍候著皇上。要是遇著崇禎大發
雷霆的時候,便是拿他們一頓拳打腳踢,盡拿他們來出氣。但不管崇禎怎麼打罵
他們這些宮女太監,他們都是不敢出聲求饒的,嘴裡只會不斷喚著「奴婢罪該萬
死…奴婢罪該萬死…」

  崇禎小睡了一會,慢慢的再次睜開眼睛。幾盞宮燈下的暖閣,靜悄悄的,只
有暖風不斷的吹開琉璃朱砂黃緞門簾。

  恢復冷靜的崇禎,低著頭掙扎精神,又開始批閱文書,親自擬旨。

  「上茶…」

  「是…」

  這聲回答的「是」卻並不是宮女,而是崇禎知道的一位冰雪聰明,豔驚大明
的絕代美人。

  琉璃朱砂黃緞門簾被宮女們的玉手緩緩掀開,露出一位身著玉白宮裝的美人
來。只見彩霞流轉,倩影婀娜,妖嬈絕世,眼眸盈似秋水,未語先笑,一頭長長
的烏亮秀髮披散在兩頰與纖細蛇腰後。

  袖口和衣襟處各有五彩祥雲紋理,雲中卻見蝴蝶翩翩起舞,腰系玉魄白玉帶,
顯得腰若扶柳,盈盈一握。

  雙手合在一起端著一杯茶,熱氣從杯中騰起,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一陣陣
傳到崇禎的鼻中。但是也不及她身上飄逸而出的自然清香,嗅得神清氣爽。

  「圓圓,是你呀。」

  「皇上…是奴婢…」

  崇禎接過茶杯,端詳著這一隻白玉龍杯,欣賞著精美的名貴藝術。用嘴唇輕
輕地咂了一下,抬頭瞧著陳圓圓。

  「再好的茶,再美的杯,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噗噗…皇上你是說笑了,能侍候您是奴婢的福分…」

  她看著崇禎,溫柔的勾著嘴角抿嘴笑著,眼裡說不完的溫柔,仿佛能溫暖到
人的心裡一樣。

  朱砂黃緞門簾後的這些宮女和太監們,平日不需要等待皇上開口,他們會根
據他的眉毛良梢、嘴唇或鬍子的任何輕微動作行事。只見朦朦朧朧的的門簾後的
宮女太監們,面對著崇禎,半弓著腰慢慢的退去了。

  崇禎好像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瞧著她慢慢的把白玉龍杯放在禦案上,
把龍體坐正了起來。

  「沒有外人在,就不要自稱奴婢了,我的愛妃,快過來。」

  「嗯…不嘛…皇上不是說要聽我彈唱那首…點絳唇…嗎?」

  「哦…哦…對了…對了,朕差點忘記了,快快給朕獻來。」

  「遵命…皇上」

  她溫柔的抿嘴微笑著看向崇禎,輕輕的彎腿行禮,然後轉過身子,人麗如花,
似雲出岫。

  只見披散著的長長秀髮,在她背對著崇禎向朱砂黃緞門簾輕移蓮步的時候,
不住的在纖細的蛇腰和美背飄搖著。

  崇禎一時竟看得發呆,偷偷的咽下口水,目光中充滿美好的嚮往似的。

  她走到朱砂黃緞門簾後,放下門簾,半透明的門簾便擋住了自己。崇禎只能
看到門簾後朦朦朧朧的她。

  陳圓圓拿來一張雕龍畫鳳的紫檀小凳子,手拿著南唐李後主愛妃所用的天目
琵琶,隔著朱砂黃緞門簾,坐在凳子上開始彈唱點絳唇曲子。

  朦朦朧朧的的秀美身姿融入了崇禎的眼裡,悠揚輕妙飄渺的樂聲和人聲,從
不斷不急不緩分合的櫻桃紅唇於琵琶上傳出。

  天目琵琶隨著陳圓圓左手不住的捺、帶、擻指法,右手不住的彈、挑、夾彈、
滾、雙彈、雙挑、剔、撫、飛、雙飛指法。美妙悠揚的音色配合著美人的聲音,
慢慢的傳揚開來。鶯聲嚦嚦連綿不絕,六馬仰秣。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

  陳圓圓隔著朦朧的朱砂黃緞門簾,坐在凳子上溫柔的看著崇禎,紅唇慢慢的
開合清唱著。

  「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崇禎凝神屏氣,入迷著魔,仿佛融入進了歌聲和樂色裡描繪的美好情景一樣。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轉眼…春將老…」

  陳圓圓容辭閒雅,額秀頤豐、靚麗絕世,有名士大家風度,崇禎為之魂斷。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陳圓圓不時擺動著螓首,長長秀髮隨而飄動,傾瀉在兩頰與胸前,酥胸顫動,
香豔四溢,纖長的玉指靈活的彈奏著南唐李後主愛妃所用的天目琵琶。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

  陳圓圓彈奏著天目琵琶,優雅地慢慢站起身姿,往崇禎方向輕移蓮步。朱砂
黃緞門簾緩緩的被她的美體掀開,露出了崇禎晝思夜想的身姿。

  「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陳圓圓劉海後的鳳眸加入了一些冷淡的眼神,她凝視著崇禎,輕輕晃著螓首
不住的彈唱。人澹而韻,盈盈冉冉,衣椒繭,時背顧湘裙,真如孤鸞之在煙霧。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轉眼…春將老…」

  只是幾秒,冷淡的眼神化為帶點挑逗的樣子,依然凝視著崇禎。咿呀啁哳調,
乃出圓圓口,如雲出岫,如珠大盤,令人欲仙欲死。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陳圓圓緩緩的把天目琵琶高舉過頭頂,輕晃著香肩的同時,纖細的蛇腰開始
緩緩的旋轉起來,挑逗的眼神凝視著崇禎,容顏上又帶一點笑意。隱逸的心緒就
像閑雲一樣,從山谷中飄出來,世間的安靜或喧鬧與它毫無關係了。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

  歌曲接近尾聲,陳圓圓優雅轉身背對崇禎,高舉的天目琵琶放了下來。這時,
美體上的玉白宮裝一層層的水銀瀉地一樣落下,竟是裡三層外三層,層層紋理不
同,體態傾靡。

  「歸時好…」

  幾盞宮燈下,已經裸體的陳圓圓轉過身來,笑著凝視著崇禎。體態高挑、苗
條又不失豐滿,該瘦的地方極瘦,該豐潤的地方一點也不差。

  陳圓圓拿著琵琶,用琵琶頭慢慢擋在眼前,崇禎焦急的站了起來,向她走來。

  陳圓圓接著又把琵琶頭移開露出絕世容顏,歪著笑臉瞧著有些心急的崇禎,
紅唇微分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給崇禎一個迷人的微笑。

  崇禎走來,盯著陳圓圓的眼睛,緩緩把她抱了起來,一手橫穿她的腳彎抱著
她的修長大腿。嘴裡竟唱起了剛才陳圓圓唱的歌曲點絳唇,轉身就往一間設有龍
床的暖閣裡走。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你就跑不了」

  「噗噗…皇上…你亂唱…咯咯…」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圓圓好…」

  「噗噗…你還唱…」

  這一瞬間,崇禎仿佛忘掉了一切,他的眼裡只有陳圓圓了。抱著陳圓圓,擠
開朱砂黃緞門簾,來到龍榻前輕輕把陳圓圓放到了上面。頓時,陳圓圓螓首上的
萬千秀髮在龍榻上散將開來,在龍榻上仿佛形成了一朵美麗綻開的花。

  崇禎急不可耐的把身上的龍袍一咕嚕的脫了下來,丟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崇禎一個虎撲就壓在了陳圓圓的美體上,隔著龍袍也能感覺到她肉體的柔軟。
撅著嘴就往陳圓圓的臉上親,她一甩投躲開崇禎的嘴巴,滿頭的秀髮向崇禎的臉
上打來。崇禎一把就抓住她的秀髮捂在鼻上,狠命的吸入上面的芳香,仿佛墜入
花叢中一般。

  「嗯…皇上…我們說說話嘛…看把你急的…你可是皇上啊…」

  「哦…哦…哈哈哈…朕一見愛妃…就忍不住了…」

  陳圓圓輕輕一推崇禎的身子,崇禎就順力的平躺在龍榻上。陳圓圓側躺在崇
禎的身邊,豐滿白嫩的一邊乳房就壓在了崇禎的胸膛上。伸出一條修長的白腿輕
輕壓在崇禎的胯間,把崇禎瘦長的龍根夾進了腿彎。

  「唔…真舒服…」

  「這就叫舒服呀…還有舒服的在後面呢…」

  崇禎又想翻身把陳圓圓壓在身下,被陳圓圓用力的按住,纖長的食指豎在紅
唇上,臉上露出不悅又含有笑意的神情。

  「嗯…不嘛…皇子你操勞國事損了身子…就躺著嘛…奴家…先陪你說說話嘛
…」

  「嘿嘿…你就是這麼善解人意啊…」

  崇禎躺直了身子,自由的一隻手撫摸著陳圓圓夾著自己龍根的大腿,細細的
感受著上面的如玉般的細滑。

  「哼…皇上…擁有後宮三千佳麗…奴家算什麼呀…指不定那天就把奴家…忘
得一乾二淨了的…」

  陳圓圓夾裹龍根的腿彎加強了力道,一上一下的輕輕套弄著龍根。又螓首靠
近崇禎的耳朵,撅起香唇一陣陣的往崇禎耳道裡吹起暖風,螓首還微微一上一下
的擺動著。

  「你就是朕的心肝,朕疼你還來不急呢。」

  「皇上…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就交給奴家來服侍皇上吧…你太操勞
了啦…」

  陳圓圓這時,在慢慢仰首的同時張開櫻桃小嘴伸出長長的細舌,鑽入崇禎的
耳孔裡鑽探起來。自由的一隻玉手,在崇禎的胸膛上慢慢的撫摸著,慢慢的舒緩
著崇禎的全身神經,只是腿彎夾裹的力道又加強了。

  「周皇后…田貴妃…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呢…都比奴家好呀…」

  「呵呵呵…你們都一樣好,都是朕的心肝寶貝,抓在手裡都怕化了。」

  「奴家自是不敢與皇后娘娘和田貴妃比…奴家只是皇上的特務賤女嘛…」

  「噓…噓…可不能讓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任何人都不得告知,你知道嗯?」

  「是是…是…我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神仙…奴家必對皇上…服服帖帖地
呀…」

  一陣疲累襲來,加上陳圓圓的溫柔性侍候,崇禎安安靜靜的躺在龍榻上,處
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說話也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陳圓圓這時,附身到崇禎的胯間,暖暖的玉手在其小腹上慢慢的撫弄,一隻
玉手握起崇禎的瘦長龍根,張開紅唇伸出長長的細舌在龜頭的系帶上點著。

  「嗯…哦…嗯…哦…皇上的東西…好長呀…會把奴家…」

  長長的細舌尖又開始圍著龜頭轉起圈來,速度是緩慢的。斜飛的鳳眸在龍根
和崇禎的臉上來回的轉動。

  「皇上的蛋蛋…真的好大哦…比吳三桂的還大呢…」

  撫摸崇禎小腹的暖暖玉手,又開始握住崇禎的胯間陰囊,不住的輕輕撚弄裡
面的兩顆蛋蛋。陳圓圓接著一口含入龜頭,長長的細舌在嘴裡對著龜頭不斷的攻
擊,分泌出的津液把龜頭包圍了起來。

  崇禎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快沉睡的時候又被龍根上的快感激醒。當快感溫和
的時候,又開始嗎,慢慢陷入沉睡,如此來來回回的輪回著。

  「愛妃…侍候…得…朕…真是…舒服…」

  「嗯…啵…奴家的手段…還多著…呢…」

  陳圓圓「啵」的一聲吐出龜頭,又低下螓首一口把蛋蛋含進嘴裡,長長的細
舌胡亂的攪動著大如雞蛋的睾丸。

  「嗚嗚…嗚嗚…皇上的蛋蛋開始…收縮了呢…它要準備做什麼呀…奴家好怕
呀…」

  「是要射了嗎…皇上你射出來呀…別忍啊…忍著可難受嘞…」

  「啊…啊…射了…喔喔…好多…好濃啊…射奴家一臉…」

  被突然射了一臉的陳圓圓,趕忙一口吞入龍根,縮起臉頰用力的吸龜頭。只
見,本來是要射三發的龍精,經陳圓圓的小嘴這麼一吸,又榨出了幾發來。

  崇禎被這麼一整,在龍榻上突然坐起來,雙手抱住陳圓圓的螓首,屁股緊緊
的聳動,一發一發的龍精被陳圓圓榨了出來。待這一回射盡,無力的崇禎被陳圓
圓一把又推倒在龍榻上,嘴裡不斷的呼吸著大氣。

  「唔…唔…嚎嚎嚎嚎嚎嚎嚎…呵…」

  陳圓圓的螓首伸到崇禎的面前,斜飛的鳳眸迷亂的凝視著崇禎的眼睛,緩緩
的張大小嘴,只見小嘴裡含著一大沽龍精。

  小嘴裡,長長的細舌慢慢的翻轉著舌面,攪拌著龍精,專門讓崇禎欣賞著自
己卑賤的小嘴含著天底下最尊貴的精。

  崇禎微笑著,伸出手撫摸著陳圓圓紅潤的兩頰。又伸出手指進入她的櫻桃小
嘴裡,逗弄她的香舌。崇禎癡迷的看著陳圓圓充滿愛欲的樣子,身心得到了無限
的滿足。

  陳圓圓神態轉為冷淡,凝視著崇禎,「咕嚕」一聲把一嘴的龍精吞咽下咽喉,
一連吞咽了幾口才把龍精全部吃完。

  「嗯…真好吃…皇上的精…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呢…」

  「呵呵…哈哈哈…」

  「可是…奴家還要呢…因為…奴家的肚子裡面…已經餓了…」

  「你這風騷的樣子,朕最喜歡了,不像田貴妃,性子那麼地…沉默寡言笑
…」

  「咯咯」

  陳圓圓又爬在了崇禎的胯間,豐潤的胸部壓在龍根上面,胡亂的摩擦起來。
卻仰起頭,斜飛的鳳眸邪邪的凝視崇禎的眼睛。

  「嗯…哦…嗯…哦…皇上…你快硬起來嘛…奴家…肚子裡面好餓了呢…」

  「哈哈哈…那就拿出你的手段,讓朕看看你的本事吧。」

  「咯咯」

  陳圓圓的螓首後面,浮起翹臀,腰背卻壓得低低的,蛇腰扭動起來。張開剛
剛含過龍根的小嘴,伸出長長的細舌,在嘴外面胡亂的甩動,模樣真是說不完的
淫蕩風騷。

  陳圓圓接著抬起美體,直起身子跪在崇禎的胯間,降下妖臀剛好把已經硬起
來的龍根龜頭抵在下身,那朵妖豔的花瓣裡。

  「皇上…奴家的身子…美嗎?」

  「真是無與倫比的美啊,和玉做的人一樣。」

  「那你還等什麼呢…來呀…」

  陳圓圓慢悠悠地轉動蛇腰,胯間的妖豔花瓣把龍根龜頭夾在裡面,斜飛的鳳
眸死死的凝視著崇禎的眼睛,好像一刻不容離開一樣。

  陳圓圓的陰道裡流出一股股愛液,濕潤著龜頭,侵襲著皇上的龍根。只見,
崇禎本來瘦長的龍根又再伸長了一些,上面浮起粗粗的鼓脹血管。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

  陳圓圓微仰起頭俯視著躺在龍榻上的崇禎,繡眉下斜飛的鳳眸射出貪婪的目
光,挺直的鼻樑呼出暖暖的香風。抬起一隻暖暖的玉手托起一隻豐潤的玉乳撚揉
著,另一隻手伸到香胯下撚起龍根,在自己的香豔的花瓣裡面不住的摩擦自己的
陰道口和尿道上的嫩肉。

  「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陳圓圓慢慢的降下美豔的肉體,龍根擠開了細小陰道口,慢慢的鑽入進她的
肚子裡面。在吞入龍根的過程中,蛇腰瘋狂的轉動起來,給崇禎帶來極端的快感。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轉眼…春將老…」

  宮禁裡的燈炬是用金匼所製成,四麵包著金板,上面鏤空出星辰日月圖案來
透光,看起來輝煌美觀。龍榻邊幾盞燈炬下,陳圓圓的妖美的肉體如同蛇一樣的
扭動著。加上鶯聲嚦嚦的歌聲,與先前正經八百用天目琵琶彈唱時完全相反的樣
子,刺激得崇禎似乎又要射精了。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陳圓圓肉呼呼的陰道一口氣吞盡龍根,坐在了崇禎的胯上,全身顫動淫水不
絕而出,嬌美的粉臉更洋溢著盎然春情,媚眼微張顯得嬌媚無比。粉臉頻擺、媚
眼如絲、秀髮飛舞、香汗淋淋欲火點燃的情焰促使她表露出風騷淫蕩的媚態。騷
浪十足的喘息呻吟,使先前的風範不復存在。

  「你這個賤婢…朕要被你榨幹了…」

  「咯咯…咯咯…榨幹…榨幹了好呀…」

  「榨幹了就沒有精力了,還怎麼處理國事啊。」

  「嘻嘻…那就在奴家的…肚子裡面…處理國事呀…」

  「你這個淫賤的賤婢,看我不弄死你去。」

  「啊…啊…弄死奴家嘛…求你啦…把李闖和滿清一起弄死吧…還你一個大明
江山…」

  崇禎一把把陳圓圓翻到龍榻上,螓首深深壓進金絲雕龍的枕頭裡,把她的兩
條長長的玉腿扛在肩上。雙手伸出抓住她的豐挺乳房,就是一通胡亂的抓揉,下
身把龍根抽出一點點,然後用大力氣狠狠的一插。

  「啊…呀…被你插死了…捅到賤婢心上來啦…皇上…你要弄死我嗎?」

  「啊…哇呀,賤婢,你裡面越深越緊,纏裹得越厲害呢。」

  「啊…快…皇上…插奴婢…插賤人…插進花蕊裡去吧…啊…啊…」

  陳圓圓的陰道盡頭,花蕊被龍根不住的衝撞,漸漸的被擠開了口子。只見龍
根仿佛看到了希望般,龜頭死命的頂著這個微開的口子往裡面鑽。

  「哎呀…哎呀…哎喲喂呀…頂死人家嘞…啊呀…哇…給皇上你插進去了…」

  「哼哼,本來就是要插穿你嘛,嗯嗯,這樣你最喜歡了不是嗎?」

  「嗯嗯…啊…奴家才不喜歡呢…痛死人家了啦…你那麼狠的用力…」

  龍根被陳圓圓的陰道用力的裹纏著,花蕊口終於被皇上的龜頭擠開。崇禎又
是不管不顧的用力一頂,龜頭鑽入進另一個空間,這個叫做子宮的小小肉囊,像
抵抗侵略者一般突然用力的收縮裹纏住皇上的龜頭。

  「啊…啊…啊…朕…又要射了…你這個…妖精…」

  「嗯嗯…嗯嗯…哦…嗯嗯…嗯嗯…啊…啊…」

  陳圓圓伸出雙手摟住崇禎的脖子,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裡,豐滿的乳房緊貼上
他的胸膛,而一雙長長的玉腿依然還架在他的肩膀上。

  陳圓圓一雙長長的玉腿死死地剪住崇禎的腰肢,越來越用力的收緊,讓龍根
插在自己肚子裡面,越來越深了。

  肚子裡面的非比尋常的名器,死死的絞纏著崇禎的龍根,而在陰道盡頭的子
宮肉囊更是力道更大吸力更強的侵襲著鑽入裡面的龜頭。

  分泌出的大量滾燙愛液,如同給龍根洗澡一般。陰道螺旋般的收縮絞榨龍根,
一陣接著一陣,連綿不絕、至死方休。

  「嗚嗚,朕,又射給你了,你這個淫亂的賤婢。」

  「啊…啊…燙死奴家了…我不要活了…」

  「快…再射進來…喂飽賤婢的子宮…皇上你已經很久沒有給奴家了…」

  陳圓圓的剪住崇禎腰肢的長長雙腿,以一種特殊又有規律的方法夾擠著崇禎
的臀部,肚子裡面的陰道和子宮更是發了瘋般侵略著脆弱的龍根。

  只見,龍根死死的插在陳圓圓的下身的肚子裡面,雖然龍根不夠粗壯,但是
有夠長的。正一波波的往陳圓圓的子宮裡吐著龍精,那子宮一沾染到龍精,竟然
加倍瘋狂的榨取裡面的精液。

  「給奴家…奴家還要…啊…啊…呵…啊…哇…」

  陳圓圓癡狂的張開小嘴,伸出長長的細舌鑽入崇禎的嘴裡,在他的嘴裡胡亂
的撩撥著,還渡入自己的津液進去。高挺的瑤鼻不斷深呼吸,一陣陣玉嘴裡的香
風吹到崇禎的臉上,把他搞的迷迷糊糊如在夢中一般。

  崇禎壓在陳圓圓的美妙肉體上,胸腹上下來回的摩擦她暖呼呼的肉體。而在
陳圓圓肚子裡面深藏著的龍根,用力的頂著子宮肉壁吐著精液,好像要把精液注
入盡陳圓圓的子宮肉壁裡一樣。

  陳圓圓察言觀色極是厲害,盯著崇禎的迷亂的眼睛,把長長的細舌從他的嘴
裡收了回來,崇禎死命的想要含住這一條淫亂的長長柔舌,也是抓不住。

  「啊…啊…嗯嗯…皇子…看你已經射干了吧…舒服嗎…通透了嘛…」

  「啊,嗷嗷,已經再也射不出了,累死朕了。」

  「累了…你就躺下來休息吧…奴家會一直陪在皇上的身邊哦…」

  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陳圓圓,一把就輕而易舉的翻過了身,把崇禎壓在了身
下。但是龍根卻依然插在自己的肚子裡面,沒有脫出分毫,可見陳圓圓那非比尋
常的名器之厲害。

  疲累到極點的崇禎四肢大張的躺在龍榻上,頭深深陷入金絲枕頭裡,腦袋昏
昏沉沉的快要進入夢鄉。

  「水…水…愛妃…朕要喝點水…」

  「遵命…我的天子…」

  陳圓圓依然坐在崇禎的身上,扭動著身子,從龍榻邊的矮櫃子上拿起早已備
好的青瓷長嘴水瓶。瓶裡的水可是調配得和瓊漿玉液一般,陳圓圓張開紅唇自己
吸引一口,卻不是自己吃的。

  陳圓圓含著水,一手拿著青瓷長嘴水瓶的把子,然後彎下身子。用另一隻手
撚開崇禎的嘴巴,然後自己的櫻桃小嘴慢慢打開。瓊漿玉液一般的水混合著自己
的津液,像粘稠的油一般泄入崇禎的嘴裡,他大口的吞吃起來,仿佛餓著了一般。

  陳圓圓接連用自己的玉嘴喂了大半瓶水給崇禎喝,看著崇禎吃飽開始沉睡起
來的樣子,嬌顏上露出得寵和勝利的神情。

  陳圓圓依然把硬挺的龍根吞在肚子裡面,子宮依然抓著龜頭不願意放它出來,
陰道的淫肉依然螺旋一樣的纏裹得龍根緊緊的。

  陳圓圓坐在崇禎身上,慢慢伏下美體,保持著緊握龍根在肚子裡面的姿勢,
修長雙腿慢慢還原伸直貼著崇禎的兩腿。雙手按在崇禎的胸肩上,螓首慢慢靠在
崇禎的脖頸一邊,不斷呼吸著的豐滿乳房壓上了崇禎的胸膛上。

  陳圓圓正想就此同崇禎一起進入夢鄉,好在夢裡繼續與崇禎纏綿。肚子裡面
的陰道和子宮依然在溫和的吸吮著龍根,就好像媽媽哄孩子睡覺一般。

  陳圓圓最後抬頭看了看睡的死死的崇禎,嬌豔的檀口微啟,貝齒輕舐著櫻唇,
散發出芬芳馥鬱的幽香。然後再次把頭靠在崇禎的脖頸邊,自己也閉上了自己那
斜飛的鳳眸。

  似乎就這樣讓兩個就此進入夢境也不錯,或許在夢裡面崇禎正在光復大明江
山,或許在夢裡面陳圓圓幻想自己成為了更高貴身份的人。在這裡亂世裡,那個
女人不想攀上高枝做一回鳳凰呢。

  但是突然,琉璃朱砂黃緞門簾被一雙細長的玉手掀了開來,蓮步輕移的走進
一位美人來。

  此人卻是田貴妃是也,略帶氣憤的美麗容顏,身穿著鵝黃色的貴妃宮裝,披
散著長及翹臀的秀髮。繡眉下也是一雙鳳眸,高挺的瑤鼻微微上翹,鼻尖略長,
下麵是紅紅的櫻唇和尖尖的下巴。修長的高挑美體,玉腿的比例長長的,手裡卻
拿著一條長長的精緻黑皮鞭。

  一隻白皙嫩滑的玉手抓著皮鞭的手把,舉在胸前。另一隻手縮在長長的衣袖
裡,香肩上的雲肩長長的,呈瓜子殼狀。

  一向明惠沉默,寡言笑的性子,臉上長長是一副高冷的神態,如同嫦娥仙子
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蓮步輕移時,長裙下露出的是高跟的七彩繡花鞋,和三寸金蓮一樣。

  田貴妃來到近龍榻邊,一直觀察事物鳳眸射出仇恨嫉妒的凶光。只見她慢慢
舉起皮鞭,用不大不小的力度抽在壓在崇禎身上的陳圓圓,那非常挺巧的翹臀上。

  「啪」

  陳圓圓受此一邊,從美夢裡驚醒過來,轉頭一看行兇者,竟然是專寵聖恩的
田貴妃,嚇了一大跳。但是肚子裡面的陰道和子宮卻是用力的絞榨了一下龍根,
陳圓圓感覺是又痛又爽。

  田貴妃舉著皮鞭又是朝著陳圓圓的翹臀打來,這一次比剛才更用力了一些。

  「啪」

  「賤婢…你還捨不得離開…皇上的身子嗎…」

  「啊…賤婢罪該萬死…啊…」

  陳圓圓心驚肉跳,正要從崇禎身上起來並下身擠出龍根,但姿勢卻又變成坐
在崇禎的胯間的模樣。

  「慢…慢一些…賤婢你要弄斷皇上的龍根嗎?」

  田貴妃丟下皮鞭於厚厚地毯上,一扭腰坐在龍榻的邊上。心急的一手按住陳
圓圓的蛇腰,一手伸出抓住脫出陳圓圓下體的龍根的根部,抬頭冷冷的看著這個
可以與自己比豔的陳圓圓。

  這位可是,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絕代歌妓陳圓圓啊。

  「賤婢…你要慢慢的脫出龍根…知道嗎?」

  「是…」

  「要是傷了皇上的龍根,仔細你這身賤皮,本宮非要你的好看不可。」

  「奴婢…罪該萬死…」

  陳圓圓小心翼翼的抬起翹臀,只見崇禎的瘦長龍根一點一點的擠了出來,可
是卻沒有一點一滴的龍精流出。「波」的一聲,龍根脫出陳圓圓肚子裡面那醉人
的牢獄,依然硬挺著並不住的前後擺動著。

  而這時的崇禎還睡的死死的,或許正在夢裡收復大明江山吧,臉上露出了醒
時難得看到的笑容。

  田貴妃趴下美體在崇禎胯間,伸出暖呼呼的玉手,一手伸直白嫩的手板把龍
根貼在上面,另一隻玉手仔細的撫摸著尊貴的龍根,觀察著。

  「咦…龍精呢…怎麼一點也沒有漏出來…」

  「呃…呃…都在…奴婢的子宮裡面呢…」

  「賤婢你的子宮能存龍精?莫不是…萬中挑一的名器…」

  「……」

  「你這個賤貨…皇上的蛋蛋都縮進肚子裡了…你把皇上榨幹…了呀…」

  「啊…啊…」

  田貴妃披散著長及臀部的秀髮,輕輕把陳圓圓推倒在龍榻裡端,讓她跪爬在
龍榻上。接著田貴妃欺近身,伸出細長的一雙玉手,一手撚住陳圓圓一邊翹臀肉,
慢慢的往兩邊撥開。

  只見翹臀中間是粉紅的花瓣,還沒有合攏的陰道口,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動著。
擠出一陣陣腥香和龍精的味道,熏得田貴妃偏過螓首躲開,臉上露出不算嫌惡表
情。

  田貴妃一隻玉手用手背擋在挺巧的瑤鼻前,繡眉微蹙,鳳眸盯著陳圓圓射出
威嚴的目光,但又不是真正的發怒。

  田貴妃的一雙玉手再次撥開陳圓圓的翹臀肉,鳳眸凝視著她不斷蠕動的陰道
口。

  「賤貨…還不把龍精放出來…皇上的東西…可不是屬於你的…」

  「嗚…嗚嗚…」

  「快點…把皇上的龍精逼出子宮…否則本宮用皮鞭的手把捅破…你的皮囊」

  「嗚嗚…嗚…」

  陳圓圓雖然萬般無賴、萬種委屈,也只得聽田貴妃娘娘的話。只見陳圓圓小
腹不住收縮,陰道盡頭的花蕊口慢慢擠開一條縫,子宮在收縮,龍精便慢慢的溢
了出來。龍精再次灌滿淫賤的陰道,最終擠開陰道口冒了出來。

  這時,田貴妃極度虔誠的雙膝併攏跪在陳圓圓的翹臀後面,一雙細長的玉手
伸出長長的雲袖,合攏並做成碗狀。

  「死賤婢…還不壓低你的騷臀…好好的把皇上的龍精…從你的肚子裡面…吐
出來」

  「要是弄髒了皇上和本宮的衣裳…仔細你的細皮嫩肉哦…」

  陳圓圓的陰道口和嬰兒的小嘴一般,不斷的吐出崇禎的龍精,然後慢慢的快
流滿了田貴妃手碗裡,就快要溢出了。

  「停…停…賤婢你下面這張賤嘴…還不停…就要滴在龍榻上了…」

  「呃…呃…貴妃娘娘…」

  「說…你這個賤婢…用的什麼法子…怎麼榨出皇上這麼多的精來…你想要皇
子的命嗎?」

  「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皇上…」

  「是皇上什麼?」

  「嗚…嗚…是皇子…離不開賤婢的…淫賤身子…」

  「還不收緊你下麵的嘴巴…便宜你了…給本宮滾下龍榻去…」

  只見陳圓圓突然靈活如猴一樣,一下就翻下了床,找著自己的衣裳就開始急
忙穿了起來。

  跪在龍榻上,雙手合碗盛滿龍精的田貴妃,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盯著這個禍
國殃民的陳圓圓。

  「還不拿一碗過來…盛放皇上的龍精…」

  「遵命…」

  陳圓圓衣衫不整的,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玉碗來,伸到田貴妃的手碗下。只見
田貴妃的手腕緩緩的分開,龍精像濃稠的油一樣流進玉碗裡,在這暖閣內的幾盞
燈炬下,龍精發出閃閃的光亮。

  一會兒,竟然把玉碗都裝滿了,雖然玉碗很小只得一握,但是皇上竟然被這
個陳圓圓榨出這麼多的精液,震驚了田貴妃。

  田貴妃冷著彷如月宮嫦娥的樣子,驚訝的望著低頭站在龍榻前厚厚的地毯上
的陳圓圓,鳳眸裡的眼珠子偷偷的滾動著。

  「還不穿好你的衣裳,給本宮滾出去,害本宮今天找了半天才找到皇上,原
來被你引來這裡了。」

  「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本宮下次要是再發現,你榨皇上這麼多的精出來,當心奴家告訴周皇后,
到那個時候…」

  「求娘娘,千萬不要告訴,皇后娘娘,奴婢會被殺的。」

  「呵…呵…怎麼會…皇上還需要你籠絡吳三桂呢…不是嗎?」

  「……」

  「你退下吧,這裡由本宮來侍候皇上,你快跟本宮滾出去。」

  「謝謝,貴妃娘娘,奴婢告退,奴婢告退。」

  已經整理好宮裝衣裳的陳圓圓,跪伏在厚厚的地毯上,給田貴妃磕了三個響
頭,然後面向田貴妃以跪著的姿勢慢慢的退出了這個暖閣。

  跪著並不斷後退的陳婷婷,那挺起的臀部不斷的因為移動而擺動著,接著擠
開暖閣的黃緞門簾,最後慢慢消失在田貴妃鳳眸裡。

  田貴妃見陳圓圓已經離開後,卻是舉起沾染著龍精的白皙雙手,湊到挺巧的
瑤鼻前,把上面的氣味深深的吸入鼻內,仰起頭閉上鳳眸,細細的感受著。

  「這賤貨的氣味這麼香,怪不得能迷住皇上,和本宮的氣味不相上下嘛。」

  「啊,皇上的濃精,滿滿的一碗,竟是被這個賤貨榨出來的,她竟也有這個
本事。」

  這時,田貴妃凝視著玉掌上的些許龍精,虔誠的緩緩張開小嘴。伸出長長的
細舌舔吃起龍精起來,好像這染有陳圓圓味道的龍精是天底下最寶貴的食物一般。

  田貴妃的鳳眸裡盡是迷離的眼神,那眼神中又充滿著虔誠,不斷的擺動著螓
首,慢慢的吃盡手上沾著的龍精。待吃盡後,田貴妃回過神來,鳳眸卻是凝視著
那玉碗裡的盛滿的龍精。

  「啊…滿滿的一大碗…是皇上…龍精…是我的…是本宮的…都是屬於我的…」

  田貴妃虔誠的雙手端起玉碗,這玉碗平時可是皇上用來用膳的。

  田貴妃把玉碗送到嘴邊,含住碗邊,虔誠一般緩慢的喝盡碗中的龍精,那裡
面還混合了陳圓圓肚子裡面的味道。

  「咕嚕…咕嚕…咕…」

  待喝光混合龍精,田貴妃張開紅唇伸出長長的細舌,把玉碗舔的乾乾淨淨的,
舔過以後,就和洗乾淨的碗一樣。

  「啊…皇上的龍精…這下又回到了…奴家的身體裡…面…呵呵」

  田貴妃下來龍榻來,站在厚厚的地毯上,癡情的望著躺在龍榻上沉沉睡著的
崇禎,眼神中除了愛意還有無比的虔誠。

  田貴妃甩動著長及臀部的長長秀髮,慢慢解開鵝黃色的貴妃宮裝,宮裝竟然
是裡六層外三層的設計,待田貴妃慢慢的一層一層脫盡後,露出了大半的高挑肉
身,胸部豐挺,大腿比列特別修長,身穿著黑蕾絲的三點式內衣,長腿上裹著的
是黑蕾絲透明長筒絲襪,腳上穿的是高跟七彩繡花鞋。

  玉手把臉頰邊的秀髮撩向腦後,在暖閣內的幾盞燈炬下,長及臀部的秀髮如
雲般鋪開在空中飄動。她明目善睞,皓齒如貝,黛眉櫻口,冰肌玉骨,意態妍麗,
丰韻娉婷。

  接著解開身上三點式的性感黑蕾絲內衣,把內衣疊得整整齊齊的輕輕放在龍
榻的內側角落。

  一隻細白玉手撫摸著自己天鵝般細長的脖頸,另一隻玉手伸入下體,搓弄著
自己美豔的花瓣,那朵花嬌豔若滴,嫩粉嫩粉地。

  田貴妃優雅的爬上龍榻,爬在崇禎的胯間,挺巧的瑤鼻深深的吸收龍根的味
道。

  「皇上的東西上…有陳圓圓的味道…還不算難聞…」

  「啊…皇上是屬於本宮的…我一定要入住坤甯宮…」

  「皇上…你最愛奴家…不是嗎…你壓在奴家身子上的時間…最多了…」

  「啊…插進來…插進奴家肚子裡來…讓我們連接在一起…讓我們在夢裡一起
飛…翔…」

  田貴妃爬在崇禎的胯間,伸出長長的細舌舔弄著龍根,那上面竟然是幹乾淨
淨的,可見陳圓圓那萬中無一名器竟如此的厲害。

  田貴妃把崇禎的龍根貼在紅潤的臉頰上,不斷的溫柔摩擦著,生怕吵醒崇禎,
凝視著崇禎的眼神是充滿愛意和虔誠的。

  這難道就是那個時代女人的寫照嗎?在兵荒馬亂、充滿血腥的世界裡,在搖
搖欲墜的大明皇朝裡,田貴妃現在可以依靠的只有皇上了呀。

  田貴妃跪在崇禎的胯間,翹臀懸于龍根之上,一隻玉手食中二指分開自己粉
嫩的花瓣。從微微蠕動著的陰道口和尿道口裡,溢出芬芳淫汁水。田貴妃另一隻
玉手細長的手指握住崇禎的龍根在自己的花瓣裡面揉弄著。

  「啊…皇上…奴家…一刻也不想離開你…讓我們結…合在一起吧…」

  「讓我們創造最高級的快樂…是皇后娘娘帶給不了你的…淫樂…因為她已經
老了…怎比得了…我…」

  「呃…啊…啊…奴家今年才二十有七…周後她已經三十一了呀…哦…插進來
吧…我的溫柔鄉…你不是最喜歡嗎…」

  田貴妃慢慢的沉下美體,一會兒下體便與崇禎的胯下緊緊的頂在了一起。待
下體吃盡龍根以後,她緩慢又虔誠的小幅度轉動著不比陳圓圓差的蛇腰,那細窄
的腰肢仿佛一碰就會折斷一樣。

  田貴妃再次一手撫摸自己天鵝般的細長脖頸,好像要掐斷自己脖頸一般,紅
唇裡發出輕聲無奈的呻吟聲。另一手按在自己平坦到凹起的小腹,在那小腹裡面,
龍根正被充滿肉刺的陰肉卷纏。

  田貴妃輕抬起美體,小幅度的上下套著崇禎的龍根。在陰道的盡頭,龍根不
斷的撞擊著田貴妃的花蕊口,只見沒幾下花蕊口已經被撞開了一條縫隙。

  田貴妃繡眉下的鳳眸突然射出精光,稍微用力的往下一坐,陰道盡頭裡的龍
根龜頭終於擠開的花蕊的嫩口,鑽入了田貴妃最寶貴的子宮肉囊裡面。迎接崇禎
龜頭的是子宮嫩肉的甜蜜的絞榨,那子宮如同螞蝗見著肉一樣,一定要吸幹裡面
甘甜的鮮血一般。

  待自己那同是萬中無一的名器套牢崇禎的龍根以後,田貴妃緩緩的伏下肉身,
胸前那一對碗狀的豐乳壓在了崇禎的胸膛上,並輕輕的摩擦,生怕吵醒他一樣。

  「讓我們一起進入夢裡奴家陪你重振大明天下啊啊皇上你的東西正插在奴家
的肚子裡面啊好深啊快到賤婢的心口上了嘞」

  田貴妃同樣把螓首靠在崇禎的脖頸邊,就這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一雙折起
來的雙腿緊緊的夾在崇禎的腰臀兩邊。而田貴妃肚子裡面的那一團最寶貴又高貴
的淫肉,正給與龍根甜蜜的絞纏,龍根又達到了最硬的程度。

  「我的男人明天你還有批閱不完的奏章和塘報奴家那些幫不上皇上你的忙就
讓奴家肚子裡面那團下賤的淫肉好好的侍候皇上你的龍根吧」

  田貴妃閉上了冷豔的鳳眸,漸漸的也進入了夢想,到夢裡尋找崇禎去了。

  她尋呀尋,但願能在夢裡讓她尋到他吧,他醒著的時候真的是太累了。

  這時,暖閣的黃緞門簾再次被一雙玉手掀開,同樣也走進以為絕代美人,正
是正宮皇后娘娘。

  只見她穿著一身的閃耀著光輝的鳳袍,頭戴著鳳冠,風髻露鬢。淡掃娥眉,
眼含成熟高貴的眼神,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
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斜飛鳳眸慧黠地
轉動著。

  那鳳眸裡的眼珠快速的移動著,一下掃到玉碗上,一下掃遍田貴妃身上的每
一寸肌膚。鳳眸裡的眼珠接著又是環顧暖閣裡的一切事物一次,最後精光閃閃的
鳳眸盯在了田貴妃下體雙臀間那朵與崇禎龍根緊密相連的淫賤花瓣上。

  只見那花瓣如同有生命一般,儘管田貴妃早已沉入夢裡,但是她那貪婪淫亂
的花朵依然不停不休的溫暖給與崇禎的龍根溫暖又甜蜜的卷纏。

  而在周皇后眼裡,在田貴妃肚子裡面,在那陰道的盡頭,哪裡連接著一個叫
做子宮的淫亂肉囊正一刻不停的吸吮著崇禎的龜頭。

  周皇后身上散發出成熟高貴的氣質,那比陳圓圓,那比田貴妃更高挑的美體,
如果有人看到,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移不開視線。

  但每當,周皇后那斜飛的鳳眸裡射出威嚴無比的眼光時,除了崇禎以外,在
大明朝沒有一個敢與她對視的。

  周皇后凝視了一會床上的兩人,面無表情緩緩轉過那比崇禎還高一些的高挑
美體。那戴著鳳冠的螓首下的天鵝般脖頸竟比陳圓圓和田貴妃還要細長些。

  周皇后又輕輕側過戴著鳳冠的螓首來,只見那美如王母娘娘的側顏充滿立體
感。高挺的鼻樑筆直筆直的,拉長的細窄鳳眸眼尾長長的。眼尾的盡頭勾起了兩
道魚尾紋,眼角邊上更是有一顆美人痣。但是就是這兩道魚尾紋,把周皇后高貴
無比的成熟氣質昇華到了無以復加。

  周皇后的美麗無比的側臉,紅唇微微張開,緩緩的伸出長長的嫩舌,在上嘴
唇上由左到右舔了一回。只見周皇后那玉舌的舌尖竟只有食指般細,如果願意甚
至可以超過下巴的長度。這樣的長舌是崇禎的癖好,崇禎玩弄這些長舌起來,能
玩它數個時辰也不會覺得厭煩。而凡事擁有這樣的玉舌的女人,內心都如同淫蛇
般淫蕩,更準確的說是妖淫怪蕩才對。

  周皇后自言自語的說著悄悄話,蓮步輕移慢慢的走出的這間暖閣。輕移間從
鳳裙下露出了高跟鵝黃色色鳳靴,在裙下時隱時現,在厚厚地毯上不斷留下了印
記。

  從雲袖中伸出細長白皙的玉手,只見那手指留著長長的指甲,上面塗著漆黑
的蔻丹。崇禎對周後說過,她的這一雙瘦長溫暖的淫手是幫助自己自慰的最佳工
具,所以周皇后一直加倍的呵護著這一雙玉手。哦不,周皇后那全身每一寸美肉,
每天都享受著大明王朝最高好的保養。

  而周皇后保養的最好的卻不是這一雙暖暖的瘦長淫手,而是那母儀天下之鳳
袍下,那平坦得凹陷的小腹下,那時刻裹纏著不同的長筒蕾絲襪的長腿以上,那
全天下無數男人期盼的雙腿之間,那彷如時刻綻開的花朵裡面,那十萬年難出一
條縱橫交錯淫肉的陰道,還有那會把男人玩弄的團團轉不願意離開的淫賤又至高
的子宮。

  周皇后最寶貴的子宮左右兩頭連接著的暖巢,除了能養育出皇后之卵子以外,
更具備常人所不具備的強大吸力功能,而這功能是十萬年也難出的。

  「你們這些卑賤的淫婢…能比得了本宮嗎…本宮可是侍候皇上十幾年了…本
宮的身子也不比你們差呀…」

  「賤奴們…誰想奪我母儀天下的位置…本宮必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皇上啊…皇上啊…你的大明江山…你還要嗎…它已經搖搖欲墜了…而你的
龍根還死死的插在賤婢的淫賤肚子裡面…」

  「本宮多想給皇上你分憂啊可是本宮也是一個女人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
人本宮如果一但脫下這身母儀天下的鳳袍本宮也與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呀」

  「李闖啊…滿清啊…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撕咬我大明江山呀…就那麼饑渴
…那麼好吃嗎?」

  周皇后蓮步輕移走出乾清宮,穿過交泰殿,回到自己的坤甯宮。一路上身後
跟著數十個年輕貌美的宮女,每人手裡都提著一盞鵝黃色的宮燈籠,那燈籠裡的
燭光正與天上懸掛著的明月,交相輝映著。

  周皇后站在自己的鳳榻前,遲遲不動,背對著身後的一群宮女,讓她們不知
所措起來。

  只見周皇后的再次回過頭來,絕美的側臉再次展現,櫻桃小嘴張開又慢慢的
開與合,對著宮女們說。

  「都退下吧,本宮累了,皇上今天晚上不會來了,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只見數十個宮女悄無聲息的如退卻的浪潮一樣,面向著周皇后緩緩的整整齊
齊退去,一會兒周皇后的玉耳再也聽不見一絲雜聲了。

  「寂寞的夜啊…是女人的悲哀啊…」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4-8 16: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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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第二章)作者:石頭

.

                               明末煙雲


作者:石頭
2017/1/7發表於第一會所


              第二章  危機重重

  崇禎十五年(1642年),五月。

  沒有人想要戰爭,但是戰爭與死亡緊緊逼來,但不管是誰,都笑不出來。

  李自成接連攻明,所部三圍開封。其實最不好受的卻是他自己,因為北方大
旱,李自成的地盤是重災區。

  至崇禎十四年(1641年),戰爭不斷、天災人禍持續發威。北京城裡的
災民和乞丐本來就多,新一輪疫疾在河北、華北各省地區大起,朝發夕死。至一
夜之內,百姓驚逃,城為之空。

  接著傳染至北京。而最近又有十幾萬難民從各處逃來北京,已經沒處收容。

  北京的人口開始大量死亡,人民饑死者三,疫死者三,為盜者四。米石銀二
十四兩,人死取以食,北京人口死亡近兩成,十室五空。

  夜晚的北京城,無數的難民睡在街兩旁的屋簷底下,害怕凍死,一群人擠做
一堆。

  大自然似乎看不見人間的悲慘,無情的刮著東北風,他們在刺骨的寒風中顫
抖著,有一聲沒一聲的呻吟著,五官擠成一團地抱怨著,又餓又冷無力的歎息著。

  女人們小聲地呼著路過的大爺奶奶們,痛苦絕望地哀哀哭泣。有的女人們實
在餓的受不了了,哪管自己還暈頭轉向著,伸出髒兮兮的手試著想要抓住行人的
褲腳。

  弱小的孩子們在母親的懷抱,死死的抱緊母親與母親縮做一團,撕心裂肺地
哭著喊冷叫餓,一聲聲撕裂著大人的心。

  「啊…啊…娘…餓…我餓…好冷啊…娘…餓呀…冷啊嗚嗚…嗚…」

  但當兵馬司派出的巡邏兵走近時,他們就暫時忍耐著不敢吭聲。遇到好心的
兵,還能得到一小塊餅子充饑,那是兵丁們自己省下來了,他們自己也饑不果腹。

  戒嚴以來,每天都有數百近千的難民死亡,多的竟達到一千多人。北京城的
大街小道擠滿的難民,根本分辨不出那些是死的還是活得,一眼看去,都好似沒
有移動過一樣。

  雖然四處都設有粥廠放賑,但死亡率不減反增,愈來愈高了,老年人和兒童
死得最多。因為他們都是最脆弱的那部分人,他們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群、或
一堆堆與自己即將一樣結局的人。這些人死前想的是什麼呢?或許是家人的安危,
又或者是求一個饃饃來吃吧。

  今夜的東北風無情的冷得特別可怕,誰又知道明天早晨,陰沉沉的天不論刮
風下雨,又會有多少大大小小的難民被抬送到亂葬場?

  一隊巡邏兵走來,只見街旁從一人堆中沖出一個髒兮兮的女孩兒,身著破破
爛爛棉襖,上去就是跪在第一個巡邏兵面前。

  女孩兒用力的抓住他同樣破爛的褲子,先是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抬起
髒兮兮淚流滿面的小臉。梗咽地望著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儘管聲音怎麼放大也
是小小聲聲的。

  「求求你…大爺…救救…我娘…爺爺…你救救他們吧…我爺爺…餓的不行了
…你們行行好吧…」

  「小妹子…你別哭…我這還有半塊饃饃餅…你先拿去吃啊…別…哭…」

  「啊…嗚嗚…嗚…還有我娘…她快死了…快救救她…救救她…她已經不動了
…啊…啊…啊…」

  女孩兒接過半塊饃饃餅,著急的對著兵丁點了一下小腦袋,立刻跑到爺爺和
母親躺的地方。把半塊饃饃餅分成兩瓣,塞進爺爺和母親懷裡。

  「爺爺…娘…爺爺…娘…有吃的了…吃…吃…」

  「啊…哇…啊…啊呀…你們怎麼不動了…啊…啊…爺爺…娘啊…」

  巡邏兵們俱都淚下,有的痛哭,有的望著女孩兒絕望的搖著頭。但是巡邏兵
們無能為力,他們還有守衛北京的任務和責任。而且一眼望去,一整條街旁的屋
簷下,死去的人不計其數,活著的人還有力氣說話的都在撕心裂肺絕望的哭喊。

  只見巡邏兵們剛剛走過,女孩兒已經抱著爺爺和娘,已經不再動和哭喊了。
饃饃餅也沒有來得及吃,女孩兒絕望的看著娘的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北京城頭上。

  冷風呼呼,站滿密密麻麻的兵丁。每隔不遠有一盞燈籠,燈籠也比較稠密。
城外四處火光連天,天空映成了一片紫色,從遠遠的地方,不時地傳過來隆隆炮
聲。誰也不知道,是誰在放炮。

  在這裡的情況下,崇禎第三次下罪己詔。

  「……比者災害頻仍,干戈擾攘,興思禍變,宵旰靡寧,實皆朕不德之所致
也!罪在朕躬,勿敢自寬。自今為始,朕敬于宮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視事,務
期殲胡平寇以贖罪戾……」

            *********************

  晨,陰天,風停。

  大明皇宮,御花園。

  坤興公主(長平)身穿真紅大袖衣,站在湖邊的花叢中,背著雙手彎著腰,
身長脖子品聞著一朵綻開的紫色玫瑰花。

  坤興公主閨名朱媺娖,年十二歲,活潑爛漫,古靈精怪,貪玩好動,金枝秀
發,玉質含章。

  帝諭禮部:「朕長女年已及笄,禮宜擇配,卿部榜諭官員軍民人等,年十四
五歲,品萃端良,家教清淳,人才俊秀者,報名,赴內府選擇。』皇長女婚禮應
用府第及冠服等儀,敕所司如例造辦。

  天真不諳世事的坤興公主,活的像一個天使,在御花園的花叢中,活蹦亂跳,
喜笑顏開。不是品聞花香,就是蹲在湖邊看塘裡水下遊動的各種魚群,要麼就是
拿起風箏放飛空中。

  幾名身穿竹葉青色宮裝的年幼宮女,陪著坤興公主在一起玩鬧,一會捉迷藏
一會追逐打鬧著。

  宮女們追隨著這位崇禎最喜歡的公主,穿過湖上的長橋,走進湖中心的亭子。

  「你們看」

  坤興公主慢慢把背著的一直玉手伸到宮女們的面前,只見白嫩的小手做著食
指直豎,其餘手指緊抱的手勢。

  在那食指的頂端,一隻五彩蝴蝶停靠在坤興公主的手指上面。蝴蝶輕輕的扇
動著美麗的翅膀,一時坤興公主與蝴蝶都化成了天使,宮女們喜笑顏開,拍手稱
好。

  這時,暖暖的太陽衝開陰雲的一角露出面來,陽光下,公主的笑顏深深印在
宮女們記憶中。

  「公主好厲害呀…咯咯…」

  「厲害吧…還有更…厲害的呢…」

  「還有…什麼呀?」

  「噓…你們可別告訴…我父皇…和母后哦…」

  宮女們互相看了一下。「不會的啦…快快…做來…」

  「看好嘞…」

  只見坤興公主輕易蓮步退到湖心亭邊,竟然動作優美地不緊不慢的玩了三個
後滾翻。接著優美的落定身姿,一甩滿頭的長長秀髮,晨光下秀發散在空中飛舞
著,一絲絲的陽光穿過粉絲的間隙照在宮女們的臉上。

  「哇…好棒哦…厲害…真厲害…」

  「呵呵…啊…呵呵…改天跟我一起學習…我教你們啊…」

  宮女們歡天喜地。「好啊…好啊…」

  「這些都是圓圓姐,教我的,自從圓圓姐進宮以來,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呢。」

  宮女們捂嘴喊著。「我們也要學哦。」

  「那我告訴圓圓姐,一起教你們啊。」

  「好啊…好啊…」

  在坤興公主和宮女們玩鬧的時候,通往湖心亭的長橋上,走來一位人物。

  只見是一位六十左右的太監公公,此人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王承恩
似乎剛才看見了坤興公主翻跟頭的事情,正急忙著一路小跑過來。

  「公主殿下」

  坤興公主聽見老熟人的叫喚聲,又是一甩頭看向王承恩,滿頭秀髮再次於空
中飛舞。

  「唔,是王公公啊,你來幹什麼呀。」

  王承恩跑到坤興公主面前,深呼一口氣,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目視下微屈膝。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

  皇宮裡只有皇帝一個男人,太監自稱奴才,豈不是宮中有兩個男人,所乙太
監閹割了,他們就不是男人了,所以他們自稱奴婢,也是對皇帝的尊敬。

  「好啦,好啦,平身,平身。」

  王承恩笑著抬起頭,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渾身充滿著精神勁。

  「皇上,叫公主殿下,過去準備用餐了。」

  坤興公主微笑著,有嫩嫩的小手扶起王承恩有些駝背的身子。王承恩受寵若
驚,身子反而又弓了一下,才站直身子。

  「那我們走吧。」

  「是。」

            **********************

  湖心亭的對岸,站著一個人,是崇禎皇帝。身穿藍色袍服,頭戴網巾和束髮
冠,再戴巾帽。

  超累過度的他,背著雙手,凝視著湖心亭正走過來的坤興公主及其一群人。
崇禎看著一行人熱熱鬧鬧的走過來,嘴角勾起一絲苦中作樂的苦笑。

  劍眉下那睡眠不足的星目,若有所思似的有點走神,陽光下,多少給崇禎增
加了一些暖意。

  「父皇…」

  坤興公主看見喜愛的父皇,急匆匆的跑過來,抱住了他,她的螓首卻只及他
的腹部。

  「唉…慢點…慢點…可別把父皇…撞倒了哦…」

  王承恩也急急跑了過來,跪伏於地,用尖尖的嗓音像唱一般。

  「奴婢拜見…皇上…」

  「平身…平身…王承恩啊…不是說叫你以後私下…不要跪了的嘛?」

  王承恩感動的慢慢起身,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目視下微屈膝。

  「皇上…老奴…身子骨還挺得住…」

  崇禎笑看著日漸衰老的王承恩,那眼神和看親人一模一樣。

  「呵呵…身子骨好…好啊…我大明…身子骨也好就好了…」

  「皇上所見極是,大明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起過去用餐吧,皇后,貴妃們馬上就到了。」

  王承恩再次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目視下微屈膝。坤興公主躲在崇禎身後,露
出螓首對著王承恩做了一個鬼臉。

  「遵命。」

            *******************

  紫禁城,平臺。

  紫禁城內建極殿(清朝改稱保和殿)的右後門又稱平臺,是崇禎帝平日召見
群臣的地方之一。

  在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禦膳,四菜二湯。崇禎交代,不可鋪張浪費,
國家遭難,百姓苦難,豈可享樂!

