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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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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雪(完) 作者:月佩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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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雪】(完)
【作者:月佩環】
*** *** *** ***
江湖中正邪之間已有百餘年不起争鬥,於是在這百年之間,各大門派都出了
不少武功高強之士,而其中不乏武功文采相貌盡皆上乘的少年公子,更以四大山
莊的公子爲首,并稱「風花雪月」四大公子──天風山莊的停雲公子洛雲飛,惜
花山莊的吟劍公子方棠溪,雪晴閣畫影公子易水心,以及皓月居的蘭芷公子藍吹
寒。
自從停雲公子洛雲飛爲情遠逸江湖,這兩年已不見他的身影,惜花山莊雖名
惜花,卻是遠在塞北,在江南的便隻有畫影公子易水心和蘭芷公子藍吹寒。易水
心潛心習武,經常不在雪晴閣,況且對女子十分冷漠,於是江湖中衆多還沒嫁出
去的女子便将眼光放到了藍吹寒身上。
然而讓衆家女子深感遺憾的是,藍吹寒雖然彬彬有禮,溫文謙雅,相貌卻是
美麗得令女子自慚形穢,縱然真的嫁給了他,站在他身邊也一點不配。
藍吹寒對他的婚姻大事卻是一點不急,令他煩惱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自從洛雲飛和流水劍客之子江寒煙爲愛犧牲後,江湖中人半是唏噓半是羨慕,
於是江湖中也随之掀起了一陣男男歡愛風氣,這也攪得他皓月居幾乎被江湖中所
有龍陽之好的男子踏破了門檻。
在藍吹寒将幾個有名号的江湖中人趕出門外後,再來皓月居滋事的人就漸漸
少了,但卻還有一個人令他頭疼不已。
「少爺,方公子又來了。」
聽到門外童子傳訊,藍吹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盡管江湖中一派鼎盛景象,
但在他看來,這個江湖實在沒什麽前途,四大公子倒有兩個是專走後門的。可是
方棠溪是他自小的玩伴,自然不好意思就這麽轟出去。
方家和藍家是世交,後來方家馬匹生意越做越大,便索性全家搬到塞北。那
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他們也才四五歲,後來方棠溪長到十五歲,已經會獨當一面,
每當到江南做生意時,就會來皓雪居逗留幾天。
藍吹寒道:「你讓他在花園等等,我稍後就來。」他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一
拂,恨恨站起身,心中越發煩亂不堪。
該死的方棠溪,不是早說了最近有生意,不會再出現了?
藍吹寒沈着臉緩步踱出門去,猶豫着要不要找個借口說自己不在,但這樣方
棠溪會直接到他房裏去。他找這樣的借口已經太多次,而方棠溪也知道他不喜歡
出門。
在花園中等候多時的方棠溪看見他到來,滿臉喜色,輕而易舉地越過花園中
繁複的欄杆,來到藍吹寒的面前。
「吹寒……好久不見你,你想我嗎?」方棠溪揚起和煦的迷人笑容。他一身
勁裝,淡藍外袍,長劍負在背上,越發顯得英俊潇灑。
藍吹寒聽到他這句,卻感到額上隐隐有青筋爆起,卻依舊不損他絕色風儀:
「我們好像半個月前才見過吧?」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轉過身沒理他,似乎根本沒感到尴尬,湊到他面前道:
「吹寒,你總是這樣……當年伯父伯母因病過世,你也沒讓我們知道,以至於我
們一家都沒能趕回來奔喪。」
藍吹寒淡淡道:「也不必了吧,這麽遠。先父先母在天有靈,會感到你們的
心意的。」
「也不遠啊,快馬七天就能到了。」吹寒什麽都好,就是太冷情了。方棠溪
雖然知道這一點,卻仍然覺得藍吹寒沒有一個地方不美麗可愛。
「那是日夜兼程的時間吧。」快馬七天,他卻半個月又出現,恐怕這家夥在
家的時間都沒在皓月居的時間長,藍吹寒不想在再在這個問題上跟他談論下去,
換了話題道:「棠溪兄這次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方棠溪不由得苦笑,「吹寒,你就這麽讨厭我麽?」
藍吹寒淡淡說道:「也不是。隻是交淺言深,似乎不大妥。」
「我們認識了二十年,怎麽還叫做交情淺?」對於藍吹寒的冷情,方棠溪也
不禁有些吃驚。
「若是知己,便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若是兩心不同,便是形同陌路。」
藍吹寒雖然說得十分含蓄,卻已經十分清楚。
方棠溪怔了怔,不知過了多久,輕輕說道:「原來這麽久了,你還當我是路
人。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我家還住在附近,你體弱多病,家裏人
怕養不大,便把你當女孩子養,你還記得不記得……那時我說過,我長大後,要
娶你爲妻。」
提到往事,藍吹寒的語氣也和緩下來:「不錯,那時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
是女子,所以應允了你。可是現在長大了,小時候說的話,怎麽作得數?」
「可是君子一諾千金,怎麽可以反悔?」方棠溪從懷中取出一塊包成四方的
錦帕,打開來放在藍吹寒面前,裏面放着一隻小小的鳳頭钗,分明是女童所用之
物。
「你還記得麽?這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之物……」
「這種東西,你還留着做什麽?」藍吹寒想奪回來扔掉,方棠溪卻已先一步
收好,仔細放回懷裏。
「你送給我的,我當然要好好留着。想要回去麽?拿我當時送給你的東西來
換。」方棠溪露齒一笑。
藍吹寒再沈得住氣,也有種想抓牆的沖動。那種過家家的東西,誰還會留着?
但被方棠溪珍而重之的收着,藍吹寒隻覺得說不出的憤怒,卻是哼了一聲,
道:「誰還記得你送我什麽?」
方棠溪露出雪白的牙齒:「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所以,這隻鳳頭钗是我的了。」
藍吹寒垂下的眉眼中露出濃濃殺氣,在方棠溪還沒發覺時就已掩去:「你愛
留着就留着,關我什麽事?你今天來我家,到底來做什麽?」
「沒什麽事就不能來找你麽?」方棠溪臉皮奇厚,藍吹寒再怎麽生氣挖苦他
也不介意,依舊笑嘻嘻,湊近了藍吹寒。
「吹寒,我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幾乎想得要發瘋,我想吻吻你的…
…「他本想說」吻吻你的臉可以麽「卻被藍吹寒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吓得咳嗽
一聲。
藍吹寒擡起眉,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很明顯地表示方棠溪已經進入他的安
全距離,方棠溪卻完全當作沒看到,驚奇萬狀:「吹寒,你怎麽長得比我還高了?」
藍吹寒的絕麗的面容也不禁微微扭曲了一下:「方棠溪!你站這麽近,是不
是想我揍你?」
方棠溪看他說得這麽明白,讪讪地退了幾步,喃喃自語道:「沒注意居然比
我還高半寸……」比他高,那以後抱着他,看起來豈不是很奇怪?不過隻高半寸,
應該不會怎麽看得出。
「我比你高有什麽奇怪?」藍吹寒忍住說髒話的沖動,「立刻給我滾出皓月
居,聽到沒有?」
「沒關系啦……我不介意你比我高,可不可以不走?」方棠溪湊到他面前,
可憐兮兮地說,一張俊臉盡是谄媚之色,看起來真想讓人狠揍一拳。
「你是不是想死?」藍吹寒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方棠溪苦着臉說:「吹寒,我好不容易騰出一個月時間讓我們好好培養感情,
你不要那麽絕情嘛!」
「方伯父會給你一個月時間閑逛?方家馬場快倒了嗎?你不快把真相說出來,
就立刻滾出去!」
「吹寒,什麽都好,你就是太聰明了……」方棠溪無可奈何,「方家沒倒,
不過我爹要我在今年十月之前成親,沒辦法,我隻好偷跑出來。在你這裏住一段
時間,你不介意吧?」方棠溪目光閃閃地看着藍吹寒,如果身後再多一條尾巴,
早已經左右晃動。
藍吹寒知道即使他不答應,方棠溪也會找别的借口留下來,便道:「你住廂
房,沒我的允許,不許到我房間。」
方棠溪雖然很不情願,可是也隻有答應下來。
方棠溪雖然在皓月居中住下,但藍吹寒也并不放心。方棠溪常常對他毛手毛
腳,盡管警告了他,但是對方棠溪而言隻是水過鴨背,根本不當回事。他要住一
個月,這一個月大概整個皓月居都要雞犬不甯。
但讓藍吹寒意外的是,這次方棠溪并沒有趁他不注意毛手毛腳,反而守之以
禮,隻是看他的眼睛仍然色迷迷。
看來是有更大的陰謀!
藍吹寒想着,卻不動聲色,他要看這白癡到底想幹什麽。但好幾天方棠溪都
沒什麽動靜,早在以前,他就不知因爲多少次非禮了藍吹寒,挨了好幾巴掌。但
現在卻難得地沒有對他出手,隻是照以前的習慣,每天跑遠路爲他買些熱氣騰騰
的點心。一品居中出的點心天下無雙,但每天限量出籠,而且要趁熱吃,不僅涼
了不好吃,就連剛出了店門都不好吃。
藍吹寒自小十分喜歡,可是一則十分遠,二則經常要排很長的隊才能排到,
他喜歡靜,所以甯可不吃也不去去買,而下人的輕功遠不如方棠溪,拿回來都涼
了,所以都是方棠溪在的時候才能吃到。不過對藍吹寒而言,不吃也沒關系,方
棠溪的殷勤也獻得并不成功。
按照藍吹寒對方棠溪的了解,方棠溪被父親逼急,又跑到他這裏,一定是抱
着破釜沈舟的決心,而自己對他不理不睬,也将他逼到絕境。隻要忍過這個月,
方棠溪一定會死心回去成親。
又過了幾天的一個晚上,正是晚膳時間,但方棠溪并沒有出現,聽服侍他的
下人說,他有些不舒服,不想吃飯。
藍吹寒本來已經拿起筷子,又放下來。他一天不出自己的房,卧室和書房早
已連在一起,就是吃飯的時候會離開一下,這個時候方棠溪不在一定有蹊跷。
藍吹寒放下筷子,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幾乎輕輕一個騰挪,落地無聲,他人
影已經在書房外出現,而書房裏的确有奇怪的聲響。
藍吹寒用手指沾些水,在窗台上摳了一個窟窿,往裏面望去。
房間裏面,方棠溪正将一包藥粉灑在其中一隻杯子上,再用手帕細細地擦一
遍,讓杯子看不出被藥粉沾過的樣子。那隻杯子距離桌沿最近,照藍吹寒的習慣,
每次喝茶都用的是那個位置的杯子。
竟敢給他下藥,不要命了。
藍吹寒冷冷地想着,卻沒有出聲阻止,隻是轉過身,繼續回客廳去吃飯。
藍吹寒像沒事一樣,安靜地吃完晚飯,便到方棠溪住的客房去看「生病的方
棠溪」。
此時方棠溪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正摩拳擦掌地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
滿腦子盡是藍吹寒睡覺前喝了茶,卻忍不住杯子中下的春藥,變得情色迷離
的妩媚神态,心裏像有隻小老鼠在爬。隻要沾了一點,就忍不住想要與人交歡。
隻要那時自己忽然出現,救了藍吹寒,藍吹寒必定不會怪他。藍吹寒向來冷
若冰霜,今天晚上終於要看到他動情的樣子了。
當門忽然被人推開,看到藍吹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依舊冷冰冰的神态,方棠
溪不禁吃了一驚,呆了半晌才道:「吹寒,你怎麽來了?」
藍吹寒不準他進入他的書房半步,自己也從來不來客房看他,想不到今天居
然會忽然出現在這裏,方棠溪忍不住暗想:該不會剛才下毒,被吹寒看到了吧?
