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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巫豔傳說(1-76) 作者:小郭破虜  
 
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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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豔傳說(1-76) 作者:小郭破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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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豔傳說(1-30)




作者:小郭破虜



 第001幕-第030幕

  認識卓曉飛,是在一次酒會上。酒會的舉辦者,是我的大學同學陸明,富二
代,開了一家貨運公司,利潤滾滾。陸明性格豪爽,喜歡組織聚會,一切開銷,
都由他買單。參加聚會的人中,固有他不少好友,但大多是對他阿谀奉承的人,
因此我本來不想參加,可是那天忽然文思枯竭,坐在家裏寫不出東西來,百般無
聊,便拿起外衣出門,打車去陸明的寓所。後來我想,爲何一向靈感不斷、文思
泉湧的我,偏偏在那天晚上下筆無力?這一定是冥冥中的安排,安排我那晚一定
要去參加酒會,認識卓曉飛。

  陸明的寓所,其豪華程度我已不想多做形容,酒會中也沒有幾個能令我感興
趣的人,于是我便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翹着二郎腿,手中輕輕搖着一杯波
爾多紅酒,耳畔回蕩着輕浮的舞樂,眼前晃動着模糊的人影,正要進入夢鄉,忽
然一陣幽香鑽入鼻孔,一個溫柔的語音在耳畔響起:「李挺,你怎麽在這裏?」

  我睜開眼,看見一名流着齊耳短發的美麗少。婦站在面前,不由起身,驚喜
道:「李燕姐姐,你也在這裏?」

  這名叫李燕的少婦是我三年前在市少年宮打球時認識的一名閱讀老師。當我
第一眼見到她時,就被她那種溫柔的氣質所吸引。我覺得她的美貌和氣質都很像
我過世的母親,所以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依戀感。而李燕也很喜歡我,可惜她早已
結婚,還有一個六歲的女兒,否則我真會追求她。

  當然,現在這個社會,婚姻并不能阻擋偷情的腳步。三年前李燕借着給我介
紹對象的機會跟我交往,她給我介紹過好幾個漂亮的姑娘,都是她們學校的老師。
我看出那幾個姑娘都是性情輕浮之輩,根本不能與她們論及婚姻,所以跟她們交
往的時間都不長。我記得每次跟一名美女分手後,李燕都會關心地問我情況,并
且每次都會用神秘的語調問道:「小挺,分手是分手,你把她搞過沒有?」如果
我說沒有,李燕就會罵我沒用,說談對象連屄都日不上,還算什麽男子漢?如果
我說搞過,李燕就會露出欣慰的笑容,說我給那些女孩子的錢沒有白花。

  總之李燕一直像親姐姐一樣關心我,卻不知我早已對她起了邪念,想跟她發
生關系,但我看出李燕隻是把我當弟弟看待,沒有與我上床的欲望,所以我隻有
忍着,實在忍不住就看着李燕的照片打飛機,在性幻想中耗費了無數寶貴的精子。

  後來我由于忙于寫作,沒有再到少年宮去打球,彼此的手機也換了号,所以
就失去了聯系。想不到今晚能在陸明的寓所重遇。

  我見李燕還是像以前打扮的那樣,上身穿紅色高領毛衣,豐滿的胸脯将毛衣
頂成了兩座小山。下身是一條洗得泛白的緊身牛仔褲,将美腿和臀部的曲線完全
勾勒出來。

  我立刻請她跳舞,一邊跳一邊問着彼此這幾年的情況。我得知她仍然在少年
宮任教,但自己開了一家私人心理診所,生意還不錯。她責怪我不主動跟她聯系,
我心想老子其實就想跟你上床,你願意嗎?我見她雖然依然俏麗,但眼角已經有
了兩絲魚尾紋,不由暗道:「歲月不饒人,再不趁着這女人姿色尚存的時候動手,
拖到以後就沒有意義了。」

  于是我便壯起色膽把手向李燕的腰部以下移去,試着在她豐滿而富有彈性的
臀部上撫摩,見她隻是發出嬌嗔一笑,沒有抗拒,手便更加大膽起來。

  正摸着她的屁股,舞曲結束了,我卻不願放開李燕,就借口說有十分重要的
事想跟她商量,便牽着她的手離開大廳,找了個沒有人的小房間,将門反鎖住。
李燕驚笑道:「小挺,你搞什麽?有什麽事這麽神秘,要把門反鎖上?」

  我猛地在李燕面前跪了下來,抱住她的雙腿,仰望着她俏麗的臉龐,乞求道:
「李燕姐姐,我知道你隻把我當弟弟,但我這一生最美麗的願望就是想享受一下
姐姐的身體,你能滿足我這無恥卻真切的願望嗎?」

  李燕聞言俏臉微紅,她低頭瞧着我,眼裏流露出憐愛的神色,柔聲歎道:
「唉,小挺,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如此孩子氣。姐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
生過孩子,身體并沒有什麽比其她女人特别的地方,你怎麽會對姐姐的身體感興
趣呢?你這幾年沒有日過女孩子的逼嗎?」

  我抱着李燕的腿不放,泣聲道:「我當然日過逼,這幾年我的豔遇不少,日
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滿足,精神空虛,今天我見了姐姐你,
才明白我心裏唯一的女神隻是李燕姐姐你。姐姐,不管我日過多少女孩子,都隻
是一種性交訓練,訓練的目的就是能在姐姐的身上檢驗自己的性能力。姐姐,你
能明白我的渴望嗎?」

  李燕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牽着我的手與我并排坐到沙發上,凝視着我的眼睛,
柔聲道:「小挺,你的話令姐姐很感動。其實在幾年前,姐姐就從你的眼光中看
出了你想日我,我也曾想過把自己的身體給你玩,但那個時候我正在給你介紹女
朋友,所以我們都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欲。今晚你既然對姐姐說出了心裏話,姐姐
難道還能忍心拒絕你嗎?可惜這裏是陸老闆的家,我們在這裏偷情不好。雖然性
交用不了多長時間,這裏多半也無人來打擾,可是我不喜歡這裏的氣氛。小挺,
今天就讓姐姐先用其它方式幫你爽一下,改天我們定一個環境溫馨的賓館房間,
好好地睡一晚上行嗎?姐姐我并不隻想成爲一個跟你性交過的女人,姐姐想成爲
一個曾陪你睡過覺、溫柔呵護過你的女人。你明白姐姐的心意嗎?」

  我聞言隻好無奈地歎息,道:「我就依照姐姐的意思好了,可是今晚姐姐用
什麽其它方式讓我爽一下呢?」

  李燕嘿嘿笑着,用一種母性的溫柔眼光看着我,一邊掀開自己的毛衣,一邊
柔聲道:「小挺,你不是說過我長得很像你的母親嗎?今天姐姐就用母愛的方式
把你的精液刺激出來。你咂我的奶頭,我用手給你打飛機,你說這樣爽不爽?」

  我聞言欣喜,忙拉開自己的褲鏈,将漲硬的雞巴從褲裆裏掏出來。此時李燕
已将自己的毛衣連同裏面的内衣胸罩一起掀開,随着一陣撲面而來的乳香,兩隻
渾圓鼓脹的奶子彈跳出來,兩顆奶頭稍微有點發黑,但我覺得很美,一種強烈的
饑渴感湧了上來,頓時嘴唇發幹。我立刻喘着氣一頭紮進李燕的胸懷裏,一口含
住她的一顆奶頭,使勁吮吸起來。同時李燕也用纖手握住了我的雞巴,開始了輕
輕的搓揉和套弄。李燕的纖手一看就知道經過了護手處理,皮膚潔白細膩,手指
纖長,五根手指塗了顔色不同的指甲油,顯得很是鮮豔時尚。被這樣的一雙美手
打飛機,感覺真是很爽。

  我側躺在李燕的懷裏,一邊仰望着她的俏臉咂奶,一邊感受着雞巴與她的纖
手摩擦的美妙感覺,心裏那種幸福的滋味真是無法形容。

  李燕一邊給我喂奶打飛機,一邊柔聲跟我說話:「小挺,你媽媽這樣對待過
你嗎?聽說你媽媽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真是可惜。小挺,你媽媽曾經跟你發
生過性關系嗎?」

  我聽李燕提起我的媽媽,不由心裏一陣傷感。甜蜜的往事頓時在回憶裏一幕
幕掠過、、、、、、我的媽媽林慧雅是一名美麗時尚的舞蹈老師,不但人長得漂
亮,氣質更是高雅。媽媽一米七五的高個子,身材苗條,平時喜歡将一頭瀑布般
的黑發披散到香肩上。媽媽是鵝蛋臉型,眉毛就像兩道淡淡的雲煙。媽媽的眼睛
裏也總是含着一種雲煙之色,在長長的睫毛掩映下,媽媽的眼睛就像兩潭彌漫着
淡淡煙霧的秋水,讓人感到溫馨、甯靜。媽媽給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道高挺稍彎的
鼻梁,這道鼻梁使媽媽添了幾分英武之氣。配上那兩瓣薄薄紅潤的嘴唇,光潔的
下巴,媽媽的臉龐,就像世界上最精緻标準的美女模型。唉,光是形容媽媽臉龐
的美麗,就用了這麽多筆墨。其實媽媽身上還有更美的地方,就讓我随着故事情
節的發展再慢慢形容吧。

  由于爸爸因病去世得早,我從小就跟媽媽相依爲命。媽媽對我十分疼愛,我
也很愛媽媽。在我記憶中,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便是跟媽媽一起生活的那十幾年,
發生了很多事,令我終生難忘。

  我先說我捐精的那件事。記得我少年時第一次射出的精液,并沒有射到任何
一個美女的陰道裏,而是作爲捐贈品捐給了一家私人精子庫。精子庫的老闆蘇美
芳阿姨,是媽媽的朋友。蘇阿姨那年二十九歲,是一名染着金黃色卷發的時尚美
女。有一次蘇阿姨請媽媽吃飯,媽媽帶上了我。蘇阿姨一見我就十分喜愛,而我
也對漂亮的蘇阿姨産生了好感。蘇阿姨說她經營的精子公司缺乏健康少男的精子,
問我願不願意給她捐獻一點精子。我那時年紀小,雖然懂得一點生理知識,但對
捐精的事感到很羞澀。媽媽卻笑着替我答應下來,說我這麽大了還沒有遺過精,
射一次精對身體有好處。于是第二天,媽媽便帶我去了蘇阿姨的精子公司。經過
走廊,我見兩邊的取精室裏盡是穿白衣的苗條護士,個個長得漂亮,戴着透明的
塑料手套爲那些男人取精,那些被打飛機的男人發出陣陣舒服的嗷叫聲。媽媽責
怪蘇阿姨,說美芳啊,你開的這所精子庫看來是色情性質的啊。蘇阿姨卻說現在
隻要能賺錢,還管它什麽色不色情。媽媽無奈地搖搖頭,問蘇阿姨等會兒是不是
也找個漂亮的護士姐姐給我的兒子取精?蘇阿姨笑着說當然。我那時對色情二字
并不是很懂,聞言不由緊張起來。蘇阿姨把我帶進一間環境優雅的單人取精室,
讓我躺在一張病床上,用幾條布帶将我的身體固定住。我有一種待宰羔羊的感覺,
很想說自己不想捐精了,但蘇阿姨已拉着媽媽出了取精室。過了一會兒,我看見
一名身材高挑、戴着口罩的白衣護士走進來,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一
個小玻璃杯和一堆濕面紗。護士姐姐露出的兩隻眼睛充滿着溫柔的笑意,頓時緩
解了我的緊張。護士姐姐走到床前,将盤子放在一旁的小幾上,便開始解開我的
褲帶。我感到臉發燒,問道:「姐姐,是蘇阿姨派你來爲我取精的嗎?」那護士
姐姐眼裏始終帶着溫柔的笑意,卻不回答我,隻管解開我的褲帶,褪下我的褲子,
将我那根還未脹硬的小雞巴握在纖手裏,開始輕輕地搓揉、套弄起來。我感到她
的纖手是那麽柔滑、細膩、溫暖,小雞巴很快便有了反應,脹硬起來。我不明白
這個護士姐姐爲什麽不說話,再次問道:「姐姐,我叫李挺,你叫什麽名字?你
跟我說說話可以嗎?不然你取完精之後,我還不認識你呢!」護士姐姐還是不說
話,手裏加快了套弄雞巴的速度,眼裏閃現出一種小女孩般的俏皮神色。我頓時
把持不住,大叫一聲,精液激射而出,噴起老高,有幾滴射到了護士姐姐頭上的
白帽子上。護士姐姐眼裏閃現出吃驚的神色,慌忙把雙手捂到我的龜頭上,我感
到自己的精液繼續不斷地湧出,全部糊到了護士姐姐的掌心裏。

  我正回味着第一次射精的奇妙快感,蘇美芳阿姨忽然沖了進來,望着那名護
士姐姐埋怨道:「你就是這樣客串護士的?取精時連手套都不戴,也不拿杯子接
住精液。你真是、、、、、、」

  此時那護士姐姐才發出了「噗嗤」一聲嬌笑。我一聽那笑聲便驚叫起來:
「啊?媽媽!是你、、、、、、」

  蘇阿姨嗔笑着伸手拉掉護士姐姐臉上的口罩,一張熟悉美麗的臉龐映入我的
眼簾,卻不是我媽媽是誰?

  媽媽一邊讓蘇阿姨用小木勺将自己手上的精液刮到玻璃杯裏,一邊用蘊含深
情的俏皮目光俯視着我,柔聲道:「小挺,射精的感覺怎麽樣?舒服嗎?」

  我有些害羞,連連點頭表示舒服。蘇阿姨将媽媽手上的精液清理幹淨,對我
笑道:「小挺,本來阿姨要派一個漂亮的護士姐姐給你取精,可你媽媽不願意,
硬要親手爲你取精。小挺啊,你要記住,你作爲一個男孩第一次射精,是被你親
愛的媽媽親手弄出來的、、、、、、」

  我聽了蘇阿姨的話,當時隻是感到害羞,但随着以後時光的流逝,每當我想
起自己第一次射出的精液是被媽媽的纖手刺激出來的,心裏就感到一種難以形容
的甜蜜和幸福。

  過了幾天,我再次被媽媽帶到蘇阿姨的取精房。這次蘇阿姨讓我享受了一下
專業取精的過程。爲我取精的是一名個子很高的漂亮護士,人長得很秀氣,笑容
很甜美。在取精前先用纖手給我全身做了一次按摩,一邊按摩一邊用溫柔的語調
跟我聊天,問我的年齡,叫什麽名字,上幾年級,不斷地緩和我心中緊張的情緒。
等到談話的氣氛很融洽之後,才慢慢解開我的褲帶,從褲裆裏掏出雞巴,由慢到
快,由輕到重地搓揉套弄起來,不到五分鍾便把我精液給弄了出來,射了小半玻
璃管。我對那個高個子漂亮護士印象很深,兩年後,當我作爲一名具有不少性經
驗的男孩再次光臨蘇阿姨的取精房時,把那個高個子漂亮護士日掉了。

  我的精液在蘇美芳阿姨的公司裏經過專家化驗,打出的報告是質量優良,說
明我身體健康,而且以後性功能很強。媽媽讀了報告很高興,但爲了防止我與那
些身份不明的女孩子們亂交,從此把我看得很嚴,規定我每天放學後必須準時回
家,不能随便跟同學們去玩。我有點覺得失去了自由,但由于對媽媽的愛,也不
願違拗媽媽的意願,每天放學後都按時回家。最後蘇美芳阿姨勸媽媽道:「慧雅,
你這樣鎖住兒子會适得其反的,到時引起兒子的逆反心理就麻煩了。你不就是出
于一種母性自私的心理不願意小挺的童男之身被過早地破掉嗎?你這種想法太封
建了!我看你不如親自将兒子的童男之身破掉,然後放他到外面去日屄,這樣他
反而會感謝你,跟你感情加深,因爲媽媽是他的第一性啓蒙老師呀、、、、、、」

  蘇阿姨勸媽媽的話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隻知道那一天中午,媽媽跟蘇阿姨
悄悄通過手機之後,便忽然用一種深情暧昧的眼光瞧着我。我記得媽媽那天穿着
一條淡藍色的緊身牛仔褲,腰間還系着一條透明的紗巾,顯得十分性感靓麗。我
吃完飯剛準備去午睡一會兒,媽媽忽然拉住我的雙手,俏臉微紅,輕聲問道:
「小挺,媽媽現在要去洗手間。你想看媽媽撒尿嗎?、、、、、、」

  我聞言一震,面對媽媽如此明顯的挑逗,心裏雖然歡喜卻有點害羞,低聲道:
「我、、、、、、我當然想看、、、、、、媽媽真讓我看嗎?、、、、、、」

  于是,在那天中午,我便被媽媽領進洗手間,望見媽媽第一次主動在我面前
解開褲帶,褪下褲子,叉開雙腿蹲在馬桶上。我趴到地上,仰望着媽媽的胯底,
隻見芳草萋萋,一片烏黑。尿液淅淅瀝瀝地澆了下來,澆濕了媽媽的陰毛和大腿
内側。我忙幫媽媽扯了一截衛生紙,媽媽讓我親手爲她擦拭清理胯底的沾留的尿
液,并且柔聲笑道:「小挺,你以前問過媽媽,爲什麽女人撒尿也要用衛生紙。
你現在明白了吧?因爲女人的生理結構跟男人不一樣,尿尿時容易把尿液濺到大
腿上,所以要用紙擦、、、、、、小挺,你老實告訴媽媽,你看過其她女人的屄
嗎?」

  我不敢問媽媽在色情網站上看的算不算,隻好回答媽媽說自己沒有看過女人
的屄。媽媽聽說自己的屄是第一個占有我眼光的屄,感到很高興,從馬桶上下來,
拉着我的手道:「小挺,走,到媽媽的卧室裏去,今天媽媽要用跟上次不同的方
法爲你取精、、、、、、」

  于是,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幸福的中午,在媽媽的卧室裏,在母愛的引導下,
我的小雞雞第一次插入了媽媽溫暖濕潤的陰道。性交的時間不長,因爲是第一次,
我很緊張,不到兩分鍾便射出了精液。媽媽跟我性交的姿勢是「觀音坐蓮式」,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母子性交的一種普遍姿勢。媽媽坐在我肚皮上,旋轉着屁股,
又不時擡動着屁股,讓小雞雞在陰道裏急劇地撞擊、摩擦,很快便把我的精液弄
了出來。射精後我的雞巴立刻軟了。媽媽微笑着,用鼓勵的眼光看着我,慢慢從
我肚皮上站起身子,我望見媽媽的胯底流出來一道粘稠的精液,滴在了我的肚子
上、、、、、、我回憶到這裏,李燕的奶頭已經被我咂得充血發硬,她的纖手急
劇地套弄着我的雞巴,顫聲道:「小挺,原來你的童身是被你媽媽破掉的,這是
多麽令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是,你沒有在青春期的時候咂過你
媽媽的奶嗎?」

  我一邊強忍着不讓自己射精,一邊喘息着回答:「當然咂了!我最喜歡咂媽
媽的奶了!我的童身被媽媽破掉的第二天傍晚,媽媽讓我陪她去逛商場。說實話,
我不喜歡逛商場,可是因爲想和媽媽在一起,我還是跟着媽媽出了門。媽媽打扮
成芭比少女的模樣,穿着黑色的短褶裙,兩條玉腿裹在肉色絲襪裏,顯得十分性
感。上身是一件打着紅領結的雪白色女生襯衣,秀發梳成馬尾辮垂在腦後,還戴
了一個藍色的發卡。我看見媽媽的襯衣被她豐滿的胸脯頂成兩座渾圓的山丘,不
由感到饑渴起來。」

  「我陪着媽媽先去買了一大包衛生巾。我問媽媽衛生巾是幹什麽用的,媽媽
告訴我當女人用衛生巾的時候,男人的雞雞就不能再侵犯女人的屄了,因爲女人
的屄裏會流月經血,很髒。我跟媽媽聊着天,進入了商場的電梯。開電梯的小姐
身材高挑,面容俏麗,一生黑色制服顯出優美的身段,紮在腦後的發髻又顯現出
一種母性的柔情。媽媽與電梯小姐相互含笑點頭緻意。電梯上升後,媽媽見電梯
内沒有别人,便從皮夾裏抽出兩張百元大鈔,遞給電梯小姐,笑道:」妹妹,如
果你願意跪下來給我兒子打飛機,把精液弄出來,這兩百元錢就是你的。『電梯
小姐看起來氣質高雅不可侵犯,但一見媽媽手裏的錢,便雙眼發光,立刻把錢接
了過去,揣進口袋裏,笑道:「姐姐,你長得好漂亮,看起來好年輕。這個可愛
的小男孩是你的兒子?我還以爲是你的弟弟呢!』說着便跪下來,一邊仰頭微笑
着看我,一邊用纖手拉開我的褲鏈,将小雞雞掏出來。電梯小姐的纖手潔白、細
膩,手指細長,塗了跟媽媽顔色一樣的指甲油。電梯小姐起初輪流用左右手套弄
我的雞巴,後來見雞巴已經漲硬增大起來,便用雙手同時握住我的雞巴搓弄,一
邊搓弄一邊用俏皮的眼光仰望着我,笑道:」小弟弟,想不到你年齡這麽小,雞
雞漲起來竟然這麽大。姐姐問你一個問題,你日過女孩子的屄嗎?『我望着媽媽,
一時不好意思回答。媽媽愛撫着我的腦袋,柔聲道:「小挺,姐姐問你問題呢,
快回答呀。你就說好姐姐,我雖然還沒有日過女孩子的屄,但隻要姐姐幫我打好
飛機,我以後一定會日很多漂亮女孩子的、、、、、、』我便按照媽媽的話對電
梯小姐重複了一遍,電梯小姐聞言嘻嘻笑着,眼裏流露出無比喜愛的神色,握住
我雞巴的雙手加快了套弄,當精液激射而出噴在電梯小姐臉上時,正好電梯數字
顯示盤上顯示到達了11樓。電梯小姐先爲我穿好褲子,才掏出衛生紙擦幹淨自
己臉上的精液,最後打開電梯,對媽媽鞠了一躬,媽媽微笑着領着我出去。」

  「我陪着媽媽在商場買了幾件衣服。當走到一家『母愛情色店』櫃台前時,
兩名售貨小姐看出我們是一對母子,急忙向媽媽推銷商品。兩名售貨小姐長得都
很漂亮,臉蛋秀麗,馬尾辮紮在腦後,穿着筆挺的黑色女式小西服,雪白的襯衣
翻出來,顯出一種職業女性的美貌氣質。她們向媽媽推銷一種『母愛胸罩』,也
就是胸罩上掏了兩個洞的那種,可以将母親的乳暈和乳頭從胸罩上穿出來,刺激
兒子的眼球。她們還向媽媽推銷一種『母愛内褲』,那是一條淺白色的蕾絲三角
褲,上面開了一塊三角形的洞,可以使母親穿上内褲時露出小腹下的陰毛,同樣
是爲了刺激孩子的性欲。媽媽将『母愛胸罩』和『母愛内褲』拿在手裏撫摩着,
笑着問我:」小挺,你喜歡媽媽穿這套内衣嗎?如果你喜歡,媽媽就買下來。
『我還未及回答,那兩名漂亮的售貨小姐便搶着說現在是搞活動期間,如果購買,
不但價格優惠,她們還可以讓孩子享受被她們打飛機的溫柔服務,而且這種打飛
機不是一般的打飛機,是兩名漂亮的售貨小姐現場脫下自己的内褲,裹在我的小
雞雞上爲我打飛機。我一聽便心動了,望着兩名美貌的售貨小姐,剛射完精不久
的小雞雞又忍不住漲硬起來。媽媽見我色迷迷的樣子,便微笑着對兩名售貨小姐
說願意買一套』母愛内衣『,兩名售貨小姐聞言欣喜,忙給媽媽包起一套』母愛
内衣『,媽媽付過錢之後,兩名售貨小姐帶着我和媽媽到櫃台後面一間小屋子裏,
先将我輪流摟進懷裏親吻,然後當着我的面脫下制服裙下的絲襪和内褲。兩名售
貨小姐都穿着繡滿紅色小花朵的三角内褲,她們先輪流把自己的内褲蒙在我臉上,
一邊讓我深深地嗅着,一邊顫聲道:「小弟弟,你快聞吧,使勁地聞。這是姐姐
穿過的内褲呀、、、、、、』,然後她們便跪在我面前,拉開我的褲鏈,掏出小
雞巴,輪流将自己的内褲裹在雞巴上,開始爲我打飛機。我望着兩名售貨小姐美
麗的微笑,雞巴感受着她們内褲的棉質柔軟,心裏湧起一種難以形容的幸福感覺。
尤其是當站在一旁的媽媽忽然忍不住發情,掀起自己的衣襟,将兩隻渾圓鼓脹的
奶子湊到我嘴邊,讓我吮吸時,我更是感到自己激動得要爆炸了。于是我一邊吮
吸媽媽的奶頭,一邊任由兩名漂亮的售貨小姐用她們的内褲給我打飛機,盡情享
受着色情服務,最後精液激射而出,射出了好多。當一名售貨小姐攤開她的内褲,
微笑着故意讓我看糊在上面的白色粘稠液體時,我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
感到一種需要休息的疲倦、、、、、、」

  當我回憶到這裏,雞巴終于被李燕的纖手搓得射出了精液,白花花地射在了
房間的紅色地毯上,看起來十分顯眼。

  親熱完畢,我懶洋洋地系着褲帶,望着李燕蹲下身去用衛生紙仔細清理着地
毯上的精液,望着她美麗的側臉,忽然起了一種莫名的欲望,顫聲道:「李燕姐
姐,把你的内褲送給我好嗎?」

  李燕聞言一怔,轉頭望着我的臉,眼裏有一點羞澀的神情,輕歎道:「小挺,
你要姐姐的内褲幹什麽呢?姐姐剛才幫你打飛機還不過瘾嗎?」

  說着便站起身子,将擦完精液的衛生紙丢在垃圾簍裏,與我對視了片刻,用
母親囑咐般的語調讓我閉上眼睛,兩分鍾後又讓我睜開,我看見李燕将一條淡藍
色絲質三角内褲捧到我眼前,柔聲道:「小挺,這就是姐姐的内褲。你既然想要,
姐姐就送給你吧,但是你一定要收好,不要讓别人發現啊、、、、、、」

  我大喜,忙從李燕手裏接過内褲,蒙在自己臉上深深地嗅了一會兒,才把内
褲揣進懷裏,與李燕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然後爲避嫌讓她先出了那個小
房間,五分鍾後我才出去,回到客廳裏。