  崇禎抱著坤興公主坐在餐桌邊的禦椅上,坤興公主摟著崇禎的脖子,鬧著崇
禎給她講故事,王承恩站在崇禎身旁侍候著,周圍環侍十幾個宮女太監。

  一個青年太監叫道。「皇后娘娘…駕到…」

  只見,周皇后頭戴雙鳳翊龍冠,身穿諸色團衫,腳穿鵝黃高跟鳳靴。後面跟
著六位美貌宮女。

  雙鳳翊龍冠下是工整的繡眉,繡眉下是充滿神韻的鳳眸,高挺的瑤鼻挺的筆
直,櫻桃小嘴塗著玫瑰口紅。

  周皇后笑意吟吟的蓮步輕移來到崇禎的身前,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目視下微
屈膝。

  「臣妾…參見皇上…」

  崇禎看著高貴又華美的周皇后,對她招著手,臉上滿是親切。

  「皇后…快坐…」

  周皇后優雅的併攏大腿坐到禦椅上,看見坤興公主沒大沒小、不懂規矩,竟
然當著眾人的面,坐在皇上的腿上,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媺娖…還不從你父皇身上…下來…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坤興公主躲在崇禎懷裡,扭頭瞧著母后,不以為意的撒著嬌,對著周皇后做
鬼臉。

  「不要…我就要坐在…父皇…身上…」

  周皇后笑道,從寬大的雲袖裡伸出細長的玉手,作勢要打坤興公主。

  「你父皇把你寵上天了,看母后以後不打你。」

  坤興公主一聽母后要打她,卻坐在崇禎的大腿上撒起嬌來。

  「嗯…父皇…母后要打人家…你可要幫我啦…」

  崇禎低頭看這坤興公主,樂不攏口,扶住腿上亂晃著的女兒。

  「呵呵…父皇在…沒人敢打…朕的公主…」

  坤興公主一聽父皇此言,越加的開懷甜笑,對著周皇后手舞足蹈起來。

  「咯咯…我勝利啦…」

  周皇后繡眉下鳳眸裡的眼珠子,先往左一拉斜睨淘氣的女兒,又往右一拉斜
睨崇禎。崇禎瞬間仿佛被電到一樣,呵呵笑了起來,這真是一家人難得的歡笑了。

  「皇上你呀…早晚把她寵上了天…」

  「哈哈…誰叫她是我的…心肝寶貝女兒呀…」

  這時,一家人包括王承恩和宮女太監們,都一起笑了起來。

  這裡一家人喜笑顏開,歡樂無比。只見建極殿右後門,轉出一位美人,輕移
蓮步的慢慢走了過來。

  「臣妾…身體抱恙…來遲…請皇上恕罪…」

  田貴妃,頭戴九翬四鳳冠,身穿翟衣加大衫霞帔,腳穿高跟鵝黃色繡花鞋。
氣質高冷的田貴妃,此時渾身上下有一種病容,顯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只見,頭戴九翬四鳳冠下的鳳目,在病容的襯托下,顯得精神不佳,但是她
強顏歡笑。挺直的瑤鼻,形狀特別好看,紅唇生的小巧性感,上面塗著豔紅的口
紅,或許是為了遮掩病容吧。

  崇禎一看見病中的田貴妃來,拍了拍坤興公主的玉背,把她放到了旁邊的禦
椅上,惹得公主有些失意。

  崇禎起身走到田貴妃身前,把田貴妃摟進懷裡,往她楚楚可憐美豔的臉上看
的。

  「愛妃…你身子不適…朕叫人給你送過去就是…你怎麼跑出來了啊…」

  田貴妃最懂崇禎的心理,從雲袖裡伸出玉手扶在崇禎的肩膀上,鳳目微濕的
凝視著崇禎的眼睛。

  「臣妾…就是再病…也要來的…可不能壞了宮裡的規矩…」

  田貴妃作勢退出崇禎的懷抱,做出要做到禦椅上的樣子。

  崇禎一看田貴妃于要離開自己,卻強行把田貴妃攔腰抱了起來,自己做回了
禦椅。

  接著崇禎看向大家。

  「吃吧…吃吧…大家用膳吧…」

  田貴妃的身子坐在崇禎的大腿上,臉上是不好意思又開心的樣子。崇禎伸手
夾菜一點一點的喂給田貴妃吃,另一手卻放在田貴妃的大腿上。但是當著周皇后
的面前,只是不敢摸弄。

  「皇上…折煞臣妾了…皇后娘娘…快叫皇上…放我下來…」

  周皇后不怒反笑,一面夾菜給坤興公主吃,一面帶臉微笑地看著崇禎和田貴
妃兩人。

  「田妃…身子不適…皇上理應多多愛護我們的…田妃呀…」

  崇禎一聽周皇后說話這麼知理識趣,知道皇后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大家都
緩和了氣氛,開始用膳起來。

  坤興公主古靈精怪,知道田貴妃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所以也不敢放肆不敬。
而且在餐桌下,周皇后的鳳裙下伸出一塵不染的鵝黃高跟鳳靴,輕輕的踢了兩下
自己的女兒,坤興公主便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吃飯了。

  席間,大家有說有笑,樂班的宮女們開始演奏樂曲。崇禎這時指示王承恩一
起落座吃飯,王承恩不敢推遲,否則就是違了聖恩,是大不敬的罪。於是便坐在
了最遠離他們的座位的禦椅上,接著宮女們立刻為王承恩盛上熱飯、熱菜,王承
恩本來也餓了,就開始低下頭開始吃了起來。

             ******************

  用膳完畢,大家一起提議,讓周皇后獻唱一曲。周皇后推讓了一下,在大家
的堅持下,便答應獻唱一曲汴水流。

  周皇后緩緩的輕移蓮步,用極為優美的走姿走到女樂班身前,然後緩緩轉過
身來,鳳眸入戲般射出柔情思戀的目光,看向坐在禦椅上準備欣賞的丈夫、女兒、
田貴妃、王承恩,還有一眾宮女太監呢。

  周皇后頭戴雙鳳翊龍冠,身穿諸色團衫,腳穿鵝黃高跟鳳靴。從寬大的雲袖
裡拿出一把白玉銀邊扇,一隻玉手輕撫在胸口,一隻玉手撚著白玉銀邊扇指著崇
禎的方向。

  「汴水流…泗水流…」

  細長的玉手,白皙柔美,珠圓玉潤,纖長的十指上留著長長的指甲,上面塗
著紅色的蔻丹。

  玉指把白玉銀邊扇橫著緩緩展開,手腕接著輕輕上下擺動,好像在召喚愛人
般迷戀的看著崇禎。

  「流到瓜洲…古渡頭…」

  撚著白玉銀邊扇的手臂也開始上下擺動起來,接著肩膀也上下擺動起來。

  「妹妹等你…在樓外樓…」

  周皇后開始亦快亦慢地呈橫8字型扭動腰臀,本就纖細的蛇腰一下仿佛沒有
骨頭一般波浪似的扭動。

  「樓外樓…」

  周皇后回復直立身姿,一個側身,螓首不動依然迷戀般看這崇禎。一隻玉手
伸出寬大的雲袖,從腹部一路優雅往上提升,最後撫摸在天鵝般的脖頸上。

  「情哥哥…親一口…」

  周皇后拿著收攏的白玉銀邊扇的玉手,緩緩高舉過螓首。

  「妹妹為你…妹妹為你…盅交杯酒啊…」

  撚著白玉銀邊扇的玉手,開始緩緩展開扇面,並輕輕抖動起來。

  「交杯酒…」

  周皇后把側著的身子恢復正面對著崇禎,這時,雙手都舉過螓首並共同撚著
白玉銀邊扇,慢慢的上下擺晃起來。

  「汴水流…泗水流…」

  周皇后諸色團衫下的修長大腿裹著黑蕾絲襪,腳穿鵝黃高跟鳳靴。這時修長
兩腿橫向岔開。

  「情哥哥…慢些走…」

  周皇后放下高舉白玉銀邊扇的一雙玉臂,突然再次側身,這次臉也跟著側了
過去,向崇禎展示出了完美側顏。

  「妹妹等你…在心裡…妹妹等你…在心裡…」

  諸色團衫兩側開了極高的裙衩,側身的時候經風吹動,露出裹著高筒黑蕾絲
襪的修長玉腿,穿著鵝黃高跟鳳靴的腳。

  一隻修長玉腿彎起腳彎,開始半抬到腰間的高度,腳面慢慢朝下,直指地面。

  「汴水流…泗水流…瓜州有渡…沒有頭啊…」

  周皇后雙手撚開扇面並捂在發豐滿的胸前,保持著,一隻修長玉腿彎起腳彎,
開始半抬到腰間的高度,腳面慢慢朝下,直指地面的姿勢。

  「我想你…我想你了…」

  完美的側顏,高挺的瑤鼻,櫻唇小巧,下巴尖尖,細長的脖頸一覽無遺。

  周皇后突然又把抬高的玉腿放下,再把側著的身子轉回面對崇禎,開始用貓
步慢慢地走向崇禎,鳳眸裡的眼神已經變幻為迷惑的樣子,並射出一陣陣的精光,
氣質與剛才想成強烈對比。

  「妹妹為你…妹妹為你…盅交杯酒啊…交杯酒」

  周皇后貓步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崇禎,最後扭著臀跨飛躍進崇禎的懷裡。

  崇禎一見這個架勢,也不笨,迎上前去擁抱周皇后,並攔腰抱起,在平臺的
地面上轉起圈來。崇禎和周皇后的眼神死死的凝視在一起。

  這時眾人一起迎了上來,把兩人圍在中間,天上的太陽再次沖出陰雲的包圍
鑽了出來,給他們灑下一片溫暖的陽光。這時刻,在這亂世天下裡,是多麼的珍
貴啊。

  王承恩在崇禎的指示下,護送周皇后和公主回坤甯宮,其餘宮女太監各司其
職去了。

  周皇后回復高貴端莊的氣質,領著頑皮的女兒,向崇禎道別後,登上鳳輦往
坤甯宮方向走了,王承恩領著一群宮女跟在鳳輦後面。

  這時,崇禎攔腰抱起田貴妃,兩人眼神深深的凝視在一起,也登上備好的龍
輦往乾清宮方向走去。禦膳早有宮女收拾的一乾二淨,女樂班也早已離開,平臺
又歸於一片平靜。

  天上的陰雲再次把太陽淹沒,東北風又開始掛起來了,不知道又有多少難民
挨不過明天。

  
                            【未完待續】


           ***    ***    ***    ***

  三大營——明朝拱衛北京的軍隊總稱三大營,包括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
因系京城衛戍部隊,所以又稱「京營」。

  平臺——紫禁城內建極殿(清朝改稱保和殿)的右後門又稱平臺,是崇禎帝
平日召見群臣的地方之一。

  陝西——明朝的陝西省包括今甘肅、寧夏全境和青海省的一部分,今西寧市
亦在陝西省內。

  四正六隅、網張十面一一以陝西、河南、湖廣和江北為四個正面戰線,即主
要戰場,叫做「四正」,由四位巡撫「分剿而專防」。以延綏、山西。山東、江
南、江西、四川為六個側面戰場,即輔助戰場,叫做「六隅」,由六位巡撫「分
防而協剿」。在這個大網裡,總理和總督「隨賊所向專征討」。

  九邊——明朝從遼東到寧夏,設立九個邊防軍,稱為九邊。

  臣工——古人對群臣百官的習慣說法。

  遼撫——遼東巡撫的簡稱。

  本兵——兵部尚書,明朝習慣稱做本兵。

  關寧鐵騎——明末最精銳的邊防軍,駐紮在山海關和寧遠(在錦州地區)一
帶,以騎兵為主,故稱為關寧鐵騎。關甯和冀東是一個軍區,軍區長官稱「薊遼
總督」。
2017-1-7 18: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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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第三章)作者:石頭

.

                              明末煙雲



2017-1-12獨發在第一會所

前言:
每一位女人只有一場正式的性戲。
坤興公主是個悲慘的人,不會有任何性戲。
第一次寫史實小說,史實裡的人物不能盡詳。
會有兩到三場戰爭場面。
本文是一部精煉嚴肅的小說。
不喜歡本文,也請積點口德。


              第三章   各有宿命

  大明的天烏雲密佈,滾滾的雷電交織在雲層間穿梭,一聲聲轟鳴炸裂聲響在
人間,接著傾盆大雨便傾瀉下來。

  歷朝歷代,繁華過後,總會裙帶飛揚,任人唯親,唯親是任。如親戚,是要
首先任用的,皇親也好,國戚也好,大加任用;而後是門生,學生也好,學生的
學生也好,大加啟用;而後是寵臣,用伺候自己的人,自己身邊的人,太監也好,
書童也好,大加重用。

  崇禎十五年(1642年),5月19日,張獻忠攻克廬州。張獻忠攻克舒
城後,從六安至廬州。知府鄭履祥、通判趙興基,經歷鄭元綬等人分門把守。時
提學禦史徐之垣到廬州會試士子。張獻忠派人偽裝成儒生,帶儒冠以入。半夜縱
火,城中大亂,城遂破。

  這時,明朝南方的勢力也不好受,西北方向同時受到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攻擊。
而通往北京的通道,已經快被完全截斷。

  這時闖王李自成的大順軍,三圍開封時,河南境內城邑已陷七八。多為農民
軍掌控,軍事實力的天平無疑移往農民軍一方傾斜。

  李自成深知開封維城意堅,但久困無糧無援,必不攻自破。不料城內官民的
意志,再次出乎他們的意料。

  李自成在崇禎十三年(1640年)剛剛攻克洛陽,殺萬曆皇帝的兒子福王
朱常洵,信心爆棚的他卻三次在開封這裡受到挫折。而大意的是,自己的眼角還
受到了箭傷,差點瞎掉一隻眼睛。

  開封告急,崇禎令左良玉赴援。左良玉及楊文嶽、虎大威、楊德政、方國安
四鎮兵駐朱仙鎮。左良玉見敵勢盛,乃拔營而逃,襄陽諸軍皆潰。左良玉軍逃至
半路又遇李自成伏軍,左良玉軍大亂,棄馬騾萬匹,監軍僉事任棟死于陣,左良
玉則逃至襄陽。尋以朱仙鎮之敗總督楊文岳免職,總督丁啟睿逮下獄。

  崇禎帝告諭吏部:近來有司不修守備,賊至輒陷,原與衝鋒陣亡及持久力詘
之士不同。若概贈蔭,保以獎勵忠勞。今後宜詳加分別。除異常義烈,恤典取自
上裁。其失事損身,有司六七品贈監司五品,其五品贈臨司四品,方簡官贈京秩。
著為令。

  8月13日,安慶兵變。其初,副總兵廖應登領三千人,汪正國、李自春各
領千人,到處騷擾,黎民重怨。巡撫徐世蔭新到任;又值刑科給事中光時亨疏倫
廖應登宜正軍法,邸報先到;於是兵遂發難,殺都指揮徐良寇。世蔭急從南京趕
到安慶,徙應登兵太湖,正國兵桐城,亂乃定。

  9月,對清庭議和機密被朝臣洩露,朝廷輿論大嘩,迂腐言官大肆抨擊,崇
禎帝惱羞成怒,情急之下,竟將無意洩漏國家機密的兵部尚書陳新甲下獄問斬,
明清之間的和談徹底破滅。

  9月24日,四望無際,滔滔不絕的洪水衝破黃河堤壩,沖向開封城過來,
如同千軍萬馬一般翻騰著前仆後繼的沖來,其勢其聲震撼心神。

  李自成軍三圍開封,久困的開封城內,「食盡,人相食」。

  明巡撫高名衡等決朱家寨口,以黃河水淹城外農民軍。李自成知之,移營高
地,亦驅難民數萬決馬家口以灌城,以眼還眼。於是,兩口並決。

  黃河洪水聲如雷貫耳,最終潰北門入,致使城中百萬戶皆沒,逃脫者不及二
萬人。

  更嚴重的後果,致使黃河改道,在順治至康熙初,幾乎年年決口,當地百姓
生命財產損失巨大 .當年縱然是活著的人,也都「骨磊磊,息縷縷也」。

  河水自北門入貫東南門出,水聲奔騰如雷。城中百萬戶,皆被淹。惟周王妃、
世子及巡按以下,不及二萬人得以逃脫。

  北面圍城的李自成軍也被淹死萬餘人,遂拔營而走,避居高地。

  開封佳麗甲中州,城初圍時百萬戶,後饑疫死者大多數,至是盡沒于水。開
封城被滔滔洪水沖毀,導致幾十萬開封百姓無端喪命,釀成明末巨大人道災難,
李自成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

***********************************

  開封城外高地上,大順軍營。

  高地上,李自成騎著馬,一手拽緊馬韁繩,一手垂直拿著馬鞭,默默的瞭望
著被洪水沖毀的開封城。

  身後立著數騎,乃是高桂英(老營總管,李自成皇后),劉宗敏(前軍第一
大將),和李過(後軍大將,李自成侄子),高一功(大將,高桂英之哥)等一
般將領。

  李自成惆悵道:「何必走到如此地步,不死於刃,則死於饑,不死於饑,則
死於溺。」

  高桂英催馬上前與李自成並排而立,只見其人英姿颯爽,體形修長健美,雖
然一身穿著有些破舊的盔甲,但是掩蓋不了其堅毅英氣的容顏。臉上上雖然有些
灰塵,但是瓜子臉上的古銅皮膚充滿光澤。

  高桂英斜飛的劍眉,狹長的鳳眸,高挺的鼻子,性感又厚厚的唇天生紅嫩,
尖圓的下巴珠圓玉潤。

  她一手揚鞭直指開封城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乃亂世生存之道的
根本,時不我待,必受其害啊。」

  劉宗敏騎在馬上道:「是他們為先,我們為後,各為其主而已。」

  李過騎在馬上道:「犯我闖王者,必死,我們糧草不繼,再不能久拖了。」

  高一功騎在馬上道:「不降則死,不是我們死,就是我們亡,物競天擇吧。」

  李自成惆帳道:「三十多萬人的生命,這個罪責勢必被後人頂在我的頭上,
也罷也罷,為了推翻這個腐敗透頂壓迫的朝廷,這些犧牲想避免卻也還是不行呀,
三圍開封啊,為什麼不投降呢。」

  眾人圍在李自成身後,看著自己的領袖,臉上是虔誠崇拜的目光。他帶領著
我們起義反對這個腐敗壓迫的朝廷,開倉濟糧,提出「均田免賦」口號,即民歌
之「迎闖王,不納糧。」

  所以每到一處,饑民「惟恐自成不至」,「從自成者數萬」。然後和滾雪球
一樣,越來越多了。

  李自成手拉馬韁繩,回轉馬身,另一手馬鞭一拍馬臀,眼神中已經充滿堅毅
的目光。

  李自成大喊:「傳下去,殺人者如殺我父,淫一人者如淫我母。」

  眾將大喊道:「遵命!」

  眾將看著闖王騎馬揚長而去,隨即整個隊伍陣型開始轉動起來,塵土滾滾,
雜聲乍起,眾將整整齊齊的跟在闖王的身後前進。

  李自成又一聲大喊:「駕」

  劉宗敏只見闖王先行,運馬緊跟而上,力拔山兮地喊道:「大哥等我!」

  高桂英俯身對著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下令去,叫後面的隊伍緊緊跟上,不
可有誤。」

  傳令兵:「是!」

  李自成駕馬疾馳。

  土坡的後面浮起賓士駿馬的頭,馬頭的上方浮出李自成精光四射的星目,雖
然身上穿的是破舊的盔甲,但瑕不掩瑜。

  「天下是我的,大明王朝,我來啦。」

  「想我原來也是崇禎手下的一驛卒,卻被藉故丟失公文被裁撤,欠了債還不
上,官府就想殺我,妻子又與他人私通,那時我早已心灰意冷了,如不是大明氣
數已盡,我何有今日。」

  「話說回來,每次失敗要亡時,清軍總是及時四次發動入關作戰,所以說,
沒有清兵就無我李自成和農民軍,而無我李自成,清兵也就一定被滅了啊!」

  明朝末年的驛站制度有很多弊端,明思宗朱由檢在崇禎元年(1628年)
驛站進行了改革,精簡驛站。李自成因丟失公文被裁撤,失業回家,並欠了債。
同年冬季,李自成因繳不起舉人艾詔的欠債,被艾舉人告到米脂縣衙。縣令晏子
賓將他「械而游於市,將置至死」,後由親友救出後。年底,殺死債主艾詔,接
著,因妻子韓金兒和村上名叫蓋虎的通姦,李自成又殺了妻子。兩條人命在身,
官府不能不問,吃官司不能不死,於是就同侄兒李過於崇禎二年(1629年)
二月到甘肅甘州(今張掖市甘州區)投軍。

  一代農民起義軍,數次失敗而又能不斷的捲土重來,證明著大明王朝的氣數
已盡,難以挽救,江山已快到易主人的時刻了。

***********************************

  孫傳庭: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崇禎十五年任兵部侍郎,總督陝西。

  孫傳庭的長處就在於擅長自力更生,積蓄力量,為人沉穩,對崇禎忠心耿耿,
哪怕崇禎對不起他。

  崇禎九年三月,請纓任陝西巡撫,負責剿滅農民軍。孫傳庭在榆林建軍,號
為秦軍。最終戰敗闖王高迎祥,高迎祥被俘,送往北京處死,而其外甥李自成繼
任闖王。

  崇禎十一年與洪承疇在潼關南原以重兵埋伏,使闖王李自成部幾乎全軍覆沒,
李自成僅以18騎兵突圍而走。至此,陝西境內的起義軍幾被鎮壓下去。

  隨後,因清軍在此時攻入長城,崇禎帝急調洪承疇與孫傳庭回京防禦,李自
成便得到喘息。

  孫傳庭抵達京郊後,由於他和主和派的楊嗣昌及中官高起潛矛盾頗深,崇禎
帝降旨不准他入京朝見,而洪承疇則在京郊受到慰勞,並奉旨進殿拜見崇禎帝。

  由於他和主和派的楊嗣昌及中官高起潛矛盾頗深,秦軍不但被扣下,孫傳庭
心中憤怒,引病告休。但楊嗣昌仍不放過,言孫傳庭稱病乃推託之舉。崇禎帝大
怒,將孫傳庭貶為平民後,又將其禁囚,以待判決。

  但是崇禎自己知道,孫傳庭是絕對的忠心耿耿的,但是為了自己皇帝的面子,
出手也是夠狠。但是崇禎知道以後或許還有用到孫傳庭的地方,所以只是囚禁以
待判決。如果以後戰事順利,就拿孫傳庭問罪,如果戰事不順利,又喚孫傳庭出
戰。

  崇禎十三年(1640年),李自成移軍河南,時河南大饑,史載:饑民
「惟恐自成不至」,「從自成者數萬」。

  在孫傳庭下獄的三年期間,熊文燦、楊嗣昌在鎮壓起義軍的戰爭中連遭敗績,
闖王李自成在河南打開了局面,擁兵數十萬。

  如果這時,有孫傳庭在,何患李自成呢?崇禎現在知道當初是自己錯了,但
是李自成已經養肥了。

  崇禎十五年(1642年)二月,李自成二圍開封之時,崇禎帝從監獄中提
取孫傳庭,令他率勁旅往援開封。不久形勢發生了變化,李自成解圍開封,擒殺
汪喬年,於是孫傳庭改赴陝西,接替汪喬年出任三邊總督,回到了他闊別三年的
崗位上。

  孫傳庭回到陝西,再次發揮他擅長的自力更生,積蓄力量的本事,經過幾個
月的休整,小有積蓄,正下穩定下來,有待一番作為之時。

  崇禎帝又再次不斷催促孫傳庭進軍,孫傳庭心裡很無奈,但是出於對崇禎的
絕對忠誠,只好於十月份帶著新募的士兵出征。

  孫傳庭帶領著經驗不足的新兵,明知力不如人,但是出於對大明的忠誠,出
于對崇禎皇帝的愚忠,出於對自己人格的忠誠。為了能夠挽救國家,為了挽救陷
入水深火熱的大明子民,為了抗擊邊外的異族侵略,為了掃平中原造反的農民軍。

  孫傳庭一直對於明廷想要壓在人民身上的「增兵和加派軍餉銀」,有異議。
他深知大明子民,民力疲竭,本就處於水深火熱,天災人禍的痛苦漩渦之中,錢
從何來呢?再逼他們,他們不是也加入李自成的隊伍了嗎?

  於是,孫傳庭著手清點私產,得銀兩4。8萬,並招兵買馬,自辦圍剿所需
的人力及資財。可見孫傳庭有一顆赤誠火熱大公無私的內心,他不但對大明對崇
禎無比忠誠,對大明的子民也倍加體恤,不想再給大明子民頭上的本就沉重的負
擔再加砝碼了。

  孫傳庭常常於睡夢中驚醒,大喊著:「大明勝了…大明勝了…闖賊敗了…滿
清敗了呀…皇上…我大明光復河山了啊…」

  然後夢醒的一瞬間,又回到現實的孫傳庭每每低下頭陷入思考,口裡念念有
詞。

  「不行…不行…皇上…還需要兵…還需要糧餉…我要準備好…準備好…朝廷
沒有錢…子民已經很苦…我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啊…」

  孫傳庭一直是這樣真誠無私的一個人,哪怕被往往不成熟,心浮氣躁、剛愎
自用的崇禎關了三年大牢出來。也沒有怨恨崇禎而投降李自成,依然立刻到地方
後又兢兢業業的幫崇禎培養軍力和糧餉,還把自己全部的家產拿出來貢獻給朝廷。

  為了大明,為了崇禎,為了大明那受苦受難的子民,孫傳庭終於走向了人生
最後的決戰,郟縣之戰。

***********************************

  崇禎十六年,1642年7月。

  紫禁城,乾清宮。

  今晚的夜色少見的好,月兒高高的掛著,月光特別明亮,陰雲也早已散去,
暖暖的風輕輕吹送。

  崇禎交代,今晚禦田妃獨處,不許人和人打擾。

  乾清宮的大門口,田貴妃走在崇禎的前面,蓮步輕移緩緩走出乾清宮,她說
今夜要為崇禎獻上自己編演的最新歌舞。

  崇禎剛想要體恤扶住病中田貴妃柔弱的身體,想要和她一起走出去。卻被田
貴妃回眸輕輕一笑,病容中的微笑顯得楚楚可憐又那麼珍貴。

  一隻手輕抬雲袖中伸出細長玉手,中指輕點崇禎的胸膛,阻止他的前進,示
意他不要跟來。

  崇禎會意,也不就坐,就癡癡的站在乾清宮裡面,望著田貴妃的身姿。只見
崇禎身穿藍色袍服,頭戴網巾和束髮冠,再戴巾帽。

  田貴妃,微風吹動著她的衣裙,身穿淡粉色荷花宮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
漣而不妖。腳穿銀色漆皮高跟鞋,氣質高冷。美麗的容顏上了淡妝,彌補了病中
的姿色。

  田貴妃繡眉下的鳳眸裡充滿溫暖,抿上嘴望著崇禎一再微笑,然後回過螓首,
展開蓮步往乾清宮外走。

  有些長的裙擺拖在乾清宮地上,緩緩運動著。裙面上暗藏著鏤空荷花紋,在
月色下顯現出來,染上了一層銀潤的暖光。

  九翬四鳳冠上的各種珠寶,也把月光留在了上面閃閃發光。細細的腰肢上裹
著一條白玉腰帶,正中間鑲嵌著一塊寶貴的白玉。

  裙裡蓮步行走著的兩條修長玉腿,裹著高筒的白玉色絲襪,腳上穿著一雙銀
色漆皮高跟鞋。

  兩條長長雲袖裡的玉手,一手垂直,一手輕撫高挺的酥胸。宮裝的胸肩上設
計的是數朵美麗的荷花,雖然把酥胸遮擋的嚴實,卻增加了一份聖潔端莊纖柔的
感覺。

  田貴妃的舉止嫻雅又多才多藝,文武雙全,她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田貴妃今夜一身的衣裳,也是自己設計裁剪的,因為這樣才能營造出自己想
要的歌舞效果。

  田貴妃蓮步輕移到乾清宮大門外的兩根廊柱之間,背對著崇禎。慢慢放下手
臂,垂下長長的淡粉色雲袖,戴著九翬四鳳冠的螓首慢慢仰望明月。展現著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之高尚品格。

  略帶憂傷的女中音如清雅的荷花慢慢吟唱出來。

  紅唇開始聚攏,接著開合,又再閉上,開始吟唱歌曲「當愛已成往事」。

  「往事…不要再提…」

  田貴妃恢復仰望明月的螓首,把一邊雲袖甩到另一邊,邊唱著邊優雅轉過身
姿。

  低著螓首,視線從自己長裙下露出銀色漆皮高跟鞋的一鞋尖,然後視線一路
沿著地面延伸到崇禎的臉上,最後凝視在他的星目裡。

  「人生…已多風雨…」

  長長雲袖裡的玉手優雅的在袖子裡面把雲袖撩起疊起,然後一前一後向崇禎
拋出兩朵袖花。袖花在空中綻開,在崇禎的眼裡綻放。

  「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

  田貴妃收回雲袖,吟唱中,慢慢旋轉兩圈,身姿隱在廊柱後面。

  崇禎看見她不見了,正要上前尋找,卻是又一陣吟唱傳來,於是崇禎停止腳
步。

  「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

  只見,田貴妃站在廊柱後面,慢慢露出半張臉,玉手彎曲按在廊柱上,邊吟
唱邊癡迷的看著崇禎,隨著吟唱晃動著的九翬四鳳冠,上面鑲嵌著的珠寶反射著
皎潔月光。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田貴妃的整個身子緩緩從廊柱移出,展現在崇禎的星目裡。但是在完全展現
出來的時候,又快速的隱在廊柱後面。

  「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

  田貴妃再次從廊柱後面展現出來,確是背對崇禎,長裙下的修長玉腿彎起腿
彎,玉手輕撫螓首上的九翬四鳳冠,臀部開始隨著蛇腰輕輕旋轉起來。

  「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輕撫在螓首後面的兩隻玉手,疊起雲袖,突然往左右兩邊拋去,袖花於是在
空中綻放。

  「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裡…」

  田貴妃開始快速轉動著身子,淡粉色荷花宮裝胸肩上的荷花花瓣在旋轉中不
斷綻放。

  「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田貴妃突然定住,蹲下身子,低下螓首,雲袖裡的雙手抱住左右雙肩,長長
雲袖垂在身兩邊隨風飄搖。

  「因為我…仍有夢…依然將你…放在我心中…」

  田貴妃慢慢抬起螓首看著崇禎,邊吟唱邊站起身姿,揮動著長長的雲袖向崇
禎召喚著。

  崇禎見此,腳步開始慢慢走向田貴妃,眼神迷戀的看著她。

  「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你心痛…」

  田貴妃開始輕移蓮步慢慢的後退,開始退到了通往乾清門,皇上的禦道上。

  「別留戀…歲月中…我無意的柔情萬種…」

  田貴妃看著越來越近的崇禎,自己也站住了蓮步,玉手從雲袖裡伸出,一手
輕按酥胸上面,一手對著崇禎伸直,細長塗著紫色蔻丹的十指展動著召喚崇禎。

  「不要問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崇禎再也忍不住了,想要親近田貴妃的身子,快步上前一把抱過去,她一個
輕巧的轉身側移,崇禎卻是撲了一個空。

  「為何你不懂…只要有愛就有痛…」

  田貴妃避開崇禎以後,左右伸直玉臂,垂著長長的雲袖,蓮步輕移往乾清宮
方向走去。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纖穠合度的高貴背影上,隨著步子前移,裙下的高
翹圓臀緩緩左右擺動著。

  崇禎看著癡迷,竟像個嫩頭小子一樣跟在田貴妃身後,望著她那隨著行走不
時扭動的身姿,還有反射著月光的背影。

  「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並不會不同…」

  田貴妃回眸淡然一笑,拋出一條長長雲袖,崇禎正好接個正著。待崇禎接好
雲袖後,她又回過螓首,輕輕地拉動雲袖,牽引著崇禎慢慢的跟著自己往乾清宮
裡走。

  「人生已經…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朦朧…」

  田貴妃又來到廊柱前,確實背靠著廊柱,一隻玉手緩緩抬高把螓首上的九翬
四鳳冠從容取下,然後左右晃動螓首,滿頭的長長秀髮便在空中飛舞起來。

  一陣陣發香灌入崇禎的鼻內,他連忙吸了一次,然後突然抱緊田貴妃,胸膛
緊壓她的酥胸,星目死死的凝視她的鳳眸。

  田貴妃伸出一手勾住崇禎的脖頸,一手把一邊披散下來的秀髮撩向螓首後,
輕擺著螓首繼續吟唱。

  「忘了我就沒有痛…將往事留在風中…」

  崇禎再也忍不住下半身的欲火,一手伸出扣住田貴妃的後腦殼,大嘴吻上她
的性感小嘴,另一隻手勾起她的腳彎盤在自己的腰上。

  田貴妃站在廊柱前被壓在上面,用雙手摟住崇禎的脖頸,伸出長長的玉舌鑽
入到崇禎的嘴裡,還帶入了自己香甜的津液。

  崇禎扣住田貴妃腦袋的手下移,卷起她的裙子,頓時露出了她裹著高筒的白
玉色絲襪,腳上穿著一雙銀色漆皮高跟鞋的修長玉腿。

  兩人唇分,都大口的喘著氣,互相望著對方的眼睛,都笑了起來。

  崇禎道:「永遠不會忘了你…永遠…」

  田貴妃會意一笑,背靠廊柱為支撐,雙手撫摸崇禎的臉頰,細細的撫摸著。
月光剛好映照在她的臉上,和上了一層月光之妝一樣。

  這時,田貴妃盯著崇禎的星目,用修長雙腿夾住了他的腰臀,然後一緊一松
的夾弄摩擦,用兩腿間寶貴的那一朵芬芳撲鼻的花朵摩擦崇禎的已經堅硬的下體。

  「給我…不忘記我…」

  崇禎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一手鑽到田貴妃的下身,撥開她的黑蕾絲內褲,
一手掏出硬挺的龍根,在她的花瓣裡開始揉弄。

  「啊…啊…皇上…哦…」

  田貴妃的下體,芳草兮兮,粉紅的陰唇花瓣不斷被龍根揉弄而分分合合。一
些愛液已經沾染濕潤了龍根的龜頭。

  「皇上…你還在等什麼…」

  「我要進入…你的身體…」

  崇禎輕輕的把龍根對準田貴妃的陰道口,然後慢慢推進去。陰道口受到擠壓,
開始分開並死死的包裹龜頭,陰道內發出吸力把崇禎引入自己的體內深處。

  「哦…皇上…你進來了…」

  「愛妃…你舒服嗎?」

  「嗯…你好好地…愛我一次…」

  田貴妃雙手緊緊崇禎的脖頸,珠圓玉潤的下顎壓在崇禎的肩膀上,修長的玉
腿緊緊的加緊他的腰肢,長長裙擺從臀邊傾瀉下來,拖在地上。

  九翬四鳳冠端正的擺在兩人旁邊,靜靜的守護著兩人,也癡癡的瞧著天上的
皎月。

  崇禎的腰臀波浪般前後運動著,一次次把龍根插入田貴妃的身體深處,輕輕
撞擊她陰道盡頭的花蕊口。一次次地又把龍根從她的身體裡抽出來,因為她的陰
道貪婪愛欲之歡,而死死的裹纏緊龍根,所以陰道口只是濕潤而沒有愛液漏出來。

  「嗯…嗯…臣妾…好舒服…啊…插到心上嘞…」

  崇禎略帶痛苦的望著田貴妃的風華絕代的容顏,腰臀的波浪般起伏不停,更
用穿著衣服的胸膛摩擦和擠壓田貴妃的酥胸。

  這時,崇禎雙手摟住田貴妃的翹臀,帶離廊柱。慢慢走向乾清宮裡的龍榻,
月光一直照在在他們的身上,直到再也還照不到為止而收回。

  崇禎邊走,臀部邊有力的往上捅著,田貴妃的陰道嫩肉螺旋式的對著龍根絞
榨起來。花蕊口更是在每一次龜頭的撞擊下,對著馬眼發出強力的吸力,好像要
把龜頭邀請進入更神秘的地方一樣。

  田貴妃扭過螓首,喘著氣看著崇禎的眼睛,淡淡的香氣噴到他的臉上,崇禎
經這麼無意的一刺激,深吸一次這香味,下身用力的往上一捅。

  陰道盡頭的細小花蕊口再也阻攔不住龍根的進攻,被龜頭擠開了一條縫來,
然後龜頭插了進去。

  田貴妃一經龜頭插進自己的子宮,馬上收緊花蕊死死的夾住龜頭下面的溝渠,
陰道配合著發出前為所有的絞纏,末端的陰道口更是死死的咬住龍根的底部。

  「啊…皇上…奴家…奴家…快不行了…」

  崇禎只幹不講話,臉上是認真的表情,摟著田貴妃來到龍榻前,在幾盞宮燈
下,把她映照得彷如月宮中的嫦娥仙子。

  宮禁裡的燈炬是用金匼所製成,四麵包著金板,上面鏤空出星辰日月圖案來
透光,雖然看起來輝煌美觀,但是照明的功能被大大降低,於是田秀英將燈的四
周鏤開一方木桃形的口子,再繃上輕細的紗,這樣,燈光就四澈通明了。同時把
燈板內側打磨的光滑如鏡以反射燈光。這樣,轉動宮燈,便可以得到良好的照明
和引路兩種用途。

  「把…奴家放到榻上吧…奴家沒力了…」

  「嗯…」

  崇禎輕輕的把田貴妃放在龍榻正中,讓她的螓首壓在玉枕上面,這時田貴妃
終於舒緩身子下來,閉上鳳眸幾秒又慢慢的睜開,凝視著崇禎。

  崇禎又想壓到田貴妃的身上,再進入她的身子裡面。

  只見,龍根的龜頭剛要碰到田貴妃下身的花瓣,卻被她的一隻細長玉手擋住
了。

  「皇上…你急什麼呀…待奴家來服侍你呀…咯咯…」

  崇禎嬉笑一下,於是便躺在了田貴妃的身邊。田貴妃坐起身子,在幾盞宮燈
的輝映下,開始一件一件脫下淡粉色荷花宮裝,但留著高筒的白玉色絲襪,和腳
上的銀色漆皮高跟鞋。

  脫完自己的衣裳,田貴妃便認真的慢慢幫崇禎脫下他的藍色袍服,和頭上的
網巾束髮冠和巾帽。

  待脫完崇禎的衣服後,田貴妃喘著氣,著實有些累了。本來就是病中的身子,
這一陣子下來,她已經在強打自己的精神經了。

  田貴妃伸出一雙暖暖的玉手,在崇禎的腿上按摩著,一邊按摩一邊柔情的看
著崇禎的眼睛。

  田貴妃柔柔的道:「臣妾十三歲,便隨你進入這,紫禁城,那時皇上也只有,
十六歲呢。」

  「是啊…朕今年三十有二,愛妃你也二十有八了,朕的白髮都長出好多了,
愛妃卻越來越美麗了。」

  「可憐,我那三個夭折的皇兒,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嗚嗚…嗚…」

  崇禎伸手扶住田貴妃的玉肩:「愛妃,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過去吧,我會
好好待我們的小四的。」

  田貴妃擦著眼淚:「別看奴家平時,寡言笑,冷冷的樣子,其實奴家那是傷
心傷出來的,在這皇后裡,奴家也只有皇上兩個人可以說話了」

  崇禎知道田貴妃和周皇后之間有隔膜,安慰著用手撫摸田貴妃的玉背,眼裡
露出憐憫的神色。

  周皇后個性嚴慎,和明思宗之間的感情很好,生下三子三女。而除周皇后以
外,明思宗還有兩位寵妃——田貴妃和袁貴妃。袁貴妃在周皇后面前處處謙退,
對宮中內外皆謹慎以待,因而和周皇后相處融洽,但最受寵的田貴妃,雖然藝壓
群芳,但不曾討好周皇后,對待周皇后也不向袁貴妃一般謙慎,因而周皇后和田
貴妃之間經常是一觸即發,而身為執掌六宮的皇后,周皇后亦常借助宮中禮法來
使田貴妃難堪。

  崇禎十三年正月元旦,宮中嬪妃向例都需向皇后朝賀,田貴妃依例來到周皇
後所在的交泰殿準備向皇后朝賀,周皇后知道田貴妃在殿外,卻故意不宣她進殿,
當時天寒地凍、風雪交加,周皇后也可傳令免禮,但周皇后卻故意拒田貴妃于殿
外,而稍晚才來的袁貴妃卻先田貴妃一步進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歡。過了許久,
待袁貴妃離去後,周皇后才宣田貴妃進殿,行朝賀禮時,周皇后沉著臉不發一語,
田貴妃行完禮後只能默默退下。

  大家平時看著周皇后是一位美麗端莊,從容而定,貴氣螢身,但其實內在裡
卻是一個厲害的角色。玩起手段套路來,是一套一套的,還讓人找不到惡處。

  崇禎也知道周皇后是一位綿裡藏針的人物,好在多年的夫妻,對自己也是盡
心盡力,忠心耿耿。

  躺在龍榻上的崇禎,伸手把田貴妃拉到自己的身邊躺下,田貴妃便順勢橫躺
在崇禎的身邊。

  崇禎道:「還有一個,你能說話的人是誰呀?」

  田貴妃注視著崇禎的眼睛:「就是你的皇嫂呀,懿安皇后。」

  崇禎道:「是她呀,最近她可還好嗎?」

  田貴妃笑道:「懿安皇后,不就比皇上大五歲嗎?她可是,從全國初選的五
千名美女中,連過八關,選出的第一美女,能有什麼不好的?」

  田貴妃伸出一隻玉手,撚著崇禎的已經軟掉的龍根,套弄了起來,鳳眸盯著
他的眼睛不放。

  「是呀,是呀,朕很久沒有去探望懿安皇后。」

  田貴妃套弄龍根的玉手加快了速度,握緊的力度也增加了。

  「懿安皇后,為了幫你登上皇位,可是出了全力呀。」

  「嗯,沒有皇嫂,我就差點被魏忠賢那個狗太監給害了,想起這些就氣死我
了。」

  田貴妃低下螓首,高挺的瑤鼻頂入了崇禎的頭髮裡,張開櫻桃小嘴,撅起紅
唇吹出淡香的熱氣,把熱氣慢慢地吹進崇禎的耳朵裡面。

  「不氣…不氣哦…皇上…乖哦…怎麼和小孩子一樣的唉…」

  「哦…喔…你弄得朕…真舒服…」

  田貴妃抬起一條修長玉腿壓到崇禎的胯間,把龍根夾進腿彎裡,再用力的夾
緊並開始套弄著。

  不停往崇禎耳朵裡吹著熱氣的小嘴,停了下來。

  「臣妾…周皇后…懿安皇后…皇上覺得誰好呀?」

  「這…你的冷豔氣質…周皇后的高貴氣質…懿安皇后的…」

  崇禎再也受不了田貴妃的撩撥,把胯間已經硬挺的龍根解放出來,一個翻身
就把田貴妃壓在了身下,直喘著粗氣。

  「你這個妖精,別看平時你高冷淡然的模樣,哼,只有朕知道,你內在是風
騷的緊呀。」

  「啊…你壓疼…奴家了…皇上你輕一點…呵呵…」

  崇禎伸手把田貴妃的兩天修長大腿慢慢分開,大腿上還裹著白玉色絲襪,腳
上穿著銀色漆皮高跟鞋。

  只見田貴妃兩腿間,芳草兮兮,陰唇花瓣綻放開來,頂端的珍珠蠕動著,尿
道口也蠕動著,陰道口更是大力的蠕動並收縮起來。

  「啊…皇上…你幹什麼呀…這麼用力扒開奴家的腿…奴家可還是病中呢…」

  崇禎伸出中指,慢慢的擠開陰道口,插進田貴妃的陰道裡,在裡面勾弄起來。

  「你的肚子裡面…可是無比饑渴…厲害著呢…」

  「啊…皇上…你…你還不快上來…給奴家…嗯…」

  崇禎壓到田貴妃的白皙高挑的肉體上,胸膛壓扁她的酥胸。

  只見,田貴妃自己伸玉手到自己胯間,一隻玉手分開自己的嬌豔花瓣,然後
另一隻玉手輕輕的按崇禎的臀部。

  「皇上…嗯…讓我們結合在一起…」

  龍根對準陰道口以後,崇禎的腰臀一頂,龍根便再次鑽入田貴妃的肚子裡面
去了。崇禎用兩手撐在田貴妃的兩頰邊,下身不住的頂著田貴妃的下體,而田貴
妃的修長玉腿已經死死的夾住他的腰臀。

  田貴妃臉帶病容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斷的左右擺著螓首,不時揚起長長的漆
黑髮絲,每一根髮絲在空氣中飛揚的時候,都反射著燭光。

  皺眉下的狹長鳳眸,不時半眯著眼斜睨著崇禎的全身,崇禎仿佛感受到田貴
妃目光遊走在身上溫暖的力度一般。

  「啊…啊…呵呵…啊…皇上…讓我們永不分開…」

  「朕永遠愛你…永遠…唔…」

  「啊…皇上…就用奴家下賤的身子…發洩出來吧…奴家快不行了…」

  「啊…嗷…愛妃…朕…也…快來了…」

  田貴妃的高潮了,來的很猛烈,她不顧一切的用雙手摟住崇禎的脖頸,把他
拉回自己的身上,再用自己的酥胸在他的胸膛上摩擦著。

  田貴妃尖尖的嬌鳴:「啊…賤婢…來啦…啊…呵…啊…啊…」

  只見,田貴妃高仰起螓首,皺起眉,緊閉鳳眸,紅唇張開呻吟著。而她的小
腹在猛烈的收縮著,顯示著肚子裡面隱藏著波濤洶湧的門道。

  崇禎歇斯底里道:「朕…給你了…出來了…」

  在田貴妃平坦的凹陷的小腹下,陰道與子宮在快速的裹緊龍根絞榨著,其速
度之快一秒內竟然榨取龍根三次之多。

  田貴妃的陰道口死死的咬死龍根的根部,崇禎的陰囊在拼命的收縮,都快縮
進肚子裡面去了。

  大量的皇精被田貴妃淫亂充滿愛液的陰道與子宮榨取出來,龜頭頂在她的子
宮底部的嫩肉上,瘋狂的激射皇精,好像要把精液射進肉裡一樣。

  而這時,田貴妃子宮兩邊延伸出去的兩隻卵巢也發出了巨大的吸引,子宮仿
佛被抽成了真空的環境般,竟又縮小一半的容量空間,而吸力卻加大了兩倍。

  被榨取的受不了了的崇禎,感覺到龍根有些疼痛了,但是這股吸力和絞榨的
力度一弄,又再次射出一大股皇精。

  「啊…啊…愛…愛妃…停…停下…朕…受不了了…你太厲害啊…嗷…又…」

  田貴妃死死的摟緊崇禎,修長雙腿也緊緊的夾死崇禎的腰臀,臉頰上病容和
紅潤同時交相輝映著。

  「呃…哦…皇上…那是…因為奴家…太愛你了…捨不得離開皇上…呀…啊啊
…」

  田貴妃張開紅唇伸出細長的玉舌,在崇禎的臉頰上緩慢的舔著,留下一道道
香甜的津液印記。

  兩人的高潮慢慢的消退下來,互相望著對方的眼睛,崇禎喘著粗氣,田貴妃
是嬌喘,兩人臉上都是倦容,但卻彼此開心的微笑起來。

  夾著崇禎腰臀的白皙雙腿沒有放鬆,田貴妃的蛇腰突然左右擺動了幾下,帶
動著肚子裡面的龍根又插動了幾下。

  崇禎大驚道:「呃…愛妃…可不能…再搖你那腰臀了…朕龍根正敏感著呢…
可再也受不了了…」

  田貴妃難得的興奮道:「皇上這次…射在奴家子宮裡的…皇精…可不比上次
…射給陳圓圓那賤人的少呢…看來還是奴家的…魅力大些…能讓皇上射這麼多
…給奴家…」

  兩人彼此摟抱著,崇禎壓在田貴妃的修長美體上,田貴妃死活不放開夾著他
腰臀的修長雙腿,崇禎也只好無奈的搖搖頭。

  崇禎的眼皮越來越沉了,就趴在田貴妃身上快要進入夢鄉,頭就壓在田貴妃
螓首旁邊的玉枕裡。

  崇禎疲倦的道:「愛妃…你放我下來…你還在病中…會壓痛你的…」

  田貴妃堅毅道:「臣妾怕…一放開皇上…就永遠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就讓臣
妾…多抱著你一下吧…」

  崇禎再也受不了疲倦的侵襲,立刻沉沉的睡去,進入了沒有煩惱的夢鄉。

  田貴妃努力睜著疲倦無比的狹長鳳眸,細心的看著壓在自己肉體上的男人,
把他身上每一處能夠看到的地方,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平坦得有些凹陷的小腹,白玉一般的肌膚下面。夾裹著龍根的子宮淫肉囊,
和醉人陰道裡那可以螺旋式榨取精液的淫肌,一次比一次微弱的愛撫著男人的龍
根,直到最後再也沒有力氣糾纏著它而停止了下來。

  田貴妃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狹長的鳳眸從疲憊狀態下忽然歇斯底里地睜大,
螓首難耐又痛苦無比的搖擺著,如綢緞一般美麗的長長秀髮在燭臺下胡亂甩動。

  故意勾緊崇禎的雙手和雙腿終於力盡鬆懈了下來,最後癱在身邊。

  田貴妃胸口一甜,一口鮮血噴在了崇禎的臉上,接著又是連噴兩口,崇禎被
這一噴驚醒了過來,扭頭一看怎麼回事。

  只見,田貴妃滿臉蒼白,口吐鮮血,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崇禎立刻從田貴妃的身上起身,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輕輕晃著她的身子,
心急如焚、驚慌失措地看著她,撫摸她滿是鮮血的臉頰。

  崇禎大聲吼道:「愛妃…愛妃…你怎麼了…太醫…太醫…快叫太醫…」

  田貴妃微弱道:「有你在身邊…奴…家…知足了…我們的…孩子…保…護
…」

  崇禎大哭出來:「不…來人呀…不…不會有事情的…唔哇…啊…不要嚇朕…
朕…最愛的是…你呀…啊…」

  崇禎大哭出來:「你淡淡冷豔的樣子…早已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上了啊…不
要離開朕…你給我留下來啊…」

  田貴妃聽到崇禎的這一句話,平和釋然的緩緩閉上了鳳眸,昏迷了過去。

  只見崇禎也不穿衣服,把真絲龍毯往兩人身上一裹,攔腰抱起田貴妃就往乾
清宮外面跑。

  崇禎邊跑邊喊:「快來人呀…我的愛妃呀…太醫…太醫…」

  田貴妃縮在崇禎的懷抱裡,螓首靠在他的臂彎裡,雙目緊閉,臉無血色,不
省人事。嘴邊和胸前還有崇禎身上盡是鮮血的痕跡,長長的漆黑髮絲筆直如瀑般
垂瀉於她的螓首下甩動著。

  崇禎光著腳攔腰抱著田貴妃的身子,跑了十幾步便沒了力氣,絕望地慢慢跪
在了地上,痛哭著然後把田貴妃緊緊的抱在懷裡。

  這時四周傳來了太監宮和女們的聲響。

  崇禎緩緩的抬起頭循著聲音看去,臉上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只見王承恩驚
慌失措地帶領著一大群太監和宮女們奔了過來。

  
                               【待續】
2017-1-12 1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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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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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第四章 留戀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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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第四章 留戀田妃)



2017/1/21獨發于 第一會所
作者:石頭(微嗔 強行替我取的名字,就将就用吧。)
字數:11674

   

2017-1-21 06:04

  前言:

  我看着眼下情色文學的現況,如同就看着明末煙雲一般,死氣沉沉,各自爲
政,不思進取,唉……

  明末曆史的事件時間最難考證。

  明末曆史的事件最是虛實真假難辨。

  明末的曆史篡改的可能性極大。

  盡可能還原和不帶功利地奉獻出來。

  至于爲何選明末來寫,是因爲明末是最讓我揪心和放不下的朝代。

  唯一的目的就是讓更多人了解華夏流淌過的殘酷悲涼的曆史。

  本短篇的風格更類似史實演繹而非小說,側重的是政治,戰争,感情。

  崇祯的創作,更多的是體現其功過與反思,書中并沒有主角這一設定。

  田貴妃的創作,原想把她的壽命延長兩年到崇祯自缢的那一天。

  坤興公主的創作,是因爲有其人其事,意義重大,非有意而爲之。

  這篇短文隻是我寫作方面的一小部分,因此不寫太長。

  **********************************************************


              第四章留戀田妃

  崇祯十五年,1642年7月。

  承乾宮,深夜。

  烏雲淹沒明月,逐漸的吞噬,最後一絲月光也沒有了。寂靜的夜裏,紫禁城
處處燃起燭光,那光比平時分外明亮。

  呼嘯的北風裹夾着悲哀襲遍紫禁城每一個角落,在田貴妃身前待過的地方久
久徘徊。

  一圈人圍在病榻邊,有人哀嚎有人痛苦有人沉默無語。

  有崇祯帝,周皇後,懿安皇後,一衆貴妃們。皇子皇女,王承恩,一衆宮女
太監們。

  暖閣,病榻前。

  那盞田貴妃身前改造的金匼所制成四面包着金闆的燈炬,燈芯晃蕩着釋放光
芒。

  上面原來镂空出星辰日月圖案來透光,雖然看起來輝煌美觀,但是照明的功
能被大大降低,于是田秀英将燈的四周镂開一方木桃形的口子,再繃上輕細的紗,
這樣,燈光就四澈通明了。同時把燈闆内側打磨的光滑如鏡以反射燈光。這樣,
轉動宮燈,便可以得到良好的照明和引路兩種用途。

  燭光下,已經了無聲息的田貴妃閉眼安詳的容顔上化着華貴的濃妝,螓首上
戴着九翬四鳳冠,身上整齊地穿着裏三層外三層地金黃色皇貴妃宮裝,腳穿着同
色的高跟鳳靴。

  燭光映照着田貴妃閉眼安詳的容顔和高挺的酥胸上,與九翬四鳳冠和皇貴妃
宮裝上面鑲嵌的珠寶反射的光互相輝映着。

  田貴妃的修長白皙玉手伸出長長雲袖,齊整地交疊按在小腹上面,讓崇祯感
覺她好像不曾離去,而是在入眠一般。

  淡淡的清暖之香,依然從了無聲息的田貴妃身上自然散發出來,隻是此時佳
人依然婀娜多姿,但是香魂早已散去。

  承乾宮乃至整個紫禁城内,此時具知田貴妃離世的消息,奔走相告,整個紫
禁城都沉浸悲痛和哭啼之中。

  身穿藍色袍服,披頭散發的崇祯後悔萬分的坐在床前,痛哭流涕、捶胸頓足,
嚎啕大哭着。周圍的一群人更是全部跪伏在地上,也痛哭一片和心驚膽跳害怕着。

  「啊…愛妃…是朕…害了你啊…是朕害了你呀…」

  「朕…不該讓你出居啓祥宮反省過錯…整整三個月不再理你呀…你沒有錯啊
…呀啊…」

  跪伏在地上痛哭的周皇後,突然爬向崇祯,抱住他的靴子。披頭散發,身穿
雙鳳翊龍冠與諸色團衫,腳穿高跟鳳靴,她是除了王承恩以外第二個到的人。

  「嗚嗚…皇上…是臣妾的錯啊…臣妾不該故意刁難田妃…臣妾罪該萬死啊…
啊…皇上…」

  崇祯哽咽着低下頭看着周皇後,一股怒火襲來,用被周皇後跪伏在地上抱着
的腳,用力的往外一踢,周皇後便向後滾去,心慌失措起來。

  「嗚嗚…啊…信王…嗚嗚…殺了臣妾吧…臣妾罪該萬死啊…」

  跌坐在地攤上的周皇後,痛哭流涕、渾身發顫的看着怒火中燒的崇祯,他的
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崇祯站起身子憤恨的走向跌坐在地毯上的周皇後,這時跪伏着的懿安皇後張
嫣站起身子攔在周皇後的面前,阻止崇祯憤怒的行動。

  隻見懿安皇後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袆衣,腳穿高跟紫色鳳靴,姿态高挑豐滿,
豔麗無雙,華貴無比。

  「皇上…息怒…不可對周皇後無禮呀…息怒呀…」

  崇祯一見是皇嫂出來勸駕,稍微怒氣消減,悲憤萬分的看着懿安皇後。

  「都是這個奴婢…唆使朕整治田妃…害本已接連痛失愛子的田妃痛上加病…
乃至…乃至離朕而去了啊…啊…哇…」

  懿安皇後同樣痛哭着,上前扶住崇祯顫抖着的肩背,另一玉手從雲袖中伸出
在崇祯的背心上撫摸着安慰他。

  周皇後再次跪爬到崇祯的腳下,抱緊崇祯的靴子,痛哭流涕,悲痛萬分。

  「都是…臣妾…爲了自己的尊嚴…傷害了田妃…你殺了臣妾吧…殺了吧…」

  承乾宮内痛哭一片,宮女太監們的哭,皇子皇女們的哭,妃子們的哭,還有
周皇後懿安皇後的哭,但是最痛徹心扉的是崇祯,因爲田貴妃不但是貴妃也是他
最寵愛的人。

  崇祯又想踢開周皇後,被懿安皇後察言觀色的急忙按住他那隻預動的腿。

  崇祯轉過頭來看着皇嫂懿安皇後,雙目淚光閃閃,似有語出。

  「當年…你不看好她…是對的…怪宣懿太妃(明神宗的昭妃)…看中了她呀
朕本意是田妃冊爲信王妃的呀…」

  懿安皇後痛哭中,一聽自己也牽連進去了,強做鎮定的說。

  「皇上…此事不能怪…周皇後…啊…是田妃…紅顔薄命啊…皇上…息怒啊… 」

  周皇後一聽崇祯把過去選信王妃的事情都扯出來了,痛哭幾聲暈眩昏迷于地。
王承恩一見周皇後昏倒,連忙爬過去扶起周皇後,兩名周皇後身邊侍候的宮女也
過來幫忙,把周皇後扶坐在龍椅上。

  崇祯見到周皇後不省人事,還不消氣,大罵出聲。懿安皇後依然站在他身邊,
扶着他的肩背,不然已然虛弱的崇祯早已倒下了。

  「給朕把她…拉出去…拉出去呀…朕…不要再見到她呀…」

  崇祯掙紮着脆弱的身子,輕輕推開懿安皇後,也不看周皇後一眼,轉過身子
又跪在鳳榻邊,抱着已經芳魂離世田貴妃的莊嚴遺體,再次嘶聲裂肺的痛哭起來。

  「愛妃…呀…你爲何…要離我而去呀…是朕的錯…是朕誤了你呀…啊呀…愛
妃你打朕吧…啊…朕不能沒有你啊…」

  王承恩痛苦的看着崇祯帝,和宮女們慢慢地把周皇後扶走,離開暖閣,給周
皇後坐上鳳辇向坤甯宮方向回去。在即将走出暖閣的時候,王承恩老臉神傷雙目
含淚地回頭看向懿安皇後,兩人互相理解地一點頭。

  懿安皇後見周皇後走了,自己的身份在這裏除了崇祯就屬自己最大了。面帶
無比傷感的環顧跪伏在地的痛哭的皇子皇女們,嫔妃們,宮女太監們。

  「留下兩名宮女,其他的人都請自回吧,本宮會在這裏侍候皇上的。」

  衆人見懿安皇後如此說,一會兒,痛哭中依依不舍的陸續離開了承乾宮暖閣。
一下四周便安靜下來許多,除了呼呼刮着的北風和崇祯的痛哭聲依然繼續着。

  而田貴妃唯一的還活着的皇子永王朱慈炤,因爲年幼,崇祯和懿安皇後都決
定不讓他知曉其母妃已經離世的事情。懿安皇後深知,自己在宮中的地位是沒有
合法性的,既不是太後卻封做皇後,造成了紫禁城裏有兩名皇後。而懿安皇後的
皇後封号在後宮裏也是沒有實權的,更像是一種榮譽封号,有實權的是周皇後。
現在,懿安皇後正式成了永王慈炤的正式養母。

  一旦崇祯帝死去,自己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因此,選擇誰接替崇祯死後
的皇位,就非常重要了。而與周皇後不和的田貴妃,離世前把自己唯一的兒子交
給了她來撫養,一方面是信任自己,一方面是田貴妃與周皇後暗中水火不容啊。

  懿安皇後見衆人已經散去,轉過身來,看着崇祯依然跪在鳳榻前抱着田貴妃
的身子痛哭着。于是,一陣陣心酸湧向心頭,既是痛惜田貴妃的離世,也想起了
自己丈夫天啓帝時期的種種經曆。

  這時崇祯已經哭到力竭,上半身趴在田貴妃的遺體上,臉頰壓在田貴妃齊整
疊起按在小腹上的修長玉手上面。

  田貴妃的玉手早已冰冷,毫無溫度。

  暖閣的黃緞門簾不時被呼嘯的北風刮開,冷風灌入。但是雙目露出絕望眼神
的崇祯,渾然不覺,目光呆滞看着田貴妃莊嚴的遺容。

  懿安皇後從宮女手裏接過一件崇祯的袍服,披在崇祯的身上,懿安皇後亦然
跪在鳳榻前,臉頰靠在崇祯的頭旁,輕輕抱着他涼涼的身子。

  崇祯欲哭無淚,欲喊無聲,沙啞着嗓子空做着張嘴痛哭的表情,有一聲沒一
聲一驚一乍的深呼吸着。

  懿安皇後看着田貴妃的遺容,憐惜萬分,悲歎無比。田貴妃在宮裏與自己最
是相好,卻唯獨不喜歡讨好周皇後,結果間接的,至此今日的地步。

  從來皇宮内後宮中,人與人的鬥争最是激烈,最是惡毒,或心慈手軟,或無
防人之心,最後都死得無比悲慘。

  懿安皇後心想,如果當年不扶持崇祯登上皇位,而讓魏忠賢得逞,那麽自己
也早已被弄死在宮裏,而無人敢過問了。

  大明會怎樣,不是一個後宮女人能想能管的,後宮裏的女人能做的隻有拼命
地活下去,想方設法的邀寵皇上的恩愛而已。

  皇帝坐擁三宮六院,還有無數的嫔妃和美貌宮女,可供皇帝随時臨幸,而内
宮裏隻有皇帝一個男人。

  懿安皇後的玉手伸出雲袖,慢慢的在崇祯的頭發裏撫摸,臉頰貼在崇祯的頭
上。另一手在崇祯的背上撫摸着,安慰和舒緩着他的身子,懿安皇後現在能做的
隻有這些了。

  陣陣的疲倦爬上崇祯的眼皮,倦意不斷襲來,崇祯就這樣跪在鳳榻前,上半
身抱着田貴妃冰冷的遺體,身子再也頂不住了,精神漸漸沉入睡夢之中。

  一會兒,懿安皇後看着崇祯已經熟睡了,自己站了起來。叫來侍候着的宮女
們,合力小心地把崇祯的身子與田貴妃的身子分開,再伸出玉手幫田貴妃齊整鳳
袍衣裝,叫宮女們把崇祯先扶上龍辇,等候她。

  懿安皇後站在鳳榻前,俯視着田貴妃莊嚴華貴的遺容,滿臉惆帳。她緩緩彎
下腰,從雲袖中伸出玉手,輕輕的撫摸着田貴妃了無聲息冰冷的臉頰。懿安皇後
眼眶裏淚花湧動,留下兩行清淚。

  「塵世藕斷還絲連,勿生恨,點化虛空,勿生怨,歡喜不遙遠,浮雲霎那間。」

  一會兒後,懿安皇後交代原田貴妃的貼身宮女們,要好好照看田貴妃的遺體,
等待聖意。逐掀開暖閣的黃緞門簾,走出暖閣,蓮步輕移出承乾宮。

  站在龍辇邊侍候着的貼身宮女們,掀起簾幕,隻見崇祯屈膝正睡在裏面。懿
安皇後輕擡裙擺鑽了進去。

  宮女道:「請問娘娘是否回,慈慶宮?」

  懿安皇後正色道:「移駕,乾清宮。」

  宮女道:「奴婢領旨,皇後娘娘。」

  龍辇被太監們輕輕的擡起,懿安皇後和崇祯坐在裏面,一起往乾清宮移駕而
去。

  龍辇内,懿安皇後安坐在禦座上,鳳眸細細的瞧着崇祯。漆黑的眼珠子不時
滑動,視線從龍靴一路慢慢地掃到崇祯頭上有些花白的發絲。

  懿安皇後一言不發光,就這麽靜靜地瞧着沉睡的崇祯,蹙眉下鳳眸不時發出
亮光,挺直的瑤鼻下,小嘴閉合,臉帶惆帳,眼帶神傷。

  田貴妃含恨重病而亡,周皇後遭到崇祯帝痛斥,眼下内宮中突生變數,風雲
變幻着。

  ************************************************************

  田貴妃生而纖妍,性寡言,多才藝。善大書,能鼓琴,聖心鍾愛。但最終沒
能逃脫命運對她的安排,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田貴妃離世于承乾宮的病榻上,崇祯帝悲痛欲絕、日不思飲、夜不成寐,痛
不欲生。

  追谥爲恭淑端惠靜懷皇貴妃,葬于昌平天壽山。

  田貴妃,雖然藝壓群芳,但不曾讨好周皇後,因而周皇後和田貴妃之間經常
是一觸即發,而身爲執掌六宮的皇後,周皇後亦常借助宮中禮法來使田貴妃難堪。

  崇祯十三年,正月元旦朝賀事件以後,爲了維護周皇後的尊嚴,明思宗便命
田貴妃出居啓祥宮反省過錯,且整整三個月不再召田貴妃侍寝。

  于是田貴妃便從東六宮的承乾宮,出居到西六宮的啓祥宮。原來承乾宮與坤
甯宮相隔最相近,隻在坤甯宮左邊平行相隔兩牆一道。而西六宮的啓祥宮與坤甯
宮之間,卻是斜着南北相隔翊坤宮和永壽宮。

  崇祯如此的安排,隻要了解紫禁城布局的人,都知道這是爲了拉遠避開兩人
之間的距離範圍。目的就是減少兩人可以頻繁碰面的幾率,從而減少後宮之間的
摩擦帶來的後宮不和諧。

  田貴妃受此打擊,遷住啓祥宮後不久就染上重病。常常私下裏憤憤不平,因
此終日以淚洗面,悲傷過度。

  崇祯十五年農曆三月将永王朱慈炤托付給前朝皇後懿安皇後張嫣撫養,并帶
着重病回到了承乾宮。

  田貴妃共爲皇上生下四子:永王朱慈炤、悼靈王朱慈煥、悼懷王及皇七子,
除了四皇子永王慈炤活了下來,其他王子皆早夭逝。而周皇後也爲崇祯生下三子
三女,除了懷隐王朱慈烜早殇,其他都活了下來。