藍吹寒淡淡說道:「你不是說不舒服?」
方棠溪喜上眉梢:「吹寒,你是在關心我嗎?我好感動……」
「我是看你死了沒有,免得髒了我的地方。」
方棠溪垮下了一張俊臉,過了一陣又高興起來:「吹寒就是喜歡口是心非,
一定是關心我不好意思說。我現在好多了,不必擔心。」
藍吹寒動了動嘴角,不置可否。
「好多了嗎?」
「是啊,好多了。」方棠溪用力點頭,可憐兮兮的看着藍吹寒,「可是我還
沒吃晚飯……」
藍吹寒心中冷笑,臉上神色卻是十分溫和地道:「沒吃晚飯,那我叫廚房給
你弄點好了。你要吃什麽?」
方棠溪雖然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也不敢在藍吹寒家裏造次:「不用再做了,
就把剩飯熱熱就行。」
「來者是客,不要讓别人笑了我們皓月居怠慢客人。」藍吹寒緩緩走到方棠
溪前面,「棠溪兄,我在皓月居中禁你的足,不讓你靠近我房間一步,你是不是
一直在怪我?」
方棠溪唯恐他看出什麽,背上冷汗涔涔,但這事是不能承認的,隻要一承認,
藍吹寒就把他趕出皓月居去,以後他一輩子就見不到吹寒了。「沒啊,我一直在
騷擾你,我也覺得很不應該,你的決定是正确的。」方棠溪硬着頭皮,裝作義正
詞嚴的樣子說。
「你不怪我,那真是太好了。」藍吹寒淡淡地道,「今夜好風如水,清景如
夢,你我在此清談,實是空度良宵。不如到花園中賞花如何?」
方棠溪呆了呆,來不及多想,便高興得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藍吹寒點了點頭,便吩咐下人備些好酒和幾個下酒的小菜。方棠溪的酒量并
不見好,而且空腹喝酒,藍吹寒又是有意灌他,他根本無法拒絕藍吹寒的灌酒,
很快便醉了七分,他借着酒意,便要靠到藍吹寒身上,醉醺醺地道:「吹寒……
你好……美……我,我好喜歡……喜歡你……「藍吹寒控制自己不露出嫌惡
的表情,道:」你喝醉了,棠溪。「便要扶他從椅子上起來。
方棠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幾乎是被藍吹寒架着走路,整個人幾乎是趴在藍
吹寒身上。
好香……吹寒身上好香……
方棠溪忍不住湊到他身邊,像小狗似的嗅着他的脖子。
藍吹寒并沒有推開他,隻道:「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他攙着方棠溪往自己的房裏走去。方棠溪走到門口,才發現不對:「吹寒,
這裏好像……不是我的房間喔……」
「你的房間太遠了,今天晚上就在我的房間睡吧。」藍吹寒的表情幾乎可以
稱得上和藹。
方棠溪睜大了眼睛:「真的嗎?吹寒,你果然還是對我好的……唔……」他
打了個酒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臉上有些酒後的潮紅。
藍吹寒怔忡了半晌,立刻回過神,慢慢将他扶進房,倒了杯茶。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倒茶,立刻酒醒了幾分:「我不口渴,你……你自己喝吧。」
「沒事,喝些茶醒醒酒。」藍吹寒沒理他,倒了兩杯,其中一杯赫然是方棠
溪做過手腳的。他忍不住暗暗叫苦,看到藍吹寒拿起那杯擦過春藥的杯子,向他
走來,他腿都要軟下來,連連搖手:「不,不要!」
藍吹寒輕輕笑了一下:「不喝就不喝麽,叫得像我要怎麽你一樣。」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放下手中的杯子,轉過身,臉上燦爛的笑容,卻沒看到藍
吹寒的袖子輕輕一拂,桌上兩隻杯子被他輕輕一帶,換了位置。
方棠溪癡癡地道:「吹寒……你……笑得真好看……」
「好看你就喝茶吧。」藍吹寒緩緩轉過身,再次拿了那杯茶給他。
「我喝了給我親親嗎?」他一看不是原來位置的那杯,十分放心,借酒裝瘋,
凝視着藍吹寒。
藍吹寒微笑不變,幾乎沒人能看得出他的目光都是冷的:「好啊,隻要你喝,
我就給你親。」
方棠溪不疑有他,一飲而盡,感到茶中味道不對,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吹寒……這……你……」
藍吹寒溫言道:「我怎麽了?」
「我……」幾乎茶一入腹,方棠溪就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他懷疑是不是藍吹
寒早就知道他動了手腳,但藍吹寒目光誠摯,根本不像作僞。
「沒事,吹寒,我有些醉了,你也趁早回去吧。」吹寒還在這,說不定自己
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不如将他打發走了再說。
「這個麽,不着急。」藍吹寒微笑,「今天晚上還很長。」
「可是……可是……」方棠溪嗫嚅着,克制不住自己向藍吹寒親近的沖動,
慢慢向藍吹寒的身側靠近。
「可是什麽?」藍吹寒忽然轉過頭,吓了方棠溪一跳。他對藍吹寒由愛生畏,
怕得要死,唯恐惹惱了藍吹寒,打算今天晚上如果失敗就立刻跪下來向藍吹寒認
錯,如果藍吹寒不發現是他下的藥,就将錯就錯。
想不到事情果然朝失敗的方向發展,還是最惡劣的趨勢,方棠溪吓得額頭直
冒冷汗。如果是藍吹寒克制不住自己,自己的行爲還可以說是英雄救美,但是要
是自己忍不下來,恐怕立刻就要給藍吹寒大卸八塊。
「可是……我我……那個,吹寒,你還是走吧……我……我有裸睡的習慣。」
方棠溪已經被春藥迷昏了頭,狗急跳牆胡亂說了一個理由。
「是嗎?我們認識那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有這個習慣。」看到方棠
溪苦哈哈的無奈表情,藍吹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心情大好,更想看到他郁
悶的樣子,決定繼續戲弄他。
「也是……最近養成的……」方棠溪硬着頭皮,「你再不走,我脫了?」
「你脫吧。」藍吹寒淡淡地道。
方棠溪感到自己幾乎要崩潰了,藥力行遍,全身發熱,他隻顧着要把藍吹寒
逼走,要不就把藍吹寒壓到身下,哪裏顧得上别的,登時扯開衣帶,把衣裳一脫:
「我脫了!」
藍吹寒雖然有些驚訝,卻隻是微笑不語。
方棠溪隻覺得他微笑的樣子美不可言,腦子一時迷糊,忍不住忽然出手,點
了藍吹寒的穴道。
藍吹寒不由得怒道:「方棠溪!你想幹什麽?」
方棠溪隻覺得他生氣的樣子也說不出的可愛,湊到他面前,吻了吻他柔軟的
嘴唇。他不吻還好,這一吻便如果在腦海邊點燃一個響雷,登時腦子一片空白,
什麽也不明白了,隻知道心裏說不出的歡喜快樂,橫腰将藍吹寒一抱,便往自己
的床邊走去。
「方棠溪,你想幹什麽?」藍吹寒猝不及防,亦想不到方棠溪竟然如此大膽,
被方棠溪點住穴道,臉上神色更冷。
「我……不幹什麽……」方棠溪被藍吹寒一句話吓得慌忙把他放到床上,讷
讷道,「吹寒,我……我中了春藥了……」
藍吹寒故作詫異之色:「是麽?你不是在騙我吧?」
方棠溪連忙舉手:「我要是騙你,天打雷劈!」
藍吹寒沈吟一下,道:「是不是非要那樣才能解決?」
「好像……是……」方棠溪小小聲地。望着藍吹寒一張一翕的唇瓣說不出的
明豔動人,心裏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這樣吧,我們山莊裏的侍女也都還好,每個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孩子,你爲
人雖然輕薄無聊,但家世不錯,我把她們叫出來,要是你們看對了眼的,今天晚
上過完,你就把她帶回家吧。」
藍吹寒将自己的用意說了出來。方棠溪絕對是不敢強迫自己的,隻要方棠溪
在他面前跟别的女子交歡,以後便再也沒臉再糾纏他。
方棠溪想也不想,搖了搖頭:「吹寒……你是知道我的,我心裏……隻有你
一個,怎麽會碰别的人?」
藍吹寒沈下了臉:「那你的意思是要強了我?」
方棠溪連忙搖頭:「不……不是……」
他外裳已經脫了,此時情欲上湧,忍不住在藍吹寒唇邊親了一親,但這樣飲
鸩止渴的舉動絲毫不能緩解藥性,忍不住将藍吹寒壓倒在床上。
「你敢!」藍吹寒大怒,握緊了拳頭,隻要穴道一解,他非将這小子千刀萬
剮不可。
方棠溪急得渾身都在冒汗,恨不得脫了藍吹寒身上的衣裳,抱着他親熱一番,
可是他看到藍吹寒狂怒受傷的表情,不由得心裏一震,他是舍不得藍吹寒受傷的,
甯可自己受傷,也不會傷了他。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方棠溪已經顧不得再去多想,将自己渾身
的衣裳脫了個精光,又将藍吹寒的衣裳解了下來。
藍吹寒氣得渾身發抖,他不敢相信方棠溪竟然真的敢對他下手,暗暗咬緊了
牙關,不管怎樣,隻要方棠溪做得出羞辱他的事,他就不會顧忌兩家世交,一定
要殺了他!
藍吹寒盯着方棠溪的動作,隻見方棠溪抓住他柔軟的性器,輕輕柔柔地套弄
着,藍吹寒雖然怒不可遏,此時仍然能保持冷靜,冷冷地看着方棠溪滿頭大汗地
挑起他的欲望。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藍吹寒呆住──方棠溪握住藍吹寒已經慢
慢擡頭的欲望,對着自己的密穴慢慢刺了進去。藍吹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
方棠溪痛苦難耐的表情卻讓他不得不相信……
「你瘋了麽?」藍吹寒黑線萬丈,咬牙切齒地問。
方棠溪不回答,隻是緊緊抱着藍吹寒的腰,忍不住扭動起來。欲望難以消退,
無論做些什麽可以緩解的,他都甘之若饴。
藍吹寒沒想到方棠溪居然會這樣,一張秀麗的面孔氣得微微扭曲,他是一個
血氣方剛的少年男子,怎經得起如此挑逗?不想與自己青梅竹馬的同伴有過多的
糾纏,偏偏方棠溪死纏爛打,這種事都做得出。
本來以爲自己不會有什麽欲望,但被緊窒熾熱的内壁包裹的感覺沖擊着他的
神經,快感不由自主地湧上,事情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控制。
藍吹寒看到方棠溪面頰潮紅,急促地喘息着,不停地做着起落的動作,渾身
赤裸的麥色肌膚透露出一種極爲強烈的淫靡色彩,藍吹寒不禁有些恍惚,如果他
不是被點中了穴道,險些就想伸手扣緊身上男子的腰身,往自己的欲望處狠狠撞
擊進入。
藍吹寒一向寡情,又極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向來不喜歡方棠溪有些脫線的
性格,這個念頭隻是稍稍一轉就按壓下去,咬牙切齒地道:「方棠溪!你夠沒有?
你再不停止,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方棠溪被他一句話驚醒,像是忽然明白
自己在做什麽,臉脹得通紅,由於對藍吹寒長久以來的由愛生畏,欲火很快就洩
了出來,灑到藍吹寒身上。
方棠溪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用床單給藍吹寒灑到髒東西的地方擦了一下,
欲火仍然十分熾烈,但在藍吹寒冰冷的目光下也澆熄了一半。
「吹寒,對不起……我隻是一時沖昏了頭……」方棠溪撓了撓頭,本來他才
是郁悶的那個人,竟然欲望驅使之下,做了這種悲慘的自薦枕席的事,以後還怎
麽有臉再在藍吹寒面前擡頭?自己信誓旦旦,說要給藍吹寒幸福,現在還不給藍
吹寒笑死了……他心驚膽戰地望了望藍吹寒,卻看到藍吹寒一絲笑意也沒有,臉
上冰冷得像要殺人。
「快解開我的穴道,不然我就殺了你!」
方棠溪瑟縮一下,忍不住辯解道:「解開你的穴道你也要殺了我的。」他一
步跨下了床,險些因爲腿間的劇痛摔倒在地。
他媽的還真痛!
方棠溪苦着臉,撿起自己散得七零八落的衣裳穿了起來,爲了保命,隻有先
離開這裏,以後再向吹寒賠罪。
「你不解開我的穴道,以後我們就割袍斷義!」
「好吧。那我解開你的穴道,你可不許生氣?」藍吹寒沒回答,隻是冷冷看
着他,方棠溪有些垂頭喪氣,事到如今,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咬了咬牙,伸手
解開了藍吹寒身上的穴道。
藍吹寒一躍而起,卷起地上的衣裳,狂風一卷,便已披在身上。方棠溪剛想
稱贊他一句輕功不錯,劍光一閃,一劍已經向他刺來。
方棠溪雙腿之間劇痛無比,便是平常也要凝神之下才接得住他這一招,此時
手中無劍,腿動一動就會扯到私密地方的傷處,隻好就地一滾,避開了這一劍。
不料藍吹寒下一劍又已經刺來。
「吹寒,吹寒,你答應過不生氣的!」方棠溪忘記了藍吹寒根本沒答應,此
時被劍光逼得嗷嗷直叫。
「廢話少說!」
方棠溪冷汗直流,劍勢帶着殺機,藍吹寒盛怒之下,一定會殺了自己,不如
腳底抹油,溜了再說。
「吹寒,我有事先走了,以後再向你解釋啊!」方棠溪顧不得屁股痛得要命,
發足狂奔,根本不敢回頭,直到奔出了皓月居,才發覺藍吹寒并沒有追來。以藍
吹寒的性格,不是放過了他,想必也是因爲剛解開穴道,氣脈不順的緣故。
好不容易跑出皓月居,方棠溪氣息甫定,靠在一棵樹旁暗暗拍胸口,忽然發
現自己的家傳寶劍已經落在了皓月居,更不幸的是,好像藍吹寒剛才用來追殺的
那把劍就是自己的七星劍,呆了一陣,父親要是知道劍不在他身邊,非砍了他不
可。但是回頭問藍吹寒,估計立刻便要人頭落地。
方棠溪想到自己倒黴的一晚,恨不能抹淚号啕大哭,都怪自己不争氣,居然
會在藍吹寒面前吓成這個樣子。如果事情再發生一次,估計也沒多大改變。
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估計自己要翻身是絕無可能的事。方棠溪長籲短歎,
在一條小溪旁徘徊。但後庭不适,徘徊了一陣便坐在了草地上。不料壓到了臀部,
更覺得難過。於是在皓月居外的這條小溪邊,方棠溪坐立不安,走來走去。
眼看天邊漸漸發白,長夜已經快要結束,而自己進退兩難,似乎隻得硬着頭
皮回去給藍吹寒砍上一刀。
他剛做了決定,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棠溪老弟,你氣色不大好啊?」
方棠溪回頭一看,那人笑吟吟的,幾绺清須,三十歲上下,書生衣巾,背着
一個藥簍,竟然是他前段時間結交的好友薛不二。薛不二号稱醫術通神,卻是個
名副其實的财迷,由於唐門有人中了毒,不得已請他醫治,他不僅得意洋洋,還
開出了天價,唐門雖然答應下來,給了他診金,卻在病人醫好後,立刻發出唐門
追殺令。
正在薛不二被追殺得屁滾尿流時,方棠溪順手救了他,也因此跟唐門結下了
大仇。不過方棠溪性格灑脫随便,滿不在乎,自己覺得沒錯,即使方老爺子大怒,
要他上門賠禮道歉他也不肯,一溜煙又跑去找藍吹寒。
卻說方棠溪看到薛不二,擔心他看出自己的狀況,臉色更白了幾分,卻笑道:
「薛大哥,你怎麽過來了?」
薛不二眉飛色舞地道:「我剛賺了一筆銀子,我們去喝酒怎樣?」
方棠溪歎了口氣:「兄弟不能去啊,吃飯的家夥落到皓月居去了,要先找回
來才行。」
薛不二大怒道:「是不是藍吹寒那小子仗勢欺人,仗着你對他一片癡心就搶
了你的劍?太過分了,那劍不就是多了幾塊寶石嗎?我都還沒下手,怎麽他就…
…「感到方棠溪瞪着他,他咳嗽一聲,」老弟,我看你臉色蒼白,是不是要
做哥哥的給你看一下?給你打半價,成不?「
方棠溪苦戀藍吹寒之事别人不知,薛不二卻是和他喝酒,醉後訴苦的良伴,
早就知道,要是給他診脈,恐怕他還會從氣脈上看出自己的後庭已經失守。
方棠溪不禁有些尴尬,搖了搖頭:「不不,不用了。我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這樣啊……」薛不二沒收到錢十分失望,沈吟一陣,又笑嘻嘻地道,「對
了,我剛從苗疆回來,找到了三休草,湊齊藥方,做了幾片茶葉,給你一片吧。」
薛不二的聲音忽然低下,「隻要下在茶水裏,那人喝了茶後,看到了誰便會
愛戀橫生,保證出於真情,你試試吧。」
又下藥?方棠溪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不禁打了個哆嗦。昨天晚上的藥他
是重金買的春藥,沒敢對薛不二說,害怕薛不二嘲笑。想不到薛不二也是出的這
一招。
藍吹寒不愛他,他下藥也是白搭,但……如果這藥有效呢?