  客廳裏依然一片燈紅酒綠,我感到無聊,正想找陸明說告辭,忽然望見客廳
對面的角落中,坐着一名衣着樸素、神情淡漠的青年,搖着一杯紅酒,冷冷地望
着我。

  在這種浮躁無聊的酒會中,我終于發現了一個令自己有點好奇的人,我便微
微一笑,穿過跳舞的人群,向那青年走去。

  我在青年對面坐下,近距離觀察他,發覺他面目清秀,年齡大約與我相當,
二十五六歲,眼裏有一種迷離的神彩,令人難以捉摸他的心靈世界。

  我幹咳一聲,心想方才自己帶李燕出去的舉動多半已落在這青年眼裏,不由
感到有些尴尬,正不知該如何開口搭話,陸明端着一瓶紅酒走過來,放到茶幾上,
打量了我跟那青年幾眼,忽然笑道:「李挺,你可知今晚我爲何一定要請你來參
加酒會?」

  還未等我回答,陸明續道:「其實我何嘗不知你是一個惜時如金的人,不像
我這種花花公子喜歡吃喝玩樂。我也不想騷擾你,但今晚不同,因爲卓曉飛要來,
所以我就堅持請你。對于卓曉飛,他跟你的情況相似,也是一個不喜歡參加酒會
的人,但我今晚也堅持請他,因爲我相信,不用介紹,你們兩人一定能夠投緣。
剛才我在暗中觀察了半天,你們兩人果然眉來眼去,終于坐到了一起。」

  我聞言沒好氣地道:「多謝陸大少的刻意安排!你可以走了,不要冷落了其
他貴客!」

  陸明嘻嘻笑着走開。我的目光再次跟那叫卓曉飛的青年碰到一起,舉了舉酒
杯,微笑道:「這樣未免太戲劇化,但也不能苛責陸大少的熱情。卓先生是做什
麽的?」

  卓曉飛的嘴角溢出一絲溫暖的笑意,顯示出他這人絕非冷血,而是一個善于
隐藏情感的人。他反問道:「李先生又是做什麽的?」

  我與他碰了一下酒杯,笑道:「這樣,我們相互猜一猜。我先猜,我想,你
應該是一個畫家。。。。。。」

  卓曉飛的眼裏掠過一絲驚異的神色,淡笑道:「李先生果然厲害。是從什麽
地方看出來的呢?」

  我盯着他的臉龐,微笑道:「這多半是直覺。如果硬要說猜測的依據,或許
是因爲卓先生的眼裏有一種迷幻的色彩,這是擁有高度想象力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而畫畫,便需要想象力。現在輪到卓先生猜了。」

  卓曉飛盯了我半響,微笑道:「我不用猜了。其實我第一眼看見李先生,就
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此刻我終于想起,李先生是作家,經常在《夏都傳奇》
發表小說。我曾在雜志的封面上見過李先生的照片。」

  我道:「這麽說卓先生讀過我的作品?而我對卓先生的作品卻未拜看過。不
知卓先生可曾舉辦過畫展?」

  卓曉飛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歎道:「三年前我曾舉辦過一場畫展,本來準備
舉辦一星期,可惜不到兩天,就被警察強行停止。。。。。。」

  我尚未問「爲什麽」,陸明又走過來,接過話頭道:「三年前你在英國留學,
自然不知道那件轟動夏都城的新聞。我們的大畫家卓曉飛舉辦畫展,卻鬧出人命,
因此警察不得不關閉畫展區。。。。。。」

  我笑罵道:「你小子陰魂不散,又過來幹什麽?我跟卓先生談話,不需要你
來嚼舌。。。。。。」

  但我見卓曉飛的神情,發覺他似乎不願提起往事,而且立即起身說了聲失陪,
向洗手間走去。我感到卓曉飛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尋常的事情,便想聽陸明說下去,
這家夥卻突然停住話頭,一頓之後,用一種神秘的語調問我:「李挺,你可知卓
曉飛作畫的内容和風格?」

  我不耐煩地道:「我怎麽曉得?畫家就跟作家一樣,作品的内容和風格千差
萬别。你問我這個幹什麽?」

  陸明正欲開口,那邊卻有客人叫他打牌,這家夥便立刻忘記我的存在,屁颠
着奔了過去。我正想開口罵人,卓曉飛已經回到沙發上坐下,用一種凄涼的眼光
看着我,把我想罵的話壓回了喉嚨。卓曉飛歎道:「陸明沒有回答你的問題,我
可以回答你。李先生,我是一個與衆不同的畫家。我的與衆不同,不是說我的作
品畫得有多好,而是在于我畫畫的内容和風格。我告訴你,我畫的是鬼。。。。。。」

  我聞言驚異,雖然我絕非一個膽小的人,但卓曉飛怪異的語調,卻令我的背
脊上莫名地竄起一股涼氣。我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卓曉飛又問我:「李先生,你
對鬼有什麽看法?」

  我努力穩住心神,道:「鬼?這是一個比較籠統的概念。鬼的是否存在,一
直有争議。在我看來,鬼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因爲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些邪
惡的隐秘,如果能夠驅除心中的魔鬼,人就真正大徹大悟了。」

  卓曉飛點頭道:「李先生的觀點對我來說比較新穎,也給我一些啓迪。如果
李先生不反對,我決定交你這個朋友,請你到我的居所去喝茶,再給你講我的故
事。」

  我一愣:「現在?」

  卓曉飛點頭道:「對,現在。」說罷起身,也不跟陸明告辭,便向門口走去。
我感到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将自己從沙發上拽起,跟在卓曉飛身後。我轉頭望見了
陸明,發現這家夥也正在望我,并且給我做了一個幸災樂禍的鬼臉。似乎他對卓
曉飛的不辭而别早已習以爲常,且知道我會跟着走。好像一切都在這家夥的安排
算計之中。我卻已沒有時間來發火,懵懵懂懂地跟着卓曉飛出門,離開陸明家的
豪華寓所,兩人坐上一輛出租車,向市郊駛去。

  一路上卓曉飛沒有說話,且面色陰沉。窗外城市的霓虹燈漸漸退後,市郊荒
野的風聲一陣陣刮過,令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忽然有點後悔跟着卓曉飛走。我
發現自己骨子裏還是有些膽小,因爲我預感到自己将面對一些極不尋常的事件。

  「嘎吱——」車子陡然停下。我望着窗外,發現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燈火,
不由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卓曉飛淡淡道:「還沒有到,師傅不敢再往前走了。」

  司機是個面貌憨厚的中年人,顫聲道:「前面是鳳凰山谷,一向鬧鬼。兩位
先生,原諒我。。。。。。」

  我聞言一怔,望向身邊的卓曉飛,問道:「原來到了鳳凰山谷?這一帶一向
荒無人煙,卓先生怎麽會住在這裏?」

  卓曉飛一邊付車費,一邊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讀出他眼神裏的鄙夷之色,
似乎對我的膽小很是失望。我苦笑着長歎一聲,不再多言,跟着卓曉飛下車,望
着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夜色中,轉過頭,借着天上微弱的星月之光,發現卓曉飛
又用那種鄙夷的眼神盯着我,不由伸手拍拍他的肩,笑道:「老弟,不要用這種
眼神看我。無論刀山火海,我跟着你走一遭便是了。」

  卓曉飛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這就對了。李先生還不知道我要對你講
什麽事,就如此緊張,傳到你的讀者粉絲耳朵裏,定會影響你的聲譽。」

  我聽出這青年語調中并無半點譏諷之意,完全是想輕松一下氣氛,于是我的
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大笑着跟着卓曉飛向前方走去,走過一段長草及膝的小路,
終于來到鳳凰山谷口。借着星月微光,我陡然望見山谷裏有一棟黑黝黝的建築,
不由大驚道:「這地方我半個月前才來過,什麽建築都沒有。那棟屋子從何而來?」

  卓曉飛淡笑道:「以現代的建築速度,半個月可以起一棟大廈,造一間别墅
算什麽?李先生,請吧,我的屋子裏有好酒!」

  一聽見酒,我這個酒鬼心裏的懼意便減輕不少。跟着卓曉飛下了山坡,半小
時後來到那棟有着東歐古典風格的别墅面前。卓曉飛掏出鑰匙打開鐵門,我跟着
他穿過荒草遍地的庭園,忽然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不由縮緊了身子,問道:
「這裏怎麽如此荒涼,是你一個人住嗎?」

  卓曉飛淡淡道:「李先生,你覺得這裏像是人住的地方嗎?」

  我苦笑道:「卓先生不要吓我。這裏不是人住的地方,難道是。。。。。。」

  我陡地一震,說不下去了。卓曉飛回頭看我一眼,表情很是柔和,令我心底
的懼意再次減輕。我跟着他上了台階,進入一樓的大廳。卓曉飛打開燈,我望見
大廳裏很是破敗,沙發和茶幾集中在大廳中央,都蒙着一層灰。大廳四周蛛網封
塵,幾十幅畫架蒙着白布,在沙發四周圍了一大圈。我正奇怪那些畫架爲何用布
蒙住,卓曉飛已招呼我在沙發上坐下,從茶幾下面取出一瓶紅酒。我一眼看出那
是至少有五十年年份的法國紅酒,不由口舌生涎。

  卓曉飛在我對面坐下,一邊往兩個瓷碗裏倒酒,一邊道:「李先生,我以前
是一個很敬業的畫家。」

  我望着沙發周圍的畫架,接口道:「看得出來。我從未在其他畫家的畫室裏
看見這麽多畫架。」

  卓曉飛與我碰杯,忽然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着我,啞聲道:「畫在于精不在
于多。李先生,你知道我這十年來一直畫的是什麽?」

  我勉強堆起笑容,道:「你畫的不是鬼麽?」

  卓曉飛道:「那你想不想看看我畫的鬼?」

  說着便要起身去掀開身旁一副畫架上的白布,我的心底再次升起一股涼意,
忙擡手制止道:「卓先生,先不要忙。在我欣賞你的佳作之前,可否回答我,你
爲什麽要畫鬼?」

  我之所以要制止卓曉飛,是因爲我當時的确沒有去看他作品的心理準備。我
擔心自己将在他的畫布上看到極其血腥恐怖的畫面,給自己造成精神打擊。

  卓曉飛的眼裏露出譏诮之色,呷了一口酒,幽聲道:「十年前,我才十六歲,
由于成績優秀,提前兩年從北京藝術學院油畫系畢業,并且獲得到歐洲去繼續深
造的獎學金。臨行前的一天下午,陽光明媚,幾個要好的同學陪我到香山上去寫
生。。。。。。」

  初秋,北京香山上的楓樹雖然枝繁葉茂,但葉子還沒有變得深紅。這樣的景
色,本不适于寫生,但卓曉飛卻有一種本領,可以把别人眼裏平淡的風景畫出另
一種風韻。那天下午,當他從山坡上站起,舉着自己剛剛完成的一副油畫,引發
同學們的贊歎之際,忽聽一個冷冷的語音從背後傳來:「畫是不錯,但顔色太淡
了一些,沒有把初秋楓葉的神韻表達出來。」

  卓曉飛暫未回頭。根據這冰冷的語音,他猜測站在自己背後的一定是一名長
發披肩、白衣如雪,且冷若冰霜的美女。這種奇異的直覺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當
聽到幾名男同學的啧啧贊歎之後,卓曉飛才緩緩轉身,果然眼前一亮,在自己面
前站着一名美女,長發飛舞,穿着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精緻的臉龐上一雙秀目極
爲有神,正用一種批判的眼光望着自己的作品。

  卓曉飛的同學中有一名叫葛麗的女孩,剛與卓曉飛确立戀愛關系,昨晚看電
影時,葛麗主動掀開自己的衣襟,将兩隻鼓脹的小奶子湊到卓曉飛嘴邊,讓他吃
奶。卓曉飛便一邊含住奶頭,一邊将手伸進葛麗的短裙裏,将絲襪撕破,手伸進
内褲去探索她的私處,摸到一片柔細的毛。卓曉飛的手指很快熟練地搗進姑娘的
陰道,令得姑娘發出了陣陣嬌哼。一場電影下來,卓曉飛給葛麗破了處,加深了
戀愛關系。葛麗乳房被揉捏的痛楚還未完全消失,下面被雞巴狂搗後的肉痛快感
更在回味之中,今日卻見身後忽然殺出一個美女,心裏不由升起一股強烈的妒意,
依着自己平時的性子,早已喝罵出口,可那白衣女子竟似有一種威勢,令得葛麗
呆呆地望着,一句話也罵不出來。

  一名帥氣的男生終于忍不住搭話,笑問道:「聽這位小姐的話,好像對油畫
也有研究,請問貴姓芳名,你也是到這香山上來寫生的嗎?」

  那白衣女子不搭理男生,一雙秀目依然盯着卓曉飛的畫,眉頭微皺,似乎還
在尋找作品的缺點。

  卓曉飛卻已盤坐下來,将一張新畫布貼上畫架,盯着那白衣女子,迅速地運
筆畫了起來。

  葛麗不由急道:「卓曉飛,你!。。。。。。」

  卓曉飛毫不理睬女友,運筆如飛。畫布上一副美人的輪廓迅速勾勒出來。

  那白衣女子的眼裏掠過一絲溫暖的笑意,似乎對卓曉飛畫自己毫不在意,且
雙手搭在小腹下,以一種極其優雅的姿勢站着,眼裏流露出一種挑戰的神色,似
乎在說:「看你能不能把我的風韻畫出來。。。。。。」

  卓曉飛握筆的手陡然停住,畫布上一名天仙般的美女呼之欲出。同學們湊過
去看,都發出由衷的贊歎聲。

  葛麗一跺腳,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轉身朝山下奔去。

  卓曉飛這才反應過來,忙叫道:「葛麗!葛麗!。。。。。。」正欲追上去,
那女子已走到畫架前,瞥了一眼,淡笑道:「輪廓是大概勾勒出來了,可還是很
粗淺。一名真正的畫家,需要有高深的觀察力。看來你的觀察力很一般,因爲你
這幅畫畫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

  卓曉飛聞言一愣,苦笑着未及答話,方才那名搭話的帥氣男生已不服氣地道:
「小姐,不要以爲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刻薄到底。小卓是我們學校即将保送到
歐洲去深造的高材生。在整個北京,還沒有人敢對我們小卓的畫指手畫腳。你如
果真有批評的資格,現在不如畫一幅畫給我們學習學習?」

  卓曉飛勸道:「算了,小何,大家不過出來玩,你何必這麽認真?」

  白衣女子卻淡淡一笑,從卓曉飛手裏輕輕抽過畫筆。那叫小何的男生立刻将
一張畫布鋪到畫架上。女子也不坐下,柳腰微躬,一隻玉手用握劍的姿勢握住畫
筆的柄端,就那樣在畫布上勾勒起來。

  小何立時哈哈笑道:「小姐,露陷了吧?連畫筆都不會握,竟然也敢畫。。。。。。」

  他的話音陡然停止,因爲畫布上已經勾勒出一名少年的輪廓。她畫的是卓曉
飛。兩分鍾後,幾名圍觀的少年早已目瞪口呆,卓曉飛更是渾身顫抖,黃豆般的
汗珠從額頭上淌下來。

  等一群同窗少年回過神來,白衣女子早已芳蹤杳杳,隻遺下一縷幽香在空氣
中漂浮。

  卓曉飛講到這裏,那瓶陳年的法國紅酒已喝了大半,兩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我搖動着酒杯,不解地問道:「看來那名女子的畫技不錯,但她又能畫得怎
麽好,竟然令你們幾個專業的學畫少年愣在了當場?」

  卓曉飛呷了一口酒,歎道:「李先生不是學畫的,當然不能體會我們當時的
感受。畫畫,尤其是畫人,能畫出大緻的模樣隻是基礎,誰經過訓練都能畫人畫
得很像,但若想利用線條和顔色來描摹出一個人的神韻,卻不是那麽簡單。我一
直是一個善于克制情緒、深藏自己内心隐秘的人。早在那白衣女子之前,也有很
多人給我畫寫真,其中有畫得很好的,但從未有一個人,能超越那白衣女子的技
藝,不上顔色,僅利用幾道粗淺不一的線條就能畫出我真正的情态。她畫的雖然
是我極普通的坐姿,可是我内心的隐秘、深藏的情感,以及生命中所有經曆過的
快樂和悲傷都通過我面部表情表達出來。她畫的根本不是在紅塵俗世中戴着面具
參加化裝舞會的我,她畫的是真我。。。。。。」

  聽到這裏,我打斷了卓曉飛的話頭,道:「不好意思,卓先生,我覺得你說
得有點玄。那女子跟你以前并不相識,怎麽能在見一面之後就能畫出你的真我?
當年畫你的那幅畫,你還藏着嗎?可否給我看看?」

  卓曉飛點頭道:「好,我到樓上去取那幅畫。你等着。」說罷起身,向樓上
走去。

  在等待卓曉飛的時間裏,我望着那些圍繞在四周的畫架,很想上前去揭開布
幔看看卓曉飛畫的「鬼」究竟是什麽模樣,可是在昏黃的燈光下,我覺得四周有
一些不可捉摸的暗影在流動,使我難以鼓足勇氣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隻好
一邊坐在沙發上繼續喝酒,一邊在分析卓曉飛方才未講完的故事,心想十年前那
個畫技精湛的白衣女子,一定與卓曉飛所畫的「鬼」有關,但具體情形,一時也
難以猜測。

  卓曉飛很久未從樓上回來,我感到焦躁起來,忽然想起李燕送給我的那條内
褲,雞巴不由漲了起來,忙從懷裏掏出那條内褲,仔細觀賞着,并不時蒙在臉上
深深地嗅着上面的特殊氣息。

  昨晚李燕幫我打飛機時,引導我回憶起自己少年時代跟媽媽一起生活的美好
經曆,前面講到媽媽帶着我在商場買了一套「母愛情趣内衣」,讓我享受了兩名
售貨小姐用她們的内褲爲我打飛機的色情服務。從那以後的一段時間裏,我跟媽
媽再沒有發生親密的行爲,因爲媽媽告訴我她不能成爲我生活中唯一的性伴侶,
媽媽鼓勵我到外面去泡妞,但我對于泡妞沒有經驗,盡管我長得也挺帥,卻在很
長一段時間内沒有勾搭到漂亮女孩。

  一天晚上,當我泡妞無果心情沮喪地回到家裏時,遇見媽媽在廁所裏換衛生
巾。

  那時我年齡小,對于女人換衛生巾的事情不是很懂,心裏一直很好奇。我曾
向媽媽請求看一看媽媽換衛生巾的過程,卻被媽媽拒絕。媽媽拒絕的原因是覺得
這種事太髒,讓小男孩看了不太好,但那天晚上由于媽媽沒有關廁所門,被我撞
見了她換衛生巾,于是媽媽便沒有再回避我,将我叫到跟前,從自己的三角内褲
裏扯出衛生棉條,将上面粘糊糊的黑紅穢物湊到我眼前,柔聲道:「孩子,看吧,
這就是媽媽的月經。很髒是吧?」

  我聞到一股刺鼻的特殊氣味,卻并不明白那衛生棉條上的穢物爲什麽髒。

  媽媽見我不嫌髒,便忽然在心裏起了一種莫名的沖動,拉開我的褲鏈,掏出
小雞雞,将沾滿月經穢物的衛生巾裹在小雞雞上,爲我打飛機,我感到雞巴上沾
滿媽媽的穢物,熱乎乎的很舒服,精液很快便射了出來。

  射精後,媽媽将衛生巾展開,與我一起觀賞白色粘稠的精液和黑紅色月經穢
物混合在一起的淫靡畫面,母子倆心中都感到一種奇妙的刺激、、、、、、我想
起往事十分激動,正想将李燕的内褲套在雞巴上打飛機,忽然聽見樓梯上腳步聲
響,知道卓曉飛下來了,忙将内褲藏回懷中,正襟而坐。

  卓曉飛回到我對面坐下,在我面前的茶幾上展開一幅泛黃的畫卷,我觸目之
下,陡地一震,立時體會到當年卓曉飛的感受。畫布上所畫的卓曉飛,粗粗一看
的确不過是一名少年盤坐在畫架前作畫,但細細觀察少年的臉龐,卻感覺到一種
複雜的精神痛苦從少年的表情裏流露出來,畫中的卓曉飛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肖像,
而是一個擁有着真實靈魂的人。

  我點燃一根煙,向後一靠,望着卓曉飛,聽他繼續講自己的故事:「那白衣
女子的畫技震驚了我們那幾個修油畫的學生。當天下山後,我立刻去見我的導師
沈教授,他是畫界名人,在歐洲留過學,對我的學業有過不可磨滅的影響。。。。。。」

  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裏,沈教授戴着老花眼鏡,坐在沙發上,仔細觀摩着卓曉
飛攤在茶幾上的兩幅畫,半響不語,神情陰沉不定。

  卓曉飛望着恩師鬓邊的白發,不由歎道:「我對不起老師的栽培,畫技一直
沒有突破,實在慚愧!」

  沈教授終于開口,但眼睛還是停留在那兩幅畫上:「我理解你的心情。這女
子的确比你畫得好,但我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尤其是你給那女子畫的這幅肖像,
的确很美,但卻給我一種妖異之感。這個女子會是什麽人呢?」

  卓曉飛歎道:「經老師一提醒,我也覺得當時那女子是有一種神秘妖異的美
感,可我若是能畫出這種微妙的感覺,此刻就不會在這裏自我頹喪了。」

  沈教授卻搖頭道:「不,不,曉飛,你不用太過謙虛。你畫那女子雖然沒有
她畫你畫得好,但你還是功底不淺,真的畫出了一種與衆不同的風韻,你自己難
道看不出來嗎?」

  卓曉飛順着老師的手指,向自己的作品看去,陡地一震,顫聲道:「老師,
這是怎麽回事?這幅畫自己會變?。。。。。。」

  沈教授聞言一驚,笑道:「什麽意思?這不是你畫的嗎?什麽會變?」

  卓曉飛仔細望着那幅畫,眼裏閃現出驚疑的神色,吃吃道:「老師,我不是
開玩笑,這幅畫的确是我的作品,可此刻卻給我一種陌生驚奇的感覺,因爲當時
我完成得絕對沒有這麽好。當時我隻畫出了那女子的粗淺輪廓,可您看這幅畫中
的女子,分明散發出一種神秘妖異的魅力,這是我當時絕對畫不出來的。。。。。。」

  沈教授盯了卓曉飛半響,一邊卷起那副女子畫像,一邊歎道:「曉飛,我看
你是平時畫畫太用功,有些走火入魔了。你明明畫得很好,爲什麽要妄自菲薄呢?
這兩幅畫今晚先留在我這裏,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我。」

  說罷不聽卓曉飛的分辨,硬将他送出了門。

  卓曉飛講到這裏,定定地看着我,眼神裏有一種挑戰的意味。

  我喝幹瓷碗裏的紅酒,歎道:「如果我附和沈教授的想法,你一定會認爲我
沒有想象力,作爲一名作家是浪得虛名,可你所叙述的實在是匪夷所思。明明是
你自己作的畫,怎麽會變出神韻來?我認爲不排除你精神緊張的可能性。」

  卓曉飛将瓶中最後一點紅酒倒給我,淡笑道:「你這麽說,我也不會笑話你,
因爲再有想象力的人,聽說這種事,都會有太多疑問。當晚我被恩師趕回住所,
一夜未眠,眼前總是浮現出那白衣女子的倩影。淩晨5點,我好不容易要入睡,
電話鈴聲陡然響起。。。。。。」

  卓曉飛懶洋洋地拿起床邊的電話,聽出是師母的聲音。沒聽幾句,卓曉飛便
從床上猛地跳起,面色早已變得煞白!

  一小時後,當卓曉飛打車來到沈教授的寓所,天才蒙蒙亮。沈教授家裏站滿
警察,師母的哭聲遠遠地便傳入卓曉飛的耳朵。他闖進沈教授的畫室,隻見幾名
警員站在兩幅畫架前,師母畢秀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泣不成聲。

  卓曉飛的眼光落在那兩幅畫上,陡地一震。尤其是那副自己昨天畫的白衣女
子畫像,更令卓曉飛背脊裏升起一股涼意!

  一名警官模樣的人朝卓曉飛望來,沉聲道:「少年人,聽說這兩幅畫是你帶
來的?」

  卓曉飛似乎沒有聽到警官的問話,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副女子畫像。卓曉飛清
楚地記得,昨晚自己雖然覺得這幅畫在神韻上有變化,但畫中女子的姿勢并無異
樣,女子是正面朝向觀衆,可是此刻,畫中女子卻已經偏轉身去,半邊臉頰被秀
發遮住,隻剩一隻充滿怨毒的眼睛盯着自己,令人不寒而栗!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自己難道在做夢?卓曉飛一邊狠狠地捶着自己的頭,一
邊問道:「師母,請你把剛才在電話裏講的再說具體一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師母畢秀英比沈教授年輕二十歲,也是北京藝術學院的教授,不過教的是國
畫。畢秀英在卓曉飛眼中,一直是沉穩、慈藹的象征,從未給卓曉飛這種失魂落
魄的印象。卓曉飛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師母是在兩年前的一個傍晚,到沈
教授家請教問題,教授卻不在家,隻見到美麗溫柔的師母畢秀英。卓曉飛當時感
覺師母長得好美呀,簡直跟仙女一樣。那天傍晚沈教授一直沒有回來,卓曉飛便
向師母請教了很多關于繪畫的問題。正要告辭時,師母畢秀英忽然将他推倒在沙
發上,然後跪在他面前,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卓曉飛還未反應過來,師母畢秀英
已經從他褲裆裏掏出那根小雞巴,用自己胸前那兩團柔軟而富有彈性的乳房夾住,
搓揉起來,一邊搓一邊叫小乖乖。卓曉飛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師母用乳房侵犯,不
由又是興奮,又有點害羞,因爲卓曉飛那時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正在回憶荒唐往事,隻聽師母畢秀英啜泣道:「昨晚你走後,我發覺老沈許
久不上樓休息,便下樓來催他,發現他一個人坐在這畫室裏,盯着兩幅畫看。我
也是學畫的,一眼便看出這兩幅畫是佳作,尤其是這幅白衣女子圖,更是表現出
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韻。。。。。。」

  畢秀英當時一邊伸出纖指輕撫着那幅女子圖,一邊柔聲問道:「老沈,今晚
我一直在樓上備課,想不到你的學生給你送來了如此優秀的作品。這畫中的女子
是誰?莫非是曉飛的女友?不對,曉飛的女友不是葛麗嗎?咦?老沈,你怎麽了?
——」

  畢秀英在講話中陡然發現丈夫靠在椅子上,盯着那副女子畫像,神情恐怖,
額頭汗珠不斷地滴下,忙上前扶住丈夫。沈教授擡手指着那副女子畫像,顫聲道:
「秀英,那幅畫,那幅畫,有鬼!。。。。。。」

  畢秀英聞言一震,不由再次向那幅畫望去,隻見畫中女子身形微轉,長發飄
飄,半邊臉龐巧笑倩兮,給人以純潔俏皮的美感,何來鬼的感覺?