  孩子連續夭折對于田貴妃的打擊可想而知,與周皇後之間的不和也讓她心力
憔悴。而出于周皇後的故意整治,崇祯又最後站在了周皇後一邊,命她出居啓祥
宮反省過錯,整整三個月不再召她侍寝。

  生而纖妍,明惠沉默,寡言笑的田貴妃最終在多重的打擊下走完了自己短暫
的二十八歲人生。而讓這樣一位脾性的田貴妃生前去百般讨好周皇後,想必她也
做不出來吧。

  1627年天啓帝逝世,信王朱由檢登基爲明思宗,田秀英和信王正妃周氏
及另一位侍妾(袁貴妃)一同入帝宮。

  那一年田貴妃還是十三歲的年華,崇祯是十六歲,周皇後也是十六歲。

  崇祯元年(1628)初封禮妃,将東六宮之一的永甯宮更名爲承乾宮,給
她居住。崇祯元年四月,崇祯将田禮妃擢升爲貴妃。

  田貴妃一共在紫禁城宮裏渡過了十五個年華,五千四百多天。陪伴了崇祯這
麽多歲月,安慰了崇祯這麽多歲月,服侍了崇祯這麽多歲月,最終歲月不再假以
田貴妃任何并帶走了她的倩影。

  雅步纖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豐容盛鬋固無雙,蹴鞠彈碁複第一;上
林花鳥寫生绡,禁本鍾王點素毫。楊柳風微春試馬,梧桐露冷暮吹箫。

   **********************************************************

  乾清宮,暖閣。

  崇祯躺在龍榻上,頭靠在玉枕上,穿着中衣。身上蓋着瑩黃色龍被子,呼吸
稍亂,顯然夢中一定發生什麽惡夢了。

  懿安皇後站在龍榻邊,隻見她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袆衣,腳穿高跟紫色鳳靴,
姿态高挑豐滿,豔麗無雙,華貴無比。

  懿安皇後性格嚴正,天啓時期常常于帝前言客氏、魏忠賢過失,隻可惜天啓
帝并不是一位賢明的君主。

  懿安皇後很有皇後風範,是位能母儀天下的女性,那種氣質好像生來就具有
一般。

  懿安皇後非常不齒,宦官魏忠賢和熹宗的乳母奉聖夫人客氏兩人聯手爲非作
歹的行徑。經常數次在熹宗面前提起兩人的過失,更曾以皇後的身份親自懲處客
氏,因此使魏忠賢與客氏對她恨之入骨。但因爲張氏是皇後,不同于其他嫔妃一
般容易對付,因此兩人在背地裏造謠說,張皇後非張國紀之親生女兒,以混淆熹
宗的視聽。但是,熹宗一概不信。

  天啓元年(1621年)三月,天啓帝朱由校要大婚,诏選天下十三到十六
歲的淑女。征集參選的淑女有張嫣等約五千人,到了北京。在京進行初選、複選、
終選等複雜過程。經過「八關」選秀,在元輝殿選定了三位淑女,分别爲河南祥
符縣張氏、順天府大興縣王氏、南京鷹揚衛段氏。

  這年張嫣十五歲,長得身體修長、豐滿、清爽、秀麗,天啓帝非常喜歡,一
眼就相中了高挑豐滿的張嫣。最後欽定:張氏爲皇後。

  天啓三年(公元1623年)張皇後懷有身孕,即懷沖太子朱慈燃,卻被客
氏與魏忠賢暗中陷害而生下死胎,此後張氏一生未能再生育。除去痛恨客氏與魏
忠賢兩人的行徑外,張皇後經常勸谏明熹宗,期望熹宗能「遠小人而近賢人」。
但是熹宗隻一心喜愛專研酷愛做木工活,樂此不疲。他天性極巧,癖愛木工,手
操斧斫,營建棟宇,即大匠不能及。

  在明朝沒出息的統治者中,天啓皇帝的名聲最壞。他對明朝最大的「貢獻」
就是重用了魏忠賢來治理國家。

  明熹宗有次見皇後正手握書卷在讀着,便問是讀何書,張氏回答說是《趙高
傳》。明熹宗默然不應,若有所思。

  懿安皇後十五歲從五千淑女裏面被天啓帝欽定爲皇後,那時是天啓元年(1
621年)四月,至崇祯十五年(1642年),懿安皇後已經在宮裏待了二十
一年了,今年芳齡三十六歲,就像一朵熟透的粉色牡丹花般綻放着最醉人的國色
天香。

  真是風情萬種,婀娜多姿,就算神仙轉世之身都會深陷其暖語花香之中。

  懿安皇後邊出神的瞧着龍榻上的崇祯,邊回憶起自己的舊事,回憶就像一張
張透着燭光的畫面不斷在大腦裏閃現徘徊着。

  貼身宮女們早已退出暖閣,在外面侍候着。慈慶宮的宮女加上乾清宮的宮女
們,這時加起來總數多達二百多名,光今夜通宵侍候的宮女就多達四十名。

  可以說隻要皇帝想要,便能享盡豔福,每天都能醉入暖語花香裏面。

  今天乾清宮暖閣的黃緞門簾外侍候的宮女們,站成了兩排長長的隊伍。慈慶
宮的宮女身穿淡粉色宮裝,乾清宮的宮女身穿淡藍色宮裝。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
來的淑女,都有傾城之色。

  懿安皇後優雅地擡起雲袖,從雲袖中伸出修長白皙玉手,輕輕的取下螓首上
的九龍四鳳冠,把它放到龍榻邊的黑檀木櫃子上。

  龍榻四周垂着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随風輕搖。
整個暖閣都在崇祯的要求下,盡量地裝飾着簡樸的風格,而那些皇親國戚卧室的
裝飾是絕對遠超崇祯的乾清宮暖閣的。

  懿安皇後解開瑩黃色袆衣,立時衣内飄出清雅的異香,隻見袆衣是裏三層外
三層的設計。

  懿安皇後隔着粉黃色的帳幔瞧着沉睡的崇祯,一縮玉肩袆衣從高挑豐滿的身
子上滑落,如水流般瀉于厚厚的地毯上。

  袆衣已落,露出白色絲緞的性感絲衣,紫色的性感絲褲,腳穿高跟紫色鳳靴。
膚如玉脂,酥胸豐滿,前挺後翹,蛇腰一握,玉腿修長。

  懿安皇後轉身背對崇祯,坐到龍榻邊上,一手撩起耳邊的鬓發往後一甩,一
手優雅地脫下高跟紫色鳳靴。

  待一雙高跟紫色鳳靴都脫下後,懿安皇後把靴子整齊的擺放到榻底,然後撩
開龍榻垂着粉黃色的帳幔,鑽了進去。

  懿安皇後小心掀起瑩黃色龍被子,側躺在崇祯的身邊,自己的暖暖身子也與
崇祯同裹一被了。

  修長白皙的玉手在崇祯的胸上輕輕的撫摸,一路往上撫摸到崇祯發熱的額頭,
隻崇祯見額頭上不時的冒出細細的汗珠。

  懿安皇後擡高螓首,望向暖閣的黃緞門簾處,輕輕正色道。

  「上暖水絲巾。」

  懿安皇後的貼身宮女道:「奴婢領旨。」

  隻見一名美貌的宮女一會就端着銀盆,裏面盛着熱水,飄着袅袅熱氣,蓮步
輕移到龍榻邊,微微低着螓首。

  懿安皇後從容的掀開粉黃色的帳幔,伸出一雙修長玉手,鑽入盛滿溫水的銀
盆裏,抓住絲巾扭動了幾下,在扭幹來。

  懿安皇後拿着扭幹的熱絲巾,側卧在崇祯的身邊,把絲巾折起幾折。玉指撚
起絲巾,輕輕地緩緩地幫崇祯擦去臉上的汗珠。擦拭幾輪以後,又撩開粉黃色的
帳幔,把絲巾放進熱水裏,輕輕的揉搓十幾下,又縮回龍榻内。

  玉指揭開崇祯中衣的胸襟處,用熱熱幹幹的絲巾輕輕的幫崇祯擦拭胸膛和腰
腹上不斷冒出的汗珠。

  擦拭幾輪以後,又再換洗過。這次竟然從崇祯的中褲裏掏出了他的龍根,然
後玉手托緊熱熱的絲巾包裹住崇祯的龍根。這樣卻不是爲了套弄它,而隻是擦拭
崇祯下體部的汗液。擦拭幾輪以後,熱水也換過三盆,懿安皇後終于幫崇祯全身
都擦拭幹淨了。

  懿安皇後最後揭開粉黃色的帳幔,把絲巾丢進宮女端着的銀盆裏。

  懿安皇後正色道:「下去吧。」

  貼身宮女道:「奴婢領旨。」

  懿安皇後側卧在崇祯身邊,俯下身子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上,細細的傾聽着崇
祯逐漸平穩的心跳。隻見這時崇祯好像惡夢已去般,臉上的睡容也淡然了下來,
沒有之前那麽一驚一乍的扭曲了。

  懿安皇後邊聽着崇祯的平穩的心跳聲,在瑩黃色龍被子下,伸出修長玉手沿
着崇祯的小腹一路下滑,鑽入了崇祯的中褲之中。

  懿安皇後張開小嘴,伸出細長玉舌,舔着自己的紅唇。玉手輕輕的握住崇祯
的龍根,輕輕的套弄起來,生怕大力了會吵醒崇祯一般。

  懿安皇後正色道:「本宮,當初要是遇見的是你,那該多好啊,那真該多好
地啊。」

  懿安皇後正色道:「隻可惜,本宮,生不逢時,皇上你也生不逢時呀。」

  懿安皇後套弄崇祯的修長玉手放開龍根,又往下一滑,握住陰囊,輕輕的揉
弄起來。

  懿安皇後正色道:「爲何本宮,不是周皇後或者田貴妃,而皇上你又不是天
啓帝呢。一切皆是上天的安排吧,安排着世上的每一個人,不同的人生啊。」

  懿安皇後把修長的大腿搭在崇祯的大腿上,緩緩溫柔的摩擦起來,玉指輕輕
撚弄陰囊裏的兩顆蛋蛋。力道使得恰到好處,減一分不足,多一份則至痛。

  懿安皇後仰起螓首,親吻崇祯的蒼白臉頰,再吐出細長的玉舌鑽入崇祯的嘴
唇裏,用舌尖輕輕地刮着他整齊的貝齒。

  利用玉舌,渡入一縷縷的津液到崇祯的口裏,沉睡中的崇祯竟然自覺地吞咽
起來。

  一會兒,懿安皇後的津液已幹,收回細長玉舌,又再把玉舌伸的更長些,這
回竟是鑽入崇祯的耳朵裏面鑽弄。

  懿安皇後含糊不清道:「喜歡嗎…就像本宮以前那樣侍候皇上…你登上皇位
的那一天…開始…本宮就是屬于你的了…你封我爲皇後而不是太後…人人都知道
裏面的文章…真是羞死人了呀…」

  懿安皇後含糊不清道:「我要皇上以後…聖心獨寵…奴家…田貴妃是你最寵
愛的…但是她已經仙去了呀…想必…周皇後你現在很讨厭了吧…」

  懿安皇後在崇祯大腿上摩擦的修長玉腿,這時輕輕的用腿彎夾住龍根,待腿
彎裹緊龍根後,開始緩緩旋轉起來。又用扯開白色絲緞的性感絲衣,用高挺豐滿
無比的酥胸夾住崇祯的手臂,上下的摩擦起來。

  包裹下體的紫色性感絲褲,也半夾着崇祯的大腿摩擦,崇祯的身體和嗅覺深
陷懿安皇後其暖語花香之中。

  懿安皇後正色道:「孫傳庭會像消滅闖王高迎祥一樣,再次消滅李自成的,
然後再叫左良玉率軍剿滅張獻忠。」

  懿安皇後正色道:「一邊派遣京營分兵支援山海關的吳三桂,雖不能打敗滿
清,但隻要堅守還是能拖住他們,待南邊的勤王之師和左良玉剿滅張獻忠以後,
在揮師北上,會師山海關,用我大明百萬之師,一舉消滅貪婪投機瘋狂的滿清狗,
天下大定。」

  懿安皇後一邊自言自語,身子反而熱了起來,她收回手腳,再一個翻身竟是
壓到了崇祯的身上。

  懿安皇後張開紅唇,伸出細長的嫩紅玉舌,舔着崇祯的喉結,然後慢慢地一
路往上撩,又在他的下巴處舔弄。

  懿安皇後有些激動道:「要是進展順利能消滅李自成,任滿清的鐵騎再怎麽
勇猛,數次劫掠我大明數十萬人畜,區區百萬人口尚且不足,驅全國的兵力出來,
也不足十萬,怎麽是我大明百萬雄師的對手呀。」

  懿安皇後直起身子,坐在崇祯的胯間,雙手伸往下體。一手撚住龍根的根部,
一手食中二指緩緩分開自己的陰唇花瓣,隻見一股花蜜立刻就從陰道口裏溢了出
來,弄濕了龍根的龜頭。

  懿安皇後有些激動道:「哦…哦…待一戰消滅滿清的大軍…便直搗沈陽…一
定要殲滅滿清每一個人…斬草除根爲止…」

  懿安皇後的陰道口用力的慢慢吞噬崇祯的龍根,高挑豐滿的上半身慢慢下降,
高挺無比豐滿的酥胸在胸前跳動着。

  懿安皇後的下體,在那芳草兮兮的粉紅花瓣之中,饑渴如猛獸的陰道口依然
吞噬掉一半龍根了。

  懿安皇後迷亂道:「哦…啊…插進來吧…玩你的皇嫂吧…你皇兄已經仙去了…
你也不算是偷他的女人…再說…皇上不是封臣妾爲…皇後嘛…咯咯…」

  懿安皇後高挑豐滿的上半身用力向下一坐,高貴的下體頓時吞盡崇祯的龍根,
陰道口死死的咬住根本,好像再也不放龍根出來一般。

  懿安皇後一手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面不住的揉弄,一手托起自己豐滿無比
的酥胸。懿安皇後底下螓首,張開性感紅唇,伸出長長的嫩紅玉舌,掃着自己的
奶頭。

  那一條細長的嫩紅玉舌,隻見上下不住的挑飛着,力道好似很大似的。奶頭
一會兒就充血膨脹了起來,再用小嘴一口含住自己的奶頭,用力地一頓一頓吸了
起來。

  已經裹牢了崇祯龍根的翹臀,一前一後的磨弄,一會兒蛇腰又緩緩的開始旋
轉起來。二十幾回以後,懿安皇後已經頂不住了,高潮強烈的從肚子裏面逐漸爆
發開來,最後擴散到四肢百脈,神經中樞。

  懿安皇後意亂情迷道:「啊…啊…嘶…嘶…弄穿本宮肚子了…皇上你太壞了
啊…啊…快插到心上來了…」

  懿安皇後意歇斯底裏道:「啊…啊…不管了…本宮什麽也不管了…弄我…玩
死奴家吧…啊…啊…哇…」

  懿安皇後高潮襲來,下體死死的咬住龍根,子宮口吸住龜頭用力的榨取。懿
安皇後搖動玉臀,蛇腰緩緩旋轉,子宮口慢慢的長大,竟把龜頭吞噬進去了。

  懿安皇後彎腿坐在崇祯的胯間,一雙玉臂伸直按在崇祯的胸膛上,國色天香
的容顔上,五官因爲不斷升華的高潮而扭曲。

  懿安皇後的本來就平坦無比的小腹,這時不斷的強力收縮,用力的凹凸起來。
陰道螺旋式的盤緊龍根,而子宮口更是用力的咬死龜頭下的溝渠,子宮收縮用力
的裹緊龜頭,子宮兩頭的一對卵巢亦是用力收縮發出強大無比的吸力。

  懿安皇後欲仙欲死道:「哦…呃…給本宮…給奴家…給臣妾…把你的皇精射
出來…射進你皇嫂的子宮裏…哦…啊…啊…你是在玩你自己的皇後呢…還是在玩
你皇兄的皇後啊…啊…呃…」

  懿安皇後被綿長的高潮侵襲全身每一條毛細血管,血管裏的淫血的循環速度
加快了兩倍。纖細的蛇腰波浪闆前後抛送,帶動着裹緊龍根的玉臀也拼命的榨取
龍根。

  就連幼嫩的尿道也分泌出似尿非尿的淫汁,并一張一咬合地蠕動着,而懿安
皇後陰蒂已經變得通紅了。

  這時,崇祯居然在睡夢中,正與田貴妃纏綿得死去活來,竟也在夢裏壓在田
貴妃的修長婀娜美體上,龍根插在田貴妃的子宮裏,龜頭頂着田貴妃子宮裏的淫
肉狠狠地射出精液。

  而夢裏,田貴妃躺在藍天白雲之間,雙腿夾住崇祯的腰臀,用力的絞榨崇祯
的龍根。之見田貴妃身穿的竟然是皇後娘娘的金黃鳳袍,滿頭長長漆黑秀發如瀑
布般傾瀉于四周,長達十幾米,那發絲的末端竟然死死的包住一塊浮在空中的雲
朵。

  而四周的雲層如雲山雲海般,如幻境仙山時隐時現,如蜿蜒山河一般緩緩流
動,堆疊得巍峨壯麗,場面極是壯闊,天底下任何一座山川都沒有這麽壯麗高聳。

  崇祯夢裏。

  田貴妃悲痛又淫蕩道:「皇上…射出來…射給奴家…你不射以後就沒有機會
了…再讓奴家的肚子…給你懷一個孩子吧…」

  崇祯喊道:「愛妃…不要離開朕…不要呀…朕不能沒有你呀…我隻要你一個
人呀…愛妃啊…我的愛妃啊…」

  田貴妃正色道:「我倆已經兩相隔…不在一個世界了…隻有夢裏…我們或許
才能相見…皇上…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呀…我真的舍不得離開你啊…嗚嗚…啊…嗚
嗚…」

  這時現實中的崇祯,龍根也同時被懿安皇後榨出皇精來,大股大股的精液洶
湧的射進懿安皇後的子宮裏,待已經盛滿後,竟然灌入通往卵巢的細小管道裏。

  懿安皇後一雙玉手插入自己螓首上的秀發裏,配合着高潮的頂端,天鵝般的
脖頸和下颚用力的上挑,帶動起甩起滿頭的漆黑長長雲發,在身後飄散開來,如
蛇般的扭動起來。

  懿安皇後醉生夢死道:「啊…呀…啊…皇上…都射盡給奴家吧…你是屬于本
宮一個人的…我才是大明朝的皇後呀…」

  高潮仿佛擊了穿懿安皇後的神經中樞,她高挑豐滿的上半身轟然倒下,壓在
沉睡的崇祯身上,國色天香的紅潤臉頰貼在崇祯的脖頸邊,渾身因爲高潮和被滾
燙的精液之澆灌而顫抖不已,一會兒便也沉沉睡去。

  崇祯夢裏。

  雲山雲海開始漸漸模糊消散,身下的田貴妃的身影也慢慢變得透明,崇祯驚
吓萬分,死死的把逐漸透明的田貴妃摟在懷裏,而田貴妃知道離别在即,也四肢
拼命的抓緊崇祯,兩人眼裏盡是生離死别的絕望和依依不舍離别之情。

  田貴妃突然淡定吟唱道:「你始終在我心裏…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
能爲力…因爲我仍有夢…」

  崇祯知道離别在即,五官扭曲起來,歇斯底裏的哭喊起來,緊緊的摟住田貴
妃的身子。

  崇祯呐喊道:「愛妃…愛妃啊…我甯願替你去死…我不要你死呀…沒有你…
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呀…啊…呀啊…」

  田貴妃淡定唱道:「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爲了
你心痛…别留戀歲月中…我無意的柔情萬種…」

  田貴妃淡定唱道:「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并不會不同…」

  田貴妃淡定唱道:「人生已經…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朦胧…忘了我
就沒有痛…将往事留在風中…」

  已經變得透明的田貴妃,用力的唱完最後一句:「忘了我就沒有痛…将往事
…留在…風中…」,身子便消失在空中,化成了晶瑩的粉末随風飄散在空中,在
溫暖的陽光下,飄揚在雲山雲海之間。

  崇祯裸身蹲在雲山雲海之間,雙手用力的握拳,突然起身不斷的憑空揮拳,
眼裏絕望又仇恨的望着上天。歇斯底裏,痛徹心扉的悲鳴起來。

  「朕打你…朕打死你個…老天…爲什麽…爲什麽啊…要讓人間…要讓朕嘗遍
這麽多的痛苦…朕到底得罪了你什麽啊…啊…還我的田妃啊…田妃啊…我不能沒
有她啊…呀啊…呀…」

  老天沒有回應崇祯,但崇祯的夢世界開始崩塌起來,哭累的崇祯絕望的看着
崩塌的雲山雲海,臉上再沒有任何表情,嘴裏隻念念有詞不停的低語。

  「田妃…田妃…我一定會來找到你的…一定的…你等我啊…到時候我們再在
一起…那時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好嗎?你聽見了嗎?」

  這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田貴妃感動的聲音。

  「皇上…奴家…等你…永遠等你…我的心隻屬于你一個人的…等你啊…皇上…
我愛你…你要加油啊…大明江山…隻能靠你了啊…」

  崇祯大喊:「田妃…我的田妃…不要走啊…好…你等我…我會來…找你的
…」

    ******************************************************

  崇祯十五年(1642年),八月。

  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下,孫傳庭在西安關帝廟誓師,統率總兵白廣恩、高傑、
牛成虎等部十萬衆東出潼關,同時檄調各路人馬夾攻李自成。

  崇祯十五年二月十八日,松錦大戰失敗,十三萬明軍被五萬清軍擊敗,明軍
陣亡五萬五千多人,隻剩三萬殘軍跟随吳三桂退守甯遠,洪承疇被俘。此役是明
清雙方最後的關鍵戰役,以後明朝再也沒有能力組織起對清軍的有效反擊。

  而明朝南邊的勢力,被李自成和張獻忠隔斷和拖住,根本支援不了北京甚至
山海關了。而左良玉擁兵自重,屢次不聽調遣,數次養賊爲患,朱仙鎮一役後,
被李自成打得大敗,再也不敢與李自成開戰了。

  而在陝西的孫傳庭的軍團是大明的最後一根可以調動的救命稻草,孫傳庭終
于迎來了決定大明命運的最後決戰,郏縣之戰。

  孫傳庭知道大明軍其實還沒有準備好,兵士的訓練和糧饷都還需要時間準備,
但是在崇祯的一再催促下,忠心愛國護主的孫傳庭下定決心,東出潼關,與李自
成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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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 08: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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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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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第五章 庭死明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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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第五章 庭死明崩)




作者:shitou
字數:12600
獨發於第一會所

  前言:一雙麻木漠然的雙眼,看著日落,看著月升,又看著初陽漸漸升起,
然而心中早已無動於衷。


   ***************************************************
      
              第五章庭死明崩

  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

  孫傳庭頭戴鐵盔,身穿布面甲矮革靴,披著披風站在潼關城樓上,城關下整
整齊齊的陣列著大明十萬大軍。

  總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將站在孫傳庭的背影之後,一起神情凝重的俯
視潼關前的十萬大軍,這是大明松錦大戰被清軍大敗後,大明最後一隻算得上最
精銳的部隊。

  涼涼大風吹起,衆將鐵盔上的盔纓和身後的披風隨風而動,然而風向不定,
盔纓和披風飄動的方向忽左忽右。

  由於火器開始盛行,元代末期開始使用棉布做表裏內村貼甲片的布面甲。明
代也采用這種甲衣,隻是用蒙古式的側襟改成對襟,並增加了腳裙的裝置。火槍
時代的到來,讓很多傳統的铠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取而代之的是鎖子甲和布面
甲廣泛使用。

  而大明寒冷的北方還有一種更厚重的棉甲,由於棉甲長大而具有防寒性,很
適合北方士兵使用。又於厚實的布料中密嵌鐵甲片,對於冷兵器乃至火器類,均
有很高的防護作用。

  孫傳庭眼見著這支訓練不足糧饷短缺的新秦軍,想起了大明的三大軍,那已
隨風而去爲大明捐軀的英靈們。

  第一的是關甯鐵騎。是明朝唯一一隻能夠滿清相抗衡的騎兵部隊但是制作昂
貴成本太高。崇祯元年三月前後,有約十萬衆蒙古部落歸順明廷,遼鎮將領即從
中招募大批精壯善戰之夷人充做家丁,時錦州總兵祖大壽更直接將部分蒙古人整
編爲降夷左右營,以蒙古部落首領爲將,成爲了祖大壽直屬指揮的一直精銳軍隊。
而且這隻部隊的指揮權一直掌握在遼東祖大壽家族軍閥手中,連崇祯都不能隨便
指揮。吳三桂其父爲吳襄,與祖大壽是姻親關係,也屬於祖大壽軍事家族內的一
員。

  而相傳的關甯鐵騎爲孫承宗所創建,實爲不實。根據熹宗實錄,天啓六年袁
崇煥上書遼鎮軍編制,依然沿用孫承宗所額定的編制,並沒有關甯鐵騎。關甯鐵
騎也並非袁崇煥所編練,袁崇煥被任命薊遼督師是崇祯元年四月,七月入都見皇
帝,後面一直忙著平兵變,策劃殺毛文龍,然後就是己巳之變被捕下獄。短短一
年多時間並未來得及對關甯軍做出變動。

  第二的是秦軍。以陝西榆林人爲主組建的步兵,孫傳庭創建的明朝最強的步
兵軍團,與李自成農民軍多次交戰的主力部隊,但是由於常年作戰兵員沒有得到
加強。孫傳庭自1636年秋開始參與鎮壓明末農民起義,至1638年夏,明
軍大小十餘戰,勝多敗少,其中有三次是殲滅了農民軍主力部隊,包括高迎祥部、
馬盡忠馬光玉部、李自成部,戰果輝煌。之後下獄三年,1642年春開始又主
持陝西軍務。

  第三的是天雄軍。盧象升的軍隊,以親戚關係爲基礎,團結緊密。由於都是
老鄉、朋友、兄弟、家人等等,往往一個人戰死,就可以激發大部分人的憤怒,
所以戰鬥精神極強,一旦遇上敵人,就緊緊咬住打到底。盧象升每次打仗都身先
士卒,與士兵同甘共苦,以是得將士心,戰辄有功。崇祯十二年(1639年),
盧象升率部在巨鹿賈莊被清軍包圍,楊嗣昌、高起潛左右掣肘、擁兵不救,終因
炮盡矢絕,援絕戰死、戰死疆場。直到楊嗣昌剿張獻忠失敗自殺後,朝廷才追贈
太子太師、兵部尚書,南明福王時追谥「忠烈」,清朝追谥「忠肅」。盧家抗清
殉難的有百餘人,可謂滿門盡忠、至死不渝。

  孫傳庭雙手按在城樓牆頭上,神情惆帳,眼光濕潤。總兵白廣恩、高傑、牛
成虎等站立在孫傳庭身後,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命令。

  眼前的這支秦軍,已經不是當年那支三次殲滅農民軍的秦軍了。松錦大戰前,
農民軍已經三次大部被殲滅,崇祯自以爲農民軍就此消失不複存在了,然而卻不
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

  崇祯竟然把孫傳庭十萬餘的秦軍全部抽調去遼東平叛。孫傳庭當時極力反對
崇祯這一決策,力主攘外必先安內,崇祯帝大怒,還將孫傳庭投入大獄。結果明
軍又在松錦大戰中全軍覆沒。孫傳庭第二次複出陝西之時,手裏隻有幾千老弱病
殘,又缺少糧饷和訓練。

  崇祯十二年(1639年)盧象升被左右掣肘天雄軍被清軍消滅。崇祯十五
年(1642年)洪承疇補充吸收了十萬餘精銳秦軍的混合軍團,最後也是因爲
受明兵部尚書陳新甲等左右掣肘,也於松錦大戰之中全軍覆沒,洪承疇被俘降清。

  緻使「九塞之精銳,中國之糧刍,盡付一擲,竟莫能續禦,而廟社以墟矣!」
京師大震。

  從此,明朝山海關外,僅剩下甯遠一座孤城,關甯錦防線徹底被摧毀。在此
次戰役中,雖然明軍由於上層指揮的失誤而遭遇慘敗,但廣大明軍將士「視死如
歸,鮮有乞降者。擁荷其將,立於海中,伸臂冀蔽,俾不中箭,不失敬禮,死而
後已」,蹈海死者以數萬計,展現出了甯死不屈的民族氣節。

  至此,明廷北方已無能戰之兵。崇祯隻好從大牢裏提出孫傳庭,叫他回陝西
對付他在牢裏三年間再次崛起的李自成大軍。崇祯命孫傳庭兼督河南、四川軍務,
不久又封他爲兵部尚書,改稱督師,加督山西、湖廣、貴州及江南、北軍務,並
賜予尚方寶劍。而山海關和甯遠隻能降職留用吳三桂率領三萬關甯殘軍固守。

  這一切的關鍵成敗點,不在於天災人禍,都在於崇祯的錯誤調遣和監軍催戰,
因志高才淺而一次次錯誤調遣大軍,因疑心重重而一次次讓太監監軍和讓統帥們
互相掣肘,以爲可以通過互相掣肘可以達到一種權利的平衡,殊不知這樣卻把大
明推入了火坑當中。

  崇祯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多疑猜忌,無論是內外臣工,很少能得到他持之
以恒的信任。

  孫傳庭回到陝西後,再次發揚了擅長的自力更生,積蓄力量的本事,不斷擴
充自己的軍力和糧饷。經過幾個月的休整,小有積蓄,崇祯又一連數次催戰。孫
傳庭隻好帶著新募的士兵出征,於柿園之役先勝後敗於李自成軍。本來此役孫傳
庭再次大勝李自成,然而天時再次與大明爲難,天降大雨,官軍又餓又冷,沒能
繼續擴大戰果。在官軍打掃戰利品之際,李自成軍主力殺了個回馬槍,官軍抵擋
不住,兵敗如山倒,孫傳庭率殘兵敗將狂奔回陝西。官軍此戰原爲長途奔襲,試
圖以戰養戰,糧草供應不上,士兵們不得不采集沒有成熟的青柿充饑,因此河南
人將此戰稱爲柿園之役。

  此戰再次證明,沒有經過足夠訓練的士兵是不能打仗的,沒有充足的糧饷也
是不可以打仗的。遇著順風戰可贏,一旦逆風戰便兵敗如山倒。如果此時換成是
訓練十足盧象升的天雄軍,或者是三年前那支三次參與殲滅農民軍的秦軍,李自
成已經再次被滅了。

  孫傳庭自柿園之役敗歸陝西後,到處招兵買馬、發展生産、置辦武器,經過
大半年的努力,陝西官軍實力又有顯著增長。

  但是急不可耐的崇祯,又再一次次的催戰了。而此時,清軍隨時會攻破甯遠
和山海關吳三桂那幾萬殘軍,從而進攻北京。

  給崇祯的轉圜時間是越來越少了,崇祯內心裏雖然氣惱自己之前一係列的錯
誤行爲,但是自己是皇帝怎能認錯呢?於是領軍的統帥們全部都得背黑鍋,就像
袁崇煥那般一樣。

  崇祯隻好厚著臉皮,不斷催戰孫傳庭,期望他快速的再次殲滅李自成,然後
揮軍甯遠或山海關抵禦清軍了。

  而此時崇祯的期望全部寄托在孫傳庭的新秦軍身上,大明存亡這個巨大的擔
子沈重的壓在了孫傳庭的背上。

  此時,不論是崇祯還是孫傳庭,不管有沒有轉圜時間,糧饷是否充足,兵士
訓練是否足夠,都隻能東出潼關與李自成決一死戰了。

  而狡猾堅韌的李自成,也知道,自從松錦大戰明軍大敗以後,明軍精銳盡失,
清軍隨時會攻進山海關。現在,明軍比農民軍更急,兩頭被夾功。李自成雖然在
柿園之役反敗爲勝了孫傳庭的新秦軍,但是也再次嘗到了孫傳庭的厲害,不願意
再硬碰有火車營的孫傳庭的秦軍了。

  於是,李自成改爲以守爲攻,靜待戰機,誘敵深入的戰略。

  而李自成可等,崇祯和孫傳庭卻沒有時間再等了,因爲清軍已經漸漸逼近了,
山海關一破就是一馬平川可以殺到北京城下。

  所以崇祯和孫傳庭隻能寄望在大清攻破山海關之前,消滅李自成農民軍,然
後再馬不停蹄的揮軍山海關抵禦皇太極的大清。至於那時,孫傳庭能不能夠擊敗
皇太極,那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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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傳庭站在潼關城樓上,仰頭望天,天上一片灰色。鐵盔上的盔纓和披風在
大風中飄揚。

  在空中飄揚和卷騰著的盔纓和披風,因風勢而起,因風歇而落,在即落之時
又遇再起的風而又隨風飄揚。

  「我大明何至天時地利人和,都來與之作對,上蒼何至逼大明於此啊。」

  總兵白廣恩身穿布面甲矮革靴,聽督師一番話,忍不住,上前一步握拳說話。

  「當年皇上要是讓督師先斬殺李自成,再支援遼東,就不會有今日了。」

  孫傳庭扶著潼關牆頭,半回頭看著總兵白廣恩,這位從松錦大戰之後再次回
陝西複從自己的總兵。

  白廣恩,初從混天猴爲盜,後降明,鎮壓流寇,屢立戰功。松山敗後與清軍
戰,亦有斬獲。後從吳甡剿寇,驕悍不爲所用,大掠回陝西,複從孫傳庭辦賊。

  「在下最先爲賊,是迫不得已,後降明在督師旗下,隨督師南征北討,連戰
連捷,這麽多年,在下隻佩服督師一人。」

  孫傳庭轉回頭看著潼關前的十萬大軍,神情惆帳回憶往事,嘴裏念念有詞。

  「皇上是天子,臣是卒,天子要臣進,臣不可不進,天子要臣退,臣不可不
退啊。」

  白廣恩怨道:「以強而收兵,以弱反而進兵,戰和左右搖擺,實爲敗軍之兆
也。」

  白廣恩怨道:「想我十萬精銳秦軍,在洪承疇一衆人等模模糊糊的指揮下,
損失殆盡,在下隻領著三千老秦軍回歸督師旗下啊。」

  孫傳庭再次緊閉雙眼,仰天「啊」出一聲。

  「當時要是多給臣一個月的時間,必能斬殺李自成,現在的結果是天意呀,
過去之事,不說也罷了。」

  「皇上已經再三下旨催戰,秦軍現在不可不戰,山海關危機,吾等不戰,大
明江山不敢想象了哪。」

  總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見督師如此,崇拜感動異常,一起俯首半跪
於地,大喊。

  「臣等願誓死跟隨督師,報效朝廷,決戰沙場,馬革裹屍,在所不辭。」

  潼關前的十萬將士們,也一起奮勇呐喊了起來,聲振寰宇。

  「保衛大明,決戰沙場,保衛大明,決戰沙場。」

  聽到將士們的心聲,雖然他們都是新兵,卻有保衛大明的勇氣,並以此當成
自己的責任,孫傳庭也受到感染和鼓舞,一時雙目放光。

  孫傳庭鼓氣大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國破,便是家忘。」

  「皇上,臣此戰必斬闖賊,再剿滅滿清鞑靼,報效皇上,光複我大明大好河
山啊。」

  將士們齊喊:「保衛大明,決戰沙場,保衛大明,光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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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六年(1643年),八月。

  李自成得知陝西官軍出關的消息,同時檄左良玉西上,總兵陳永福、秦翼明
分別將河南與四川兵互爲犄角。

  李自成親統二十萬大軍北上河南迎敵。由於河南境內赤地千裏,缺少糧草,
李自成采取了誘敵深入的戰略,把主力部隊部署在郏縣以南的地區。

  李自成對孫傳庭有懼意,也爲了避其鋒芒,采取了誘敵深入的戰略。放棄了
潼關到郏縣的廣闊地帶,陝西秦軍一路上「勢如破竹」,八月上旬占領洛陽,九
月八日攻戰汝州,農民軍督尉四天王李養純投降。李養純投降後向官軍洩露秘密,
給民軍帶來很大損失,他報告說:民軍的老營在唐縣,精銳部隊在襄城,地方上
任職的文武官員屯聚在寶豐。

  孫傳庭根據這個情報采取了有針對性的行動。派總兵白廣恩率二萬秦軍加一
百門火車首先攻破寶豐,斬僞州牧陳可新等。然後派總兵高傑、牛成虎等率四萬
秦軍加五百門火車揮師唐縣,將安置在那裏的農民軍家屬斬殺贻盡。

  火車營雖然有兩萬輛,但並不是就有兩萬門火炮,火車上面裝載火炮,車廂
裏存放士兵的衣服和糧食。而真實裝有火炮的火車,隻有一千餘門。

  火車打仗時可以用來沖擊騎兵,宿營時可以作爲柵欄保證野戰部隊安全,行
軍時還可以作爲後勤運輸工具,對於長途行軍打仗,有一定的好處。但是火車機
動性差,在野戰中往往容易吃虧,其防守和後勤的作要大於進攻的作用,在大規
模的戰事中自身難保,很可能會引發潰敗,大規模發展火車,隱患也是顯而易見
的。

  農民軍受李養純此內奸出賣,文武官員和家屬們損失慘重,震驚不已,士氣
大落。

  九月十四日,官軍和李自成農民軍主力在郏縣開始激戰。

  兩軍相持,不敢輕戰,數觀敵陣,轉變陣勢。

  秦軍十二萬(李養純投降帶來約兩萬人),農民軍二十萬。

  秦軍列陣,鶴翼陣。孫傳庭位於陣形中後,以重兵圍護,左右張開如鶴的雙
翅。高傑領兩萬騎兵前列,牛成虎、李養純領四萬步軍第二列,白廣恩領兩萬火
車營第三列,孫傳庭領一萬中軍爲第四列。高汝利、左光先領兩萬步軍爲左翼,
陳永福領兩萬步軍爲右翼。

  鶴翼陣戰術思想:左右包抄。鶴翼陣要求大將應有較高的戰術指揮能力,兩
翼張合自如,既可用於抄襲敵軍兩側,又可合力夾擊突入陣型中部之敵,大將本
陣防衛應嚴,防止被敵突破;兩翼應當機動靈活,密切協同,攻擊猛烈。

  農民軍列陣,鋒矢陣。李自成位於陣形中後,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結,前鋒張
開呈箭頭形狀,也是屬於進攻陣形。戰術思想:「中央突破」。前鋒張開的「箭
頭」可以抵禦來自敵軍兩翼的壓力,但進攻性稍差,陣形的弱點仍在尾側。

  農民軍戰陣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饑民八萬,第二重是步軍八萬,第三重是騎
兵二萬,第四重是精銳騎兵二萬。

  此戰如果孫傳庭的秦軍獲勝,那麽孫傳庭勢必不讓李自成再有17人躲到陝
西商洛山的機會。那麽明朝將有收複中原的可能,如果時間趕得上,皇太極的清
軍也難以攻入山海關。那時,將逐漸是明強清弱的局面。

  此戰如果是李自成的農民軍獲勝,那麽大明的最後一支能夠調動並保護崇祯
的生力軍將不複存在。大明將大夏將傾,淪爲大清和農民軍搶奪的盤中餐。而那
時,遼東和陝西都失陷之後,飽受糧饷和瘟疫橫行的京畿重地,包括北京城,都
將自動瓦解,不攻自破。

  而被李自成張獻忠隔斷了大明南方勢力與京畿重地之間的聯係,盡管南方還
有五十萬以上的大軍,也支援不了崇祯,而被農民軍死死拖延在南方。如果崇祯
一死,勢必是散沙一盤,各有鬼心互相攻伐內杠不斷。

   *******************************************************

  農民軍擺出的鋒矢陣,箭頭形狀的前鋒緩緩分開一條小道。隻見一白铠女將
端騎一匹白馬慢慢從容行出,她面頰紅潤飽滿,狹長的鳳眸炯炯有神,英姿飒爽,
修長健美。高挺的鼻子,性感又厚的唇天生紅嫩,尖圓的下巴珠圓玉潤。氣宇軒
昂,一派大將風範,卻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醇美。

  此人正是闖王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十幾年的戎馬生涯,不但沒催她衰老,
反而把她磨煉得愈加英姿飒爽。比李自成小三歲,今年芳齡三十四歲,正是女人
最成熟的時刻。

  高桂英端騎白馬列在農民軍陣前十步,本以爲她會就此停止,結果她一手拉
馬缰繩,另一手用馬鞭鞭打馬臀,催著白馬又再向前,白馬微舉前足嘶叫一聲又
向前行了十馬步。

  高桂英嬌喝:「汝等官軍,殺我官吏,屠我家屬,是爲正道呼?」

  高桂英坐下白馬在十萬秦軍的面前,也有些驚怕而轉動馬身,高桂英騎在白
馬的背上,雙手緊拉著馬缰繩,控制著驚怕的白馬。

  「大明腐敗,東林亂政,天災人禍,工商稅輕,農民稅重,一饷接饷,民可
活呼?」

  秦軍軍紀嚴明,不動如山般陣列在高桂英眼裏,隻有軍旗上隨風飄揚的軍旗
在動著,上面寫著「孫」或者「秦」還有各總兵的名號。

  秦軍前鋒亦然分開一條小道,孫傳庭頭戴鐵盔,身穿布面甲矮革靴,端坐一
匹黑馬慢慢行出來。

  孫傳庭憤慨道:「爾等亂民,趁亂作惡,天下塗炭,殺我百姓,搗我皇陵,
水淹開封,罪不容誅也。」

  高桂英嬌喝:「隻許官軍作惡,而農民幹忍受?隻待淒死那天?」

  孫傳庭憤慨道:「縱然國有不足,現皇勤政節減,國民應當共勉,一起共度
難關,何奈趁火打劫,隻苦你一家否?」

  孫傳庭憤慨道:「滿清鞑靼犯我遼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國破還有家
否?汝等不思報效國家,汝等不思忠於皇上,汝等竟然趁亂作惡,滿清入關善待
汝等?」

  高桂英嬌喝:「休講道理,餓死千萬,病死千萬,逼死千萬,還待幾萬?」

  孫傳庭憤慨道:「不與賊多言,戰場見分曉。」

  高桂英嬌喝:「是死與是活,刀尖見功夫。」

  兩人叫陣一通,騎馬歸陣,兩陣前鋒,又恢陣型。

   ********************************************************

  李自成軍二十萬大軍擺出鋒矢陣,開始向秦軍移動。

  孫傳庭的十萬秦軍加兩萬降軍也擺出鶴翼陣,開始向農民軍移動。

  一時間,雙方殺氣騰騰,塵煙滾滾,空中狂風不止,雨季將臨。

  李自成指揮鋒矢陣的前鋒八萬饑民首先發動進攻,如山洪般鋪天蓋地而來,
頓時殺聲震天,氣勢逼人。

  秦軍的鶴翼陣的前鋒,是高傑率領的兩萬騎兵,於李自成有奪妻之仇,是李
自成的死敵。

  孫傳庭看著八萬饑民前鋒鋪天蓋地沖了過來,騎馬在高地上鎮定自若指揮,
待饑民達到火車營的射程範圍時,下令第三列的白廣恩的兩萬火車營,一千餘門
火炮分三段合擊開炮。第一段火炮射擊以後趕緊裝填火藥,第二段火炮接著開炮
然後也裝填,第三段火炮待第二段火炮射擊後也開始射擊然後裝填,依次循環。

  炮聲:「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顆顆炮彈飛出了炮管,抛向了天空,砸落進八萬饑民群中,然後爆炸。

  八萬鬥性正猛的饑民農民軍,被火炮炸得,頓時粉身碎骨,鮮血染紅大地,
一排一排的倒下,又接著一排一排的往前沖。

  這些饑民農民軍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也沒有什麽可
以留念的了,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吃上飯而已,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推倒這個腐
敗的明朝。

  八萬饑民一千一千的的倒下,一萬一萬的減少,又一萬一萬的不惜死紅著眼
地往前沖。

  傳令兵道:「報督師,敵先鋒還剩五萬。」

  孫傳庭道:「再探。」

  又過了一會,傳令兵再次來到孫傳庭馬前,俯首單膝跪下。

  傳令兵道:「報督師,敵先鋒還剩四萬。」

  孫傳庭道:「速命先鋒高傑率兩萬騎兵發動進攻。」

  傳令兵道:「遵命。」

  先鋒高傑指揮著兩萬騎兵,開始如潮水一般的快速沖向四萬饑民先鋒,一瞬
間便把那四萬連疲帶傷的難民沖散了,進而混戰起來,李自成先鋒漸漸頂不住了。

  李自成看著三萬先鋒饑民農民軍與秦軍先鋒騎兵混戰,指揮第二重八萬步軍
向秦軍沖鋒,務必要拿下秦軍的先鋒高傑的兩萬騎兵。從而貫徹鋒矢陣的戰術思
想:「中央突破」。

  孫傳庭見李自成的八萬步軍支援過來,如更大的浪潮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命
牛成虎、李養純率領的第二列四萬步軍增援先鋒高傑。再命左翼的高汝利、左光
先的兩萬步軍,右翼的陳永福的兩萬步軍,不可輕動,靜待軍令,違命者斬。

  孫傳庭又命自己的一萬中軍與兩萬火車營混爲一軍,火車並排到一起,組成
了一道長長的防線,隻留數個活口。

  兩陣相拼,血光四濺,腥味濃厚。李自成的八萬步軍加上三萬饑民一共是十
萬餘,與秦軍的兩萬騎兵加四萬步軍一共是六萬。

  頓時混殺成一片,喊聲震天。死者漫山遍野,血流成渠,軍器與屍沖於血渠,
如解冰旋轉而下。

  人的生命在每一瞬間都在幾十上百過千的消失,無數的農民軍和秦軍士兵一
排一排的倒下,後面又接著一排一排的上來厮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第二
條選擇了。

  一名農民軍正舉到要砍殺一名倒地的秦軍士兵之時,又被突然增援而至的秦
軍騎兵所撞飛而去。

  一名秦軍士兵在農民軍身後一刀將其穿腹之時,自己也接著被另一名農民軍
一刀砍掉腦袋。

  一名落單的秦軍騎兵被農民軍的長槍包圍,被亂槍戳死,死狀悲慘壯烈。這
名秦軍士兵死前,身中插滿十數長搶,滿身噴血,最後垂首絕望的望了一眼身邊
厮殺的戰友同胞們,腦袋即刻也被砍下。

  高傑、牛成虎、李養純率領著六萬秦軍在戰陣中,與十萬農民軍搏殺,奮力
地左沖右突,拼死一戰,爲了大明,爲了督師,也爲了自己能夠活下來。

  兩軍搏殺,一個時辰過去了。

  十萬農民軍步軍在秦軍兩萬騎兵四萬步軍的協同作戰下,竟漸漸不支起來,
陣腳開始松動。

  孫傳庭見此,鎮定加喜。命令左翼的高汝利、左光先的兩萬步軍,右翼的陳
永福的兩萬步軍,合力夾擊突入陣型中部數萬農民軍。

  秦軍的兩翼機動靈活,密切協同,攻擊猛烈,如一對密切聯合扇動的鶴翼,
迅速把數萬農民軍包夾起來。

  李自成大驚,沒有想到兵力優勢卻不能「中央突破」,還被秦軍包了餃子。
從前線上傳來一陣一陣的血腥味和哭喊聲,震耳欲聾,讓農民軍開始膽寒,士氣
低落。

  八萬饑民加八萬步軍一共十六萬之衆,竟然不能突破秦軍兩萬騎兵加四萬步
軍。一開始未交鋒就被火車營打得傷亡慘重、士氣大跌。李自成原計劃是,待先
鋒步軍輕松突破秦軍先鋒後,再命令第三重的騎兵二萬,第四重的精銳騎兵二萬,
一起掩殺過去,但事與願違。

  一個時辰過去了,十六萬李自成軍被十萬秦軍逐漸包圍殲滅,屍橫遍野,血
染大地,軍器與屍疊如小山,殘兵斷馬哀嚎之聲、此起彼伏。

  李自成見大勢已去,不敢再派騎兵增援步軍,率軍開始逃跑。

  孫傳庭命令秦軍緊追不舍,果毅將軍謝君友被俘殺,李自成本人也差點被擒。

  李自成拼命的帶領騎兵逃入襄城,因爲騎兵不曾參戰,倒也跑的飛快。

  孫傳庭率領秦軍,也尾隨而至,將襄城團團圍住,此時大明形勢大好,士氣
大振,軍威彰顯。

  襄城內。

  面對危局,一些民軍將士産生了投降的念頭。

  隻見高桂英身著白铠站了出來,嬌喝道:「我們殺藩王,焚掘皇陵,罪在不
赦,不妨再次決一死戰,如果不能取勝,你們再殺我和闖王投降也不晚,還可以
戴罪立功。」

  劉宗敏,李過、高一功、宋獻策等重臣一起站了起來,宋獻策喊道:「吾等
罪在不赦,即便投降大明,也會不得好死,願隨闖王死戰,置死地而後生。」

  經過高桂英、宋獻策等親將一番安撫,農民軍才穩了下來。而李自成再次被
孫傳庭大敗,神情極度沮喪,落寞惆帳。好在夫人高桂英,細心溫柔安慰李自成,
他精神才稍有好轉。

  當天,天時再次與大明爲難,開始下起傾盆大雨起來。

  襄城外,秦軍營。

  孫傳庭仰望天空,看著不停下著的大雨,城外露舍的秦軍苦不堪言,他神情
惆怅,仰首長歎。

  「難道大明真的氣數已盡,而至天時頻頻倒向敵軍一邊?皇上,臣有負皇恩
哪。」

  由於道路泥濘,將士們渾身也濕漉漉的,秦軍的糧車也難以移動,秦軍的後
勤出現問題,士氣開始逐漸低落。

  逐派白廣恩率兩萬步軍五百火車先攻破郏縣獲取給養,但是郏縣早己坐吃山
空,破城後隻得到一些騾馬,很快就被士兵們分食殆盡。

  至此,秦軍士氣低落,士兵們有雨淋沒飯吃,情緒開始浮燥起來。

  這時李自成也不好過到哪裏,士氣同樣的低落,好在騎兵都還毫發無損。

  宋獻策提議,一方面寫下戰書,約定日期同秦軍決戰,以此牽拌官軍。一方
面派快速機動的騎兵切斷秦軍糧道,讓秦軍不戰自亂,擇機進攻秦軍。

  於是李自成派大將劉宗敏率一萬騎兵從小路抄到秦軍後方,切斷秦軍的糧道。
但是李自成審時度勢,又不甚放心,又讓夫人高桂英與劉宗敏一同前去。

  爲了闖王也是丈夫,高桂英也是拼了,與劉宗敏冒死於大雨之夜,視線朦胧
之時,偷出襄城從小路抄到官軍後方,切斷官軍的糧道。

  高桂英騎馬奔於前,乘著夜色不停狂奔,雨夜中隻見她白铠白馬、英姿飒爽,
充滿大將風度。

  劉宗敏騎馬跟在高桂英身後,看著闖王夫人,他不得不佩服,一名女子竟然
這麽能幹,撐起了李自成的半邊天。

  兩人的身後,是一萬名騎兵,緊緊跟隨著闖王夫人,這支騎兵隊伍就像雨夜
裏的最美麗的風景。

  高桂英一臉決然,鳳眸射出堅毅的目光,一手緊握馬缰繩,一手不停揮鞭拍
打馬臀。

  俊逸的白馬,載著女主人,奮力的在雨夜中不停奔跑,白馬白將,氣宇軒昂、
英姿勃勃。

  高桂英不時的回眸瞧著身後的騎兵將領們,揮動著馬鞭,指揮他們不要落下
隊伍,從何處何處走會更便利些。

   **********************************************************

  糧道被高桂英、劉宗敏截斷,秦軍將士每日被雨淋沒飯吃,情緒開始越來越
浮燥,士氣進一步低落。

  孫傳庭無奈之下,隻好決定回師迎糧,他命令河南總兵陳永福留守軍營,自
己統率嫡係陝西官軍分路回師打通糧道。

  但是秦軍大軍一動,卻帶來連鎖反應。陳永福部下士兵看到陝西官軍走了,
自己卻被留下來忍饑挨餓充當替死鬼,都憤憤不平,也都跟在陝西官軍後面撤退。
於是,前軍移,後軍亂。

  陳永福大驚,斬之不能止,局面已經不受陳永福控制,秦軍隊伍大亂。

  李自成在襄城內,看見秦軍大亂,命令一萬騎兵,兩萬精銳騎兵,家屬合著
殘兵新組成的農民軍步軍一起從襄城殺出。

  秦軍在前面逃,李自成的騎兵和步軍在後面追殺,落後的盡數被騎兵殘殺,
秦軍全線崩潰,什麽也不管了,隻管往前逃。

  孫傳庭逃到南陽才緩過神來,被李自成殲數千人。秦軍調頭迎戰李自成軍,
雙方展開大戰。

  此一時彼一時,此時的秦軍經過雨淋七天,挨餓七天,又潰逃被騎兵一路追
殺,早已經成疲兵。

  此時秦軍還剩七萬多,農民軍還剩六萬多。雙方準備不足,都十分倉促。於
是,混殺成一片。

  兩軍混戰中,刀光劍影,炮火連天,血腥味再次布滿戰場,鮮血再次染紅大
地。

  民軍戰陣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饑民,第二重是步兵,第三重是騎兵,第四重
是精銳騎兵,第五重是家屬。農民軍可謂全民皆兵,一起出動了,不是你死就是
我亡。

  秦軍在孫傳庭的指揮下,攻破了民軍前三重戰陣,與第四重戰陣的精騎相持
不下。

  白廣恩部火車營,因爲雨淋和被李自成騎兵追殺,損失了許多也遺失了許多,
剩下的多數也打不響了。

  這時高桂英、劉宗敏的一萬騎兵從秦軍側後方殺來,以千軍萬馬不可止之勢
鋪天蓋地而來,猛攻火車營,於是白廣恩招架不住,率先潰敗,丟棄火車潰逃。

  火車營的潰敗引發連鎖效果,明朝的騎兵也招架不住而逃,戰場形勢發生巨
變,戰爭雙方形勢發生逆轉,由雙方互相厮殺變爲一方追殺另一方。

  孫傳庭率軍開始倉皇撤退,李自成軍傾巢而出,窮追不舍,一日一夜追殺四
百餘裏,秦軍大部被殲滅,損失兵器辎重數十萬,孫傳庭率殘軍逃回潼關。

  李自成不給孫傳庭喘息的時間,率軍猛攻潼關,把繳獲的秦軍火車營修複後
得裝備有三百多門火炮的火車。

  李自成把火車營對著潼關一字排開,不停的炮轟潼關,潼關被打成了千瘡百
孔。

  潼關內。

  孫傳庭站在城樓上,渾身帶傷,依然鼓氣頑強鬥志指揮殘餘秦軍奮力抵抗李
自成軍。但是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天時一次次與大明爲敵而幫助了李自成軍和
滿清軍。

  十月,李自成攻陷潼關,潼關被火車營炸毀一半,農民軍魚貫而入,孫傳庭
兵少而不能止,最終戰至一兵一卒,死於亂軍之中。

  孫傳庭戰死於亂軍之中。崇祯竟然懷疑無比忠心的孫傳庭沒有死,不予贈蔭。

  郏縣戰役和松錦大戰一樣,都是決定明朝命運的戰略決戰,在這兩場戰役中,
明軍並非沒有機會,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最終歸於失敗。

  天時一次次助敵而不助大明,是否老天也認爲明朝的氣數已盡了呢。崇祯年
間史料記載旱情嚴重,有所謂小冰河期之說,然而孫傳庭複出後指揮的決定明朝
命運的決戰郏縣之役都因爲遇到連陰雨而戰敗,概率實在是高。是曆史記載的不
夠全面呢?還是明朝氣數己盡,老天助賊而反明呢?

  李自成軍接著長驅直入,一路連戰連捷,很快就包圍了西安。十一日,西安
守將王根子打開城門投降,秦王朱存樞被活捉,陝西巡撫馮師孔等人自殺身亡。
占領陝西後,李自成兵分三路,追剿官軍殘餘勢力,肅清陝北並收取西北固原、
甯夏、甘肅三邊軍事重鎮。

  官軍將領白廣恩、高汝利、左光先、陳永福等人先後投降,李自成軍以雷霆
萬鈞之勢展開進攻,開始連戰連捷。白廣恩潼關城破,奔於固原,爲李自成所圍,
歸降,得其重用。

  崇祯十六年,五月,內閣首輔周延儒被罷官。之後,崇祯帝下诏勒令周延儒
自盡,籍其家。

  崇祯十六年同年九月,清太宗皇太極病死。

  崇祯十六年十月八日——愛新覺羅·福臨繼位,爲順治帝、清世祖。

  崇祯十六年,多災多難的一年,就此悲情慘烈終結。

  崇祯十七(1644)一月,李自成在西安稱帝,以李繼遷爲太祖,建國號
「大順」,以崇祯十七年爲永昌元年。改西安爲西京,封功臣以五等爵。同時,
更定政權機構,改內閣爲天佑殿,設大學士平章軍事;六政府添設尚書一人,侍
郎一人。增置省級機構,設節度使。

  李自成軍占領西北各重鎮,把明朝二百多年來傳統的軍事基地變成了農民軍
軍的大後方。投降的各路明軍接踵而至,李自成應接不暇,實力不斷劇增,同時
內心也開始膨脹起來。

  崇祯十七(1644)一月,多爾衮以清帝名義緻書大順軍,提出協謀同力
並取中原的策略,李自成未予理會。

  西安,城樓上。

  今夜,天晴微風,明月高挂,皎潔月光普照大地。

  李自成身穿龍袍,把滿清的同盟書信憤砸於地,臉上怒氣洶洶。

  李自成大罵道:「區區遼東鞑靼,想吞我華夏民族,以不足百萬之民,妄吞
我億萬人口之華夏大地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自成大罵道:「大順與明朝也隻是同宗相爭,汝等滿清算個什麽東西,拉
上朝鮮和部分蒙古,以爲自己就能翻得了天?」

  李自成大罵道:「我華夏大地,要是被朕允許汝等滿清蠻夷,入進中原,朕
就不配當華夏民族的子孫,愧對列祖列宗也。」

  李自成大罵道:「汝等蠻夷,五次入塞劫掠,殺我人民,搶我錢糧,劫我人
口,虐我華夏無數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勢必絞之!」

  李自成大罵道:「如今竟然想和朕平分天下,一定是別有居心吧,朕豈能上
汝等蠻夷鞑靼的道,朕勢必絞之!」

  高皇後柔聲道:「皇上,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這天下呀,還需要皇上去
征服呢。」

  李自成扭頭一看,隻見高皇後,頭戴群鳳迎龍冠,身穿白底金邊七彩祥雲袆
衣,外套雲霞滾邊霞帔,腳穿高跟紫金鳳靴。

  高皇後,來到李自成身邊,擡起手臂從寬大的雲袖裏伸出細長玉手,扶在李
自成的肩上,繞著李自成轉了一圈,鳳眸死死盯著李自成的眼睛。

  高皇後柔聲道:「皇上一穿上龍袍,是和原來不一樣了呢!」

  高皇後小麥膚色,面頰紅潤飽滿,狹長的鳳眸炯炯有神,英姿飒爽,修長健
美。高挺的鼻子,性感又厚的唇天生紅嫩,尖圓的下巴珠圓玉潤。氣宇軒昂,高
貴端莊,卻又不失成熟女性的醇美。

  十幾年的戎馬生涯,不但沒催她衰老,反而把她磨煉得愈加英姿飒爽。比李
自成小三歲,今年芳齡三十五歲,正是女人最吸引男人又是最懂男人心理的時刻。

  李自成被高皇後神態和身上的異香迷得有些暈乎乎地,大笑一聲,攔腰抱起
高皇後。

  李自成道:「今夜,朕想征服的就是高皇後,哈哈哈哈。」

  高皇後被李自成攔腰抱起,從寬大雲袖裏伸出小麥色玉手摟住李自成的脖頸。

  高皇後微眯狹長鳳眸,她眼皮張微眯數次,斜睨著李自成的眼睛,做出鎮定
自若的高貴神態。

  高皇後充滿冷豔的中低音:「是嘛…是皇上征服本宮…還是奴家征服皇上呢
…呃?」

  李自成摟著高皇後,仰頭哈哈一笑,在十多名美豔宮女的擁簇,攔腰抱著高
皇後,慢慢向宮殿走去,臉上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態。

  高皇後狹長鳳眸裏的漆黑瞳孔,快速左右移動著,一會盯著李自成的面容和
眼睛,一會盯著他的皇冠,一會又盯著自個身上的鳳袍,臉上亦是一副功成名就
的神態。

  那狹長鳳眸似眯還睜,隨著眼珠的不住狡黠轉動,射出一陣陣光彩印入李自
成的眼睛裏,再刻入他的神經中樞。

  高皇後身上的異香,不濃也不淡,卻讓人回味無窮,熏得李自成的頭不住的
在她那長長的萬千發絲裏磨弄,在她那細長的小麥色脖頸上親吻,在她那天生紅
嫩性感又厚的紅唇上貼上自己的大嘴。

  高皇後被李自成擠開紅唇,卻伸出一條細長的玉舌出來,在李自成的嘴唇上
輕掃,在他整齊的貝齒上刮蹭,最後用力的鑽入了他的嘴裏,在裏面與他的舌頭
胡攪蠻纏起來。

  高皇後嘴巴發出一聲聲支支吾吾的中低音聲,聲音中略帶著磁性,接著高皇
後抽回自個細長的玉舌,那條細長的玉舌已經被李自成吸得通紅通紅的。

  高皇後誘惑的中低音:「纏繞欲望之念…逃不出天眼…浮雲霎那間…點滴盡
在眼前…嗯?」

  李自成摟著高皇後,俯首盯著她的樣子,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雙眼中盡是
興奮之色。

  李自成唱道:「聽風雨…長夜不眠…愁千縷…江山畫卷…戰江山…吾來取代
…哈哈哈哈…」

  明朝氣數已盡,大夏崩塌,人民是因李自成崛起而太平,還是因李自成崛起
而準備迎接更殘酷的悲慘呢?