想到藍吹寒溫柔地躺在自己懷裏,方棠溪的腦子立刻一片空白,隻覺得雖死
無憾,猶豫一下:「你……這不是巫術吧?」
「居然看不起巫術。幾千年前巫和醫本是一家。你要不要?不要我賣給别人
去了。」
方棠溪心髒撲撲直跳,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道:「多少錢?」
薛不二大怒:「我們兄弟談錢不是傷感情麽?」方棠溪剛要答謝,薛不二已
道:「既然你執意要給,我也不好意思不要,那就一萬兩好了。」
方棠溪明知不可,卻經不起薛不二的挑撥,薛不二又答應給他打了折,他便
接過了茶葉碎末包成的一個小包,拆散小包就可以放在茶水裏,無形無迹。
方棠溪心髒怦怦直跳,不知如何與薛不二道了别,拿了小包,手心有些出汗。
回想起來,昨天晚上他下春藥時一定被藍吹寒看到了,否則那杯水怎麽會被
調包呢?
都怪自己太緊張了,所以出了事。但是這次一定不會了,藍吹寒一定不會想
到自己居然還有膽子回到皓月居,如果不是遇到薛不二,他是絕對沒這個膽量回
來的,幸好薛不二的藥給了他勇氣,否則一想到藍吹寒氣得煞白的美麗面孔,他
就會心亂如麻,連還手的本事都沒了。
方棠溪打着哆嗦,熟門熟路地摸回皓月居,到藍吹寒的房裏迅速地茶壺裏下
了藥。反正這次不管怎樣自己是絕對不會喝茶了,薛不二說藥性很烈,放到壺裏
也不會沖淡藥性。
藍吹寒此時沒回來,估計正打算派人去追殺他,或者寫信給自己的爹娘告狀。
藍吹寒最喜歡來這一套,撐不住他的死纏爛打就寫信給自己爹娘,告訴爹娘
自己在這裏,讓爹娘派人把自己接回去。
雖然每次方棠溪都會在半路上又跑回來,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藍吹寒這一招很
有殺傷力,可惜自己是個有堅韌意志的人,屢敗屢戰。
方棠溪下完了藥,聞了一聞,果然無色無味,便輕飄飄地一躍而起,栖身在
房梁上,等待藍吹寒回來。薛不二說,藥性發作時,要第一眼看到他才會愛上他,
所以這個時間他千萬不能錯過了。否則藍吹寒可能會愛上别人。
這根橫木并不寬,很容易被人發現,不過一般人也不會沒事往屋頂上看。
方棠溪一夜沒睡,雖然房梁十分窄,但他輕功不弱,就是一根鐵絲那麽寬也
沒事,漸漸有些睡意,卻隻能強忍着眼皮打架,等待藍吹寒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方棠溪聽到腳步徐徐往這邊房間行來,正是藍吹寒的腳步聲。
方棠溪打了個激靈,立刻無比清醒。
隻聽藍吹寒的聲音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外面有個女子的聲音道:「公子,奴婢在外面伺候您吧。」藍吹寒颔首道:
「也好。」便走入房來,照例倒了一杯茶喝。
他倒了一半,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對外面的人道:「小惠,這茶換了麽?」
那叫小惠的女子盈盈走進房裏,福了一福:「今天早上已經換過了。所有茶
具也已洗過。」
原來藍吹寒想到昨天晚上方棠溪下了藥,十分不放心,所以多問了一句。方
棠溪的心髒幾乎快跳出心口,隻見藍吹寒毫不懷疑,倒了一杯,正要飲下。
而讓方棠溪郁悶到極點的是,那個叫小惠的丫環居然還沒有退下。如果這丫
頭不走,那麽藍吹寒第一眼看到的将會是她……那麽那麽……
方棠溪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串讓他血脈逆流的想象,隻見藍吹寒已經仰起了
白皙如玉的頸項,将茶水飲了下去。
「且慢!」方棠溪已經沒有時間再驚歎藍吹寒喝茶姿勢的美妙,縱身從梁上
一越而下。
藍吹寒聽到聲音,頭也不擡,眉心微微一聚,冷厲之色凝在眼中,手一揮,
便将空杯擲向方棠溪。
方棠溪一看勁道驚人,又落在半空中,躲閃不開,便用衣袖将空杯攏入袖中,
渾圓如意地一轉,便消去了杯子的勁道,人落地時,才将杯子從袖中取出,看到
袖上沒有水迹,方棠溪忍不住呆了呆:「吹寒,你喝下去了麽?」
藍吹寒「哼」了一聲,已将佩劍拔出:「方棠溪,你這個卑鄙小人,是不是
又在水裏下藥?」
方棠溪臉上微微一紅,說起來自己三番兩次下藥,的确十分卑鄙,可是要自
己忘了吹寒,與一個不愛的人過此一生,還不如卑鄙一次,他嗫嚅道:「我看到
你,什麽都忘了。吹寒,你當真這麽讨厭我嗎?」
「沒錯!」藍吹寒咬牙道,「我恨不得你去死!」他長劍一挽,便要上前一
步,身體卻微微一晃,痛苦之色立刻現於臉上。
方棠溪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藥效似乎已經發作,對藍吹寒生出幾分愧疚,不
由有些遲疑:「吹寒……你……你沒事吧?」
「你X的,沒事才有鬼!方棠溪,給我滾過來!」藍吹寒隻往前走了一步,
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隻想把方棠溪狠揍一頓再說,他雖然一直溫文爾雅,但遇到
方棠溪這種人,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方棠溪兩股戰戰,直着脖子說道:「我才不要過去,我又不是瘋了……」他
嘀咕着,卻看到藍吹寒大步向他走來。
侍女小惠看到有些不對勁,不知何時已經退下。雖然門大開着,但周圍的侍
衛似乎感受到藍吹寒身旁強大的氣場,沒有半個人影,隻有方棠溪不知死活地站
在藍吹寒面前。
藍吹寒目光冷峻,面露殺機,雖然容顔絕美,卻實在不像平時那個溫柔和藹
的藍吹寒。随着藍吹寒的逼近,方棠溪不由得退後幾步,心裏忐忑不安──藥效
呢?薛不二不是說會讓藍吹寒愛上他的嗎?怎麽好像要殺了他的樣子?
藍吹寒看到他呆呆的不動,便也不用劍,伸指便想點住他穴道,将他關到地
牢,再通知惜花山莊的老莊主領兒子回家。
藍吹寒的手指剛到方棠溪面前,方棠溪便忽然驚醒,伸掌在藍吹寒的手腕穴
道上切了一下,藍吹寒的手立時酸軟無力。他臉色一寒,登時不再留情,一劍向
方棠溪刺來,方棠溪隻來得及偏過了頭,勁風撲面,一縷發絲便被劍氣割斷。
看來藍吹寒這次是來真的。方棠溪不敢掉以輕心,凝神拆招。
盡管方棠溪身體不适,而且又不敢傷了藍吹寒,招式上縛手縛腳,但總比喝
了情蠱茶後的藍吹寒強些,很快就把藍吹寒的劍打落,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藍吹寒剛把茶喝下去,隻感到一陣熱氣湧遍全身,隻定了定神,方棠溪便已
出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方棠溪引去,沒發覺自己體内有些熾熱酸漲之感,手
中的劍被方棠溪打落,一半是因爲方棠溪武功不弱,另一半也是因爲他心裏的殺
機漸漸消失。
當他發現這一點時,整個身體正好壓在方棠溪身上,方棠溪面孔微微扭曲,
臉上脹得通紅,讷讷地道:「吹寒,你下面……是那個嗎?」
原來不知不覺間,藍吹寒竟然已經萌生了欲望,男根頂住了方棠溪的小腹,
他再遲鈍也知道藍吹寒不可能随身帶着棍子。
藍吹寒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這小子有了欲望,恨不得直接掐死他算了,以免
玷污自己的一世英名,可是身下欲火竟然越積越深,而昨夜方棠溪緊密火熱的吸
吮記憶也在這一刻浮現心頭。
藍吹寒怒極攻心,冷冷道:「你他X的給我下了什麽藥?」
方棠溪嗫嚅了半晌,顫聲道:「吹寒……你沒事麽?」看到藍吹寒百年難得
一見的動怒,方棠溪知道這藥效一定非同小可,隻是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如果因爲藥物的緣故讓吹寒身體不适,那麽自己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能心安。
藍吹寒重重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陰晴不定地看着他半晌,随即點了他的穴
道,将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古怪的眼神,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吹寒,你放輕松,别
這樣,有話我們好好說,不要動刑……」
「快說!」藍吹寒冷冷地,從唇齒間吐出兩個字。
「那個……是用三休草做成的茶葉碎末,據說……會讓人對第一眼見到的人
癡情不悔……呃那個,你喝下去後,有什麽感覺沒有?」方棠溪心驚膽戰,卻還
是用飽含着希冀的眼神看着藍吹寒。
藍吹寒怒極反笑:「這種東西你也信?人的感情豈能左右?你别癡心妄想了!」
方棠溪心虛地看了一眼藍吹寒,有些失望:「真的沒有用麽?」
「廢話!」無視身體内部奇怪的躁動感,藍吹寒正準備解開方棠溪的穴道,
叫他滾蛋,卻發現小腹内一陣劇痛,仿佛烈火般難以消退。
藍吹寒吃了一驚,強忍着極大的痛楚,仍是決定解開方棠溪的穴道,但手指
竟然顫抖不停,冷汗如雨滴般,滾滾而落。
他頹然放下手,看到方棠溪充滿關切的表情,心裏不由得微微一動,灼痛感
立刻消退了些。就連方棠溪也不知道的是,藥中除了三休草的緩慢藥性外,藥末
中還有苗疆情蠱蠱蟲的蟲卵。苗女爲了不被情郎抛棄,便在情郎身上下這種蠱蟲,
隻要稍稍一變心,身體就會劇痛難當。這種藥物初期沒有情蠱烈性,但到最後仍
然會長成蠱蟲。
藍吹寒也已經發現,隻有越靠近方棠溪,這種難受感才會減輕,心中又驚又
怒,想必這藥效也隻一次過,而他與方棠溪也已經并不是第一次,這次自己主動,
畢竟好受一些。方棠溪自作自受,算他倒黴好了。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盯着他,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聲,卻聽到藍
吹寒咬牙切齒地道:「這都是你自找的!」猛然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扔到了床上。
方棠溪被他摔得渾身疼痛,穴道也因爲被撞擊的緣故解開了一些,看到藍吹
寒慢悠悠地解開衣裳,不由得吃了一驚。
難道……吹寒真的要投懷送抱?
方棠溪俊臉一紅,讷讷說道:「吹寒……盡管因爲藥的緣故你才會……但是
我會疼你一輩子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藍吹寒冷笑:「你因爲現在求饒還有用麽?」
方棠溪呆了呆,卻見藍吹寒隻解開了下身的腰帶,露出粗壯的性器──昨天
晚上天色已晚,又加上情欲如火,沒有發現藍吹寒的性器竟然如此偉岸。方棠溪
想到自己的,不由得有些洩氣。
兩相比較之下,自己再說要做主動好像有點孔夫子門前賣文章的架勢。可是
要自己心甘情願地被藍吹寒壓倒,那是萬萬不能。
「吹寒……那個……我們打個商量,我們輪流在上面……好不好……」方棠
溪剛來得及把話說完,忍不住「哎喲」一聲。
巨大的性器已經從後庭挺身進入。方棠溪心裏一涼,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本
來跟所愛的人做這種親密無間的事快樂無比,但是現在被強迫還是做接受的那方,
這就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由於方棠溪的緊張,藍吹寒隻進入了一半,就被方棠溪的後庭夾緊,藍吹寒
毫無耐性地拍打着方棠溪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稱得上肥嫩的所在:「你夾得那麽緊
我怎麽進去?」
方棠溪欲哭無淚:「我……我……不要再進了……痛……痛死啦!」
「昨天晚上還進去了,怎麽……今天就這麽難?」藍吹寒不懷好意地用力挺
身進入,卻發現自己也被夾得不好受。
昨天晚上是因爲春藥的緣故好不好?