  卻聽沈教授一字字顫聲道:「這幅畫,曉飛一拿來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點不
對勁。曉飛說自己憑目前的功底,畫不出如此神韻的肖像,我當時還以爲他謙虛。
曉飛走後,我忍不住坐在這裏研究這幅畫,越看越不對勁。你知道嗎,這幅畫中
的女子,起初是正面朝向我,可是我坐在這裏看了幾個鍾頭,卻發現畫中的女子
在慢慢地轉過身去。。。。。。」

  卓曉飛截斷了師母的話頭,震驚道:「什麽?畫中的女子真會轉身?怪不得
我方才一見這圖畫,就覺得十分異樣。而且這畫中女子的眼神,原先是清澈明亮
的,此刻怎會變得如此怨毒?」

  畢秀英瞟了那副畫一眼,迅速移開了目光,泣聲道:「是的,我也記得這畫
中女子的眼光原先是清澈明亮的,可是當她即将在畫中轉過頭的時候,這眼光就
在刹那間變得如此怨毒恐怖!也就在她眼神轉換的那一刻,你的沈老師,嗚嗚。。。。。。
他的心髒病突然發作,嗚嗚。。。。。。」

  卓曉飛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問道:「老師此時在什麽地方?」

  那名警官此刻總算插進話來:「沈教授已經因心髒病突發搶救無效,于今天
淩晨四點逝世,目前屍身暫存于醫院停屍房。至于沈教授的真正死因,我們還沒
有定論。他雖然被确認爲心髒病突發而死,但引發心髒病突發的原因是否他人故
意制造,我們還需要調查。。。。。。卓曉飛,你師母和你的叙述我們警方十分
懷疑,因爲我們并沒有發現這幅畫上的女子會轉身,所以我們不能輕信這種無稽
的靈異事件,一定要深入調查。希望你們能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

  卓曉飛還是沒有理睬警官,他沉默了半響,從畫架上卷起那副女子的圖畫,
轉身向外走去。

  幾名警員攔住了他。那警官冷冷道:「你現在哪裏都不能去,你跟畢秀英女
士現在都必須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卓曉飛正欲發作,發現師母用眼神阻止自己,便長歎一聲,停下了腳步。半
小時後,卓曉飛與畢秀英被帶到警局。在審訊室内,卓曉飛面容呆滞,交代了自
己昨日在香山上遇見那神秘白衣女子的事件,并請來幾名同學作證。葛麗也來了,
一來就大罵卓曉飛見色起意,并對警察說那白衣女子是狐狸精,是妖物,但一聽
說卓曉飛畫的圖像會轉身,吓死了老師,葛麗也頓時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

  經過近兩個月的調查,卓曉飛雖然被認定是殺害沈教授的重點懷疑對象,但
警方卻無任何切實的證據。最後不得不停止對卓曉飛的傳訊,恢複其自由,可那
張在整個死亡事件中被認爲是「鬼畫」的女子肖像,卻被警方收爲重點資料,任
卓曉飛拼死反對也無效。

  我呷完瓷碗中的最後一滴紅酒,望着卓曉飛陰沉的臉,歎道:「看來你所講
述的故事是真實的詭異事件,并非你自己的幻覺和杜撰。沈教授竟被畫中一個會
轉身的女子吓死,這的确超越那些警察的想象力。後來你就再沒有見到過那副畫?」

  卓曉飛冷哼道:「那幅畫害死了我的恩師,我豈能任由它被警方收走!幸虧
我有個同學,他的叔叔在警局資料科工作,我便托他将那幅畫偷了出來!」

  卓曉飛同學的叔叔杜偉,是一名性格爽朗、愛好廣泛的青年。沈教授案件發
生時他雖然不在現場,但一聽說有一副能吓死人會轉身的畫,他的興趣立刻被提
了起來。那幅畫被收進檔案室的時候,曾經過他的手簽名辦手續。他當時想仔細
看看那幅畫,卻被科長訓斥了一頓,心中一直耿耿于懷。其實不用卓曉飛跟他侄
兒撺掇,他也早想把那副畫偷出來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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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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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偉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幅畫時,畫中女子幾乎已轉過臉去,隻剩一隻怨
毒至極的眼睛盯着自己,當時就令自己打了一個寒噤,可他再也想不到,當他在
那個夜晚,買通資料室外值班的同事,蹑手蹑腳進入資料室,從一個檔案袋裏取
出那幅畫攤開之後,眼中所見的景象險些令自己當場暈厥!

  畫中的女子,在杜偉剛攤開畫卷的時候,已經完全轉過身去,隻留下一道靓
麗的背影。正當杜偉驚疑之際,畫中女子就像電影屏幕中的恐怖情節一樣,陡然
轉回頭,杜偉看見一張面色慘白、雙目滴血的鬼臉,不由一聲慘叫,頓時跌坐于
地!

  卓曉飛和同學王樂一直在警局樓下的陰暗處等待着杜偉,等了半個多小時也
不見杜偉出來,正隐隐擔心之際,見到杜偉縮着身子、面色隐晦地奔過來,從脅
下拿出那副卷好的鬼畫,塞給卓曉飛,簡曆訴說了恐怖經過之後,啞聲道:「我
真是被你們兩個給害死了!但我答應你們的事不會食言。記住,今後不要再讓我
參與這種詭異莫名的事!」說着便轉身快步離去,姿态跟逃亡無異。同學王樂膽
小,聽叔叔說得可怕,于是不敢再看那幅畫,也跟着跑了。

  卓曉飛苦笑着,回到住所,在燈下攤開那幅畫,不由一震。

  隻見畫中女子跟自己起初畫的一樣,滿面春風,散發着清純的魅力,哪有一
絲一毫的鬼氣?

  但卓曉飛清楚,自己明明見證過畫中女子的轉身,尤其是那隻充滿怨毒的眼,
還有方才杜偉所說的鬼臉,這一切說明這幅畫分明有古怪,可爲何此刻又恢複了
正常?

  接下來的幾天,卓曉飛就跟沈教授當時一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将那幅畫
貼在前方的畫架上,日以繼夜地觀摩,卻一連幾天不見異狀。畫中女子一直維持
着巧笑倩兮的姿态,不見轉身,更不見有什麽靈異的變化。

  卓曉飛感到十分困惑。若是幻覺,難道自己和恩師、師母、杜偉會同時産生
幻覺?若先前的靈異現象真的産生過,如今爲何又驟然消失?

  畫中的白衣女子,在警方近兩個月的調查中,找不到一絲線索。卓曉飛曾協
助警方到香山一帶搜尋,未曾見過她半絲影子。其實在卓曉飛心目中,那個白衣
女子根本不是來自人間,而是從上天下凡、昙花一現的仙女。盡管她的畫像吓死
了恩師,但卓曉飛總是隐隐地認爲,這件事絕非簡單,而是有着匪夷所思的内幕。

  一切真相,或許隻能當再次見到那神秘的白衣女子時,方可揭曉。

  我望着卓曉飛,他一邊打開第二瓶紅酒,一邊又用那種挑戰的眼神望着我。

  此時已經淩晨三點,在這荒郊野外的寓所裏,窗外風聲如厲鬼呼嘯,客廳裏
的燈光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昏黃,再加上那圍繞四周蒙上布幔的畫架,實在有
一種詭異的氣氛。

  我打了一個哈哈,道:「我實在不确定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因爲我自己從
未見過,但從你叙述中,我卻感到有一種思維的圈套,這圈套引導我往鬼方面去
想,可我卻注意到一個細節,使我猜測這故事中的白衣女子多半不是鬼。」

  卓曉飛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道:「哦,到底是什麽細節使你輕易就否認了
我的鬼故事?」

  我笑道:「很簡單,因爲你是在白天遇到那個白衣女子,而且你又未在眼睛
上抹牛眼淚,所以你怎會在白日見鬼?」

  卓曉飛爲我倒酒,搖頭笑道:「那你認爲那個女子是什麽人?」

  我道:「是什麽人我怎麽猜得出來?反正她一定不是鬼。至于一幅畫中的女
子會轉身,且變出一張恐怖的鬼臉,這可能是人爲的魔術。」

  卓曉飛苦笑道:「李先生,你的思維很缜密,但這件事若是真這麽簡單,我
又何必将你請到這荒山野嶺來?李先生,你對鬼隻是一種傳統的認知,你并不了
解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着靈異事件。」

  我聞言一驚,道:「難道那白衣女子真的是鬼?難道世間真有白日見鬼這回
事?」

  卓曉飛端起瓷碗,将酒一飲而盡,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種悲苦的神色,道:
「鬼也好,人也好,都在六道衆生裏受苦,其本質又有何區别?在佛的眼裏,衆
生平等,皆在服食着貪嗔癡的毒藥。我就算見鬼,也是空相。見人見鬼,又有什
麽區分?」

  我聽他忽然大談佛法,很是詫異,越發覺得這件事絕不簡單,當下默默地呷
着酒,聽他繼續講下去。

  卓曉飛像木偶一樣,坐在那幅畫前足足半個月,也未曾見到什麽靈異的現象,
于是他終于結束這種守株待兔般的方法,收起畫卷,決定到香山去尋找。

  他始終認爲,香山是尋找那白衣女子的唯一線索,盡管警方出動大量人力,
也未曾找到那女子的半點蹤影,但卓曉飛卻在潛意識裏認爲,既然那女子已在自
己生命裏出現,就一定會再次與她相逢。

  因爲沈教授的死,卓曉飛早已被取消了去歐洲深造的機會,葛麗也與他分手,
但他對這些都毫不在意,他認爲自己生命剩下的唯有一件事,就是在香山去尋找
那名白衣女子。

  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把她找出來!

  深秋的香山,楓葉已經紅似火。在絡繹不絕的遊人中,每日總有一名衣着樸
素、神情專注的少年,背着畫架四處漫行,遇到令人心動的美景,便坐下來畫畫。
他畫的都是香山上的楓葉,但每一副都有不同的内容和風格。有的是整個山腰的
楓樹,仿佛燃燒了半天的紅火,有的隻是溪水中一片輕輕浮遊的楓葉,卻似有着
靈動的生命。

  卓曉飛的畫得到了遊人們的由衷贊歎,家境貧寒的他,在這漫遊作畫的日子
裏,已經得到了好幾次高薪就職的機遇。好幾家雜志社請他去做設計,還有一個
藝術家協會請他加入,但這些都被卓曉飛婉言謝絕。這期間卓曉飛還遇到過一件
奇事,記得有一次,兩名時尚靓麗的女郎到香山遊玩,慕名找到卓曉飛,請他爲
自己畫肖像。卓曉飛冷冷道:「我隻會畫裸體肖像,你們可願意脫掉衣服?」

  他這樣說,并非出于邪念,而是想借此話将兩名美女遣走,不要打擾自己的
清淨,卻不料那兩名美女聽了卓曉飛的話,對望一眼,微微一笑,二話不說,立
刻脫起衣服來,把卓曉飛吓了一大跳。當兩具令人血脈贲張的胴體出現在他眼前
時,他隻好拿起筆,爲兩名美女畫裸體像。完成之後,他将兩幅畫丢到地上,冷
冷地看了兩名美女一眼,轉身正欲離開,忽聽一名女子嗲聲道:「得了你的寶筆,
難道就這樣讓你走了?我們難道不該報答你一下?」

  卓曉飛轉頭看見兩名美女齊齊趴在地上,翹起豐臀,胸前兩隻肥碩的奶子下
垂晃蕩,極盡挑逗之能事。卓曉飛自從将葛麗搞掉之後,已經許久沒有碰過女人。
因爲牽挂畫中女子,他對其它女性本來早已失去了興趣,但今日得此豔遇,不由
勾起了心底隐藏的原始欲望,于是一邊歎息着,一邊解開褲帶走過去,從後面将
兩名美女搞掉了。

  當他用手握着雞巴,任由精液在兩名美女的豐臀上噴射之際,天邊夕陽正美,
映着滿山楓葉,景色絕佳,又到了作畫的良機。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起身
正想吩咐那兩名美女穿好衣服站在山崖邊,打算再給她們畫一幅肖像時,卻早已
不見了兩名美女的蹤影。

  事後卓曉飛才感覺到這件事透着詭異,去向半山腰寺廟裏的一位老僧請教,
那老僧說他一定是遇到了狐精。

  狐精?卓曉飛不由想起了那神秘的白衣女子。那風姿綽約的白衣女子,是不
是狐精呢?卓曉飛無法判斷,隻知道不管她是什麽,自己都急切地盼望着她再度
出現。

  然而直到冬天,香山的落葉已被皚皚白雪覆蓋,白衣女子還是沒有出現。

  卓曉飛有些失望,但一直沒有氣餒。他時常想:「我如此投入地作畫,她若
真有感應,爲何不出來見我?難道一切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卓曉飛發覺,自己愛上了白衣女子,愛上了一個神秘莫測、不知是人是鬼的
倩影!

  他覺得自己瘋了,可已經無法理智!

  他發誓要通過作畫,将她引出來!

  從那年冬天開始,他不再畫其它任何事物。每當他攤開畫布,他的筆勾勒出
來的,是一個靓麗無比的女子。這個女子究竟是人是鬼,究竟芳蹤何處,他絲毫
不知,但他就是要畫她!

  第二瓶紅酒又快喝盡,我發現卓曉飛的語調越發激動,不由受到感染,舉杯
歎道:「不管她是人是鬼,你這份癡情,也足以感動天地了。」

  卓曉飛盯着我,咬牙問道:「你知道我畫了她多少年?」

  我望着沙發四周的畫架,道:「從你十年前第一次遇見她,到現在。。。。。。
莫非你畫了十年?」

  卓曉飛點點頭。

  我驚道:「難道你畫了她十年,她還是一次也未再出現過?」

  卓曉飛苦笑搖頭。

  我長歎一聲,勸道:「不要難過,因爲癡情不是一種罪過。若是她知道你畫
了她十年,她理應出現。她之所以不出現,或許有你不知道的緣由。」

  卓曉飛苦笑道:「李先生,謝謝你勸慰我,但是你猜錯了,因爲她在三年前
曾出現過一次。」

  我驚笑道:「原來她出現過?那不很好?你的癡情終于感動她了!她是在怎
樣的情況下出現的呢?我想這又是一番奇異的經曆。」

  卓曉飛歎道:「三年前,我從北京回到西甯,除了幾口破舊的大箱子,一貧
如洗。我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都後悔當年供我上大學學畫畫,荒廢了光陰,沒
有給家人任何經濟幫助,自己也前程黯淡。面對父母的怨言,我隻有沉默。我回
來後開始找工作,卻處處碰壁。直到有一天,我聽說一名熱愛繪畫的富商打算資
助一場畫展。。。。。。」

  劉文泉靠在自己豪華辦公室的轉椅上,望着對面牆上一幅「蒙娜麗莎的微笑」,
神情有些癡呆。

  那幅畫自然不是達芬奇的真迹,但也是與達芬奇同時代的一名畫家高妙的臨
摹之作,除了專家,幾乎無人能看出它的真假。劉文泉花了六百萬美金将它從一
場巴黎的拍賣會購來,一點也不覺得心疼,因爲他真心地熱愛繪畫。

  若不是少年時代家境貧寒,劉文泉認爲自己一定會成爲一名畫家。如今他通
過在商場打拼,終于創立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在夏都富豪中排名,一直在前三名
以内,可是他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時常會感到一種精神空虛,因爲他始終認爲,
自己生命裏真正的理想從未實現。

  正因如此,在半個月前,當主管文化的副省長建議他資助舉辦一場畫展的時
候,他表現得是那麽熱心和激動。副省長的意圖是要通過這場畫展展現大美青海
的進步文化,可當幾名本土畫家來向劉文泉展現自己的作品之際,這名深喑繪畫
藝術的儒商卻感到失望,因爲他感到那些作品都很浮躁,都隻懂得賣弄技巧,沒
有一副畫令他感到自然或生命的律動之美,所以他幾乎作出結論:青海沒有真正
的畫家!

  就在他的手伸向電話,打算向副省長彙報,建議取消這次畫展之際,桌上電
話鈴聲響起,女秘書甜美的語音傳來:「劉先生,有一位青年想見你,帶着他的
一幅畫。」

  劉文泉苦笑,心想:「有一個沽名釣譽之徒!」幾乎就要立刻回絕,但最終
還是抱着一種僥幸的心理對話筒道:「叫他進來。」

  一名面色蒼白的青年在女秘書的帶領下緩緩進入辦公室,身後背着一個長包,
幾筒畫軸露了出來。

  女秘書介紹道:「劉先生,這位卓曉飛先生有幾幅畫想請您品評。」

  劉文泉點點頭,揮手示意女秘書出去。他冷冷地盯着衣衫褴褛的青年,不發
一語。這并非他存心制造尴尬,他是想從面相上猜測這青年是否有藝術天資。

  卓曉飛神情木然,也不發一言,從自己身後抽出一筒畫卷,慢慢在劉文泉的
辦公桌上攤開。

  畫上是一副白衣女子的肖像,有一種極度清純的美感。粗拙的線條将美女的
風韻奇迹般地展現出來,令得劉文泉看了第一眼後,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卓曉飛默然不語地将自己帶來的幾幅畫相繼攤開在這位以評畫而著稱的富商
面前,表情雖然木然,卻隐隐透露出一種自信。

  劉文泉發覺自己這些年來第一次用一種貪婪的目光鑒賞着這幾幅畫,竟有一
種神魂颠倒的感覺。幾幅畫雖然畫的是同一個女子,但神韻并不相同,第一幅陽
光清純,第二幅含蓄帶羞,第三幅沉穩典雅,第四幅神秘妖異。劉文泉從未發現
同一個人竟能表現出如此豐富的氣質神彩,或者這四幅畫并非同一個人?

  他将這個疑問對卓曉飛提了出來,卓曉飛淡笑道:「劉先生不必懷疑,這幾
幅畫中的女子的确是同一個人。當然,同一個人應該不會有如此風格各異的氣質,
我或許将自己的想象和情感注入了畫中,所以才有這種效果。」

  劉文泉笑道:「繪畫當然需要想象和情感。作品和人物如果百分之百一樣,
那麽就成了照片。隻有注入自己的想象和情感,作品才有真正魅力。」

  說着請卓曉飛到沙發上坐,親自爲他倒茶。卓曉飛并未表現出受寵若驚的神
态,而是坦率地問道:「不知劉先生能否爲我舉辦一次畫展?」

  劉文泉點頭道:「憑我對你作品的評價,你是第一個在我心目中有資格舉辦
畫展的人。你除了這幾幅肖像畫,還有其它作品嗎?」

  卓曉飛搖頭道:「其它作品很少,我這七年來的作品,隻有這個女子的畫像。
我想通過一次大型的畫展,使得自己的心上人能感應到我的召喚,出來見我。」

  面對劉文泉驚奇的表情,卓曉飛神态自若,毫不保留地對他說起七年前那次
相遇,以及後來畫像鬧鬼吓死恩師,以及自己從那以後對畫中女子的癡戀,七年
來畫了數千副她的肖像,聽得劉文泉心中駭異,卻忍不住深深地感動。

  若是一般人,會認爲卓曉飛是瘋子,但深喑繪畫藝術的劉文泉卻明白,唯有
這樣至情至性的人,才能畫出真正優秀的作品。

  劉文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歎道:「小卓,你的構想很好,但舉辦這樣的
畫展,一時之間很難被世俗所接受。這件事我需要跟主管文化的羅省長商量,如
果他同意,我們還需要一些宣傳準備工作。我現在不能向你保證畫展能順利舉辦,
但隻要你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我想一定能成功!」

  卓曉飛點點頭,眼裏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留下電話号碼和那四幅畫,起身
告辭。出門前給劉文泉深深鞠了一躬,淡淡道:「拜托了。」

  劉文泉将卓曉飛一直送到電梯口,才在員工們面面相觑的表情中,回到辦公
室,立刻撥通了羅省長的電話。

  羅省長起初反對舉辦如此「荒謬」的畫展,因爲一來這樣的畫展對表達大美
青海的主題沒有什麽作用,二來羅省長懷疑卓曉飛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想通過什
麽「鬧鬼」、「癡戀」的主題來嘩衆取寵。

  然而,羅省長放下電話不久,劉文泉就帶着那四幅畫來到他辦公室。當羅省
長看到那四副氣質各異的女子肖像之後,與劉文泉先前的反應一樣,也是被深深
震驚。羅省長也是一個真懂藝術的人,沉吟半響之後,伸手一拍劉文泉的肩,肅
聲道:「文泉,這次畫展你全權負責舉辦,一定要辦好!雖然這樣的畫展似乎偏
離了大美青海的主題,可是若沒有真情真性,大美青海也真的表達不出來。你去
辦吧!」

  于是,兩星期後,在省文化廳、劉氏集團的大力資助下,卓曉飛的畫展終于
在工人文化館順利舉辦。幾千副高低不一、神态各異的女子肖像,被展現在二十
幾道畫廊中,任觀衆品評。來觀摩的人群中自然也有不少心懷妒忌的畫家,但當
他們看到那幾千副唯美的圖畫之後,大多數人都平靜下來,由衷地欽佩作者的才
華。

  卓曉飛也随着人流在畫廊裏漫遊。他衣着樸素、其貌不揚,走在人流中,根
本無人想到他就是這些精湛藝術品的作者。他也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引人注目,他
隻關心一件事,便是懷着一種近乎幻想的盼望,盼望那個美麗的白衣女子能在畫
展中出現。

  就當他再一次深陷絕望之際,白衣女子終于奇迹般出現!

  那是在畫展的第三天下午,淡淡的斜陽從窗口照進來,照在人群中一道白色
的裙角上,漾起一片绮麗的光彩。卓曉飛偶一擡頭,陡然望見在前方的人流中,
那個白衣女子正以一種悠閑的腳步漫行。雖然隻是看見背影,但卓曉飛絕對可以
肯定,那一定就是她!

  就在卓曉飛雙腿顫抖、熱淚盈眶之際,走在那白衣女子對面的一個中年人臉
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驚笑道:「小姐,你真像這畫中的美女,咦?!。。。。。。」

  中年人的話到此爲止,因爲他臉部的肌肉立刻因極度恐懼而扭曲,在發出了
一聲驚叫之後,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人群還未及騷亂,白衣女子已消失在人群中,但卓
曉飛卻看見,女子在消失之前曾回頭對自己莞爾一笑。不錯,就是她!就是那個
令自己魂牽夢萦了七年的神秘女子!

  倒在地上的中年人是個包工頭,叫王金才,有幾百萬的資産。當警方趕到現
場,王金才已經死亡。經法醫鑒定,王金才死于心髒病突發,但當時在現場的人
除了卓曉飛,無人注意到王金才臨死前受過什麽驚吓,更無人見過什麽白衣女子。

  從警局錄完口供出來,卓曉飛被帶到劉文泉的辦公室。

  在車上,他通過劉文泉的司機,知道自己的畫展由于出了人命,已被關閉。

  卓曉飛直到進入劉文泉辦公室,腦子裏還是一片懵懂,說不清是困惑,還是
悔恨。因爲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七年前吓死了自己的恩師,如今又在畫展上鬧
出人命。那個白衣女子難道是不祥的妖異象征?自己對她的癡戀,是否是一種愚
癡呢?

  一名面目威嚴的老者站在落地窗前,語音很是陰沉:「你就是卓曉飛?」

  卓曉飛呆應道:「是。。。。。。」

  劉文泉介紹道:「這位是羅省長。小卓,沒有羅省長的支持,你這次畫展不
會舉辦。本來我以爲很成功,想不到竟會出這樣的事!」

  卓曉飛并未因爲見到省級官員而緊張,他隻感到困惑和傷感,歎道:「我也
無法解釋這種事件。現在我終于後悔,不該将自己的作品公布于衆,給他人造成
傷害。如果法律能處罰我,我完全接受,可是這件事跟七年前我的老師遇害那個
案子一樣,警方根本無從調查,讓我能怎麽辦呢?」

  羅省長沉聲道:「方才我問過公安局對你的審訊記錄,警方的測謊專家确定
你沒有說謊,盡管他們也不相信什麽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卓曉飛,我信奉儒家,
不會輕易言鬼神。這件事會在夏都人民的心中造成恐慌,所以我不得不關閉你的
畫展。但我私下還是認爲你是一名傑出的畫家,建議你從自己深陷的靈異事件裏
解脫出來,嘗試着其它内型的作品,或許你能開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整日沉浸在
這種對不可知幻象的迷戀之中。」

  卓曉飛回味着這番話,羅省長已在劉文泉的陪同下走了出去。二十分鍾後,
劉文泉回來,輕輕拍了拍卓曉飛的肩,歎道:「我覺得省長說得不錯。小卓,有
些事以人類的科學無法解釋,我們的思維也難以理解。我建議你休息一段時間,
不要再畫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這對你的精神會有好處。另外,如果你願意,我
聘請你到我的公司來上班,爲我做文化設計。」

  卓曉飛搖道:「多謝劉先生看重我,但我一時不能從這件事裏擺脫出來,所
以怎敢爲貴公司工作?我打算接受羅省長和您的建議,停止畫畫,休息一段時間。」

  第二天下午,卓曉飛的幾千副畫已被送回他租住的大屋之中。大屋所在地,
是很荒僻的市郊。大屋的房東,是卓曉飛的中學同學,一個富有的機關公務員,
繼承了堂伯的房産,由于荒僻不願居住,閑着又可惜,所以便在等待拆遷的日子
裏低價租給卓曉飛。

  工人們卸完畫後匆匆走了,誰都不願跟卓曉飛多說話。因爲畫展中的神秘命
案,不但畫中的白衣女子成爲不祥的象征,連卓曉飛也被人們看做沾染鬼氣的人,
不宜接近。

  巨大的廳堂裏擺滿白衣女子的畫像,如同一片美豔的叢林,偏又帶着點陰森
和詭異。卓曉飛心底哀傷,在畫像間穿梭漫行,不倦地欣賞着自己這七年來的心
血之作。他已确定那白衣女子不是凡人,但無論她是鬼是妖,自己對她的愛戀,
都已無法湮滅。

  夜色降臨,卓曉飛剛點起蠟燭,身後便傳來一個冰冷的語音:「畫了我七年,
還鬧出了人命。你是不是後悔了?」

  卓曉飛渾身巨震,沒有立刻回頭,但眼淚早已奪眶而出。他不用回頭,便知
道,是她!她來了!