  待續。





.
2017-2-4 1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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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第六章)作者:shitou(石頭)

.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石頭)
2017年2月17日發表於第一會所


              第六章   精忠報國

  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

  西安,原秦王府。

  傍晚,微風明月。

  自從在西安稱帝以後,李自成便入住原秦王府,因為歷代西安的王宮早已在
流淌的歷史河流中被破壞殆盡。

  現在西安最好的建築就是秦王府了,自然就被李自成占為了已有,因為現在
李自成已經是皇帝而不再是闖王了。

  秦代以後的歷代封王中,以「秦、晉、齊、楚」四個封號最為尊貴,因為這
四個封號代表的國家是春秋戰國時期最強大的國家。

  原來秦王府內庭正中的宮殿被改名為乾清宮,作為李自成的寢宮,同時也是
李自成批閱奏章和召見臣工們的所在。

  《易經》上說大哉乾元,又說乾為天,為君,坤為地,為後。故明朝修建皇
宮,皇帝所居之宮取名為乾清宮,皇后所居取名為坤甯宮。』清與甯均是平安亨
通之義,故兩宮之間為交泰殿,蓋取《易經》泰卦之義,象曰:天地交泰。

  宮殿建置,分為前朝後宮,所謂前朝,是指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而言,
統稱為三大殿。後宮乾清、坤甯,二宮之間,有一殿,名曰交泰殿,取乾坤交泰
之義。

  開國大業時期,李自成晚上常常勤政至深夜,如果不去別的宮中,就傳來一
位妃子過來陪宿。

  乾清宮,大殿。

  李自成、宋獻策、劉宗敏、高皇后,圍在一張長桌前商討著國事戰事。桌上
平放著一張精繪的明朝全國地圖,地圖旁置放著四盞燭臺,燭臺上的蠟燭明亮地
映照著地圖與他們的臉。

  宋獻策道:「我皇,奮起銀川,兵威所至,壺漿競迎。三秦底定,定國關中,
興師東渡,直搗燕京。指日牧野,馬放華陽,長安定鼎,萬民敬仰。」

  劉宗敏哈哈一笑:「軍師說的漂亮,本將雖聽不太懂,但本將只管打仗,只
要大哥,哦不…只要皇上一聲令下,本將便衝鋒殺陣,一往無前,哈哈。」

  李自成知道劉宗敏是粗人一個,再說這麼多年都大哥叫過來,現在雖然是皇
帝了,卻也不介意劉宗敏偶爾改不了口。

  高皇后身穿紫黑鳳袍,腳穿紅色鳳靴,雲袖中伸出玉指,指點著桌上的明朝
地圖。

  高皇后正色道:「王朝興廢,民兆於心,敗腐明朝,天數已盡。嚴刑重斂,
民不堪命。我大順,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關西而席捲三秦。安官撫民,設將防
邊,大業將定。」

  李自成身穿灰色常服,腳穿龍靴,一臉興奮之色,眼裡閃爍著光彩不時看著
眾人,你討我論。不時地,用手捋一捋唇上的山羊鬍子。

  李自成道:「洪承疇投降,孫傳庭戰死,崇禎左右再無有用之人。勳臣皆紈
袴,昏庸之徒。縱有忠誠老臣,也怕於門戶紛爭,崇禎又多疑,不能有所作為。」

  高皇后道:「這次東征北京,只帶三十萬人,號稱五十萬,為何不多帶些人
馬去?」

  李自成正色道:「近年以來,我大順佔領了陝西,河南、湖廣、山西,又向
東逼進山東境內,哪兒不需要兵?原來有幾十萬人馬,不分散還行,一分散就力
量薄弱了。」

  幾個人靜靜的認真傾聽李自成說著,每個人的臉上都聚精會神,心事重重。

  李自成正色道:「大順軍離開湖廣以後,德天府、承天府、襄陽府分散了很
多兵力。現在湖廣、河南的許多府、州、縣局勢也不很穩,許多人都在左顧右盼,
伺機而動,能夠反叛,他們會反叛的。」

  李自成正色道:「朕當然想多帶些兵東征北京呀,問題是兵力不夠,無錢養
兵呀。各地城鄉殘破,災荒遍地。養兵多了,老百姓負擔沉重,更是沒辦法活下
去。那麼他們就會起來反對我大順,到那個侍候,北京不但還沒有攻下,我們後
方就已經亂起來了。」

  宋獻策道:「北京兵力空虛,三大營名存實亡,不堪一擊,各地縱有勤王之
師,但遠水不解近渴。眼下我大順三十萬大軍東征,還怕不能一戰攻克北京嗎?」

  高皇后正色道:「現在都以為韃靼只敢侵犯明朝,未必敢與我大順為敵。我
聽說,皇太極於去秋突然病亡,多爾袞擁立順治登極,自居攝政,諸王多有不服。
韃靼正是國有新喪,朝政不穩,決不會出兵南犯。」

  高皇后俯身,一手移動燭臺,一手從雲袖中伸出,用食指一點地圖上遼東的
部分,鳳眸在地圖和眾人臉上來回掃動一下。

  高皇后正色道:「如今大順東征大明,不管是大順軍兵臨城下,鷸蚌相持。
或者是攻破北京,立腳未固,都是多爾袞進兵南下的大好機會。他豈會坐守?所
以我看,十之七八虜騎要南下,這是大順軍真正的勁敵,其力量遠非明朝可比。」

  李自成點點頭正色道:「目前,吳三掛在山海衛駐軍,雖為我朝肘腋之患,
但是前進不能,退無所據,實際不足為慮。可慮者不是吳三桂,而是韃靼。我軍
初到北京立腳未穩之時,萬一韃靼乘機入塞,而吳三桂與之勾結,必為大患,不
能不防。而那時,我兵員必定有所消減,疲軍怎勝銳軍?」

  宋獻策正色道:「那麼,吳三桂此人,將會成為至關重要的一點。」
     
***********************************

  原秦王府,乾清宮。

  深夜,暖閣。

  李自成穿著睡衣靠在龍榻上,高皇后也穿著絲綢睡衣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
碗蓮藕筒骨湯。

  一直玉手撚著白玉湯勺,一勺一勺的喂著李自成吃湯。

  高皇后披散著長長中分地漆黑秀髮,巧笑嫣然的看著李自成一口一口吃著自
己親手喂的湯水。

  高皇后笑道:「皇上要是進了那北京的紫禁城中,但凡看見有出眾的美人,
不妨選幾個服侍皇上。日後咱們大順朝的後宮中,同樣也需要妃嬪成群,臣妾可
不敢專寵呢。」

  李自成不明白高皇后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沉默不語地張口吃高皇后喂過
來的湯水。

  高皇后一則深深明白,自古皇帝除正宮之外,還有各種名號的妃、嬪同侍後
宮。從周公制禮就是如此,二則她也盼望這些美人中,有人能為大順國早生皇子,
早生太子。

  李自成喝完蓮藕筒骨湯,高皇后放下金做的碗和白玉湯勺,叫宮女們拿下去。

  高皇后又拿起絲巾,慢慢的幫李自成擦乾淨嘴巴。劉海後的鳳眸在高挺的瑤
鼻襯托下,笑盯著李自成的眼睛。微笑著紅唇微分,露出整齊潔白的貝齒,細長
的香舌快速舔過上邊紅唇,呵出陣陣口香。

  李自成被這一下,迷得暈頭轉向,想要撲倒高皇后,行雲雨之事。

  穿著絲綢睡衣的高皇后嬉笑一聲,巧妙優雅的躲開李自成的虎撲,站了起來。

  高皇后調戲道:「嗯…皇上…等奴家住進那北京的紫禁城…再好好的侍候…
皇上您…」

  李自成不悅道:「怎麼,皇后現在不願意?」

  高皇后微笑道:「奴家哪敢不願意,只是皇上東征在即,恐皇上精氣泄於奴
身,東征時啊,可沒了精神呀。」

  李自成一聽高皇后一直以來,習慣性的自拍腦門,恍然大悟。原來皇后是為
大順的天下著想,李自成感覺心裡暖暖的。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朕登極之後,不願再有惡戰,打算偃武修文,使天下
永享太平之福。」

  高皇后笑道:「臣妾也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皇上想怎麼弄奴家,
就讓皇上怎麼地弄…」

  兩人相視一笑,李自成下得床來,攔腰抱起高皇后的美體。再把高皇后躺在
龍榻上,又幫她蓋起金絲錦被。李自成笑著俯視一會高皇后,她也回以甜蜜的微
笑。

  李自成笑道:「十幾年了,當初的逃犯成了今天的大順皇帝。你在我最落魄
的時候嫁給我,一直不離不棄,盡力輔助我打天下,真乃女中豪傑也。」

  高皇后回以呵呵一笑,細長潔白的玉手輕輕的掀開金絲錦被一角,露出自己
絲綢睡衣下朦朦朧朧地玉體,豐滿的酥胸、細窄的蛇腰、高蹺的圓臀、修長的玉
腿,一覽無遺。

  高皇后身上散發出陣陣清雅地香味,飄入李自成的鼻子裡,印入他神經中樞
的最深處。

  高皇后笑道:「皇上,還不上床來歇息,明天就是東征了。」

  李自成又是哈哈一笑,快速的鑽入金絲錦被,緊緊的摟住高皇后。但是他沒
有做進一步行動,兩人相視一笑,親了一下小嘴,迎面而睡進入夢鄉之中。
   
***********************************

  大順軍在西安誓師,東征北京。

  此時的大順軍已經今非昔比,軍事實力已經發展到擁兵百萬。現在的大順軍
已經達到了最鼎盛的時期,幾乎集天下軍事實力於一身,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

  大順軍雖然號稱百萬,但都是拖家帶口,還有兵力分散。因為南明還有幾十
萬大軍,而李自成和張獻忠關係也不好,一直不和,互有吞併之心,也必須防備。

  所以,大順軍有許多兵力,陸續駐守到,河南、荊襄一帶。

  大順軍儘管聲勢浩大,卻始終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中心,喜則合,怒則去,
互不統轄。

  之前一直是流寇那樣存在著,偶然地消滅了孫傳庭的秦軍以後,佔領陝西。
大順軍收編了大量明朝降兵接納了大批流民,隊伍中三教九流成分極其複雜。李
自成在家鄉西安站穩腳跟後,才開始在陝西四處駐軍建立根據地。但是大順軍短
短的三個月的時間下,不能建立起完善的後勤部門和措施,所以兵力快速增長的
同時,這些部隊的給養成了很大的問題。

  如果此時李自成停下用幾年時間編練軍隊,發展生產,加強大順軍地方政權
建設,建立起完善的後勤保障體系,那樣才實為上策也。

  但是清軍隨時可能攻破山海關,搶先攻佔北京城,那樣一來大順軍就丟失掉
了政治和軍事先機,所以李自成東征北京,勢在必行。

  正月的天氣,寒冷無比,天空一片灰濛濛,飄著無數雪花,呼嘯的北風刮著
西安城前整整齊齊陣列著的三十萬大順軍。

  遙想去年,崇禎十六年(1643年),孫傳庭在潼關誓師討伐李自成時,
十萬秦軍陣列在潼關的壯闊威武場面。而如今,只過了幾個月,陣列在西安城前
的大順軍已經急劇增加到三十萬大軍。

  李自成身穿白底黑邊的棉甲,肩掛披風,頭戴鐵盔,盔纓隨風飄揚,腳穿矮
革靴。

  李自成俯視著西安城下的三十萬身穿棉甲的大順軍,他們威武雄壯、如山似
塔、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如同無數塊劃分好的正方體,組合而成,井井有條、有條不絮。

  各將,各團,各軍的旗幟迎風飄揚,井井有條、層層疊疊。在滿天雪花的空
中,不斷的隨風舞動。

  西安城樓上,旗幟飄搖,精兵林立。

  李自成的身後立著,皇后高桂英,權將軍劉宗敏,亳侯李過,威武將軍高一
功,開國大軍師宋獻策,等一眾文臣武將。

  李自成與皇后高桂英對視一眼,神情凝重的看向城下整整齊齊陣列著的三十
萬大順軍。

  李自成呐喊:「明已將亡,大順將興,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大順將士呐喊:「推翻暴明,救我黎民,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三十萬人的呐喊,直沖雲霄,聲傳百里,氣宇軒昂。

  其聲震驚西安城樓瓦頂上歇息的一隻巨型黑雕,黑雕振翅急翔升空,在空中
盤旋三圈,朝著東北方向的京師飛去。

  黑雕展翅高飛,其形之巨,翅展兩米,鷹視狼顧,讓百萬將士仰首而望、歎
為觀止。

  李自成借機呐喊:「神雕壯我大順,率先伐明去亦!」百萬大軍為之譁然、
振奮無比!
      
***********************************

  黑雕一路往東北急翔,由禹門口東越黃河,取道山西,飛越平陽、汾州。

  黑雕一刻不停,鷹眼中淚光利光輾轉反側,迎著呼嘯的北風和滿天飄舞的正
月雪花,奮力的扇動巨翅禦風破雪、急速飛行。

  黑雕在天空翻轉著鷹身,穿過高大參天槐樹的樹幹縫隙,再平穩鷹身繼續飛
行,又飛越太原、忻州。

  陣陣強烈的風雪向黑雕無情襲來,想要阻止它前進的道路,黑雕利眼放光,
加倍鼓巨翅迎難而上,又飛越積極備戰的代州、甯武關。

  迎著風雪而行的黑雕,一刻不停,再飛越居庸關、昌平,掠過宣府。

  途徑一千餘公里,星夜兼程、展翅高飛、一路禦風破雪,北京城已經展現在
眼前。

  北京城上空,黑雕顧不上俯視城裡的一切,拖著疲累的鷹身,又直飛紫禁城
午門。

  此時的北京城,正處於孫傳庭戰死和李自成東征的恐慌下,人心惶惶。瘟疫
剛剛平息,人口大量死亡而奄奄一息。將士糧餉久久發不下來,將士們大多毫無
鬥志、志消氣沉。

  黑雕懸飛於午門,鷹眼裡帶著淚光,環顧京師一周,轉身向乾清宮方向飛去,
越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掠過乾清門,乾清宮出現在了眼前。

  黑雕最後圍著乾清宮在空中盤旋三圈,悲鳴數聲、鷹淚滴落,再閉雙眼、展
翅一飛沖天,插入雲裡、再無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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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乾清宮裡,大殿裡周皇后代替崇禎帝升朝,崇禎已經被一連串的噩耗
損傷身心,病倒在暖閣的龍榻上,懿安皇后和坤興公主正照看著崇禎帝。

  周皇后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金黃褘衣,腳穿紫雲鳳靴,莊嚴寶相地坐在盤龍
寶座上,有條不絮地與臣工們商討國事。

  御座背後有太監執著傘、扇,御座旁邊站立著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御座
前,兩尊一人高的古銅仙鶴香爐嫋嫋地冒著細煙,滿殿裡飄著異香,殿外肅立著
兩行錦衣儀衛。

  朝堂上,臣工們陣容早已不如以前了,人才凋零、志氣消沉,統帥之將早已
不復存在。

  袁崇煥已於崇禎三年(1630年),被淩遲而死,年四十六歲。

  盧象升已於崇禎十二年(1639年),抗清戰死,年三十九歲。

  楊祠昌已於崇禎十四年(1641年),抗張獻忠驚懼交加病死,年五十三
歲。

  洪承疇已於崇禎十五年(1642年),戰敗降清,時年(1644年)五
十一歲。

  陳新甲已於崇禎十五年(1642年),因洩露議和並致使七位親王遇害被
斬,年五十餘歲。

  孫傳庭已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抗李自成戰死潼關,年五十歲。

  周延儒已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假傳捷報矇騙崇禎帝,被賜死,年
五十歲。

  此時,朝堂上還立著:京營總督李國禎,大學士李建泰,大學士范景文,戶
部尚書倪元璐,左都禦史李邦華,副都禦史施邦昭。大理寺卿淩義渠,兵部右侍
郎王家彥,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太長寺少卿吳麟征,左庶子周鳳翔。檢討汪偉,
戶部給事中吳甘來,禦史王章,禦史陳良謨。

  禦史陳純德、趙饌,太僕寺丞申佳允,吏部員外許直,兵部郎中成德。

  兵部員外金鉉,光祿寺署丞於騰蛟,新樂侯劉文炳,左都督文耀,駙馬鞏永
固。

  惠安伯張慶臻,宣城伯衛時春,錦衣衛都指揮王國興,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
珪,錦衣衛千戶高文采。

  順天府知事陳貞達,副兵馬司姚成,中書舍人宋天顯、滕之所、阮文貴,經
曆張應選,陽和衛經歷毛維、張儒士、張世禧,等一眾臣工。

  早朝已過了半個時辰。

  周皇后拿出崇禎的諭旨念道:「朕登基以來,未離京半步,此時避禍南遷,
無異於逃亡。朕一旦離開,軍心與民心,必頓時瓦解,山海關立破亦。再說,朕
也不信江南半壁,就能保住大明,朕一步不退,寸土不讓,與京城共存亡。朕,
寧可戰而死,絕不退而生。」

  臣工們聽完周皇后念完崇禎帝的諭旨,譁然一片,有的臣工附議,有的臣工
提議遷都南京方為上策。

  京營總督李國禎出列奏道:「南京本我大明陪都,皇宮依舊六部俱在,江南
各省糧餉可支,尚有萬里長江在前,足能保住大明半壁江山。待養精蓄銳後,再
揮師北上,剿滅闖賊和韃子,實為上策啊。」

  眾臣工一起附議李國禎,周皇后端莊從容傾聽著。

  周皇后從容道:「闖賊傭兵百萬,漫山遍野而來,抵禦闖賊和滿清,國庫早
已空虛耗盡,皇上的內帑早已全部拿出來剿賊,遷都的銀子從何而來?」

  聽周皇后這麼一說,臣工們又一片譁然,都說自己沒有錢,連俸祿都捐出來
了。

  順天府知事陳貞達上前奏道:「臣還記得,鳳陽被闖賊破,福王被俘時,王
府裡有一千二百多萬兩銀子,盡落入逆賊手裡。滁州失陷,襄王死難時,又有九
百多萬兩的私銀落入逆賊手裡。大江南北的豪紳巨富,只要被逆賊抓著,無不是
金山銀海,落入逆賊手裡而成為逆餉啊。」

  大學士李建泰奏道:「時至今日,王公貴族們,再不拿出私銀來救國,難道
要留著助逆嗎?兵丁可以從民間徵召,但是軍餉只能從皇親國戚們哪裡來呀!否
則就是把民往死裡逼,不是逼他們都助賊了嗎?」

  國難當頭,崇禎號召臣工們拿出私銀,捐助國家討賊。臣工們互相推諉,都
說自己沒有錢,他們心裡清楚,如果誰拿出銀子出來,拿的越多就證明自己越貪,
於是都說自己已經窮的叮噹響了,結果捐來捐去朝廷一共才收得助餉二十萬兩白
銀而已。

  其間,王承恩勇於向崇禎坦誠自己貪污的罪行,氣的崇禎大怒,王承恩歸還
了一千余萬兩白銀回國庫。周皇后也大義滅親檢舉自己的父親周奎,家藏巨富,
準備攜款逃南京,崇禎命抄其家亦得數百萬兩白銀。

  崇禎帶頭捐款,內帑由前幾年由王承恩上報的兩千多萬兩,到崇禎十七年只
剩下兩百多萬兩。國庫早已空虛,儘管加餉不斷依然還是被戰事搞得入不敷出。

  但是崇禎的捐款助餉依然沒有停止,又從這兩百多萬兩裡拿出兩百五十萬兩
助餉,內帑如今只剩下二三十萬兩了。

  周皇后傷感道:「國難當頭,臣工們應該共赴國難,拿出私銀為國分憂,好
助我大明光復河山呀。」

  周皇后九龍四鳳冠下的尊貴容顏,略顯憔悴,紅唇失色,鳳眸濕潤地瞧著滿
朝畏畏縮縮的臣工們,心中悲歎著大明的命運。

  身穿褘衣的周皇后端坐坐在盤龍寶座上,雲袖中的玉手交疊放在大腿上,不
時的移動著螓首,和臣工們商討著國事。

  周皇后莊嚴道:「遙想當年,洪武永樂兩朝,大明何等興旺,洪武帝貧寒出
身,卻能集合天下義軍,推翻元朝的殘暴統治,創建天朝之大業。」

  周皇后講完話,停頓了一下,輕移螓首視察臣工們的反應,每一個能觀察到
的臣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周皇后看在眼裡。

  周皇后接著道:「永樂帝遷都北京,五征漠北,制永樂大典,遣海船縱橫四
海,恩威天下,那時大明是如日當空,光照寰宇,萬國來朝啊。」

  周皇后鳳眸射出威嚴的目光,頭戴九龍四鳳冠身穿金黃褘衣的身子緩緩站了
起來,輕移蓮步到御座前方五層臺階前,從雲袖中伸出玉手扶在漢白玉欄杆上。

  國難當頭,妝容自然收斂,略施薄妝。只見細長玉手上的長長指甲未沾任何
蔻丹,但也顯得珠圓玉潤似的柔美。

  周皇后擺動身子,肩上的雲肩便輕輕的晃動兩下,九龍四鳳冠上的奇珍異寶
也釋放出珠光寶氣、丁佩之聲。

  周皇后莊嚴道:「為何這十幾年來,總是賊寇不斷,天災人禍此起彼伏,朝
廷稅賦難支,各省民怨沸騰,以前你們還可以說魏忠賢亂政,如今時過境遷,為
何大明依然還是步步維艱呢?」

  臣工們聽到周皇后此言,全部跪伏於地,老年通紅,啞口無言、膽戰心驚。

  臣工們悲哀道:「臣等,有負國恩,有負皇上,臣罪該萬死,皇后娘娘息怒。」

  周皇后單手扶著漢白玉欄杆,本來身體就高挑柔弱,看著皇上整天悲痛欲絕,
周皇后也感同身受、身體抱恙。但是性格嚴謹的周皇后,在人們面前永遠都表現
出母儀天下的威儀。

  周皇后莊嚴道:「皇上如今每天布衣減食,身體每況不佳,卻依然堅持清晨
既起,親力親為,不厭其煩批閱奏章,臣工們應該感同身受,以此為榜樣,盡心
盡力為國分憂、為國盡力,助我大明重振江山呀。」

  臣工們跪伏於地,慚愧道:「臣等謹記皇后娘娘的教誨,必當竭盡全力,報
效國家,重振大明。」

  朝堂上,臣工們傳出一片此起彼伏地哭聲,不知道是為大明痛心而哭,還是
擔心自己的腦袋而哭。

  周皇后鳳眸裡的眼珠子緩緩的左右移動著,眼神在不察覺間淩厲無比。看著
這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地臣工們,周皇后內心裡萬分的失望和感慨,但如今也只
能靠他們來維持這個朝政了。周皇后無奈的仰首閉上眼又睜開鳳眸,看了一下乾
清宮大殿頂部的華貴裝潢。

  接著周皇后轉身往暖閣走去,宮女太監們緊隨其後。王承恩見機行事,上前
兩步面向著臣工們,臉上一片平靜無波。

  王承恩尖尖的嗓音道:「退朝。」

  周皇后轉身輕移蓮步走向暖閣,在王承恩與宮女太監們的跟隨下,尋崇禎帝
去了。

  臣工們在周皇后走入暖閣以後,也有條不絮的如潮水般退去,只聽見一陣衣
袖摩擦聲和走路聲。

  一下,乾清宮大殿裡,再次回復寧靜,變的靜悄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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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

  李自成率三十萬大軍在沙渦口造船三千,並徵集民船萬余,由禹門口東渡黃
河,取道山西,直指京師。

  李自成留下高一功(高皇后的弟弟),讓他留守陝北,發展根據地,並為前
線籌備糧餉物資。

  過黃河後,李自成率東北一路主力約二十萬北上,攻下汾州、陽城、蒲州,
隔日攻下懷慶,殺盧江王載堙。

  劉芳亮率領的十萬人馬,作為進攻北京的一支偏師,渡過黃河以後,就同主
力分路向晉南前進,一面佔領晉南各府、州、縣。走上党,破懷慶,再破衛輝,
北上彰德,橫掃豫北三府,然後北進,佔領保定,從南路逼近北京。

  時福王由崧逃至懷慶,崇禎帝發銀萬兩安置,城破時福王由東門逃出,到衛
輝依靠潞王(朱常淓,神宗朱翊鈞侄,萬曆四十六年(1618)襲潞王,封國
衛輝)。

  李自成只顧向前,沿途甚少留兵駐守。新委派的地方官吏,遵照李自成的聖
旨,搜捕明朝的宗室和各府、州、縣的鄉宦、富民,以及鄉宦的親屬。只要是平
日魚肉地方,積有民憤的人,一概捉拿,嚴刑拷打,強迫他們獻出金銀,充作軍
餉,沒收他們的存糧,部分充作軍餉,部分散給饑民。

  李自成每到一地,就將已經拆掉的驛站恢復,整頓驛卒,配備馬匹。所以沿
路到長安的信使和公文不斷,朝中大事和關中、漢中、河南、湖廣等地情況,也
都不斷地向李自成和西安稟報。倘若有重要軍情,則逢站換馬,星夜兼程,雖相
距數百里,一日夜可以到達。

  山西總兵官周遇吉與山西巡撫蔡懋德分別佈置河防,並向京師求援,但北京
已無兵可調,僅是象徵性地派遣副將熊通率領二千士卒助戰,周遇吉留下熊通防
守黃河之後,趕赴代州、甯武關為北京建立阻擊防線。準備糧餉和火炮火藥,弓
箭刀劍等武器裝備。

  周遇吉把代州設為第一道防線,架設一百門火炮,邊守邊待援,如果援軍不
至又守不住,那麼就再退到天險甯武關的第二道防線。這裡架設三百門火炮,而
甯武關就是周遇吉的底線,他誓死也不會再退了。

  甯武關易守難攻,所以周遇吉把火炮火藥等軍事物質多準備在甯武關,做好
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崇禎十五年(1642年)冬季,周遇吉接替剛剛被明廷處死的許定國出任
山西總兵官,赴任之後,淘汰老弱殘兵,修繕兵器,加強練兵,積級備戰,一心
精忠報國。

  平陽守將陳尚智貪生怕死,投降李自成,勸降熊通,並讓他遊說周遇吉歸降。
周遇吉見到熊通後,怒斥道:「我受國家的厚恩,怎麼可能跟著你叛逆?!你統
兵兩千,不去殺賊,為什麼反而要做說客?!」周遇吉怒斬熊通,將首級送往北
京,以顯示自己效忠明朝的決心。

  李自成接著進攻太原,尚未卸任的革職巡撫蔡懋德調朱孔訓,牛勇,王永魁
等督兵五千人英勇出戰,視死如歸,一軍盡歿。李自成又以守將張雄作內應,炮
轟破城,山西巡撫蔡懋德困守兩晝夜,自縊而死。

  這次是大順建國以後首次出師,首次攻破省會,同時又處在大順的全盛時期,
將士們都一心想著建國創業,所以對軍紀特別嚴厲。

  大順軍營,李自成軍帳。

  傍晚,北風飄雪。

  李自成頭戴鐵盔,身穿棉甲,腳穿矮革靴,背著手在帳中來回移步。站在旁
邊的宋獻策和高皇后看著他。

  李自成憂慮道:「大順一路勢如破竹,但憂患依然存在。」

  高皇后追問道:「皇上,憂慮何事?」

  李自成憂慮道:「第一件事,要是崇禎將守宣化和大同的人馬調回北京守城,
使大順軍屯兵堅城之下。萬一到時不能攻克北京,事情就不順利了。」

  宋獻策問道:「第二件事情呢?」

  李自成憂慮道:「崇禎不惜割地緩兵韃靼,把關寧鐵騎調回救北京。如此,
我軍想要一鼓攻破北京,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高皇后著急道:「第三呢?」

  李自成憂慮道:「要是崇禎,留下幾個重臣守北京,自己走山東一條路,逃
往南京。就算我們再攻破北京,也將處在韃靼和明朝的上下夾功之中了。」

  宋獻策眼珠子急轉,大腦飛速的運轉著,只一會,輕拍一下桌子。

  宋獻策道:「要是大順軍已經截斷運河,他還能逃往南京嗎?」

  李自成嚴肅道:「如果崇禎決計南逃,他可以繞道膠東南下,也可以從天津
乘海船南下。如果崇禎逃到南京,那麼他既有江南財富,又有長江天險,以後的
戰事就打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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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順軍在太原休整八天之後,又攻取了忻州,進而急攻代州,想一舉攻破代
州。

  去年,五千名原來在潼關被打散又不願意投降的秦軍將士,見山西總兵官周
遇吉的精忠報國之志,十分感動,便又陸續聚于周遇吉麾下。周遇吉得到秦軍的
補充,又招募鄉勇,擁兵三萬余,十分欣喜,祭拜督師孫傳庭後,誓師報效國家,
剿滅闖賊、誓死不渝、馬革裹屍,在所不辭。

  雁門關腳下,軍事要鎮,代州。

  李自成的這路大順軍,又吸收一些明朝降軍以後,兵力以達二十多萬,兵臨
代州城下。只見城上看不見一兵一卒,城門大開,李自成哈哈一笑,以為周遇吉
早已嚇破膽,放棄此城逃跑了。便令五萬先鋒步軍大搖大擺的開進城裡,但是在
大順軍到達火炮射程範圍之內時,城上兵卒旗幟蜂起,炮口伸出、弓箭林立,城
門立刻關閉了起來。

  百門火炮齊響,炮聲一聲接一聲的轟鳴,炮彈射向大順軍。接著又萬箭齊發,
大順軍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立刻被火炮炸的屍橫遍野、血染大地,再被弓箭射
得東倒西歪,猝不及防、狼狽慌亂地就被消滅兩千餘人。大順軍最前排原來還興
高采烈的先鋒步軍一排一排的倒下,後面的步軍大亂,李自成急令大順軍撤退到
火炮射擊範圍以外。

  李自成大怒,派出十萬大軍分成三批,一批三萬三萬兵力,輪流強攻死打代
州。

  周遇吉憑城固守,與李自成連戰十餘日,殺敵一萬多人,積屍幾乎與城牆平
起。大順兵英勇地不斷踩著積屍上面強攻代州,均被周遇吉指揮大明軍殺退,在
周遇吉的指揮坐陣下,明軍的士氣高昂,竟比大順軍鬥志更強硬。

  最後因兵少食盡,援兵不至,周遇吉眼看代州守不住了,遺憾退守甯武關。
領走前,把帶不走的火炮和軍用物質盡皆破壞,不留一點一滴給大順軍。

  被周遇吉從容退到甯武關,李自成大怒,誓要殺死周遇吉。大順軍隨後緊逼
甯武關,向關內發出通牒,五日不投降,便屠盡一城。

  周遇吉悉力拒守,怒斥闖賊,李自成大怒,發動大軍不惜一切代價死攻甯武
關。

  甯武關位於山西中部,傳說由鳳凰所變,故有「鳳凰城」之稱。甯武是由太
原北上大同的交通要道,明朝景泰年間建築關城,與偏關、雁門關一起成為防禦
韃靼騎兵的山西三關之一,戰略地位極為重要。

  甯武關東西兩側是呂梁山脈,兩山夾側形成一個異常險要的陘口,自古以來
就是南北交通咽喉和戰略要衝,明軍倚仗堅固的工事及甯武關居高臨下的有利地
形固守。

  甯武關,北風呼嘯。

  周遇吉站在關上,瞧著關下不遠處陣列著的二十多萬大順軍,憂心仲仲又鬥
志昂揚。一身布面甲上,傷痕處處、鮮血塗染,鐵盔上的盔纓迎風飄揚。

  充滿血絲的雙眼射出無比的視死如歸、壯志豪情,充滿青筋的大手緊緊的握
住大刀,刀嘴上已經砍缺了幾個口子。

  又一陣北風大力的刮來,把周遇吉背後的染血披風鼓仰在空中。將士們不覺
得冷,反而感覺熱血沸騰,因為這正是生命最精彩的時刻啊!

  周遇吉吼道:「甯武關,易守難攻,吾等三萬人可當九萬使用,將士們一起
同仇敵愾,隨我精忠報國、誓殺逆賊,殺…殺…殺…」

  將士們大喊:「跟隨總管兵,精忠報國,誓殺逆賊!跟隨總管兵,精忠報國,
誓殺逆賊!」

  大順軍前,千炮齊轟,無數顆炮彈疾射出去,劃過天空,在甯武關的厚重的
牆壁爆炸。

  但是甯武關高聳壯闊,兩頭又是山石推擠,無比堅固。而大順軍的火炮又是
從下往上打,丟失許多力道,所以對甯武關的損傷很小。

  李自成見此,知道火炮在這樣的距離下對甯武關無用,只能派大軍強攻死攻
連續不斷的攻。

  甯武關的地理位置在代州的南後偏西方向,周遇吉在代州戰敗後沒有向北與
大同或宣城守軍會合,已不阻礙由代州通往大同的道路,農民軍一貫以流動方式
作戰,沒有必要返回為一城池作死拼,完全可以避免這場惡戰。

  但是周遇吉大大的傷了,一路節節勝利、勢如破竹地大順軍的顏面。李自成
感到臉上無光,怒火中燒、顏面有損,所以決定死攻甯武關,不惜一切代價。

  李自成身穿棉甲,騎馬緩轡而來。行到軍前,坐下的駿馬也受不住火炮的轟
鳴聲而顯得驚慌。

  李自成強拉馬韁繩,一手握鞭向甯武關一指。

  李自成大喊:「上……」

  大順軍炮火停止,第一波五萬步軍立刻發起衝鋒,頂起數十根雲梯,如浪潮
一般淹來。

  甯武關上,三百門火炮分三次遞次合擊,百炮齊鳴,炮彈以雷霆萬鈞之勢射
向大順軍的攻城部隊。

  由於火炮是由上往下打,所以力道更甚,只見火炮一輪射擊過後,大順軍的
攻城部隊立刻傷亡慘重,兵卒和雲梯被炸上空中,又撕裂而落,鮮血從斷肢殘骸
中射出如霧般彌漫戰場。

  大順軍死亡上千人,又繼續勇敢往前沖。甯武關上第二輪火炮開始射擊,轟
鳴聲震耳欲聾,大順軍再死上千人。大順軍再不懼死往前沖,甯武關上第三輪火
炮開始射擊,大順軍本被火炮濺射傷痕累累的兵卒,頓時被炸死三千多人。

  大順軍第一波先鋒部隊,沖到關下,還剩三萬多人。正架起雲梯準備強攻之
時,關上萬箭齊發、滾石火油、劈頭蓋臉而下。

  大順兵卒聲:「啊…呀…啊呀……啊…喔…哇…」

  登上雲梯攻城的大順軍兵卒,最先被殺死而跌落下來,狠狠地又把下面的大
順兵卒砸死。城下的兵卒趕緊舉起盾牌護住頭頂,但是弓箭和火油又灑了下來,
頓時城關下一片火海。

  只一會兒功夫,攻城的第一波大順軍便陣亡半數,非但渾身是傷不說,雲梯
和盾牌被炸毀燒毀無數,再也無力攻城了。

  李自成騎在馬上,急令攻城部隊撤退,只慢吞吞地逃回來萬餘殘兵敗將,城
關上火炮再次齊響,在半路再被炸死半數。

  哭爹喊娘、救命哀聲、撕心裂肺的嘶叫著。一陣陣的血腥味撲向大順軍本陣
而來。

  周遇吉在甯武關大聲鼓勵著將士們,要他們堅持奮勇作戰,精忠報國。頓時,
明軍士氣大盛。但是火藥、弓箭、滾石、火油消耗甚巨,已經不多了。

  周遇吉要緊牙關,雙眼充滿堅定的目光,握大刀的手握得更加的用力了。

  李自成立刻調兵遣將,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李自成的怒火更甚了。

  李自成正色道:「朕原以為,孫傳庭是朕一生唯一的死敵,沒有想到,大明
還有如此敢打死戰的將軍。」

  李自成縱馬揚鞭,在陣前來回奔騎,鼓勵將士們,聲振寰宇。然後李自成騎
馬奔回大軍前正中,鷹視狼顧地盯著甯武關上的明軍,咬牙切齒的吼道。

  「上…進攻…」

  一聲令下,大順軍第二波五萬人攻城部隊開始衝鋒,如浪潮般、如萬馬奔騰
不可止般衝鋒而上。

  甯武關上,火藥、弓箭、火油、滾石已經不多了,周遇吉做好了玉石俱焚、
精忠報國、死而後己的準備。

  三百門火炮齊齊轉向,對準大順軍的攻城部隊,周遇吉舉著大刀一聲令下,
百炮齊鳴、聲震百里。

  一顆顆最後的炮彈懷著精忠報國之念,炸入大順軍中,死傷一片。大順軍一
排接一排的倒下,後面的人又頂著盾牌踩著屍體往前沖。

  一時間,大瞬間又陣亡萬人,傷萬人。但是後面入螞蟻群一般前仆後繼的沖,
英勇無懼、衝鋒陷陣。

  第二波大順軍沖到甯武關上,立刻頂著弓箭、滾石、火油,架起雲梯開始強
攻城關,死一個再上一個,一刻不停的死攻。

  半個時辰以後。

  明軍的弓箭、滾石、火油已經耗盡,展開了白刃戰。一根根的長槍成為了主
力的兵器,把一個個大順兵卒挑落下攻城的雲梯,隨既狠狠地砸落於地,粉身碎
骨、口吐鮮血而亡。

  混戰間,周遇吉親率萬餘明軍,打開城關大門,從關內殺出,大順軍被打的
措手不及,死傷慘重,大敗而逃。

  隨後,周遇吉指揮明軍快速打點戰場,從泥土裡、從屍體上收取一些未折斷
的弓箭和剪頭,又立刻躲回甯武關內。

  大順軍兩波強攻甯武關,死傷慘重,損失五萬多人。天色已晚,趕緊埋鍋造
飯。李自成諒周遇吉兵少,不敢乘夜偷襲大順軍營,只留少量兵卒值夜,命大軍
早早睡去。

  但是李自成想錯了。

  午夜四更時,周遇吉又率軍五千趁夜縋城入大順軍營,又大勝,殺敵數千。
由於兵少,大順軍依然還有二十萬兵力,所以周遇吉得手後,立刻令明軍原路返
回,不可戀戰。

  李自成大怒,覺也沒有睡好,但是又無奈,只好退軍二十裡。

  第二天,由於明軍火藥耗盡,火炮無用。李自成命大順軍的千門火炮向前狂
轟甯武關。轟塌東城牆,李自成引兵蜂擁而入。

  周遇吉率領明軍拼死抵抗,大刀砍爛。周遇吉繼續指揮巷戰,從戰馬上摔下
來後又徒步奮戰不止,徒步跳蕩,手格殺數十人。

  周遇吉的夫人劉氏,蒙古人,饒勇異常,率婦女二十余人登屋而射,射死大
順軍過百。

  劉氏矢集如蝟毛,依然頂著最後一口氣,射出最後一箭,殺死一名大順兵卒。
劉氏咬牙切齒、口吐鮮血,睜眼而死。

  大批大順兵卒趕來,數百火箭齊發,被農民軍縱火全體燒死,芳魂消散。

  亂軍混戰中,周遇吉揮舞著大刀,率領著數百老秦軍將士,被數萬大順軍逼
在牆角,五路可退了。

  李自成騎馬緩轡而來,大軍環圍在四周。一揚馬鞭,惡狠狠的道:「你降是
不降,降必重用汝等。」

  周遇吉把大刀架在胸前,不答話。震耳欲聾地最後大喊一聲,率領數百老秦
軍對李自成衝殺過來。明軍的將士們的眼裡個個帶著決絕的殺氣和鬥志。

  周遇吉邊沖邊呐喊:「孫督師…小將們來找你了…殺啊…」

  萬千大順軍立刻蜂起圍護住李自成皇帝,萬箭齊發射向明軍,周遇吉渾身矢
集如蝟毛。

  先是十數箭射中胸膛,透甲而入,鮮血噴出。接著又是十數箭,射中面門,
一眼被貫穿。

  周遇吉忍著劇痛,依然往前沖,身邊的老秦軍將士一排一排的被射倒,但是
沒有一個停止腳步。

  周遇吉大口噴出鮮血,鮮血在空中如霧般飄散開來。

  周遇吉用大刀立地,撐住身子,大喊:「孫督師皇上…大明…小臣盡忠了
…」

  又是一大批利箭射過來,周遇吉與全部明軍,全部被射殺。大順長槍兵蜂擁
而起,輪著長槍狂捅明軍包括周遇吉的屍體。

  周遇吉被大順兵卒踩在腳下,與身邊躺著的一名老秦軍兵卒,訣別地相視一
笑,最後被大順兵卒砍下頭來。

  李自成縱馬上前,俯視周遇吉的屍體和兵卒雙手捧上來的周遇吉人頭,深呼
吸歎出一口氣。

  李自成惋惜道:「孫傳庭,周遇吉二人,是朕一生最大的敵人,也是朕最敬
重之人!」

  數以萬計的大順軍,擠滿了甯武關內,關下和關上都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兵卒。

  北風突然刮起,滿天飄下細細的雪花,順字軍旗在風雪中迎風飄揚…

  躺在地上的周遇吉屍體,滿是傷痕的手上依然緊緊的握著大刀,死也不放。

***********************************

  戰後,李自成檢前後死將士七萬餘人,傷亡慘重。對前進十分擔憂說:「寧
武雖破,死傷過多,自此達京師,大同,宣府,居庸關盡如甯武,吾輩豈有孑遺
哉。

  《罪惟錄》記「後賊陷京師,多有手足創者,皆經戰甯武者也。」

  大順軍營,李自成軍帳。

  深夜,狂風不止。

  李自成和眾將正在商討戰事和前景,大同總兵姜鑲降表到,李自成甚喜,厚
款之,剛坐定,宣城總兵王承允降表亦到,且以百騎來迎,李自成進大同後欲將
姜鑲處死,經闖將張天林勸阻而釋放。至此農民軍已順利打通了攻打京城的道路。

  又連下居庸關、昌平。三月初八日,兵至陽和。十一日,大順軍開進宣府,
「舉城譁然皆喜,結彩焚香以迎」。

  崇楨帝急調遼東總兵吳三桂、薊遼總督王永吉、昌平總兵唐通、山東總兵劉
澤清入衛京城,並號召在京勳戚官僚捐助餉銀。

  山東總兵劉澤清謊稱墜馬受傷,拒不奉詔。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五日(4月21日),農民軍抵達居庸關,
杜之秩於關內開居庸關向李投降,導致唐通腹背受敵不得不降。監軍太監杜之秩、
總兵唐通不戰而降。

  同時,劉芳亮率領南路軍,東出固關後,真定太守邱茂華、遊擊謝素福出降,
大學士李建泰在保定投降。三月十六日,李自成部過昌平,抵沙河。

  李國楨率領三大營兵防守沙河。襄城伯李國楨本是紈袴子弟,毫無軍事經驗,
只會誇誇其談。三月十七日率領數千新招募的「三大營」兵,大部分是市井之徒,
開到沙河佈防,望見大順軍來到,不戰自潰,李國楨逃回北京。

  至此,李自成的大順軍兵臨城下,大明朝這場大災如熊熊烈火頃刻即至,北
京城和紫禁城還有崇禎的命運,將會如何走下去呢?


                             【未完待續】
2017-2-18 11: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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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07)作者:shitou

.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8年1月26日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七章崇禎的最後時刻(一)

  二百多年前,最終朱元璋推翻元朝的殘暴統治建立了明朝,隨著時間的流逝,
明朝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至明末以來已成崩勢。全部的重擔壓在了一個十六歲
登基的崇禎帝身上,至今已是崇禎十七年了。在崇禎還是十一歲孩子的時候被封
為信王,崇禎帝一直害怕被迫害而想要離京外封,過的是戰戰兢兢的日子。對於
朝廷的腐敗和宦官弄權,年歲逐長的崇禎帝更是咬牙切齒痛恨至極,雖然那時候
崇禎帝還是一個孩子。

  信王朱由檢五年以後,明熹宗於天啟七年駕崩,在經過多方較勁以後,年十
六歲的崇禎登基,改元崇禎。

  一晃眼,崇禎帝登基已經十七年,已經是三十四歲的人了。崇禎帝回想自己
的一生,十幾歲就當皇帝的自己,那個時候很幼稚不成熟,做過很多錯誤的事情,
枉殺錯殺過許多大臣。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崇禎帝悔悟前塵往事痛徹心扉、
徹夜不眠。

  雖然做皇帝,崇禎不是一個成熟的皇帝,但是換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做皇帝,
其結果也差不了多少。熟話說,玉不琢不成器,雕刻也需要時間。比如明熹宗那
樣躲在後宮當木匠,兒子也沒有留下一個,朝政交給魏忠賢把持,最後把本來就
日薄西山的大明朝弄成了一個更大的爛攤子傳給了崇禎帝。

  雖然登基已經十七年了,但是崇禎帝每時每刻都感覺像有無數的火盆在自己
腳下燒烤著自己。很難有一個安穩的時局讓自己有時間心平氣和生活和工作。首
先是朝廷自己的腐敗弄得崇禎帝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每天頭昏腦脹,後來又是天災
人禍、反賊此起彼伏,關外清兵屢屢進犯。

  崇禎帝不停的想要補救大明江山,但是補了這里另一邊又漏了,想要同時補
救又力不從心。於是天災人禍越演越大,反賊的聲勢越來越猛,事到如今已經兵
臨城下。山海關那邊也好不到那里去,明朝最後的精銳之師被清兵拖延在遼東和
山海關而動彈不得。

  難道我大明就這樣斷送在朕的手上了嗎?難道大明兩百多年的國運真的就要
煙消雲散了嗎?難道朕真的是一個無能的末代皇帝了嗎?崇禎帝現在無比每時每
刻不在思考這些事情,因為京師已經被李自成圍得水泄不通了。

  崇禎帝悔恨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崇禎帝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己已經花
白了頭發,面容消瘦,嚴重失眠了。已經發黑的眼圈里的眼睛留下清淚,雖然淚
水是熱的,但是崇禎帝已經感覺不到這樣的溫度了。

  崇禎十七年,還在年初的時候,要是那個時候自己力排眾議遷都南京,何以
至此如今京師被圍得水泄不通。雖然悔不當初,但是如今想這些已經晚了,崇禎
帝這樣想著。

  崇禎帝和大臣們還是小看了李自成,高看了孫傳庭,高看了大明朝當時還有
那麼大的地盤那麼多的關卡。如果當時自己不催戰孫傳庭,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
後果了。無人的時候,想到此處崇禎帝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但是當時不催戰孫傳庭的話,山海關也已經危在旦夕了呀,顧此失彼只能放
手一搏了。催戰孫傳庭,就是寄望孫傳庭消滅李自成也好擊敗李自成也好,那時
候孫傳庭的秦軍就可以拉到山海關與關寧軍合力殲滅清兵了。

  如果當時不催戰孫傳庭,要是山海關被率先攻破,清兵南下。那個似乎後,
秦軍雖然還在,但是自己也許已經就亡了,要秦軍來還有何用呢?崇禎帝是這樣
想的。

  清兵和大順兵就像螃蟹的兩個巨大的夾子,步步緊逼越來越緊,讓大明朝前
後難顧、顧此失彼,最終腐敗了的大明朝頂不住了。

  而天子守國門在和平和無奈的時候選為京師還尚可,要是在戰爭時期還是天
子守國門,那麼就算整個國家的軀體再龐大,但是敵人首先斬掉了自己的首級,
龐大的身軀就群龍無首、指揮不靈了。

  當時還是燕王的明成祖朱棣是就藩北平(今北京),是沒有選擇的,因為是
朱元璋封的。但是朱棣登基成為永樂大帝以後,還是以北京為京師,就有點戀舊
情節在里面了。朱棣也不可能想到二百多年以後明末在「天子守國門」之下,身
軀還有半數,首級卻已搖搖欲墜了。原來屬於大明遼東的地方,女真人重新崛起
了。

  雖然滿清這支女真人部落不是宋朝時代金國的女真人部落,滿清是愛新覺羅
部落,金國是完顏部落。但是滿清女真人也是以此為先祖榮耀從而激勵自己,努
爾哈赤於是後來建立了後金,但是兒子皇太極於崇德元年(1636年),在盛
京(今沈陽)稱帝,國號改為清,皇太極的算盤自然又比努爾哈赤的更進一步了。

  「天子守國門」真的是正確穩妥的嗎?風險大不大?如果蒙古和女真人還有
倭寇在幾百年以後依然和大明並存,擊破大明京師是不是最快速最捷徑打敗大明
的軍事手段呢?崇禎帝有時思考著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李自成已經包圍京師,
其他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大明也許就這樣亡了吧,崇禎帝這樣想著,因為
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崇禎帝道:「朕一旦以身殉國,大明南部必將群龍無首,難以統合在一起,
也許就是大順和大清爭天下了吧!」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在李自成還沒有把京師包圍的時候,崇禎
帝急下詔封左良玉為寧南伯,給他的兒子左夢庚封平賊將軍,並許諾剿滅叛亂以
後就讓他們父子世代把守武昌。

  當時左良玉在武昌一帶戰線與李自成和張獻忠對峙和戰爭,雖然擁兵數十萬,
但是被李自成和張獻忠拖纏或擊敗後元氣大傷,一時也是動彈不得。接到崇禎帝
十萬火急的聖旨以後,左良玉知道京師危在旦夕,立刻按年月擬定了一份出兵計
劃交了上去,必要的時候就算丟下武昌也要突破重圍北上救駕,如果不救就成了
逆賊而大明也要亡了啊,京師的戰事進展已經超出了左良玉的意料之外了。而此
時李自成在湖北西部的荊州、德安、承天都布下了重兵,而西邊又有張獻忠掣肘,
雖然還有湖廣巡撫何騰蛟以及總督袁繼鹹部一起對抗李自成和張獻忠,但事實上
左良玉已經很難抽調兵力突破李自成的重圍和甩開張獻忠的掣肘和攻殺了,何況
武昌離京師有上千公里的距離。

  左良玉顫抖著手看著崇禎帝發來的聖旨想著,就算突破了李自成的重兵重圍,
分兵還是拋棄武昌一帶全力上京救駕,京師還挺得住嗎?山海關還挺得住嗎?

  左良玉又回憶起,朱仙鎮一戰失敗以後精銳盡失、所剩無幾,後來歸附過來
的兵戰鬥力已經大不如前了。軍容雖然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錦旗弊江,但是已經
不能像從前一樣很好地駕馭這些人了。古時消息閉塞,戰時更加的不暢,聖旨上
的內容必不能全數告知於眾,現下只有左良玉知道了京師已經危在旦夕的消息了。

  左良玉又回憶起自己征戰的一生,幸虧自己懂得自保和保住些許實力,如果
像督師孫傳庭那樣對朝廷言聽計從、瞻前顧後,恐怕現在武昌早就沒有左良玉了。
現在大明正在死生存亡之間,個人的利益已經不容考慮,必須不顧一切也要沖破
李自成的圍堵,進京救駕、擊殺叛賊蠻夷,左良玉思考良久終於下了決心。

  左良玉心想,李自成在湖北西部的荊州、德安、承天圍堵我,西邊還有張獻
忠的蠻纏,我就分兵走南京甚至走海路也要挽救大明江山啊。

  左良玉道:「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一定要保住啊,一定要保住啊!」

  ※※※※※※※※※※※※※※※※※※※※※※※※※※※※※※※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

  天開始在灰蒙蒙中漸漸的亮了起來,京師已經被李自成圍得水泄不通、飛鳥
不進,估計天亮大順兵就會攻城了。

  王承恩彎著腰在承乾宮宮門外來回渡步,身上穿著深色的朝服,腰間斜插著
佛塵,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

  承乾宮門外兩邊破例站滿了大內侍衛,守護著崇禎帝。如像往常大內侍衛是
不得進入後宮的,最多只能在乾清宮守衛,但今日已經不同往常了,皇帝的安全
已經到了最重要和最特別的時候。

  昨天開始李自成開始包圍京師,崇禎帝已經恍神無主、徹夜失眠了,一邊部
署京師的城防一邊使勁的催王承恩宣吳三桂和左良玉前來救駕,只過了一會又問
王承恩吳三桂和左良玉的兵到那里了?山東總兵劉澤清出兵了沒有?李自成的兵
是不是已經攻破外城了?

  一直忙到深夜,傷心欲絕的崇禎帝想念起田貴妃,實在頂不住了的崇禎帝才
在王承恩等人的陪伴下住到了承乾宮。崇禎帝躺在了田貴妃的玉榻上輾轉反側、
老淚縱橫,看著墻上掛著的田貴妃玉像哭聲有一真沒一陣的抽泣,過來好久王承
恩才沒有聽到暖閣里發出的聲音,崇禎帝已經累睡了。

  王承恩布置下了三倍於常的大內侍衛,宮墻和門門窗窗都仔細檢查過後,才
走出承乾宮在宮門外侍候著,因為承乾宮是皇貴妃田秀英的寢宮,外來的太監怎
能入睡?

  王承恩蹲靠著承乾宮外的宮墻,大內侍衛送來了被子,王承恩不願意在這種
時候離開崇禎帝遠些,因為王承恩知道崇禎帝時刻都會需要自己,於是王承恩就
這樣蹲靠在承乾宮外墻邊小睡了過去。

  只是,這個時候天已經灰蒙蒙開始亮了起來,雖然已經三月過半了,但是天
氣真的比往年冷得多啊。

  ※※※※※※※※※※※※※※※※※※※※※※※※※※※※※※※

  崇禎合衣躺在田貴妃的玉榻上,歪斜的蓋著田貴妃身前蓋過的被子,蒼白的
臉上略帶病容,臉上淚痕縱橫。因為昨夜呼呼累極躺下就睡,也不準宮女幫自己
寬衣,也許是害怕李自成隨時攻打進紫禁城吧。

  明朝中葉以來,皇帝上朝的越來越少,有的甚至和少和臣工見面。崇禎帝登
基以後,竭力矯正這樣的錯誤積弊,日日宵衣旰食,黎明即起,焚香拜天,接著
上朝。像崇禎帝這樣基本每日上朝的皇帝,歷朝已經少有了。

  崇禎帝的睡著的臉上充滿了悲傷和落寞,就連站在床邊隨時侍候的宮女們看
得都淚眼花花,從聽來的只言片語里面似乎都感覺到了紫禁城外面已經不妙了。
如果闖賊殺進皇宮里,她們這些宮女也是逃不脫悲慘的下場,很多宮女已經做好
了自盡或者投河的打算了。

  承乾宮里一切按照田貴妃身前的設置,承乾宮的宮女太監們也沒有解散而原
封不動的保留下來,因為崇禎帝看著承乾宮里的一磚一瓦、一杯一瓶都會想到田
貴妃的樣子,還有她身前兩人恩愛的美好回憶,所以承乾宮里一切都和原來一模
一樣。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王承恩也早就準備在承乾宮外聽候宣召,雖然誰也
沒有睡好,更何況一個六十多的老人。

  崇禎帝在玉榻上突然驚坐了起來道:「王承恩…」

  在玉榻邊和暖閣里外的宮女們一個激靈打起精神來,王承恩耳尖也聽到了崇
禎帝的尖叫,大內侍衛連忙打開承乾宮的宮門,王承恩快速的低頭打理了一下自
己的衣著,打起精神小快步走向承乾宮正殿暖閣。

  宮女們連忙端來洗簌的銀臉盆和洗臉絲巾,盆里的熱水經過宮女試過以後確
定溫度剛好,立刻送到了崇禎帝面前。

  又有兩個宮女幫崇禎帝穿好禦鞋站到地上以後,又站起來幫崇禎帝打理身上
的宮服和頭上有些散亂的頭發,雖然崇禎帝才三十四歲,頭發的頭發卻已經灰白
許多了。

  這時承乾宮正殿的門外傳來王承恩尖尖的嗓音:「皇上,奴婢侯旨。」

  門內兩旁的宮女接著打開了承乾宮正殿暖閣的大門,一股涼風立刻就吹了進
來,宮女們冷得哆嗦了兩下。

  王承恩彎著腰站到崇禎帝三步距離等候崇禎帝發話,與往常一樣,王承恩的
言行舉止做得一絲不茍。包括說話的口氣和力度,走姿作態,甚至低著頭的眼神。

  崇禎帝挺立著身子,兩名宮女用熱乎乎的玉手敷著熱絲巾輕輕的幫崇禎帝擦
好了臉,打點好崇禎帝的行頭,幾名宮女就默默的退下了。

  崇禎帝心事重重道:「移駕,乾清宮。」

  崇禎帝經過小睡過後,精神神氣又恢複了一些,似乎昨天晚上已經想通和想
好了一些事情。

  王承恩彎著腰道:「皇上…移駕…乾清宮…」

  崇禎帝於是開步走出承乾宮,坐上了準備好的龍輦,就在承乾宮門內宮女們
緩緩關上承乾宮大門的時候,崇禎帝回過頭來,深情傷感的看了一眼承乾宮里的
景色,然後咽了一口氣。崇禎帝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來承乾宮看望,或許已經
沒有機會了吧。

  龍輦被八人擡了起來,於逐漸明起來的灰蒙蒙天中,消失在承乾宮外的宮道
上。

  ※※※※※※※※※※※※※※※※※※※※※※※※※※※※※※※

  乾清宮,正殿。

  大殿里人煙稀少,已經沒有幾個大臣願意來了,氣氛也是悲涼無比。往日里,
臣子們都請求崇禎帝召對,如今李自成包圍京師,反而沒有人來請求召對了?

  為數不多的幾個忠臣一見崇禎帝來了,立刻從無精打采、灰心落寞中強打起
精神來,排班站好面向崇禎帝。

  臣工們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今日聽見這句話又和往日的感受不同了,崇禎帝略偏了一下頭,牙齒
輕咬嘴角抽動,一股股心酸湧上心頭中,眼里已經濕潤了。崇禎帝強壓住情緒,
往前走過禦道坐到了龍座上面。

  崇禎帝一眼看下去,來的都是一些老臣,平日里那里嘴里口如懸河的臣工,
今日盡然一個也沒有來,心里頓時憤恨起來。

  崇禎帝道:「以前,各地每日都有文書送來,也有許多奏本,可是這幾天竟
然一封也沒有了,都那里去了?」

  殿里來的十幾個臣工,都是平日直言上諫備受排擠的老臣,有的還是三朝元
老。雖然現在京師戒嚴了,但是連老臣工都能來,其他的臣工們為什麼不來啊。

  崇禎帝轉頭詢問身邊不遠處的王承恩,言語中已經開始絕望了。

  崇禎帝道:「城上現在什麼情況了?闖賊開始攻城了嗎?」

  王承恩道:「如今京師內的兵員奇缺,人心惶惶,從沙河退回來的一部分三
大營守備西直門和阜成門,而門外準備攻城的正是三大營投降闖賊的兵,而真正
的賊兵在三大營降兵後面。」

  崇禎帝道:「李國楨誤國也,朕命他死守沙河,給吳三桂或者左良玉的救兵
爭取時間,不想李國楨如此能啊。」

  王承恩道:「那些降兵還往城里盡說開城門早投降的話,軍心已經渙散了。」

  兵部侍郎兼協理戎政大臣王家彥出列道:「臣分守安定門,但從十六日到今
日竟然不能登城,恐城上的兵將已經搖擺…」王家彥話還沒有說完,伏地泣不成
聲。

  崇禎帝道:「京師戒嚴以來,這幾個月里,你們都卿躬寒暑,盡心盡責,你
們都是朕的忠臣,只是不想闖賊不日竟兵臨城下,都是朕的罪,朕愧對先祖啊。」

  兵部尚書張縉彥:「皇上,城上一定還有忠心的將士,待臣下立刻再去巡視,
鼓勵將士,此時此刻,臣惟有以一死報皇上知遇之恩啊!」

  臣工們齊道:「臣惟有以一死報皇上知遇之恩…嗚嗚…」

  殿上李邦華等老臣們,聽了這些話又看見崇禎帝傷心絕望的樣子,無不跪地
一片痛苦,其聲傷心欲絕。一個朝代即將末亡的時候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都是
這樣的無助呢?

  半個時辰後,散朝了,崇禎帝和來的臣工們說了很多話,也認了很多往日的
錯誤,只是現在已經悔之晚矣。崇禎帝交代臣工們速去京師內各門巡視,盡力防
守,以待吳三桂的關寧兵救駕!