方棠溪痛得隻能吸氣,強忍着不發出「嘶嘶」的吃痛聲。
看不出吹寒平時溫柔冷淡,想不到性事上會有這麽強悍的攻擊力。想必薛不
二也沒看出來,才笃定藍吹寒會「嬌羞」地投入他的懷抱。
對於連續兩次的下藥都得到這種慘痛的結果,方棠溪隻有對這個結局表示無
言,事實上他除了忍痛之外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感到後庭被強迫進入,而這次
藍吹寒的性器更爲巨大,整個後庭都被異物感充實着,方棠溪隻有面部扭曲地望
着屋頂,等待這次酷刑的結束。
然而這隻是開始而已。
藍吹寒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碩大完全擠進方棠溪的後穴,内襞舒展開來,包裹
着自己的火熱,看到身下英俊的男子痛苦的表情,他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笑容。
被最深地插到頂端,方棠溪忍住要嘔吐的感覺,藍吹寒開始大力抽動。
直到現在方棠溪總算有了覺悟,藍吹寒是在狠狠地報複他,否則不會那麽粗
野,仿佛像變了一個人。他忍不住哀聲求饒:「吹寒我再也不敢了,你……呼,
你饒了我吧……好……啊痛……痛……」
「晚了!」藍吹寒冷笑一聲,加快了身下的速度。他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熱
情也有些奇怪,但此時欲望控制理智,隻想懲罰這個傻小子一次,免得以後還要
分心提防他給自己下藥。
「救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看來你還很有精神嘛!」藍吹寒抓住他身體腫脹的中心,猛地一折,方棠
溪慘叫一聲,立刻軟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層水霧:「嗚嗚嗚……我錯了…
…吹寒,你饒了我吧……啊……嗚……「」哭什麽,你辛辛苦苦給我下藥,
不是想要我疼愛你嗎?「藍吹寒邪魅一笑,用力一個挺身,刺入方棠溪的腸壁,」
怎麽,是不是我還不夠努力?「
藍吹寒劇烈的動作讓方棠溪像在巨浪中漂浮搖曳的小舟,完全不能保持平衡,
隻能緊緊地抓住藍吹寒的手臂,像垂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不是這樣……」他的用意是想要藍吹寒投入他的懷抱,不是要藍吹寒
強上他啊,這個世界瘋了嗎?爲什麽藍吹寒那麽秀氣文雅的男子會做出這麽可怕
的事?
身下雖然仍是刺痛,但身體無法控制的肉欲快感節節攀升,讓他不争氣的留
下了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來。
「不是這樣?那是要我換個姿勢了?」藍吹寒笑嘻嘻地,就着插入的姿勢,
将他的身體翻過來,背向着自己,繼續抽插的動作。
「别……啊!不是……」方棠溪隻能跪在床榻上,頭深深地埋在枕頭裏,眼
淚流得到處都是,但極緻的快感湧上,讓他無法克制自己地呻吟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藍吹寒才低吟一聲,将所有的蜜液都射入方棠溪的小穴裏,
這才拍開了方棠溪被點的穴道。
方棠溪無力地軟倒在床上,他的嗓子幹啞到幾乎快冒煙的程度,根本沒辦法
說話,而被操得生疼的下體已經完全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藍吹寒一邊收起褲子,一邊忍不住笑道:「你三番兩次給我下藥,是不是欲
求不滿啊?我見過想被人操的,就沒見過像你這樣找操的。」說着用腳踢了踢方
棠溪朝天的屁股一下。
方棠溪的臉都不敢擡起,眼淚嘩嘩地流。
他聽到藍吹寒走出去的聲音,想到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此痛不欲生的遭
遇,悲從中來,不由得号啕大哭。過了一陣,好像聽到藍吹寒又走回來,他趕緊
用衣袖抹幹眼淚。
藍吹寒此時已換了一套白裳,一支玉簪斜斜地插在發髻上,眉毛極爲細長,
說不出的風流雅緻,方棠溪又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藍吹寒看到方棠溪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睛,還不忘癡癡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
道:「這藥是誰給你的?說了我就放了你。」
方棠溪聽到他問,本來立刻就要回答,但聽到他後面這句話,又不禁猶豫不
決──他幾乎能立刻想象不會武功的薛不二被藍吹寒蹂躏的慘狀。
「如果我說……我撿來的,你信不信?」
藍吹寒冷厲的眸光盯了他半晌,露出閑适的笑容:「方棠溪,你還想做一次
嗎?我不介意再滿足你一次,不過你的屁股可能受不住……」他悠閑地探入方棠
溪赤裸的下體,方棠溪吓得尖叫起來:「啊啊……不要……是薛不二……我說我
說,是薛不二給我的……」被藍吹寒冰冷的指尖觸碰,羞慚懊惱湧上心頭,方棠
溪立刻毫無義氣地把薛不二招供出來。
「很好!他住在哪裏?」
「住在……靜溪山崖底下。他剛采了藥,可能一段時間都會在崖底煉制丹藥。」
看到藍吹寒冰冷的目光,方棠溪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事情變成這個樣
子,再死纏爛打似乎已經沒有意義。吹寒根本看不起他,又怎麽會愛上他?
「你立刻帶我去見他!」
「爲……爲什麽?」
「我懷疑你給我下的藥裏有毒。」
「是……是嗎?你是不是感到身體不适?」方棠溪立刻緊張起來。
「沒錯。我渾身不适,既然是他引起的,自然要找那小子要解藥。」藍吹寒
哼了一聲,陰沈不定地看着方棠溪。明明是令人讨厭的臉,卻讓人看了就忍不住
想上……
方棠溪還想問他哪裏不适,但看到藍吹寒的熾烈而冰冷的眼神,呆了一呆,
立刻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轉身想跑,卻被藍吹寒扣住肩膀:「你帶路吧。希望你
不要帶錯了路。找不到他之前,就隻好委屈你了。」
難道這所謂的癡情散也是春藥?而且是藥效持續很久的春藥?
方棠溪的臉皺成一團──薛不二這次要害死他了,皓月居離靜溪山騎馬至少
也要半個月路程,難道這半個月他就要一直忍受藍吹寒那根超長巨棒?
他本來就對藍吹寒怕得要死,現在下體受了傷,更是打不過藍吹寒,似乎現
在也隻有暫時充當藍吹寒的禁脔,直到藍吹寒解了癡情散的毒。
他不知道這不是毒而是無法可解的蠱,否則更是哭都哭不出來。
藍吹寒也不理他,扔了一套衣裳給他,示意他穿上。他隻好抖抖索索地穿了
外衣長褲,這才發現是這套衣裳十分奇怪,衣裳前面畫了個大圈,正中間寫了個
大大的囚字。
「這……這好像是囚衣……」
「你我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你也不想被人看到被我點了上身穴道走路吧?」
藍吹寒理所當然地道,「而且點穴太麻煩,所以我問刑捕房借了衣裳刑具,
還有過關卡的信物,你我易容成捕快囚犯,就沒那麽多事了。」他将一副精鋼手
铐抛在桌上,「自己戴上吧。」
「不要!」方棠溪很有骨氣地搖頭。
「爲什麽不要?」
「爲什麽要易容成捕快囚犯?囚犯會有損我英俊潇灑的氣概,我們也可以易
容成夫妻……呃,兄弟……」方棠溪接觸到藍吹寒冰冷的眼神,不敢再說,連忙
将手腕伸進手铐的鐵環裏,自己合上。手铐是精鋼所鑄,至少也有七八斤重,即
使用極強的内力也未必能震碎。
藍吹寒面色稍霁,卻也不說話,從懷中拿出一張人皮面具,慢慢貼到方棠溪
臉上,神情專注,神容俱斂,說不出的端嚴華貴。修長的手指在臉頰附近遊移着,
方棠溪忍不住心頭狂跳,胡思亂想起來。
若是……他當真愛上了自己……即使隻有一天,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好了。」藍吹寒冷冰冰地提醒對面這個就差沒流口水的男人。
「什麽?」方棠溪呆了一呆,傻乎乎地問。
「我們走罷。」藍吹寒站起來,方棠溪此時才發覺他身上換了一套皂裳,玄
色的公門衣衫并不減去他凜冽的容光,反而更讓人有種軒然奪目的錯覺。
藍吹寒慢慢在自己臉上貼了一張面具,遮住了這絕世的光華。
方棠溪忍不住歎息一聲,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然看不到長得什麽
樣,但多半是平平無奇,貌不出衆。而且上面浮突不平,似乎還有刺配的印記。
皓月居中多的是精於易容的門人,有這種面具并不奇怪。藍吹寒做事雖然小
心謹慎,但也太暴殄天物,自己的英俊潇灑被糟蹋也罷了,他長得這樣美,竟然
也舍得遮住。
皓月居的仆役門人看到他們的模樣雖然奇怪,但看到藍吹寒冷冰冰的眼神就
知道是莊主易容假扮,也沒人上前相問。
方棠溪被藍吹寒拖住手铐中間連着的鐵鏈往前走,十分尴尬,雖然沒人知道
是惜花山莊的少主,但被那麽多路人看到,面子裏子也丢了個精光,一路上牢騷
不斷。藍吹寒也不理他,等他說得臉頰發酸,才淡淡道:「你如果不喜歡手铐,
還有木枷腳鐐……」吓得方棠溪立刻閉嘴。
由於戴着人皮面具,白天騎馬趕路,晚上便将方棠溪拖進房裏做運動,方棠
溪自認小時候練武馬步紮得夠好,但在每天的強度訓練下,還是被捅得雙腿打顫。
藍吹寒每天把他做了幾次就将鐵鏈鎖在床頭,轉過身就睡,把他扔在一旁。
大多數時候方棠溪隻能睡地闆,有時床實在夠寬,而他被做得根本不能起身,
便能側身在藍吹寒身邊睡一下,看着藍吹寒的臉發呆,想碰一碰,卻是不敢。
藍吹寒每天晚上洗漱後,并不會立刻戴上人皮面具,而是到第二天出門前才
戴,因此方棠溪能最近地看着藍吹寒的睡顔,隻是這麽看着,便已覺得心滿意足。
藍吹寒開始雖然覺得反感,但後來看到方棠溪也沒做出出格的事,而戴着面
具睡覺也實在不舒服,便也由他。
每天方棠溪被藍吹寒拿來發洩的時候都恨不得能早些到靜溪山,把藍吹寒身
上的春藥解了了事,而每天晚上能最接近藍吹寒時,他又希望能晚些見到薛不二。
等到治好藍吹寒身上的毒後,藍吹寒一定設法避開他,以後說不定一輩子也
見不到藍吹寒了。
於是方棠溪每天都處在到底要不要早些去靜溪山的矛盾中無法自拔,而靜溪
山不出三天也快要到了。
一路無事,藍吹寒想到很快就能擺脫方棠溪這個白癡,心情大好。在蓬萊客
棧投宿後的第二天早上,藍吹寒整理了行囊,忽然此時客棧前院吵吵嚷嚷,似乎
有人在尋找什麽人。藍吹寒知道要出事,正要戴上面具,便有人一腳踢開了門。
「霹靂堂捉拿逆賊,無關人等一律回避!」
藍吹寒微微挑了挑眉:「這裏沒人進來,不必搜了。」
進來的衆人看到藍吹寒一身皂裳,卻是如此絕秀人物,呆了一呆,爲首之人
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六扇門的人,得罪了,不知大人有沒有見過一個手臂
受傷的男子逃往此處?」
藍吹寒淡淡說道:「我早就說了,沒人進來,你聾了嗎?」他身爲一莊之主,
向來驕傲冷淡,方棠溪也早就習慣,别人卻是大吃一驚。
霹靂堂算得上江南屈指可數的頂尖門派,藍吹寒竟然如此不客氣,可見不是
活膩了就是身負絕技。爲首男子轉頭對身邊的一個手下道:「去讓少主過來。」
方棠溪連忙道:「的确沒人進來,不信你們搜搜。」
爲首男子打量方棠溪半晌,發現方棠溪極爲無辜地看着他,顯得極爲傻氣,
立刻便打消了疑慮,對店小二道:「他們是昨天晚上就投宿了嗎?」
店小二道:「是啊,昨天晚上他們就已經住下了。」
爲首男子點了點頭,道:「叨擾了。」正要帶人出去時,霹靂堂的少主已經
緩步走了進來,衆人分開了一條道路,而此時藍吹寒的神色顯得更是不耐。
那霹靂堂的少主看到藍吹寒時,微微一怔,登時露出笑容:「原來是藍莊主,
失敬失敬,前幾日本想去拜訪藍莊主,無奈藍莊主出門遠遊,如今得見,幸甚何
如?」打量他二人一陣,又有些疑惑,「爲何藍莊主打扮成這般模樣,還與……
與個囚犯在一起?「
霹靂堂的堂主雷霆乃是一方霸主,其子雷鳳章一手單刀已得其父真傳。而霹
靂堂最出名的火藥在江湖中也是首屈一指。想不到雷鳳章竟然是如此年輕俊美,
從進來後眼睛就盯着藍吹寒不放,方棠溪不由得幹咳一聲。
藍吹寒淡淡說道:「雷鳳章少主,請了。這個江洋大盜武功十分厲害,有人
托在下幫個小忙,送他到靜溪山,我正要到靜溪山辦點小事。」
雷鳳章笑道:「真巧,我也要到靜溪山去,不如我們一路同行吧?」
方棠溪看到雷鳳章的笑容,打了個哆嗦。他總算明白藍吹寒爲何總對自己如
此鄙夷,原來獻殷勤的樣子如此猥瑣,看了就想扁一頓。
藍吹寒微微皺眉:「不必了,靜溪山很快就要到了,雷少主請吧。」
雷鳳章臉色微微一沈,說道:「若是江洋大盜武功高強,自可穿了琵琶骨廢
了武功,也不必藍莊主親自護送。藍莊主爲何對在下說謊?」
藍吹寒哼了一聲:「我就是說謊,你待如何?」
雷鳳章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關上房門。此時房内隻有三個人,方
棠溪的雙手被縛,鎖在床頭,自然不可能離開,隻能神色尴尬地看着。藍吹寒端
坐在太師椅上,沈靜如水。
雷鳳章苦笑道:「在下對吹寒你一往情深,吹寒自是早就知道,爲何還對在
下不假辭色?」
藍吹寒便如沒聽到般,反而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雷鳳章隐隐有些怒氣:「吹寒,我送上拜貼到皓月居時,你爲何看也不看就
送了回來?難道你見都不願見我?」
藍吹寒道:「無聊。不想見就是不想見,有什麽好說的。雷少主,你不是在
搜捕逆賊嗎?怎麽在這裏跟我扯上了?」
聽到這句,方棠溪不由得暗喜,原來至少藍吹寒對他還是特别的,别的人都
不肯見,就隻肯見他一個人,雖然每次都是拳打腳踢,不過……打是親罵是愛,
忍就忍了。
雷鳳章冷笑一聲,說道:「我還說爲何每次都說人不在,原來果真不想是見。
藍莊主,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麽不好?「
藍吹寒慢吞吞道:「你很好,不過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溫馴美麗的女子。」
雷鳳章柔聲道:「隻要你給我機會,我會讓你愛上我。」
「你再怎麽溫柔,會比得上女人溫柔嗎?」藍吹寒譏诮地道。
真可憐……不過自己也差不多。方棠溪兔死狐悲地看着雷鳳章,正想幫雷鳳
章說幾句好話,讓他至少下得了台,卻發現此時雷鳳章的眸中殺機一閃而逝,不