  身後的語音忽然變得溫柔,隻聽她幽歎道:「不是我一直不出來見你,是因
爲我實在有自己的苦衷。。。。。。」

  卓曉飛終于轉過身,見到了她。

  沒錯,正是她,還是跟七年前第一次出現一樣,長發披肩,穿着一身潔白的
連衣裙,此時正俏立在一副自己的畫像旁,與畫中的美人,在燭光下相得益彰,
互添美豔。

  卓曉飛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美人,憋了七年的千言萬語,
竟然哽咽在喉頭,說不出來。

  女子的神态倒很從容,徑自走到茶幾前坐下,端起一杯卓曉飛未喝完的白酒,
一飲而盡,轉頭笑道:「不管我是什麽人,我知道你心中最困惑的,是你老師和
今天畫展上那個中年人的死因。」

  卓曉飛終于開口,苦笑道:「是的,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老師
和王金才都是吓死的,你爲什麽要吓他們?」

  女子卻搖頭道:「你錯了,不是我要吓他們。一個人感到的恐懼,不是來自
外部,而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魔鬼。吓死沈教授和王金才的,不是我,是他們自己。」

  卓曉飛道:「我不明白。」

  女子再爲自己倒了一杯酒,笑歎道:「王金才的死其實很簡單。那天我來到
畫廊裏,本來除了你沒有人能見到我,然而那王金才因爲見了我的畫像,内心幻
想叢生,邪惡的欲念竟然不可抑制,竟然一時破了我的隐身術,見到了我,我大
怒之下,便用幻術使他把我看成好幾名被他奸殺過的少女。當年他做過壞事之後,
一直認爲神不知鬼不覺,誰料到我的法術,正是在見了人一面之後,便能看出他
以前做過什麽惡事。所以他是被自己心中的魔鬼吓死的,你明白了嗎?」

  卓曉飛驚奇萬分,顫聲道:「我相信你的話,因爲我也看出那個王金才不是
什麽好人,但是我的恩師沈教授呢?難道沈教授也有不堪的往事?」

  女子淡淡道:「像沈教授這種文化流氓,天底下太多了,隻不過在你們這些
天真的學生眼裏,他一直是道德和學術的楷模。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了解的大
概隻是你師母畢秀英的轉述。畢秀英見到畫像中的女子在即将轉過頭去之際,眼
神中忽然發射出無比的怨毒。其實那雙眼睛已經不是我的,也是她的心魔。畢秀
英在少女時代因爲妒恨曾毒死過自己的閨蜜,且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但她的心中
一直懷有恐懼,擔心自己所做的惡事會被人揭曉,所以當她在畫面上看到自己閨
蜜的眼睛,便吓得半死,但她一向心性涼薄,所以隻是驚懼,并未被吓死,還對
你們隐瞞了自己的心事。至于你的老師沈教授,他臨死前在畫面上看到的更是恐
怖,那是當年他在歐洲留學時參加邪教,将一些無辜少女殺害肢解後所畫的變态
作品。後來他信奉了基督教,爲自己曾經的罪惡深深忏悔,一直不能原諒自己,
所以當他再次通過我的幻術見到他所害的那些少女之際,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壓
力,當時便心髒病發作而死。。。。。。」

  卓曉飛搖着頭,悲聲道:「照你這麽說,是否後來幫我偷盜畫像的警員杜偉,
也是因爲做過壞事,所以才在畫面上見到了厲鬼?你究竟是什麽人?是鬼?是狐?」

  女子呷着酒,淡笑道:「杜偉當然也是因爲當年在辦案的時候,利用職權勒
索奸。殺了一名坐台小姐,所以才會見鬼。至于你問我是什麽人,你猜我會是什
麽人呢?」

  卓曉飛仔細端詳着女子,道:「我猜,你是狐仙?」

  女子「撲哧」一笑,美态迷人,道:「我看你是聊齋看多了,這個世界上哪
來那麽多狐仙?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我叫柳雲鬟,是一名巫師。」

  「巫師?——」卓曉飛一時之間很難理解這個名詞,更難以将這個詞與眼前
靓麗的女子聯系到一起。

  女子柳雲鬟的語音忽然變得有些憂傷,緩緩地說了下去:「我原本跟你一樣,
是一名酷愛繪畫藝術的學生。我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境優越,我又是獨生女,
因此我從小就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不必爲現實生活發愁,完全沉浸于自己喜愛
的繪畫藝術之中。。。。。。」

  「如果不是因爲那天早晨,在大街上見到那名男子,我的命運不會突然轉折,
或許就會像師長親友們所預測的那樣,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到歐洲去留學,回國
後開畫展,功成名就。。。。。。」

  卓曉飛聽到這裏,不由歎道:「我的命運其實跟你相似。如果不是那天下午
在香山上遇見你,我也會遵循你所描述的那條成功之路走下去。」

  柳雲鬟淡淡一笑,繼續道:「可是就在那天早上,由于遇見了那名男子,命
運就不由自主地改變。」

  卓曉飛不由問道:「那名男子是誰?是你後來的男友麽?」

  柳雲鬟的眼裏閃過一種俏皮的神色,微笑道:「怎麽,吃醋了?你還是先聽
我講吧。那天早上,蒙蒙細雨,我像往常一樣背着畫架去學校,在一個街口與一
名男子擦肩而過。當時給我的震驚,實在是無法形容,因爲我從未見過那麽英俊
的男子,尤其是他眼裏那種深沉憂郁的氣質,足以令我傾倒。。。。。。」

  卓曉飛不由悶哼一聲,柳雲鬟眼裏俏皮的意味更重,續道:「他身形高大,
穿着一套黑色的中山服,頭發微亂,步履矯健,像是一名從民國初年穿越過來的
日本留學生,給我以極度滄桑極度潇灑的印象。他并沒有看我一眼,徑直從我身
畔擦過。我卻定定地望着他消失在長街的盡頭,才勉強回過神來。」

  「回到學校後,我坐在畫室裏,成天魂不守舍。到了下午,同學們都陸續離
開之後,我又獨自在畫室裏發了很久的呆,才開始動手畫一幅肖像。我畫的自然
是那名英俊男子的肖像,我畫得那麽投入,以緻導師走到我身後,我都渾然不知。」

  「導師郭蓮蓮比我大不了幾歲,是留校任教的高材生。我們既是師生,又是
好朋友。當時郭蓮蓮見到我畫的男子肖像,簡直連呼吸都停止了,說世間怎會有
如此英俊的男子?我卻微笑着回答,憑自己的繪畫功力,其實還不能表達那男子
魅力的千分之一。」

  「郭蓮蓮聽我說完遇見那男子的經過,不由跺腳罵我,說我爲什麽糊塗透頂,
當時爲什麽不争取與那男子結識。我聞言也是一驚,是啊,自己當時爲什麽不去
主動結識他呢?憑我的清純和美麗,那名男子該不會拒絕我的。可我當時被他的
魅力震驚得幾乎連思想都停止了,所以竟沒有想到去結識他。郭蓮蓮罵我錯過了
生命中最珍貴的一段情緣,然後求我将那幅畫送給她。我很吃驚,問她是否愛上
了畫中的男子,她咬着牙沒有否認。。。。。。」

  柳雲鬟說到這裏,觀察卓曉飛的神情,不由笑道:「你的臉色怎麽如此難看?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也跟郭蓮蓮一樣,憑一幅畫就開始癫狂?」

  卓曉飛面紅耳赤,一時說不出話來。柳雲鬟長歎一聲,續道:「我也承認自
己當時曾被那陌生男子的魅力所迷,可看到郭蓮蓮的狀态,我意識到事情有些超
越了人類應有的理智。我忽然覺得那名男子絕非尋常人,因爲一個尋常男子再過
英俊潇灑,也不會有那種令人迷醉的妖異魅力。我從小笃信佛經,堅信色相爲空。
我漸漸冷靜下來,勸說郭蓮蓮不要太過激動,不能憑一幅畫就輕易投入自己的感
情,可是我看出我的勸說毫無作用,郭蓮蓮完全入魔了,她請了一個月的假,滿
城去尋找那名美男子。在毫無音訊之後,又将自己所在宿舍裏,獨自對着那幅畫
發呆、呓語、傻笑。我本來想爲她隐瞞事情的真相,可見她的精神問題越來越嚴
重,不得不向她的師長親友說明真相,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卓曉飛聽到這裏,忽然插口道:「柳小姐,你等等。。。。。。讓我想一下。。。。。。
我忽然想起,自己十年前無意間讀到過一則報紙新聞,說一名天津大學國畫系的
女教師因爲一名美男子的肖像發狂,陷入不可自拔的單戀,最後長期住進了精神
病院。我隐約記得那名女教師姓郭,莫非就是你當年的導師?」

  柳雲鬟一怔之後,苦笑道:「原來你也看過那則新聞。不錯,那則新聞是一
些無聊記者以嘲諷的語調報道的,但所講述的事情不假。不錯,那則新聞說的就
是郭蓮蓮的故事。郭蓮蓮因爲我畫的一幅畫,陷入精神愛戀,最後不可救藥地住
進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裏,郭蓮蓮經曆了一件羞辱的事情,一名好色的醫生
通過心理引導讓郭蓮蓮以爲自己就是她思念的那個美男子,讓她跪在地上,從褲
裆裏掏出雞巴插進她的嘴裏。那天我正好去探望郭蓮蓮,在病室裏撞見了那副不
堪入目的畫面,看見那個道貌岸然的醫生用雞巴在郭蓮蓮嘴裏狂搗。我正要沖進
去阻止的時候,那個醫生已經将精液射進了郭蓮蓮的喉嚨裏、、、、、、事情發
生後,我将那個好色的醫生告上了法庭,同時很是自責,對那個妖異的陌生男子
感到一種莫名的憤怒。我很想将那個美得妖異的男子找出來,賞他幾記耳光,因
爲他令我最好的朋友受到了情感上的傷害。。。。。。」

  卓曉飛歎道:「這怎麽能怪那名男子呢?男子毫不知情,是郭蓮蓮自己不可
自拔。。。。。。」

  柳雲鬟深深地看了卓曉飛一眼,淡淡道:「你爲郭蓮蓮說話,是否源于一種
同病相憐的感覺呢?」

  卓曉飛聽出柳雲鬟話中的譏诮之意,不由怔住。柳雲鬟長歎一聲,走到卓曉
飛面前,一邊拉開他的褲鏈掏出雞巴搓揉,一邊續道:「因爲那幅畫,不光是郭
蓮蓮一個人受到精神困擾。凡是見過那副畫的女孩子,幾乎沒有一個不立刻魂不
守舍的。有一個女生甚至雇傭黑社會的男孩到郭蓮蓮宿舍去偷盜那幅畫,因爲郭
蓮蓮自從發現很多女孩子都關注畫中男子之後,不再給人看那幅畫,甚至連我也
不給看。唉,她真是傻了,若是我想看,大可自己畫一幅,又何必要送給她的那
一副?」

  卓曉飛對于柳雲鬟突然主動給自己打飛機感到吃驚,但很快便強作鎮定,一
邊默默感受雞巴與柳雲鬟的纖手摩擦的美妙滋味,一邊問道:「難道自從畫過那
男子一次之後,再也沒有畫過他?」

  柳雲鬟使勁套弄着卓曉飛的雞巴,冷冷道:「那段時間女孩子們幾乎都爲那
個畫中的男子要死要活,但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卻對那名陌生男子越來越厭惡,
因爲他使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孩子失去理智,背叛原有的情感,陷入愚癡的泥潭。
那個雇人去偷畫像的女孩沒有成功,反而令得畫像在郭蓮蓮拼死保衛中被燒毀。
自從畫像燒毀後,郭蓮蓮的精神問題就更加嚴重,很快被送進精神病院。」

  「因爲那副男子畫像引發的風波,我在學校裏也不得安甯,因爲很多女孩子
來找我打聽那個陌生男子的事。她們中的有些人甚至對我産生仇恨,以爲我認識
那名男子,自己獨自享受,不介紹給她們認識,于是我在厭煩至極的情況下,申
請轉到另一所學院,才算清淨了一些。」

  「然而,就在我用心學畫,幾乎已在記憶裏淡忘了畫像事件之際,那名男子,
竟然再度出現!」

  柳雲鬟說到這裏,眼裏流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這種神色感染了卓曉飛,令
他失去了自控力,精液頓時激射而出,噴在了柳雲鬟的衣裙上。卓曉飛感到不可
思議的是,柳雲鬟本身便是一個曾令人驚恐的人物,能令一個使人驚恐的人受到
驚恐,那又是怎樣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呢?

  柳雲鬟甩了甩纖手上的精液,繼續講述往事。她永遠記得,怪事是從一天夜
晚開始。那段時間,由于畫像事件,她的精神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困擾,因此她堅
持每天畫一幅佛像,想藉此平靜自己的心靈。就在那天晚上,她剛完成自己的作
品,起身正欲去卧室休息,忽然發現畫布上的佛像有些變樣!

  她那天畫的是《楞嚴經》中的故事,佛陀爲阿難講經,趺坐石台,單手拈花,
寶相莊嚴,且嘴角流露出一絲春風般溫暖的微笑。可就在突然之間,佛陀慈祥的
臉變得陰沉,接着佛陀整個臉部在扭曲,變幻成各種詭異可怖的臉相,最後佛陀
的臉,變成了一名英俊男子,對柳雲鬟露出妖異迷人的笑容!

  柳雲鬟一見那英俊男子,就陡地一震。這男子她雖然隻見過一面,但卻終生
難忘!他便是那個憑一副肖像便令諸多女孩魂牽夢萦不能自拔的陌生男子!

  一個帶着磁性的語音響自身後:「小姑娘,那麽多女子爲我着迷,爲何你就
偏偏不動心?」

  柳雲鬟猛地回身,見那男子潇灑地站在自己身後,面帶笑容。他還是那身黑
色裝束,身形高大,氣質迷人,可柳雲鬟隻感到憤怒和恐懼!

  她并未問那男子是如何進入她鎖了兩道門的住所,因爲根據畫布上的顯示,
她已認定男子絕非凡人,卻也一時猜不出他究竟是何妖物!

  男子似乎看出柳雲鬟的恐懼,微笑道:「柳小姐,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妖怪,
隻是一名巫師。我叫巴巴拉,來自馬來西亞。」

  柳雲鬟聽他的中文說得十分生硬,再觀察他的臉龐,似乎真的不是中國人,
沉聲道:「不管你是什麽,這裏不歡迎你。你害死了那麽多人,還嫌不夠麽?」

  巴巴拉苦笑道:「那些女孩子是自己入魔,見色起意,與我有多大關系呢?」

  柳雲鬟冷哼道:「你似乎對自己的英俊外表很自負?可我卻不吃你這一套。
你來找我做什麽?」

  巴巴拉的眼裏射出兩道迷離的光彩,他注視着柳雲鬟,歎道:「柳小姐,我
知道你笃信佛經,定力在那些凡間女子之上,所以我才來找你,想收你做我的弟
子。。。。。。」

  柳雲鬟聞言一怔,随即大笑道:「你胡說什麽?本姑娘對巫術可沒有絲毫興
趣!」

  巴巴拉微笑道:「我起初對巫術也沒有興趣,可自從我跟随祖師學習巫術之
後,覺得很有意思,有神通,可以擺脫塵世間很多束縛。我方才說過,之所以選
你爲徒,是因爲你的定力。你知道定力是什麽?是一種奇特的觀察力。我雖然相
貌英俊,可由于我身懷異術,所有見過我的人隻會覺得我魅力非凡,卻不能畫出
我具體的模樣,唯有你,柳小姐,你在那天早晨見過我一面之後,竟能将我的神
韻氣質描繪出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我說你有定力,光學繪畫有點可惜,不如跟
我學巫術。」

  柳雲鬟聽得啼笑皆非,搖頭道:「我不知倒了什麽黴,那天早晨會遇見你,
更不知爲何要一時鬼迷心竅畫你,不但害了自己的好友,也給自己招來了妖怪。
巴巴拉先生,我鄭重地告訴你,我對巫術不感興趣。如果你真有一點風度,請你
馬上離開,不要在這裏賣弄神通。」

  巴巴拉面對拒絕,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尴尬,反而有一種十拿九穩的表情,壓
低了聲音笑道:「那好,我不勉強你跟我學巫術,你跟我學畫好不好?」

  柳雲鬟聞言又是一怔,随即大笑道:「你說什麽?我跟你學畫?巴巴拉先生,
不要以爲自己會點小法術,就萬事精通。我告訴你,連中國高等藝術學府的教授
都不敢輕易做我的老師,你算什麽,敢在我面前說畫畫!你知不知道中國有一個
成語叫『班門弄斧』? .。。。。。」

  巴巴拉一直保持着潇灑的微笑,忽然走到柳雲鬟的畫架前,一手拿起筆,一
手鋪上一張嶄新的畫布。

  柳雲鬟驚道:「你做什麽?」

  巴巴拉的語聲忽然變得無比莊嚴,道:「你方才畫的楞嚴經中的形象,雖然
畫出了佛陀的慈悲和阿難的恭敬,但這隻是表象,你沒有畫出這一段經書的義理
來。。。。。。」

  柳雲鬟聞言,氣極反笑,道:「你雖然裝神弄鬼,倒也說得頭頭是道。那你
就畫一畫,我看你能不能畫出阿含經的義理來!」

  大屋中燭光搖曳,柳雲鬟在自己的肖像叢中緩緩穿行,輕撫着那些畫面,眼
神很是呆滞,似乎對卓曉飛的這些嘔心瀝血之作感到木然。

  卓曉飛跟在她身後,試探着問道:「難道那個巫師巴巴拉真會畫畫?你後來
終于做了他的弟子,就是因爲他的畫技?」

  柳雲鬟悲歎道:「不錯。後來想起,自己跟那些爲他癡狂的女孩子并無什麽
分别,她們爲他的美色入魔,我爲他的畫入魔,雖然表面不同,但本質都是入魔,
都是失去理智的癫狂。。。。。。」

  卓曉飛不由大感興趣,問道:「他畫得有那麽好麽,竟能使你入魔?」

  柳雲鬟歎道:「當晚他根據我的作品,也畫了一幅佛陀爲阿難講經圖,輪廓
雖然一樣,但他不知利用了什麽微妙的線條變化,竟使得佛陀的形象透出一種大
智慧的光照,而且将阿難由于沉迷色相的悔愧通過側臉的神情完美地表達出來,
令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藝術震驚。我頓時折服,一切疑慮抛到了九霄雲外,立
刻決定拜他爲師,他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他去,不惜背叛自己原有的一
切。。。。。。」

  卓曉飛顫聲道:「你這樣未免太過沖動,也太過執着。我雖然不懂佛法,卻
也明白消除執着是佛法的基本義理。你這樣跟他走了,難道不是背叛了自己當初
的信仰麽?」

  柳雲鬟歎道:「你說得對,其實巴巴拉的繪畫很是一般,隻是我心中有對佛
法執着的念頭,才不幸堕入了他的心理圈套,覺得他的繪畫是神聖之作。可惜等
我明白過來,已是三年以後。。。。。。」

  卓曉飛道:「巴巴拉帶你去了什麽地方?他除了用繪畫騙你,更多的是教你
巫術吧?後來你是怎樣醒悟過來的呢?」

  柳雲鬟的眼裏掠過幾絲痛恨的神色,切齒道:「他帶我去了南洋。我臨走時
連跟父母親友道别一聲都沒有,就那樣人間蒸發了。後來我知道,我母親因爲我
的失蹤積郁成疾,死在了醫院。巴巴拉帶我去南洋,一方面用幻術使我相信他的
高超畫技,一方面誘導我學習巫術,并利用巫術在幾個南洋國家搞刺殺政要、偷
盜情報等陰謀活動。我終于意識到巴巴拉不僅是一名巫師,更是一名政治野心家。
他的野心很大,想在南洋建立一個以邪教巫術爲統治基礎的國家。我不自覺地幫
他做了很多壞事,等我意識到自己深陷罪惡之時,已很難擺脫他了。。。。。。」

  卓曉飛嗫嚅道:「你。。。。。。嫁給他了麽?」

  柳雲鬟瞧着卓曉飛,眼裏閃過一絲譏诮的神色,冷笑道:「怎麽,你緊張了?
不錯,像巴巴拉那樣的美男子,我即使不愛他,但在生理上也絕不會反對與他交
合。你應該看得出,巴巴拉也很喜歡我,否則世間美女如雲,他爲何偏偏選我做
他的女弟子?你知道我爲何沒有嫁給他嗎?」

  卓曉飛聞言震驚。在他的印象中,柳雲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其精神
追求一定超越肉體的歡愉。此刻她突然用這種近似于惡俗的語調跟自己說話,是
否自己對她還是欠缺了解呢?還是她一直是純潔的,不過在考驗自己的感情?

  柳雲鬟瞧着苦笑搖頭的卓曉飛,忽然發出一聲流露内心空虛的長歎,道:
「其實在長期接觸的過程中,尤其是在經曆了與巴巴拉同生共死的冒險生活之後,
我不可否認自己對他産生了一定的感情,盡管這種感情不一定是愛,但一定是超
越了普通師徒間的那種感情。我雖然迷戀于繪畫藝術,但我畢竟是個生理正常的
女人。我看出巴巴拉其實一直在默默地喜歡我,卻又對我從未有過性方面的侵犯,
不由令我感到奇怪。于是,有一天晚上,當我們成功刺殺了一個政要回來之後,
我主動對他進行了挑逗。。。。。。」

  柳雲鬟眼裏又閃現出那種譏诮的神色,隻因她永遠記得,在那天晚上,當她
主動從後面摟住巴巴拉,用一種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的語調說「占有我,讓我做
個真正的女人」之後,巴巴拉,那個令世間女子趨之若鹜的英俊壯碩男子,竟猛
地推開他,然後蹲在床前,像無助地孩子般哭泣起來!

  柳雲鬟感到自己滿腔的火焰被立時澆滅,但望見巴巴拉那種柔弱無助的姿态,
不由在心裏萌發了天生的慈柔母性,上前去輕撫住他的肩膀,問道:「你怎麽了?」

  巴巴拉将頭埋在臂彎裏,不停地哭泣。柳雲鬟不由皺起秀眉,内心十分困惑。
她不由朝窗外看了一眼,确認無人,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别哭了,快起
來。令整個東南亞聞風喪膽的巫師巴巴拉,若是被人看到蹲在地上哭泣,今後還
如何在江湖上混?」

  巴巴拉總算擡起頭,望了柳雲鬟一眼,悲聲道:「雲鬟,我其實很喜歡你,
你知道嗎?」

  柳雲鬟伸出纖手輕撫着他卷曲的頭發,柔聲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你喜歡我,爲什麽要拒絕我?」

  巴巴拉再次低下頭哭泣。這時柳雲鬟的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不由令自
己震動了一下。她望着蹲在地上的巴巴拉,顫聲道:「天,師父,你不會是。。。。。。」

  巴巴拉聞言哭泣聲更大,全身像篩糠一般地抖動。柳雲鬟從他的姿态确證了
自己的猜想,不由仰天狂笑起來。

  卓曉飛不由目瞪口呆,吃吃道:「什麽?像巴巴拉那樣的美男子,竟是一個
性無能的人?」

  柳雲鬟的眼裏流出一道悲苦的淚水,顫聲道:「是的,他說他早已被師父閹
割,卻用法術将他造就得英俊異常。他說他以前常用自己的美貌去征服那些迷戀
他的少女,然後把那些少女帶到他師父面前。那真正好色而又生理變。态的,是
他的那個惡魔般的師父!」

  卓曉飛聽到這裏,已經顧不上自己内心的怅惘。他已經意識到柳雲鬟并不喜
歡自己。此刻他對柳雲鬟經曆的震驚和好奇,已經暫時超越了自己的愛戀。當下
驚問道:「怎麽,巴巴拉還有個師父?你怎麽此刻才提起?」

  柳雲鬟的眼裏閃過一絲夾雜着悲憤和恐懼的神色,顫聲道:「我也是在那天
晚上,才第一次聽巴巴拉說他有個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祖果毛巫師。巴巴拉說認
識我之前,他師父已經閉關隐居了十幾年,不知在修煉什麽奇功異術。巴巴拉本
身是個法力高強的巫師,可以使人産生極度的恐懼,可是他提起自己的師父時,
卻不由渾身發抖。我看得出他對他的師父極度畏懼,這也令我受到了感染,難以
想象他的師父果毛巫師究竟是個怎樣恐怖的人物!」

  卓曉飛看到柳雲鬟的嬌軀在瑟瑟發抖,不由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香
肩頭。他自己也感到有些發抖,因爲眼前這個看似神通廣大的女巫,不知究竟經
曆了什麽恐怖的往事,令得原本仙子般潇灑從容的她,此刻就像是一個柔弱無助
的小女孩!