  「天子守國門」話說的不錯,但是往往最先破的就是國門,因為敵人也不是
蠢笨,而國門一破天下無主,往往國土再大也成了一盤散沙、待宰羔羊。古人把
都城建立在國土居中的位置,一是便於對全國進行統治,二來可以遠離前線戰場。

  長安是整個關中盆地,渭河橫穿整個盆地,用水充足,在秦嶺與黃土高原間
夾雜中。如果大明的京師是在長安,是易守難攻,東有黃河天險,北有黃土高原
南側的秦嶺又自帶大河,是天然要塞。長安小平原地處盆地中央,南有終南山,
東有驪山,渭水和灞河是天然的護城河。長安到洛陽,僅有一條路線,一路都是
關卡,真正的易守難攻。但是李自成的老家就是這個地方,這也是李自成攻破潼
關以後占領陜西就能快速推進到京師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南京地屬海邊,如果有強大的敵國從海邊進攻,一樣也是「天子守國門」
的下場,還不如長安或者洛陽來得穩妥,雖然因為地理因素要往長安運送全國的
物資不那麼便利,但是安全永遠應該放在第一位。

  這也是崇禎帝不遷都南京而催戰孫傳庭決戰李自成第一個重要原因,一旦孫
傳庭擊敗李自成後,遷都長安遠比遷都南京更為安全。而遷都南京,敵兵南下的
話也是守不住的,只是拖延時日而已,到時候敵兵兵臨城下還要接著遷都,不如
長安易守難攻還能自給自足。

  李自成比清兵更難對付,是大明朝廷意想不到和意料之外的,但是事情的發
展太快了,轉眼間已經演化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崇禎帝知道局勢難以挽回了,
自己被多爾袞和李自成夾在中間了。

  ※※※※※※※※※※※※※※※※※※※※※※※※※※※※※※※

  崇禎帝現在最信任的人就是王承恩,在內臣中王承恩地位較高,是司禮監的
秉筆太監,受欽命負責提督京營守城的重任。但是連王承恩也指揮不動什麼人了,
三大營那些殘兵和一些內臣好像隨時等闖賊兵攻城的時候開門投降一樣。

  而崇禎帝重新組建的勇衛營只有萬余人,號「皇帝禁軍」,被內臣盧九德、
劉元斌還有勇將黃得功、周遇吉、周應元等出色將領的帶領下轉戰各地平叛,接
著奉命討伐張獻忠的大西軍。而在一六四一年,孫應元在與李自成的戰鬥中,終
因孤軍無援,被李自成殺死。周遇吉一六四二年改任山西總兵官,於兩年後一六
四四年年初在寧武關也戰死了。

  在李自成占領陜西後,只有勇衛營沒有投降,而此時勇衛營的幾千將士也與
朝廷失去了聯系,陷入了四處平叛和自保的淤泥漩渦當中。

  崇禎帝知道城上的人心已變,情況萬分危急了,想著要想鼓舞守城將士內臣
們,恐怕非立刻用銀子厚賞不可,但是國庫為了剿賊早空了,自己的私房錢也已
經全部拿出來了,可以說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了,而那些王公貴族早前都不肯出
銀子,現在更別提了。早知道這些臣子是這樣的為人,悔不當初殺了他們就好了。

  崇禎帝待孤零零走到乾清宮庭院的宮墻邊,兩名乾清宮的宮女跟在身邊默默
的抽泣著,崇禎帝張開雙臂在空中搖動著,身上衣衫不整,頭上灰白的發絲也不
讓宮女們打理,只是自言自語的對著空無哭訴著。

  崇禎帝哭道:「我不是亡國之君…我不是亡國之君啊…為什麼…為什麼…」

  宮女哭道:「皇上…皇上…」

  崇禎帝哭道:「朕沒臉去見祖宗…朕沒臉…大明江山丟在朕的手里啊…」

  宮女哭道:「皇上…皇上…嗚嗚…嗚嗚…」

  紫禁城前朝三大殿和後宮三大殿是不種樹的,崇禎帝此時就很像找一顆樹捶
打,好解心中的憤慨屈辱,這已經成了崇禎帝的一個習慣了,而此時乾清宮里是
沒有一棵樹的,這是為了突顯皇家的威嚴,所以崇禎帝此時只能捶打乾清宮的院
墻了。

  崇禎帝背對著宮女哽咽到:「朕十六歲登基以來…這些王公大臣就看不起朕
…處處為難朕…致使朕的旨意不能有效的執行…今日這些人竟然都離朕而去…離
朕而去啊…」

  兩名宮女一齊跪下痛苦起來,她們從八九歲就進宮了,後宮就是她們的家,
如今皇帝絕望傷心,國家將亡,想起後面的事情一陣陣寒冷湧上心頭。

  這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兩聲炮聲,「嘭…嘭…」

  崇禎帝轉身面對兩名宮女,驚慌中保持鎮定道:「什麼聲音…是炮聲…闖賊
攻城了…賊兵他們攻城了呀…」

  崇禎帝經慌意亂的向乾清宮暖閣跑去,急急的說道:「快傳…王承恩…王承
恩…」

  一名宮女聽見炮聲依然腳軟坐在地上起不來了,另一名勇敢的宮女領命後打
開乾清宮大門,傳皇帝的口諭叫大內侍衛火速召王承恩見駕。

  一名大內侍衛領命後,便急忙的朝外朝三大殿跑去傳達聖諭了。宮女又朝二
十多名守護在乾清宮大門外的大內侍衛道:「你們要忠君愛國,盡職盡責。」說
完就轉進了乾清宮叫人關上了乾清門。

  大內侍衛們頓時打起精神起來,手里緊握著武器,一刻也不敢松手。

  ※※※※※※※※※※※※※※※※※※※※※※※※※※※※※※※

  乾清門。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德化稟明投降闖賊的太監杜勛求見,崇禎帝狠的牙癢癢知
道必是闖賊派來的,在王德化面前痛罵了杜勛一通,想了一下決定在乾清門外審
問杜勛,叫人把禦案和禦座擺好,看看杜勛怎麼說。

  王德化領著渾身顫抖的杜勛來到乾清門,只見幾十名太監和大內侍衛已經嚴
陣以待了。

  王德化也是內心顫抖,生怕崇禎帝發怒起來殺掉杜勛連坐自己,兩人在乾清
門等候良久,王德化退立一側侍候,杜勛見到這樣的陣仗和氣氛早已嚇得魂飛魄
散、顫抖無力,他跪下,以頭伏地,不敢仰視。杜勛心知今天九死一生了,但是
如果不來李自成也要處死自己,只有置死地而後生了。

  雖然李自成已經兵臨城下,攻進紫禁城不是難事,但是杜勛是從小就被崇禎
帝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見著了皇上便開始難以呼吸了。

  乾清宮內傳來一名太監的聲音:「聖駕到!」

  杜勛一聽呼吸頓時停頓了一會,然後才在渾身顫抖中呼出氣來,已經不眨眼
的眼睛呆滯的看著地面,杜勛知道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會讓自己丟掉性命。
雙手從袖口伸出並攏平貼在地面上,以示並無武器,但是手掌也在不斷的顫抖著。

  崇禎帝在十幾名太監的擁簇下,走出了乾清門坐到了禦案後的禦座上,崇禎
帝看著跪伏於地的杜勛,打起精神臉上充滿憤怒之色。崇禎帝挺直腰端坐在禦座
上,心里知道自己一邊要做足皇帝威嚴也要讓杜勛說出闖賊的意思出來。或許自
己的一線生機就有了,只要保住性命,其他的事情可以再論。

  杜勛是崇禎帝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派他到宣府監軍,抵禦闖賊東犯,卻不
想他私開居庸關大門投降李自成,而置唐通腹背受敵不得不降。杜勛作出這樣的
事情,可謂是極大了背叛和傷害的崇禎帝和大明王朝,是誅九族的罪。

  如果杜勛在居庸關誓死守關,李自成也不能這麼快就抵達京師了,吳三桂或
者左良玉就有時間領兵前來救駕了。所以杜勛是大明最大的叛賊之一也不為過,
哪怕杜勛、唐通只頂住幾天的時間,左良玉來不急的話,吳三桂的關寧軍是一定
能到達京師的。所以崇禎帝恨死了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領兵太監杜勛,現在還是
先聽他道明來意,看看闖賊到底是什麼意思。

  崇禎帝俯首無聲的看了一會跪伏於地的杜勛,見他渾身顫抖不能止,恨不得
立刻將他斬殺於此,但是崇禎帝此刻要忍住這樣的想法,為了自己為了大明的江
山。

  崇禎帝怒道:「朕命你去宣府為何?你卻如何?」

  杜勛一聽崇禎帝算舊賬,冷汗直出,顫栗道:「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罪該萬
死…」

  崇禎帝怒道:「既已投降闖賊,何敢還來見朕,算朕不敢殺你嗎?」

  杜勛按照自己早就編好的段子,急急道:「當時是官兵開門迎敵,奴婢喝止
無用,還被將士挾持見很闖賊領賞,奴婢本想一死了之,卻慢了半步…」

  杜勛本想繼續說,被崇禎帝一手猛拍禦案打斷,斷然不再相信杜勛的話了。
只見杜勛跪伏的身下地面已經被他自己的汗水浸濕一片。

  崇禎帝怒道:「闖賊為何派你前來,立刻奏明。」


                                【未完待續】
2018-11-4 19: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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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08)作者:石頭

.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8.1.28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八章崇禎的最後時刻(二)

  年僅三十四歲的崇禎帝,樣子蒼老的仿佛四五十歲一樣了,臉上和神情中已
經沒有了三十多歲青年的精神氣貌。操勞過度的雙眼如果不是因為充滿怒氣而顯
得有神,整個人好像已經極度憔悴和徹底絕望了。

  剛剛從乾清宮里準備出來的時候,崇禎帝還是蓬頭散發神經兮兮的樣子。如
果不是常伴身邊侍候的兩名乾清宮宮女的再三提醒,崇禎帝都不會讓人幫自己整
理衣著而只想著提劍一下刺死杜勛。

  經過宮女們的勸阻以後,崇禎帝極少的低頭一看自己的袍服,一股心酸頓時
湧上心頭來。只見身上穿著的是補丁東一塊西一塊的灰色袍服,灰白的長發也不
讓宮女打理而隨意披著,這那里是一位皇帝啊?

  崇禎帝慢步走到鏡前,被自己憔悴無神的樣子嚇了一跳,劍眉下的星目又濕
潤起來,懷疑鏡中之人是不是自己。

  兩名宮女輕輕的扶著崇禎帝坐到凳子上,翠兒從翠綠的袖口里伸出白皙的玉
手開始幫崇禎帝打理灰白的一頭長發。撚著玉梳的玉手輕顫著一絲不茍的梳理崇
禎帝的每一絲灰白發絲,梳理整齊後接著戴上網巾和束發冠,翠兒的玉手最後再
幫崇禎帝穩妥的戴上巾帽。整個過程翠兒雙眼都是濕潤的,時不時的酸楚湧上心
頭而抽泣幾聲。

  穿著一身翠綠宮裝的翠兒身後葒兒慢步端來了崇禎帝的一件藍色袍服,這件
袍服上面沒有補丁,平時被葒兒整整齊齊的疊放在衣櫃里。崇禎帝說過這件袍服
是皇後娘娘在崇禎帝三十歲生辰那天送給他的,崇禎帝特別珍惜這件衣服。

  粉紅色宮裝的葒兒見翠兒幫崇禎帝打理好頭發了,輕輕移到崇禎帝身邊,然
後慢慢的蹲低身子托住崇禎帝的身子慢慢站立起來。翠兒見崇禎帝站起來了後,
輕輕移到崇禎帝的背後,從翠綠色的袖口里伸出玉手托起崇禎帝的雙手。接著葒
兒麻利的替崇禎帝套上藍色的袍服,並且在穿好後圍著崇禎帝轉了兩圈,撫平衣
服上的不平之處。

  葒兒和翠兒又輕輕扶著崇禎帝坐下,然後輕巧的端來了盛滿熱水的銀盆,兩
人開始為崇禎帝洗臉。

  葒兒卷起粉紅的衣袖,一雙白皙的玉手鉆入銀盆里溫熱的水中,然後手掌朝
上。翠兒把白色的絲巾展開輕輕放到葒兒的手上,絲巾遇水就濕了。葒兒的白皙
玉手在熱水下面接住白色絲巾然後在熱水里輕輕的搓揉幾下,然後撚起絲巾懸空
於銀盆之上擰幹,白色的水蒸氣便飄蕩開來。

  崇禎帝聞到了水蒸氣和葒兒翠兒身上清香的混合氣味,頓時眉頭舒展開來了。

  翠兒展開的玉手在崇禎帝的視線里撫在了額頭上,這樣是為了葒兒侍奉崇禎
帝洗臉的時候不弄濕巾帽。接著崇禎帝的視線看見葒兒雙手展開冒著水蒸氣的絲
巾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擦拭撫摸,葒兒與往常一樣,手部的動作非常的輕柔,崇
禎帝此時終於感覺到舒適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休息起來。

  崇禎帝閉上眼睛冥想的時候,又感覺到了宮女溫暖的玉指按在了自己的太陽
穴上面輕輕的按揉著。溫暖的玉指只輕輕的轉動幾下,崇禎帝就猜到了是誰的手
指而露出了難得的微微笑意。

  崇禎帝道:「是翠兒的手法。」

  翠兒道:「皇上,猜對了。」

  崇禎帝道:「翠兒的按摩手法最得朕意,葒兒的歌曲能唱酥人心。」

  葒兒道:「奴婢願意為皇上唱一輩子!」

  崇禎帝道:「怎能為朕唱一輩子,等大明打退亂賊了,朕就讓你們出宮,給
你們尋一個好人家嫁了。」

  翠兒道:「皇上,奴婢年才十九,奴婢願意侍奉皇上一輩子,奴婢不願意出
宮。」

  葒兒道:「我們這些宮女八九歲就入宮了,不是被自己的親人賣的就是被惡
人抓來賣的,宮里早就是我們唯一的家,奴婢們都願意一輩子都不出宮的。」

  崇禎帝道:「宮里人口眾多,國難當頭,宮里現在已經養不起許多人了,朕
也許也要離開這世上了。」

  兩名宮女聽見崇禎帝講出傷悲話,鳳眸俱都盈眶,雙雙移到崇禎帝身前跪伏,
開始哭泣起來。

  葒兒翠兒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慢慢站了起來,俯首悲傷的看著她們兩人,自己的眼眶又開始濕潤起
來。

  葒兒和翠兒都是崇禎帝當年親手從幾千名宮女中挑選出來的,當時周皇後想
選自己調教好的另兩名叫絲兒和茗兒的宮女來侍奉自己,崇禎帝都沒有同意。

  崇禎帝心算當年選宮女那天,在宮女人群中只轉了一小會,就被純真無比的
葒兒和翠兒吸引住了。那年,葒兒才是八歲,翠兒才是七歲。崇禎帝還記得,她
們兩人都是被自己的父母賣進宮里的,時間一轉眼已是崇禎十七年了啊。

  崇禎帝見跪伏在地的葒兒和翠兒,只見她們宮裝下纖細蛇腰不堪一握,後面
隆起了圓翹的臀部,隨著她們不時傷心的抽泣,在崇禎腳下柔弱的身子輕輕蠕動
著,模樣可憐兮兮的。

  崇禎帝不敢多想,葒兒和翠兒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崇禎帝知道兩人屬意自己,
但是崇禎帝的心里最愛的是田皇貴妃,崇禎帝的嬪妃不多,算起來只有幾位嬪妃。
崇禎帝雖然是一個固執的人,但是崇禎帝也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在夢里常常喊道
都是田秀英的名字。

  而那些皇親國戚們那個不是幾十甚至上百的妻妾啊,居然女人比皇帝擁有的
還要多得多。但是國難當頭,他們卻沒有幾個拿出銀子為國解憂報效國家的。

  崇禎帝忽然想起了什麼而精神一振,劍眉下的星目開始聚精會神射出皇帝威
嚴的目光。

  崇禎帝道:「該是見杜勛,這個叛賊的時候了。」

  ※※※※※※※※※※※※※※※※※※※※※※※※※※※※※※※

  跪伏在地的杜勛生怕崇禎帝殺掉自己,講的每一個字都快速想個幾遍,惶恐
自己腦袋隨時就落到地上了。

  杜勛慌忙道:「賊說,親率二十余萬精兵已兵臨城下,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
人馬接應,吳三桂的五萬余關寧兵見京師被圍必不敢前來而停滯在山海關觀望徘
徊,賊說皇上就不要期望吳三桂的救兵了。」

  崇禎帝大怒道:「亂賊這是胡說,吳三桂全家都在京師,吳三桂的關寧鐵騎
立馬就會到來,到時候京師三大營和關寧鐵騎夾擊賊軍,賊軍必敗。」

  杜勛慌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這是賊說的,賊還說……」

  崇禎帝大怒道:「還說了什麼,不要吞吞吐吐,從實招來。」

  杜勛慌道:「賊還說,三天便可破城,待城破之日,百姓平白無故遭殃…
…」

  崇禎帝大怒道:「賊到底叫你來,說什麼?」

  杜勛慌道:「皇上,恕奴婢死罪,奴婢才敢實奏。」

  崇禎帝心想李自成難道是想封王割地?如果是封王,現在逼不得已權宜之計
也是可以封給他的。如果是封王必一定要他退兵才給封,以解燃眉之急。

  杜勛慌道:「賊說,知道大明是被一般臣子搞壞的,賊說自己原來也是皇上
手下的一名驛足,雖然二十余萬大軍圍城,但是不忍心攻城。」

  崇禎帝疑慮道:「賊到底要什麼,快說!」

  杜勛慌道:「賊要…要,賊想效法堯舜禪讓之禮,請皇上退…退位,永保富
貴,接著還可以率領二十余萬大軍直奔山海關掃平清兵…還有……」

  崇禎帝一聽他說完,怒火沖頂,闖賊的要求已經超出了接受的極限了,崇禎
帝是寧願死也不會親手拱手讓江山的。那樣的話,崇禎帝將無法面對世人和列祖
列宗了。

  崇禎帝大怒道:「亂賊休想,朕就是玉石俱焚也不幹休,就叫他攻城試試,
吳三桂和左良玉的兵馬上就到了,到時候他進退不得,必敗無疑。」

  杜勛此時只想保住自己的腦袋,知道崇禎帝此時外強中幹,也恭敬附和。

  杜勛慌道:「是,是,是,皇上說得對,奴婢也和賊說,或許攻下京師,但
清兵必將南下,席卷山西和山東,到時候腹背受敵,清兵在東和北攻打順,南明
在南方攻打順,到時候就連張獻忠也可能撕破臉反過來打順,順將被四面圍攻
…」

  杜勛話還沒有說完,前言不搭後語,崇禎帝已經不想聽下去了,崇禎帝只知
道李自成想要讓自己退位給他做皇上,這樣的萬萬不可的。

  崇禎帝轉頭望向王德化,失望又絕望的看著他,崇禎帝的眼神望的王德化驚
心動魄,立刻跪伏在崇禎帝的腳下。

  崇禎帝道:「你這個奴婢就是這樣領著她來和朕說這些話的?」

  王德化慌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萬萬想不到她能說出這些話來。」

  執政已十七年了的崇禎帝,在聽完他們這些話以後,反而冷靜了下來。崇禎
帝知道李自成早在長安就稱帝了,現在大軍兵臨城下把京師圍的水泄不通,還用
自己讓位嗎?而杜勛拐彎抹角的講了這麼多話,無非是和自己談判討個好價錢,
然後在賊的面前邀功而已。王德化呢?是為自己的後路而帶杜勛來見自己的吧!

  崇禎帝內心里感覺到陣陣的心寒,周圍的人好像一個個全部都背叛了自己,
多想立刻離開這里找一個安靜溫暖的地方撫慰自己啊。但是為了拖延李自成攻城,
等待吳三桂和左良玉的救兵到來,先作緩兵之計吧。

  崇禎帝道:「如果朕不同意呢?」

  杜勛道:「如果奴婢不在申時回去複命,賊就要立刻攻城了。」

  崇禎帝思忖道:「你速速回去,使賊上體朕心,不要攻城,能退兵更好。朕
明日早朝與重臣商議再做定奪。」

  杜勛一聽崇禎帝這話,心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知道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連忙打起精神不斷的磕頭。

  杜勛道:「皇上聖明,萬民之福,大明之福。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擡頭看看天,太陽在重疊在一起的外朝三大殿後面照耀著紫禁城,崇
禎帝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皮,劍眉微蹙星目又濕潤了。崇禎帝不願意當
著這麼多認的面前流淚,立刻從禦座上起身朝乾清宮走去。身邊的太監還來不及
喊「起駕」二字,便無言的擁簇著崇禎帝離開了乾清門。

  陽光照耀在崇禎帝的背影上,他顯得是那麼的瘦弱,如同一個弱書生一樣,
在數十人的擁簇下,乾清門關上了大門。明日的陽光,如果還是天晴,能不能還
這樣照耀著這位大明天子。而在崇禎帝自己的內心里面,似乎已經做好了什麼準
備了。

  王德化和杜勛跪伏在地上目送崇禎帝離開,一見乾清門一關閉,王德化便站
了起來,低頭看著還驚慌失措的杜勛,一臉鄙夷。

  王德化關懷道:「還是趕快走吧。」

  還跪在地上失神的杜勛聽到王德化的話,一下就清醒了。立刻想要起身,只
是跪伏得久了加上神經緊張勞累,四肢酸痛無力,差點起不來。

  王德化上前拉了一把杜勛,才把他拉起來。王德化知道杜勛這一回去,或許
就成為李自成的紅人了,以後說不定還要靠著他呢。

  杜勛見王德化攙扶自己,這個是以前沒有過的,王德化和曹化淳是宮里輩分
資格最老權利最大的,接下來才是王承恩。王德今天幫自己也是為了他自己以後
的利益而已,但是太監或者本就是互相利用而已,真感情的少之又少。

  杜勛感激道:「宗主爺說的是,奴婢立刻就離開京師。」

  王德化把杜勛送出午門以後,不敢再送了,在午門口拍拍杜勛的背,然後扶
她上馬。杜勛坐在馬上,回頭看著王德化抱拳行禮。

  杜勛感激道:「宗主爺,保重。」

  王德化道:「大家都保重。」

  杜勛急忙的馬鞭一甩,騎馬飛奔而去。先到長安右門,再到阜成門,準備接
應他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杜勛立刻登上城樓,縋城而下,去和大順皇帝李自
成複命去了。

  ※※※※※※※※※※※※※※※※※※※※※※※※※※※※※※※

  杜勛回去見著李自成以後,說明的崇禎帝的意思,李自成思忖著崇禎帝這是
在用緩兵之計,等待援軍。如果真是那樣,吳三桂和左良玉的兵同時殺來京師,
對大順卻是非常的不利,會收到城內和城外的夾攻。李自成尋思了一會,在釣魚
臺行宮召集了牛金星、李雙喜、劉宗敏、宋獻策、李巖等重臣商議。

  李自成道:「崇禎果然骨子硬,寧死不讓位,汝等以為如何?」

  李巖道:「事不宜遲,我大順應該飽餐一頓後,立即攻城才是上策。」

  李雙喜道:「父皇,臣願做先鋒,直搗紫禁城,活抓崇禎。」

  李自成聽到李雙喜這麼多,哈哈大笑,很欣慰有這麼個好義子,或許將來坐
定江山以後,大位真該傳給他了。

  李自成誌得意滿道:「既然這樣,就這麼說定了,吃飽了,開始攻城,推翻
腐敗的大明朝,解放全天下。」

  眾人齊喊道:「吾皇英明,大順必勝,吾皇英明,大順必勝。」

  李自成看著眾將個個精神抖擻,威武不凡,哈哈大笑。李自成感覺自己離天
下人越來越近了,用手摸著自己的胡須,雙眼中射出皇帝的威嚴目光。

  李雙喜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前一步,雙手抱拳看著皇上。

  李雙喜詢問道:「那個杜勛怎麼處理?賞還是…?」

  李自成一聽這個名字,眉頭微蹙,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思忖了一會。

  李自成道:「這個人不留,他能背叛恩主崇禎以後也會背叛朕,殺掉。」

  李雙喜聽到皇上的口諭後,單膝跪下,一拳碰地領命。

  李雙喜道:「臣領命!」

  牛金星道:「吾皇有這麼個能幹的兒子,是大順之福,天下萬民之福啊。」

  李自成道:「呵呵呵,丞相說笑了,他還需要歷練呢。」

  劉宗敏道:「大哥,我正想殺他個痛快呢,想起以前被明軍攆著炮逃跑的樣
子,我就不痛快,我非要殺他個雞犬不寧。」

  宋獻策道:「將軍,不可枉殺,我大順初如京師如果枉殺,會不得人心的,
那樣不利於我們的統治。」

  李巖道:「軍師說的對,如果我們進京以後枉殺拷掠,那麼我們就在京師站
不住腳了,清兵就有可乘之機,吳三桂可能就會轉向投降滿清。」

  李自成道:「以後的事情再論,現在先拿下京師再說。」

  眾人齊聲道:「遵命!」

  ※※※※※※※※※※※※※※※※※※※※※※※※※※※※※※※

  杜勛出城後不到一個時辰,大順開始攻城了,申時還未過。

  李雙喜領一軍老營的精銳三萬人攻打彰義門,劉宗敏領一軍老營三萬人攻打
西便門,李自成親率十幾萬人在後面助陣,攻城開始了。

  「砰…砰…砰…」

  李雙喜這邊才剛開始放炮,守彰義門的內臣和三大營殘兵就已經開城門投降
了,李雙喜喜笑顏開,親率五千老營精銳騎兵入城門。

  劉宗敏這邊也才一放炮,西便門也開城門投降了,大順軍魚貫入城門,錦旗
層層疊疊移動著。

  不到一個時辰,其他外城諸門也都不戰而降,全部都打開城門投降了。

  李巖騎著馬一路追隨李雙喜進入外城,李巖看著投降的三大營殘兵和內臣
(太監)一個個都餓得面容消瘦的樣子。李巖知道崇禎肯定是發不出軍餉了,不
然他們不會這麼快就投降的,李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兵不血刃進京師最好
了,這樣大順軍的實力可以完整的保持的,以後對於多爾袞和吳三桂勝算就大了。

  李雙喜回頭看著軍師李巖,笑著道:「軍事,你在想什麼?」

  李巖道:「沒事,臣在思考大順軍進入紫禁城以後的事情。」

  李雙喜道:「還能有什麼事情,他們全部都在想著進宮分女人分銀子呢!」

  李巖一聽這話,微蹙眉頭低下頭,雙手抱拳行禮。

  李巖道:「還是聽聽皇上怎麼說吧。」

  李雙喜道:「對,聽皇上的。」

  ※※※※※※※※※※※※※※※※※※※※※※※※※※※※※※※

  劉宗敏騎著馬站在三大營降兵面前,後面是一千老營的精銳騎兵守護著劉宗
敏。

  劉宗敏道:「你們為何不站而降?」

  降兵道:「將軍,我們肚子都吃不飽怎麼打仗?何況我們都是支持大順軍的,
大順萬歲,大順萬歲。」

  突如其來的降兵「萬歲」聲驚擾了劉宗敏坐下的戰馬,戰馬一扭頭想要走開,
被劉宗敏死死的拉了回來。劉宗敏用手拍拍戰馬的脖子,然後撫摸安撫戰馬。

  劉宗敏道:「不怕,不怕,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了。」

  宋獻策騎馬跟上來道:「快來人,發糧食給降兵,看他們餓得慌了。」

  降兵:「我們真的是餓得要死了,從年初開始軍餉就發不下來了,如果我們
吃得飽可能不會投降的。」

  降兵:「我們以後就跟著大順效命了,只要有飯吃,我們的命就是大順的了。」

  劉宗敏拍著胸脯道:「哈哈,跟著大順,有吃有喝有,還幫你們成家。」

  降兵大喜道:「成家也幫嗎?我已經三十好幾了,因為家里窮還成不起家呢!」

  劉宗敏道:「等天下太平了,大順要建立一個人人可以吃飽飯的大順朝,這
才是朝廷應該做的事情呢!」

  宋獻策道:「將軍說的好,天下是該換主了,大明腐朽不堪,百姓生靈塗炭,
如果再這樣下去,明朝王室的子孫就會越來越多,老百姓肩上的擔子就會越來越
重,那樣下去的話,百姓遲早要反的。」

  劉宗敏道:「說得好,想我一個鐵匠,如果有飯吃誰還會造反啊?像皇上,
以前不也是一個驛足嗎?不…呸呸…我這張最該抽。」

  宋獻策哈哈笑道:「呵呵呵,皇上都管不住你這張嘴呢!」

  ※※※※※※※※※※※※※※※※※※※※※※※※※※※※※※※

  李自成騎著戰馬立在十幾萬大順兵陣前面,仰望著北京外城,心里是複雜的。
想起以前自己當驛足的時候,為了領那一丁點工錢拼命的幹活,結果還是被崇禎
解雇了,如果崇禎不整頓驛站的話,今天就沒有李自成這個大順皇帝了,或許自
己會一輩子老老實實當差為崇禎不停的傳報軍情吧。

  丞相牛金星騎馬走到李自成身側,馬頭不敢和李自成齊平,看了一下大順軍
先鋒進入外城的畫面,然後又望向李自成,在幻想著以後自己輝煌騰達的好日子,
臉上露出了笑容。

  牛金星道:「吾皇威武,明軍不戰而降,想那吳三桂不日也會投降我大順。」

  李自成道:「想那多爾袞也會拉攏吳三桂吧,如果吳三桂投降滿清,以後的
仗就不好打了。」

  牛金星道:「皇上,何出此言?」

  李自成道:「崇禎自盡的話,或許吳三桂就會以為君報仇為名號與我們對抗,
這樣一來吳三桂投降滿清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牛金星道:「臣以為,吳三桂未必敢這麼做,我大順比滿清強大許多,他全
家一定也在京師,吳三桂會權衡這些的。」

  李自成道:「怎知吳三桂全家會在京師呢?」

  牛金星道:「如果崇禎不控制住吳三桂全家在手里,他怎麼能放心讓吳三桂
在山海關帶兵呢?崇禎不怕吳三桂投降滿清或者大順嗎?」

  李自成道:「是的,是的,但願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吧。」

  牛金星道:「我大順一定會統一天下的,放眼天下誰有實力還能與我大順抗
衡?就算左良玉扶持南明的王室為新皇,左良玉是什麼人?他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躲在武昌都不敢出戰了。」

  李自成道:「那你覺得滿清的實力怎麼樣?」

  牛金星道:「我大順還沒有和滿清打過仗,但是我知道遼東地廣人稀,清兵
多次南下掠去二三十萬人口,但估計總人口不是不足百萬人,滿清拿什麼和我們
大順打?」

  李自成道:「那他們最多能出動多少兵力呢?」

  牛金星道:「臣估計滿清最多能出動五萬兵力就不錯了,如果出動十萬人,
那麼他們十歲的孩子和老頭都要上戰場了,呵呵,他們拿什麼和我大順爭天下?」

  李自成道:「有一種人叫做瘋子!」

  牛金星道:「臣以為,滿清雖然騎兵戰鬥力很強,屢敗明軍,但是他們識時
務的話,聽到我們拿下京師了,應該會來求和的。」

  李自成道:「如果滿清來求和,怎麼辦呢?」

  牛金星道:「臣以為,大順可以來個緩兵之計,將遼東的一些土地劃給滿清,
然後我們攻打吳三桂和左良玉還有張獻忠的大西軍,最後再調轉槍頭收拾滿清。」

  李自成道:「為什麼先打左良玉和張獻忠呢?」

  牛金星道:「吳三桂不是我們的對手,他要錢沒錢要什麼沒什麼,只有一座
關卡而已,區區五萬余人吧,糧餉沒了崇禎的支持,吳三桂就會投降的。」

  牛金星道:「臣以為,滿清比左良玉和張獻忠更難對付,而且滿清地處東北,
那里冰天雪地,地廣物薄。一是與他們交戰難度提高,他們大多是騎兵又熟悉地
形,我們追也追不上,他們每次和明軍交手,一旦不敵就溜之大吉。二是地廣物
薄,我們拿下那里也撈不著什麼油水,所以應該放到最後攻打他們。」

  李自成道:「說的有道理,朕以為蒙古人也不是真的降服著大清,我們可以
先幫蒙古脫離滿清的統治,然後培養蒙古人先和滿清打消耗戰,最後我們抽出機
會兵分兩路一舉拿下滿清和蒙古。」

  牛金星聽完李自成的一番雄心壯誌的豪語,頓時對李自成佩服的五體投地,
坐在馬上向李自成雙手抱拳行禮,雙眼充滿崇拜的目光,因為李自成剛才的一番
話,牛金星從來沒有想過。

  牛金星佩服道:「吾皇,高瞻遠矚,臣佩服至極,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死而後已。」

  李自成坐在馬上,望著大順軍開進京師外城的景象,思忖片刻。

  李自成道:「朕以後不但要征服滿清和蒙古…還要征服倭寇…就連善戰的廣
西狼兵也要征服…更要打出一個比元朝還…要…大…的江山…到那個時候…我許
你們的子子孫孫去為我去鎮守,天…涯…海…角…!」

  牛金星再聽見李自成的豪言壯語,驚喜萬分,立刻下馬跪伏於李自成戰馬腳
下,然後慢慢的擡頭仰望大順皇帝。

  牛金星緩緩道:「臣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時,李自成身後的十幾萬大順軍,大喊起來,喊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陣容壯觀無比。

  大順兵們喊道:「皇上萬歲,大順必勝,皇上萬歲,大順必勝。」

  李自成聽見將士們的吶喊,氣血激蕩,突然揚鞭,策馬奔騰,登上一塊土堆,
這里的視線又比原來遼闊許多。

  李自成扯動韁繩,使戰馬慢慢後退,又再鼓動戰馬向前奔騰,戰馬跑到土堆
盡頭見主人還不願意停止,見土堆也不甚高,揚起馬蹄,後蹄一蹬,飛躍了出去。

  從京師外城的後面,陽光照射了過來,打在一人一馬的身上,仿佛披上了金
色的戰甲,李自成的雄姿展現在十幾萬大順兵眼前。

  在空中,李自成一手緊抓馬韁繩,一手撫摸戰馬的鬃毛,劍眉下的星目看一
眼京師,再看一眼戰馬。

  李自成自豪道:「烏龍駒…天下…就在眼前…隨我進去吧…」

  固若金湯的京師,當年在皇太極的鐵蹄下都不曾被攻破,今日終於被李自成
打開了,這個是一個王朝經歷幾百年後的必然結果嗎?

  華夏五千年歷史長河,流淌過許許多多朝代,每個朝代的開始與結束,都是
歷史最震撼的時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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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09)作者:shitou

.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8.1.29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九章崇禎的最後時刻(三)

  乾清宮。

  乾清宮為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坐落在單層漢白玉石臺基之上。面闊九間,
進深五間,高二十米,重檐廡殿頂。殿的正中有寶座,兩頭有暖閣。

  臺面至正脊高二十余米,檐角置脊獸九個,檐下上層單翹雙昂七踩鬥栱,下
層單翹單昂五踩鬥栱,飾金龍和璽彩畫,三交六菱花隔扇門窗。

  殿內明間、東西次間相通,明間前檐減去金柱,梁架結構為減柱造形式,以
擴大室內空間。後檐兩金柱間設屏,屏前設寶座,東西兩梢間為暖閣,後檐設仙
樓,兩盡間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寧宮。

  殿內鋪墁金磚,殿前寬敞的月臺上,左右分別有銅龜、銅鶴、日晷、嘉量,
前設鎏金香爐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臺甬路與乾清門相連。

  坐落在單層漢白玉石臺基之上的不只是乾清宮,而是後三宮都共用了這塊寬
闊的漢白玉石臺基,成為了一個整體,高低俱都相等。

  共用的這塊整體結構的月臺,是三層結構,具有防備的作用,需要時可以站
滿三層大內護衛,每一層的視角都有高低不同的視點。

  ※※※※※※※※※※※※※※※※※※※※※※※※※※※※※※※

  黑鷹從雲層的空洞中墜下,在空中華麗的旋轉鷹身,風中猛扇巨翅飛向紫禁
城,飛越午門,飛越皇極殿、飛越中極殿、飛越建極殿。

  黑鷹瞧見乾清門了,揮舞巨翅的速度緩了下來,尖利的鷹嘴朝天鳴叫一聲,
巨翅再次扇動飛越乾清門。鷹眼左顧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麽,最後停落在乾清宮的
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上。

  黑鷹在乾清宮殿頂上舒展了兩下巨大的翅膀,低下頭用鷹嘴梳理了兩下翅膀
上的漆黑羽毛,然後擡頭仰望重疊在一條線上的三大殿背後的漸沈夕陽,大順的
兵已經進入外城了。

  黑鷹焦急的原地旋轉兩圈,然後又跳到了殿頂檐角上的脊獸身上,俯視乾清
宮東暖閣,暖閣里燭光搖動,崇禎帝就在東暖閣里,他坐在禦座上,一手按在禦
案上,正書寫著什麽,兩名宮女正在兩邊侍候著。

  黑鷹突然熱淚湧出不止,不願意再逗留在這個傷心地,展翅高飛向外朝三大
殿而去,不一會已飛越午門出了紫禁城。

  黑鷹去意已決而飛快扇動巨翅,突然好像於心不忍懸停於空中,黑鷹又回首
望向乾清宮方向,熱淚再次湧出,又折回展動巨翅重飛向乾清宮,在乾清宮東暖
閣上方滴下了最後的熱淚。

  那滴落的熱淚並不孤單,因為開始落下綿綿細雨陪伴它,黑鷹見細雨靡靡不
怕自身濕了羽毛,反而露出獲得慰藉般的笑意。最後黑鷹猛扇動巨翅展翅高飛,
再次入鉆入了雲層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

  乾清宮,東暖閣。

  內閣首輔魏藻德跪伏在崇禎帝禦案前面,渾身顫抖不止,默不作聲。

  崇禎帝身上還是那件藍色袍服,頭上是網巾和束發冠與巾帽,燭光下,崇禎
帝的臉顯得光潤了些。

  崇禎帝一手拿著年初自己下的第五次罪己詔,閱覽著。一手拿著毛筆在紙上
寫著什麽,因為有臣子在的緣故吧,崇禎帝表現出皇帝的威嚴架勢。

  崇禎帝道:「你是群臣之首,如今國難當頭,還有何法救國?」

  魏藻德跪伏於禦案前,沈默無語,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渾身顫抖。

  魏藻德:「……」

  崇禎帝道:「朕嗣守鴻緒十有七年,祖宗托付之重,不想今日無一人可解朕
憂。」

  魏藻德:「……」

  崇禎帝道:「退下…」

  魏藻德慢慢的起身,面對崇禎帝慢慢的退出東暖閣,臨出門前,魏藻德面向
崇禎帝再次跪伏於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離去了。

  葒兒見魏藻德一走,外面風把細雨刮了進來,剛想要關門,外門卻有一名宮
人來到,葒兒一看是技師陳圓圓,便迎了進來。

  陳圓圓一身鵝黃色端正宮裝,神情平靜又隱藏憂愁,來到禦案前跪伏於地,
然後擡頭望著崇禎帝。

  陳圓圓道:「皇上,家宴快好了,皇後娘娘和嬪妃還有公主都傳了。」

  崇禎帝沒有擡頭看風華絕代的陳圓圓一眼,依然獨自沈浸在痛苦中,用手上
的毛筆不斷的寫著些什麽。

  崇禎帝道:「朕,馬上就到,你先去吧。」

  陳圓圓道:「臣妾遵旨。」

  陳圓圓優雅的站起身子,墜地宮裙下的三寸金蓮緩緩後退,退到暖閣大門邊
後,陳圓圓雙眼濕潤著擡起螓首看了一眼崇禎帝,不堪一握的蛇腰輕輕一轉,便
走出了東暖閣。

  翠兒見陳圓圓一出暖閣,就從長袖中伸出玉手把暖閣的門給關上了,此時天
已經黑下來了,外面只有風和細雨在空中彼此追逐。

  ※※※※※※※※※※※※※※※※※※※※※※※※※※※※※※※

  風從窗的縫隙鉆了進來,吹動禦案上燭臺上的燭火,燭光便不停的微微晃動
起來。

  崇禎帝道依然坐在禦座上,手上拿著毛筆一遍遍的在新的禦紙上,抄著年初
的第五次罪己詔里的一些字句。

  華夏歷史上第一次明確地頒布「罪己詔」的人是漢文帝,罪己詔等於皇帝打
自己的臉,自古也沒幾位皇帝給自己下罪己詔的,崇禎帝就是其中一位。

  崇禎帝邊寫邊念道:「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繈
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穢,貽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誰任其責?」

  葒兒和翠兒見崇禎帝又在怪罪自己了,兩人輕移到了崇禎帝的身邊,葒兒替
崇禎帝磨墨,翠兒哪來了一件披風給崇禎帝披上。

  崇禎帝邊寫邊念道:「所以使民罹難鋒鏑,蹈水火,堇量以壑,骸積成丘,
皆朕之過也。」

  淚水在崇禎帝的眼眶再也留不住了,而流了下來,翠兒用自己的絲巾幫崇禎
帝擦拭淚水,感覺淚水是火熱的。

  崇禎帝邊寫邊念道:「使民輸騶挽栗,居送行賚,加賦多無藝之征,預征有
稱貸之苦,又朕之過也。」

  葒兒默默的修長白皙玉手,打著顫繼續緩緩默默,葒兒堅強的忍住自己就要
奪眶的淚水,微張紅唇,貝齒輕咬下唇。

  崇禎帝邊寫邊念道:「使民室如懸磐,田卒汙萊,望煙火而無門,號泣風而
絕命,又朕之過也。使民日月告兇,旱潦存至,師旅所處,疫蔓為殃,上幹天地
之和,下叢室家之怨,又朕之過也。」

  崇禎帝忍不住了,放下毛筆,仰身在禦座上,臉上是傷痛和屈辱混雜不服氣
的神情,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只一會,崇禎帝又撚著毛筆繼續開始寫。

  崇禎帝邊寫邊念道:「至於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前鼠而議不
清,武將驕懦而功不舉,皆朕撫馭失宜……忠君愛國,人有同心,雪恥除兇,誰
無公憤!」

  崇禎帝的屈憤爆發,狠狠的把毛筆丟到地上,然後站了起來,步履瞞珊的走
下東暖閣大門,邊走邊開始抽泣。

  崇禎帝抽泣道:「朕以藐躬,上承祖宗之丕業,下臨億兆於萬方,十有七載
於茲。政不加修,禍亂日至。」

  崇禎帝突然跪到了地上,並向前爬行,用手打開東暖閣的大門,外面的風和
雨一下就打到了崇禎帝的身上和臉上。

  崇禎帝抽泣道:「抑聖人在下位歟?至於天怒,積怨民心,赤子淪為盜賊,
良田化為榛莽;陵寢震驚,親王屠戮。」

  葒兒和翠兒見此立刻跑過來,想要關上暖閣的大門,不讓風雨侵襲崇禎帝。
但是被崇禎帝輕輕的一推,兩人便受不住男人的力量,跌倒在暖閣的地上。

  葒兒翠兒齊聲道:「皇上…皇上…嗚嗚…」

  神經兮兮的崇禎帝這時跪在地上爬出了暖閣,爬到了寬闊的月臺,崇禎帝擡
頭仰望明月,哭訴著。

  崇禎帝抽泣道:「國家之禍,莫大於此。今且圍困京師,突入外城。宗社阽
危,間不容發。不有撻伐,何申國威!朕將親率六師出討,留東官監國,國家重
務,悉以付之。」

  葒兒激靈,見崇禎帝不肯回暖閣,立刻從暖閣的地上撿起剛才滑落的披風,
再跑出來披在崇禎帝的背上,然後葒兒用自己的身子輕蓋在崇禎帝的身上。

  翠兒見此,自己也淚如雨下,只是在細雨中,已經分辨不出那些是淚那些是
雨水了。翠兒伸出一雙玉手捂臉也痛哭了起來,風不停的吹來,翠兒的翠綠宮裝
在細雨中如波浪般翻騰,螓首上的發絲也散亂了並在風中飄舞著。

  崇禎帝抽泣道:「告爾臣民,有能奮發忠勇,或助糧草器械,騾馬舟車,悉
詣軍前聽用,以殲醜類。分茅胙土之賞,決不食言!」

  崇禎帝抽泣道:「朕,決不食言,決不食言啊,大明啊,要亡了呀。」

  崇禎帝站起身子,抽泣減緩,心情平靜了許多,但是眼神中多了一種從前沒
有的堅毅之色。崇禎帝擡手用袖子擦了擦臉,轉頭望向乾清宮方向。

  崇禎帝平靜道:「家宴…朕該去家宴…家宴了…」

  葒兒翠兒一聽崇禎帝這話,預感到了什麽,兩人事先溝通好了似的同時對著
崇禎帝跪下。

  葒兒道:「奴婢知道該做些什麽,奴婢這就和皇上告別了,奴婢兩人就回廂
房以身殉國。」

  翠兒道:「奴婢這輩子能侍奉皇上,是上輩子積德福,這輩子才能待在皇上
身邊,奴婢心滿意足。」

  往乾清宮已經走了幾步的崇禎帝,聽見她兩人說這些話,站住了腳步,轉過
身來欲哭無淚的望著她們兩人。

  葒兒翠兒才十八九的年齡,正是人生的黃金階段,竟然遇到國破家亡的事情。
她們年紀雖然小,但是知道講氣節講忠貞,更懂得什麽是忠君愛國。

  崇禎帝歪斜著嘴巴,臉上都扭曲了,一副想哭的樣子,可是剛才哭完一時淚
水已經流幹了。

  崇禎帝張開雙臂,走了過來擁抱起兩名只到自己胸前的葒兒和翠兒,三人抱
做一團,淚水再次哭了出來。前幾秒崇禎帝已經哭不出淚水了,開始當三人擁抱
在一起的時候,淚水又在奪目而出。

  崇禎帝的熱淚不斷的滴落眼眶,一滴滴的滴到葒兒和翠兒的螓首和臉上,兩
人感覺那淚水是火熱的,兩人的內心得到了最大的慰藉。

  崇禎帝哭道:「朕知道你兩人屬意於朕,朕也喜愛你們,但是命運讓我們這
輩子是不可能了。」

  葒兒哭道:「皇上,皇上,奴婢已經知足了,皇上能抱奴婢,奴婢就是死了
也是快樂的。」

  翠兒哭道:「今身奴婢不能做皇上的人,奴婢下一輩子也要尋到皇上,下一
輩子奴婢再也不要離開皇上了,嗚嗚。」

  崇禎帝哭道:「如果是太平日子,朕本意是要納你們做妃子的,只是……」

  崇禎帝再也講不下去了,松開抱著兩人的手,望著兩人不斷的搖頭,熱淚在
眼眶里都快堆滿了。

  葒兒翠兒知道離別在即,雙雙整齊了兩下自己的宮裝,兩人齊齊向著崇禎帝
跪伏於地,連磕三個響頭,然後兩人起身手拉著手,一起轉身走回了剛才的東暖
閣。

  崇禎帝好像沖過去留住她們,但是想到闖賊已經破外城了,內城也不久會被
攻破的,還有許多的事情必須去做。

  崇禎帝忍住了喊住她們兩人的聲音,但是,當看到兩人即將打開東暖閣的大
門的時候,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兩人的音容笑貌了。

  崇禎帝終於忍不住大喊並同時朝葒兒翠兒跪下:「葒兒,翠兒!」

  葒兒和翠兒聽見皇上喊自己,兩人同時回首看著崇禎帝,兩人臉上露出已經
決然的笑顏,兩人擡起雙手朝他招手,一紅一翠的兩位少女在風和細雨中宛如天
上的仙女。

  崇禎帝喊道:「朕,今日納葒兒為忠貴妃,朕,今日納翠兒為貞貴妃。朕,
對天發誓,永結同心,生生世世,永不分開……」

  葒兒和翠兒聽見崇禎帝突然而來的肺腑之言,兩人就要臨行前聽見皇上講出
了自己最喜歡聽到的話,兩人熱淚奪眶,看著崇禎帝相擁痛苦起來。

  三人相隔十步,跪伏互相磕頭,就這樣把天地拜了。

  三人互視著緩緩起身,萬分不舍的轉身,崇禎帝走向乾清宮,葒兒翠兒走向
東暖閣,三人雖然這一輩子再也不能相見了,但是三人的心願已了,心里坦蕩蕩
了。

  葒兒和翠兒在東暖閣內癡望著崇禎帝走向乾清宮的背影,慢慢的關閉上了暖
閣的大門。

  一會兒,東暖閣里的燭光滅了,只同時聽見兩聲凳子倒地的聲音,葒兒、翠
兒離開了。

  崇禎帝走到乾清宮大門口,再次回轉身子,再次跪在月臺上,給忠貴妃和貞
貴妃最後磕了一個頭。

  崇禎帝平靜道:「葒兒、翠兒,你們先走一步,朕一會就來尋你們了……」

  這時,乾清宮的大門打開了。

  周皇後、坤興公主、陳圓圓、懿安皇後等嬪妃全部出現在了崇禎帝的眼前,
眾人俱都雙淚濕潤。坤興公主沖了過來,抱住崇禎帝大哭起來,小小的身子穿著
雪白的宮裝,活像一位純潔的天使,只是此時卻哭成了淚人了。

  崇禎帝低頭撫摸著坤興公主的螓首,攙扶著坤興公主,一起走進了乾清宮。

  乾清宮的大門緩緩的關上,風和細雨再也吹不進來了。

  ※※※※※※※※※※※※※※※※※※※※※※※※※※※※※※※

  山海關。

  吳三桂左右為難的來回渡步著,救駕還是不救駕?如果救駕,山海關就送給
了清兵,而且自己的五萬余人怎麽和據守京師的李自成打得過呢?吳三桂估計李
自成少說也有十幾萬的兵力攻打京師,自己就算救駕趕得上,自己也打不過。

  如果不救駕,崇禎帝一死,自己就被夾在了滿清和大順中間,兩頭難做人了。

  而且自己的全家幾十口人都在京師居住,如果不救駕,就成了叛賊奸臣,以
後自己將在人民面前一文不值了。

  如果去救駕,李自成肯定殺自己全家來解恨,全家幾十口人就要全部給崇禎
帝陪葬了,包括愛妃陳圓圓。

  狡猾的吳三桂,想來想去,認為只有保住了自己的實力,以後才有自己的立
足之地,才有和李自成或者多爾袞討價還價的本錢。自己家人的性命,在被逼成
這樣的情況下,只能拋棄了。

  吳三桂認為,亂世之中,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如果像督師孫督師那樣做人,
自己戰死了什麽也得不到,想到這里,吳三桂倒是挺佩服左良玉的為人,那樣先
保存自己再愛國。

  吳三桂認為像孫督師那樣戰死太不值得了,亂世之中,手上一定要有兵,那
樣才有話語權。

  吳三桂前思後想,決定不回京救駕,但是要作出回京救駕的樣子出來,那樣
就是告訴天下,吳三桂是準備回京救駕的,最後只是沒有趕上京師就被攻破了。
那樣就不能怪罪吳三桂不救駕了,吳三桂也去了,只是沒有趕到而已。有罪但是
也無天子懲罰自己了,因為天子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吳三桂本意是投降李自成的,因為李自成比滿清強大太多了,於是吳三桂打
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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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0)作者:shi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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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hitou
2018.2.6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十章崇禎的最後時刻(四)

  天上與天下都一樣,從來每時每刻都在演變著,無數團小塊烏雲轉瞬間能演
化出龐然大物,如同那天下的李自成起義一樣,速度由慢轉速襲遍了天下。

  天際的烏雲彼此不停的碰撞和融合,仿佛要創造出最美麗的景象,不停歇也
不疲倦的在空中奔流翻騰著,只到最終消散的時候才會釋然。

  烏雲在京師上空越來越濃了,月色也難以從烏雲的縫隙間再沖出來,可見的
星光也越發暗淡仿如人間。

  冷風無情的刮在京師里每一條大街小巷中,把刮在屋檐下的鐵馬也弄得叮咚
響個不停,聲音是有些悅耳動聽,但是在攻城的炮聲映襯下變得厭氣蕭殺。

  城頭上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炮聲、殺喊聲,還有大順兵的吶喊聲,在很遙遠
的地方都能聽見,躲在被窩里的大人小孩子們,無不是神情緊張、驚恐萬分。

  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京師里的人們都仿佛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掉一般,
對未來的日子會迎接什麽的到來,根本不敢想象。

  成千上萬的大順兵已經漸漸集合抵近內城的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王承
恩和吳襄(吳三桂之父)率領著兵民、內臣、大內侍衛等混雜在一起的盡忠報國
將士,死死守著內城南向三門。

  「吼…吼…大順必勝…大順必勝…吼…吼…大順必勝…大順必勝…」

  廷臣們被分別安排在各個城門守禦,兵部右侍郎王家彥(協理京營戎政)、
兵部尚書張縉彥分守內城的,安定門、德勝門、東直門、西直門、朝陽門、阜成
門。

  如今,李自成的大順軍主攻的是京師內城南向三門,所以正陽門、崇文門、
宣武門調集的兵力比內城北向和東西向的城門要多些。

  如果內城被攻破,後面的就是皇城,有天安門(承天門)、地安門(北門)、
東安門、西安門四門。

  如果皇城被攻破,後面就是紫禁城了,有午門(南門)、玄武門(神武門、
北門)、東華門、西華門四門。

  崇禎帝已經把京師里甚至宮里能調動的兵力包括太監,都派去各城門防守了,
大明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再也不能抽到到任何兵力了。

  今夜註定是京師里每一個人的不眠之夜,每一個人不管抱著何種心情和心態,
都在等待著大順兵破城的那一刻。其實不管願不願意,內城早晚是要被攻破的啊。

  一些大明忠臣良民,都在等待著宮中放火燒毀紫禁城那一刻,證明皇上開始
以身殉國了,然後自己也全家自縊或者自殺陪死殉國。

  早先下了一陣薄薄的微雨,仿佛被大順軍的厭氣震懾而止住了,整個紫禁城
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每一個角落都濕冷的很,顯得陰森森的。

  昏暗迷蒙的夜色里,每一座城頭上都有高桿懸掛著三只白色的燈籠,這是在
說明軍情到了萬分緊急、死生存亡的時候了。

  正陽門(內城正南門)。

  為大明內城的正南門,規模宏麗、形制高大,甕城氣勢雄渾。修築了甕城、
箭樓、東、西閘樓,並疏浚城壕、建造石橋、牌樓,形成了" 四門、三橋、五牌
樓" 的格局。

  此時王承恩已經知道王德化已經出賣了崇禎帝,外城七門已經被賣了,立刻
派人搜查王德化這個叛徒,但是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想必一定投降李自成了。

  王承恩生怕內城再有閃失,趕緊派自己手下最信任的人去防守內城南三門。
王承恩打定註意,死都要死在內城門上,為紫禁城爭取更多的時間,哪怕只多爭
取一瞬間也好啊。王承恩心里著急的為崇禎帝想著,生怕崇禎帝等到李自成進紫
禁城了還沒有從容就死。

  王承恩和吳襄不斷巡視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外面的大順兵已經雲集般
越來越厚了,在城上城下繁星點點般的燈籠點綴映襯下,城門下密密麻麻的亮光
同星火燎原一般流動著。顯示著大順的軍事浩大,已經所向無敵了。

  李自成知道內城不投降,定是有崇禎信得過的人防守著,於是下令重兵攻打
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李雙喜領一軍老營精銳攻打宣武門,使一路投降的明
軍和三大營的降兵在前。劉宗敏領一軍老營精銳攻打崇文門,也使一路投降的明
軍和三大營的降兵在前。李自成親率數萬老營精銳攻打正陽門,內城的其他諸門
也都分兵或攻打或圍城。

  後面還有十萬余大順兵壓陣作為預備隊和以防不測。左良玉路途遙遠自然趕
不過來了,但是吳三桂的關寧鐵騎有可能從山海關趕來解救京城之危。所以李自
成把十萬余重兵布置在攻城將士們身後,以防萬一吳三桂的關寧鐵騎突過來便一
通亂殺,那樣仗就不好打了。

  但是從各方派去的探子密切回報,還沒有發現吳三桂的動向,只說吳三桂在
把關外百姓遷移進山海關一帶了,想必吳三桂知道關外是守不住了,同時又受命
救援京師,所以才遷移百姓吧。

  而百姓素來知道清兵的兇惡,吳三桂一動員百姓遷移,遷移的人流便自發動
員,隊伍延綿不絕多達二三十萬人口。

  而在之前李自成已經派降將唐通、白廣恩等將率領一路萬余降軍壓往山海關
方向了。一是為了堵截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回京救駕,二是為了勸降吳三桂投降大
順。崇禎十四年洪承疇帶八總兵援救錦州之時,白光恩就是八總兵中的一個,與
北方將領都有不少交情,用白光恩來招降明將,再好不過了。

  清兵征服了蒙古和朝鮮以後,後患和牽制已經不存在了,隨時可以南下攻打
劫掠大明,而且可以不經過山海關就可以直接攻打京師。袁崇煥被崇禎帝淩遲以
後影響極其深遠,寧遠方面的明軍軍心已經渙散,軍餉也入不敷出了。洪承疇一
敗再敗最後逼不得已也投降滿清了,山海關一帶余下的明軍更是士氣一降再降跌
落谷底,戰鬥力已經不行了,一遇清兵鐵騎必一潰千里。

  這時大順軍的偏師,劉芳亮的部隊正在開始攻打河北南部的許多地方,而且
還要留兵鎮守那里以防不測,兵力的抽調已經開始困難了。還要防備山東總兵劉
澤清北上京師救駕,雖然探子來報還看不出劉澤清有出兵的跡象,但是劉芳亮總
歸要防備他,並在河北切斷劉澤清北上的進軍路線。

  正陽門城樓上。

  身穿棉甲的吳襄走到王承恩的面前,雙手抱拳行禮。

  吳襄道:「賊軍破城或是遲早的事,屬下已經做好了與賊軍玉石俱焚的準備,
誓死防守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

  王承恩站在城樓上,伸長脖子看著城下密密麻麻就要攻城的大順軍,身心里
也膽寒了起來,聽見吳襄明誌轉身定睛觀望吳襄。

  王承恩道:「吳將軍說的是,做臣子的久食君祿,國難當頭,逆賊四起,正
是皇上需要臣子們的時候,正是臣子們該盡忠報國的時候了。」

  吳襄道:「公公說的是,公公內城和紫禁城往來奔波,現下公公這樣的忠義
之士已經不多了。」

  王承恩道:「人生自古都有一死,古人說要死得其所,現在哪怕流盡我們最
後一滴血,還望吳將軍為皇上把守好內城大門。」

  吳襄道:「公公盡能放心,我父子一定會誓死效忠大明,我兒也該已經在進
京的路上了,就要趕來了,到時候等關寧鐵騎一到,我們從南三門一齊殺出,來
個里外夾擊必破賊軍。」

  王承恩知道吳三桂的關寧鐵騎不會來了,但是還是附和吳襄說道:「大明有
你父子輔佐,是大明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我雖不是完人但也為大明有你爺倆精
忠保國感到由衷欣慰啊。」

  吳襄單膝跪下抱拳道:「臣誓死也要守衛大明,已報皇上對愚臣、對吳家的
知遇之恩。」

  王承恩和吳襄話還沒有說完,大順又開始開炮了,堅固的京師內城城墻也震
動了起來,震耳欲聾的聲響傳遍京師每一個角落。密密麻麻的炮聲過後,大順的
兵就像螞蟻一般蜂擁而至開始攻打城門了,無數的雲梯如同大順軍的長槍一樣前
進著,留給崇禎帝余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是王承恩和吳襄的最後一次話語,隨後王承恩就去巡防崇文門、宣武門去
了,王承恩希望吳襄能多為崇禎帝爭取一些時間,好給崇禎帝自己從容抉擇自己
最後的生命。

  要是被大順兵打進紫禁城活捉崇禎帝的話,那樣就會沒了帝王的尊嚴就會受
盡屈辱痛苦了,或為階下囚或為嘴上肉,能夠從容自盡現在已經是崇禎帝最好的
選擇了。

  ※※※※※※※※※※※※※※※※※※※※※※※※※※※※※※※

  乾清宮,正殿。

  今天的家宴很特別,因為從來沒有匯聚過後宮這麽多人,今天崇禎帝卻傳來
了許多人。按往日的規矩習慣崇禎帝每年都會舉行幾次家宴,但都沒有今天來的
這麽全。而後宮一般是不允許皇子進入的而生活在外朝,後宮只準受寵的公主進
入,所以後宮里只有皇帝一個男人,從而以顯示皇帝的權利和威嚴。

  崇禎帝哭訴道:「朕無德才至今日,愧對祖宗,如今飛走路絕,今夜家宴,
是朕,舉行的最後一次了。」

  空蕩的乾清宮大殿,值錢的東西許多都被拿去變賣助餉了,留下的都是拿不
走的事物,往日的金碧輝煌已不複存在,大殿里的光輝暗淡了許多。

  崇禎帝和眾嬪妃、公主坐在圓形的餐桌邊,六盞燭臺置放在金黃色的桌布上,
燭光飄搖著輝映在九盤冷盤和眾人的臉上身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不像往日家宴
那般充滿歡愉喜樂,屈辱絕望痛苦交織在神情之中揮散不去,讓每個人都在心里
面對未來充滿著絕望。