由得吃了一驚。隻見雷鳳章歎息一聲,說道:「吹寒,真的沒有任何機會,讓你
愛上我了嗎?」
藍吹寒随手朝方棠溪一指,說道:「你看到他了麽?他也對我用情很深,不
信你問他。」
方棠溪連連點頭,藍吹寒繼續道:「可是我們之間最多也隻是性欲關系罷了。
他爲了接近我,願意給我發洩,你肯嗎?他願意給我鎖着玩,你也肯嗎?…
…「」等等!「方棠溪連忙打斷,」吹寒,你在說什麽鬼啊?「
藍吹寒淡淡道:「你做那些,難道不是爲了給我上你?難道不是爲了跟我親
密?」
「可是……但是……」方棠溪滿頭大汗,面對雷鳳章驚奇詭異的表情,方棠
溪恨不得挖一個坑把自己埋掉。雖然他誤打誤撞,落到這個結局,可是,他原先
的目的是想抱得美人歸呀,不是爲了給藍吹寒擁抱和玩變态遊戲的……
「很好。原來藍莊主敷衍别人也有一套,看來跟藍莊主也沒什麽好說了。青
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雷鳳章顯然不信,狠狠地看了藍吹寒一眼,走
出房門。
方棠溪神色尴尬,雖然不好意思說話,但想到雷鳳章剛才充滿殺氣的眼神,
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便對藍吹寒道:「看吧,早就告訴你,說話要客氣,現在
又得罪人了。」
藍吹寒不答,隻是哼了一聲。
「如果你還在皓月居的話還好,現在我們出門在外,一切還是小心爲上。」
方棠溪硬着頭皮說道。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根本不用出門。」藍吹寒冷冷地道。
「呃……」方棠溪被噎了一下。盡管由於藍吹寒方才在雷鳳章面前的挖苦讓
他覺得很沒面子,但他也發現自己在藍吹寒心裏與衆不同的地位,被打擊的信心
很快又振奮起來,纏着藍吹寒東拉西扯。
藍吹寒被人看到了容貌,索性也不再掩飾,繼續往靜溪山前行。
兩人騎馬一前一後地走着,盡管騎馬會把自己飽受摧殘的臀部再折磨一遍,
但一來他不願被藍吹寒鄙視,二來即使藍吹寒知道最多也是要他下馬用腳走路,
到時隻會是藍吹寒騎馬拖着他走,便忍住不說。
「吹寒呀……你說雷鳳章會不會再來?」方棠溪強忍着屁股的不适,尋找話
題轉移注意力。
「不知道。」藍吹寒忍住對方棠溪不耐,卻忍不住往方棠溪形狀美好的臀部
望一眼。他早就發現方棠溪極爲痛苦的動作,卻不想讓方棠溪看出他内心的躁動,
慢吞吞地走在方棠溪旁邊,裝作沒看到。
對方棠溪的身體越是注意,他就越是痛恨方棠溪一分。如果不是方棠溪對他
下毒,他現在根本不用跟個男人攪在一起。
「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再回來。追求别人應該有恒心有毅力嘛,像我這樣,
追了你十年還不是一如既往……」雖然藍吹寒現在還是把他當白癡看。
「你還不死心?」
「我堅信,一定會感動你的!」
「不要讓我讨厭你。」
方棠溪的表情僵了一下,立刻又笑嘻嘻地裝出可憐的表情:「吹寒,我有些
餓了,前面有個茶棚,好像還有賣包子,我們去買幾個吧?」
藍吹寒點了點頭:「靜溪山很快就要到了,這有張空桌子,我們坐下吃吧。」
方棠溪露出狂喜的表情:「吹寒,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你放心,等你解了毒,
我還會跟在你身邊的!」
藍吹寒哼了一聲:「你敢!」
方棠溪瑟縮了一下,不敢再開口。他雙手被拷住,便用一種極爲古怪的姿勢
爬下馬背,藍吹寒看着他撅起的屁股,不禁又有些出神。
藍吹寒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便照例由方棠溪去買包子。方棠溪端了一盤包子
過來,藍吹寒也不搭話,拿起一個便吃。他心事重重,不願多說,卻仍然吃得十
分緩慢,吃了一小口,飲了一口茶,微微皺了皺眉。
「是不是不好吃?可惜一品居離這裏太遠啦,你就将就吃些吧。你吃飯還是
太挑剔啦,這樣對身體不好……」方棠溪滔滔不絕,還沒來得及吃就已經說了一
堆廢話,卻見此時藍吹寒露出痛苦的表情。
有毒!
方棠溪吃了一驚,還沒等藍吹寒說話,便扔掉手裏的包子,一躍而起,身形
仿佛電光一閃,竄向賣包子的店家,一手扣住店家的脖子:「說!解藥在哪?」
那店家吓得渾身發抖:「客官……你……你說什麽……解藥?」
藍吹寒點了自己身上幾處穴道,強行運氣将吃下的東西吐出,但毒性實在厲
害,臉上已經現出一層青紫之色。
「說不說!」一見藍吹寒中毒,方棠溪憂急於心,收緊了扣住店家脖子的手。
「别逼他了,他不知道。」藍吹寒強行壓住了身上毒性,站起身。
方棠溪放開了手,走到藍吹寒身旁扶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幾乎因爲緊張
而爆裂,聲音也微微發顫:「吹寒,毒性很厲害麽?」
藍吹寒似乎極爲不喜歡他靠近自己,不着痕迹地避開他,道:「沒事。可以
壓住幾天。薛不二不是醫術高明麽?到時順道讓他一起治了。」
方棠溪聽到他說沒事,被他如此避開,稍稍露出尴尬的表情,恢複原來笑嘻
嘻的神态:「薛不二收費很貴的,吹寒如果身上沒帶夠錢,恐怕要寫借據……」
「不必你操心了。」藍吹寒淡淡地,沒有什麽表情。
「……」
方棠溪撓了撓頭,幹笑一聲。想扶藍吹寒上馬,卻被藍吹寒再次推開。
藍吹寒中了毒精神還會如此健旺,可見毒并不厲害,他也不必再擔心了。藍
吹寒才露了形迹,兩人就被人下毒,動手的隻怕還是雷鳳章,但他并不想責怪吹
寒的無禮激怒了雷鳳章,便也不願把疑慮提出,索性裝傻到底。
或許在喜歡的人面前人會容易變傻,盡管明知藍吹寒會因爲他傻而鄙視他,
但他見到藍吹寒寒時,就是不由自主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管
說什麽都是錯,卻偏偏忍不住一說再說,然後被藍吹寒一句話挖苦得汗顔無地。
「吹寒,你解了我的鐐铐吧,說不定我們還會遇到強敵……」
藍吹寒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你想趁我中毒逃跑?放心好了,不管什麽強
敵,我都能解決,還是想着怎麽快點到靜溪山比較好。」
方棠溪終於忍不住露出無奈的表情:「我怎麽可能在你有危險的時候棄你而
去呢?你明知我至愛你……」
「我知道。别說廢話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快些找個地方歇息。」藍吹寒
聽到他又示愛,不耐煩地道。
歇息……睡覺……上床……方棠溪幾乎能立刻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微微顫
抖了一下,神色也忽然有些慘淡。本來是極爲享受的歡愛,但是現在卻也讓自己
想到就覺得雙腿之間的那個地方鑽心的疼痛,如果靜溪山再遠一些,恐怕自己的
身體都要吃不消。但也就是這幾天了,他不想被吹寒知道他的不情願。
如果兩人隻有這最後三天的緣分,那麽也不要留下絲毫的不愉快。
藍吹寒中了毒後,身體便像是漸漸産生了異狀,每一根神經都叫嚣着要狠狠
地撞擊沖破着眼前男人的身體,根本不會注意到方棠溪神情上微小的變化。他從
自己内力的感知,知道這是慢性毒藥,毒性很難逼出,隻會慢慢沁入骨髓,并不
會引起如此大的作用。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種慢性毒藥與方棠溪下的毒藥相
互影響産生的結果。
他雖然猜得不中,卻已相差不遠。癡情散中的情蠱原本隻是蟲卵,在他的身
體中漸漸長大,原本隻是稍有異動,迫使藍吹寒不得不用情欲之事滿足自己,而
如今癡情蠱被毒藥所迷,在他的身體裏發起狂來,激起他潛藏於内心的獸性。
藍吹寒到後來已經頭暈目眩,眼前盡是方棠溪又可恨又可惡的笑臉,偏偏靜
溪山十分偏僻,此時再也找不到客棧投宿,走到天色漆黑,才在山林間見到一座
廢棄的茅屋。
「就在這裏住一晚吧。」藍吹寒說着,便要下馬,卻是險些摔下馬來,方棠
溪并不知他情蠱發作,隻道他是毒發,連忙掠到他身邊,正要扶住他。卻感到一
陣大力傳來,吹寒一掌打向他胸口,他猝不及防,登時摔倒在地。
「吹寒……你……」方棠溪吃了一驚,便忽然感到藍吹寒沈重的身體壓在了
自己身上。看不出藍吹寒相貌絕美,身材卻修碩強健,将他壓在地上時,他竟然
動彈不得。
還在路邊……不是吧……
方棠溪腦海中崩緊的弦顫顫地出現了裂痕──如果被路過的人發現……
他七手八腳便要推開藍吹寒,卻被藍吹寒按住肩膀,看到藍吹寒冰冷可怕的
雙眸,他直覺地想用手中鐐铐間的鐵鏈纏上藍吹寒的脖子,卻在目光觸及吹寒雪
白的面孔後停下……如果下手不知輕重,會傷了他……
藍吹寒的手卻沒給他猶豫的時間,在同一時刻,他的褲子已經被撕成兩半,
而男性昂揚的所在和大号時最隐私的密穴,立刻赤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這也太快了吧……被藍吹寒的手指入侵的甬道完全沒有躲避的餘地,隻能盡
力地讓自己能容納超大的巨物,後庭熟悉的疼痛傳來,方棠溪忍不住龇牙咧嘴起
來。
「你能不能……慢些……」方棠溪不輕不重地捶了藍吹寒一拳,卻被下身傳
來的抽動痛得驚呼一聲。
「早做早些結束。」藍吹寒冷冰冰地回答,但肉刃的穿刺動作卻顯示出他并
不如同表現出來的鎮靜,似乎感受到方棠溪極大的痛苦,藍吹寒也隻能用手愛撫
他的身體,盡管隻是無意識的動作,卻讓方棠溪壓住了内心的抵抗意識,忍受藍
吹寒的蹂躏。
「你……我說的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用力……」被身軀仿佛要被折
疊般斷成兩截,而下體柔嫩的地方還在被兇器遭受着無情的攻擊,方棠溪的面孔
痛得扭曲,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如果不是對藍吹寒一往情深,他早就敲暈了這
個男人,哪會容忍他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廢話……不用力能進得去麽?」藍吹寒面無表情,讓方棠溪有種無言的感
覺──果然是像他才會說出的話啊……明明是情欲歡愛的親密纏綿,也會被他搞
得像讨論挖洞打釘子之類無足輕重的小事。
「痛……痛死啦!」對於藍吹寒的粗神經,方棠溪終於明白有些時候必須點
醒他,否則就是殘忍的自虐,「你……你是要殺人麽……」
「像你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藍吹寒雖然是随意地說着,但感到那個并
不用於情事的地方似乎流出些液體,竟然是自己沖動之下弄傷了那個地方,下意
識地動作變輕一些,卻仍舊沒有停下。
被藍吹寒惡毒的語言攻擊已經麻木的方棠溪此時也不由得擡頭看了一眼藍吹
寒,他忽然發覺藍吹寒原先的彬彬有禮隻是一種掩飾,而到最惱怒的時刻,
藍吹寒也終於把對他的觀感毫不留情地說出口。而并不是他所認爲的……吹寒是
個溫柔的人……
或許是終於被他逼瘋了吧。
方棠溪心裏苦笑,忽然發覺眼前藍吹寒有些生疏,而渾身的不适也讓他忽然
對自己的死乞白賴感到滑稽,即使下身最敏感的地方被強烈的刺激着,但屬於男
性本能的欲望卻沒有被挑起,仍然是懶懶的樣子。
藍吹寒自然不會注意這些小事,發洩完後精神完足地站起來,踢了他的身體
一腳:「快起來,今天晚上就在這裏将就一晚吧。」他低頭系着自己的衣裳,發
現黑暗中方棠溪一雙眼睛看着自己,多情中又有種說不清的意味,停了一停,也
沒在意,最好方棠溪能死心,他們兩人也就可以解脫了。
藍吹寒把馬系在門外的樹上,走入茅屋。
方棠溪想爬起來,卻發現隻動一動,下身就源源不斷地流出血來。這次受傷
嚴重,血竟然止不住。方棠溪撕了衣裳上一片布條,咬着牙便往下體塞去。
躺在地上又過了半晌,才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方棠溪勉強爬起來,慢慢往
茅屋裏走。
這座茅屋已經廢棄,并沒有人,但卻還有一張床和草席。藍吹寒已經燒了一
個火堆,帶的幹糧取出來放在旁邊,卻沒有吃。
方棠溪再也沒有力氣,靠在門邊上,便傻傻笑起來:「吹寒,你是在等我回
來麽?我好感動噢!」
藍吹寒本來見他太久沒回來,正想出門看看是怎麽回事,正好看到他回來了,
他青白的神色,吃了一驚,忽然聽到他這麽說,顯然是沒事,忍不住眉心蹙了一
蹙:「行了,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想吃,你随便吃一些就睡吧,明天早上還要趕
路。」
明知這才是正确答案的方棠溪摸了摸鼻子,自己也發覺自讨沒趣,打了個哈
哈,盡力沒讓藍吹寒發覺自己奇怪的走路姿勢,走到藍吹寒身邊的草堆裏坐下,
色迷迷地湊近了藍吹寒:「吹寒,你今天晚上不睡床,要陪我睡麽?」
「少做夢了!」藍吹寒微微皺眉,爲自己方才的失神唾棄自己,竟然會覺得
方棠溪的眉角比以前多了幾分奇特的妩媚風情,那是最近他才發現的……他原先
懷疑是不是因爲方棠溪承受太多歡愛的緣故,但現在看來,顯然其實是他中毒太
深,看花了眼。
藍吹寒很快躺到床上,沒發現方棠溪坐下的地方正有血不斷地流出,将他僅
穿着中褲的衣裳都濡濕了。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睡着,便從藍吹寒的包袱裏把金創藥取出,塗抹在那個令
他羞恥的地方。幸好沒被藍吹寒發現,要不還不丢臉死了。
方棠溪坐了一會兒,吃了些幹糧,隻覺得渾身酸痛,怎麽睡也睡不着,抹了
一把汗,才發現臉上的人皮面具因爲剛才的激烈而有些剝落,索性撕了下來。想
了想今天發生的事,如果真的是雷鳳章所爲,可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到時吹寒
可能會有危險。
他踮起腳尖,摸到藍吹寒身邊,摸了藍吹寒的鑰匙和自己的七星劍。藍吹寒
因爲困倦的緣故,也并沒有發覺。而且藍吹寒也絕對想不到,他竟然會如此大膽。
他看了藍吹寒的容顔半晌,唇角泛起些許微笑,想吻他一下,卻怕驚醒了吹
寒,到時恐怕又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他解開手铐,扔到一旁,用稻草随便鋪在地上,便和衣躺上去。
火堆是燒在他身邊的,離床很遠。這堆火是藍吹寒爲他禦寒用的。他忽然想
到,十分開心,藍吹寒其實還是很關心他,但他卻不敢再問藍吹寒了,不管怎樣,
藍吹寒生性冷淡,一定不會承認,隻會狠狠地挖苦自己一頓,到時又是自己自讨
沒趣。
方棠溪沒敢怎麽睡,将七星劍放在身旁。不知不覺,正有些倦意,忽然聽到
門外馬長嘶一聲,馬蹄聲由慢而快,漸行漸遠。
有人盜馬!