  柳雲鬟語音顫抖,續道:「就在我發現巴巴拉有生理缺陷的那天晚上,我竟
瘋狂地愛上了他!我這種行爲,不但世人難以理解,就是我自己也說不明白!或
許是出于一種憐憫,或許是出于一種情義,總之我原本冰山一樣堅硬的内心,突
然之間就融化了。我愛撫着巴巴拉的身子,對他吐露了自己的情意,說不管發生
什麽事,願意永遠跟他在一起。我用盡女性的溫柔勸慰他,說願意陪他天涯海角
去尋訪名醫,希望能治愈他生理上的缺陷。面對我的溫情,巴巴拉先是征呆了半
響,随即猛地推開了我,厲聲叫我離開他,永遠離開他!」

  卓曉飛驚道:「這是爲什麽?」

  柳雲鬟幽聲道:「這你都猜不出來?因爲他深深地愛上了我,所以想起他的
師父,産生了極度的恐懼。他擔心他師父果毛巫師出關之後,我難以逃脫他師父
的魔爪,所以忍痛叫我離開他,回到中國。」

  卓曉飛歎道:「但你不會離開他的,是不是?」

  柳雲鬟道:「我自然不會離開他。從那天晚上開始,我才明白,真正有野心
的不是巴巴拉,而是他的師父果毛巫師。果毛巫師在十幾年前閉關之前,曾囑咐
巴巴拉通過刺殺、離間完成幾項政治任務,好等他出關後建立邪教王國。巴巴拉
的本性其實并不邪惡,但出于對師父的畏懼,十幾年來一直在努力完成師父交代
的任務,不敢有絲毫懈怠。但自從愛上我之後,他一直想讓我離開他,以逃脫他
師父的魔爪。當我拒絕離開他時,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軟言相求,一
會兒又罵我不知好歹。他說我不了解他師父的邪惡手段,像我這樣的美女,若是
落到他師父手中,不知要遭受怎樣恐怖的蹂。躏。我聽得他那樣說,心裏也感到
害怕,可是我怎能離開他呢?他是那樣孤獨、無助,所以我必須留下來,同時決
心與他并肩戰鬥,今後不再是爲了颠覆東南亞的政權,而是爲了能與他一起設法
擺脫果毛巫師的控制。。。。。。」

  卓曉飛不由歎道:「你實在是一個堅強的女性!巴巴拉有你這樣的紅顔知己,
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

  柳雲鬟悲聲道:「可是,不管我怎樣膽大,怎樣用盡溫柔去鼓勵他,勸慰他,
他卻始終不能擺脫自己對果毛巫師畏懼的陰影。這種畏懼最終害了他,也令我堕
入無間地獄。。。。。。」

  卓曉飛從柳雲鬟驚懼無比的語調中,預感到曾發生在這個美女身上的慘絕人
寰的往事,不由一顆心抽緊起來,擡手道:「柳小姐,如果往事太過殘酷,不說
也罷。我看到你如今安然無恙,也就心裏踏實了。。。。。。」

  柳雲鬟卻沒有停止對往事的講述。卓曉飛從她餘悸猶存的神态中,感到她并
非願意回憶那些凄慘的往事,而是那些往事已如邪惡的咒語,緊緊地套住她的生
命和靈魂,使她永遠難以逃脫。

  于是隻有呆呆地聽她繼續講下去:「巴巴拉确認我真的不願離開他之後,隻
有作罷,但從此眼裏總含着一絲恐懼的神色。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麽,不斷地鼓勵
他,想激起他戰勝恐懼、改變命運的勇氣,可他越是接受勸慰,越是浮躁不安。
每當我在他面前提起果毛巫師,想與他商議将來對付他師父的計策之時,他總是
驚惶無比,不願與我談這個話題。我知道他在逃避,耐着性子繼續鼓勵、勸慰,
卻一連幾個月,毫不見效。。。。。。」

  卓曉飛不由皺眉道:「想不到巴巴拉竟如此懦弱!」

  柳雲鬟瞪了卓曉飛一眼,沉聲道:「你懂什麽!若是讓你了解到果毛巫師的
恐怖,隻怕你連巴巴拉一半的膽子都沒有!」

  卓曉飛聽她在言語上維護巴巴拉,不由在心底升起一股酸楚,苦笑着閉上嘴
巴,聽她續道:「就在我勸慰無結果之時,巴巴拉忽然在一天晚上失蹤。我們本
來計劃第二天早晨去完成一項刺殺任務,他卻忽然失蹤了。那天半夜,林間霧色
很濃,月亮很圓很妖異,貓頭鷹叫得很是凄厲。他忽然從我旁邊坐起身子,說他
睡不着,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我當時很困倦,也沒多想,就讓他走了。誰知他一
去就沒有回來。那段時間,我們一直住在吉隆坡郊外的荒林裏,打算刺殺任務一
完成就回泰國,誰知他竟忽然一去不回。我在吉隆坡找了他很久都沒有消息,終
于意識到他是故意離開我,想讓我回中國。可以我的性格,怎會丢下他一個人?
我到處找他,最後回到泰國,終于在一個神廟裏見到他。。。。。。」

  柳雲鬟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眼裏再次閃現出恐懼的神色。呼吸了好幾口氣
才繼續說下去。

  那座神廟在曼谷郊區的一個山谷裏,周圍十公裏以内别說人煙,寸草都不生。
柳雲鬟聽當地村民說神廟附近皆爲禁區,因爲那座廟所供奉的是一個惡鬼,踏入
神廟十公裏範圍以内的人皆無生還。柳雲鬟那天偶爾路過,不由升起憤怒,想踏
進禁區去勘察一番,瞧瞧是什麽惡人在那裏裝神弄鬼。

  月色凄迷中,柳雲鬟緩步而行,一路上盡是幹結的土地,不時踢到一些死人
的枯骨。一小時後,他終于望見了那座神廟。

  那是一座形象詭異的建築,不算宏偉,但兩邊的檐角高高飛起,加上正面的
拱頂,黑暗中恰似一隻振翅欲飛的夜枭,令人不寒而栗。

  柳雲鬟從未見過構築如此怪異的神廟,心下驚異,望見廟中隐隐有燈火傳出,
不由加快了腳步。

  蓦地,一隻枯瘦的手不知從何伸出,緊緊攥住了她的玉腕,她未及反應過來,
便被拉到一塊人立的岩石後。

  黯淡月光下,柳雲鬟看清楚來人,正欲驚呼出聲,那人已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這鬼魅般出現的人竟是巴巴拉!

  隻見他還是那套黑色中山服,英俊如常,但眉目間添了幾分倦意。他沉聲問
道:「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柳雲鬟推開巴巴拉的手,本想對他的不辭而别發作一番,但一見他眉宇間的
悲苦之色,不由心腸軟了下來,再也罵不出口,泣聲道:「我來幹什麽?我除了
來找你,還能幹什麽?巴巴拉,你真的忍心丢下我走?」

  自從兩人确定了戀愛關系,柳雲鬟再也沒有叫過他師父,兩人早已平輩相對,
以師兄妹相稱。巴巴拉凝視着柳雲鬟的眼睛,不由一聲長歎,伸手拂去佳人臉上
的淚水,歎道:「好吧,你既然非要來送死,我便不阻擾你。」

  說着再次伸手,在柳雲鬟臉上抹了幾抹。柳雲鬟感到自己臉上肌肉一陣輕微
的扭曲,不由驚道:「你做什麽?」

  巴巴拉苦笑道:「我爲你做了一次臨時的易容,免得等會兒祖師見了你,色
心一起,你便完了!」

  柳雲鬟聞言驚道:「什麽?那座神廟難道便是果毛巫師的居所?」說着從懷
裏摸出一面小鏡子,對着月亮一照,隻見鏡中的自己變成了一個面色蠟黃的奇醜
女人,不由失笑。

  巴巴拉道:「不,祖師離這裏還很遠,那座神廟是敬畏他的人所建,不過祖
師通過這座神廟可以與我們交流。過幾日便是祖師出關的日子,他老人家給我傳
訊,讓我帶幾隻色祭來。我剛進神廟,就感應到你來了。既然避無可避,你便跟
我進廟吧。」

  柳雲鬟問道:「什麽叫色祭?」

  巴巴拉苦笑道:「你進廟便知曉了。」忽然又壓低聲音道:「記住,進廟後
不要亂說話,一切聽我吩咐。」

  說話間兩人已走近那座構築怪異的神廟,柳雲鬟的心不由緊張起來。她雖然
天生膽大,卻也由于長期被巴巴拉的畏懼所影響,心裏有些忐忑。

  這座廟沒有院子,踏上幾級石梯便步入廟殿。裏面甚是高闊,殿頂嵌着一枚
碩大的夜明珠,照得整座廟殿一片光明,但在光明中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柳雲鬟緊緊握住巴巴拉的手,一入廟殿,她便望見幾名俏麗的女子垂首立在
供台前,個個面容呆滞,似是受了催眠。

  柳雲鬟頓時在心裏明白:「這就是色祭!」,再望那供台後垂着一幅巨大的
帷幔,上面印滿咒文。帷幔後立着一座怪異的雕像,張牙舞爪,甚是可怖,尤其
是雕像的一雙眼睛,發射出慘綠色的光芒,透過帷幔朝柳雲鬟直射過來,令得她
嬌軀一顫!

  隻聽巴巴拉用泰語恭聲道:「祖師,這便是柳雲鬟,我新近所收的一名女弟
子。她原先有幾分美貌,但在一次火災中被毀了容,再未恢複。她對巫術很有天
賦,今晚我特地叫她來拜祭一下祖師。」

  說着用腳踢了一下柳雲鬟的小腿,沉聲道:「雲鬟,還不給祖師磕頭!」

  柳雲鬟一怔之後,不得不屈膝跪下,磕了幾個頭。隻見那鬼怪雕像的眼睛閃
了幾閃,一個陰冷得令人骨髓發涼的語音仿佛從天邊傳來:「很好,很好,希望
本座的法術能通過你們發揚光大。巴巴拉,這幾隻色祭也很好,你明晚啓程給我
送來。過幾日我便出關,行動我們的建國大事。」

  卓曉飛聽到這裏,感到背脊發涼,趁着柳雲鬟語頓之際,插口道:「那個果
毛巫師真是可怕!還沒有見到他的人,單憑一座供像,就令人心生懼意。那座供
像難道是他的替身,可以替他講話?」

  柳雲鬟眼裏驚懼的神色越來越濃,顫聲道:「可怕的還在後面。那座供像并
不會講話,關鍵是供像的一雙眼睛,是兩顆受了咒語的邪玉,能爲千裏之外的果
毛巫師收發訊息。唉,巴巴拉太天真了,以爲他師父能輕易被他騙過。第二天夜
晚,我便陪巴巴拉去給他師父送色祭,開始了我一生中真正的恐怖之旅。。。。。。」

  卓曉飛的心不由抽了起來,聽柳雲鬟續道:「自從知道果毛巫師即将出關,
我便想與巴巴拉商議如何對付他師父,看能否搞一次偷襲,除去這個大魔頭,可
巴巴拉卻拒絕我的提議,說師父是不可戰勝的。我見他依然深陷在對師父的恐懼
裏,很是無奈。我便想獨自行動,于是在懷裏藏了槍械,跟着巴巴拉去給他師父
送那幾個美女,想屆時突然拔槍襲擊,打死那個魔頭。我問巴巴拉祖師究竟在何
處閉關練功,他說祖師住在地下一個很遠很陰濕的地方。。。。。。」

  柳雲鬟說到這裏,再次停頓了一下,臉上除了恐懼,又夾雜了極度惡心的表
情,續道:「我永遠忘不了那次恐怖之旅。我記得我們最初打開了曼谷市區的一
個井蓋,進入下水道。一條以柴油機爲動力的木船早已準備在那裏。巴巴拉雇了
一些工人,将那些受催眠的美女抱進下水道,在船行之前,将那些工人全部殺死
滅口。我們在船尾挂起一盞高亮度的照明燈,木船順着肮髒的下水道向前行去。
我見下水道裏飄滿糞便、垃圾、死老鼠、死蜥蜴,散發的那種令人窒息的惡臭,
使我實在難以忍受。我望着那幾個垂首站在船頭的美女,問她們是些什麽人,巴
巴拉歎息說都是些良家女子,個個清純秀麗,都是被巴巴拉的英俊外表所迷,進
而中了巫術,迷失心性,成爲巴巴拉送給師父的色祭。我責問巴巴拉是否永遠要
爲他師父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他卻咬牙不答。果毛巫師果然住得很深很遠,我
們在陰濕惡臭的下水道裏足足行了兩天,才終于到達一扇石門前。」

  石門上布滿青苔,爬着幾隻碩大的蜥蜴。一條暗青色的條狀物,陡然從水中
沖起,濺了柳雲鬟一身臭水。在柳雲鬟怒罵聲中,隻見一條巨蟒姿态悠閑地劃過
石門,沿着陰濕的石壁緩緩爬去。巴巴拉一手扶穩柳雲鬟,一手在石門旁按動機
關,石門「紮紮紮」向上升起,露出一條黝黑的通道,一群大老鼠猛地沖出來,
「撲通撲通」跳入水中,又吓了柳雲鬟一大跳。

  巴巴拉口唇抿動,念着咒語,那幾名受了催眠的女子紛紛離開船頭,魚貫進
入通道。巴巴拉關閉了船上的柴油機,挽着柳雲鬟的纖臂跟在後面。通道裏彌漫
着一股腐臭的氣息。所幸并未走多遠,便到達一間燈光昏黃的石室。

  一陣令人心悸的低沉嗷叫聲傳入柳雲鬟耳中,她觸目之下,不由一震。隻見
石室角落用粗大鐵鏈拴着一隻巨大的野豬,鬃毛如劍,獠牙似戟,雙目發光,極
爲兇惡。野豬身畔散落着一些枯骨,柳雲鬟一看便知是人骨!這隻野豬不消說是
以人肉爲食!

  那些作爲色祭的女子進入石室,依然垂首呆立。隻聽巴巴拉恭聲道:「弟子
拜見師父!」

  柳雲鬟順着他跪拜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名白發稀疏、相貌猥瑣如鼠、渾身衣
衫破舊肮髒的侏儒老者,盤坐在一方土炕上,單手拿着一本書,正肅然默讀。柳
雲鬟終于第一次見到果毛巫師的尊容,覺得他雖然長得醜陋,模樣倒不算兇惡。
遠遠瞟見老頭讀的那本書,竟是一本佛家的金剛經!柳雲鬟頓感壓力大減,因爲
她一向笃信佛教,相信能讀佛經的人,應該不會邪惡到哪裏去。

  當然,這隻是柳雲鬟在短時間内的想法。後來發生的事,令柳雲鬟感到深陷
地獄,哪裏還有半絲佛家的悲憫!當時她也知趣地随着巴巴拉跪了下來,剛磕了
兩個頭,便聽果毛巫師陰笑道:「巴巴拉,你膽子不小,竟敢欺騙爲師!」

  巴巴拉聞言一怔,擡頭望見師父的鼠眼綠光閃爍,盯在柳雲鬟身上,不由心
底一涼,知道師父看破了柳雲鬟的易容。隻見果毛巫師單手一揮,柳雲鬟眼前一
花,感到自己臉部肌肉一陣抖動。巴巴拉看見柳雲鬟臉上的醜陋形象漸漸消失,
恢複了原本桃花般豔麗的臉龐,不由悲歎,磕頭道:「師父,弟子罪該萬死,不
該欺騙師父!但請師父放過雲鬟,弟子将永生永世做師父的奴才!」

  果毛巫師的語調忽然變得柔和,但臉上的表情卻極其兇殘詭異。他放下佛經,
柔聲道:「巴巴拉,你爲何總是不聽話,不吸取教訓?你忘了你十六歲那年發生
的事?」

  巴巴拉聞言巨震,眼中閃過一絲夾雜着羞憤和恐懼的神色。是的,他永遠忘
不了,自己十六歲以前,是一名陽光快樂、無憂無慮的少年。他相貌俊美、品學
兼優,是許多女孩子欽慕的對象。可他隻鍾情于一名叫索瓦的少女,她長得雖然
不很漂亮,但有一雙善解人意的眼睛,有一顆溫柔善良的心靈。巴巴拉和索瓦真
心相愛,都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人。

  誰知,好景不長,一個有黑社會背景的富商之子角寬看上了索瓦,派人毒打、
恐吓巴巴拉,讓他離開索瓦。巴巴拉怎舍得放棄自己最心愛的人,可憑借自己,
根本沒有與角寬抗争的力量。角寬把索瓦軟禁起來,威逼利誘,想逼其就範。巴
巴拉幾次想偷進富商家救出索瓦,都沒有成功。就在他絕望之際,一個面目慈祥
的老人出現在面前。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巴巴拉又一次想偷進角寬家,卻被守衛發現,一
頓毆打趕了出來,卻又舍不得離開,坐在離角寬家不遠處的一個路亭裏哭泣,望
着山坡上角寬家豪宅的燈光,心裏如同刀絞,卻又沒有任何法子。

  就在這時,一名衣着華麗的錦衣老者踏入亭子,見少年哭得傷心,不由柔聲
道:「孩子,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告訴伯伯。」

  巴巴拉擡起頭來,觸目之下,頓時認出這錦衣老者是誰,心底感到大幸,跪
下磕頭道:「請括當伯伯爲我做主!」

  這名叫括當的老者是東南亞一帶有名的俠客,令黑道人物聞風喪膽。巴巴拉
在雜志上見過他的照片,故此一眼便認出來。括當扶起巴巴拉,在石桌旁坐下,
聽巴巴拉說明事情經過,原本慈祥的臉龐,頓時變成金剛般的怒容,單掌一拍,
「啪」地一聲将亭内那張石桌拍得四分五裂,霍地起身道:「孩子,跟我來,伯
伯爲你做主!」

  随即大踏步走出亭子,向山腰上的豪宅走去。巴巴拉忙跟在後面。那天晚上
的情況不用細說,角寬一見括當,吓得屁滾尿流,因爲他的一個作惡多端的堂兄
就是死在括當手裏,死狀極慘。角寬哪裏還敢再霸占索瓦,立刻将少女放出,且
跪在地上,在括當的監視下自打了一百記耳光,才眼睜睜地看着括當帶着一對少
男少女揚長而去。

  括當幫巴巴拉救出索瓦,對這一雙璧人般的少男少女極是喜愛,竟打破自己
先前立下的誓言,收巴巴拉爲徒,傳其武功。巴巴拉本來就有一定的武術根基,
在括當的教導下進步一日千裏,很快成了一名少年俠客。索瓦卻不喜武術,她性
格沉靜,勤快敏捷,整日清掃漿洗,隻是照顧括當師徒兩人的吃穿住宿。一老二
少三人遊蕩江湖,倒也十分惬意。

  卻說角寬的父親,黑社會頭目歸多從美洲做完毒品生意回來,得知兒子喜歡
的小妞被人劫走,頓時大怒,追問誰敢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一聽說是括當,卻
又震驚萬分。

  歸多的震驚倒不是因爲怕了括當的俠名,而是感到這件事十分怪異。他命令
調出當時院内攝像頭拍下的情景,望着熒屏上那名衣着華麗的老者,不住搖頭,
沉聲道:「人是括當不錯,但這件事未免太過詭異。。。。。。」

  角寬撫着自己仍未消腫的臉,問道:「爹爹,這件事到底有什麽不對?」

  歸多道:「若真是括當來此打抱不平,倒也罷了,可是我早就得到消息,括
當在半年前已經被人殺死,如今又怎會來我們家劫人?」

  角寬聞言驚道:「什麽?括當已經死了?那前天晚上到這裏來劫人的是誰?」

  歸多的目光移向站在一邊的一名紅衣喇嘛,問道:「窩查大師,半年前括當
的死您也是見證人之一,如今您怎麽看這件事?」

  那紅衣喇嘛窩查是歸多的好友,精通密宗功夫,更具多種邪術。他望着熒屏
上的人物,用一種陰冷怪異的語調說道:「半年前,貧僧與幾個江湖朋友到馬拉
西亞遊玩,做了幾件大案,令當地警方束手無策。正當我們揮霍之時,那括當忽
然出現,與我們交手。那老兒的武功委實不錯,貧僧的密宗邪術,都對付不了他。
幾名同伴,更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好在我們打不過就跑,那括當窮追不舍,将
我們從吉隆坡一直追到曼谷。正當我們疲于奔命之時,那括當忽然不追了,被一
陣陰森森的笑聲引走。第二天下午,我們便在一個山谷裏發現括當的屍體,當時
見他單手扶着一株枯樹,臉上表情平淡,渾身上下沒有半絲傷痕,也沒有中毒的
迹象,可偏偏就是死了。以貧僧的本事,也看不出他的死因。當時本欲将其鞭屍
解恨,隻因臨時有急事離開,暫時放過了括當老兒的屍體。等我們辦完事趕回去
時,括當的屍體已然不見,當時估計是被野狼叼走。。。。。。」

  歸多沉吟道:「以窩查大師的眼光,當時那括當定然不是詐死。殺死他的人
看來武功極高,隻是不明白一個死去的人,怎會在前日夜晚出現在這裏?」

  窩查伸出肮髒的手指,指着熒屏上括當的臉,陰笑道:「歸多先生請看,這
視頻上的括當眼神渙散,沒有正常的生氣。依貧僧之見,這視頻上的括當是個死
人,不過是被某種高深的邪術所驅。嘿嘿嘿嘿,那兩個少年人以爲大俠降臨救苦
救難,卻不知實爲大禍臨頭。。。。。。」

  歸多聞言大驚道:「什麽?來大鬧我住宅的竟是個死人?世間真有如此神奇
的法術?若非窩查大師指點,我可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角寬也驚道:「括當竟是個死人?如果真的存在這種邪術,那施術的人是誰?」

  窩查冷冷一笑,宣了一聲佛号,道:「那施術的人自然是個高人,或許便是
那日用笑聲引走括當的人。他日歸多先生若有緣與此高人相見,定要以禮相待。
若得此高人相助,何愁歸多先生的白粉生意不更上數層樓?」

  歸多的眼裏流露出仰慕的神色,歎道:「是啊,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等奇人
異士。若得此人相助,隻怕連國際刑警也奈何我們不得!」

  以上這番談話過了有數月之久,巴巴拉和索瓦也未發現括當有任何異常之處。
三人還是像往常一樣浪迹江湖,行俠仗義。巴巴拉和索瓦的愛情,在這段時間内
提煉得更加深濃甜蜜。巴巴拉覺得自己已經實現了童年的夢想——做一名俠士,
同時收獲幸福的愛情。

  然而,就在那個夜晚,巴巴拉的夢想徹底破碎了。

  巴巴拉永遠記得,那是一個清風拂面、月色溫柔的夜晚。在曼谷郊外的小樹
林裏,巴巴拉托起索瓦的臉頰,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細欣賞愛人俏麗的臉龐,貪婪
地嗅着不含任何脂粉香水的天然少女幽香,将一隻手伸進索瓦的衣襟,揉捏着那
兩隻剛剛發育得渾圓鼓脹的乳房。索瓦閉上雙眼,正默默享受與愛人肌膚相親的
甜蜜滋味,倏聽一聲令人心悸的冷笑傳自林外。

  兩人大驚,想起師父括當正在林外池塘邊盤坐運功,巴巴拉迅速将手從索瓦
的衣襟裏伸出來,按住愛人的香肩,沉聲道:「隻怕師父的敵人來犯。你站在這
裏不要動,我去看看!」

  說着早已飛身而起,投往林外,淩空幾個翻身,落到池塘邊,隻見師父括當
面對池塘站立,雙肩聳動,渾身瑟瑟而抖。

  巴巴拉驚道:「師父您怎麽了?」

  括當猛地回頭,雙目射出兩道詭異的色彩,陰聲道:「巴巴拉,你跟索瓦在
林内幹什麽?」

  巴巴拉聞言臉紅,正不知該怎麽回答,括當邪笑道:「你是個新鮮幹淨的男
孩,跟了我半年,我越看越喜歡。你怎麽能将你的初吻獻給别人?難道你不想報
答師父對你的養育教導之恩?」

  巴巴拉終于感覺到師父臉上那種從未出現過的邪惡意味,不由後退了兩步,
顫聲道:「師父,您中邪了?!。。。。。。」

  括當笑道:「中什麽邪?師父本身就是邪神降臨!括當的這幅軀殼,師父寄
居了半年,也住夠了。今晚師父要好好享受一下你這個俊俏的男孩!」

  說着身形陀螺般地旋轉起來,越轉越快。随着旋轉,巴巴拉望見師父的身軀
像枯葉般向四方飛散,碎裂的血肉濺滿周圍的岩石樹木。随着師父身體的消解,
原先師父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面貌猥瑣的侏儒老頭,身高不足三尺,穿着一身
破爛的黑衣,白發稀疏,一雙碧綠色的眼睛發射出惡魔般的光彩。

  巴巴拉顫聲道:「你是何人?」本欲上前拼命,卻被老頭那邪惡的眼神所攝,
一時不敢移動。

  侏儒老頭笑道:「我是果毛巫師。孩子,你可聽說過我?」

  巴巴拉搖搖頭。

  果毛巫師笑道:「一年前我殺了括當,正用他的屍體修煉我的驅屍魔功,卻
碰見你這個可愛的男孩爲了愛情困擾,便幫你救出索瓦。這半年來,你們對括當
的屍體盡忠盡孝,怎麽想得到他竟然是個死人,不過是被我的魂靈所附。嘿嘿嘿
嘿,如今我驅屍魔功練得已有一定火候,這括當的屍身再也用不着了。」

  一頓之後,聲音轉柔,透出一種邪惡的魅力:「巴巴拉,師父很喜歡你。隻
要你答應做我的性奴,斷絕跟世間女子的一切情緣,師父将傳授你高深的巫術,
令你在人世間爲所欲爲!」

  巴巴拉聞言羞憤道:「變态的惡魔,你休想!」拔出短劍,飛身向果毛巫師
刺去。可惜他一身武功,盡是這巫師所授,此刻怎會是這巫師的對手?果毛巫師
陰笑着單手一揮,巴巴拉直覺一陣刺鼻的腥風襲來,頓時心中一迷,暈倒在地。

  等他醒來之時,已是天色大明,林間小鳥叽喳。和熙的晨光照着大地,卻是
一副慘絕人寰的景象!

  巴巴拉看見,就在自己身旁不遠處,一頭巨大的野豬正踏在血泊中,啃着一
具光滑的屍體,那是一名少女的屍體,已被野豬啃得隻剩下上半身。少女的頭顱
耷拉着,臉龐被秀發遮蓋了一半,一隻空洞的眼睛望着巴巴拉。

  索瓦!

  巴巴拉目眦欲裂,正欲嘶喊,忽覺下身一陣劇痛,目光移處,不由巨震。隻
見自己小腹下血肉模糊,已被閹割。腸道内更是痛徹心扉,想是早已被那惡魔摧
殘淫辱。

  一陣怪異的讀書聲忽然傳自上空。巴巴拉仰頭望見身旁上方的一根橫枝上,
坐着那個果毛巫師,雙手捧着一本《華嚴經》,讀得正歡:「如是我聞,一時,
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始成正覺。其地堅固,金剛所成;上妙寶輪,
及衆寶華、清淨摩尼,以爲嚴飾;諸色相海,無邊顯現;摩尼爲幢,常放光明,
恒出妙音,衆寶羅網,妙香華纓,周匝垂布;摩尼寶王,變現自在,雨無盡寶及
衆妙華分散于地;寶樹行列,枝葉光茂。。。。。。」

  巴巴拉聽着這邪惡至極的巫師竟然誦讀佛經,不由感到又是滑稽,又是恐懼。
那怪異的誦經聲似有一種催眠的力量,令得巴巴拉的心靈漸漸麻木,自己及愛人
所受的摧殘淫辱,似乎在刹那間變得虛無缥缈,再也引不起深切的仇恨。

  野豬吃完了索瓦的屍體,嗷叫着來到樹下。果毛巫師輕飄飄落在野豬背脊上,
盤坐着歎道:「巴巴拉,你不如索瓦鎮定。昨晚我掠入林中,這女孩子隻是微微
一震,面色驚惶,卻沒有任何嘶喊和反抗。無論我怎麽糟踐她的身體,她隻是咬
着牙,不出一聲。我本來也想收她爲徒,可爲了你跟這些女孩子斷絕情緣,一心
跟着我學巫術,我隻能忍痛割愛,将索瓦給我的坐騎當了早餐。孩子,走吧,從
今往後,你便是我果毛巫師的弟子,爲師要讓你在東南亞翻雲覆雨、爲所欲爲,
最終助爲師建立世界上最強大的巫術帝國!」

  巴巴拉憶起往事,不由瑟瑟發抖,一時不敢擡頭。果毛巫師歎道:「孩子,
爲師當年将你閹割,你以爲是想徹底剝奪你享受人間美色的權利,好讓爲師獨占
你送來的色祭麽?爲師不過是想讓你在年輕的時候摒絕雜念,一心修煉巫術,等
到你的功力達至一定境界,爲師自會恢複你的性能力。你現在着什麽急?還敢将
一個美女易容來騙師父!」

  巴巴拉聞言磕頭如蒜,顫聲道:「師父,弟子知錯,今後再也不敢了。。。。。。」

  柳雲鬟見他對師父竟畏懼至此,不由又是憤怒,又是失望,纖手緩緩伸入懷
中,去摸那柄手槍,卻摸到一團柔軟粘糊的物事,不由大驚,掏出來一看,更是
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

  隻見自己手中握着的竟是一隻碩大醜惡的癞蛤蟆,慌忙撒手。那癞蛤蟆一聲
怪叫,跳躍着走了。這癞蛤蟆何時進入了自己懷中,還有那隻手槍怎麽不翼而飛,
柳雲鬟事先絲毫無覺,擡頭卻見果毛巫師坐在炕沿,肮髒枯瘦的手中把玩着一柄
小巧的五四式手槍,正是自己原先藏在懷中的那柄!