  不斷從緊閉著的乾清宮大門外傳進來的攻城炮聲,讓每個人桌前酒杯里的酒
泛起陣陣漣漪,酒是溫的,因為溫酒不需要多少時間,但是九盤菜是涼的冷盤,
那是因為沒有時間也不用熱菜了。

  崇禎帝與眾嬪妃公主痛飲了幾杯,望著冷盤里的宮內佳肴,崇禎帝本沒有胃
口心思去吃,但是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情,崇禎帝還是顫抖著用玉筷吃了一些。

  賊軍可能突然就殺進紫禁城來,崇禎帝知道沒有時間了,又叫陳圓圓斟了一
杯酒,仰脖一飲而盡。

  眾人知道皇上要斬殺自己了,以免被賊軍抓住而受禍害,也都多飲了幾杯,
這樣一來似乎可以勇敢些面對死亡了。有的人冷盤上的佳肴都沒有動過,因為現
在吃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周皇後身穿一身金黃色的鳳袍,順披中分秀發,長及玉臀。周皇後看著崇禎
帝,玉手舉杯又飲一杯,崇禎帝也看著周皇後,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崇禎帝道:「你貴為大明皇後,該為後宮表率,即刻回坤寧宮自盡吧,晚了
就來不及了。」

  周皇後緩緩站起柔弱的身子,穿著三寸弓鞋的金蓮輕移到崇禎帝的身前,緩
緩跪伏於地給崇禎帝磕上一次頭,然後玉手輕撚鳳裙邊角立起身來,兩行熱淚從
溢滿的眼眶里流下。

  周皇後點頭道:「臣妾貴為一國之母,六宮之主,敢不先死,臣妾就回坤寧
宮,臣妾在地下恭迎皇上。」

  崇禎帝看著周皇後沒有一點推脫,心里充滿欣慰和敬佩,望著周皇後點了一
下頭。

  崇禎帝別過頭不敢看周皇後道:「先回坤寧宮吧,一會朕過去還有話要與你
說,你先回吧。」

  周皇後再次緩緩跪伏於地道:「那臣妾在坤寧宮,備好白綾,恭候聖駕。」

  周皇後優雅得體的立起柔弱的身子,在兩名坤寧宮親近宮女的攙扶下,轉身
走了。在轉身之前,又向眾人深情悲絕的望了一眼,眾人還以禮節。

  崇禎帝又望向懿安皇後張嫣道:「朕當年多虧皇嫂而立為天子,朕才德淺薄
得有今日,祖宗的江山今日要亡了,朕也請皇後回慈慶宮待死,朕一會就到慈慶
宮見皇後最後一面。」

  懿安皇後張嫣端坐在圓形禦凳上,身穿紫金色的鳳袍,亦是順披著中分的一
頭秀發,長及臀部。

  沈靜的聽完崇禎帝的話以後,懿安皇後張嫣也優雅穩重的立起身子,墜地鳳
裙里的三寸弓鞋輕移到崇禎帝的身前,對著崇禎帝彎膝別指行了一次禮。由於懿
安皇後張嫣的輩分比崇禎帝的高,所以按宮里的規矩家法是不跪伏行大禮的。

  懿安皇後張嫣沈靜道:「皇上為大明江山日夜操勞,恪盡職守,朝乾夕惕,
已經盡力了。」

  懿安皇後張嫣挺直高挑的身子,螓首上亦是順披中分秀發,秀發及臀。沈靜
定睛的望著崇禎帝,作為兩朝皇後娘娘,風度氣質又勝周皇後。一顰一愁的神情
中,斜飛的鳳眸濕潤深情的望著崇禎帝的星目,里面包含了無比的情感和舊日的
回憶。

  懿安皇後張嫣沈靜道:「臣妾回慈慶宮,交代後事,恭候聖駕。」

  崇禎帝哭泣出來,望著懿安皇後點了一下頭,眼里充滿了羞愧和無奈。

  涼風陣陣從乾清宮門縫里吹來,懿安皇後在這送行的涼風中轉身走了,行走
間,保養多年的秀發在纖細腰肢和翹臀邊上柔順地飄動著。

  鳳裙下,穿著三寸弓鞋的玉腿緩緩的最後一次移出了乾清宮,以後再也不會
來了。

  崇禎帝又望著向來溫恭謙讓袁貴妃,想起她在後宮與後妃之間的關系一向融
洽,頗為崇禎帝減去了不少後宮煩惱而欣慰。田貴妃死前一向和周皇後不和,周
皇後也不怎麽待見田貴妃,但是唯獨喜見袁貴妃。遙想當年崇禎帝攜周皇後、田
貴妃、袁貴妃一同進的紫禁城,當初的袁貴妃在信王府還是朱由檢的一名小妾而
已,如今早已是貴妃的行列了,可見袁貴妃的溫恭謙讓、人品之優。

  崇禎帝道:「袁妃也回去翊坤宮…自盡吧…唉……」

  袁貴妃亦來到崇禎帝的身前,跪伏於地,身上穿著紅色的宮裝,滿頭的秀發
因為跪伏而披散在乾清宮的地面上,在飄搖的燭光下發出陣陣柔和的光澤。

  袁貴妃溫恭道:「臣妾這就回翊坤宮,臣妾會在地下恭迎聖駕、永伴聖心。」

  崇禎帝看著袁貴妃,十分舍不得這位從來溫恭謙讓的貴妃,走上前來,伸出
雙手扶起袁貴妃,望著她的濕潤柔和的杏眼,就像梨花帶雨一樣楚楚可憐,讓崇
禎帝愁斷肝腸。

  袁貴妃深情不舍的再望了兩眼崇禎帝的樣子,後退三小步,慢慢轉過身去,
在兩名翊坤宮宮女的攙扶下,也永遠的走出了乾清宮。

  崇禎帝望著袁貴妃離去越來越小的背影,手還伸在空中的手指作勢想要抓住
什麽,舍不得放下一般,眼里又流出熱淚。最後袁貴妃的背影永遠的消失在乾清
宮大殿中了。

  余下的幾名嬪妃也都依次跪伏在崇禎帝的身前,一一哭訴和崇禎帝永別,相
約地下再恭迎聖駕、服侍相伴,最後各回各宮了結自己的性命去了。

  ※※※※※※※※※※※※※※※※※※※※※※※※※※※※※※※

  崇禎帝從宮墻上取下早已備好的龍泉寶劍,抓著劍柄輕輕抽出,寒光閃亮,
讓崇禎帝不寒而栗。

  崇禎帝回過頭來,看著微醉的陳圓圓和坤興公主,陳圓圓就立在崇禎帝身邊
三步之外悲傷的望著崇禎帝,陳圓圓身穿鵝黃色宮裝,順披中分秀發,弱柳扶風
的風度氣質讓人無比憐愛。

  坤興公主年才十五,已經不勝酒力,神情恍惚悲傷的望著自己的父皇,斜靠
在乾清宮的殿柱上,身上穿著雪白的宮裝。坤興公主一向天真活潑、聰明伶俐,
小小的年紀卻要經歷和承受國破家亡的事實,更要以身殉國,還沒有享受人間多
少年快樂的日子。

  坤興公主此時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突然成熟起來了,難道這就是命運之下
人的迫變了。

  坤興公主同是順披中分秀發、長發撫背,宮裙下紅白相間的三寸弓鞋精致尖
細,此時剛露出一角鞋尖。

  崇禎帝望著陳圓圓道:「朕愧對愛妃…本想立你為妃…只是反賊四起…唉啊
……」

  崇禎帝突然抽出龍泉寶劍,準備砍殺陳圓圓再殺坤興公主,嚇得陳圓圓連忙
跪下,花容失色。

  陳圓圓道:「皇上,奴婢說完話,再殺奴婢不遲。」

  崇禎帝忙道:「只怕時間不等人,賊軍攻破紫禁城,那時就晚了呀。」

  陳圓圓哭訴道:「奴婢,只說幾句,不說不快。」

  陳圓圓接著哭訴道:「奴家自幼家破人亡,被賣進妓院,本想就此會殘破人
生,不想被王公公買進宮里,後得遇皇上恩寵,又許奴家在宮里教習公主和娘娘
們琴棋書畫、歌舞樂曲,奴家一輩子感恩皇上的恩德。」

  崇禎帝聽見陳圓圓說起往事,正舉起龍泉寶劍的手放了下來,聽著陳圓圓繼
續說道。

  陳圓圓哭訴道:「奴家本在宮里活得舒意,不想被吳三桂瞧見,聽命於皇上
聖命嫁於他,但是奴家後來知曉吳三桂此人斷不能相信,還望皇上結果完後宮之
事後,速速親征出宮,趕往南京方是上策呀。」

  崇禎帝沒有想到陳圓圓一介女流能講出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來,要是平時,
崇禎帝定會下罪於她後宮幹政,但是此時陳圓圓講出這一番話來,讓崇禎帝驚訝
佩服起來,因為此時已經不同往日了。

  崇禎帝自責道:「當初朕一心想要安定大明江山,把你許配於吳三桂,朕有
負於你。」

  陳圓圓道:「奴婢沒有怪罪皇上的意思,奴婢蒲柳之姿能為皇上分憂是奴家
的福分,奴婢死罪!」

  崇禎帝扶起陳圓圓,看著陳圓圓的臉上已經梨花帶雨了,疼惜的幫她擦去了
淚水。陳圓圓再也忍不住了,投到崇禎帝的懷抱里,兩人抱在一起哭泣了起來。

  這時,坤興公主從酒醉的恍惚中清醒過來,看見乾清宮里只剩父皇和陳圓圓
兩人,父皇一手握著龍泉寶劍的劍柄,一手摟著陳圓圓纖細的腰肢,龍泉寶劍正
散發出滲人的寒光。

  坤興公主連忙跪在地面上,急忙的爬到崇禎帝腳下,摟住父皇的腿。

  坤興公主稚嫩的哭喊道:「父皇,不殺圓圓姐,父皇,不殺圓圓姐。」

  崇禎帝松開陳圓圓的身子,陳圓圓抽泣著退開到一邊。崇禎帝彎腰想要扶起
坤興公主起身,坤興公主卻賴在冰涼的乾清宮地面上不願意起來。

  坤興公主稚嫩的哭喊道:「請父皇先砍殺了兒臣,這樣就看不見圓圓姐慘死
了,嗚嗚,父皇先砍殺了兒臣吧,兒臣也不願意活下去了。」

  崇禎帝聽見最寵愛的女兒這麽說,心也碎了,悲痛之極。

  崇禎帝悲痛道:「朕怎麽願意你們死,但朕現在不殺你們,等反賊殺進來,
就禍害你們了啊。」

  陳圓圓也跪在崇禎帝的腳下哭道:「皇上別猶豫了,快些送奴婢上路吧,等
反賊殺進宮里就晚了。」

  崇禎帝把兩人用力的扶了起來,雙雙抱在懷里,仰首哭喊道:「蒼天,何至
於此,如此待我大明王朝呀,當年大明從殘忍的蒙古人手中挽救華夏民族於水火,
立國兩百多年,為何會有今日啊,為什麽啊?」

  崇禎帝道:「朕登基十七年,朝乾夕惕,但國事愈廢,臣腐綱亂,北有韃子,
中原又有無數反賊此起彼伏,蒼天不能再多給朕一些時間嗎?朕一定會中興大明
江山的呀!」

  這時宮門外又傳來兩聲震耳欲聾的炮聲,雖然沒有擊中紫禁城,但讓三人驚
出了一身冷汗。坤興公主和陳圓圓畢竟是女子,頓時把崇禎帝抱得死死的,渾身
顫抖著,身子愈發的冰涼了。

  崇禎帝道:「賊,賊快殺進來了,賊要殺進來了,朕不能讓你們活著,你們
就死吧!」

  坤興公主一聽父皇要殺自己,畢竟是年才十五的女孩,嚇得松開了摟住父皇
的小手,奔跑到一邊躲在殿柱後面。

  坤興公主稚嫩的哭喊道:「父皇,兒臣不是舍不得性命,只是兒臣還有心願
未了。」

  崇禎帝急切道:「什麽心願?」

  坤興公主稚嫩的哭喊道:「兒臣知道父皇最喜歡欣賞圓圓姐的琵琶歌舞點絳
唇,兒臣求圓圓姐教習良久,小有所成,本想更加熟練以後再獻給父皇,如今國
家滅亡,皇家理應以身殉國,兒臣是知理的,但是兒臣不了這個心願,死不瞑目
呀!」

  崇禎帝每每心煩意亂,就傳來陳圓圓或彈唱或歌舞,從而得以舒心暢意以解
煩愁。聽見坤興公主這麽一說,本來應該是高興和欣慰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讓
崇禎帝痛心不已,因為李自成隨時可能殺進紫禁城來,那時就晚了。

  崇禎帝不忍心拒絕坤興公主最後的請求,又怕不答應的話,坤興公主就不願
意就死。

  崇禎帝慢慢伸出龍泉寶劍,做好砍殺坤興公主和陳圓圓的準備,一步一步的
逼近坤興公主隱藏於後的高聳殿柱,那殿柱上金龍盤繞直上雲霄一般,只是好像
已經沒了往日的威風了。

  崇禎帝道:「非是父皇絕情,想你們死,而是怕你們落入賊人手中,毀了皇
家體統,不如早死以明氣節。」

  殿柱後面又傳來了坤興公主的稚嫩嬌軟的聲音:「父皇,這是兒臣唯一的心
願,難道一小會的時間也沒有了嗎?」

  崇禎帝在愛女的苦苦請求下,終於妥協了,慢慢放下了伸著龍泉寶劍的手。

  崇禎帝道:「朕,劍不入鞘,你倆速速彈唱來聽。」

  崇禎帝心里想著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心里越來越急躁慌亂,淡黃色龍袍里
的身子不時顫抖,身子越來越涼了。

  陳圓圓聽見崇禎帝允諾坤興公主歌舞點絳唇請求,速速從暖閣里拿來了天目
琵琶。此琵琶乃是南唐後主李煜請名匠為大周後所制,大周後,名娥皇,精通書
史,善音律,尤工琵琶,李煜常作詩詞,大周後便彈奏詞調,神交愉悅。

  崇禎帝強壓下複雜驚慌煩躁的心情,從餐桌旁慌忙的拉過一張圓凳,坐了下
來,手中始終緊握著龍泉寶劍不敢放松。

  陳圓圓也輕輕的拉過一張圓凳,放在了隱藏著坤興公主的高聳壯觀的殿柱邊,
然後從容的坐到了圓凳上。一手備按好琵琶的頭部,把琵琶的身部輕放在並攏的
修長大腿中部上。

  琵琶是由「頭」與「身」構成的,頭部包括弦槽、弦軸、山口等。身部包括
相位、品位、音箱、覆手等部分。琵琶音色穿透力強(衰減小,傳得遠),高音
區明亮而富有剛性,中音區柔和而有潤音,低音區音質淳厚。

  在李自成攻打內城各門的炮聲為背景下,陳圓圓手下的天目琵琶開始彈奏出
高雅舒緩的音色,仿佛讓人身臨其境在陽光明媚的碧波湖上,美人泛舟湖邊的垂
柳之間,翠鳥在愉快的歌唱,天下是一片太平盛世啊……


                             【未完待續】
2018-11-4 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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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1)作者:shi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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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8.11.3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十一章崇禎之死是民族沈淪的前奏

  崇禎十七年,農歷三月十九日。(陽歷四月十九)

  每年春季的最後一個季節,是谷雨,谷雨乃是二十四節氣的第六個節氣,今
年的四月十九,一如往常。每年的這個時候,太陽都會準時到達黃經30°。

  古人常說「雨生百谷」,這個時候到了每年播種移苗、垵瓜點豆的上佳時間,
只是近年天災人禍,秧苗種子百姓也留存不多下來。

  清明斷雪,谷雨斷霜,自古都是如此。

  春季的最後一個節氣谷雨的到來,意味著冬季的寒潮氣候基本結束了,氣溫
在快速的回升有利於農物的生長。但是今年的四月十九,還是寒冷的如同冬季一
樣。

  華夏民族歷經已經幾千年了,已經不知道今年是第幾個谷雨節氣了,但是今
天的谷雨特別的不同,分外的讓人撕心裂肺、肝膽寸斷……

  今天是一六四四年,四月十九日。

  ※※※※※※※※※※※※※※※※※※※※※※※※※※※※※※※※※※※※※※

  紫禁城,乾清宮。

  大殿。

  隨著陳圓圓的芊芊手指的勾弄,在不緊不慢又從容不迫的琵琶音色中,坤興
公主鎮定從容的從大殿的盤龍金柱後面雅步移出。

  坤興公主立身在陳圓圓的身邊,有些顫抖著的小小身子穿著雪白一般的宮裝,
胸肩和領子上布滿百合花式的裁剪,瘦薄的胸脯隱藏在百合花下。

  細窄的蛇腰上,束著一條白玉帶,讓細腰更顯得不盈一握。腰以下是後翹的
小圓臀,在雪白的宮裙下浮起。

  坤興公主有些膽怯的看了看父皇,接著站著不動,螓首低垂了下去。雙手擡
起於胸脯前,玉手從長長雲袖中伸出,芊芊十指互相撥弄著。

  在那相對薄弱的胸脯以下,令人驚嘆的纖細蛇腰連陳圓圓也自愧不如,隱藏
在雪白宮裙下的小翹臀最是跳舞的上佳苗子。折疊的墜地宮裙下,三寸金蓮上穿
著一雙紅色的高跟尖頭弓鞋。

  坤興公主這麽立著身子,腿部顯得特別的修長,加上一身百合花式的宮裝,
散發著超凡脫俗,矜持含蓄的氣質。

  南北朝時代,梁宣帝很觀賞百合花,曾詩雲:「接葉有多種,開花無異色。
含露或低垂,從風時偃抑。甘菊愧仙方,藂蘭謝芳馥」。詩人陸遊也極喜愛百合
花,也詠曰:「芳蘭移取遍中林,余地何妨種玉簪,更乞兩叢香百合,老翁七十
尚童心」。

  陳圓圓的琵琶音色沒有因為坤興公主的停滯而停止彈奏,她繼續彈奏著音色
給坤興公主也是得意門生鼓氣助興。

  陳圓圓身穿鵝黃色宮裝端坐在圓凳上,中分順披著長長的秀發,天目琵琶立
於修長的大腿中部上面。撫琴彈奏的動作從容不迫、優雅典雅。斜飛的鳳眸顧盼
生輝,不時望著天目琵琶上勾弄琴弦的玉指,那玉指的指甲上塗著紅色的蔻丹,
正泛著燭光顯得晶瑩剔透。

  陳圓圓又不時的擡起螓首,瞧看呆立的坤興公主,兩人偶爾雙目相觸,陳圓
圓的櫻桃紅唇便向著她慢慢分開露出暖人的微笑,那唇內難得一見的潔白整齊貝
齒便一展芳容了。

  陳圓圓在這尷尬的時刻,卻對著坤興公主作了一個無聲的口型,鼓勵坤興公
主繼續下去,因為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坤興公主也是有所覺悟般,向
陳圓圓點了一下螓首。

  只見,陳圓圓的性感纖薄紅唇微微分開,露出了貝齒,嘴角一勾展現出一個
笑意。然後貝齒後面的玉舌緩緩動作起來,紅唇接著又開始收攏聚合,唇舌配合
著講出了幾句無聲的話語。

  坤興公主看著陳圓圓美麗的口型動作,知道了師傅說了些什麽意思,於是自
己的感覺在不停的琵琶音色中,於是慢慢恢複了。

  陳圓圓優雅的坐在圓凳上,見到坤興公主已經準備好了狀態,抿著的紅唇嘴
角一勾,露出了會心的笑意。自己的一雙玉手,一上一下在琴弦上重新彈奏點絳
唇的序曲。

  ※※※※※※※※※※※※※※※※※※※※※※※※※※※※※※※※※※※※※※

  點絳唇。

  乾清宮大殿里華麗的大理石地板上,泛著一排排搖曳的燭光,一身雪白宮裝
的身影帶著飄逸靈快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的舞蹈著。坤興公主忘掉了一切,沈醉
在天目琵琶的音色當中……

  宮裙下的玉腿前後豎立,三寸金蓮上的紅色高跟尖頭弓鞋微微頂立,長長的
一雙雲袖先折疊起來用玉手撚住,舉在胸脯前,從左肩打向右肩。配合腰臀輕擺,
長長秀發飛舞飄散在空中,動作優美連貫、快慢結合精致無比。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

  雪白的雲袖在空中如花般綻放,並帶著風延伸著如拖著彩虹飛舞的白蝶在空
中飛舞,從坤興公主的左肩飛往右肩。坤興公主望著父皇,嘴角露出純潔自信的
笑意,眼眸中的漆黑眼珠配合著舞蹈,在眼眶里不時精靈般的劃動著。

  「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玉臂一甩,芊芊五指收回在空中飛舞的雲袖,銜接著兩個優雅漂亮又快速連
貫的轉身,然後立定身子,雙腿前後豎立向後緩緩彎腰。一手用長長雲袖遮住美
麗稚嫩的瓜子臉,一手挺直舉在螓首上方,芊芊五指化作飛舞的蝴蝶,在空中飛
翔。

  遮住鼻唇的雪白百合花邊的雲袖,上面露出的是帶著淚光的稚嫩眼眸,眼神
里有傷感又有情懷,坤興公主充滿親情的看著父皇。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轉眼春將老……」

  聲線和音質猶如空谷幽蘭般純凈,如同仙女下凡舞唱一般,久久回蕩在大殿
中。

  銜接著,坤興公主轉回身子側身面對崇禎帝,雙膝微彎曲站穩,臀部後翹,
雙臂伸直。一手撫在另一手臂上橫在胸前,芊芊五指化作紛飛的蝴蝶扇動著,中
分順披著長長黑發的螓首轉首深情望著崇禎帝。

  銜接著,收回身子,正面面對崇禎帝,玉指撚著雲袖並握拳朝上貼合著,慢
慢的向上逐漸遮住細長的脖頸和美麗的面容,然後突然打開在螓首的兩邊露出微
笑的容顏顯得是那麽的稚嫩清純,芊芊十指交叉輕撫在腦後,淹沒在萬千漆黑的
發絲里面。

  墜地的宮裙下,三寸金蓮上的紅色高跟尖頭弓鞋,豎一字步移向崇禎帝的方
向,前進三步,配合著左右輕晃著雙肩和細窄腰身。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陳圓圓手下天目琵琶的音色,和坤興公主的舞姿,在這個時候,在崇禎帝的
眼里,組成了一個新的世界。崇禎帝心想,能留住一切該是多美好啊,崇禎帝的
星目在坤興公主的絕倫舞姿和純凈的歌喉前,又濕潤了……

  陳圓圓的琵琶音色,就像追隨著坤興公主的舞姿的風一般,配合得天衣無縫、
行雲流水、瀟灑自然。

  坤興公主倒步回原地,低下螓首迷戀的看著自己的芊芊十指在胸脯前化成蝴
蝶不停飛舞。然後,把一雙玉臂交叉在胸脯前,羊脂白玉一般的玉手平撫在上面,
接著慢慢的、慢慢的雙手交叉著撫摸,一路滑到雙肩上,芊芊十指由快至慢開始
波浪般起伏。

  銜接著,芊芊十指在雙肩上由慢至快如波浪般反向舞動。螓首接著些許後仰,
眼眸留戀中又帶著遺憾的深望著父皇。稚嫩臉上的高挺瑤鼻輕輕的蠕動,紅唇白
齒張合間,歌聲也變得婉轉傷感起來……

  「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

  銜接著,宮裙下的雙腿一前一後彎曲,紅色高跟尖頭弓鞋微微頂起稚嫩挺拔
的美體,原地如在小舟上輕輕晃動搖擺。細腰往左搖,左手玉手便把疊起的雲袖
在胸脯前拋向右邊,然後,細腰往右搖,右手玉手便把疊起的雲袖在胸脯前拋向
左邊。

  點絳唇的歌詞,讓坤興公主唱的越來越悲傷,也越來越婉轉悠長,但是其技
藝影像已經超出了陳圓圓的意料之外,陳圓圓感動得眼眸濕潤了開來,欣慰著能
出這麽一個悟性和審美奇高的徒兒。

  坤興公主似有決絕般開始邊吟唱著點絳唇,邊緩步向崇禎帝走來,神色中充
滿了對父皇的深情悲哀和憐憫。坤興公主希望在歌聲中,父皇用龍泉寶劍,結束
自己的生命,自己這一段人生短短的生命,雖然自己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美,
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時,坤興公主動人的歌聲依舊,但是已經不再舞蹈,一雙玉臂也垂放在身
體兩側。玉指也不再收攏疊起撚著雲袖,雲袖便和墜地宮裙一樣,在坤興公主行
走間拖行在乾清宮光滑並泛著一排排燭光倒影的大理石地面上……

  窗外很是清冷,陣陣的涼風從大殿的門窗外鉆了進來,把坤興公主和陳圓圓
的宮裝衣裙吹動在空中……

  但是陳圓圓的天目琵琶音色一點也沒有改變,依舊的,繼續精準彈奏著點絳
唇的後半部分。陳圓圓鵝黃色的宮裝,高聳的胸脯前與平靜的表情相反,開始失
常起伏波動,陳圓圓似乎預想到了接下來的事情。陳圓圓知道,這紫禁城里,許
許多多的宮人,接下來都會迎接無比淒慘的事,誰都不想那樣的事情發生,但是
在這個世界里,很多的事情都不是個人可以說了算的。

  「數聲啼鳥……夢轉紗窗曉……」

  坤興公主的稚嫩身子,離崇禎帝坐著的圓凳一步步的在接近著,點絳唇的歌
聲優美傷感綿長。坤興公主傷感著自己、傷感著父皇母後,傷感著紫禁城里的所
有宮人,傷感,坤興公主傷感著大明的百姓。為何好好的,會有天災人禍要發生?

  坤興公主額前的發絲有些淩亂,遮住了小半邊的稚嫩柔美的面容,她也不願
意去撥弄了……

  坤興公主那宛如遠山的秀眉下,一雙稚嫩又可憐的眼眸里,淚水在眼眶里翻
動著,一下,淚水就順流而下了……

  「乍見春初……數聲啼鳥……轉眼春將老……」

  崇禎帝這時,預感到了什麽,他也知道該到了結的時候了。崇禎帝慢慢的從
圓凳上站起來身子,神情自卑悔恨又決絕無奈,崇禎帝把龍泉寶劍從劍鞘里抽出,
自己以為流幹了的淚卻又開始流了下來,崇禎帝此時也不知道這些淚是怎麽來的。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坤興公主終於走到了父皇的身前三步距離,背影是一群縱橫交錯的燭臺,上
面搖曳的燭光群起發光烘托著坤興公主的純潔和美麗。坤興公主稚嫩的身子才剛
好及到父皇的胸前而已,但是此時坤興公主的臉上卻是釋然的用笑意面對著父皇
的龍泉寶劍……

  崇禎帝握著龍泉寶劍橫舉在胸前,一步一步沈重的向坤興公主走來。

  坤興公主知道自己短暫的生命該為了大明離開這個人世了,坤興公主最後釋
然微笑著仰首伸脖癡望著自己最敬愛的父皇,她的父皇是大明江山的皇帝。

  坤興公主回憶著那一天,在禦花園的湖心亭的島上和宮里的一群姐妹們一起
愉快的遊玩,王承恩公公急急忙忙的來傳聖旨招去進餐了。只是,感覺轉眼就到
了今天的境況了,坤興公主心里萬分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

  崇禎帝舉著龍泉寶劍,劍尖已經接近坤興公主細長潔白的脖頸,龍泉寶劍在
空中顫抖著,坤興公主繼續唱完最後一句點絳唇的歌詞……

  「長亭道……天邊芳草……只有歸時好……」

  陳圓圓感覺坤興公主的最後一句吟唱,已經達到了極高的造詣,露出欣慰的
笑意。

  歌詞最後「歸時好」三個字一吟唱完,坤興公主最後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
父皇,終於慢慢的閉上了純潔稚嫩的眼眸……

  崇禎帝舉在坤興公主脖頸邊顫抖著的龍泉寶劍,慢慢向下轉移了方向,瞄準
了坤興公主胸前那單薄又裝飾著百合花樣式的胸脯上。

  空中的龍泉寶劍不再顫抖,開始往後一收再以極快的速度刺穿了坤興公主的
心臟……

  「呃」劇痛下,坤興公主的胸口被龍泉寶劍刺穿,透背而出,坤興公主因為
劇痛瞪開了雙眼,悲傷又遺憾的笑看著悲痛欲絕的父皇。

  坤興公主道:「父皇……兒臣不怕……兒臣在地下……恭迎聖駕……」

  崇禎帝此時話不能語,臉部開始扭曲異常,欲哭無淚、欲喊無聲,只能對著
女兒點了一下頭,一手扶著坤興公主的肩膀,另一手準備把祖宗傳下來的龍泉寶
劍從坤興公主的胸膛中快速抽出……

  因為劇痛難忍,十幾歲的坤興公主所不能受,坤興公主雙手緊握住刺穿自己
的龍泉寶劍劍身,玉手立刻被龍泉寶劍割傷流血出來,滴落乾清宮大殿的大理石
地面上……

  崇禎帝一忍心,把龍泉寶劍抽出的一剎那,坤興公主瘦弱的胸脯前,雪白的
百合花花瓣,立刻染紅,傷口噴出血來,濺射了崇禎帝一身。

  「唔……哇……呀……」

  坤興公主口中鮮血開始狂吐不止,盡管有父皇扶著也要立刻跌倒了,崇禎帝
連忙丟開討厭至極的龍泉寶劍,把坤興公主摟在懷里,撕心裂肺的吶喊起來。用
手按住坤興公主帶劍傷的胸口,但是鮮血還是從崇禎帝的指縫噴射出來。

  坤興公主的意識漸漸離散,口里鮮血湧吐不止,都噴在了他的龍袍上。胸前
純潔的百合花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染紅,大量的鮮血亦噴射到父皇的懷里……

  坤興公主微弱道:「父……皇……兒……臣……不想……死呀……」

  崇禎帝痛哭道:「皇兒……啊……啊呀……啊……皇兒啊……啊……呀…
…」

  在龍泉寶劍刺穿坤興公主胸口之時,陳圓圓也釋然麻木的放下天目琵琶,緩
步的行到了崇禎帝的身邊,毅然跪下,雙手垂直脖頸後仰準備受死,滿頭的秀發
直接墜落到了大殿里的大理石地面上,背影同樣也是縱橫交錯的一排排燭臺和搖
曳的燭光。

  陳圓圓最後望了崇禎帝一眼,眼里又釋然更無比遺憾的閉上了美麗的斜飛鳳
眸。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轟隆」的攻城炮聲,把崇禎帝驚醒了過來,崇禎帝知道
沒有什麽時間了。

  崇禎帝見到陳圓圓已經跪在身前,仰脖受死,心里更加的痛苦自責。這時,
崇禎帝慢慢抱起坤興公主的屍體,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置而待在原地。

  這時,又是幾聲「轟隆」的巨響炮聲在紫禁城附近響起,驚得崇禎帝差點抱
不動坤興公主了。可憐兮兮殺掉自己女兒的崇禎帝,只好把圓桌上的桌布一拋,
把那些飯食和酒具都翻落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去。

  然後,崇禎帝慢慢的把坤興公主的屍體放到了圓桌上,崇禎帝的雙手此時顫
抖的很厲害,一直在為皇女痛哭著。坤興公主的胸口傷處依然還冒出著溫熱的鮮
血,看得崇禎帝觸目驚心、悲痛欲絕。

  崇禎帝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滿身被鮮血染紅的坤興公主屍體,看了一下地面
上已經弄臟了的桌面布,想了一下,把桌布撿了起來。

  崇禎帝站在圓桌邊,最後低下頭看著死狀淒慘的皇女,幾度不忍心睜開眼里
去看。然後崇禎帝用已經臟了的桌面布蓋上了坤興公主的遺體全身,崇禎帝淚水
已經流幹,神情反而因為等下繼續要做的事情而開始毅然決絕。

  崇禎帝從大理石地面上撿起龍泉寶劍,來到陳圓圓的身邊,龍泉寶劍的劍尖
移動了陳圓圓鵝黃色宮裝的胸口前。

  龍泉寶劍在空中又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了,崇禎帝不知道自己怎麽的,感覺
從來沒有過的害怕自責和悔恨,更有許許多多無法表達的情感。

  崇禎帝痛哭道:「朕……對不起……你們……」

  陳圓圓臨死時,聽到崇禎帝這樣的內心話語,心里反而感到無比的欣慰,雙
眼並沒有睜開,美麗的臉上露出了最後一個意味深情的微笑。

  陳圓圓道:「皇上……奴婢在地下……恭迎聖駕……」

  崇禎帝聽到陳圓圓這樣說,竟然胸口巨震更加痛哭起來,感覺自己真是無臉
面對嬪妃們,無臉面對大明的子民們,更無臉面對列祖列宗們。

  龍泉寶劍在空中再不憂慮,無情的刺穿了跪在乾清宮大殿中,大理石地面上
的陳圓圓鵝黃色宮裝下的胸口,一劍透背而出。

  鮮血立刻從傷口和劍尖之間,噴射而出……

  龍泉寶劍再快速的抽出美麗的陳圓圓身子,陳圓圓應聲慢慢倒地,劇痛傳來,
陳圓圓不得不睜開雙眼,虛弱痛楚又慈悲的望著崇禎帝。

  崇禎帝再次丟下龍泉寶劍,跪在地面上,把陳圓圓抱在懷里,歇斯底里的哭
喊起來,活像一個瘋子一般。換成另一個人,怎麽也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陳圓圓留著眼淚,用最後的力氣從雲袖中伸出玉手,崇禎帝便緊緊的握住陳
圓圓的羊脂白玉般的玉手,此時玉手已經漸漸冰涼了。

  陳圓圓斷斷續續道:「奴婢……萬幸……承蒙……聖恩……奴婢……先走一
……」

  陳圓圓最後一句話「先走一步」的步字還沒有說出,一代芳華陳圓圓就咽氣
了……

  崇禎帝見狀,心潮澎湃竟然開始哭笑出來,淚水鼻涕皆出,回想起以前陳圓
圓的各種好處,崇禎帝緊緊摟住陳圓圓的屍體,前後搖擺著自己的身子,手中緊
握著的陳圓圓的玉手,這只玉手和往常不同,再沒有溫度了……

  崇禎帝絕望的哭喊道:「為什麽呀……為什麽呀……朕已經努力了呀……為
什麽還是這樣……都是諸臣誤朕……都是諸臣誤朕……」

  崇禎帝和瘋子一樣,放下陳圓圓的遺體又去趴在坤興公主的的遺體上痛哭追
思,一連在兩人之間幾個輪回,嘴里不停又絕望無助的喊著。

  崇禎帝哭喊道:「都是朕無能……都是朕無能呀……是朕害了你們呀……朕
罪該萬死呀……」

  良久,突然幾個炮彈「轟隆」聲傳來,不知道是轟開了那一座城門,把崇禎
帝驚回神來,驚怕不已。

  崇禎帝喊道:「闖賊……闖賊……打進來了……朕……朕要趕快去……坤寧
宮……慈慶宮」

  崇禎帝稍微鎮定了一下心神,把陳圓圓的遺體平放在大殿里的大理石地面上,
幫她整理了一下遺容和鵝黃色宮裝。然後站起遲鈍了的身子,想找一塊布面遮蓋
陳圓圓的遺體,但是乾清宮里的許多東西這些年來都為了助餉討賊而拿去變賣了
銀子,大殿里竟然空空如也了。

  崇禎帝握著龍泉寶劍,見一時找不著布面為陳圓圓遮蓋遺體而氣急不已,用
另一支空著的手握著拳頭狠狠的在自己的胸口上捶打了幾下,又蹬足了幾下,一
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突然,崇禎帝想起暖閣里還有被子可用,也知道用桌布遮蓋坤興公主遺體不
慎妥當,於是丟下龍泉寶劍並快步到跑出大殿,進入暖閣里去拿錦被子。

  崇禎帝此時忘乎所以,大殿外星光暗淡,清冷非常,按理說谷雨時節不該如
此。

  崇禎帝一路急急忙忙、跌跌撞撞一進暖閣便撞到了什麽冰冷的物體上,差點
自己跌身倒地。擡頭一看正是懸梁自盡的葒兒和翠兒的遺體,還掛在空中,被破
門而入的大風和崇禎帝的撞擊而在空中擺動起來,淒慘無比呀。

  崇禎帝倏地哭喊道:「愛妃呀……愛妃呀……你們好慘……朕……朕……」

  崇禎帝連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葒兒和翠兒的遺體依次放下,並排放到了
自己的暖閣的龍榻上面,然後幫她們認真整理了宮裝和遺容秀發,並用自己龍袍
的袖子衣角幫她們兩人擦拭了依舊美麗面容。

  做好這一切後,時間又過去了不少,攻城的炮聲一直「轟隆」不停,聽聞其
聲已經離紫禁城越來越近了。

  崇禎帝順手就用龍榻上的錦被把葒兒和翠兒的遺體全身遮蓋了起來,這才出
了一口長氣。崇禎帝低頭看著自己的龍袍,已經飽含鮮血和汗水了,崇禎帝想要
發泄怨氣恨意,卻是無處尋找。

  崇禎帝沒有時間換常服了,而且往常都是葒兒和翠兒照顧自己換衣梳洗,現
在要自己穿衣,反而會手忙腳亂。

  崇禎帝連忙打開紫檀木精制的禦用衣櫃,從里面拿出兩張薄錦被,然後最後
看來一眼龍榻上被錦被遮蓋得嚴實的葒兒和翠兒,深深嘆了一口氣以後走出暖閣,
最後關上了閣門。

  崇禎帝急忙跑回乾清宮大殿,用上好的皇家禦用的金黃色錦被,為陳圓圓遮
蓋上遺體。然後走到坤興公主的遺體前,想著把坤興公主的遺體放在圓桌上似乎
不妥,就掀開了桌面布把坤興公主輕輕抱起,和陳圓圓並排放到了一塊,然後為
坤興公主也蓋上皇家禦用的金黃色錦被。那是江南進貢的上好錦被,崇禎帝一直
還沒有用過。

  做完這一切以後,崇禎帝突然呆立片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事情了,腦
中還徘徊著剛才不久坤興公主的美麗舞姿和陳圓圓的琵琶音色,只是一轉眼,她
們都躺在地面上了……

  突然宮外又傳來十幾聲「轟隆」的炮聲,似乎把崇禎帝震醒了,崇禎帝一拍
腦門想起接下來該做什麽事情了。

  崇禎帝道:「坤寧宮……和慈慶宮……朕放心不下……」

  ※※※※※※※※※※※※※※※※※※※※※※※※※※※※※※※※※※※※※※

  北京,外城。

  一眼望去,大順軍兵營縱橫、鱗次櫛比,兵卒列隊調動不停,各種武器裝備
接連運至,後勤補給大量雲集。後背的大順兵卒個個整裝待發。

  從內城不停的運回傷兵,但是少有喊疼叫喚的,立刻又有後備的兵隊補充到
內城去攻打城門,探子無時不刻都在傳遞著各種信息到李自成的耳里,可想而知
攻城是無比的艱苦。

  雖然京師的外城被賣了,但是內城都是最忠心崇禎帝的人守備著,又有王承
恩和吳襄等人的督戰,一時戰事稍有緩和。

  那些被運回的傷兵,立刻有人會拿吃食餵給他們吃,還有人替他們療傷和處
理傷口。兵卒們知道大順皇帝對兵卒們好,他們知道李自成以前也是一個當兵的,
知道當兵的苦處。能遇到這麽一個好皇帝是兵卒們的驕傲和自豪,所以大順的兵
從來打仗不怕死。

  大順的兵營分為中、左、右、前、後五營,用不同顏色的旗幟代表,由權將
軍、制將軍、果毅將軍、威武將軍等統領。大順以步兵、騎兵為主要兵種,還有
炮兵、工兵、水軍各軍種。李自成很重視改善各兵營的武器,繳獲的銃炮、火藥、
鐵胄、騾馬經常用來裝備中、左、右、前、後五營。

  宋獻策騎著黃色的戰馬緩轡而來到李自成的烏龍駒身邊,但是落後一個馬頭
的距離,這是一種規矩,下臣是不能和皇帝並馬平肩的。

  宋獻策道:「皇上,估計天一大亮就能攻破內城了。」

  李自成坐在烏龍駒背上,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看見宋獻策到來,轉頭望著
宋獻策。

  李自成道:「朕在想,崇禎會是怎樣的下場。」

  宋獻策道:「臣以為,崇禎很可能在乾清宮自縊或者服毒。」

  李自成道:「朕也以為,崇禎很可能會這樣,至於火燒紫禁城……」

  宋獻策自然知道皇上希望住到紫禁城里,盡管在西安已經定為大順國都,但
是不妨北京成為陪京使用。宋獻策知道,相比之下,皇上心里更想住進紫禁城里,
躺在崇禎帝和大明先帝們睡的龍榻上面。還有大明後宮里無數的絕色佳麗,等待
著皇上的挑選和臨幸。宋獻策知道,要是崇禎帝或者大明先帝的嬪妃、太妃們有
活下來的,皇上是不允許除他一人之外的人染指的。

  宋獻策道:「皇上,臣以為,崇禎帝未必會火燒紫禁城。」

  李自成道:「哦,這又是為何?」

  宋獻策道:「崇禎性情剛強,和歷代亡國之君相比不一樣,臣以為崇禎未必
會燒毀大明傳下來的紫禁城,因為崇禎會不忍心。」

  李自成道:「希望如此……」

  宋獻策道:「臣以為,必須把北京圍得水泄不通才行,若是被崇禎帝喬裝隱
藏民間,再趁機逃回江南,那大事就不好了。」

  李自成道:「不好有那些地方?」

  宋獻策道:「崇禎並無惡名,若是給他喬裝逃回江南,加上江南是財富聚集
之地,到時候大順統一天下的霸業就非常不順利了。」

  李自成道:「軍師說的不錯,還有清兵也會南下,到時候大順就被夾在清兵
和大明之間了,那就是兩面作戰,到時候大順就成了第二個大明,朕就成了第二
個崇禎了。」

  宋獻策道:「皇上說得極是,臣以為現在清兵一定在加緊備戰準備南下與我
大順爭天下。」

  李自成一聽到清兵的消息,眉頭微蹙星目放光,一手舉起馬鞭指向紫禁城,
一回首看著宋獻策。

  李自成道:「軍師以為,大順拿下北京以後,清兵還會南下嗎?」

  宋獻策道:「這也是臣最擔心的事情,臣以為他們極有可能南下,在我們剛
剛立足北京不穩的時候。」

  李自成道:「那麽,山海關的吳三桂,清兵們有什麽動向?他們打算怎麽做
呢?」

  宋獻策道:「據探子可靠的消息,清兵也在招降吳三桂,吳三桂在我和清兵
之間左右不定。」

  李自成抿著的嘴巴,不斷的蠕動,目光看著前方的北京城,但是眼神里另有
所想。身後林立著的十萬余大順雄兵,各營的兵在服裝上都有鮮明對比,一目了
然,這些兵都是李自成打天下的棋子,都要為李自成上戰場拼殺。

  李自成道:「朕原本想,讓崇禎退位,然後幫他打清兵,因為那樣對大順再
好不過了,但是崇禎拒絕了。現在關鍵的就是山海關的吳三桂,如果他投靠大順,
那麽攻打清兵將是便捷得多,如果他投靠清兵,那麽清兵有山海關這個雄關用來
抗拒我大順,我們將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宋獻策道:「皇上說得極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吳三桂期望崇禎逃回江南,
那麽山東就處在山海關和江南之間,劉芳亮的兵營就很難在山東和四周立足了。」

  李自成道:「那麽那樣一來,崇禎逃回了江南,就會立刻加強山東的防備,
那麽山海關就有江南源源不斷的兵力和物資補給了。」

  宋獻策道:「所以一定不能讓崇禎逃回江南,如果給崇禎回到江南,將比十
倍清兵還難以對付。都知道,天災人禍大都在北方和九邊,江南災情少很多,如
果崇禎回到江南,等於丟了一個大包袱給大順,然後還把大順推倒了和清兵對戰
的局面,而北方和九邊這些地方,想要再次富強起來,總還要幾年乃至十幾年的
時間啊。」

  雖然在李自成的心里,牛金星是最重要的,但是李自成不可否認宋獻策的才
幹是比牛金星要高一些。至於李巖在李自成的心里,又比宋獻策要低一些。

  李自成道:「軍師說的不錯,華夏北方在經歷天災人禍以後,需要幾年乃至
更多年才能回複富強。而清兵就是一個四處破壞和平的餓狼,這頭餓狼一直運氣
很好,清兵統一草原的時候,大明為了唇亡齒寒正在朝鮮和倭寇戰爭,就是在南
部也有許多戰事進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給了清兵統一草原大好的機會。」

  宋獻策道:「皇上說得極是,清兵的崛起有太多的機巧,當年大明在朝鮮和
倭寇剛打完,想顧顧不過來的時候,北方大地的天災就來了……」

  李自成道:「我大順才在這樣的混亂的局面艱苦壯大了起來,也正是因為有
我們大順對大明的拖延,讓大明兩頭來回作戰,顧此失彼,清兵才能繼續的更加
壯大,結果給清兵趁機占領了遼東。」

  宋獻策知道這些事情牽扯到大順和李自成本人,不好在這個問題上發表什麽
看法和立場,於是瞭望向北京城。

  宋獻策道:「皇上,臣以為內城快要攻破了。」

  李自成騎著烏龍駒緩轡而去,朝向北京外城進發,身後的親衛營(中營)大
軍頓時啟動,大軍的腳步聲加上萬馬奔騰的馬蹄聲和嘶叫聲,開始震耳欲聾起來,
場面頗為壯觀雄武。煙塵也逐漸彌散開來,一會兒李自成的烏龍駒和宋獻策的坐
騎就消失在煙塵中……

  原來攻打北京城的戰事里,中、左、右、前、後五營,李自成自領中營和後
營作為預備隊,分兵前營攻打外城和內城南向的正陽門等門,左右二營負責圍攻
北京東西和北方向的各門,為的就是務必不能讓崇禎逃回江南。

  李自成大喊道:「天下……和紫禁城……都是朕的……」

  大順兵們吶喊:「大順必勝……大順必勝……大順必勝……大順必勝……」

  一六四四年,四月十九日,這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但是霧氣濕氣還
是很重,大明走向了關鍵的時刻。


                              【未完待續】
2018-11-4 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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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2)作者:石頭

.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9.2.5 獨發於第一會所

   
    前言:還有幾個人把民族放在心頭?


               第十二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一)

  崇禎帝屹立在乾清宮大殿里,想通了很多事情後,已經不再迷茫。腳步和眼
神已經重新堅定不可動搖起來,盡管大明江山就要破碎了。

  崇禎帝慢慢的低下頭,看著地面上躺在血泊里的龍泉寶劍,那上面沾滿著坤
興公主和陳圓圓的鮮血,正反射著乾清宮內四周燭臺上搖曳的燭光。

  眼神順著血跡慢慢的延伸,轉到了坤興公主和陳圓圓的身上,崇禎帝只看了
一眼便不忍再看,把頭轉過了一邊。

  邁著堅定的步子慢慢的走到龍泉寶劍身邊,彎下腰拾起龍泉寶劍和劍套,剛
想用袖口擦拭上面鮮紅的血跡,突然想到這是坤興公主和陳圓圓的血,而作罷。

  龍泉寶劍沾滿鮮血的劍身,緩緩的插入聖氣凜然的劍套里,隱沒了劍身和上
面的鮮血。

  崇禎帝低頭看著手中的龍泉寶劍,沈思片刻,轉眼往乾清宮殿門看去。陡然
狂風大作,厚重的殿門也被吹開了,冷風不停灌入吹打在一身落魄袍服的崇禎帝
身上,黑白的長長發絲也散亂的貼在臉上了。

  崇禎帝只見,乾清宮殿門外整齊跪伏著兩排宮女和太監,宮女在前太監在後,
這個順序是宮里的規矩,因為宮女是完人而太監已經不是完人了。

  在國家在紫禁城危難的時刻,這些宮里的人沒有逃走而依然留在宮里,她們
遵循著宮規,她們遵循著祖制,她們依然敬仰著天下的主人。她們肉身中更流淌
著華夏民族的鮮血。

  天子的話語響徹在狂風中,雖然沒有風聲大,但是亮在乾清宮奴婢們的心里。

  「傳,王承恩,進宮見駕。」

  一名太監領命後,低頭對著崇禎帝站了起來,緩緩後退三步,轉身跑向了乾
清門。太監走到乾清宮邊,有人立即在乾清門里面打開了厚重的門。只見,乾清
門外面屹立著三層侍衛人墻,這群大內侍衛的人數在四五百之數,個個都是精挑
細選出來的將士。

  「皇上,傳,王承恩,回宮見駕。」

  三層密密麻麻又整齊的人墻中間,侍衛們慢慢讓出了中間的道路,太監便火
速的往三大殿和午門方向跑去了。

  這名奔跑而去的太監眼神里,充滿著堅定的目光,充滿著忠誠的目光,充滿
著永不背叛的目光。

※※※※※※※※※※※※※※※※※※※※※※※※※※※※※※※※※※※


  崇禎帝有些動容的看著跑出乾清宮的這名太監,這些宮女太監們都是十歲左
右就從各種環境中來到這宮里,然後在宮里學習,在宮里侍候,在宮里長大。宮
里,就是他們的家,就是他們主人的家,他們大多數在宮外再也沒有另一個家了。

  崇禎帝轉身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乾清宮左暖閣,天子的話語再次在寒風中響
徹在乾清宮門外侍候的奴婢們心里。

  「更袍服」

  「遵旨」

  兩名白色宮裝的苗條宮女站了起來,跟隨著崇禎帝進入左暖閣內。

  暖閣內,裝飾充滿著皇家的氣派,只是崇禎帝現在沒有心情去觀賞了。

  兩名宮女先是幫崇禎帝脫下鮮血染紅的袍服,暖閣外又有宮女已經端來了暖
水盆,這個時候替崇禎帝更衣的宮女達到了三名。宮女們已經是侍候慣了崇禎帝
的乾清宮老人,姿態端莊優雅,動作嫻熟柔和。

  「快些」崇禎帝催促道。

  兩名宮女開始用潔白的毛巾浸濕盆中的暖水,然後擰幹,輕輕的擦拭著崇禎
帝柔弱的身子。暖閣內暖融融的,並不像乾清宮大殿里那般寒冷,所以叫做暖閣。

  宮女的玉手輕撚著熱毛巾,一點點又一遍遍的擦拭著崇禎帝胸前的血跡,手
臂上也有,大腿上也有。但在宮女們嫻熟的動作中,崇禎帝的身子很快便被擦凈
了。

  另一名宮女打開了掛著皇帝袍服的檀香木高櫃,崇禎帝一眼望去櫃子里面,
眼神思襯似的來回瞧了幾下。

  「正中間那件,藍色袍服。」

  「遵旨」優雅悅耳的宮女聲音。

  宮女的聲音,聽著和平常很像,但是又有不同,里面多了一種滄桑的感覺,
這種感覺的聲音雖然好聽,但是又有一點聽著讓人難過。

  「這件,藍色袍服,是朕登基那年穿的,崇禎一年的時候,朕還記得那年…
…」

  苗條宮女小心翼翼的拿出這件藍色袍服,崇禎帝左右平伸雙臂,宮女們優緩
著為皇上換上這件藍色袍服。宮女心想要是這件藍色袍服永遠穿不完,該多好啊,
要是袍服穿好後,天下就太平了,該多好啊。

  當宮女們幫崇禎帝換上藍色袍服以後,正準備幫崇禎帝梳理發絲的時候,被
崇禎帝禁止了。宮女們見此,只好後退兩步雅立在暖閣內,聽候崇禎帝下面的調
遣。

  換好藍色袍服的崇禎帝,沒有去照鏡子,也沒有低頭看身上的袍服,而是釋
然堅定的看著這三名宮女。

  「召集宮內能夠見到的宮人,立即全部到乾清門集合。」

  「娘娘和太後太妃們呢?」

  「督促她們立即自縊……」

  「遵旨……」

  三名宮女領旨後便緩步離開了暖閣,再走出乾清宮的殿門,交代了皇上的聖
旨以後,乾清宮內的這群太監宮女們便分頭行事去了。這群人有二三十人之多,
都是最忠心崇禎帝的奴婢。

※※※※※※※※※※※※※※※※※※※※※※※※※※※※※※※※※※※


  崇禎帝最後環顧了一眼暖閣內的事物,這里是以前處理國政的地方,在這間
暖閣里發生過許許多多讓人懷念的事情。

  崇禎帝走出暖閣,只見乾清宮的殿門已經被奴婢們關閉上了,阻擋了外面的
寒風。崇禎帝回過頭來,用手第一次親自關上了暖閣的門。在以前,這些事情都
是奴婢們幫他做的,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己親自關閉暖閣的門。

  崇禎帝走到乾清宮中央的地面,只見原來躺在地上的龍泉寶劍已經被剛才那
三名宮女中的某一個,置放在了餐桌上,正沐浴著乾清宮內四周的燭光群輝映著。

  崇禎帝轉眼又看向乾清宮內的這些燭臺,上面已經點燃了全部的蠟燭,崇禎
帝記得剛才狂風吹開殿門的時候,不少的燭火是已經被狂風熄滅了的。

  「要是朕的臣子們,都如宮人們這般可靠可信,大明江山怎會到如今這地步
啊……」

  崇禎帝失望的搖了兩下頭,左手拿起桌上的龍泉寶劍,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向
通往交泰殿的門。

  在走出乾清宮的最後一刻,崇禎帝回過頭來,最後看了一眼躺在乾清宮光潔
地面上的坤興公主和陳圓圓二人的遺體。眼皮自責的深深閉上,又再睜開的時候,
轉頭推開乾清宮後殿門。

  一走出乾清宮後門,灰蒙蒙的天色下,交泰殿印入了眼前,寒風稍有緩和,
但是崇禎帝早已脆弱的身子更覺寒冷了。

  交泰殿平面為方形,面闊、進深各三間,黃琉璃瓦四角攢尖鎏金寶頂。殿中
設有寶座,寶座後有四扇屏風,殿頂內正中為八藻井。單檐四角攢尖頂,銅鍍金
寶頂,黃琉璃瓦,雙昂五踩鬥栱,梁枋飾龍鳳和璽彩畫。四面明間開門,三交六
椀菱花,龍鳳裙板隔扇門各四扇,南面次間為檻窗,其余三面次間均為墻。殿內
頂部為盤龍銜珠藻井,地面鋪墁金磚,殿中明間設寶座。

  大明歷來,在此舉行冊封皇後和皇後誕辰典禮,皇後於此接受後宮妃嬪朝拜,
以顯示皇後的尊貴地位。

  崇禎帝顧不得留戀此情此景,徑直穿越交泰殿而過,崇禎帝不想多看這些景
物,因為看了就會想,不看就想得少了。

  穿出交泰殿,又顯出了坤寧門了,崇禎帝原來還算堅定的步子,卻開始有些
打顫了起來。

  坤寧宮是皇後的寢宮。面闊九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正面中
間開門,有東西暖閣。坤寧宮宮名出自《道德經》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
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為天
下正。

  崇禎帝走到坤寧門前,擡頭望著門檐下掛著的「坤寧宮」牌子,內心生出一
股強烈的自責感和自卑感。崇禎帝內心里怪自己,沒能管理好皇兄傳下來的大明
江山,現在又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候,皇後沒有跟著自己享受過幾天好時日,如今
還要自縊了……

  崇禎帝站到坤寧門近前,用力咳嗽幾聲,坤寧宮里早在侍候著的宮人立即聽
出是皇上的聲音了,立即打開了坤寧門。

  坤寧門一被打開,宮女太監們便都出來聚集在坤寧門兩邊,跪伏著。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呢?」

  聽到皇上的話語後,一片片哭聲立即傳開來,此起彼伏的不停。

  崇禎帝預感到了什麼,把手上的龍泉寶劍用力的仍在地上,急切的向坤寧宮
里跑去。龍泉寶劍立即被一名坤寧宮的紫衣宮女拾起,小心翼翼的擦拭,最後抱
在懷里。

  一進入坤寧宮大殿,就急忙跑向皇後的寢宮右暖閣,但是近得門前,崇禎帝
的步子再也走不動了。崇禎帝想要快點進入暖閣里見皇後一面,但是腿腳卻不聽
使喚,一動不動的。

  崇禎帝再也忍不住熱淚,淚水溢滿眼眶而下,脆弱的身子貼在暖閣的門上,
嘴里說著一些自責的話語,模樣是那般的撕心裂肺但又欲哭無聲。

  最終,崇禎帝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右暖閣的閣門,一眼望過去,只見不遠處
的鳳榻上,半透明的華麗床簾後面,周皇後身穿金黃鳳袍的身子正躺在上面,一
動不動的了無生息了。

  崇禎帝流著淚,搖晃著脆弱的龍體慢慢走近鳳榻邊,周皇後的遺體終於展現
了出來。

  只見,周皇後的頸脖間有一圈繩子勒住造成的血印,應該是剛剛離世不久。
為了掩蓋死狀,坤寧宮的宮女們為周皇後化了濃妝,就和周皇後平時接受嬪妃們
朝拜時一模一樣。

  周皇後有精致的臉型,高挺的瑤鼻,遠山一樣的秀眉無一不美。那閉上的斜
飛鳳眸,雖然閉著,但是依然充滿了一股皇後的威嚴,讓人心里不敢生出僭越的
心思。皇後的寶貴之體,是屬於大明天子一個人的。

  崇禎帝伸出手撫摸勒死周皇後的頸脖上的血印,發現身子還是熱的,淚水又
從眼眶里順流而下。

  「就不能等等朕嗎?朕說過要來見皇後最後一面的啊……」

  崇禎帝又摸上周皇後並攏在小腹上的一雙玉手,玉手也是暖的,但是正漸漸
轉冷了。

  周皇後身上的鳳袍被宮女們弄得整整齊齊的,挽起的發髻上戴著九翬四鳳冠,
肩上左右裝飾著一對長長的雲肩,鳳袍略顯寬松的款式遮掩不住周皇後極品的高
挑身段。

  宮女們遵照周皇後身前最後的吩咐,把自己最喜愛的飾物全部戴在了身上,
有發飾有耳環,有步搖有簪子,有項鏈也有精致的護甲套。

  只見,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上套著長長的紫金琉璃護甲套,讓本就修長的玉
指更顯修長了,更顯迷人了。

  只見,右手手指上套著的護甲套又與左手上的不同,護甲套套在了五指中最
長的中指和無名指上面。這樣套法,讓人見到左手或者右手的時候都有不一樣的
視覺印象,體現出了不一樣的美感。

  周皇後身前喜歡花心思在護甲套上面,每次向崇禎帝進獻歌舞的時候,骨感
修長的左手右手都戴著護甲套,芊芊十指每時每刻都在舞動著。

  只是,崇禎帝知道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崇禎帝的手接著從周皇後的大腿一直延伸到小腿,腿上一樣還是暖的,淚水
又從眼眶里流了下來。

  只見,周皇後的鳳裙裙擺下面露出了三寸高跟弓鞋,那是一雙紅色的繡鳳弓
鞋,崇禎帝想起崇禎一年的時候,自己帶著周皇後、田貴妃等一行嬪妃第一次進
入紫禁城時,周皇後就是穿著這一雙三寸高跟弓鞋,伴駕在身邊。

  崇禎帝淚流不停的站起身子,不再看周皇後一眼,因為知道自己對不起周皇
後。

  崇禎帝知道,周皇後定是先在宮女們的幫助下自縊以後,再由宮女們放在了
鳳榻上,然後宮女們再幫周皇後打理妝容。也許只要早來一刻鐘,就能見到周皇
後了。

  「唉,皇後,朕有負於大明,有負於皇後,有負於宮里的所有人……」

  崇禎帝萬分神傷的走出坤寧宮,宮女太監們都跪伏在宮院里,聽候差遣。

  崇禎帝道:「留兩人照顧皇後,其他人全部去乾清宮大院里侯旨。」

  宮人們其聲道:「遵旨」

  ※※※※※※※※※※※※※※※※※※※※※※※※※※※※※※※※※
※※※※※※

  崇禎帝由兩名坤寧宮的紫衣宮裝宮女,提著兩盞圓形的宮燈領路,走在通往
慈慶宮的路上。灰蒙蒙的天加上霧氣很重,使得天色更暗了。

  坤寧宮的這兩名紫衣宮女,是周皇後身前的遺言,請求皇上收來侍候自己的,
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都是七八歲就入宮了,已經算是宮里的老人了。

  剛入宮的年幼宮女和剛入宮的太監不同,太監是進來就開始做一切事物,什
麼重活累活都得幹。而剛入宮的年幼宮女則不同,會先教養接著訓練,合格了以
後再發配到各宮娘娘宮里侍候。那些不合格的宮女,最後只會發配到一些最基礎
的地方做又苦又累的事情。

  而能進入坤寧宮侍候皇後娘娘,這樣的宮女已經是萬中選一,而那些宮女出
生最後能成為一宮主位做上娘娘位置的,更是鳳毛麟角了。

  要在往常,在這樣的情況下,崇禎帝不免會多看幾眼宮女們美妙的背影風姿,
但是現在,崇禎帝完全提不起那份興趣了。

  不管身前三步遠行走著的兩名紫衣宮女,提著宮燈的姿態如何美妙,又於薄
霧中如何時隱時現,但是崇禎帝心里現在只念著慈慶宮里的事情。

  行走了一會,已經可以看到慈慶宮的瓦頂了。

  這時一名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來,跪伏在崇禎帝身側,嘴里打著結巴說話。

  「稟報,皇上,王公公已經到了乾清宮大院侯旨,說有緊急軍情稟報。」

  「緊急軍情?」

  崇禎帝幻想著,是不是戰事有了向好方向發展的變數?是吳三桂已經抵達京
師外圍?還是左良玉領兵前來救駕了?或是四川的秦良玉老將軍領著白桿兵前來?
還是京師的將士們打退了李自成?