方棠溪吃了一驚,一手抄起長劍,打開門,迎面就是一把石灰灑向他的臉。
他早有準備,立刻将門關上,隔着門闆一劍刺出,隻聽一聲慘叫,方棠溪知
道已經得手,抽出長劍,打開門,卻發現受傷的男子已經被人拖走。
看來這次暗殺是早有預謀。此時深夜無光,追上前去恐怕還有陷阱,十分危
險,不如在就在茅屋中防備有人闖入。
方棠溪守了片刻,發現藍吹寒聽到聲響,披衣而起,緩緩走到他身旁,他詫
然回頭,微笑了一下:「你醒啦?」
「怎麽回事?」藍吹寒不動聲色地看着方棠溪英俊蒼白的面孔。除去面具的
男人臉上那種奇異的性事後的風情更是明顯,而方棠溪顯然自己也沒發現這一點。
「有人把我們的馬偷了,我們明天隻能走路啦!」方棠溪發現藍吹寒冰冷的
目光盯着自己不放,像是……每次那個之前的暗示,幹笑一聲,下意識地退了一
步。
「你怎麽不走?」藍吹寒的聲音十分溫和,而看他的目光也似乎變得十分奇
怪。方棠溪一心想要他愛他,自然不會帶他去靜溪山解毒,能逃走的話,自然不
會放過這個機會。
方棠溪卻沒聽出他是這個意思,歎了口氣:「外面有人埋伏,敵暗我明,哪
裏走得脫。明天早上我們再出門吧。」
「你……希望我解了毒嗎?」藍吹寒輕輕地問他,神情有些驚訝。
方棠溪奇怪地看他一眼:「那是當然。如果這種藥會讓你不舒服,當然是解
了比較好。」而且藍吹寒自己是能發洩了,沒什麽不适的症狀,最痛苦的是自己
才對吧?
至於吹寒的愛情……即使用這種手段真的能得到,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愛情。
方棠溪暗自想着,對着藍吹寒便是一笑,這一笑中說不出的釋然輕松。從雷
鳳章身上,他看到了因爲癡戀而變得難堪的自己,而這樣的自己,隻會造成吹寒
的困擾罷了。於今之際,是應該設法解開了藍吹寒身上的毒,以後堂堂正正地去
追求他才對。
發現藍吹寒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方棠溪笑得有些尴尬,直覺地又後退一
步。
藍吹寒這時才發覺自己似乎又動了情欲,連忙鎮定心神,卻忍不住盯着方棠
溪脖子下的鎖骨處。那種曾經男人的性感,竟是如此令人沈醉。
可是方棠溪剛才的暗示雖然不十分明顯,他也聽得出,方棠溪并不希望他們
之間再發生類似的情事。不悅和輕蔑閃過藍吹寒深不可測的眼眸,如他高傲者,
又怎會去強迫一個不情願的人。
藍吹寒輕哼了一聲,轉過身走到床邊,盤膝在床上坐下。方棠溪不願被他擁
抱,難道他就想抱一個男人麽?如果不是方棠溪纏着自己,他才懶得去抱一個男
人,髒得要死。現在方棠溪下了藥了,卻又後悔……難道還要他反過來求他不成?
方棠溪看到藍吹寒并沒有做出意料之内的動作,不禁遲疑了一下。雖然他内
心抗拒,但也知道藍吹寒如果立刻撲上來,自己決不會拒絕,雖然那個地方可能
已經爛掉……但事情本來就因他而起,他不可能推脫,何況……吹寒的要求,他
是很難拒絕的。
「吹寒……你不是想……」提到令他尴尬的話題,方棠溪臉皮再厚,也不禁
微微一紅。
藍吹寒原是想用自身内力,強行将情欲之火壓下,但他沒想到的是,如果是
毒,壓一壓還能壓得住,但這卻是蠱蟲,越用内力壓制,反倒越是誘發體内血欲,
此時渾身熱血四處奔流,忽然壓制不住,登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吹寒,你……」眼看藍吹寒的身軀一側,便要倒在地上,方棠溪搶先一步,
将他抱在懷中。此時藍吹寒雙目緊閉,不醒人事,渾身熾熱,臉上竟然有種詭異
的嫣紅。
他按了按藍吹寒的脈息,發覺除了輕微的中毒外并無異狀,猶豫一下,探手
向吹寒身下摸去,果然發現玉莖粗長,仿佛燒過的岩石一般,熱得燙手。吹寒不
知爲何,這次竟然不肯威逼他,甯可忍着不做。
吹寒應該不會發現他小心掩飾的傷處,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鑽了牛角尖。兩人
小的時候親密無間,吹寒向來冷淡驕傲,他從小便知道。
他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低頭去吻吹寒的嘴唇……一如他想象的柔軟……這
是他第一次吻吹寒,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盡管說要堂堂正正追求吹寒,但是以
吹寒心性,下了決心的事,一定不會再改變。
讓吹寒躺在自己左手的臂彎裏,他用另一手套弄着吹寒的熾熱堅挺之處。從
來沒做過這種事,他的手有些顫抖,也知道自己毫無技巧可言。
發現吹寒臉上的潮紅更盛,他猶豫一下,低下頭,眼睛一閉,含住那灼熱的
巨大。感到玉莖在自己的口中變得越來越堅硬,甚至已經頂到了喉嚨口,方棠溪
發現進入得太深,想退出時,一道溫熱射入口中。
吹寒竟然已經射了。
方棠溪吃了一驚,連忙退了出來,忽然「啪」的一聲,臉上火辣辣地,竟然
挨了一掌。
臉頰疼痛,汁液不由自主地順着唇角留下,方棠溪呆呆地看着漸漸蘇醒過來
的吹寒正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蒼天……窦娥也沒這麽冤
吧……
藍吹寒原先看到他俯身在自己的身下,長發垂落,正好遮擋了視線,以爲他
竟然對自己非禮,還沒完全從昏迷中清醒便給了他一掌,現在發現是怎麽回事,
看到他臉上紅紅的五指印,不由得有些後悔,雖然道歉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但
冰冷的神色緩和了幾分:「你不必……爲我做到這個地步……」
方棠溪臉上一熱,将口中剩餘的蜜液吐在一旁,笑嘻嘻地道:「不要緊,吹
寒的很甜噢……」
藍吹寒原先爲他含着自己最私密肮髒的東西時那種俊眸盈淚的表情失神,立
刻被他這句話弄得心情極差,迅速地起身整理衣裳,冷冷地道:「靜溪山還有多
久?」
「我們已經進了靜溪山了。」方棠溪用衣袖擦了擦唇角,看了一眼已經發白
的天色。天際霞光炫彩,有種說不出的耀眼。
藍吹寒說道:「想必往下走下去,人煙會更稀少吧?我們也不會買到馬了。」
「可是沒有馬坐,腿會很酸耶!」盡管騎馬會讓自己的屁股痛得要死,但是
方棠溪仍然立刻拒絕他的提議。雷鳳章會盜他們的馬,可見必然是有什麽陰謀詭
計,現在既然不可能奪回馬了,最好也要另外去弄兩匹好馬。
「還有多久才到?」
「大概騎馬還有半天的路程。」
「隻有半天?你用輕功會死嗎?」藍吹寒鄙夷地看着方棠溪,早就知道這小
子不情願,果然要到的時候就開始拖拖拉拉了。現在這種地方,離最近的城市也
要幾十裏路,去哪裏找馬給他?