  一陣恐懼絕望的情緒終于襲上柳雲鬟心頭,令她首次消減了鬥志。這果毛巫
師的邪術果然非同小可,憑自己的力量隻怕根本無法抵擋。隻聽果毛巫師笑道:
「槍是不錯,可惜子彈太軟了一些。」

  說着竟用槍口抵着自己的左掌心,扣動扳機,隻聽「呯呯呯呯」一陣劇烈的
槍響,濃煙四散。在柳雲鬟驚懼的眼光中,果毛巫師攥着的左手緩緩攤開,子彈
頭像花生米一樣撒了一地。

  巴巴拉額頭觸地,不敢擡頭。柳雲鬟也感到渾身乏力,精神上漸漸崩潰。這
巫師的邪術法力如此高強,竟能以肉掌抵擋槍彈!這樣可怕的人物,自己怎可妄
想抵抗?

  果毛巫師似乎将柳雲鬟竟想偷襲自己一事未放在心上,目光投向那幾名垂首
站立的女子,含笑道:「巴巴拉,這幾隻色祭不錯,你是怎麽弄來的,說給師父
聽聽,讓師父考核一下你的迷魂術究竟練到了什麽地步。」

  巴巴拉恭聲道:「是!」于是起身,目光投向那幾名女子,神情中透出邪氣。
柳雲鬟的目光也不由移向那幾名受了催眠的女子,她這才首次仔細觀察這幾名不
幸的女子,隻見她們雖然都很美麗,但年齡不同,服飾氣質各異,一看便知是來
自社會的不同階層。

  巴巴拉彙報的第一名女子叫秦素娥,穿一身淡綠色的連衣裙,腰間系着白色
圍裙,是一名從韓國來的打工少女,在富豪龍托家當女傭。

  那天上午,陽光明媚,秦素娥正在花園裏澆花。她上身穿着一件鑲着花邊的
白襯衣,下面是一條潔白的緊身牛仔褲,将豐滿的臀部和修長的玉腿曲線很好地
勾勒出來。她的腰間系着一條圍裙,澆花的時候,那迷人的翹臀輕輕擺動着。

  龍托的兒子龍果——一名十六七歲的纨绔子弟,站在二樓卧室的陽台上,貪
婪地望着秦素娥窈窕的背影,内心再次升起色情的欲望,好想沖下樓去,從後面
抱住秦素娥,扒下她的牛仔褲,給她來一次後庭攻擊,但他卻不敢妄動,因爲他
清楚父親龍托也對秦素娥有意思,而且仿佛動了感情,似乎想娶秦素娥爲小妾。
龍果雖然作惡多端,但對父親還是很畏懼,所以對秦素娥隻能止于幻想,望着她
那搖擺的翹臀,從褲裆裏掏出小雞雞,打起飛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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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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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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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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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素娥用心地澆着花園邊緣的那一排名貴的「龍蘭朵」,這幾株品種,是龍
托花了數百萬美金從南美洲購來,在秦素娥來到龍家之前,龍托總是自己澆灌這
幾株花,如今卻将此重任交給秦素娥,足見他對這漂亮女傭的信任。

  秦素娥用心的澆着花,卻不知身後二樓陽台上的少年望着她的豐臀打飛機。
後來龍果忍不住下了樓,握着自己的雞巴悄悄地走到秦素娥身後,屏住聲息,将
白色粘稠的精液一點點射在秦素娥裹着牛仔褲的屁股上。秦素娥由于專心澆花竟
然沒有任何發覺。龍果射完精蹑手蹑腳跑了,躲到遠處花壇後望着秦素娥屁股上
糊着的精液,捂着嘴竊笑起來。

  大門處傳來汽車聲響。不一會兒,秦素娥便望見老爺龍托沿着草坪大踏步走
過來,對自己露出溫情的微笑。龍托今年五十五歲,身形挺拔,鬓邊雖有白發,
但俊朗的臉龐卻令他看起來年輕不少。秦素娥永遠記得,當那天晚上,酒後的龍
托将自己壓在身下時,已經屈服的自己說了一句玩笑話:「老爺,如果你年輕二
十歲,我就嫁給你!」

  龍托一邊挺動着壯健的身體,一邊在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啞聲道:
「好,爲了得到你,我會越活越年輕!我正跟塔馬寺的高僧學瑜伽術,這種法術
會讓我變回年輕時英俊的自己!」

  當時秦素娥對龍托所說的這句話,并未在意,但從那以後,她卻驚奇地發現,
老爺真是越活越年輕,似乎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年輕一些。今天老爺從澳洲談完
生意回來,秦素娥更是發現他年輕了許多,俊朗的臉龐上盡顯男性成熟的魅力。
難道瑜伽術真有這麽神奇?

  秦素娥放下澆水壺,迎了上去。龍托臉上洋溢着陽光般的微笑,伸手摟住秦
素娥的細腰,低聲問道:「怎麽樣?我是不是又年輕了五歲?你可以嫁給我了嗎?」

  秦素娥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嗫嚅道:「明知故問,還不是一切你說了算。。。。。。」

  龍托哈哈大笑,摟向秦素娥的腰肢,準備進屋去,卻摸到了那攤精液,不由
大驚。秦素娥望着老爺手上白色粘稠的液體,也不由發出了驚叫。龍果早已回到
陽台上,看得隻想大笑,怕父親懷疑到自己,不敢再窺看,忙躲回自己屋裏。

  第二天早上,龍果到樓下去吃早飯,見父親托着煙鬥,站在落地窗前。秦素
娥唯一在他身旁,兩人似乎在共同觀賞窗外的晨光。

  龍果鼻子裏悶哼一聲,懶洋洋地叫了聲「爸爸早」,正欲走向餐桌,龍托忽
然轉過頭來,微笑道:「果果,我跟你小秦阿姨要到美洲去一趟,你在家裏要聽
話,不要給我闖禍。」

  龍果懶洋洋地道:「是,父親大人。。。。。。」他陡然發現父親一夜間又
年輕了不少,現在看起來竟像一名三十歲左右的英俊青年。靠在父親身畔的秦素
娥一臉幸福的表情,令龍果十分嫉妒。

  一名男仆走進大廳,對龍托恭聲道:「老爺,準備好了,可以動身了。」

  龍托笑着看了兒子一眼,摟着秦素娥的腰肢出門去了。龍果望着父親的背影,
忽然感到有些不對,但具體有什麽不對,又說不上來。

  半小時後,龍果剛吃完飯,抹着嘴正站起來,一名面色沉痛的中年人捧着一
個黑色瓦罐,在仆人的帶領下走進大廳,身後還跟着一群持槍的黑衣人。中年人
一見龍果,便悲聲叫道:「果少爺!。。。。。。」

  龍果認出那人是父親下屬公司的一名經理,叫摩亢,平時很得父親信任,便
皺眉道:「摩叔,你抱着一個破罐子到我家做什麽?」

  摩亢将那個瓦罐放到餐桌上,雙腿一軟,竟「撲通」跪下,顫聲道:「老爺,
你死得好慘啊!但我總算将你的骨灰帶回家來了!。。。。。。」

  龍果聞言驚怒道:「摩亢,你胡說什麽?我父親剛剛走出門去,你竟敢咒他
老人家死?!」

  摩亢緩緩起身,望着龍果,沉聲道:「果少爺,我也聽仆人說了,說你父親
剛剛出門,但那個人一定不是你父親!半年前,龍老爺帶着我們一夥兄弟,到馬
來西亞去參與一宗毒品生意。一天下午,我們在吉隆坡郊區一棟别墅裏喝酒,喝
着喝着,我發現龍老爺不見了,随後看見他在頂樓陽台上,端着手槍,神色很是
驚惶。。。。。。」

  摩亢當時也掏出手槍,問道:「老爺,發生了什麽事?」

  龍托淩厲的眼神射向陽台外的樹林,一手緊握手槍,一手緩緩擡起。摩亢見
到,龍托手裏拿着一張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不久前才到龍家打工的漂亮
女傭秦素娥。

  摩亢歎道:「老爺又在思念那個韓國小妞了?不如這次回去之後,就娶她爲
妾。自從夫人信佛移居佛堂之後,老爺的确太孤獨了。。。。。。」

  龍托沉聲道:「現在不是娶不娶的問題。摩亢,你不知道,方才我想休息一
會兒,坐到這陽台上來,正看着素娥的照片,忽聽一個人在我身後笑道:」龍老
爺,這姑娘不錯,是你家的嗎?『我吓了一跳,回頭看見一個青年男子站在身後,
我立刻認出他是前天我們交易談判時,黑虎幫幫主紋象手下的人,因爲那天談判
時,我看見他站在紋象身後的保镖群中。這青年好生快捷,未等我拔出槍,他已
經大笑着一個倒翻,落到了陽台下。等我想瞄準射擊時,他早已消失在樹林裏。
我還聽見他的笑聲遠遠傳來,說什麽:「龍老爺,你照片上的姑娘不錯,我去見
見。』摩亢,你說這紋象手下的人好大膽子,竟敢私闖我們的禁地!下次談判時,
我得好好質問一下紋象!」

  摩亢聞言也是震驚。這棟别墅是龍托的秘密基地,周圍崗哨林立,那青年是
如何闖進來的?當下立刻派人搜尋别墅周圍,卻一無所獲。龍托憶起那青年仿佛
有些妖異的眼神,不由在心裏很是擔憂,一方面立刻打電話回泰國,囑咐管家和
保安注意秦素娥的安全,一方面立刻約見紋象。

  當雙方劍拔弩張地又坐到一起,龍托注意到紋象身後保镖群中再無那青年的
人影,而且當紋象聽過龍托的質問之後,更是哈哈大笑:「龍老爺,你想打壓白
粉價錢,也不必用這種拙劣的手法找茬。我的保镖中哪有這麽一個英俊的小夥子?
就算有,借他一百顆豹子膽,他也不敢到龍老爺府上去尋事!龍老爺,我看我們
還是好好談談我們的生意吧!」

  摩亢講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恐懼的色彩,望着還在發懵的龍果,顫聲道:
「紋象拒不承認自己手下人中有那麽一個青年,老爺一時也不好跟他翻臉,隻好
帶着我們悻悻地回到别墅。怪事便從我們回到别墅開始,首先是老爺一回來就病
倒了,面色發青,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我看不出老爺得了什麽病,正想帶着
老爺去就醫,一名學過幾天巫術的年輕手下卻說,老爺這不是病,是中邪了。我
立刻想起那個神秘的青年,一時也沒有任何線索去尋找,于是想先帶着老爺去找
個巫師或降頭師,看能不能解除老爺身上所中的邪術,但發生的第二件怪事更令
我們心驚!我們一夥人竟然走不出别墅周圍那座林子了!那座林子面積并不大,
可我記得我親自背着老爺,帶着一幫手下繞來繞去,就是出不了林子,最後還是
繞回到别墅門前。那個懂巫術的手下又說,這别墅周圍的林子隻怕也被人下了奇
門迷幻之術,目的便是不想讓我們走出去,隻怕要把我們困死在裏面!我聞言大
驚,不知老爺究竟惹了什麽人物,竟用巫術來對付我們!我立刻回到别墅,想打
電話給老爺的朋友,想調直升飛機來解救我們,可電話線也不知什麽時候斷了,
我們頓時心如死灰,心想這回真的要困死在這裏了!。。。。。。」

  龍果聽到這裏,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問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後
來呢?後來呢?你快講!。。。。。。」

  摩亢悲聲道:「後來?自從别墅被困,我們走不出林子之後,老爺一星期後
便死了,死得很慘,渾身發青,皮膚上冒起一個個膿疱,散發着惡毒的臭味。爲
了使老爺死後免成爲蚊蠅的食物,我接受那個懂巫術的手下的建議,采集了一些
樹枝,将老爺火化了。。。。。。」

  龍果撲向餐桌上那個瓦罐,悲泣道:「爸爸!。。。。。。」

  摩亢也落下眼淚,續道:「老爺火化後,我帶着一幫手下,千方百計想逃出
别墅周圍的樹林,都沒有成功。幸虧别墅内存糧甚多,我們省吃儉用,堅持了半
年,幾乎要徹底絕望之際,一天早上,我又抱着僥幸的心理到林子裏轉悠,忽然
發現林子的奇門邪術被解除了!因爲我走到了林子外面!當時我真是興奮萬分,
立刻帶着這幫疲憊的手下,回到了泰國。。。。。。」

  接下來,摩亢找來龍家的管家及男女仆人,詳細詢問了這半年來家裏的情況,
沉吟道:「毫無疑問,方才從這裏走出去的那個『老爺』,便是半年前那個神秘
的青年,就是他運用邪術,害死了老爺,還到老爺家裏來拐騙。什麽越活越年輕
的瑜伽術,那隻是那妖人的巫術!想不到你們這幫人也被全部蒙在鼓裏!」

  龍果顫聲道:「摩亢,你既然知道了那青年是兇手,爲什麽還不帶人去追?
我想他們現在還沒有走遠!」

  摩亢冷哼道:「方才我進門之前,已向管家打聽了那厮的去向,早已通知我
們的人跟蹤。我想那青年并不是這件事的主謀,他背後一定藏着老爺的大仇家。
我一定要把這個仇家給找出來,爲老爺報仇!。。。。。。」

  話音未落,一名手下面色沮喪地奔進來,報告道:「摩先生,派去跟蹤那個
假老爺的弟兄們全死了!。。。。。。」

  衆人聞言震驚。摩亢一把揪住那名手下的衣領,叫道:「怎麽回事?他們全
死了,你又怎麽回來了?」

  那名手下顫聲道:「本來我們跟得好好的,眼看那個假老爺領着那個韓國小
妞就要進機場,我們正準備打電話,那個假老爺忽然向我們望來,臉上帶着奇怪
的笑容。他朝我們招了招手,霍三他們幾個就仿佛受了魔法,紛紛向他走去。我
起初以爲那個假老爺沒有見我,就躲到一根石柱後。我伸着腦袋,望見霍三他們
幾個走到那假老爺跟前,假老爺微笑着不知跟他們說了些什麽,隻見他們個個點
着頭,好像很受教的樣子。假老爺說了幾句後就帶着韓國妞進了機場。霍三他們
幾個緊緊地圍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麽。我很奇怪,忙奔過去,問道:」你們在
嘀咕什麽。。。。。。『我話未問完,便發現他們幾個相互扶着肩膀,面色僵硬,
嘴角溢出血來。我一探他們的鼻息,竟然已經全部斷氣!我大驚,還未喊叫出來,
覺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隻見那個假老爺站在我面前,對我陰笑道:
「留你一條命,是讓你回去報信。告訴摩亢,我叫巴巴拉。若想活命,就别再追
蹤我。我與龍家并無仇恨,隻不過祖師即将出關,我要爲他老人家捉幾隻色祭。
你問一問摩亢,問他敢不敢跟果毛巫師爲敵?』。。。。。。」

  摩亢聽那名手下彙報到這裏,不由渾身癱軟,頓時跌坐在地,顫聲道:「果
毛巫師?果毛巫師?。。。。。。」眼裏早已閃現出恐懼至極的神色。

  在場的除了見識淺薄、不學無術的龍果,個個也都現出驚恐至極的神情。摩
亢被手下從地上攙起,擺手長歎道:「罷了,罷了。。。。。。既然是與那恐怖
人物有關,我們就及時收手,看是否還能保住性命。。。。。。少爺。。。。。。」

  說着望向目瞪口呆的龍果,沉聲道:「記住我的話,今後不管你多麽厲害,
或者不管你認識了多厲害的幫手,也要努力忘掉你的殺父之仇,不準有絲毫報仇
的念頭!少爺,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否則隻怕你性命難保!」

  龍果不由道:「操!摩叔叔,什麽人令你怕得這麽厲害?他殺了我老爹,我
連仇都不能報!」

  摩亢望着餐桌上的骨灰罐,歎道:「這果毛巫師相傳是近百年來東南亞巫術
界最恐怖的人物,死在他手裏的江湖高手不計其數。聽說近年來他已經暫時退隐,
單憑他的弟子巴巴拉就把整個東南亞的黑白兩道搞得如臨末日!我們在江湖上混
飯吃的人,要想多活幾天,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師徒的好。。。。。。」

  且說在秦素娥的知識範圍裏,根本沒有什麽可怕的巫師。在她眼裏,隻有充
滿了男性魅力,越來越年輕英俊的龍托。龍托帶着她飛往美洲,無論是在人口繁
華的華盛頓,還是在靜谧的墨西哥小鎮;無論是在激流的密西西比河上沖浪,還
是在古巴的山嶺裏宿營,她都感到無比地幸福快樂,因爲她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
起。

  直到有一天夜晚,龍托将她帶回泰國,來到曼谷市郊的一片荒野裏,她才感
到氣氛有些異樣。

  怪石嶙峋的荒野,枯樹上鳴叫的貓頭鷹,星月黯淡的夜空,浸入骨髓的寒風,
這一切令秦素娥感到自己已經跌入了一個噩夢。

  龍托一向俊朗的面色也忽然變得陰沉邪異,問道:「素娥,這段時間我待你
怎樣?」

  秦素娥道:「你待我當然好。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龍托歎道:「好,曾經感到過幸福就好。其實對你們這些美麗的女子來說,
人生就是一場噩夢。但在噩夢之前,享受一下愛情的幸福與快樂,哪怕是幻覺,
也是好的。。。。。。」

  秦素娥感到心上人的語調越來越不對,不由心悸道:「老爺,你說的話我不
懂。。。。。。」

  龍托的目光望向前方,那座夜枭般形狀的廟宇已逐漸顯現。他再次長歎一聲,
伸手在秦素娥腦後輕輕一拍,後者的意識立刻模糊起來,但還是跟着龍托—巴巴
拉,緩緩向前行去。。。。。。

  果毛巫師點着頭,望着呆立在炕前的秦素娥,道:「嗯,韓國女子,皮膚很
白,我喜歡。。。。。。」

  暗綠色的鼠眼忽然移向柳雲鬟,笑問道:「雲鬟,你覺得這名韓國女子怎麽
樣?」

  柳雲鬟沒有回答,她的眼神已經變得迷茫,那是一種恐懼過後接近麻木的迷
茫。她明白果毛巫師邪惡的用意,是想通過巴巴拉講述迷幻這些女子的過程,使
得自己的精神逐漸崩潰。

  果毛巫師嘿嘿一笑,目光移向秦素娥身旁一名身材高挑、穿着酒店經理制服
的女子,道:「這名少婦很漂亮,很有氣質,說說她的故事。」

  王文波自從第一次看見蘇麗,就被她那種溫柔的氣質所吸引。

  一般美女穿起工作制服,腦後盤一個發髻,臉上露出微笑時,都給人一種千
篇一律的職業形象,做作,不自然,可當蘇麗穿上酒店的職業西裝,雪白的襯衣
翻出領口,臉上洋溢着熱情的微笑時,王文波就覺得那是一種超越了職業本身的
美。這種美,來自蘇麗本性的善良和敬業的精神。

  蘇麗也很喜歡王文波。來華天大酒店吃飯的人,不乏高級官員和富商,也有
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但這些人都沒有引起蘇麗的興趣,或許能引發他好感的,
便是王文波這種貌不驚人,但作風踏實的青年。

  可王文波的父母——師範大學的教授,卻都反對王文波與蘇麗的戀愛。作爲
高級知識分子的王教授夫婦,都認爲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公務員兒子,應該找一個
門當戶對的對象,而蘇麗非但文化程度不高,家庭情況也很一般,父母都是工人。
另外更令老兩口不能接受的是,蘇麗曾經離過一次婚,聽說還有過一個孩子。這
樣的人,怎能與自家的「黃花閨男」結合?

  當然,父母的意見僅僅是參考。以王文波的性格,婚姻的決定權最終還是掌
握在自己手裏。王文波真正地愛上了蘇麗,蘇麗也愛上了他,因爲他了解自己的
痛苦和希望。蘇麗的前夫,是一個吃喝嫖賭的包工頭,整日不着家。蘇麗與他生
活了不到三年,便提出了離婚。那時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男孩,叫冬冬。孩
子判給了蘇麗,可就在母子倆相依爲命之際,禍從天降,冬冬不幸患上了熱病,
醫治無效,竟然夭折。蘇麗所受的打擊非語言能夠形容,當時的感覺真是生不如
死,可是爲了年邁的父母和還在上學的弟妹,她終究還是挺了過來,到酒店繼續
上班,整日郁郁不樂,如同行屍,直到她遇見了真誠開朗的王文波。

  給蘇麗的生命帶來新陽光的人,除了王文波,還有一個叫光光的五歲男孩。

  王文波第一次看見光光,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那是一個濃眉大眼、頭發卷曲、相當強壯的男孩,隻是臉上的表情,總有一
種說不出的怪異味道,使得王文波感到這男孩有點深不可測。

  當那天下午,蘇麗興奮地告訴他,聽說孤兒院有一個等待領養的男孩,跟自
己死去的孩子冬冬長得很像,要求他陪她去看看之際,王文波不由歎息。他明白,
如果蘇麗要領養一個孩子,那便是更加重了父母對自己婚姻的反對。可是王文波
理解蘇麗,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因此沒說什麽,陪她去看光光。

  蘇麗一見光光,便渾身顫抖,雙目射在男孩身上,再也難以移動。後來當她
跟王文波的關系已經很親密之後,她曾問他:「你知道當我第一眼看見光光時,
我的感覺是什麽?」

  王文波懶洋洋地道:「你當然很興奮,因爲光光長得很像冬冬。」

  蘇麗顫聲道:「他簡直就是我死去的冬冬的轉世!我第一眼見到他,母愛的
火焰就仿佛燃燒全身,令得我的。。。。。。我的乳尖都發起硬來!當時我就決
定,不管誰反對,我都一定要領養他!」

  蘇麗領養光光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起先光光對蘇麗似乎有點排斥。不管蘇
麗怎樣溫柔地跟他說話,怎樣給他買大量的玩具和零食,他都對蘇麗愛理不理。

  最後還是孤兒院的一名漂亮的女護士告訴了蘇麗讨好男孩的秘訣:「蘇姐姐,
光光跟其他男孩不一樣,他早熟,好色,喜歡看色情漫畫。他希望自己的母親時
尚美麗而且風騷。蘇姐姐的美貌不用說,但你必須在流露母愛的同時向孩子進行
色情挑逗,才可能引發孩子的好感、、、、、、」

  接着那名女護士告訴了蘇麗一些挑逗男孩的方法。蘇麗感到很驚奇很可笑,
她不相信一個五歲的男孩能懂什麽色情,但爲了領養光光,她還是按照女護士的
建議開始靓麗地打扮自己,給光光買色情漫畫書,在陪他蕩秋千時給他講色情童
話,唱色情兒歌。光光最喜歡聽的色情兒歌是《世上隻有媽媽好》。蘇麗的嗓音
清亮柔和,唱起來很好聽:「世上隻有媽媽好,媽媽對寶寶來發騷。兩隻乳房晃
呀晃,奶頭翹呀翹。世上隻有媽媽好,媽媽對寶寶來發騷。卷起裙子給寶寶看,
看那片烏黑的毛、、、、、、」

  經過一段時間的交流,蘇麗終于領養了光光。王文波出于對蘇麗的愛,沒有
反對,但在内心,他承認自己并不喜歡這個男孩。光光也不喜歡他,常用一種敵
意的眼光望着他,令他很不自在。

  光光的性格,跟蘇麗夭折的孩子不同,很是深沉,有時說出來的話,令人心
驚。有一次,王文波和蘇麗帶着光光到人民公園劃船。陽光明媚的湖面,孩子們
的笑聲此起彼伏,光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他瞪着王文波,忽然冷哼道:
「王叔叔,你根本配不上我媽媽!」

  王文波聞言一怔,氣極反笑:「你胡說什麽?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麽配與不
配?」

  光光卻不顧母親的眼色,繼續冷哼道:「你就是不配!你長得這麽醜,我媽
媽卻這麽漂亮,又有氣質。你這個癞蛤蟆卻想來吃天鵝肉,真是不要臉!」

  王文波大怒,蘇麗也不由粉面含霜,首次打了兒子一記耳光,喝道:「你怎
麽能這麽跟王叔叔說話?!」

  當時王文波就立刻劃船登岸,拂袖而去。那天晚上,蘇麗坐在家裏的沙發上,
讓光光站在自己面前,正要語重心長地做一番兒童教育,光光卻一聲長歎,盯着
母親嬌美的臉龐和白皙的頸項,道:「媽媽,你不該收養我的。。。。。。」

  蘇麗柔聲道:「媽媽怎麽不該收養你?媽媽愛你,要把你撫養長大。。。。。。」

  光光卻冷笑道:「隻怕我長大後,你會愛上我的。。。。。。」

  蘇麗聞言哈哈大笑,一把将兒子摟入懷中,道:「媽媽當然會愛上你,因爲
我知道光光長大後一定是個美男子!可惜那時媽媽已經老了,但會有一大群女孩
子會愛你。。。。。。」

  光光将臉深深地埋在母親的胸懷裏,貪婪地嗅着母親的體香,喃喃道:「你
一定會愛上我的,但在愛上我之後,你會後悔。。。。。。」

  第二天,蘇麗帶上光光,把王文波約到一個茶屋裏,讓光光給王文波道歉。
光光的眼裏滿是譏諷的神色,一邊吮着果汁杯裏的吸管,一邊懶洋洋地道:「王
叔叔,光光昨天沒禮貌,還請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王文波盯着光光的臉,搖頭道:「蘇麗,我看這孩子滿臉邪氣,很是不對勁。
我有一個棋友,是北山寺的高僧。我建議哪天我們帶着光光,去北山寺找風大師
看看,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麽。」

  蘇麗聽男友說孩子「中了邪」,很是不悅,但出于對男友的信任,還是冷哼
着答應了這個建議。

  三天後的下午,當王文波帶着蘇麗、光光邁入北山寺大門之時,望見方丈風
大師正高坐在桌台上,正給盤坐在院中的幾十名僧人講經。

  風大師須眉皆白,寶相莊嚴,一望便是得道的高僧。王文波初識風大師,還
是在少年時代。那時王文波的學習成績很一般,但圍棋卻是下得好,所以成爲了
風大師的棋友。王文波曾問風大師:「大師,爲何我懂得下棋,卻不懂得幾何代
數?」

  風大師呵呵笑道:「那是你還未融會貫通。你如果學着将佛法融入棋道,不
但你的棋藝将大增,什麽幾何代數雲雲也很快不在話下。」

  于是王文波便将信将疑地跟着風大師學習佛經,更學着将佛法融入自己的日
常思想。果然,奇迹出現了,高三上學期,原本成績平平、沒有希望考上重點大
學的王文波,陡然間便在學習上突飛猛進,半年後便考入了複旦大學。王文波明
白這是自己學習佛經、思維優越了常人的結果,但說出來自然很少人願意相信。

  因此王文波早已将風大師視爲活佛,有什麽疑難問題就想來找風大師。像這
次他直覺光光這孩子很有些不對,便希望風大師能看出個端倪來。

  本來是陽光燦爛的天氣,忽然間院子裏吹過一陣陰風,令得很多人縮起了身
子。風大師陡地睜開眼,目光射到緊挨在蘇麗身畔的光光身上,面色不由一沉。

  他立刻合上經卷,解散了僧衆,順手抓起身畔的一個大布袋,大踏步走下高
台,穿過院子,向王文波他們三人走來。

  王文波不由緊張起來,因爲他認得風大師手中的那個布袋,聽說那是風大師
捉妖物用的法器。

  果然,風大師一到三人身前,不等蘇麗有所反應,就猛地一聲大喝,将那布
袋兜頭向光光罩去,一下子将光光罩在了布袋中!