  崇禎帝的思緒轉瞬萬變,馬上決定不去慈慶宮了,先回乾清宮探明大勢情況。
於是崇禎帝派這名前來傳報的太監,前去慈慶宮督促懿安皇後自縊,如果已經自
縊身亡,再到乾清宮回報。

  這名同樣在宮里長大的太監,領了聖旨就立刻向慈慶宮啟程了,臨行前崇禎
帝還贊賞了一句他的忠誠。這名太監感動得,痛哭流涕。

  於是崇禎帝和兩名紫衣坤寧宮宮女又調轉頭,向乾清宮回去,這回崇禎帝走
在了兩名紫衣宮女的前面。崇禎帝急切想要知道大勢的發展如何,其他的事情已
經顧不得許多了。

  此時此刻,崇禎帝自己已經下旨取消了坐龍輦的習慣,說是國難當頭不再如
此。

※※※※※※※※※※※※※※※※※※※※※※※※※※※※※※※※※※※


  這時,乾清宮大院里,已經擠滿了宮里的人群,已經排到乾清門外面去了。

  王承恩焦急的在大院里來回渡步,突然看見皇上從乾清宮側門里出來,馬上
一揮手引著一眾人跪伏參見皇上。

  眾人齊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道:「局勢如何,快快道來?」

  崇禎帝期盼著王承恩說出好聽的話,而不願意聽到越來越壞的消息,但是當
看到一身臟兮兮的王承恩擡起頭望向自己的眼神的時候,崇禎帝知道什麼希望也
沒有了。

  王承恩跪在乾清宮大院的地面上,慢慢仰首柔和的望向皇上,嘴里不忍又堅
決的說出實情,眼里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王承恩道:「兵部尚書張縉彥主動打開正陽門,迎劉宗敏所部軍殺入內城,
內城以破。」

  崇禎帝大喊:「啊?嗚~~~ 」

  崇禎帝仰首噴出一口鮮血,就要跌倒下來,王承恩和紫衣宮女趕忙上前扶住
他脆弱的身子。

  崇禎帝道:「為何,為何,總有奸臣敗朕的江山,為何呀!!!」

  王承恩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崇禎帝道:「還有什麼消息?」

  王承恩道:「李自成親自帶兵,也攻破了彰義門了。」

  崇禎帝道:「什麼,彰義門也?」

  崇禎帝氣得再次口吐鮮血,兩名紫衣宮女一後一側架著崇禎帝搖搖欲墜的身
子,以不讓皇上跌倒於地而失了皇帝的顏面。

  在側的紫衣宮女連忙用自己的雲袖擦拭著崇禎帝的嘴角和袍服,在後的紫衣
宮女扶著崇禎帝的背部和腰部,王承恩在另一側撐著崇禎帝的手臂。

  王承恩道:「快扶皇上進乾清宮,這里不是深談的地方,其他的人全部在乾
清宮大院里侯旨。」

  眾人道:「遵命!」

  三人扶著崇禎帝走向乾清宮,步履艱難。乾清宮院里的各宮宮人們,聽到了
王承恩公公帶來的壞消息,哭聲漸漸在乾清宮里擴散開來。

  宮人一方面擔憂害怕皇上會遭到不測的命運,一方面也擔憂害怕自己的命運
會如何。

  崇禎帝道:「內城其他的門呢?」

  王承恩道:「凡是大內侍衛把守的各門,暫時都還在我們手里,其他兵將把
守的門,奴婢以為都靠不住了。」

  崇禎帝道:「難道大明就沒有忠臣了嗎?真是一群酒囊飯袋,一無所用。」

  王承恩道:「皇上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王承恩知道說實情,皇上會不高興,但是不說實情,那才是欺君大罪啊。王
承恩知道,現在關鍵的是不能讓皇上被李自成活捉了去,那樣就生不如死了。

  崇禎帝道:「要是朕有秦良玉的白桿兵,戚繼光的廣西狼兵,朕無懼於韃靼
和闖賊的上下夾攻。」

  王承恩道:「皇上說的沒錯,但是今非昔比,戚繼光早已不在,秦良玉將軍
今年也有七十歲了。」

  崇禎帝道:「秦良玉為何不帶白桿兵來救駕?」

  王承恩道:「秦良玉一家為大明基本戰死完了,如今不說有李自成的兵在中
間隔斷了通路。張獻忠也正在進攻四川,想要把四川搞成自己的底盤,因為張獻
忠也害怕李自成會咬他。」

  崇禎帝道:「天下為何有層出不窮的反賊?苦死秦良玉老將軍了。」

  王承恩道:「崇禎十七年,秦良玉將軍已經七十歲了,但是在四川依然帶領
白桿兵抵抗張獻忠的侵略,她想來救駕也來不了了。」

  崇禎帝道:「天呀~~~ 天要亡我大明呀!」

※※※※※※※※※※※※※※※※※※※※※※※※※※※※※※※※※※※

  崇禎帝坐在乾清宮的寶座上,身邊左右端立著那兩名紫衣的坤寧宮宮女,王
承恩跪伏在寶座前的三層漢白玉臺階下。

  崇禎帝道:「吳三桂什麼情況?吳襄呢?」

  王承恩道:「吳三桂斷然不會前來救駕了,有信報說吳三桂早與韃靼和闖賊
溝通了。」

  崇禎帝道:「那吳襄呢?」

  王承恩道:「原來奴婢在正陽門時,吳襄還算老實,我聽宣回到紫禁城,他
和張縉彥等一些將領就賣了正陽門,放闖賊的兵打進內城來了。」

  崇禎帝道:「這一家人都不可靠,祖大壽投降韃靼的時候,我就應該斬盡他
們全家,是朕手軟了。」

  王承恩道:「事情已經如此了,想過去沒有用了,皇上……還是想想以後吧。」

  崇禎帝理解明白的看了眼王承恩,已經滿頭白發的他,今年也六十出頭了。
從在信王府的時候,更在崇禎帝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王承恩就是家里的忠心奴婢
了。

  崇禎帝道:「聽聞常有閑言碎語說朕枉殺忠臣良將,這些人不是不敬朕就是
有反心啊。朕是派你等奴婢前去監軍,本意也是為了保存我大明的實力,朕知道
用錯了一些監軍奴婢,但是宮里出去的這些替朕辦事的奴婢,也比那些殘兵敗將
強呀,我不信她們還能信得過誰?」

  王承恩道:「皇上,現在說這些過去的事情,已經無用了。」

  崇禎帝道:「朕知道,朕知道,朕只是當著你的面才這麼說。朕已經打算好
了一切了。」

  王承恩道:「奴婢生是信王府的人,死是信王府的鬼。」

  崇禎帝道:「偌大的江山,就要毀在自己民族的敗類手中,大明子民將來的
苦難難以想象呀,都是朕的罪過,朕沒有完成民族賦予朕的期望……」

  崇禎帝又是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眼里漸漸失去光彩而顯得暗淡起來,什麼東
西在崇禎帝的眼里都開始變得灰暗,不再有顏色了。

  王承恩道:「皇上~ 」

  紫衣宮女道:「皇上~ 」

  崇禎帝低著頭,咬著牙癲笑起來,雙手死死的抓住寶座兩邊的扶手上。

  崇禎帝道:「都怪朕,一切本來可以避免的,都是因為朕的過失。朕十七歲
登上皇位,三個月後消滅魏忠賢,又幾次幾乎消滅闖賊和韃靼,朕便驕傲自大起
來,做了很多對賊有利的遣兵調將,蒼天來懲罰朕吧!來吧!」

  崇禎帝道:「朕是大明的罪人啊,朕無臉下地去見列祖列宗呀,朕更無臉再
見後妃們呀,朕最虧欠的是大明的子民呀,他們手無寸鐵,以後就要成為賊軍的
魚肉了……」

  崇禎帝又噴出一口鮮血,已經不知道是今天噴出的第幾次了,立刻昏死了過
去。

  崇禎帝仰面昏睡在寶座上,已經年過六十的王承恩頗通醫理,趕忙醫治皇上。
更叫紫衣宮女去端來熱水,幫皇上整理儀容。

  一刻鐘過後。

  崇禎帝蘇醒過來,在短暫的夢中,他已經想好了一切,情緒也恢複了一些。
看著身邊依然立著王承恩和兩名坤寧宮的紫衣宮女,又聽見乾清宮外的大院里充
斥著哭聲。

  一想到此時此刻,只有自己才是最應該拿定主意的人,自己要堅強堅定下去,
不管前面的路多麼的難走,也只能一路走下去了。

  還有那麼多人的命運還等著自己安排呢,自己不能先放棄了,那樣就是棄他
們於不顧啊。

  崇禎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和臉上,只見已經被紫衣宮女端來熱水用毛巾
清理過了,崇禎帝感激的望向兩名紫衣宮女點了點頭。

  兩名紫衣宮女端莊的欠身向皇上還以禮節,王承恩都看在眼里。感慨到出了
這紫禁城,外面的人心怎麼都那麼自私,怎麼都那麼的壞呢!怪不得很多宮女上
了年紀,也不願意出宮,寧願老死在宮里。也許她們認定了宮里就是她們的世界
吧,宮外的世界不是屬於她們的。

  崇禎帝蘇醒後,王承恩向他稟報了一些事情,有後宮嬪妃和太妃們自縊的情
況,有還能調遣多少大內侍衛和將士,有宮里還有多少宮人如何安排,還有賊軍
的攻勢如何等等……

  坤興公主和陳圓圓的遺體也早已命人處置妥當,陳圓圓按照妃子的地位下葬
於帝陵。周皇後和其他一些妃子也都各有安排被安葬於帝陵。

  崇禎帝知道,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如何安排這些人的命運了,等安排好了他
們,就該是自己走的時候了。至於如何走,崇禎帝還一時拿不定主意,也許每一
個人明知即將死亡時都是如此吧。

  但是,崇禎帝終於認清了,吳三桂、左良玉是不會來的了,崇禎帝已經對他
們死心了。

  崇禎帝現在心里想著如何把太子藏在民間,以後潛回江南,那里還有大明半
壁江山吶。

  那些皇親國戚,崇禎帝也算是看穿了,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勛戚周奎、田弘
遇這兩人只是利用自己的女兒當搖錢樹而已。成國公朱純臣本想要他統領將士們,
盡忠報國奮勇殺敵,結果什麼忙也幫不上,最後還把自己關在府上,連朕也不再
相見。

  那一刻,崇禎帝真的是對這個大明王朝,死心了。

  崇禎帝道:「大明的子民,紫禁城里宮人們,朕放不下心啊,朕愧對民族對
朕的期望啊……」


                               【未完待續】
2019-2-5 23: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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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3)作者: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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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9.3.20 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十三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二)

  崇禎十七年,農歷三月十九。

  紫禁城,慈慶宮。

  如今的紫禁城也和往時不同了,宮人們跑的跑,抱在一起哭的哭,在遠處攻
城炮聲的威壓震響下,哭聲斷斷續續陣陣此起彼伏。

  往日紫禁城里那熙熙攘攘井井有條的畫面,如今到這國破家亡的時兒,霧中
的紫禁城里,宮人們亂作一團,往日殿上徘徊停留嬉鬧的鳥兒們再也不鳴了。

  還願意留在宮里的宮人們,都被先前召喚到乾清宮大院里候命了,如今各嬪
妃的宮門閉得死死的,連往日留在宮門外侍候的太監也不在了。

  各宮里不斷傳出宮主們自縊而去後,侍候的奴婢們慘絕人寰不舍的哭喊聲,
這一宮的哭喊聲剛剛停歇下來不久,另一宮里的哭喊聲又突然淒慘無比的響徹開
來。

  懿安皇後立在慈慶宮大殿門邊,看著從宮門外向自己跑過來紅衣宮女,宮女
年才十七歲的年歲,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懿安皇後看著紅衣宮女的樣兒,心里知道皇上是不再來和自己見最後一面了,
懿安皇後神色只糾結了一瞬間便又釋然開來。

  懿安皇後道:「皇上呢?」

  紅衣宮女道:「娘娘,奴婢剛才在宮門外,見著皇上快到了的,然見有一奴
婢來傳話,皇上又轉回乾清宮了。」

  懿安皇後道:「皇,皇上可有什麼諭旨?」

  紅衣宮女道:「那宮人後來跑來慈慶宮宮門外,見著我侍候在門邊,就和我
說……」

  懿安皇後看著紅衣宮女心慌意亂的樣兒,已然猜了個八九分,但還是希望親
耳聽到宮女嘴里說出來諭旨的內容。

  紅衣宮女道:「諭旨,請懿安皇後自縊,朕不久便也相見!」

  懿安皇後一聽見諭旨的內容,腦里轟然一響就空白了,才剛停歇的淚水又冒
了出來,弄濕了玉容。身著莊嚴鳳袍和高跟尖頭弓鞋的高挑身子,一步步往後退
去。臉上已是梨花帶雨,神傷萬分了。

  後退著的身子,因為痛心和絕望,也因為鳳袍的厚重和高跟尖頭弓鞋的小巧,
身子左歪右扭險象環生。

  懿安皇後道:「不會的,不會的,皇上說要見奴家最後一面的,皇上……」

  紅衣宮女看到懿安皇後的樣兒,自己也哭喊了起來,畢竟只是十七歲的女娃
身。但是看到懿安皇後就要跌倒了,宮女急忙跑上去雙手扶住懿安皇後的貴體。

  紅衣宮女道:「娘娘,娘娘。」

  懿安皇後聽見宮女不停叫娘娘,才回過神來,看著嬌俏可愛的紅衣宮女,她
的臉上已沒了往日的笑容了。懿安皇後強打精神,回以感激的眼神,畢竟是平日
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重新又鎮定起來。

  懿安皇後道:「那奴婢可還說了什麼?」

  紅衣宮女道:「還說,還說,叫宮里的還在的宮人們,都去乾清宮大院里侯
旨。」

  懿安皇後道:「事不宜遲,快去吧。」

  紅衣宮女道:「不……皇後娘娘……」

  懿安皇後見紅衣宮女對自己不舍牽掛的樣兒,露出淺淺的微笑,這個笑容紅
衣宮女在往日里常常見到,只是現在感覺又不同了。懿安皇後那唇分齒露的美態,
挺直的瑤鼻,星目一樣的鳳眼,怕是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懿安皇後道:「皇上,就是奴婢們的天,是大明的天,快去乾清宮。」

  紅衣宮女道:「皇後娘娘,請受奴婢一拜。」

  紅衣宮女整了整自己的紅色衣裙,面色沈重的對著懿安皇後跪下,磕了頭。

  懿安皇後道:「來生再見,湘兒。」

              ※※※※※※※※※※※※※※※※※※

  危亂之世,未嘗乏才,顧往往不盡其用。用矣,或掣其肘而驅之必死。若是
者,人實為之,要之亦天意也。

  清兵至皇太極時期,審時度勢,已經知道必將不可避免與大明有一次死生存
亡的大決戰。於是,皇太極積極改革內政,中央集權,出兵向東擊敗朝鮮,使之
稱臣,出兵向西,征服蒙古,再聯姻共取中原。於是在極北方孤立了明朝。

  蒙古至蒙元帝國之後,對中原念念不忘,時時想著再次鐵騎精兵南下入主中
原,享受中原的富裕美食和江南美人。

  從朱元璋打崩元末的蒙古殘兵敗將建立明朝以後,明朝奉行不割地不賠款天
子守國門的政策。因為朱元璋知道,南宋就是一個最好的教訓,所以積極防備極
北方的草原鐵騎。

  極北方的草原民族,民族成份相對單一得多。能夠在華夏幾千年的歷史潮河
里,多次南下擾亂和攻擊中原,都是因為這些民族在地理上毫無後顧之憂。因為,
再後方就是無盡的冰天雪地,再也沒有敵人了。於是,只要馬肥人壯就具備了戰
爭的完備要求。這種不種田不蓋房隨時行走的生活方式,使之草原民族傳承掌握
了一種騎兵快速行進戰爭的戰術。在民族多樣化的中原,往往一遇到內亂之時,
就是草原民族鐵騎南下之時。

  第一次寧遠大戰時,盡忠報國的督師袁崇煥從廣東抽調了三千余水軍,從廣
西抽調了六千余廣西狼兵,加上少部分遼東兵和蒙古兵(那時清兵還沒有征服蒙
古),共萬余人死死守住了寧遠,讓大明躲過了第一次劫難。當面之敵是,極速
崛起的滿清八旗軍十三萬鐵騎。

  但是最後袁督師卻遭受反間計落得一個淩遲處死的下場,肉被一片片割下為
不知實情的百姓爭而食之。崇禎帝在事後忽然醒悟,已經大錯釀成,悔之晚矣又
將錯就錯了。

  清兵能夠極速崛起,一是因為,明朝支援朝鮮抗擊日本的侵略,實力損失不
小。二是因為,遼東總兵李成梁為對抗蒙古培養出了努爾哈赤,在大明自顧不暇
的時候,清兵八旗於是極速壯大了起來。

  此時的清兵,不僅上下團結一致,並且又無後顧之憂,能夠動員九成的兵力
投入與明朝決定生死的決戰。

  只是現在,在清兵看來,對象已經變成了李自成,或成定局。

                   ※※※※※※※※※※※※※※※※

  紫禁城,慈慶宮。

  套著金制護甲套的玉手,顫抖著撚著一根步搖,慢慢的擡到飛仙髻邊,慢慢
插入漆黑的秀發中。

  步搖是白玉為主體,整體纖長曲折,外層包金並鑲嵌寶石而成,平時不到大
場面並不佩戴,如今再不用便沒機會了。

  妝臺上的鏡子,形狀橢圓,映出懿安皇後的樣兒,還是那樣的美艷,只是眼
眸中還有淚光。

  精心妝扮的容裝,費時不少盤成的飛仙髻,左邊插著兩根銀制略細的步搖,
右邊插著那根白玉金制的步搖,兩小一大三根步搖相映成輝。尾端垂下的金鳳,
隨著螓首的時而擺動在空中飛舞起來。

  長長的漆黑發鬢行雲流水般的垂在瓜子臉兩邊,中間展現出遠山般的秀眉,
斜飛的鳳眸,挺直的瑤鼻,勾人的紅唇,尖圓細致的下巴。組合起來,就是一張
顛倒眾生的樣兒。

  纖長的頸子,充滿自然的曲線美,顯得貴氣無比,頸下便是皇後娘娘的鳳袍。
紫金色大袖衣,用蘇繡飾鳳翼天翔紋圖,加霞帔,也用蘇繡飾八條織金雲霞龍紋
圖。象征著皇帝的寵愛和皇帝的禁臠。整體端莊高貴,雅麗非凡,把女體包裹成
了天下最尊貴的皇後娘娘。

  當年先帝從各地雲集的五千佳麗中才選出了自己,可惜沒幾年,先帝就駕崩
而去了。大明的情勢如江河日下,被清兵和農民軍前後夾擊著。

  懿安皇後靜靜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己還是那麼風華絕代,只是現下竟然走
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刻了。再好的容華,又有什麼用呢。

  懿安皇後道:「奴家當初不該支持一些臣子,反對遷都,都是本宮誤事,方
有此時國步艱難。」

  淚水轉悠著從斜飛鳳眸的上揚眼角流下,燭臺上的光在鏡子和人之間,隨微
風晃動著,染上燭光的懿安皇後像披了一層金光似的印在橢圓的妝臺鏡中。

  懿安皇後道:「奴家辜負了皇恩,誤了大明,奴家罪該萬死。」

  懿安皇後知道,在崇禎帝心里一定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因為當初討論遷都的
時候,自己明里暗里反對遷都,說那樣有損皇上的尊嚴,大明的臉面,又說李自
成不過是草寇,很快就會鎮壓下去。結果,轉眼已是現今的局面了。

  而皇上能夠坐上皇帝的寶座,也是自己極力支持下的結果,皇上不可不看自
己的臉面和立場。而皇上自己也是極講究臉面的人,再加上根本拿不出體面遷都
的錢,所以一拖再拖釀成了大錯。

  懿安皇後心想,要是遷都江南,就算大明損失了北方,江南還有半壁江山,
可以後圖之。自己為了臉面,皇上和很多臣工們也都為了臉面,而不願意遷都,
本來是容易解去的事情,現在已到大明的末日了。

  懿安皇後知道現在後悔的事情已成過眼雲煙,多想無益了。

  沈默了片刻,深沈嘆了一口氣,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從圓凳上站起了身子,
然後轉身沈重的走向鳳榻,順手拿起了妝臺上備好的一個小玉瓶子。

  橢圓的妝臺鏡,映出了懿安皇後的背影,她正慢慢的一步步走向鳳榻,步子
顯得是那麼的沈重,好像每走一步自己的生命就減少一分似的。往日雍容華貴的
樣兒,已經不複存在,時而傳來的攻城炮聲更是讓懿安皇後心驚不已。

  鏡中映出的背影,鳳袍上用蘇繡飾鳳翼天翔紋圖,與鳳袍前面的紋圖姿態並
不相同,只見鳳立在雲中,左右展開寬大對稱的鳳翅正欲飛翔,每一根翅膀的羽
毛都栩栩如生。隨著,懿安皇後一步步的行走,背後延綿至背臀的蘇繡鳳翼天翔
紋圖,便活靈活現展動了起來。仿佛身穿鳳袍之人就是鳳的化身,是天底下最尊
貴的女人。更是皇上一個人的禁臠。

  慈慶宮里已經沒有宮人了,都去了乾清宮侯旨,只有兩個太監派來守在宮門
外,以確認懿安皇後自縊以後,回去乾清宮給崇禎帝複命。其他娘娘的宮門外,
都有這麼一兩個乾清宮派來的太監守著。

  懿安皇後掀起鳳裙,慢慢仰身躺在了鳳榻上,眼神慢慢的移動到妝臺上鏡中
的自己。妝臺對著自己腿的方向,在鳳裙的半遮掩中,露出了高跟尖頭的三寸弓
鞋,里面包裹著自己的三寸金蓮,天生雅巧的腳趾在弓鞋里正不安的扭動著。

  懿安皇後道:「本宮就此了了性命,殉國盡忠!」

  懿安皇後拿起小玉瓶,帶著護甲套的玉手顫抖著擰開瓶塞,愁雲密布的面容
上眉頭微蹙,唇分齒合開了又閉,往複數次。

  幾次伸到紅唇邊的小玉瓶,懿安皇後都不敢一吞瓶中之物。最後,帶著護甲
套的玉手撐著鳳榻上的錦被,在鳳榻上坐了起來,背靠在床頭。

  再看鏡中,鏡中的自己一副不甘願的樣兒,雖然美麗無方梨花帶雨,但這份
容華就要消散了。

  懿安皇後想多看看這個世上的事物,玉手緊緊的握著小玉瓶,擡起螓首仰望
著暖閣內精致非凡的房梁上的雲朵行龍圖,思忖良久。

  就要離開這個世上了,大明亡了,自己身為皇後理應殉國。懿安皇後眉頭終
於舒展開來,張開略顯發白的紅唇,微微張開潔白整齊的貝齒,里面細長的玉舌
在不安的蠕動。

  懿安皇後終於狠下心,一口飲下小玉瓶中的液體,立刻便覺渾身仿如萬箭穿
心般的疼痛,在鳳榻上忍不住翻滾了起來。

  懿安皇後道:「呀……啊……啊……」

  胸前鳳袍下高挺的酥乳,在劇烈的起伏,呼吸越來越難以為繼,每吸一口氣
就感到鉆心的刺疼。三寸金蓮已經把一只高跟尖頭弓鞋踢落下榻下,露出了金蓮
的本體,只見天生小巧的金蓮並沒有纏足,因為劇痛不斷扭動的足趾指甲上塗著
漆紅色的蔻丹。

  懿安皇後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鮮血從齒縫嘴角上流出唇外,唇色已經由紅
轉白了。

  懿安皇後不願意自己的死狀面對著其他人,在身子越來越沈重和劇痛的情況
下,懿安皇後把身子慢慢的轉向了床的里面。這樣進入暖閣的人,一開始就看不
見自己死去的樣兒了。

  懿安皇後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鳳榻上抽動的身子動作也越來越微弱了,
淚以流幹的斜飛鳳眸,已經變得無神,時有時無的酥胸最後也停止了起伏。

  懿安皇後死前盡量保持側臥,雙手撫肚的安眠姿勢,艱難的咽下了最後一口
氣,感受了最後一次鉆心的刺痛。鳳袍下的酥胸最後一次沈了下去,便再也沒有
伏起。

  懿安皇後臨死前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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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陽(盛京),城外。

  清兵在最後一次大演練,然後南下與李自成爭奪天下。

  多爾袞和洪承疇坐著戰馬,立在高崗上,看著崗下數萬八旗兵演練的場面,
如大海中的波瀾翻滾起伏,兩人內心都很複雜。

  多爾袞內心複雜的是,南下是不得不下,如果不下,李自成拿下了北京,就
會立即消滅大清。所以可以說,是李自成逼著大清不得不南下的。

  洪承疇內心複雜的是,自己以前是大明的臣子,現在無奈換了主人,還要幫
著新主人和舊敵人攻打舊主。舊主在危在旦夕中,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洪承疇想當初,如果崇禎帝不在自己和清兵決戰對峙的時候,時時掣肘的話,
如今的局面或許不會如此。那時,自己賬下的十萬孫傳庭練出的秦兵,如今就可
以回援京師了。洪承疇心想,自己忠誠了一輩子,如今年已五十成了大漢奸,一
生的名譽盡毀亦。以前打農民軍的時候所向披靡、節節勝利,最後本該乘勝追擊
一舉消滅農民軍之時。但是,剛好此時清兵又有動向,而關鍵的是,此時崇禎帝
又停止剿滅農民軍而抽調大量精兵轉向遼東對抗清兵。

  這樣就給李自成死灰複燃的機會,結果兵一到遼東,崇禎帝便處處掣肘,讓
自己無處施展、處處還要看監軍人臉色。如今洪承疇知道想過去已經沒有用了,
如果自己想要有一番作為,就要盡心的輔佐多爾袞。

  多爾袞道:「督師,此番南下謀取中原,你怎麼看?」

  洪承疇道:「微臣以為,萬萬不可讓順軍先拿下北京,那樣後果不可想象了。」

  多爾袞道:「督師,可說的詳細些?」

  洪承疇看了一眼身前馬上的多爾袞,又略微低下頭作出一副低三下四的奴才
樣。多爾袞把洪承疇的樣子看在眼里,仰頭望天露出笑意。

  洪承疇道:「以前並不是大明打不過我大清,而是因為有李自成在後面掣大
明的肘,大明兩頭難顧,一步步才拖垮了龐大的架子。」

  多爾袞望著馬上的洪承疇,默不作聲,想要聽聽這位汗臣能說些什麼料子出
來。

  洪承疇又微微擡頭瞧了一眼多爾袞的臉色,見多爾袞默不作聲,臉上也沒有
怒色,知道自己可以繼續說下去。

  洪承疇道:「如今,順軍如果拿下北京,將震動天下,必將滅我大清,以絕
後患。而順軍在江南一帶對明依然是攻勢,江南的明軍自保都難別說反攻了。」

  多爾袞道:「督師,那又如何?」

  洪承疇知道多爾袞稱呼自己一聲督師,是尊敬自己給自己一個臉子,其實自
己手無兵權,是孤家寡人一個,在大清內部對待他這樣的汗臣多數也是厭惡的。

  洪承疇道:「李自成拿下北京,崇禎帝一死,大明群龍無首,各地駐軍將遍
地投降順軍,那時順軍攻打我大清將無後顧之憂也!」

  多爾袞恍然大悟,這些汗臣的眼光比大清內部的將領多了太多的見識,如果
光靠滿蒙的鐵騎而不用汗臣,是拿不下天下的。

  多爾袞對大清的騎兵充滿信心,但又想知道洪承疇的看法,於是沈著聲詢問
洪承疇。

  多爾袞道:「督師,以為我大清能不能打得過李自成?但說無妨。」

  洪承疇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前馬上的多爾袞,思忖瞬間,覺得還是以實
相報方是自保的法子。

  洪承疇道:「順軍現如今擁兵百萬,在江南與明軍對峙的有五十萬左右,在
北方各地亦有五十萬上下,東征北京極可能有三十萬上下的兵力,而東征的一路
上又招降和受降了大量明軍邊軍。而我大清傾巢而出,加上蒙八旗漢八旗也只有
八萬九萬之數。而且還要留兵守盛京,防備朝鮮和蒙古的不測之舉,出兵最多只
有八萬余數,順軍可以出動我們幾倍的兵力。」

  多爾袞道:「督師說得不錯,如果李自成拿下北京,士氣聲威將銳猛無比不
下我大清的鐵騎,到時候大清不說入主中原,就是保有遼東都難了。」

  洪承疇道:「王爺說的極是,所以不能讓李自成拿下北京,即便他提前拿下
北京,大清也要在順軍立足不穩之時強攻北京,不成功則成仁。」

  多爾袞道:「督師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民族存亡的關頭,只有拼才會有一
線生機,但是山海關的吳三桂怎麼辦?本王屢次招降他,他都含糊其辭,尤為可
恨。」

  洪承疇知道吳三桂是多爾袞的眼中釘,不是有山海關在,清兵早就打入中原
了,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沒能拿下山海關,山海關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拿下的。

  洪承疇道:「吳三桂這人詭詐的很,又忠亦奸,但是山海關的明軍夾在大清
和大順之間,如果北京失手,山海關將再無糧餉供應,實事上山海關已經一年多
沒有發軍餉下來了。」

  多爾袞道:「吳三桂是想坐山觀虎鬥,一,他希望崇禎守住北京,他希望左
良玉揮軍北上救駕崇禎,這樣他吳三桂還繼續做一個忠臣。二,吳三桂知道自己
出了山海關必是一個死字,因為東面是海,北有大清,西和南都在大順的控制之
下。所以他想困守在山海關做一個墻頭草,給大清和大順先打起來,因為他知道
如果我大清攻他,大順便會趁機攻大清的遼東,如果大順攻他,我大清正好偷襲
北京或是也尋機搶占山海關。」

  洪承疇聽見多爾袞的一席話,心驚不已,另眼相看,知道多爾袞是一個梟雄
之才,其胸中充滿著宏圖霸誌。其能力更勝努爾哈赤和皇太極。

  洪承疇道:「王爺,還有一種可能,不知當講不當講?」

  多爾袞道:「唉,督師,但講無妨!」

  洪承疇道:「通過我對吳三桂的了解,吳三桂或許想自立為王,並希望大順
攻破北京,他好尋機攻我盛京以打下自己的底盤,或打回北京,到那個時候,吳
三桂在北京號召明軍北上為崇禎複仇,大清南下的仗就打不完了。」

  多爾袞心驚肉跳一下,急忙下得戰馬,用手扶著洪承疇的手,亦下得馬來。

  洪承疇知道,只有體現了自己的價值,以後在大清才有自己立足的位置。同
時也知道,大清內部豪格作為皇太極長子與多爾袞爭帝位,一直不和,最後兩人
誰也不讓結果才成就了莊妃的兒子順治。而莊妃算是多爾袞一派,故此多爾袞暫
時壓制住了豪格一派,讓豪格有氣難出。

  多爾袞道:「如果吳三桂是此種誌向,我大清又攻不得他以免給大順機會,
吳三桂又不降,那該如何是好?」

  洪承疇道:「王爺,稍安勿躁,當下吳三桂主動出擊的幾率極低,因為他沒
有糧餉作為後備,除非有什麼我們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吳三桂還是不敢出山海
關的。」

  多爾袞道:「那我大清到底是先拿山海關還是直取北京,和李自成爭天下呢?」

  洪承疇道:「吳三桂和李自成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如果李自成攻破北京的
話,其危害比吳三桂更甚,所以大清無可選擇只能邊假意招降吳三桂,一邊傾全
國之力強攻北京,不管他李自成攻破北京還是沒有攻破,大清只能提前南下了。」

  多爾袞道:「督師說得不錯,還要勞煩督師再次修書與那吳三桂,先穩住他
的陣腳,帶我布陣疑兵使吳三桂不敢妄動分毫,大清才好傾國之力直取北京。」

  洪承疇道:「王爺,高明,奴才對大清,將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多爾袞看著洪承疇低三下四的樣子,比自己還年長二十歲左右,自己今年也
才三十二歲而已,這那里還是幾年前幾乎剿滅李自成的大明督師,現在只不過是
一條有用的狗奴才而已了。

  多爾袞道:「哈哈哈,督師為我大清出謀劃策,待我大清入主中原以後,督
師就是大清的開國功臣了。」

  洪承疇一聽多爾袞的話,連忙跪於地下磕頭不已,滿臉充滿對大清的忠誠和
對多爾袞的崇拜。

  洪承疇道:「大清萬歲,王爺萬萬歲!」

  多爾袞一聽洪承疇說出萬萬歲,豪爽的哈哈大笑,扭頭環顧四周見近處沒人,
笑聲更大了。

  多爾袞道:「八旗兵已經演練完了,吾弟多鐸指揮的不錯,是一個將才,我
們下崗吧。」

  洪承疇道:「王爺說得極是,哦,我見先前鑲黃旗軍陣中有一位青年將軍,
左沖右殺勇猛非常,不知道是誰?」

  多爾袞道:「哦,鑲黃旗嗎?那是一名小將,不足掛齒。」

  洪承疇道:「敢問姓名!」

  多爾袞的眼光望向清鑲黃旗軍陣里,只見其中一名黃衣布面甲小將異常勇猛,
那個人他是記得的。

  多爾袞道:「他叫,鰲拜。」

                 ※※※※※※※※※※※※※※※※※※

  盛京皇宮,清寧宮。

  清寧宮為五開間前後廊硬山式。是清太宗皇太極和皇後博爾濟吉特氏居住的
中宮。

  室門開於東次間,屋內西側形成筒子房格局,東梢間為帝後寢宮。寬大的支
摘窗式樣樸素,欞條皆以碼三箭式相交,宮門亦不用隔扇式。正對宮門豎立祭天
的索倫竿,源自滿族民間的傳統風格。殿頂鋪黃琉璃瓦鑲緣剪邊,前後皆方形檐
柱,柱頭飾獸面,檀枋施彩繪等,則是吸收漢、藏民族的建築藝術風格。

  月色下,樹蔭在風中搖晃著,相當於大明坤寧宮地位的皇後寢宮,叫做清寧
宮。

  農歷三月十九的氣候,已經不算寒冷了,明月高掛在遙遠的空中,月光普照
著大地。

  如今皇太極早已駕崩,清寧宮只有孝莊皇太後帶著小皇帝順治居住,宮外布
滿了八旗兵侍衛著。

  夜已經三更天了,大戰在即的清寧宮里,宮人們早早進入了夢鄉,顯得靜悄
悄的。

  一個身著黑衣蒙面的黑影,靈活的翻越高墻進入到了清寧宮內,這身影似乎
已經不是第一次偷入進來似的,腳步熟練輕快又無一點聲響,徑直卻是義無反顧
往孝莊皇太後的寢宮偷偷摸了過去。

  這個黑衣身影用著滑稽的貓步,從一根樹下再往另一根樹下躲藏,漸漸往皇
太後寢宮摸去,並且左顧右看生怕被人發現似的做賊心虛。

  一會兒,黑衣身影就摸到了皇太後寢宮的窗下,接著學著貓頭鷹咕咕叫了幾
聲,只聽四下里一片靜悄悄的沒得聲響。

  便從腰里抽出一條棍狀物,輕輕的插入皇太後寢宮的窗戶縫隙里,哢嚓一聲,
窗戶便被打開了。

  黑衣身影熟練的極快一手擡起窗戶,只見身子往寢宮里面一閃,便狗鉆似的
進去了,窗戶再次被輕輕的合攏,和不成被打開過一樣。

  黑衣人進得寢宮內,借著灰暗的月光,眼神四處打探,輕手輕腳的竟然摸到
了皇太後的鳳榻邊。

  黑衣人邊用手往衣內尋著什麼,邊彎下腰身,鼻子發出深深的吸氣聲。

  「香呀……桀桀……」

  黑衣人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火折子,撅起嘴巴用力吹了幾下,火折子便被點燃
了。

  大清的孝莊皇太後側臥的高挑美體,便展現在了黑衣人的眼里,黑衣人的眼
睛頓時比剛才光亮了許多。

  只見床里面還睡著一個幼童,定是那順治小皇兒了,此時已經面朝里面睡得
死死的。

  黑衣人舉著火折子由腿到螓首一路照亮孝莊皇太後的高挑尊貴美體,只見皇
太後身穿黑色絲衣,秀發瀑布一樣漆黑油亮且順直柔軟的鋪在身後和胸肩上。

  腰部至以下的身子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像是黑熊皮制成,長腿在熊皮的下
面凹凸起伏,顯得玉腿是那麼的修長,竟然是九頭身材。

  古希臘雕像中大量表現出過八頭身比例,是公認的身體最美的比例。實際上,
除歐洲部分地區外,在生活中很難找到八頭身的人,一般人為七點五頭身,而亞
洲許多地區的人則只有七頭身 .

  而作為蒙古人的孝莊皇太後竟然有九頭身段,實屬罕見。而早在一六四一年,
當時才三十二歲已經過世的姐姐海蘭珠也是九頭身段,包括姑母孝端文皇後哲哲
亦是。而這三個血緣關系密切的女人都是先皇皇太極的女人。

  朝外側躺著的孝莊皇太後,閉著鳳眸安靜的睡著,胸前豐滿的酥胸不停均勻
的起伏,貼在酥胸前的漆黑長長發絲也隨著起伏的動作蠕動著。

  「桀桀……桀桀……」

  黑衣人緩緩的掀開孝莊皇太後腰身上蓋著的熊皮被子,露出了她纖細的腰身,
那腰身如同蛇腰一樣細窄又充滿力量一般,不時的隨著胸腹起伏而不時蠕動著。

  「桀桀……桀桀……」

  黑衣人又伸手掀開孝莊皇太後胸前的黑色絲衣,竟暴露出了她一只酥乳出來,
只見乳型是吊鐘乳,豐滿異常且不過度下垂,形狀甚美。

  黑衣人接著竟然伸手過去,輕輕的握住了孝莊皇太後暴露出的酥乳,大手輕
輕擠弄,頓時手上傳來軟玉溫香的美妙滋味。

  「桀桀……桀桀……」

  黑衣人這時只見,孝莊皇太後眼皮跳了一下,可是他不但不害怕反而另一只
大手竟伸進了自己的褲衩里,把自己的肉根竟然在孝莊皇太後面前掏了出來。

  黑衣人這時不退反進,側坐坐到了鳳榻的枕邊,普通大小的肉根竟然直接頂
在了孝莊皇太後高挺的瑤鼻鼻孔上,要不是孝莊皇太後的鼻孔是那麼的細窄,真
要懷疑黑衣人是不是要插入鼻孔中呢!

  肉根一路從孝莊皇太後的鼻孔至挺直的鼻梁間來回摩擦多次,黑衣人最後竟
然不怕死的把肉根插入了孝莊皇太後微開呼吸的紅唇里。

  肉根一插入孝莊皇太後的高貴無比的嘴里,一股暖融融的快感加上嘴內長舌
的軟滑抵弄,強烈的刺激感轟擊著黑衣人的中樞神經,黑衣人的肉根差點就爆發
出來了。

  黑衣人接著用手輕輕按著孝莊皇太後的牙關,使之玉口再張大些,肉根竟然
往孝莊皇太後高貴的咽喉里鉆去。

  「桀桀……桀桀……噝噝……」

  倏地,孝莊皇太後突然醒來,並用帶著尖長護甲套的玉手,用力的抓住的黑
衣人的普通大小不軟不硬的肉根,用力的一咬肉根的根部,然後吐出黑衣人不軟
不硬的肉根,一手仍然死死抓緊肉根,斜飛的鳳眸精光四射的斜視瞪著黑衣人的
眼睛。

  孝莊皇太後道:「大膽奴才,本宮可要咬掉你的軟蟲了嘞,嗬嗬。」

  黑衣人手里的火折子光照下,側躺在鳳榻上的孝莊皇太後,鳳眸微怒、似怒
還笑、顧盼生輝。

  孝莊皇太後道:「那里來的狗奴才……竟敢半夜鉆進清寧宮……用汙穢的軟
兒猥褻本宮……當真是不要命兒了……嗯?」

  孝莊皇太後說完話,竟然用另一只玉手把黑衣人拉上了鳳榻,自己的高挑尊
貴美體往旁邊一讓,把黑衣人按在了自己剛才睡過的地方。

  黑衣人只是渾身顫抖,一語不發,臉上蒙著一塊黑乎乎的黑布,看不到他的
臉。

  孝莊皇太後那九頭身材下的修長美腿像剪子一樣,就側身夾住了黑衣人的一
條大腿,又用羊脂白玉般套著黑絲衣的手臂制壓在黑衣人的胸前,使之動彈不得。

  另一只戴著護甲套的玉手,先是輕快的套了黑衣人十幾下不軟不硬的肉根,
然後緩緩的在斜飛鳳眸射出陣陣鄙視精光的加持下,用力的改為握住了肉根下的
一對小肉丸。

  像把玩手里的兩個球一樣,在修長的玉手里輕輕的轉動,力氣用的恰到好處,
讓黑衣人舒服異常的同時又讓他感覺到一絲痛楚。

  孝莊皇太後道:「你這狗奴才……這一對蛋兒……嗬……這麼的小……能射
出多少呢?嗯?」

  黑衣人躺在孝莊皇太後剛才睡過的地方,背上感覺一篇融融的暖意,還是沈
默不語,只是只露出兩只眼睛的頭,一直盯著孝莊皇太後騷淫的神態和尊貴的肉
體。

  孝莊皇太後道:「說……是誰派你來的……不說出來……嗬……本宮可要撚
碎你的肉丸兒了喲?」

  孝莊皇太後這時一個靈巧的轉身,竟趴到了黑衣人的胯間,真看不出她九頭
身段的身子,身手竟然是這麼靈活,或許草原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吧。

  孝莊皇太後披著長及臀部的漆黑發絲,發絲多得幾乎包圍了黑衣人的胯間,
些許發絲已然貼在黑衣人不軟不硬的肉根和肉丸上滑動著,摩擦著。

  孝莊皇太後用戴著護甲套的玉手,解開了黑色絲衣的領口,一對極為豐滿吊
鐘酥乳便整個暴露了出來,壓在了黑衣人的大腿上面,給黑衣人帶去極有份量的
極致觸感。

  孝莊皇太後斜視著黑衣人,高挺的瑤鼻下的紅唇分開,露出了整齊瑩白的貝
齒,一條細長的紅舌從唇齒的後面伸了出來,在自己的上嘴唇角邊不時舔動著。

  孝莊皇太後道:「快向本宮稟明……誰派你來的……來這里做什麼……然後
呢……嗬嗬……本宮就幫你泄出來……你說好嗎?」

  孝莊皇太後戴著護甲套的玉手抓住不軟不硬的肉根,披著發絲的螓首慢慢低
垂了下來,伸在唇外的細長紅舌,舌頭很尖,輕輕的點在肉根的馬眼上,開始掃
動磨弄起來。

  孝莊皇太後斜飛的一雙鳳眸射出風騷蝕骨的眼神,眼神中還攜帶著不斷閃動
的精光,不知道這些精光是從那里來的。一雙明亮的眼睛,平時在街上已是很難
見到了,但是孝莊皇太後這一雙斜飛的鳳眸卻更為明亮。

  孝莊皇太後的細長紅舌,尖尖的舌尖不斷的往黑衣人的馬眼里鉆,竟然可以
鉆入一小段。黑衣人爽得渾身打顫,嘴里咿咿呀呀的怪叫,但是又怕別人聽見而
強行壓低聲音。

  黑衣人扭頭往床內看向順治小皇帝,他還是睡得死死的,一點聲響也沒有,
呼吸勻稱,似乎正做美夢呢。

  黑衣人道:「停……停下……受不住了……」

  孝莊皇太後已經插入一小段馬眼的細長紅舌,在馬眼里不斷的鉆弄,握住不
軟不硬肉根的玉手感到肉根開始脈動起來,知道黑衣人要射出來了,心想還是早
點弄幹凈他為好。

  孝莊皇太後道:「嗯……嗯……唔嗯……哈……哈……射……」

  孝莊皇太後開始把插進一小段馬眼的細長紅舌,從馬眼中緩慢的抽出,用戴
著護甲套的玉手快速的套弄黑衣人不軟不硬的肉根,速度是越來越快。紅舌之所
以能夠插入舌尖的一小段進入馬眼,是因為黑衣人的馬眼比尋常人的大些。

  終於在細長紅舌那一小段拔出馬眼的瞬間,黑衣人的肉根馬眼立即噴射出大
量腥臭濃稠的精液,精液噴射的不停。

  幾發精液噴射在孝莊皇太後挺直的瑤鼻上,一發還射進了小巧的鼻孔,二三
發還射進了孝莊皇太後斜飛的鳳眸中並遮住了她的視線。

  略微突起的顴骨上,也沾滿了黑衣人濃稠腥臭的精液,更有一坨濃精掛在了
孝莊皇太後圓潤的下巴上,久垂不落。

  孝莊皇太後道:「狗奴才……你的精怎的這麼多……把本宮的一只眸子里都
射滿了……鼻孔都堵上了……嗬嗬……」

  黑衣人道:「呼呼……呼呼……呼呼……你……」

  孝莊皇太後收回戴著護甲套的玉手,纖長的五指上包括護甲套上也全部沾滿
了濃稠腥臭的精液。玉手一離開了肉根,那肉根便和死蟲一樣軟趴趴的縮回黑衣
人的胯下了。

  孝莊皇太後道:「嗯……你的精真是臭死本宮了……怎麼會有這麼腥臭的精
液呀……難道你是茅坑里出生的不成……嗯……嗬嗬……」

  孝莊皇太後把戴著護甲套的玉手擡到紅唇邊,然後紅唇分了開來,細長的紅
舌再次如靈蛇爬行一般伸了出來,不停的開始舔食纖長五指上的精液。

  細長紅舌舔食精液的動作是那麼的慢,好像要舔幹凈上面的精液,要一個時
辰一般。

  黑衣人看著孝莊皇太後的淫態,已然看癡了神兒,孝莊皇太後真是太對自己
的胃口了,不然多爾袞也不可能幫她生的兒子扶上皇位。雖然自己是和豪格相爭
而丟失了皇位,但是如果孝莊皇太後不是自己這邊的人,多爾袞也不會助她的兒
子。

  待孝莊皇太後把面容上和身上沾染的精液全部舔食精光以後,就又爬到了黑
衣人的胯間,用一雙玉手托著一雙豐滿的吊鐘玉乳,把軟得和一條死蟲一般的肉
根溫柔夾在了中間搓弄。

  連綿的溫暖包圍著黑衣人的肉根,就像冬天里感受著一盆炭火,乳香也隨風
飄進黑衣人的鼻孔里,肉根在極度的回複些許硬度,竟然又開始硬了起來。

  孝莊皇太後道:「喲……硬嘞……他又硬起來了……先前射了那樣多的精
……現在怎麼又硬起來了?王爺……這回又想射在何方?嗯……嗬嗬……」

  黑衣人一把扯去臉上的黑布,露出了多爾袞的本來兇殘面目,雙眼射出老鷹
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孝莊皇太後那一雙斜飛的鳳眸,那一雙眸子里正射出妖淫
怪蕩的精光,就像要吸幹自己的精液似的充滿著邪惡的欲望。

  多爾袞心想,包括自己身體內的每一滴液體,都會被孝莊皇太後吸幹吧。

  多爾袞道:「這回自然是要射進你的魔穴里了……要讓它里面脹滿我的龍種
……折磨你幾天幾夜……」

  孝莊皇太後聽到這一句話,不怒反笑,好像更興奮了,伸出細長的紅色不斷
翹著舔著自己的上排貝齒,好像已經期待很久的事物終於要降臨了一樣。

  孝莊皇太後道:「嗬嗬……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爬上奴家為你準備的身
子……嗬嗬……可不要像前幾次一樣……起不了奴家的鳳榻喲……」

  倏地,多爾袞翻身把孝莊皇太後像猛虎撲兔一般壓在了身下,孝莊皇太後已
然早早無恥的張開了皇太後尊貴的修長雙腿,暴露出了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的腿間
妙處。

  那雙腿間的妙處上,生長著濃密的森林,多且整齊,似乎是經過了細心的修
剪,難道是為了準備插入其中的肉根而細心打扮嗎?

  孝莊皇太後道:「奴家……可還要王爺……領著奴家……住進那北京的紫禁
城呢……奴家……還要住進那坤寧宮里呢……」

  多爾袞道:「坤寧宮可是只有皇後娘娘才能住的地方……你是皇太後……豈
能住進皇後娘娘宮里……這不是亂了體統了嗎?」

  孝莊皇太後道:「嗯……奴家不依……奴家早就是王爺的人了……就在皇太
極之前……等大清入主中原以後……奴家要王爺娶了奴家……這樣奴家好……日
日夜夜……的盡心服侍王爺嘛……」

  多爾袞道:「哪有王爺娶太後的……這不是更亂了嘛……叫臣子們怎麼看待
我呢……特別是那些遵守禮法的汗臣們。」

  孝莊皇太後道:「管他什麼汗臣不汗臣的……奴家又不依了……什麼體統不
體統的……你們女真人不就是亂……娶一通的嘛……那回……抓著機會不是把一
窩的女人一鍋子端的……」

  多爾袞道:「哈哈……哈哈……說得有理啊……那皇太後……先再幫本王多
生幾個皇兒出來……好延續我大清的血脈……」

  孝莊皇太後道:「順治不是你的種嗎……怎麼還要奴家再生……奴家可不想
再生了……想多享受幾年風光……」

  多爾袞道:「生不生由不得你了……哈哈……我一看順治的長相……就知道
是本王的種……不然怎可能讓他做了皇帝……」

  孝莊皇太後斜飛的鳳眸精光四射,淫邪的斜視著多爾袞,伸出帶著護甲套的
一雙手,套住多爾袞的脖子。再用力的扯爛身上的黑色絲衣,那一雙比例長過普
通人的修長玉腿已經夾在了多爾袞的熊腰上背後,和剪子一樣夾得死死的,生怕
多爾袞有一絲逃跑的機會似的。

  孝莊皇太後道:「嗯……嗯……咯咯……不說那麼多了……王爺……哦不
……皇上……快到皇太後的肚子里面……打江山呀……皇太後……可是很難征服
的哦……」

  多爾袞道:「哈哈哈……啊……哈哈哈……皇太後的身子就是江山……朕先
來打下你這座山頭……改日再率領大清的八旗……揮軍南下……入主中原啊……
哈哈哈……」

  孝莊皇太後道:「啊……插進來了……好像比剛才硬了些呢……再用力……
全部插進來……插到奴家……哦不……插到皇太後的肚子里面……讓皇太後為皇
……上多生幾個……皇女下來……」

  多爾袞被孝莊皇太後的騷勁刺激的厲害,雙手抓住孝莊皇太後的九頭身段的
長腿,大力的分開,低頭看向皇太後的胯間,只見秀美的黑森林的中間是黑亮的
小陰唇,在那小陰唇的中間卻是粉嫩的不斷蠕動的淫肉。

  在那淫肉的中間,上面有一個淫孔,那時可以插進自己不軟不硬肉根的尿孔,
下面也有一個同樣細小的淫孔,那是生出順治皇兒的孔道,而這個下面的淫孔,
多爾袞發誓以後還要讓它生出幾個與她娘同樣美麗的皇女,好留著長大以後自己
享用。

  孝莊皇太後被多爾袞壓在身下,被用力的抽插著,看似經受不住的樣子,但
是皇太後下身的淫孔卻是死死的夾住多爾袞那不軟不硬的肉根,拼命的蠕動榨取,
想要吸盡里面那濃稠又腥臭的精液。

  孝莊皇太後道:「呀……啊呀……哎呦餵呀……皇上你太……太猛了……皇
太後受不住嘞……快……都給皇太後……全部射出來……留著也沒有用的……還
是全……部射出來吧……」

  多爾袞的大舌頭鉆入了孝莊皇太後的玉嘴里,與她細長的紅舌交纏在一起,
拼命的吸吮著皇太後玉嘴里的香甜津液。

  多爾袞已經把孝莊皇太後的雙腿抗在了肩膀上,其腿的長度被多爾袞抗在肩
部,折回來還可以抵在多爾袞的腰部,如果是豎直起來,如同兩根長桿一樣挑在
鳳榻外面了。

  孝莊皇太後細窄的蛇腰,在多爾袞的身下,極有技巧的扭動著,忽左忽右忽
上忽下的,助推著多爾袞的肉根越來越往自己的身體深處里鉆去,淫孔里大量的
淫汁被擠壓了出來,在挺翹的圓臀下打濕一片。

  孝莊皇太後亦發出妖淫怪蕩般的呻吟,勾引著多爾袞拼命的抽插頂撞著自己
的下體,好快些叫多爾袞射出精來。皇太後雙腿間是大清最尊貴女體的淫孔,這
個蒙古女人的淫孔生來就是為了捕獵女真人帝王而生的。

  孝莊皇太後道:「皇上……你再用力一些……就可以插進奴家的花蕊中了
……快呀……奴家的花蕊里饑渴癢死了……需要皇上你的精……射進來……射進
來呀……把奴家射滿喲……」

  多爾袞拼了老勁,終於把龜頭再用力一次捅入中,擠進了孝莊皇太後的宮房,
甜美刺激的快感不肯饒恕皇太後,讓她發出高亢而歡愉的呻吟,那聲音有些沙啞,
又有些低沈充滿磁性。

  平時孝莊皇太後可不是用這樣的聲音與人說話的,此時此刻在交媾時的一切
淫邪行為都是為了向多爾袞邀寵,因為蒙古人的再次崛起,需要利用清兵的八旗
大軍沖鋒陷陣!