「會死。」方棠溪慎重點頭。
「再給我說一次!」藍吹寒舉起拳頭便要打他,拳頭還沒落下,方棠溪就抱
頭慘叫起來,「哎呀,我不敢了!」
藍吹寒白了他一眼:「不敢就快走!」
如果吹寒出身公門,一定是一個優秀的捕快,不,一定已經是七省總捕頭…
…方棠溪暗自腹诽着,不甘不願地收拾東西跟在藍吹寒身後出了門。
才走出門,藍吹寒并不帶着他往山上走去,反而回到大路上,便像在尋找什
麽,方棠溪自然也不着急,光天化日之下,想必雷鳳章也不敢動手。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聽到馬鈴聲,藍吹寒便迎上前去,果然看到一支商旅正
從此地經過,藍吹寒竟然一反常态,上前攀談起來。一問才知道,這支商旅隻是
路經此地,并不往山上去的。
令方棠溪吃驚的是,藍吹寒竟然是爲了買馬。
盡管沒有人有意願賣馬,但看到藍吹寒溫柔謙恭的表象,仍然被他欺騙,願
意讓給他一匹,再多卻是不肯了。
買到了馬,藍吹寒便冷冷地瞪着他:「你不是說要騎馬麽?坐吧!」
「吹寒,我們一起坐吧?」兩人同騎,耳鬓厮磨……方棠溪眼前登時出現一
幅令他鼻血長流的景象。
「不必了,我走路就可以。」藍吹寒十分冷淡,顯然明白方棠溪的意圖。
「那你坐吧。」
「那你要馬做什麽?」藍吹寒冷冷看着他。
看來在吹寒心裏,他真的是吃不得半點苦頭的纨!子弟了。方棠溪沒辦法,
隻好上了馬。藍吹寒牽着馬,在前面慢慢走着。
方棠溪貪戀般不舍地看着吹寒的背影,心裏卻知道,路的盡頭,就是他們永
遠相隔的開始。吹寒昨夜甯可受傷也不肯抱他,現在要見到薛不二了,更不可能
還與他發生任何糾葛。
兩人相互之間不說一句話,靜靜地,盤山小道上,隻聽到達達的馬蹄聲響。
方棠溪享受着彼此間難得的靜寂,藍吹寒忽然停下腳步,沒再前行。
「怎麽了?」
「你有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藍吹寒沈吟一陣,慢慢轉過頭看向他。
方棠溪吸了一口氣,猶豫道:「是不是……硫磺的味道?」
藍吹寒還沒來得及點頭,方棠溪便俯下身去,一手抓住藍吹寒手臂,低聲道:
「上馬!」
藍吹寒一驚,借着方棠溪一拉之力一躍而起,堪堪坐在方棠溪身前,被方棠
溪抱住了腰身。藍吹寒唇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形,喝道:「坐穩了!」先方棠溪
一步拉住了缰繩,一夾馬腹,随即向前疾馳而去。
隻聽身後一聲巨響,極大的氣流從身後湧來,方棠溪感到背部一陣仿佛火燒
般的痛楚,似有重物打在背上,方棠溪忍不住渾身一震,回過頭望去,火焰已經
燒到了身後的大樹。
原來剛才炸響的竟然是一枚霹靂堂的火彈,這顯然是硬生生地放火燒山,逼
他們出去。
方棠溪低聲道:「往西南斷崖處,有一座鐵索橋!」
藍吹寒立時帶轉了馬,向方棠溪所指的方向縱馬奔馳,迎面的冷風吹來,刺
痛了方棠溪的背部,顯然剛才背部有了輕微灼傷。
他痛到有些暈眩,卻不敢靠在吹寒身上,不知過了多久,馬長嘶一聲,停了
下來。方棠溪定了定神,微笑問道:「怎麽停下來了?」
藍吹寒不回答,臉色陰沈。方棠溪轉頭朝斷崖看去,原來鐵索橋早已被人砍
斷,上面的鐵闆早已被抽掉,隻剩下對岸的三兩根長鏈。
「吹寒,我們縱馬跳過去?」
藍吹寒搖了搖頭:「不行,懸崖實在太寬了,跳不過去。」
正在此時,隻聽一聲清朗的笑聲傳來,一位白衣男子緩緩自林間走出,氣定
神閑間帶着三分冷酷笑意,竟然真的就是雷鳳章。
馬到懸崖,也不願再前進一步。看到吹寒下了馬,方棠溪也躍了下來,向雷
鳳章抱拳笑道:「鳳章公子,好久不見,不知别來無恙?」
雷鳳章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們不是昨天早上才見過麽?」
原來雷鳳章認出了他。
方棠溪摸了摸鼻子,幹咳一聲:「算是吧。不知鳳章公子将我們逼到絕境,
所爲何事?」
「在下所欲者,唯有蘭芷公子吹寒一人而已,與方兄無幹,方兄若是願意離
開,在下自當恭送。」
「如果我不想走呢?」
雷鳳章挑了挑眉,微微笑了一笑,擊了擊掌。登時樹林中出現無數弓箭手,
手中都持着硬弓,弓上赫然是綁了霹靂堂的火藥的長箭。
方棠溪撓了撓頭:「鳳章公子,你該不會也要這麽對付吹寒吧?吹寒不是你
喜歡的人麽?」
「他既然不識擡舉,我也不必客氣。」
「你這麽對待吹寒,吹寒會更讨厭你的啦!」方棠溪雖然背部被氣流燙傷,
但基於同病相憐的原因,他對雷鳳章還是充滿了同情,準備慷慨地介紹起自己的
經驗教訓。
雷鳳章冷冷一笑:「在下所作所爲,似乎輪不到閣下多嘴。」
「那個……這個……其實……」被雷鳳章戳穿自己的倒黴事實,方棠溪嗫嚅
了一陣,轉過頭看向吹寒,卻發現吹寒正用那種熟悉而令他畏懼的目光盯着他,
硬着頭皮道,「你這麽逼他,該不會是想把他抓起來吧?其實吹寒不喜歡被人強
迫的……」他隻喜歡強迫别人……方棠溪欲哭無淚地想,臉已燒得通紅,後面這
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想說了。
「此事與你無幹,方棠溪,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抱歉。」方棠溪無奈地攤了攤手。
藍吹寒輕聲笑了一下:「看不出你還不怕死。告訴你,你就是爲我死了,我
也不會感動。」這個呆瓜,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不成?藍吹寒心裏氣得冒煙,卻
又不能明說,隻好拼命說難聽的話刺激方棠溪,把他趕走。
方棠溪垂下頭笑了一下,用手撥了撥額前的散發,緩緩擡起頭來,露出一雙
微笑的眼:「果然是……吹寒會說的話呢!不過能跟吹寒死在一起,也是極爲幸
福的事。鳳章公子,多年之後,你一定會嫉妒我。」
方棠溪拉住藍吹寒的手,轉身朝懸崖邊沖去,竟要一齊跳下懸崖。
雷鳳章吃了一驚,隻見兩人仿佛飛鷹般從絕壁上掠下,雙雙在山壁上一點,
竟是斜斜向着懸崖那邊飛去。原來兩人跳崖是假,目的卻是爲了越過懸崖。
雷鳳章冷笑一聲,手中已扣住一把鐵蒺藜,彈指向藍吹寒射去。藍吹寒在半
空中無法借力,隻能揮袖拂落鐵蒺藜,仍然有一枚躲閃不過,射進身體裏。
藍吹寒悶哼一聲,人如斷雁般無力斜落。
方棠溪吃了一驚,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一抄,已經将懸崖那邊斷掉
的鐵索橋的鐵鏈抄在手中。
由於兩人的身體重量,手一時抓不住鐵鏈,兩人順着鐵鏈滑下了一尺多才停
止下墜,而此時已磨破了方棠溪的手掌,鮮血立刻滲了出來,「吹寒,你不要緊
吧?」如果中了要害處,想必吹寒性命不保。他雖然抓住了吹寒的手,但吹寒渾
身無力,顯然是失去了意識,昏迷不醒。他問了一句,無人回答,不由得萬分緊
張。
兩座山峰相隔足有十幾丈遠,懸崖下終年雲霧彌漫,完全看不到崖底,可見
懸崖之深。此時方棠溪已經看不到雷鳳章臉上的表情,卻能清晰聽到雷鳳章一字
一句地道:「你們分成兩隊人馬,一隊設法搭建索橋過去,另一隊人馬繞到懸崖
下,看他們往哪裏去。」
「雷鳳章,你……你如果害死他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方棠溪沒聽到藍
吹寒任何聲息,心神俱裂,連聲音裏都帶着哭音。
雷鳳章一驚,他原先就隻是愛着藍吹寒的美貌而已,在兩人跳崖的那一刻,
他也發現自己對這種自己永遠無法付出的感情有種說不出的嫉妒,而後來兩人的
别有用心激得他大怒,也因此對藍吹寒用了淬毒暗器。
聽到藍吹寒中了暗器,雷鳳章心裏一空,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冷笑一聲道:
「你不是願意跟他同生共死麽?既然他已經死了,你還活着做甚?」他轉身朝屬
下厲聲大喝:「你們還站着做什麽?還不快放箭,把他們給我燒死!」
聽到要放箭,方棠溪也終於明白,雷鳳章與自己完全不同,他如果得不到吹
寒,情願毀棄。而自己卻一直可笑地相信,雷鳳章不會傷害吹寒。
如果自己松手放開吹寒,自然能順着鐵鏈飛快躍上山崖,可是……他一個人
在崖底,必定十分寂寞……不不,吹寒是不會死的……不管怎樣,總要保護吹寒
……
方棠溪笑了一笑,松開了抓住鐵鏈的手,兩人向着崖底直直墜落。
隻聽無數的驚雷在頭頂炸響,霹靂堂的火箭有不少射在他們原先停留的山壁
上,碎石紛紛落下。
方棠溪緊緊将吹寒抱在懷中,感到風從耳邊刮過,兩人墜落的速度飛快。照
這樣下去,兩人一定摔到崖底,變成肉泥。
方棠溪一手緊緊地将吹寒按在自己的懷裏,另一隻手試圖抓住懸崖旁邊伸出
的樹枝,無奈樹枝不是過細,根本承受不住兩人的沖力,就是離得太遠,無法抓
住。好不容易抓住一根兒臂粗的樹枝,便覺得手臂瞬間被崩緊,劇痛得幾乎脫臼,
而樹枝也在同時「卡」的一聲,折斷了一半。
他費力地托起吹寒的身體,将已經昏迷的吹寒托到樹上,自己解開了衣帶,
慢慢試圖移動吹寒,将吹寒綁到自己的背上。做完這一切後,他雙手攀住岩石,
順着慢慢爬下。
之前抓住樹枝果然已經讓手臂脫力,幾乎抓不住石壁中狹小的縫隙,在離地
面還有十幾丈高時,他忽然失手,從懸崖上墜落下來。
此時離地面這一段山壁再也沒有任何阻礙,根本不能挽回落勢,就在接觸地
面的刹那,他一個側身,讓自己的身體先行着地。
膝蓋在接觸地面的同時,吹寒的身體也壓上了他的背脊,原本因爲墜落的緣
故根本感覺不到的重量,在這一刻重逾千斤,雙腿在瞬間失去了知覺。
他将吹寒從背上解下,發現他并沒有摔傷,微微放心,卻見吹寒的背後流出
的黑血,從鐵蒺藜打入的傷口汩汩流出。
他拔出自己的劍,想要用劍尖把鐵蒺藜剜出,但手顫抖得劍尖根本移不到傷
口,隻能勉強在吹寒白皙的背脊上劃上一個十字,再将鐵蒺藜剔出,然而吹寒的
傷口仍然黑血不斷地滲出。
混亂之中,方棠溪終於想起來,薛不二就住在大約身前這座山的背後,隻是
自己完全站不起來,根本不能走到薛不二住的地方。
他擔心會引起還未離開的雷鳳章的注意,不敢出聲,但吹寒的傷勢卻容不得
任何拖延。於是他摘了兩片葉子,卷成一隻葉哨,低低地吹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仍然沒見到薛不二的蹤影。而此時吹寒的臉上漸漸浮現了
青紫的顔色。
他知道是由劇毒導緻,卻完全沒有辦法,隻能點了吹寒身上的幾處穴道,等
待薛不二的到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黑,四周悄無聲息,想必雷鳳章認定他們已死,不
會再來搜山,方棠溪情急之下,忍不住大聲叫喊起來:「薛不二,你這個聾子,
死哪去了?」
一開口,才發現喉嚨已因爲驚懼而嘶啞,又過了一陣,才聽到腳步聲傳來。
在朦胧的暮霭中,方棠溪依稀發現,這并不是薛不二,隻是薛不二的一個名
喚采言的藥童。
采言走到他面前,露出吃驚的表情:「方公子,怎麽是你?」
方棠溪苦笑了一陣,說道:「你師父在麽?」
「我們剛采藥回來……不過……」采言露出猶疑的神色。
「他是不是聽出是我的聲音,不肯來見我?」
「我師父說……說你這麽急找他,但中氣完足,可見你并沒受傷到要死的地
步,既然有事相求,一定求他治病,要我來告訴你,如果是别人,診費另加三成,
如果是你自己,要他走出來,診費也加三成。」
「沒關系,多少錢我都出。吹寒快不行了,你快把他抱去給薛公子診治吧!」
采言應聲抱起藍吹寒,發現方棠溪并沒有跟着起身,反而氣定神閑地坐在地
上,動也不動,微微一怔:「方公子……」
「我的腿斷啦!」方棠溪苦笑,「你把吹寒抱回去,讓你師父先醫治,再來
扶我吧,畢竟他的傷多重一些。」
采言應了一聲,急急抱着藍吹寒去了。他雖隻是少年,但力氣卻極大,抱着
一個男人的身體也不覺得吃力。
方棠溪折了一段樹枝,想要掙紮着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完全不聽使喚,
一點力氣也沒有,竟然完全失去了知覺。
此時采言已經回來,看到他呆呆的表情,說道:「方公子,我師父已經在爲
藍公子診治了。我幫你看一下吧?」還沒等他回答,便在他的腿骨上摸了一下。
方棠溪看到采言原本微笑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也不禁吃了一驚:「我的腿
……」
采言微笑了一下:「骨頭全碎,似乎筋脈也斷了,不過隻要及時讓我師父下
針,不會出現太大問題。方公子,我先把你扶回去吧。」
方棠溪點了點頭,采言卻是把他一把抱了起來。方棠溪有種說不出的别扭羞
恥感覺,但完全沒有知覺的雙腿就是站立都困難,讓别人攙扶着走隻是說笑而已。
兩人到了薛不二住的草廬,這個地方方棠溪曾經來過,雖然修葺得十分簡單,
但外面便是溫泉,山崖下由於溫泉的緣故,四季如春,頗爲賞心悅目。隻是在黑
夜中看不到什麽,隐約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采言點了幾盞油燈在左右,爲方棠溪處理了傷口,用藥粉灑了一層,說道:
「方公子,我隻能将骨頭對上,但可能會造成筋脈接錯。時間耽擱得越久,以後
痊愈得越慢。」
從崖底出來,他方棠溪并不敢往自己的雙腿看去,隐約覺得,如果還有痛楚
的話,應該會好些,現在就仿佛這雙腿都不是自己的。
現在采言在幫他處理,他才發現一片血肉模糊,幾乎都爛掉了。
「現在師父還在丹房爲藍公子施針,不如我進去讓師父出來,先給你看看?」
「不!别去打擾他。」方棠溪急急地道,看到采言臉上猶豫不決的表情,便
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是的……方公子的腿是筋脈之傷,如果不能早些治療,筋脈萎縮,便隻能
……隻能一輩子不能行走。」
「你也不會醫治麽?」
采言臉上一紅:「針灸之道博大精深,師父教的,我還沒完全學會。」
方棠溪「啊」了一聲,呆了一陣,随即笑了出來:「我這一條命都是撿來的,
斷了一雙腿打什麽緊?此時吹寒必是緊要關頭,你萬不能擾了你師父的心神。」
采言無奈,隻好答應。
方棠溪做了決定,便再也不去多想,跟采言聊天,反倒是采言十分着急,在
丹房外走來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不二仍然沒有出來,采言做了晚飯,兩人放開肚皮吃了
一頓。方棠溪雖然有些尿意,但在腿不能動的情況下也不好意思要采言幫忙。
草廬裏沒多餘的床,於是方棠溪跟采言同睡在一起。到半夜發覺方棠溪翻來
覆去地睡不着,采言體貼地給他拿了夜壺,他才背着采言解決了。想到以後大概
都要這樣,方棠溪的心裏說不出的悲涼,盡管今天十分悲壯地決定不要這雙腿,
但真的不能動了,還是會覺得好難過。爲了吹寒,這些都不算什麽,但是……但
是……一雙腿不能動,吹寒更要看不起他了。
采言忙了一天,迷迷糊糊地早就睡着,自然沒聽到他蒙在被子裏咬着被角哭
了一夜。
也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一覺醒來,便看到薛不二用一把剔骨刀在自己腿上刮,