  在蘇麗的驚呼聲中,風大師已束緊了布袋口,笑歎道:「早就聽說文波的女
友收養了個孩子,怎麽會将妖物收養過來?你們先到廊下喝茶,我先到後殿去,
瞧瞧這妖物的本來面目!」

  說着便提起布袋,大踏步向後殿走去。

  蘇麗追上前去,驚怒道:「和尚你!。。。。。。」

  卻被王文波緊緊拉住,連聲勸道:「蘇麗,相信大師!相信大師!。。。。。。」

  風大師提着布袋,進入後殿一間小屋内,将布袋往地上一扔,沉喝道:「何
方妖邪?竟敢到北山寺來作祟!還不快自現原形!」

  布袋卻一動不動,毫無聲息。風大師心想:「莫非妖物已被我吓死?」上前
解開布袋,将裏面的東西露出來,觸目之下,不由渾身戰栗!

  袋中的男孩早已不見,此刻從袋中露出來的,是一尊形狀可怖的黑木雕像,
雕的是一名相貌猥瑣的老者,盤腿而坐,神情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風大師早已後退數步,對那尊雕像匍匐跪下,磕頭如搗蒜,顫聲道:「小僧
不知是果毛巫師駕到,真是罪該萬死!。。。。。。」

  那黑木雕像陡地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風和尚,當年你到泰國幫人捉妖,
栽在了本座手裏。你爲了活命,助本座幹了二十件傷天害理之事,并發誓永遠崇
拜本座,這才得以回到中國,繼續表演你得道高僧的形象。這次本座的弟子到中
國遊玩,希望你識相一點,配合巴巴拉的工作,否則,嘿嘿嘿嘿。。。。。。」

  風大師不敢擡頭,顫聲道:「隻要是果毛巫師的吩咐,小僧無有不從!」

  且說王文波和蘇麗在廊下坐着,正等得焦急之際,忽見風大師牽着光光,滿
臉笑容地走了過來。蘇麗起身叫道:「光光!」那孩子卻一臉壞笑,并不靠近母
親。

  風大師将光光交到王文波手裏,笑道:「孩子已經沒有事了。文波跟孩子玩
一會兒,我要跟蘇麗女施主單獨談談。」

  王文波很是高興,對蘇麗道:「蘇麗,大師要找你談話,是你前世修來的福
分。你快跟大師去,有任何煩惱都可跟大師說,保證你身心得益!」

  蘇麗并不信佛,但一時抹不開面子,隻好抱着光光親了一下,跟在風大師身
後朝後殿走去。

  王文波直到蘇麗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才将目光移到光光身上,笑道:
「孩子,看來以前你身上真的附着鬼,現在被大師驅除了,你以後不會再罵王叔
叔了吧?」

  光光的眼裏卻閃過狠毒邪惡的神色,道:「你放心,你以後不會有機會聽我
罵了,因爲蘇麗即将跟你分手。他喜歡的,是我這個美男子!」

  王文波聞言一震,一時張大了口,卻說不出話來。

  蘇麗跟着風大師來到後殿禅房,對面坐下後,風大師以一種大慈悲的眼神看
着蘇麗,問道:「蘇施主,你信不信佛?」

  蘇麗坦然道:「我不信。」

  風大師微笑道:「那你信什麽?」

  蘇麗道:「我信人間有公理和正義。」

  風大師歎道:「公理和正義,也是包含在佛法之内。其實佛法無所不容,無
所不包。蘇施主,你雖然不信佛,佛卻信你。」

  蘇麗皺起秀眉:「我不懂大師的意思。」

  風大師望着窗外枝頭上的樹葉,道:「世人多不信佛,但佛卻信世人。正因
佛信世人,才能以大慈悲包容世人的苦難。蘇施主,難道你沒有過苦難?」

  蘇麗幽歎道:「我唯一的苦難,便是在三年前失去愛子。幸虧光光來到我身
邊,可以彌補我心理的痛苦。」

  風大師微笑道:「光光的确可以彌補你心理的痛苦,還會給你帶來無比的幸
福和快樂。」

  蘇麗點頭道:「是的,我很喜歡光光這孩子。他長得跟我親生兒子一模一樣。
對了,大師,我們家光光究竟中了什麽邪?您真的爲他驅除了身上附着的鬼?」

  風大師搖頭道:「光光的身上沒有鬼,有的隻是前世的業力。因爲他是某個
人轉世,所以才會對文波如此仇恨。」

  蘇麗皺眉道:「大師的話我又不明白了。」

  風大師呵呵笑道:「你漸漸就會明白的。我剛才問你苦難,你把自己的苦難
說完了嗎?」

  蘇麗道:「說完了。」

  風大師卻沉聲道:「不,你沒有說完。在你的生命中,愛子夭折固然是很大
的苦難,但還有一個苦難,你一直藏在心裏,一直想淡忘,卻一直也無法完全抹
去。。。。。。」

  蘇麗驚道:「大師,您到底想說什麽?」

  風大師眼裏掠過一絲陰險的笑意,緩緩說出了三個字:「羅昌勳。。。。。。」

  蘇麗陡地一震,險些向後倒下,眼裏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顫聲道:「大
師,您怎會知道這個名字?!。。。。。。」

  風大師悠然道:「佛無所不知,因此我知。」

  羅昌勳,羅昌勳,這個名字,蘇麗本以爲早已埋在自己心靈最秘密的一個角
落,連自己也難以找到,可是經過風大師的提醒,憂傷的往事卻如洪水,頓時沖
垮了遺忘的堤壩。一張憨厚的圓臉浮現在蘇麗眼前,使她刹那間便熱淚盈眶。

  羅昌勳是蘇麗少女時代的初戀男子。兩人是中學同學,從初中一年級便談起
戀愛,一直到高三。在羅昌勳被卡車撞死之前,蘇麗一直認爲,自己這輩子是非
羅昌勳不嫁。她對羅昌勳的愛戀是那樣深,以至于羅昌勳死去後兩年之内,她都
不敢接受現實,還是每天到羅昌勳家門口等待,希望看見那個面貌憨厚的男孩從
裏面沖出來,對她大聲笑道:「哈哈,上了個廁所,又讓你久等了。。。。。。」

  風大師注目蘇麗,歎道:「蘇施主,我并非故意引發你悲傷的初戀往事,而
是因爲你收養的這個男孩光光,實在跟你死去的初戀男友有關。。。。。。」

  蘇麗一愣,道:「光光,他怎麽會跟小羅有關?」

  風大師道:「這或許便是愛情的力量。你知道光光爲何對文波如此敵視?那
便是因爲前世的業力。我實話告訴你,光光其實是羅昌勳的轉世!」

  蘇麗聞言又是一震,顫聲道:「大師,您說什麽?!。。。。。。」

  風大師肅然道:「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完。羅昌勳由于愛你太深,死
後不肯投胎于富貴人家,而是轉世爲一個棄嬰,一直生活在離你家不遠的孤兒院。
他長得之所以像你死去的兒子,也無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當然,這五年來他還
是懵懂的,不曉得自己前世是誰,但經過我方才一掌擊中天靈蓋,喚醒了他前世
的記憶,使得他明白了自己便是羅昌勳,轉世到這個世界上的目的就是爲了找你。。。。。。」

  蘇麗對風大師的話一時難以接受,但此刻想起光光的言行舉止,竟然覺得真
有幾分像羅昌勳,不由歎道:「就算大師所言非假,我現在又能如何?難道我還
能跟小羅重續前緣?一來我不會對不起文波,二來光光隻是個五歲的男孩。。。。。。」

  風大師截口道:「這個你放心,以我的法力,可以使得光光迅速長大,與你
重續前緣!」

  蘇麗再次心驚,顫聲道:「什麽?大師竟有這種神奇的法力,能使得一個五
歲的男孩迅速成長?可是即便能如此,我又如何面對文波?」

  風大師緩緩起身,長歎道:「所以我決定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這三天之内,
光光留在我這裏。三天後,你若是想與羅昌勳重續前緣,我便施術讓光光迅速成
長。如果你實在割舍不了文波,我可以消除光光的前世記憶,讓他成爲真正的光
光,讓羅昌勳與你徹底緣盡。」

  蘇麗呆坐于地,望着風大師走出禅房的背影,一時說不出話來。

  十分鍾後,她回到走廊,迎面碰見風大師領着光光。風大師對自己露出一絲
深奧的笑意,而光光卻無比依戀地望着自己。蘇麗的心,不由開始糾結。

  等他回到王文波身邊,已是神色疲憊。王文波握住她的手,笑道:「大師要
留光光住幾天,爲孩子賜福講經。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

  蘇麗擡起頭,王文波的臉龐仿佛變得模糊起來,但很快又變得清晰。蘇麗一
顫,不由後退兩步,因爲她發覺王文波的臉在刹那間變成了羅昌勳的臉!

  幸虧這隻是一瞬間的幻覺,王文波熟悉的臉龐很快又浮現在她眼前,但她已
不敢再看,慌忙低下頭。

  在下山的整個路程中,蘇麗一直沉默不語。王文波感覺到發生了一些自己不
明白的事,但性格沉穩的他,一時也沒有多問。

  直到第二天晚上,當蘇麗約他到茶屋喝茶,突然很平靜地告訴他「文波,我
們不合适,分手吧」,他才再也無法忍受地霍然起身,顫聲道:「你說什麽?蘇
麗,你說什麽?!。。。。。。」

  蘇麗卻沒有回答他,迅速起身,掩面奔出了茶屋,向北山的方向奔去。

  王文波在後面追了一段時間,終于停步,單腿一軟,就那樣半跪在公路上,
面色茫然,任幾輛汽車在自己身邊呼嘯而過,耳畔回響着司機們的咒罵,可他卻
覺得自己什麽也聽不清,眼睛也模糊起來,仿佛整個天地都陷落在虛空裏。

  蘇麗一口氣跑上北山。當她香汗淋漓、嬌喘微微地來到北山寺門口之際,風
大師早已站立在那裏,撚動佛珠,以一種譏诮的眼神瞧着她,微笑道:「初戀的
滋味真是難以忘懷,看來你還是忘不了羅昌勳。」

  一個鬼魅般的人影從風大師身後緩緩走出,那是一個面貌清秀的男孩,大約
十二三歲,一身黑衣,表情僵硬,月色下看起來很是詭異。

  蘇麗觸目之下,不由震驚,顫聲道:「光光?你已經長這麽大了?!」

  那男孩啞聲道:「這全靠風大師的法力。蘇麗,你還叫我光光?我是羅昌勳,
你難道認不出來?」

  蘇麗顫聲道:「小羅,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獨自走的。當年死的如果是我,
我也會這樣轉世來找你。。。。。。」

  風大師大笑道:「情話留到下山後再說吧!我的任務完成了,該回去夜讀誦
經了!」說着便轉身走進山門。

  蘇麗在台階上跪下,向風大師的背影磕了幾個頭,然後牽着少年羅昌勳的手
下山。

  一路上蘇麗情緒激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與愛人重逢,本該有千言萬語
可以傾訴,但或許是因爲這件事太過詭異,令得蘇麗心理壓力太重,一時不知該
如何表達。

  身畔的羅昌勳面色陰沉,也不發一言,冰涼的手将一股寒意傳進蘇麗身體裏。

  蘇麗終于打破沉默,笑問道:「小羅,你什麽時候可以長得跟我一樣大?」

  羅昌勳冷笑道:「你嫌我不夠大嗎?我現在就可以搞你,你信不信?」

  蘇麗聞言一怔,兩朵紅霞飛上臉龐,顫聲道:「小羅,你胡說什麽?。。。。。。」

  這時兩人正經過一片小樹林,月光透過薄霧斜照進來,氣氛很是詭異。羅昌
勳忽然粗暴地命令道:「快,扒在這棵樹幹上,讓我從後面搞你!快!。。。。。。」

  他的語音中仿佛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威懾魔力。蘇麗在震駭之下,順從地舉
起雙臂,扒在一棵樹幹上,翹起豐臀,羅昌勳望着她那包裹在制服褲内的豐滿臀
部,眼裏射出貪婪的光芒,緩緩解開褲帶,邪笑道:「當你穿着這身工作制服扒
在酒店吧台或桌子上的時候,那些廚師、服務生、吃飯的客人,甚至那個收泔水
的老頭,多少人産生過想從後面搞你的邪念,但他們隻是想想,隻有我在今晚付
諸了行動、、、、、、」

  說着便從褲裆裏掏出小雞雞,搓弄了幾下,小雞雞便漲硬成一根又粗又長的
紅肉棒。羅昌勳粗暴地解開蘇麗的褲帶,扒下她的褲子,月光下隻見兩片潔白的
大屁股十分誘人。羅昌勳淫笑着扳開蘇麗的屁股,将雞巴沿着臀溝猛插進去。蘇
麗頓時發出一聲疼痛的尖叫、、、、、、王文波失戀之後,在家裏不吃不喝躺了
兩天,終于起身,上北山去找風大師。

  風大師卻很忙,在爲四方慕名而來的信徒們講解經書。王文波在風大師的禅
房裏一直等到太陽落山,風大師才踏着黃昏的暮色走進來,一手托着一個茶盤,
微笑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今晚我請你嘗一嘗印度茶,這是一個雲遊的
僧人送我的。」

  王文波悲歎道:「大師,我哪有心情喝茶。蘇麗忽然跟我分手,我心裏覺得
苦,來找你開導開導我。」

  風大師呵呵笑着,輕輕放下茶盤,在王文波對面盤坐下,忽然問道:「文波,
你也是讀過經的人,可還記得第三品第四節的内容?」

  王文波一怔,道:「當然記得。大師問這個做什麽?」

  風大師道:「你既然記得,就向我複述一下這一節經文的内容。」

  王文波皺眉道:「這一節經文講的是,一個叫沃拓的青年,與公主夷美相戀,
兩人海誓山盟,以爲将生生世世結爲夫妻,可是就在兩人愛火正濃之際,一名叫
查爾衮的武士出現,憑其英俊的外表和潇灑的談吐,很快便奪得了公主的放心,
使得沃拓陷入失戀的深深痛苦之中。後來沃拓遇見彌勒佛祖,受其點化,才明白
查爾衮是色魔的化身,來人間是想證明人類愛情的脆弱和虛妄。後來色魔被佛祖
驚走,沃拓與夷美恢複戀愛,卻再也找不到起初那種深沉的愛戀感覺。。。。。。」

  說到這裏,王文波不由一頓,問道:「大師,你難道是想通過這段經文告訴
我,那個奪走蘇麗芳心的人,也是色魔的化身,而我與蘇麗的感情,也是脆弱和
虛妄?那個人究竟是誰?」

  風大師長歎道:「那個人不是你能對付,甚至連我也不能。在人類的傳統觀
念中,都以爲光明定可戰勝黑暗,付出了真情定能收獲真情,但在此末法時代,
這些安慰人心靈的觀念已經逐漸破碎。唉,其實放在宇宙終極的角度來思考,光
明和黑暗、正義和邪惡、真情和假意,又有何分别?文波,我說這些話已經有點
洩露天機,但爲了勸你忘掉蘇麗,以便平平安安度過此生,我不得不冒這個險。
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勸告。」

  王文波首次從風大師的語調中聽出驚懼之意,不由一震,心想以前跟着風大
師學習《波羅密多心經》時,風大師反複強調做人要追求「無憂亦無怖」的境界,
可在此刻,王文波分明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竟有令這一帶高僧也感到可怕的物
事,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王文波不敢再多問,喝了一口印度茶,起身合掌告辭。

  蘇麗陡地從床上坐起,睜開眼睛,又很快閉上,因爲刺目的陽光斜照進來,
令她一時難以适應。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吸着煙,背對着蘇麗,冷冷問道:「又做噩
夢了?還是夢見同樣的事物?」

  蘇麗睜開眼,忍受着刺目的陽光,顫聲道:「不錯,夢見的還是那個黑木雕
像,雕的是一個面貌猙獰的老者。你究竟是誰?爲什麽要夥同風大師來戲弄我?」

  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映入蘇麗眼簾的是一張俊美得可令任何女子心動的臉
龐,可臉上那種冷峻的表情又令人感到如堕冰窟。

  這一周内發生的事,令蘇麗感到自己已經落入一個詭異恐怖的圈套。自從那
晚她将少年羅昌勳領回家,幾天之内,羅昌勳便成長爲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而
蘇麗開始一連幾個夜晚都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見一個面貌猙獰的黑木雕像。那雕
像雖然不言不動,但臉上那種邪異的神情卻令蘇麗不寒而栗。

  同時她也意識到這名在幾天内迅速成長的詭異男子絕不是什麽戀人轉世,因
此終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男子本來一直回避這個問題,但在今晨蘇麗質問之
後,卻迅速回答道:「好,已經玩夠了,我告訴你,我不是羅昌勳,我叫巴巴拉,
來自泰國,是果毛巫師的弟子。。。。。。」

  蘇麗喃喃道:「巴巴拉、果毛巫師。。。。。。」正欲再問,那俊美的巫師
已一指點來,點在她的眉心,她立刻暈厥,向後躺倒。

  果毛巫師點頭道:「酒店經理,不錯,不錯,長得很美。」鼠眼移向柳雲鬟,
邪笑問道:「雲鬟,你覺得怎麽樣?巴巴拉是否能将天下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雲鬟卻冷哼一聲,原本麻木的表情轉化爲一種鄙夷的神色,淡淡道:「你
想用這種摧殘女性的故事來打擊我的意志,未免太自以爲是。我一直在聽你指使
徒弟做的惡事,而且聽出了一些問題。巴巴拉明明已被你閹割,他又如何去蹂躏
那些女子?」

  巴巴拉聞言面色黯然,身子也有些發抖。柳雲鬟看出他内心的悲苦,那是一
種無法宣洩的憤恨。他不是不想反抗師父,可是由于恐懼,隻能将仇恨埋在最深
的心底。

  果毛巫師盯着柳雲鬟,鼠眼内光芒連閃,點頭道:「嗯,你的确是個與衆不
同的女子,意志堅定,精神力量很強,不會輕易屈服,可我的目的,就是要讓這
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屈服的女子最終拜倒在我的腳下。你剛才的問題問得很好,
巴巴拉确實是個閹人,不能去真正享受那些美女,可你忘了他是幹什麽的?他是
一名巫師,利用幻術,完全可以使那些女子感受到被蹂躏的痛苦。」

  說着鼠眼移向第三名「色祭」,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子,瓜子臉,
腦後盤着一個大髻,長得極爲清秀。巴巴拉在師父眼光的逼視下,長歎一聲,開
始講第三名不幸女子的故事。

  陳彪的目光掃了站在桌前的黑衣青年一眼,又落到手中翻開的花花公子雜志
上,淡淡道:「她還沒有答應?」

  黑衣青年恭聲道:「她有些松口,但堅持要見一見梭寶公子。」

  陳彪的嘴角掠過一絲邪異的笑容,道:「不行!除非她答應我的提親,否則
不要想見到梭寶公子。你再去找她談,再加50萬元。我不信有金錢打不動的女
人!」

  那名手下鞠了一躬後退出門去。陳彪一邊向後仰躺下去,一邊拿起桌上的一
隻遙控器,一點之後,對面牆上一塊寬大的電視熒屏上立刻出現畫面,那是一場
芭蕾舞表演。陳彪的眼睛,盯在衆多芭蕾舞女中一個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女子
身上,不由再次發出贊歎:「美!實在是美!這樣的美女,做我的弟媳婦倒也般
配!」

  提起陳彪,整個南洋地區無不色變。他不僅是馬來西亞的國會議員,更是南
洋地區三分之二毒品軍火生意的供貨商。他喜好殺人,也喜好美色,但在數十年
玩弄各色美女的過程中,也感到有些厭倦和麻木,如今一般的美女,已經很難入
他的法眼。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應一名國會議員的邀請,去看一場對他來說是「對牛彈
琴」的芭蕾舞劇之後,他卻被一名叫文慧的芭蕾舞女所吸引,因爲那種清秀淡雅
的氣質,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他當時立刻派人打聽那芭蕾舞女的情況,得知她叫文慧,是馬來西亞國家歌
劇院的一級演員,來自新加坡,父母都是政府機關的小職員,弟弟文飛在巴黎自
費留學,昂貴的費用大部分靠文慧的收入來承擔。陳彪還打聽到文慧有一名男友
洛平,是汽車公司的銷售員,與文慧感情很好。

  陳彪本來打算在半個月之内便将這美女納爲小妾,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剛剛
聽取了手下的彙報,得知文慧的男友洛平已被自己派出的酒吧女郎勾。引上當,
并拍出床戲照片寄給文慧,文慧心碎之後立即跟洛平分手,随後洛平就被陳彪派
出的殺手幹掉。陳彪很是滿意手下的辦事效率,揮手令手下出去,躺在自己豪宅
的大書房内,雙腳搭在桌沿上,手中拿着文慧的芭蕾舞照片,正一邊貪婪地欣賞,
一邊尋思着如何對美女發動下一步攻擊之際,一個陰沉沙啞的語音忽然響自身後:
「這個小妞不錯,是哪裏的?」

  陳彪吓了一大跳,回過頭,看見一個白發蒼蒼、身形佝偻、面貌醜惡的黑衣
老太婆站在身後,不由站起,歎道:「娘,您好久都沒有出現了,不知又到哪裏
雲遊去了?」

  那醜惡老太婆一雙綠豆眼閃爍着妖異之色,嘿嘿笑道:「老娘的行蹤你不必
管。告訴我,照片上這個漂亮小妞究竟是誰?」

  說起陳彪的母親介魯女巫,其可怕程度不亞于殺人不眨眼的陳彪。連陳彪也
不清楚自己母親的身世和行蹤,隻記得自己母親年輕時很美。陳彪對母親的恐懼,
始于八歲那年,那時的他,是一個令人厭惡的頑童。一天中午,他正在自家門口
的小溪邊玩耍,忽然望見一身白衣、黑發飄飄的母親提着一個麻袋緩緩走來。陳
彪大叫着奔上前去,想擁抱母親,母親卻将那麻袋往地上一丢,從袋口裏滾出一
個血淋淋的人頭。陳彪吓呆了。母親卻陰笑道:「陳彪,你不是一直問自己的父
親是誰嗎?這就是你父親,我一直在追殺的人。三天前我總算在曼谷郊外的樹林
裏結果了他的性命!你長大後若是不聽話,我會讓你比你父親死得更慘!」

  從那以後,陳彪對母親噤若寒蟬,一直到他長大後成爲縱橫黑白兩道的大人
物,還是除了知道母親是個可怕的女巫之外,對母親的其它事,包括當年跟自己
父親的恩怨,一概不知,更不敢打問。這些年陳彪在黑白兩道成就的事業,除了
歸功于他自己兇殘狡詐的手段,他母親介魯女巫對他的幫助也起了很大作用,因
此他對母親的敬畏不敢有一絲半毫的動搖。

  當下聽了母親的詢問,立即彙報了文慧的情況,小心翼翼地問道:「娘,您
莫非也看上了這個小妞,想讓她做您的兒媳婦?」

  介魯女巫瞧着照片上的文慧,邪笑道:「我的确是想她做我的兒媳婦,不過
卻不是嫁給你,而是嫁給你的兄弟梭寶。你不會反對吧?」

  陳彪一聽「梭寶」二字,眼裏閃過一絲恐懼的神色,苦笑道:「既然是娘的
吩咐,兒子哪敢不從?我這就安排!」

  手剛伸向電話,介魯女巫柔聲道:「人家也算是正經人家的閨秀,你不要總
是巧取豪奪,打打殺殺,要按照禮俗,上門提親,多花點錢無所謂,隻要能給你
兄弟找個好媳婦。」

  陳彪唯唯應是,于是從那晚開始,陳彪強行壓抑住自己對文慧的占有欲望,
天天派人到文慧的住所提親,每次都送去巨額的禮物,都被文慧拒絕。文慧一方
面還未從男友感情背叛的傷痛裏解脫出來,另一方面對臭名昭著的陳彪深惡痛絕,
哪會答應嫁給他弟弟。按照陳彪以往的行事作風,早就把文慧綁入陳家,可這次
受了母親大人的吩咐,一時也不敢動粗,隻是繼續每日到文慧的住所提親,送去
的禮物日漸豐厚,提親的金額也已加到三百萬馬來西亞元。