  孝莊皇太後待多爾袞的龜頭艱難的擠入宮房中後,立刻收緊宮房里的淫肉,
死死的捆住龜頭配合陰里那充滿皺褶的淫肉,開始拼命的榨取多爾袞的精液。

  孝莊皇太後美艷不可方物的面容貼在多爾袞的耳旁,再次張開性感的紅唇,
和瑩白的貝齒,伸出細長的紅舌,這條紅舌比普通人的要長很多,朝上可以輕易
舔至眉心,朝下可以輕易勾住下巴尖。

  孝莊皇太後用這一條細長的玉舌,如同靈蛇一般,開始鉆著多爾袞的耳孔,
嘴里再配合著呼出熱乎乎的香氣,再加上下體淫孔的絞炸,多爾袞被孝莊皇太後
迷得已經忘乎所以了。多爾袞心里此時只想著,射出精液占領孝莊皇太後的宮房,
把皇太後占為禁臠。

  終於多爾袞,再也忍不住了,濃稠又腥臭的精液,拼命一樣激射在皇太後宮
房里的淫肉壁上,一陣接著一陣,比尋常人幾次射得都多,用這個方式和女人交
媾,男人可是會短命的。但是在皇太後淫邪的宮房劇榨下,就算是一根鐵棍也能
磨成針。

  孝莊皇太後道:「射嘞……射嘞……多射些給奴家……射得越多……可是會
越舒服的哦……這樣奴家……才能為皇上多生子嗣呀……」

  多爾袞趴在孝莊皇太後尊貴的肉體上,肉根插在她的肚子里面,濃精狂射不
止,大嘴不時輪流吸著皇太後的吊鐘乳,就像小兒想要吸奶一般拼命的吸吮,多
爾袞最終爽的昏死了過去。

  孝莊皇太後道:「啊……疼……快被你咬下來了……你這個狗奴才……賤種
……竟敢咬大清皇太後的乳頭……」

  孝莊皇太後看著多爾袞操弄自己,他自己反而爽的昏死過去,皇太後臉上不
但沒有擔心的表情反而露出鎮定自若的神態。不擔心多爾袞的身體會如何,反而
更滿意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皇太後一手摟住多爾袞的脖子,把細長的玉舌鉆入他的口內,挑撥著多爾袞
剩余的欲望。另一只玉手伸到多爾袞胯下,抓住他的肉丸,稍微用力的擠弄,再
配合一雙如同剪子一般的瑩白長腿死命的夾裹推送。

  爽得昏死過去的多爾袞,肉根在孝莊皇太後的宮房里,收到加強的榨取,再
次超額射出了幾發更濃稠的精液,得到了精液的孝莊皇太後的玉容上,露出了奸
計得逞後狡黠的邪笑。仿佛得到了一個期待許久的東西,那種一朝滿足的神情展
現在皇太後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淫邪無比。是了,如果皇太後這個家族不淫邪,
皇太極又怎麼會同娶此家族的三名上下輩分的女人呢,說明這個家族的女人在狩
獵男人方面,一定有過人之處,而且普通的男人她們是看不上的,要不然又怎麼
會三人一起嫁給皇太極呢,她們這種女人需要的就是帝王將相之類的男人,只有
這樣的男人才能滿足她們黑暗的欲望,才有資本經得起她們的貪心。

  孝莊皇太後道:「本宮可還要靠你……入主中原呢……嗬嗬……先讓你能在
本宮的……身子里爽著……以後可是要還……一個天下給本宮呢……嗬嗬……啊
嗬嗬嗬……」

  這個夜晚就這麼度過了,順治小皇帝一直躺在鳳榻的里面沒有被吵醒過來,
因為在黑衣人鉆進清寧宮之前,孝莊皇太後已經給小順治下了一覺到天亮的藥了。

  這樣的事情,在這麼多年的時間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到夜晚,孝莊皇
太後總是準備著又期盼著他的到來。


                                  【未完待續】
2019-3-20 22:5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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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4)作者:shi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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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9年3月26日獨發於第一會所


    
  前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心肝膽照,心系民族情。


         第十四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三)

  乾清宮的殿門終於在宮人們焦急的目光下,緩緩打開,只見崇禎帝一臉愁容,
但已經鎮定許多了。

  王承恩扶著崇禎帝緩緩走到殿前的丹陛前,紫衣宮裝宮女把禦椅置於崇禎帝
身後,已然虛弱的崇禎帝微微輕顫著龍體慢慢的坐下。

  乾清宮始建於大明永樂十八年,其面闊九間,進深五間,高二十米,重檐廡
殿頂。殿的正中有寶座,兩頭便是暖閣。

  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檐角置脊獸九個,檐下上層是單翹雙昂七踩鬥栱,下
層是單翹單昂五踩鬥栱,上面飾金龍騰雲彩畫,三交六菱花隔扇的門窗。

  大半個乾清宮正處於霧氣繚繞當中,顯得有些淒涼。乾清宮的院里二百多年
來,從來沒有聚集過今天這麼多宮人們,即便是一年難得的家宴也不外如是。

  宮人們在崇禎帝還沒有出殿時,還偶爾互相微聲細語說話,一見崇禎帝出來
了,便都靜悄悄了。

  禦椅置於殿前寬敞的月臺上,左右分置銅龜、銅鶴、日晷、嘉量,前面又置
鎏金香爐四座,正中出丹陛,然後接高臺禦道與乾清門連通。

  崇禎帝在宮人們面前,保持著一個帝王的尊嚴,神態語氣和十幾年來一模一
樣。臉上揮之不去的傷感和疲倦,但是宮人們按規矩是不能正眼看皇上的,所以
都微微低著頭,手緊貼在大腿旁。

  大明事到如今,因萬歷、天啟二帝長期不理朝政,以致法度廢弛、君臣離心,
崇禎繼位以後,夜以繼日十七年傾危難補,國事已不可為了。

  崇禎帝端坐在禦椅上,看著宮人們一時無語,因為自己愧對大明,愧對宮人
們。崇禎帝坐在禦椅上沈默了一小會,慢慢在王承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緩緩往
丹陛前走了兩步,因為不想坐著對宮人們說最後的話。那兩名原來坤寧宮跟過來
的紫衣宮女,就立在崇禎帝側後兩步遠的地方,隨時侍候。

  崇禎帝的雙目已經不像幾年前那麼有神了,此時面對宮人們謙和了許多。崇
禎帝又想起自己下的第五次罪己詔,慎重的念了起來。

  「朕嗣守鴻緒十有七年,深念上帝涉降之威,祖宗托付之重……」

  崇禎帝每念一個字,都感覺有千萬斤重,因為這些話崇禎帝實在是不想又必
需說的,這是一個末代帝王的責任。

  「朕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赤子,不得而繈褓之,坐令秦豫丘墟,
江楚腥穢,貽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誰任其責?」

  崇禎帝自責的心態,外人眼里是難以想象的,如今已經共下了第五次罪己詔
了。崇禎帝一心想要重振大明,率領華夏民族過上更好的時日,但一年年下來,
每一年卻更讓崇禎帝痛心絕望。一次次的無情打擊,崇禎帝越來越感到疲累和驚
慌,在這樣的日子下。

  「所以使民罹難鋒鏑,蹈水火,堇量以壑,骸積成丘,皆朕之過也。使民輸
騶挽栗,居送行賚,加賦多無藝之征,預征有稱貸之苦,又朕之過也。使民室如
懸磐,田卒汙萊,望煙火而無門,號泣風而絕命,又朕之過也。使民日月告兇,
旱潦存至,師旅所處,疫蔓為殃,上幹天地之和,下叢室家之怨,又朕之過也。」

  崇禎帝一直是一個很精明的皇帝,為了整個大明,勤政至深夜也不舍放下奏
章案卷,常常朝乾夕惕廢寢忘食。但對於大明子民的苦難是牢記於心的,時時念
及,但是賊寇,烽煙四起此起彼伏。

  「朕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前鼠而議不清,武將驕懦而功不舉,
皆朕撫馭失宜……」

  崇禎帝這幾日,一直不忘思考自己的罪責,並沒有什麼都推卸給臣子,知道
大明不好,首先是因為皇帝沒有做好。但這十七年來,一年不如一年,清兵三次
兵臨城下,更是弄得崇禎帝驚慌失措怒氣沖天,最終錯殺了袁崇煥,致使遼東戰
事江河日下,將士離心了。

  「如今事已難振,逆賊已破內城,皇城亦將難保,朕已命侍衛死守皇城,朕
命你們速速離宮各自避難,晚些難走了。」

  宮人們一聽皇上這話,都開始哭泣起來,哭聲此起彼伏、傷心欲絕。一方面,
逆賊殺進來不免遍地死傷,二方面,皇上在自身難保之時不忘低賤宮人們的性命
而感動不已。

  宮人們道:「皇上……皇上……嗚嗚嗚……大明啊……嗚嗚嗚……」

  崇禎帝道:「你們聽好,宮里面的東西還值幾個銀子的,你們都拿出宮外換
些銀子過活,要是出宮了,就不說是宮里待過的宮人,以免招來賊兵的殺身之禍
啊。」

  宮人們道:「啟奏皇上,奴婢們生是大明的人,留到如今的宮人們都是不會
走的,和紫禁城和皇上在一起。」

  崇禎帝一聽到宮人們的這話,鼻內強烈的酸楚起來,熱淚從充滿血絲的星目
里留下,沾濕了龍袍。

  崇禎帝道:「往日里,朕為了重振大明江山,節衣縮食,也讓你們素餐寡水,
難對宮人們了。」

  宮人們道:「啟奏皇上,奴婢們都是大明的臣子,為了大明,皇上都虧對自
己,奴婢們何敢不苦。」

  鼻涕從崇禎帝的鼻孔流出,也忘了去擦,雙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忠心耿耿的宮
人們。紫衣宮女輕輕用白色絹布替崇禎帝擦去,自己卻也是淚流不止了。

  崇禎帝強忍住輕聲哭泣,站在丹陛前朝著丹陛下的宮人們伸出手,袖子內的
手臂都在顫抖,不忍這些服侍多年的宮人們陪自己殉國。

  崇禎帝道:「你們不走……等會逆賊快殺將進來了呀……」

  宮人們都跪在丹陛前,雖然哭聲一片,但是姿態依然得體,互相之間的距離
保持得井井有條。

  宮人們道:「啟奏皇上……奴婢們都已商量好了……逆賊殺進紫禁城時…
…都跳那護城河里去了了……」

  崇禎帝一聽他們這話,羞愧得半轉身子,不忍相看,眼角和王承恩碰在一起,
滿眼的痛心自責和絕望。

  崇禎帝道:「你們都速速離宮,難道你們都抗旨嗎?」

  宮人們跪爬在禦道的兩旁,左右為難、種種姿態,但還是沒有領旨,只是哭
著跪爬在地上。

  宮人們道:「皇上……奴婢們死都要和大明共存亡……和皇上共患難……大
明啊……大明啊……嗚嗚嗚……」

  崇禎帝看著宮人們傷心欲絕的樣子,感同身受,沈默片刻後從月臺上慢慢走
了下來,扶起身邊就近的一名老宮人。崇禎帝記得這名老太監,他是從萬歷朝開
始就在宮里侍候的老宮人了,崇禎帝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崇禎帝又轉頭看看
周圍,有老宮人也有新宮人,但是臉上都是一副敢毅然面對生死的表情。

  崇禎帝道:「朕啊……還有一些要做的事情……你們先都退下吧……」

  宮人們一聽皇上這句話,頓時哭聲更淒慘了,此起彼伏綿綿不斷,他們知道
這是和皇上離別的最後時刻了。

  宮人們淒慘的哭道:「皇上……皇上呀……大明呀……為何啊……」

  崇禎帝搖晃著虛弱的龍體,仰面朝天,天色已經漸漸亮了,兩行熱淚又從眼
眶里流了出來,眉頭微蹙。

  崇禎帝轉身慢慢向乾清宮走去,兩名紫衣宮女扶在他左右,崇禎帝的姿態和
步子,已經像一個老人了,還不如王承恩走的穩。

  王承恩見皇上回宮,自己的擦幹凈了鼻涕,上前一步甩了一下佛塵,悲涼的
看著丹陛下的宮人們。

  王承恩尖尖的聲音道:「皇上……回宮……」

  宮人們一聽這話,自覺反應的齊齊跪好,動作平穩的給崇禎帝齊齊磕頭,這
也是最後一次給崇禎帝磕頭了啊。

  宮人們道:「奴婢……恭送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崇禎帝聽著宮人們的話,內心更加的痛了。

  崇禎帝的身影一步步離宮人們,越來越遠,消失在乾清宮殿前的月臺上了。

  ※※※※※※※※※※※※※※※※※※※※※※※※※※※※※※※※※※※※※※※

  乾清宮,左暖閣。

  崇禎帝靠在龍榻上,沈默不語,但是雙眼中已現決然了。那兩名紫衣宮女,
端來了熱好的素粥,幾個人草草的吃過了。

  崇禎帝轉頭看著王承恩,只見這個從信王府時就照顧自己的太監,年已六十
了還不得善終,逆賊攻城的這幾天更是衰老了許多。

  崇禎帝道:「高起潛有什麼消息,傳回來?」

  王承恩道:「皇上,高公公在逆賊圍城前才急急去的山海關,怕是沒有到達
山海關呢,即便……」

  崇禎帝道:「即便什麼?」

  王承恩道:「奴婢的意思是,皇上一直信任高公公,時下危機重重之時,派
他去山海關監軍。即便高公公到了山海關,想來也難以再控兵權了……」

  崇禎帝道:「你是說吳三桂想反叛,見京師現在自身難保,不會聽他的調遣
了?」

  王承恩道:「怕十有八九如此,先前早有招吳三桂早回京護駕,他以糧餉不
足虧欠士卒久已,而遲遲不肯發兵,哄得朝廷又發過去許多銀子,才說定會發兵
救駕,只怕現在……」

  崇禎帝道:「現在如何?」

  王承恩道:「奴婢怕他吳三桂早就左搖右擺,與李自成或多爾袞暗通款曲了。」

  王承恩道:「什麼,這個賊臣,他敢,他全家還在京師,包括他的父親吳襄。」

  王承恩道:「皇上可還記得?洪承疇領孫傳庭練出的秦兵,在遼東對抗清兵
時,戰敗之後,吳三桂是跑的最快的一個總兵。」

  崇禎帝道:「天亡我,大明啊,怎麼盡是出這種恩將仇報的賊臣啊。」

  王承恩道:「皇上息怒,依奴婢看來,眼下高公公不但難以達到山海關,就
是真到了那山海關,吳三桂也不會交出兵權了。」

  崇禎帝聽見王承恩的話,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撕裂吳三桂,早知道吳三桂
是一個狼子野心的人,早不該啟用他了。自己對吳三桂一家,可謂是恩榮並用已
極,卻不想吳三桂早就準備不顧家人的生死也要保自己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王承恩道:「皇上,可要奴婢派人去吳家?」

  崇禎帝搖頭道:「罷了,朕什麼也想開了,就是現在派侍衛去吳家,也怕早
就人去樓空了……」

  王承恩知道皇上不想再開殺伐,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皇上還沒有開口,
微微擡頭看著這位侍候了三十四年的皇上,語帶遲疑不肯快語。

  崇禎帝見王承恩的樣子,知道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用眼神怪罪了他一眼。

  崇禎帝道:「但說無妨,恕你無罪。」

  王承恩道:「紫……紫禁城……可要燒毀?」

  崇禎帝聽見這一句話,仿佛雷霆灌頂一般身子一驚,這立了二百多年的紫禁
城傳到自己手上,如今竟然要燒毀了嗎?

  崇禎帝沈默不語,轉頭看著這間暖閣,暖風徐徐舒人心神,龍榻邊的臺子上
一盞燭光正微微搖曳著,兩名紫衣宮女就站在三步之外按規矩低著頭侍候,但聽
見她們輕輕的抽泣聲。崇禎帝又轉過頭看著暖閣里的一切,這些事物難道都燒毀
掉嗎?這些可都是祖宗傳下來的。

  王承恩靜靜的看著皇上,等待著他的聖旨,因為現在時間萬分緊迫,說不定
下一刻李自成就會打到午門了。

  崇禎帝思考良久,最後擡起頭堅定的看著王承恩,搖了搖頭。

  崇禎帝道:「朕本應把紫禁城一把火燒了,但是如果逆賊見朕燒了這紫禁城,
不免會在京師大開殺戒,那樣不管宮里宮外,必將鮮血洗地了。」

  王承恩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作想,有些意外,雙眼濕潤的看著皇上,雙唇緊
閉忍住哭聲。

  崇禎帝道:「朕更有話留給那逆賊,如果燒了這紫禁城,那話定是沒用了。」

  王承恩低聲抽泣,用袖口擦淚,鼻子抽了兩下,不敢問皇上要留什麼話給那
李自成。

  這時,四人都沈默不語,都痛心的哭泣起來,就連站在宮外侍候的乾清宮人
的哭聲也隱約傳進暖閣來。

  大明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勤奮打理朝政的皇帝,雖然不說多有才,但對大明來
說是一個中興的好兆頭,但是國事已不可為了,崇禎帝盡心盡力空忙了一十七年。

  王承恩道:「皇上,奴婢已備下,白綾藥酒,隨時願和皇上共赴國難。」

  兩名紫衣宮女道:「奴婢們亦願同往,緊隨皇上。」

  崇禎帝感動道:「朕領受心意,你們還是快快離宮吧!」

  王承恩聽見皇上這話,立即跪拜在龍榻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兩名紫衣宮
女也齊齊跪拜與龍榻前,此時,宮人們的可貴氣節一覽無余,比那些躲在家里等
朝代更替的人強太多了。

  王承恩道:「皇上,奴婢誓死追隨皇上啊。」

  崇禎帝看著龍榻前跪著的三人,臉上露出難得的欣慰苦笑,沒有想到最後還
有人願意追隨自己共赴國難,一個是服侍自己三十四年的太監,另兩個還是大約
十八九歲的年紀之人。

  崇禎帝自己知道,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臉上已經是一副坦然鎮定之色,身
子也不再因為害怕而顫抖,因為已經把死亡看淡了。

  崇禎帝道:「王承恩,你服侍我朱家六十年,就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王承恩聽見皇上此話,知道皇上可能是不想在宮里了結性命,而是定好了其
他地方。但不管是去那里結束人生,王承恩都將追隨在皇上的身旁。

  因為,王承恩已經追隨大明朝一輩子了啊!

  王承恩道:「奴婢……遵旨!」

  ※※※※※※※※※※※※※※※※※※※※※※※※※※※※※※※※※※※※※※※

  崇禎帝命人招來皇子們,一番安撫後,派人保護著皇子們藏於民間,借機逃
回江南,再重振大明。

  然後一個人胸藏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出乾清宮,往左邊的夾道走去,夾道的
盡頭是昭仁殿。與周皇後生的小女兒今年六歲,長相秀麗、活波可愛,正養在昭
仁殿中。因為年紀太小,還沒到封號的時候,所以宮里的宮人都稱她為昭仁公主。

  崇禎帝萬般無奈的來到昭仁殿的丹陛前,徘徊了一會,最終下定決心決然的
登上了昭仁殿的丹陛。眼里露出一股殺意,殺意中更多的又是無奈和悲涼。

  侍候昭仁公主的奶母和幾個宮女們正在殿中留著眼淚輕聲抽泣著,昭仁公主
年紀小什麼也不懂,身穿一身十分可愛的紅色宮裝,螓首上盤著飛仙髻,左右各
插著一根銀制的步搖,步搖上垂下的兩條金珠正閃閃發光。昭仁公主正拉著奶母
的衣角,鬧奶母與她一起玩耍。

  嘴里發出稚嫩的聲音:「羞羞,哭哭哦。」

  這時忽然聽見皇上駕到,宮人們連忙簇擁著主子昭仁公主一齊出來跪地接駕,
奶母和宮女們跪在昭仁公主的身後,低著頭抽泣著。只有奶母不忍心的看了幾眼
昭仁公主,便也無奈的低下了螓首。

  見到寵愛自己的父皇,昭仁公主喜出望外,正在學習宮中禮儀的公主用著優
雅又幼稚的步伐走向崇禎帝。昭仁公主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遭遇,反而雙眼射
出活波可愛的目光,想象著父皇又帶了什麼禮物給自己。

  昭仁公主完全看不懂崇禎帝眼里的殺氣,只知道見著了自己的父皇,便最開
心了,對著崇禎帝行了一個優雅的欠身禮。嘴里發出稚嫩童氣的聲音:「父皇,
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沈默著蹲下來,抱起了昭仁公主,公主靠在崇禎帝的臂彎里,雙手摟
住他的脖子,對著崇禎帝用十分可愛稚嫩的聲音不停的叫著:「父皇,萬歲,禮
物……」

  崇禎帝道:「父皇對不起你,下次再帶禮物來,父皇……」

  昭仁公主稚嫩的聲音:「不嘛,要禮物……」

  崇禎帝一手抱著昭仁公主,一手從懷里摸出鋒利的匕首,對準了昭仁公主的
背心,而公主還在抱著自己的脖子,玩鬧著要禮物。

  昭仁公主:「你們哭哭,羞羞哦。咯咯……」

  昭仁公主話音未落,崇禎帝已經用鋒利的匕首用力刺入了昭仁公主的背心,
刺穿了她的心房。

  昭仁公主:「啊……啊……嗯嗯……痛……父……呃……呃……唔……」

  昭仁公主螓首一歪靠在父皇的肩膀上,死在了崇禎帝的懷中,崇禎帝悲痛欲
絕哭喊出來,緊緊摟住自己的皇兒,哭聲震驚乾清宮。昭仁公主年才六歲,還是
一個孩子,卻遇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刻。

  崇禎帝哭喊道:「為什麼,為什麼啊,人間為何會如此殘酷……」

  奶母和宮女們抱在了一起,也都生無可戀的大哭了起來,一時昭仁殿里充滿
了悲慘的哭聲。

  崇禎帝雙手緊抱住昭仁公主道:「皇兒,朕就來尋你們,一起在地下團聚。」

  一會,崇禎帝感覺昭仁公主稚嫩的身子,漸漸轉涼了。

  崇禎帝的心也如死了一般,麻木了。

  ※※※※※※※※※※※※※※※※※※※※※※※※※※※※※※※※※※※※※※※

  四只用龍頭短棒打著的羊角宮燈,被拎在空中發著微光,四周霧氣很重,天
色依然灰蒙蒙的,雖然也該算清晨的時候了。但是攻城的炮聲此起彼伏,聲響越
來越近了。

  王承恩扶著崇禎帝上了禦馬,遣散乾清宮里的宮女太監們,只允許王承恩一
個人跟在馬後。

  在即將走出乾清門的時候,崇禎帝忽然回頭看著莊嚴的乾清宮,已經住了十
七年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宮女太監們都跪在乾清宮的院里,死都不願意離開,
目送著崇禎帝離去,哭聲一片,在四周霧氣的烘托下,淒涼無比。

  宮人們:「奴婢們給皇上送駕!」

  崇禎帝聽著宮人們送行的話,騎著禦馬出得乾清門,一時不知道是向東還是
向西,大腦一片空白了。沈思片刻,向東走,到內左門向北轉,再向東方向的永
巷走去。

  永巷兩邊是高高的紅墻,墻的後面是層層疊疊的宮殿,殿間霧氣濃重。

  崇禎帝騎著馬一路往玄武門方面走去,王承恩一個人孤零零的跟下在馬後,
往日里那前呼後應、華燈蜂擁的場面,如今沒有了,只有單獨的馬蹄聲滴滴答答
的回響在紫禁城。

  幾個宮女太監遠遠的跟在後面,邊走邊哭泣著目送崇禎帝出了玄武門,守門
的人早就逃散了。那幾個宮女太監對著玄武門的方向給崇禎帝最後磕了三個響頭。

  宮人們道:「奴婢們給皇上送駕!」

  天色更亮了,街上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但是對崇禎帝來說,這樣反而更
好,因為不會有人看見自己的行蹤,這樣就不損自己的皇帝尊嚴了。

  崇禎帝出了玄武門,停住了禦馬,又回頭看看了高闊的玄武門,回響起很多
事情,好生難過。

  崇禎帝轉回頭,騎著馬又穿過北上門再過石橋,大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想
必都躲在家中等待各自的命運,只有攻城的炮聲和殺喊聲在遠處響著。

  再往前走,煤山的萬歲門便出現在眼前,崇禎帝扭頭左右看了看,還是沒見
有人,就和王承恩趕緊穿過萬歲門進入到煤山的院里。

  王承恩一直靜靜的跟在崇禎帝的馬後,到這個時候才知道皇上是選擇了煤山。

  扶著崇禎帝下得禦馬來,王承恩還是沈默無語,因為他知道最後的時刻要讓
皇上一個人決定,自己不能插嘴。

  崇禎帝仰頭看看煤山,林木茂盛,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時隱時現通向主峰,
處在霧氣繚繞間,涼風陣陣不停向兩人刮來,讓人倍覺清冷。

  崇禎帝徑直向小路走去,王承恩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他知道皇上這是要到
山上去。

  崇禎帝道:「煤山頂,是京師最高的地方,朕想再看看這守了十七年待了三
十四年的地方。」

  王承恩聽完強忍住心情和淚水,回頭看了看那匹在煤山大院里正吃草的禦馬,
禦馬並不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主人了。

  兩人一路披荊斬棘往山頂走去,樹上受驚的鳥兒悲鳴著四散飛走了,樹下吃
草的梅花鹿聽見響動,也跑向了遠方。

  不知道是不是天地震動,陰雲布滿了天空,天色依然灰蒙蒙的大亮不起來。
兩個人的小小身影一步步艱難的往主峰上爬,說艱難是因為道路失修,坎坷非常,
雜木叢生勾勾拌拌的,每走幾步就被枯枝雜木擋住了去路。

  兩人的袍服一會就被枯枝雜木劃開了口子,崇禎帝不顧龍袍的好壞加快了腳
步往主峰上走去。王承恩見到路途艱難,怕草木傷著了皇上,想要走在前面,雖
然按規矩任何人是不能走在皇帝前面的。

  王承恩道:「皇上,讓奴婢走在前,為皇上護駕。」

  崇禎帝站住了腳步,回過頭了,臉上從容的看著王承恩,竟然淡淡微笑了一
下。

  崇禎帝道:「朕的路,只能朕自己走下去。」

  王承恩道:「奴婢遵旨,皇上你小心些,奴婢就緊隨您後邊。」

  崇禎帝回過頭繼續往前艱難的走去,金枝玉葉的雙手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根擋
路的雜木枯枝,被割傷劃傷,然而不覺得痛了。身上的藍色龍袍被劃破了一道道
口子,也不在意了。

  崇禎帝一個不小心跌倒了,被王承恩急忙扶起,但是左腳的紅鞋被掛下滾落
了山坡。

  王承恩喘著氣道:「皇上,待我去為您尋得紅鞋。」

  崇禎帝搖頭道:「罷了,罷了,不要也罷了。」

  王承恩聽見崇禎帝如是說,便也作罷,可惜皇上現在只有一只腳穿鞋了。

  一會,兩人終於到達主峰的亭子,這里稍顯平坦,崇禎帝終於松了一口氣,
好像已經完成了一半重要的事情一般。

  但是兩人的臉上身上都被枯枝爛葉弄臟了,如果不是穿著龍袍,誰也認不住
這是大明的皇上。手因為不停的撥弄折斷樹枝開路也破了皮,已經出血了。兩人
身上的袍服都被樹枝劃破了很多大口子,已經不成型了。

  但是兩人的臉上已經鎮靜下來了,展現一種平靜的姿態,不再哭也不再驚慌
失措。

  王承恩歇了一口氣,趕忙進入亭子里,卷起自己的袖子把亭內環凳的一塊地
方擦幹凈,好讓皇上的就坐,畢竟皇上一定累了。待擦幹凈了環凳,王承恩回頭
看向皇上,只見崇禎帝正瞭望著山下不遠處的紫禁城,里面那大小七十多座宮殿,
居高臨下看過去,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好不壯觀、好不富麗堂皇。

  紫禁城是一座長方形城池,南北長九六一米,東西寬七五三米,四面用十米
的高墻圍成,城外更挖出寬五十二米的護城河。紫禁城內部,分為外朝和內宮兩
部分,外朝的中心是三大殿,內朝的中心是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統稱後三
宮。

  故宮宮殿沿著一條南北向中軸線排列,午門、三大殿、後三宮、禦花園、玄
武門都位於這條中軸線上。並向兩旁展開,南北取直,左右對稱。中軸線不僅貫
穿在紫禁城內,而且南達永定門,北到鼓樓、鐘樓,貫穿了整個京師。

  崇禎帝久久的端詳著紫禁城里的每一塊地方,那里面都留下的自己的腳步,
也留下過祖祖輩輩們的腳步,崇禎帝多麼希望這是一場惡夢,醒來以後是天下太
平啊。可惜,逆賊的兵馬應該直向紫禁城來了吧。

  王承恩見皇上不坐,自己也不坐,盡管自己也很疲倦了,但是想著一會兒什
麼都不存在了,臉上反而輕松平靜下來。自己已經活了六十年了,追隨皇上登上
皇位,滅了魏忠賢,幾次幾乎剿滅闖賊和擊敗清兵,臨死還能和皇上一起,王承
恩心想,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崇禎帝雙眼流出熱淚,瞭望向更遠方的西城、東城和外城,不論哪個地方都
是烽煙四起的景象。崇禎帝不敢想象逆賊的兵馬此時正在做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情,而搖著頭。

  崇禎帝披著的長發,在上山的這一路上勾勾拌拌,已經雜亂不堪了,腳上只
穿著一只紅鞋,身上的藍色龍袍已經破破爛爛了,這還是往日里哪個大明皇帝嗎?

  城里一處突然火光冒氣,新樂侯府和鞏駙馬府已然燒了起來,這兩座府邸最
接近崇文門,若是賊軍攻破崇文門,必將先劫燒這兩府。崇禎帝心想,應該是新
樂侯和鞏駙馬等不到宮中舉火,先舉火全家自焚了。

  崇禎帝道:「等朕,朕就來和你們一起了。」

  王承恩見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遠處的炮聲殺喊聲漸近了,擔心賊軍在紫禁城
找不到皇帝而尋到煤山里來,那樣就不好了。

  王承恩道:「皇上,事不宜遲了。」

  崇禎帝聽見王承恩的催促,心神從回憶往事中抽回到現實,發絲散亂的貼在
劉海前被涼風吹動著。

  兩人倏地聽見,紫禁城里傳來異常的人聲,一定是賊兵已經殺進紫禁城了。
只見許多的宮人從玄武門里哭喊並驚慌失措的跑出來,在玄武門外徘徊交流了一
下,便各自尋個方向逃命去了。

  兩人再低頭一看,一些宮人們跳進了護城河里殉國,河面上已經漂浮著幾十
具形色各異的屍體。這些人本來可以不用跳河的,可能他們一方面是為了殉國,
另一方面是也無家可回、無處可去。很多宮人都是被賣進了紫禁城,不是孤兒就
是被遺棄,紫禁城就是他們唯一的家了。

  崇禎帝哭道:「朕,愧對大明,愧對紫禁城里的宮人們吶。」

  崇禎帝親眼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如夢初醒,已經平靜的心理又起波瀾。見
識到戰爭給百姓帶來的是怎樣的後果。如果一個國家貧弱,那麼必然就會被其他
強國虎視眈眈而侵略連連。

  崇禎帝知道再沒有多余的時間了,本來還想多看看大明二百多年的江山,可
惜轉眼賊軍已經殺進紫禁城了。

  崇禎帝卷起袖子,擦幹眼淚,臉上是憤怒又屈辱的表情,雖然憤怒但又無奈,
雖然屈辱但又無助。吳三桂空有數萬兵馬,左良玉更是空有幾十萬兵馬,但是皇
上自己竟然被逼死。

  崇禎帝站在亭子邊,向四周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兩顆古槐樹,一大一小,便
緩步走到了大槐樹下。

  崇禎帝擡頭看著槐樹有一支橫向向南的樹枝,高度應該合適,崇禎帝邊看邊
從懷里拿出準備自縊的絲帶,和王承恩一起把絲帶系在了樹枝上。

  崇禎帝又看向小槐樹,那樹枝也有一人多高,怕王承恩一個人系不上去,兩
人於是又來到小槐樹下,也系上了一條一模一樣的絲帶。

  崇禎帝道:「全靠大槐樹旁還有一株小槐樹,田貴妃生前愛和朕來這煤山散
步,於是朕記得有這一株大槐樹……」

  王承恩失聲痛哭道:「皇上……皇上……嗚嗚嗚……」

  崇禎帝用手撫摸小槐樹,臉上充滿感情,觀摩了一下,再看向王承恩,深沈
的微笑了一下。

  崇禎帝慢慢道:「沒想到,還有一株為你準備的小槐樹啊,我們君臣可以一
起……」

  王承恩哭道:「皇上,奴婢來生依然跟隨皇上。」

  崇禎帝道:「來生,還有來生嗎?還能重新來過嗎,呵呵。」

  一陣陣涼風吹無情的刮來,兩人渾身倍覺清冷。崇禎帝落寞的轉身一步步走
回大槐樹下,只見四下並無石頭可供墊腳一時有些驚慌,原地轉了幾圈也沒有發
現,狼狽的樣子悲涼無比,要是死不成被賊軍擒獲可就不好了。

  王承恩見此,立刻跪爬下來,一步步爬到崇禎帝身旁,頭一擡看著滿頭亂發
可憐兮兮的皇上,心里萬般難受,但是淚好像已經流幹了,眼睛幹疼的很。

  王承恩道:「皇上,請用奴婢的背,踩上來吧。」

  崇禎帝看著跪爬在腳下的王承恩,這年已六十的老人,可謂是為了自己付出
了一生了。沈默了一下,別無選擇的崇禎帝一手抓住系在樹枝上的絲帶,先是一
腳踩在王承恩的背上,待踩穩以後,見王承恩沒有叫喚什麼,另一只腳也踩了上
去。

  王承恩見皇上已經自縊就緒了,六十歲的身子骨忍著痛楚承受一個成人的重
量,頂著大明的皇帝,四肢用最大的努力穩定身子不動搖分毫。

  王承恩道:「皇上,奴婢快要支持不住了。」

  崇禎帝聽見王承恩的話,心里萬分慚愧,自己竟然淪落到這步田地,還需要
人幫助自己自縊,這是何其大的屈辱羞辱啊。

  崇禎帝道:「快了,快了,我馬上去了。」

  崇禎帝不甘心的再望了一眼紫禁城,天色已經大亮,霧氣也消散不少,看得
比先前清楚了許多。

  崇禎帝道:「朕知道每一個太監,都想有自己的孩子,朕知道你一直把朕當
成你的孩子一般……」

  崇禎帝踩在王承恩的背上,用雙手抓住絲帶,雙腳顫抖著,慢慢把頭放進絲
帶的套子里。

  王承恩聽到崇禎帝說出了自己長久的心事,感動得哭出聲來,不知道哪來的
動力,把身子平穩得更穩了。

  王承恩道:「皇上,奴婢沒有這樣的想法,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啊。」

  崇禎帝這時平靜了下來,最後稍微低下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侍候了自己三
十四年的人,嘴角露出了最後一個苦笑。

  崇禎帝釋然道:「朕,先行一步……」

  崇禎帝用力去蹬王承恩,想要蹬倒他,但是王承恩的身子不舍得離開他的腳。

  王承恩道:「皇上,奴婢舍不得皇上啊,奴婢願為皇上死千次,也不願意皇
上如此啊,啊嗚嗚嗚。」

  崇禎帝喊道:「田妃,朕來了。」

  崇禎帝再次用力蹬王承恩,這次終於把他蹬倒了,披著發的螓首閉上了眼睛,
松開了抓住絲帶的雙手,懸掛的身子便倏地落了下去。

  王承恩被蹬倒以後,急忙轉過身來,擡頭看了一眼崇禎帝,他的身子在空中
猛的抽搐晃動著。王承恩忍住救下崇禎帝的沖動,但是救下來又怎麼樣呢?知道
皇上自縊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選擇,於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然後面對崇禎
帝,跪伏在大槐樹下給崇禎帝磕了三個頭。

  一會兒後,王承恩再也沒有聽見頭上有動靜,便慢慢擡起頭來,見崇禎帝已
經靜靜的掛在空中,不在動了。這時,風也突然停了,霧也散了,天也大亮了,
崇禎帝卻走了……

  他走了,無奈的留下了大明的爛攤子,崇禎帝已經盡力了。

  王承恩看見掛在空中的崇禎帝死狀,淒慘無比催人淚下,自己終於放聲哭喊
了出來,跪在地上的腿往前一步步挪移到崇禎帝的身邊,沾著泥的雙手抱住了崇
禎帝的腿,他光著的左腳上沾滿了泥土,右腳穿著一只臟兮兮的紅鞋。身上的龍
袍已經被樹枝劃破多處,披頭散發遮住了自己的臉。

  王承恩哭喊道:「嗚嗚,皇上,奴婢這就來陪您。」

  王承恩哭了一會,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因為跪久了渾身疼痛特別是膝蓋,但
聽見紫禁城里的異常人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了。

  王承恩不忍多看崇禎帝的樣子,自己慢慢的走到了小槐樹下,由於身高不及
絲帶套子,於是在小槐樹周圍尋找石頭。一會兒終於找到一塊,慢慢的抱在懷里,
一步步的走回小槐樹下。

  王承恩置放好石塊以後,輕輕踩在石塊上,不舍留戀的最後看了一眼風中掛
著的崇禎帝,留下最後兩行精忠報國的熱淚。雙手抓住絲帶,把頭放了進去。

  王承恩:「皇上啊,皇上,奴婢也來了。」

  王承恩決然的用力蹬倒石塊,自己的身子往下一沈,兩手放開絲帶,在空中
抽搐了一會,也不再動了。

  崇禎帝離開了他奮鬥十七年的大明,王承恩也緊隨其後,伴著他,一起殉國
了。


                                  【未完待續】
2019-4-8 16: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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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煙雲 (15)作者:shi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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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煙雲


作者:shitou
2019年4月8日獨發於第一會所


            第十五章 李自成進北京

  明朝開國時,明太祖朱元璋貧窮出生,做過和尚,二十五歲時參加紅巾軍起
義反抗兇惡的元朝。其一生,身經百戰,驅逐蒙元,挽救華夏,建立大明。其功
業和難度遠遠超過了宋朝的宋太祖趙匡胤。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風雲變幻轉瞬
間已過去二百七十六年,幾多能臣風雲一時,此起彼伏,幾多帝王風流荒唐,英
明神武。都如參天巨樹上註定要飄下的葉子,在空中隨風而飄最終落地。如今,
已是崇禎十七年了。

  這十七年中,大明北方各地遇罕見天災並引發民災,轉變為人禍。逐使農民
軍和女真人相繼謀反、此起彼伏、烽煙四起、生靈塗炭。轉而禍亂天下,民不聊
生,千里無煙,使百姓遭受前所未有之天災人禍。男或為奴或被屠殺,女淪為生
育和性欲的工具,使人不再是人,實為世界之大痛。

  紫禁城,清晨。

  崇禎帝在世的時候,常乘步輦行去武英殿召見王公大臣,因為這樣可以避免
臣工們進入乾清宮而煩擾了內宮嬪妃和太妃們的清靜。那時候,崇禎帝不愛常走
三大殿右邊的側門,而是出乾清門以後方向轉右,進入隆宗門接著直向南行,不
遠就可以看到西華門和武英殿了。

  如果出了西華門,就可以看到城外寬闊延綿清深見底的護城河了,這條護城
河已經守護了紫禁城二百七十六年了。

  如今年已二百七十六年的護城河啊,樣子已經和往昔不再一樣了呀。

  此時此刻的護城河,和原來相比,展現著一種顛覆性的沖擊畫面。河面上浮
著一片片層層疊疊、隨波逐流的宮女和太監屍體,更有一些紫禁城的侍衛。有的
孤零零的一個人漂在一個角落卡住了,有的三五成群的擠成一塊,有的順著水勢
如旋冰旋轉而下,在護城河里淒慘的旋流著。

  這些投河自盡殉國的宮人,大多是乾清宮、坤寧宮、承乾宮、慈慶宮的宮人,
自盡得最是幹脆,從容不迫。乾清宮代表著皇上崇禎帝,坤寧宮代表著周皇後,
承乾宮代表著田皇貴妃,慈慶宮代表著懿安皇後。

  但是依然還有許多怕死偷生的宮人們,求生本能的跑過石橋逃往南長街和北
長街,或者穿過玄武門而逃。有的宮人逃出宮外以後,又不知道再去往哪里,結
果又折回來投護城河了。

  但是,整個北京城都在大順軍鐵桶似的包圍中,其實都是逃不出北京城這個
大牢籠的。

  還有許多宮人無處可去,聽命就命的待在紫禁城或跑回自己平常侍候著的宮
里,聽天由命了。因為這些宮人們知道,出宮了以後,北京城里也不再有安全的
地方了。

  谷雨時節,護城河岸上每年都長滿隨風飄動的嫩綠新黃柳絲,此時依然如此,
這是上天降給人間的禮物,從來不成因為朝代的更替而改變過。

  霧已退散,幾許溫暖陽光跨越千里萬里,灑在風中搖曳著的柳絲上,擺呀搖
呀,時而隨風轉左,時而受逆風又忽而轉右,向世間展示著里被兩面。

  只是,往年此時,頻繁在柳絲與水面之間閃翅飛越的翠鳥和燕子,此時消失
得無影無蹤了,因為護城河里的荷花荷葉間盡是紫禁城宮人們的屍體。

  此時,大順軍臨時組建的清宮營,已經抵達午門了。

  最後守衛紫禁城的侍衛們,見再無希望,終於放下手中的鋼刀,獻了午門,
打開了紫禁城的南大門通路。

  大明二百七十六年來,紫禁城午門迎來了陌生的人們,展示著朝代的無情更
替,還有更替下面埋藏著的腥風血雨和刀光劍影。

  血雨腥風十多年,登極午門觀日升,一將功成萬骨枯,鬼雄埋滿血土里。

              ※※※※※※※※※※※※※※※※※※

  雄壯高大的烏龍駒施展開四蹄,在北京城的路上,奔跑著。隨著奔跑的步伐,
身上的肌肉線條在黑亮的皮下,此起彼伏,特別奪目。

  不時因為跑得太快被大順皇帝李自成扯緊馬韁繩後,一雙前蹄高擡甩動著充
滿肌肉的馬頸,嘶叫幾聲。

  待得前蹄剛剛落地,大順皇帝李自成甩動馬鞭擊打下來,烏龍駒臀部受力,
再次嘶叫幾聲,運足馬力再次朝前奔去。烏龍駒本來就高大駿逸,在大順軍乃至
整個天下,都算巔峰層次了。

  身高壓過其他馬匹的烏龍駒馱著大順皇帝李自成,威風凜凜的行在北京城的
街上,街上早已被大順兵打掃的一幹二凈了。在李雙喜率領下,英姿颯爽二百騎
兵護衛,一路前行護衛著大順皇帝李自成。騎兵的後面是擎著一柄黃傘的傳衛武
將,在其左右是十個禦駕侍衛和訓練多時的傳宣官。

  在李自成開進北京城之前,各營的兵馬有許多已經提前開進北京城,為李自
成入主紫禁城做好了各種準備。這些各部兵馬分為清城,清宮、滅火,三部分,
各有各的任務,分工細致入微。

  大順皇帝李自成騎在烏龍駒背上,身上穿的是精心準備,繡著飛龍和潮水的
淡青色箭袖綢袍,腰系的是杏黃絲絳,頭戴的是寬檐白氈帽,帽頂有金黃色絲線
帽纓,更鑲嵌了一塊藍色寶石。

  渾身漆黑皮毛的烏龍駒,身上的行頭也煥然一新,嶄新的黃轡頭,黃絲韁,
閃光的銀嚼環,拋光的盤龍鎏金鐙,還有金光閃閃的鍍金銅鈴。

  大順皇帝李自成並不從阜成門、西直門入北京,而最後選擇了德勝門。沿途
大街早已打掃幹凈,百姓門前香案座座。街兩旁跪滿了大順兵和頭貼「順民」的
百姓們,他們爭相觀望著,大順皇帝李自成從遠遠的地方騎著烏龍駒,緩緩行來
威風凜凜的樣子。

  一旦大順皇帝李自成近前以後,不管是大順兵還是順民,都連忙低下自己的
頭,更不敢發出一聲聲響,因為怕觸怒龍威。

  大順皇帝李自成表面鎮定自若,微笑以示眾人,但是內心並不平靜。因為知
道紫禁城昨夜並沒有放火,雖然北京城各處都有全家自盡自焚者,但是崇禎帝失
蹤了。

  盡管大順兵已經把北京城圍的水泄不通,但要是給崇禎帝藏於民間跑去江南,
大事就不好了。所以,李自成現在雖然風風光光的進入了北京城,但是心里還是
忐忑不安的。

  大順皇帝李自成騎著烏龍駒,在大順兵的護衛下,入德勝門後一直向南走,
到西單牌樓再向東,凡到一處都是人山人海、人頭攢動的畫面,一陣陣「皇上,
萬歲萬萬歲」的人聲此起彼伏的延綿到一條街與另一條街上。

  接著大順皇帝李自成所部轉到了西長安大街,李雙喜騎著馬跟在大順皇帝李
自成身後,時時關註著李自成的安危,手里時刻握緊鋼刀。

  烏龍駒何時見過北京城這般繁華的城市,往日不是除了在戰場上沖鋒陷陣還
是沖鋒陷陣,但是西安的秦王府根本不能和北京城相比,因為這里是掌握天下的
皇帝所住的聖城。

  烏龍駒今天也是極度的興奮,興奮得大順皇帝李自成都需要多耗幾分力氣才
能控制住它,馬中王者烏龍駒。

  李自成不時轉頭看向所經之處的街兩邊,看到百姓家家戶戶門前,都貼著
「順民,皇帝萬歲,大順永昌」等字樣。沿街兩旁,焚香而拜,人山人海好不熱
鬧。李自成心里好不快意,心想自己過去只是一個驛足,變成了如今入主北京的
皇帝了,這兩者可謂是天地之別。

  李自成又看到,有許多百姓家里仍然家家閉門,雖然都在門口焚香和貼上了
「順民」等字樣,但不見有人出來,心里有些惱怒。倏地又看見不遠處剛剛被澆
滅大火已然焚毀了的民宅,怒火竟消減了大半去。李自成心里想著,這些百姓的
親人或許有許多已經為大明自盡殉國,而心灰意冷了。

  李自成的雙眼看著,這一路走來,各處都有焚毀的房屋,臨近街兩旁的已經
被提前入城的大順兵所撲滅,而遠處卻是火光滔天、然屋連綿不絕。李自成的星
目中閃過悲涼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間便恢複了鎮定自若的樣子,因為他是大順皇
帝李自成。

  那些跪拜在街邊的百姓和大順兵,都低著頭不敢擡頭,更不敢作聲,只有馬
群的蹄聲不停此起彼伏的響著。隨著李自成所部的不斷前進,馬群的馬蹄聲一路
向前延綿而去,徘徊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經過一條又一條街,李自成騎在烏龍駒身上,再瞭望遠方,只見街邊不遠處
的北京城里,許多民宅官宅仍然在大火中燃燒著,而來不及澆滅。李自成知道這
是舉家自焚的現象,心里頓時一陣又一陣難過,湧上心頭。心里想著,大順是為
民請命推倒大明,解放老百姓,為何還有許多官民為了大明而選擇全家焚燒屋子
自盡殉國?難道是大順的行為是有些百姓不能容許和容忍的嗎?

  一路上,宣詔官嘹亮的聲音不斷的宣布著:「萬歲有旨,軍民欽遵。大兵入
城,四民勿驚。家家開門,照舊營生。三軍將士,鹹歸軍營。騷擾百姓,定斬不
容!」

  大順軍軍容整肅,兵將如雲般扈從著皇帝李自成,一路前行。從長安右門外
向南轉移,進入公生右門,再順著皇城的紅墻西邊走去,到了正陽門以後內向左
轉,一會就到了大明門了。

  其實最近進入紫禁城的道路,是先走地安門進入皇城,再經玄武門入主紫禁
城。但這樣就成了大順皇帝李自成走後門,而皇帝走後門和偏門是不行的,而何
況是大順開國皇帝了。

  所以,大順皇帝李自成一定應該走紫禁城的正南門,大明門(今天的中華門)。
大明門內是東西相對的兩排廊房,屋脊相連,各有一百多間,稱做千步廊。兩排
廊房的前邊是寬闊的石鋪道路,廊房的背後便是皇城的紅墻。中央各部衙門,都
在這紅墻之外。

  李自成騎在烏龍駒背上,一路前行,不遠處的承天門躍然眼前,模樣越來越
近了。

  李自成早有所聞紫禁城里那些傳說中的事物,那天下聞名的一對漢白玉華表
和金水河橋上的白玉欄板。這許許多多的寶貴事物,是以前自己夢寐以求,也永
遠看不到的,包括很多以前的大明臣子和百姓們一生都見不到。

  這個神聖的禁區包括里面的一切,今天所有的事物都歸於自己這個大順皇帝
李自成了。

  華表是華夏古代傳統建築形式,屬於古代宮殿、陵墓等大型建築物前面做裝
飾用的巨大石柱。相傳華表是部落時代的一種圖騰標誌,古稱桓表,以一種望柱
的形式出現,富有深厚的華夏傳統文化內涵,散發出華夏傳統文化的精神、氣質、
神韻。該華表建於明永樂年間,迄今已有屹立五百多年歷史,模樣顯得端莊秀麗、
莊嚴肅穆。華表不單純是個裝飾品,更是提醒古代帝王勤政為民的標誌。

  李自成意氣風發的騎在烏龍駒身上,獨馬揚鞭催著烏龍駒揚起馬蹄,奔向承
天門,臉上的神情就像一個發現新大陸的孩子一般驚喜。

  李自成道:「朕,終於看到這些事物了,承天門以後承的是大順的天。」

  承天門此時已經布滿了候聖駕,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禦營親軍守衛。這時,
都跪在地上接聖駕,軍容整肅,不動如山。

  大順將士吶喊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大順將士們的吶喊一陣接一陣,此起彼伏、鬥誌昂揚,聲震百里。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李自成心血來潮,無不動容。忽然,手抓緊馬韁繩,揮
鞭一甩烏龍駒的臀部。烏龍駒便揚起前蹄,響亮的朝天嘶叫三聲,馱著皇帝李自
成走上那白玉橋。

  李自成雙眼頓時精光閃閃,只因這一切太過滿足自己的期望了,胸中因為心
潮不停而澎湃非常。李雙喜騎馬跟在烏龍駒後頭也上了白玉橋,心情也興奮無比,
但是李雙喜不敢走橋中間,只從靠近橋的雕龍欄板邊而走,因為中間只有皇帝一
個人才能走。

  李自成騎著烏龍駒站在白玉橋上,意氣風發的回首一望,文臣武將見到大順
皇帝回首,再次如波瀾起伏般有條有理的跪拜下來。這一拜,露出了身後的大明
門背景,此時大明門正被越來越盛的陽光普照著。

  不遠萬里的陽光溫暖的普照著大地,普照著紫禁城還有它新來的主人。

  李自成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朝文臣武將們從容輕輕一甩馬鞭,展示皇帝至
高無上的威嚴和氣度。

  李自成莊嚴道:「平身……」

  接著,李自成一行人,穿過了高大壯闊的承天門,背後的午門便清晰的呈現
在了眾人的眼里,其模樣李自成和文臣武將們也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比承天門還
要高大壯觀,規模建制已經大大的超過承天門了,可謂是小巫見大巫,真不知道
午門里面又是怎樣讓人震驚的情景啊。

  李自成看到午門的景象,一雙星目如同看到遼闊的海洋般,瞳孔脹大放大著,
內心的驚喜和震驚更上一層樓了。李自成心想,十幾年的拼搏下來,一切都是值
得的。

  午門在李自成的視線里,如同一座高大的山峰,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了。

  城樓雄偉壯觀、嘆為觀止,李自成心想午門里面的紫禁城一定會是更加讓人
匪夷所思、驚心動魄的畫面啊!

  大順皇帝李自成是第一次見到午門,雖然在明朝活了三十多年,這還是第一
次進入北京,更進入了凡人不能接觸的皇城範圍,所見所聞都不是西安可以比的。
然而,不同的是,第一次進入北京,北京就已經整個歸大順皇帝李自成所有了,
這樣帶來的神奇感覺在李自成心里激蕩徘徊著。

  但見,已經收到皇帝駕臨的消息,率領清宮營的李過和李巖,率領大順清宮
營的一些將士忽忽地行出午門,有條有理的來到雄駿的烏龍駒蹄下,有條有理的
都跪下接駕。

  李過和李巖沈沈道:「微臣,給皇上,接駕……」

  李自成看著他們的神情,感覺不妙,心頭沈了下來,知道崇禎帝還是沒有找
到,哪怕只是崇禎帝的屍體。

  李自成知道沒有找到崇禎帝,心里不安了起來,生怕崇禎帝跑回了江南,那
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屆時大順就會夾在了大清和大明之間,將來仗就不好打了,
好比大明和大順換了一個位置,對大順來說極為不利,對大明來說其實力範圍卻
連通了整個江南版圖。

  但是李自成在文臣武將面前又不好發作,因為要保持皇帝的威嚴,而竭力鎮
靜。

  午門前有承天門,大明門,後有皇極門。各門之內,兩側是排列整齊的廊廡。
以門廡圍成廣場、層層遞進的布局形式是受古代「五門三朝」制度的影響,利於
突出皇宮建築威嚴肅穆的特點。午門是紫禁城的正門,東西北三面城臺相連,環
抱一個方形廣場。北面門樓,面闊達九間,上面是重檐黃瓦廡殿頂。東西城臺上
各有廡房十三間,從門樓兩側向南排開,形如雁翅,也稱雁翅樓。在東西雁翅樓
南北兩端各有重檐攢尖頂闕亭一座。午門,三巒環抱,五峰突起,氣勢雄偉,故
俗稱五鳳樓。

  李自成雖然還沒有進入紫禁城,然而仰望午門之壯觀,已然讓李自成心潮澎
湃生成陣陣漣漪,一雙星目精光四射,激動不已。李自成心想自己的雄心壯誌,
今朝已經成功大半了。

  李自成輕輕揮動馬鞭,於是烏龍駒馱著李自成向午門前慢慢前進,烏龍駒行
了十多步,李自成英姿颯爽的手扯馬韁繩,跳轉馬頭。李自成面向文臣武將,只
見個個都面露喜色,臉上都充滿了對大順的希望和對大順皇帝的敬畏佩服。

  李自成看著眼前的這些文臣武將,能來到午門前的人,都是和李自成出死入
生的心腹和核心將領。李自成的星目一個個輪流看著他們每一個人,只要看一眼,
李自成都能說出和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故事。

  這些雲集般的文臣武將後門,旌旗蔽日隨風飄揚,陽光普照下,像預示著大
順的大好時光和美好將來。

  李自成心血來潮,催動烏龍駒向前跑了幾步,烏龍駒便展開雄姿,漆黑的皮
下肌肉蠕動起來,就連烏龍駒望向群臣的馬眼也仿佛射出了攝人的精光。

  李自成從容道:「朕,本意拿下陜西、河南等地後向南進兵,攻兩湖、四川、
兩廣,然後順長江而下,征服江南。」

  烏龍駒這時也被午門的壯觀景象所震驚,興奮得擡起前蹄嘶叫三聲,再原地
轉了兩圈,烏龍駒的歡快的樣子也感染到了大順皇帝李自成。李自成笑著抓緊馬
韁繩,控制住烏龍駒,摸了摸馬鬃穩住烏龍駒身形,用手輕輕拍了兩下烏龍駒的
馬頭,怪它調皮。

  李自成從容道:「朕,本想征服江南後,再揮軍北上,一舉攻下北京,再橫
掃遼東,消滅犯我華夏的清兵。」

  將士們一聽皇帝的豪言壯語,再次跪拜下來,人群如波瀾起伏般蠕動著,跪
定以後俱都不再動分毫。

  文臣武將們吶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起的人聲在午門前響起,久久徘徊不散,就連紫禁城里躲在各宮里的宮人
們,都聽見了一些異常的聲響,而擔驚受怕。

  李自成抓緊馬韁繩道:「但朕,憂慮清兵會搶先攻占北京,傷我華夏的根基
傳統,折損大順軍威,將致使大順軍立於堅固的北京城下,那樣就枉死眾多兵將
們了……」

  文臣武將們吶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烏龍駒搖晃著馬首,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叫著,擡起一雙前蹄,輪流在空著踢
著,頸上的馬鬃隨風飄揚起來。

  李自成從容道:「朕,前思後濾,決定必定先東征北京,大順軍威所到之處,
無不摧枯拉朽,戰無不勝……」

  文臣武將們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自成自信笑著,拉緊馬韁繩,一甩馬鞭擊打烏龍駒的臀部,控制著烏龍駒
冷靜下來。於是烏龍駒放下前蹄,呼了幾口大氣,慢慢冷靜了下來。

  李自成從容道:「如今,大順東征軍控制京畿,遠及山東,山海關已是一座
孤城,掃平遼東各地,指日可待……」

  李雙喜,李過,劉宗敏、宋獻策、牛金星、李巖等文臣武將,他們眼里的大
順皇帝李自成,仿佛是天上降下的帝星一般耀目。

  文臣武將們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大順必勝,大順必勝……」

  李自成從容道:「朕,要建立一個安定的天下,萬世的王朝,讓百姓安居樂
業,共享繁華……」

  文臣武將們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順必勝,大順必勝……」

  李自成騎著烏龍駒站在午門前左右徘徊,慷慨激昂的一番話配上烏龍駒不時
的幾聲嘶叫,激動感染得文臣武將們內心激蕩不休,滿心歡喜、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方面歡喜大順的美好未來,另一方面歡喜自己,征戰多年終於可以停下腥風血
雨的日子,安享榮華富貴了。

  看著皇上的誌得意滿的表情和神態,李巖在人群中反而偷偷的眉頭微蹙,但
是今天卻是萬萬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清兵和吳三桂的動向,一直不明朗,在正月
大順拿下西安各地以後,清兵曾來信說希望和大順共取大明江山,顯然是不想和
大順為敵,一起共同謀取大明江山的意思。

  李巖知道,清兵是想先同盟大順,然後強攻山海關消滅或受降吳三桂,再南
下山東一馬平川,越黃河再越長江,直驅江南大片土地。而分四川、貴州、雲南
等地給大順攻打,最終再二分天下。但是大西軍正在攻占四川各地,如果和清兵
聯盟的話,結果是等於大順要和同是農民軍的大西軍開戰,到了那個時候,清兵
一定會在背後偷襲大順軍的。

  李巖早就給李自成建議,拿下陜西、湖北等地,攻擊榆林又成功後,大順實
力已經與清兵接近,應該采取據山西屏障陜西關中,扼守三峽以防止和張獻忠的
大西軍反目,再攻占兩湖,用兩湖的錢糧供養大順軍。

  至崇禎十七年,各方勢力的強弱根本其實不全在於兵力反而在於錢糧收入。
明朝需要江南的財富養活明軍,但在既對抗清兵的同時又鎮壓農民軍,消耗巨大
逐漸不支,北方和南方又被大順軍逐漸攻占並隔斷通路和糧道,江南的錢糧不管
是陸路還是海路,便不能運送到北方乃至京師了。直到北京今天崩潰被大順軍攻
占,江南的錢糧還一直握在江南大明軍手中,但是又不能為京畿各地所用,北方
又大旱瘟疫橫行,情勢才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了。

  而清兵,基本一直靠血腥掠奪,雖然強迫威脅蒙古和朝鮮提供了一部分錢糧,
但是年年開戰也是入不敷出,可以說清兵的日子過的並不比大明好,因為遼東是
苦寒之地。包衣制度雖然可以在遼東生產出一部分糧餉,但因氣候原因,收成差
額是相當巨大的。

  雖然,清兵不停的入塞掠奪,以戰養戰。就算打輸了,大不了可以再一次退
到那冰天雪地的極北之地。而大明卻是無處可退,先被攔腰斬斷,再圍攻北京。
讓崇禎帝把明軍的精銳力量不停在農民軍和清兵之間頻繁調動救急火,這才養肥
了李自成和清兵,這個就算是朱元璋在世也會吃不消這種打法。江南明軍看著北
方戰事難支也欲哭無淚,望塵莫及了。

  李巖現在最怕的是,不進北京還好,大順的軍威士氣還在,勢頭正所向披靡。
但是一進這個北京城,待時日消磨過後,必將有所折損,那時如果吳三桂投降清
兵再一起殺來北京,仗就不好打了。

  大順雖然還沒有和清兵作戰過,但是李巖對明軍和清兵的戰爭了解不少,知
道清兵以兇殘血腥著稱,善騎兵沖鋒陷陣,摧枯拉朽。而騎兵這一方面,只有老
營的大順騎兵營可以一戰,現在大順軍入主北京,要是制約不好這些農民將兵,
情況就不妙了。

  李巖再想,如果大順軍不攻打北京,而轉為固守山西和南下江南,那麼既可
以堵塞清兵從山西入關的通道,崇禎帝調兵遣將回北京,是能守住北京和對抗清
兵的。等崇禎帝拖住清兵的步伐,大順就可以一路南下攻占江南富裕之地了。

  而那時,崇禎帝為了防範清兵,對於南下的大順軍背後也不敢妄動分毫,因
為有清兵在背後掣肘。如果那樣的話,對大順軍來說,比拿下崇禎帝所在的北京
城更有意義和價值。

  那樣一來,有崇禎帝拖住清兵南下的道路,大順軍也可以伺機消滅大西軍,
從而掃平後顧之憂。等江南平定以後,再一鼓作氣揮軍北上,那時就算崇禎帝和
清兵同盟也不是大順的對手了,何況崇禎帝對清兵恨之入骨。不然不會在過去農
民軍即將滅亡的那年,抽調回孫傳庭十數萬的秦軍去遼東打清兵了。

  那一次,崇禎帝還犯下了一個重要的錯誤,就是既然抽調了孫傳庭的秦軍去
遼東,不但不給孫傳庭去指揮打清兵,還將孫傳庭關進了大牢。反而讓洪承疇去
指揮秦軍打清兵,這樣兵將互相不熟悉,缺少交流和訓練,還讓那個高起潛太監
去監軍掣肘洪承疇。那個時候的洪承疇真正手上的兵力少的可憐,精銳全部都在
高起潛的手上,真是想不敗都難了。

  李巖知道,清兵兇殘並不得民心,每次南下入塞都是屠城、搶錢糧、搶年輕
女人、抓壯丁。河北山東等地被屠殺了幾百萬人,一個城接著一個城殺得精光,
屍橫遍野、江河堵塞、千里無人煙。清兵每次入塞,在華北地區無不是犯下慘絕
人寰的罪行,每次百姓都是殊死抵抗,知道不抵抗也是全家乃至整個城都是必死
的。

  李巖知道現在想當初,已經不現實了,現在大順軍已經攻占了北京,山東雖
然還不算穩定,但也在大順的控制下。山東總兵劉澤清不戰而退,不顧崇禎帝的
安危更不會顧百姓的死活,早早就退出山東逃亡至江南淮安附近。

  現在全部的變數就看大順自己能否保持住自己的實力,抽調兵力備戰再決戰
清兵,和能否抓準時機,一舉或消滅吳三桂和清兵了。李巖知道現在大戰在即,
必須立刻從各地抽調兵力前來北京集結。

  李巖知道,現在的大順如果保持不住實力和士氣,又抓不準時機決戰清兵或
者吳三桂的話,一旦匆忙和清兵或吳三桂開戰,後果就不可想象了。大順如果沒
有前期的韜光養晦,哪會有後期的開疆拓土呢。

  大順皇帝李自成騎著烏龍駒的英姿,在李巖的眼里,在親衛營的前後簇擁護
衛下,慢慢進入午門里,入主那大順皇帝李自成朝思暮想的紫禁城,和里面的三
宮六院。

            ※※※※※※※※※※※※※※※※※※※

  武英殿。

  李自成今日本來要在武英殿,受群臣朝賀,開開心心的完成入主北京的儀式。
但是崇禎帝並沒有在紫禁城里自盡殉國,下落不明,這樣一來大明就還存在著。

  李自成於是取消了在武英殿受朝賀一事,命宣詔官下聖旨,命文武百官各回
衙門或駐地。投降大順的明朝內臣,暫回自家中,聽候錄用。擇日,但聽午門鐘
聲,新朝的文臣武將們,前來武英殿上朝,不得遲誤!

  這時文臣武將們乃至一些百姓都知道了,崇禎帝下落不明的情況。有的人自
然希望找到崇禎帝,不管是死是活,這樣才能安保自己的榮華富貴。還對大明有
些忠義的人卻暗自欣喜,希望崇禎帝能逃回江南,重振大明。有些投降的原明臣
知道崇禎帝下路不明以後,更是怕崇禎帝回到江南後再打回北京,那時自己就會
遺臭萬年、受抄家滅族之罪了。

  李自成的核心將領在武英殿各自領了聖旨以後,紛紛退出了紫禁城,各自行
事去了。想要向大順皇帝李自成進言的李巖,也沒有被李自成留下來並接見,於
是李巖落寞而去。只有李雙喜準許留在了紫禁城,因為李雙喜是李自成是義子。

  待文臣武將紛紛離開武英殿後,李自成看向李雙喜,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知道這一路進北京的事宜,雙喜出力不少。

  李自成從容道:「起駕,乾清宮,朕要看崇禎住的宮殿,朕想了解這個大明
的皇帝。」

  李雙喜立刻跪伏在武英殿華麗的地毯上,用平穩的語氣回話,都來不及多看
幾眼殿里華麗無比的裝潢。

  李雙喜沈沈道:「臣,遵旨。」

  李自成和李雙喜二人出得武英殿,身邊有上百個親衛營侍衛保護著。

  李自成一眼望去,眼前盡是紫禁城遠近無數的瓊樓玉宇,金碧輝煌,雄偉莊
嚴。殿宇深邃得密密麻麻、鱗次櫛比,一眼望去,數都數不清。

  李自成從容道:「這麼多的宮殿,真不知道,乾清宮在哪里?」

  李雙喜沈沈道:「回稟皇上,這里怕是看不見那,乾清宮的。」

  李自成俯視李雙喜道:「那麼,該從哪里去那,乾清宮,一睹芳容?」

  李雙喜沈沈道:「請皇上,容微臣領路,去那乾清宮,但不知道皇上,想從
那條路線駕臨乾清宮?」

  李自成俯視李雙喜道:「有幾條路線,可以去達乾清宮呢?」

  李雙喜沈沈道:「一條是先左向穿偏門走三大殿的路線,這樣可以欣賞紫禁
城里三大殿的美景,另一條是北上穿隆宗門去乾清宮,但是就看不到三大殿的美
景了,請皇上下旨,該走那條路線?」

  李自成俯視李雙喜道:「你是如何這麼清楚,紫禁城里的各宮位置?」

  李雙喜沈沈道:「微臣在破北京內城的時候,從投降的紫禁城太監王德化手
里得到了,紫禁城精致圖冊,想到以後皇上要駕臨和入主紫禁城,所以微臣細細
的看了許多遍了。」

  李自成微笑著,彎下腰輕輕扶起李雙喜,李雙喜滿眼驚喜,皇上竟然親自扶
他這個臣子,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榮譽啊。

  李自成笑道:「我兒,長進了,快快起來,領朕前去那乾清宮,就走三大殿
的方向吧,朕還沒有見過三大殿是什麼樣子呢。」

  李雙喜雙眼濕潤,蒙皇上隆恩,再次跪伏下來。

  李雙喜沈沈道:「微臣,遵旨。」

  李自成從容道:「大順的將來,你我君臣一起共築,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
世,定不輸那朱元璋……」



                                【未完待續】
2019-4-8 16: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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