一邊罵着身邊的采言:「笨蛋,這些小事都不會,都教了你幾遍了……」
采言十分委屈:「師父,筋脈接駁術太難了……」
「難?那是因爲你不努力!你看,銀子又跑啦!」
方棠溪吃了一驚,說道:「大哥,吹寒沒事吧?」
薛不二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瞪着他:「方棠溪,你沒出息!你說,那個人有什
麽好的,值得你這麽做麽?」
方棠溪聽到薛不二責怪,便知吹寒無事,松了一口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
地笑了下:「反正我這輩子就栽在他手上了,我也沒辦法。」
「笑!你還笑!」薛不二吹胡子大怒,「告訴你,你的腿完了!」
「真的麽?」方棠溪收斂了笑容,慢慢擡頭,看着薛不二。
薛不二冷冷道:「如果是别的庸醫,會建議你切下來算了,反正都爛掉了。
如果是我,最多也隻能保你恢複知覺,要想走路,這輩子休想!「方棠溪被
薛不二兇得瑟縮了一下:」大哥,不要那麽兇嘛……我還沒死……「
「把你醫得半死不活的,丢我的臉!」薛不二大怒。
「可是不醫又沒義氣……」方棠溪主動接了他的話。
「沒錯!你這個家夥,就是氣死我才高興!」薛不二憤憤不平,手上動作快
如閃電,幾乎一瞬,就在他雙腿上插滿了金針。
方棠溪忍不住失笑,猶豫一下,問道:「大哥,你上次給我的藥,好像沒什
麽作用,吹寒對我還是兇巴巴的。」
薛不二歎了口氣:「我診過了他的脈,看來這藥的确是失敗了。蠱蟲在他的
身體裏受了兩種毒的刺激,在他血裏橫沖直撞,他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蠱蟲?」方棠溪一驚,薛不二幹咳一聲,原原本本地把藥的來曆說了出來,
又道,「如果這藥沒效,我把錢退給你也成。」
「不是錢的問題……」
「那就不要退啦?」薛不二喜上眉梢。
「問題是,你得把吹寒身體裏的蠱蟲取出來。」方棠溪忍不住撫額歎息,他
的大哥好像幾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反正隻有一隻而已,取出來也不難,但是比較麻煩。」
「怎麽麻煩?」
「取出的人必須是下蠱的人。」
「這個……不一定吧?有什麽依據麽?」
「首先,蠱蟲是吸食情血爲生的,如果沒有癡情的熱血,蠱蟲便會發狂,促
使被下蠱的人動情。而下蠱者必定會對被下蠱者愛之欲狂,身上最多的就是癡情
之血,很容易将蠱蟲引出。其次,取出的過程必須是你咬破舌尖,口含藥物,深
吻於他,而蠱蟲此時還沒長成,無形無迹,會順着你的舌尖進入你的身體……」
「你說得……好恐怖……」方棠溪看着薛不二的表情,吓得一陣哆嗦。
「那你還做不做?」薛不二得意洋洋。他早就看不慣藍吹寒了,所以即使這
藥物還沒給人試驗過,也給藍吹寒試一下,折騰他一頓。
「做啊!」方棠溪點頭如搗蒜,「他原本就不喜歡我,身上哪會有什麽癡情
的熱血,都吐血了。」
薛不二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如果蠱蟲到你身上,還沒長成的時候我取不
出的,如果你不愛他了會很痛苦的,你不怕?」
方棠溪懷疑地看着他:「大哥,你老實告訴我,你弄這東西,該不會隻是爲
了繁殖吧?」
薛不二幹笑兩聲:「我看這小東西以後大有可爲。兄弟,跟我一起幹吧,我
要是賺錢了,我們三七分。」
「不用了,你自己賺吧,隻要設法把吹寒身上的蟲子弄出來就行了。」對於
薛不二的貪财方棠溪已經無力,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什麽蟲子蟲子的亂叫,人家有名字的,叫做水晶蠱。」
方棠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薛不二爲他針灸完後,告訴他一個月要針灸一次,才能慢慢恢複知覺,便讓
采言爲他裹上傷口,方棠溪要他爲吹寒除去蠱蟲,他卻說自己一夜沒睡了,反正
藍吹寒現在還醒不過來,於是回去睡覺。
方棠溪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薛不二才慢吞吞起床更衣,急又急不得,方棠
溪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薛不二配好了藥,卻不讓他吞下,吊着眼問他:「你想清楚了?即
使你想變心,隻要稍稍不愛他,就會變會很痛苦。」
方棠溪白了他一眼,「我愛他都十幾年了,我也想變心啊,可是我辦到了沒?」
薛不二沒辦法,把藥引給了他,說道:「你去吧。一刻锺後,咬破自己的舌
尖,便可以與他舌交了。」
方棠溪臉上一紅:「你說話當真不雅。」
「你若是習醫便會明白,再美妙的肉體其實也不過是筋脈血肉之軀,剝了皮
都一樣。」
方棠溪不由得頭皮一陣發麻,不敢再與薛不二說話,吃了藥便讓采言将他抱
到吹寒床邊的椅子上。合上房門讓采言出去,還看到薛不二似笑非笑的表情。
吹寒平躺在床上,依舊熟睡不醒,氣息輕微如蘭。想必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臉色越發的白皙,仿佛凝玉。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便愛上了他。或許是因爲很早之前便将他當成妻子,所
以處處照顧愛拂他,也希望兩人能厮守一世。其實……吹寒任性冷淡,又十分高
傲,性子完全說不上溫柔,可是明知他有那麽多缺點,偏偏無法忘了他,不管他
提出什麽要求,都不願拂逆他。
方棠溪将藍吹寒額角的發拂去,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凝視着他的睡顔。
吹寒醒過來便會恢複正常,那時吹寒連對他身體的興趣都沒有了,他就會變
成用掉後丢棄的垃圾,轉眼就會忘記──如果自己的腿還完好的話。可是現在…
…吹寒至少會對他不那麽冷淡,隻因爲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了。
這種同情真是讓人讨厭啊!
明明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但是被人同情了,卻讓人感覺到自己是世上最不幸
的人一樣,無法忽略掉自己的倒黴經曆。
吹寒雖然冷漠,但是他十分善良,這種同情他一定不會吝惜給予自己。
早知道在崖底摔死好了,不用如此尴尬地面對即将醒過來的吹寒。
方棠溪俯下身,讓吹寒的頭枕在自己的手上,發絲輕柔地拂過掌心──有人
說,頭發柔軟的人必定心性溫柔,可是吹寒卻完全不像溫柔的樣子。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種輕微的疼痛仿佛針尖般,刺痛了他的心,鐵鏽味
的血腥氣味彌漫了自己的口腔,低下頭,輕輕吻了上去。有種偷香的小小竊喜,
不知吹寒何時會醒來的惶恐,心跳都在微微加速。
最好吹寒不要此時醒來……
他吻着吹寒的唇瓣,慢慢加深這個吻。完全沒回應的男子即使隻是一張睡顔,
也會讓人忍不住心動。
方棠溪可恥地發現,雙腿之間的性器居然有了反應。明明雙腿都不能動了,
但那裏卻還頑強地振奮着……薛不二的确是有說過自己沒喪失男性本能的這個事
情,隻是因爲乍然癱瘓後自己心神大亂,沒注意到而已。
如果以後做什麽事情都要别人幫忙,那麽就連欲望也無法掩飾。
方棠溪想到這一點就感到心都要碎了,越是深吻着吹寒,就越是難過。可是
不吻,又不知那該死的蟲子什麽時候出來。
如此美妙的愛戀親吻,卻又要在這樣滑稽的情境下發生。
方棠溪就這樣吻一陣吹寒的嘴唇,看一陣吹寒的面龐,怔怔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和薛不二的取笑:「都一個時辰啦!
兄弟,該做的都做了吧?我給藍吹寒下的迷魂藥要過了。「迷魂藥過了?方
棠溪的腦子裏忽然有片刻的空白,門已經被人推開,薛不二走了進來,爲藍吹寒
診脈下針──蠱蟲離體後大寒,必須及時驅寒。
「薛大哥,你給他下迷魂藥做什麽?」
「如果不下藥,他忽然醒過來,你不是挨打了麽?」薛不二不懷好意地笑。
「之前爲什麽不告訴我,害得我白白擔心那麽久。」
「這樣做起來才刺激。」薛不二拍拍他的肩膀,眨眨眼睛,「你都做了什麽
了?」
方棠溪沒好意思說自己太害怕了,除了吻什麽也沒做,咳嗽一聲,「唔,該
做的都做了。」
薛不二笑嘻嘻地道:「做哥哥的很夠意思吧?别忘了記在賬上。」
薛不二拈起一針,刺在藍吹寒的百會穴上,分明是人體要穴,卻是舉重若輕。
「吹寒……要醒了麽?」方棠溪看到薛不二下針,忽然有些緊張,甚至想挖
個洞躲起來──一直希望在所愛的人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不希望吹寒看到這麽
狼狽的自己。
「沒錯。」薛不二點頭,沒注意到方棠溪瞬間變得惶恐的表情。
「那個……我先回避一下,如果吹寒醒了,你就告訴他,我已經先走了,就
這樣。采言,采言!」方棠溪對站在門外垂首侍立的藥童招手,像在抓救命稻草。
采言急忙過來,将他抱起,走入另一個房間。他被采言放下,氣息甫定,才
覺得有一些失望。其實是想見到吹寒的,可是……卻隻能這樣了。
如果自己完好無損……方棠溪爲自己的妄想幹澀地笑了一下。現在還在想這
些,自己真是天真。
吹寒的确對自己是有些特别,但是自己已經變成這個模樣,還讓他見到自己,
無疑是挾恩圖報的意思。吹寒雖然不會拒絕,但心裏必定會十分厭惡。
也許……他是有一些喜歡自己的,隻是,這種喜歡不是愛情。不想讓愛情也
變得如此的污穢,他甚至覺得,如果被吹寒知道自己爲了救他而變成這樣,他都
會感到有種心髒被剜出放在熾熱的岩石上曝曬的痛楚,那麽的赤裸和疼痛。
此時一個疲倦淡漠的聲音響起,讓他幾乎感到窒息。
「我……我在哪裏?」
方棠溪吃驚地看着采言,采言聳了聳肩,正要答話,被方棠溪掩住嘴巴。原
來這間房與隔壁那間隻隔着一道牆,稍有聲息都能聽到。
薛不二道:「藍吹寒,這裏是我的家。你的毒已經全部解了,蠱蟲也已經取
出,現在沒什麽大礙,你可以走了。」
方棠溪默默聽着,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幾乎讓采言錯愕。隻聽那邊藍吹寒的
聲音說道:「隻有我一個人?方棠溪呢?」
方棠溪臉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緊緊地抓住了采言的手。
薛不二道:「他?你提他做什麽,他把你送回到這裏,就已經走了。」
「走了麽?走了便好了。」藍吹寒歎了一口氣,「他如果還在這裏,有些話
不方便說。薛神醫,這些日子,你的藥造成了我很大的困擾,強扭的瓜不甜,如
果有人強迫你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想必你也不願的吧?」
「你!」薛不二沒想到藍吹寒會說出這種話,既憤怒又吃驚,「他如此對你,
你居然一點也不動心?」
「如果所有的情欲都是被強迫的,自己根本不想做,又怎麽動心?」藍吹寒
看到薛不二轉向身側的一面牆看一眼,那一眼中滿是擔憂之色,有些疑惑,忽然
立刻明白過來──方棠溪一定是躲在牆的那一邊,讓薛不二試探他的口風,自己
隔牆偷聽。嘴角卷起一個略微嘲諷的笑容。
如果以爲用毒蟲就能讓他屈從,方棠溪也太小看了他。
「難道你認爲你會跟他親密都是因爲毒蟲?」薛不二震驚地看着他。
「難道不是嗎?」藍吹寒輕聲一笑。對付那個白癡的家夥不會有任何的負疚
感,他隻會讓人讨厭,既然他願意偷聽他的想法,那麽不如讓他聽個夠好了──
多天的煩躁在終於釋然後有了發洩的渠道,想到會讓牆壁那邊的男人露出被打擊
的表情,藍吹寒不禁有種施虐的快感。
「既然有人送給我發洩,又是引起我欲望的始作俑者,我爲何還要考慮太多?
薛神醫,你既然是他的兄弟,你也勸勸他吧,老實說,我還從來沒見過有這
麽賤的人,居然送上門給人操,别人不願,甯可下毒獻身,什麽都做……「」啪
「的一聲,薛不二一掌打在藍吹寒白皙的臉頰上,」滾!「
藍吹寒慢慢轉過被薛不二打得歪過一邊的臉,慢慢露出了笑容。他都已經這
麽說了,那個傻瓜會死心吧。兩個男人在一起,算什麽呢?難道真要鬧到身敗名
裂不成?自己也還罷了,他卻是還有父母在堂,總不能将父母也氣死了吧。
藍吹寒欠了欠身,向薛不二行了一禮:「薛神醫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日後
藍某必将診金如數奉上。告辭!」
他大袖一拂,人已翩然遠去。
薛不二看到他頭都沒有回,正想着該如何安慰方棠溪,遲疑着進了隔壁房間
的門,隻聽到方棠溪笑道:「薛大哥,你不必擔心我,我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啦!
我一點都不難過,真的。「薛不二此時一擡眼,吃了一驚,登時說不出話來。
方棠溪原本滿頭濃密的黑發,已經全變成銀白之色,采言怔怔地站在一旁看
着,一副吃驚的表情。而方棠溪根本沒發覺,笑嘻嘻地道:「他說的很對,我以
後再也不這樣啦!糾纏他會讓他困擾的,他一定是被我逼瘋了才這麽說。能把這
麽斯文儒雅的人逼到這個地步,我還真是厲害!」方棠溪的聲音裏竟然還有些沾
沾自喜。
薛不二低聲道:「你真的……不在意嗎?」他本是習醫之人,自然明白隻有
遭逢極緻的悲傷痛苦和絕望,才會青絲一霎之間變成白雪。
「當然。」方棠溪笑嘻嘻地點頭。
薛不二想說什麽,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默默地看着方棠溪。
方棠溪有些奇怪,微笑問道:「怎麽啦?」他笑着低頭看看自己,發覺垂在
耳畔的一縷發絲全白,笑容便一點一點地消失。
原來自己的狼狽在别人眼裏,早已無所遁形。
「讓你見笑了……我、我真的忘不了他。」方棠溪苦笑了一下,「薛大哥,
我想,再在你這裏住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十分灑脫,被薛不二看出自己的癡
戀不改,也不再掩飾,隻是不想再留在這裏,讓自己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就難
過。
「那麽,你是想回家嗎?」
「不了。變成這個鬼樣子,哪還能回家讓我爹娘生氣。我在……在江南有一
部分産業,我爹也不知道,暫時可以躲一下。麻煩你讓采言把我送到杭州的快意
樓去,到時我一并把診金給采言送來。」。本來方家所有的産業都在塞北,他在
江南做一些生意,也不過是爲了吹寒,隻是沒機會向吹寒提起,現在卻成爲自己
的龜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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