  與文慧同租房的兩名女伴,同樣是芭蕾舞女的依娜和美芳,對文慧拒絕大富
豪的提親很是不解,她們又是嫉妒,又是羨慕,都不明白這種好事爲何不落到自
己身上。那天晚上,當陳彪的得力手下,進出口公司的經理歐陽瑞,再次來到租
房提親之際,依娜和美芳一邊殷勤地招待歐陽瑞,端茶倒水,敬煙削果,一邊瞪
着文慧緊閉的宿舍門,都大聲埋怨文慧故作清高、不識擡舉。依娜更用自己那雙
水汪汪的迷人大眼盯着面色蒼白的歐陽瑞,以挑。逗的語調問道:「歐陽經理,
難道陳議員的弟弟就隻看上了文慧?在我們劇團裏美女如雲,比文慧漂亮的姑娘
多得很,比如……」

  歐陽瑞拉了拉自己的領帶,用一種猥亵玩賞的目光打量着依娜和美芳,邪笑
道:「比如你們兩個就自認爲比文慧小姐漂亮,想嫁給我們的梭寶公子對不對?
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們,梭寶公子不在意三妻四妾,但隻能在文慧小姐嫁入陳家
的前提下,你們才有希望。另外即使你們嫁給了梭寶公子,論地位也排在文慧小
姐後面。」

  美芳擡手理了理自己額前的秀發,潔白整齊的玉牙輕輕搖了搖下唇,絲毫不
臉紅地道:「隻要能嫁入陳家,我們做牛做馬都願意,怎會在乎排名?隻要歐陽
經理能幫我們姐妹這個忙,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歐陽瑞長歎一聲,望着文慧緊閉的卧室門,道:「我也很想幫你們,卻還是
要等到文慧小姐想通了,你們才有希望……」

  語音未畢,文慧的卧室門忽然打開,一張蒼白俏麗的臉龐探了出來,幽怨的
語調令人心寒:「歐陽先生,我想通了,答應嫁入陳家,不過……總該讓我跟梭
寶公子見一見面,讓我清楚自己未來的夫婿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歐陽瑞聞言大喜,起身将三百萬元支票遞在文慧手裏,笑道:「文慧小姐想
通了就好,至于跟梭寶公子見面,還需要我請示陳議員後才能給你确切答複。文
慧小姐先收好錢,我這就回去向陳議員彙報!」

  歐陽瑞走後,依娜和美芳圍住文慧,欣喜地問她爲何終于轉變了思想,文慧
卻隻是默默流淚。依娜搖着文慧的玉臂,嬌笑道:「文慧姐,你嫁入陳家,我和
美芳争取當你陪嫁的丫鬟,到時我們伺候你享受榮華富貴。你應該高興才是,爲
何還哭呀?」

  文慧用一種混雜着悲哀和鄙視的眼光瞧着身旁的兩個美女,含淚不答。她方
才在屋中聽兩名室友對歐陽瑞阿谀奉承,本來感到很惡心,正打算出來訓斥兩人,
卻突然接到從巴黎來的長途電話,得知弟弟文飛因爲女友的事情打傷了同學,而
那個纨绔子弟卻是黑手黨頭目的公子,因此文飛被逮捕,在黑手黨的運作下,需
要四百萬美金才能被保釋。文慧從小就極度疼愛自己的弟弟,爲了弟弟能在巴黎
求學,她不遠千裏背井離鄉到馬來西亞來跳舞掙錢。如今弟弟出了事,她怎能坐
視不管?因此爲了營救弟弟,她不得不做出了屈服于陳家的決定。

  且說陳彪聽了歐陽瑞的彙報之後,很快去見他的母親。

  介魯女巫住在陳彪豪宅背後一個陰森的山洞内。當陳彪踏着月光,走近那個
山洞之際,憑他的兇惡膽大,也不由感到心驚膽戰。介魯女巫所住的山洞,周圍
方圓五裏都被劃爲禁地,除了陳彪,無意間闖入者都會死得極爲凄慘。陳彪一路
間已經見了不少腐屍和枯骨,不由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心想若不是有事,自
己也不會到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來。

  終于走到那個被荊棘掩映的山洞門口,陳彪壯膽大聲道:「娘,孩兒有事禀
報!」

  山洞裏陡地吹出一陣陰風,一個蒼老陰冷的語音傳出來:「進來吧,我還沒
睡。」

  陳彪一邊撥開荊棘,一邊亮起一隻手電筒,向山洞内走去。經過一段陰濕的
兩壁爬滿蟾蜍蜥蜴毒蛇的隧道,陳彪走進一間燈光昏暗的石室,看見母親介魯女
巫跪在一座形象可怖的鬼怪雕像前,緊閉雙目,嘴中念念有詞。陳彪不敢打擾,
遠遠地跪在一旁,等了足足半個小時,介魯女巫才睜開眼睛,起身坐到一個藤椅
上,踢開自己腳下的一截死人骨頭,啞聲道:「找我有什麽事?」

  陳彪的目光瞟向母親身後那扇緊閉的鐵門,問道:「弟弟今晚不在,又出去
覓食了?」

  介魯女巫不耐煩地道:「你别管你弟弟的行蹤。我隻問你,給你弟弟提親的
事辦得如何了?」

  陳彪恭聲道:「那姑娘已經答應嫁入陳家,但想在成親前跟梭寶見一面,爲
此我特來向娘親請示。」

  介魯女巫邪笑道:「那個姑娘不是很堅貞嗎?你是怎麽令她屈服的?以你的
習慣,又是玩了什麽手段吧?」

  陳彪陰笑道:「我不過是利用在巴黎的黑手黨朋友,給她那個留學的弟弟文
飛制造了一些麻煩,令她爲了金錢不得不屈服。娘,現在可否讓文慧見梭寶一面?
另外還有兩個美女,是文慧同租房的室友,爲了榮華富貴想以丫鬟的身份陪着文
慧嫁入陳家,不知娘同不同意?」

  介魯女巫笑道:「梭寶不會介意多兩個伺寝的美女,隻是讓文慧跟梭寶在婚
前見面之事,容我再考慮考慮……畢竟這兩個月是你繼任國會議員的競選時期,
我不想因爲梭寶的婚事給你帶來不良的社會輿論,影響你競選成功。」

  陳彪聞言眼裏不由閃出淚花,顫聲道:「多謝娘親對孩兒的關懷……」

  介魯女巫淡淡道:「我隻是不願看到你從事業的頂峰跌下山谷。」

  說着忽然雙眼光芒一閃,語調變得慈柔起來:「你弟弟梭寶回來了!」

  話音未畢,陳彪便聽到身後隧道裏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低吼,他剛轉過身,
一頭形狀如猛獅的巨大惡犬已出現在石室門口,銅鈴般的雙眼發射出藍幽幽的光
彩,血盆大口裏叼着一具瘦小的屍體,那是一名十一二歲的男孩,從衣裝上看像
個放牛娃,喉管被惡犬咬斷,鮮血尚未淌盡,還在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男孩的
臉上雙目圓睜,盡顯臨死前的恐懼表情。

  介魯女巫招手笑道:「梭寶,快到娘身邊來!你哥哥來看你了,還要給你娶
一房新媳婦,你高不高興?」

  那惡犬梭寶吐出嘴中的男孩屍體,一步跳到介魯女巫面前,身子人立而起,
兩隻前爪搭上了介魯女巫的肩頭。介魯女巫用枯瘦的手指愛撫着梭寶厚密的毛發,
神情很是和藹慈祥。

  陳彪卻低着頭,不願擡頭多看那惡犬一眼。關于這條叫梭寶的惡犬,他始終
不理解母親爲何對其如此寵愛,甚至逼着自己将這條畜生認作兄弟。他記得自己
十五歲那年,第一次真正喜歡一個女孩子。當他将那個清秀腼腆的初戀對象帶回
家裏後,一直雲遊在外的母親忽然回家,身邊牽着那條惡犬。兩個孩子都被那猛
獅般兇惡的巨犬吓壞了。介魯女巫卻用一種柔和的目光盯着那個秀麗柔弱的女孩,
問道:「阿彪,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陳彪慌忙點頭應是,但已從母親的目光
中讀出那種陰邪殘酷之意。他立刻找借口送那女孩回家,可就在那天晚上,自己
正跟母親共進晚餐的時候,一個形狀兇惡的赤膊大漢端着一口大鐵鍋進來,恭聲
道:「夫人,梭寶少爺的晚飯炖好了!」介魯女巫笑道:「好,你放下。」那大
漢放下鐵鍋退了出去。陳彪不由問道:「娘,梭寶少爺是誰?」介魯女巫笑道:
「是你的弟弟呀。梭寶,快進來,吃你的晚餐!」于是陳彪便看見那條惡犬奔入
大廳,伸爪掀開鍋蓋,一股怪異的香氣飄入陳彪的鼻孔。陳彪陡然望見鍋裏泡着
一顆煮得稀爛的人頭,還有一隻被煮得隻剩骨骼的手臂,手臂上還套着一隻綠色
玉镯。陳彪頓時癱軟在地,顫聲道:「阿桑!……」他實在難以想象,女友阿桑
今早才被自己送回家裏,此刻怎會成爲惡犬鍋裏的食物?介魯女巫卻嘿嘿邪笑道:
「阿彪,你是我介魯的兒子,不必對一個凡間女子動真情。梭寶一見這姑娘就流
口水,所以娘不得不抓來給他吃。你記住,今後一定要認梭寶作你的兄弟,如果
你膽敢将他看做一般牲畜,我就把你看成牲畜!」從那以後,陳彪就莫名其妙多
了隻狗兄弟,這件事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很少人知道。幸虧介魯女巫一年中的大
半時間都帶着梭寶四處雲遊,自己很少見到這位常以人肉爲食的狗兄弟,也算眼
不見心不煩。後來陳彪聽說母親身邊的這隻惡犬不是一般的畜類,而是一個魔界
的狼人與母親所生,但也不敢向母親打聽确切。這次陳彪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清
秀淡雅的女子,母親卻再次出現,還要自己安排将文慧嫁給一隻狗爲妻,陳彪一
方面覺得荒謬,一方面也在心中隐隐不平,感到自己在母親心目中還不如一隻狗。

  當然,陳彪在母親面前絲毫不敢流露出這些拂逆的念頭,望着母親跟那隻兇
惡愛犬親密的景象,心裏交織着别扭和嫉妒的情緒,磕了一個頭,正欲告辭離開,
介魯女巫忽然面色一變,顫聲道:「不對,不對,梭寶,你今天出去遇見了什麽?」

  陳彪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問道:「娘,發生了什麽事?」

  介魯女巫卻一把摟住那惡犬梭寶的脖子,撥開狗毛,用枯瘦的手指從梭寶的
皮肉内抽出一根細弱毛發的銀針,舉在燈光下晃了晃,冷笑道:「好大的膽子,
竟敢在老娘頭上動土!」

  陳彪驚道:「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介魯女巫用手指摩挲着那根銀針,沉聲道:「這是降頭針。這兩天梭寶一直
沒有回來,我本已奇怪,卻想不到有人竟敢對我的梭寶下降頭針,驅使梭寶做事。
讓我抓到此人,定将其挫骨揚灰!」

  一頓之後,又沉吟道:「從這根針來看,此人的降頭術也算有些火候。阿彪,
你先回去,待我抓住了這個膽大包天的人,再安排那姑娘跟梭寶見面。媳婦總要
見自己的老公,我們也不必一直這樣遮掩下去。」

  陳彪總算拜辭了母親,退出了那個陰森的山洞。在回去的路程中,他一方面
震驚于在這世上竟然有人敢招惹自己的母親,另一方面又在心底隐隐埋怨那個人
怎麽不一舉除掉惡犬梭寶,那麽文慧就能屬于自己了。

  且說文慧自從答應了陳家的提親,将那張三百萬元的支票寄到巴黎之後,又
趁歐陽瑞來時要了一些錢,并坦然說明自己的弟弟在巴黎遇到了麻煩。歐陽瑞的
語氣很是豪爽:「既然是文慧小姐的弟弟遇到了麻煩,就等于我們陳家的家事。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解決!」說着立刻打電話給公司,讓人送來一張六百萬元的
支票,遞給滿臉淚水的文慧。

  文慧攥着支票,不由歎道:「陳家對我的幫助,我永世難忘。不管梭寶公子
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都願意嫁給他。陳議員真的不願意我在婚前跟梭寶公子見一
面?」

  歐陽瑞盯着文慧秀麗之極的臉龐,在心底發出一陣暗暗的歎息,心想眼前的
美女若是知道自己将嫁給的是一條惡犬,不知将會是什麽反應。當下也隻有支吾
道:「陳議員最近很忙,若是有空或許會安排梭寶公子跟文慧小姐見面。文慧小
姐你就耐心地等待好了。」

  一旁的依娜忍不住問道:「歐陽經理,陳議員在商界和政界也算是大名鼎鼎,
可是從未曾聽說他有個弟弟。這梭寶公子可真是一位神秘人物,我想他不是長得
很抽象,就是長得很帥吧?」

  美芳道:「依娜,你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隻要能嫁入陳家,就能改變我們
的命運。你還在乎男人的美醜嗎?」

  歐陽瑞面色一沉,冷哼道:「梭寶公子長得帥不帥,不是你們有資格問的。」

  說着語氣轉和,對文慧笑道:「文慧小姐,我有事先走了。不管婚前你跟梭
寶公子見不見面,現在都請你做好嫁入陳家的準備。需要錢,随時跟我說。」

  歐陽瑞走後,文慧的目光打量着兩名漂亮的室友,歎道:「你們真的要跟着
我嫁入陳家?那可不一定是幸福的歸宿。你們條件這麽好,爲何非要跟着我去受
苦?」

  依娜和美芳對望一眼,皆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依娜歎道:「文慧姐,你難道
對我們這種社會底層的生活還不感到厭倦?成天給那些富人奸商跳舞,受人騷擾,
沒有任何地位。陳家在整個南洋地區呼風喚雨,就算到他們家裏做仆人,也比外
邊的一個小官員強百倍!」

  文慧感到跟她們實在沒有任何共同語言,隻有歎息,伸手從衣架上取下大衣,
向門口走去。

  美芳道:「文慧姐你到哪裏去?」

  文慧淡淡道:「景山墓園。」

  兩人望着文慧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不由發了一陣子呆。依娜歎道:「這個文
慧,真是不可理解。洛平是個窮小子,又背叛了她的感情,她竟然還要去給他掃
墓!」

  天色蒼茫,細雨蒙蒙。文慧沒有打傘,任秀發在風雨裏飄拂,穿行過一排排
墓碑,最後在一座沒有任何裝飾的墓前停了下來,眸光穿過雨絲落在墓碑相框上,
淚水混合着雨水流下。

  照片上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表情很是樸實。文慧看得正癡,忽聽背後一
個滄桑的語音道:「這樣一個相貌樸實的青年,怎會被酒吧舞女勾引?他的死,
值得懷疑。」

  文慧聞言一震,轉過頭,觸目之下,又是一驚。

  自己面前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風衣,頭發略微卷曲,英俊的
臉龐透出一股迷人的魅力。文慧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不由呆了半響,才問
道:「你是誰?怎會知道我死去男友的事情?」

  那男子歎道:「小職員受色誘死于非命,其美麗女友即将嫁入陳氏豪門……
這段時間的報紙媒體一直在大肆渲染,我怎能不知?我隻可惜文慧小姐受人愚弄,
最後陷入兇險的圈套尚不自知。」

  文慧顫聲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子的眼裏流露出溫柔的神采,打開一把傘,爲文慧遮住雨絲,柔聲道:
「我叫陸風。你如果聽過這個名字,就該相信我。」

  文慧聞言震驚,欣喜道:「俠客陸風?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你?」

  語音未畢,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陰森森的冷笑:「我道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原來是聞名遐迩的俠客陸風。你真是膽大包天,我看你是活夠了!」

  文慧被那陰森森的笑聲唬得渾身發抖,陸風也面色一變,随即流露出輕蔑的
微笑,将雨傘交給文慧,柔聲道:「不要怕,這些邪魔妖人,膽敢撞上門來,是
自尋死路。你且在這裏等待,我去去就來。」

  最後一個「來」字還在文慧耳畔回蕩,陸風的身形已在十丈開外,如一隻黑
鷹掠出墓園,穿過一片疏林,在一條溪澗旁驟然停步。

  從一座岩石後緩緩踱出一名面相獰惡的黑衣老妪,拄着一根鬼頭拐杖,相隔
數丈盯着陸風的背影,冷笑道:「聽說俠客陸風是括當的師弟,武功猶在括當之
上。當年括當死在果毛巫師手裏,你不去找果毛巫師報仇,還有工夫來管我們陳
家的家事!」

  陸風并未回頭,撿起一根枯枝,蹲在溪邊,輕輕撩動着溪水,淡淡道:「君
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承認自己不是果毛巫師的對手,所以暫時不去找他。介魯
大師若有能耐,何不去找果毛巫師比個高下?」

  介魯女巫眼中射出憤恨之色,擡起一隻枯瘦的手,指間夾着一根銀針,冷笑
道:「我聽說你武功很高,卻想不到你也會降頭術。可惜你這根降頭針在我面前
隻是班門弄斧,你還是自己收着吧!」

  說着單手一甩,那根細小的銀針竟帶起一陣呼嘯的陰風,向陸風射去!

  陸風已經回過頭,清楚這根射來的銀針不但帶着陰柔勁力,更可能已被下了
惡毒的咒術,若被刺中,後果不堪設想。當下面色沉穩,手中的枯枝看似慢慢一
擡,忽然就撥在那根閃電般射來的銀針上。銀針挾着陰風,自陸風臉頰旁「嗖」
地飛過,射入五丈外一株樹幹内,那株碗口粗的樹木立刻燃燒,刹那間烈焰沖上
高空,冒出的濃煙刺鼻腥臭。

  介魯女巫悶哼着單手一晃,那根拐杖的鬼頭嘴裏陡地飛出一根微細難見的長
絲,刹那間便纏上陸風的手腕。陸風面色微變,手腕用詭異的手法抖了幾抖,竟
沒有抖開那根細絲,同時感到一道陰寒之極的勁力沿着自己的手腕血脈傳到肩頭,
一隻手臂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介魯女巫陰笑道:「我煉制的這根鬼頭絲世上還沒有人能掙脫!待我先廢了
你一條手臂,我們再慢慢交手!」

  陸風卻微笑道:「不必麻煩你使力,我自己動手。」

  說着竟從腰裏拔出一柄鋒利的短刀,朝自己的肩膀猛地砍下!

  介魯女巫大驚道:「你!……」隻見陸風的整條右臂已被自己砍下,鮮血飛
濺中,那條斷臂竟向自己飛來,快若電閃,呼嘯的拳風已襲到自己面門!

  介魯女巫厲喝着用鬼頭杖撥開斷臂,身子竟被勁風帶得打了一個踉跄。再看
對面的陸風,隻見他潇灑地一轉身,那條已被砍下的手臂竟不知何時又回到他肩
膀上,仿佛根本沒有斷過。

  介魯女巫驚道:「你會幻術!你不是俠客陸風!你究竟是誰?!……」

  陸風的眼裏閃過一絲妖異的色彩,沉聲道:「我是誰,隻怕你永遠無法知道
了……」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顆烏黑發亮的珠子。介魯女巫觸目之下,先是一驚,随即
冷笑道:「血咒彈?嘿嘿嘿嘿,你以爲憑這個就可以炸死我?你做夢!」

  話雖如此,介魯女巫的身形已開始迅速後退。陸風冷笑道:「溜得真快。」
屈指一彈,血咒彈已閃電般射出,同時自己向後飛退。

  文慧站在洛平的墓前不敢走動。天地間飄飛的雨絲,将她的嬌身襯得更加柔
弱孤單。半個月前,當她收到洛平跟酒吧女郎親熱的照片,心裏感到憤怒和失望,
可當洛平的死訊傳來,她又忍不住啜泣。洛平畢竟是她今生唯一愛過的男人。這
段時間,當她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也對洛平背叛感情、死于非命的事件存有疑窦。
今日俠客陸風的出現,更令她産生了追查真相的欲望。

  信念間倏聽一陣猛烈的爆炸聲從遠方傳來,震得自己耳膜發顫。未及驚呼,
陸風高大的身形已掠到面前,拉住她的手,微微喘息道:「快走,那個老巫婆這
回不死也得重傷。我也受了些内傷,隻怕她還有同黨。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爲妙。」

  陳彪跟地産公司的老總吃完晚飯,兩人又到洗浴城玩到半夜,找了二十幾個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的妓女,從口交一直玩到肛交,等兩人睾丸裏的子彈射得差
不多了,才疲憊不堪地離開。陳彪回到家裏已是淩晨四點,一邁上自己豪宅的台
階,一股血腥味便鑽入鼻孔。

  多年槍林彈雨的經驗令他迅速警覺,在踢開門的同時早将槍握在手裏。可當
他看清大廳内的景象之後,立刻将槍垂了下來,歎道:「娘,您這是幹什麽?」

  大廳内倒卧着五六具屍體,都是陳彪家裏的傭人,個個死狀極慘,屍身都縮
成了皮囊,好像被魔鬼吸幹了血肉。介魯女巫就盤坐在這些屍體中間,面色詭異
蒼白,眼神極度兇狠,顫聲道:「我今日碰到了對手,受傷不小,因此不得不吸
一些血食補充營養。你馬上聯系整個吉隆坡的黑幫,搜捕一個貌似俠客陸風的人。
你未來的弟媳婦文慧可能跟他在一起。一定要除掉這個人!你先去安排,我傷好
之後,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說着一揮手,将一張絹紙甩到陳彪手裏。陳彪見紙上畫着一名身形高大的英
俊男子,不由驚道:「俠客陸風?他好大膽子,竟敢惹到了娘的頭上!難道那天
對梭寶下降頭針的人,就是這小子?」

  介魯女巫揮手道:「快去安排!不要讓他跑出吉隆坡!你也可以利用你議員
的權力,發動軍警進行搜捕,因爲俠客陸風也是白道通緝的大盜竊犯。總之一定
不能讓他給我跑了!」

  陳彪唯唯應是,轉身奔向門外,剛到門口,忽又轉頭,問道:「娘,梭寶弟
弟沒有事吧?」

  介魯女巫目中射出兇光,沉聲道:「你放心,血咒彈就算炸死我,我也會保
住梭寶的性命。你是不是很希望梭寶出事,然後那個新加坡妞就屬于你了?」

  陳彪聞言驚懼,顫聲道:「不,不……娘,您别誤會!我隻是關心梭寶弟弟
……我……我去辦事了……」說着飛奔出門,在台階上險些摔一大跤。

  在一家高級酒店的豪華客房内,當文慧看完洛平被那個「勾引」他的酒吧女
郎一槍擊中眉心的視頻,不由從沙發上跳起,顫聲道:「這是怎麽回事?洛平不
是酒後與人鬥毆被打死的麽?殺他的怎麽會是這個酒吧女?」

  陸風将文慧輕輕按回沙發坐下,指着筆記本電腦熒屏,淡淡道:「你不要着
急,慢慢看。」

  文慧的眼睛緊盯着視頻,看到那名酒吧女槍殺完洛平後,剛拐出小巷,一名
蒙面黑衣人鬼魅般地閃出,擡手就是一槍。酒吧女的身子剛剛倒在地上,黑衣人
已一個翻身掠過高牆,消失在夜色裏。

  陸風将視頻暫停,歎道:「明白了吧?酒吧女和那黑衣人,都是陳氏殺手集
團的成員。陳彪先讓酒吧女勾。引你的男友洛平,拍下照片經過制作後寄給你,
離間你們的感情。然後陳彪讓酒吧女殺了洛平,再命令其他殺手殺了酒吧女,以
便滅口。他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要騙娶你進陳家。」

  文慧喃喃道:「這麽說巴黎我弟弟被黑手黨勒索一事,也是陳彪的傑作了?」

  陸風濃眉一皺,問清楚文飛的事,點頭歎道:「陳氏集團的黑勢力遍及全球,
你弟弟的事自然也是他們安排的。」

  文慧顫聲道:「他們勞命傷财地這樣做,難道就是爲了騙我嫁入陳家?他們
不嫌付出的代價太過殘酷?」

  陸風凝視着文慧俏麗的臉龐,歎道:「這就是美麗惹的禍。誰讓你長得這麽
美?陳家有的是金錢,隻要能娶你入門,花多少錢他們是不在乎的。」

  文慧搖着頭,忽然問道:「這些視頻你是怎麽拍到的?」

  陸風笑道:「我雖然身爲俠客,但這俠客可不是那麽好做的。爲了能真正地
行俠仗義,不冤枉好人,掌握惡人的犯罪的事實,我手下有一組專門拍攝社會陰
暗面的攝影小組,個個身手敏捷,神出鬼沒。這一段視頻,是我前一陣子剛到吉
隆坡時一名攝影組員給我的。我經過調查,得知陳彪是爲了騙你,所以才來找你。」

  文慧剛向陸風投以感激的眼神,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聲,還伴有槍響。文
慧不由起身,顫聲道:「陸大俠,剛才電視上說全城的警方和黑道人物都在追緝
你。莫非他們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陸風卻端起茶幾上的紅酒杯,向後一靠,翹起二郎腿,笑道:「文慧小姐放
心,我已對這座大廈施了幻術,任他們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這間套房裏來!」

  文慧聽着門外走廊裏的喧鬧聲漸漸遠去,逐漸放下心來,由衷地道:「陸大
俠真是神通廣大。這回若不是你,我……」

  陸風一擺手,道:「文慧小姐不必客氣。鋤強扶弱一向是我的職責。你還是
叫我陸大哥吧。我這次本來不用親自出馬來救你,我有很多得力手下,但這次陳
彪所做的事實在是令人神共憤,再加上他那個女巫母親,實在非我親自出來處理
不可。」

  一頓之後,用一種譏诮的眼光瞧着文慧,語調變得神秘:「文慧小姐,你知
道他們要你嫁的梭寶公子究竟是什麽東西?」

  文慧幽歎道:「我從未聽說陳議員有個弟弟,我要求與他弟弟見面也遭拒絕。
我想他弟弟之所以這麽見不得人,多半是個殘疾的怪物……」

  陸風忽然仰頭狂笑,笑聲極度怪異。文慧呆呆地望着他,心裏很是不解。陸
風放下酒杯,伸手操作了幾下鼠标,文慧看見電腦熒屏上出現了一頭猛獅般兇惡
的巨犬,不由吓了一跳,問道:「這是?……」

  陸風沉聲道:「這便是梭寶,介魯女巫的愛犬。由于女巫的寵愛,這惡犬的
地位甚至在陳彪之上,陳彪不得不将其認作自己的兄弟。這通靈惡犬不但兇殘嗜
血,以人肉爲食,更對摧殘淩辱美麗少女上瘾。據說這惡犬是……」

  文慧早已聽不下去,隻覺得天地都旋轉起來,險些暈厥過去,她的眼淚奪眶
而出,泣聲道:「天啊,這是什麽人間地獄!他們竟讓我嫁給一條狗!……」

  陡地起身,驚惶道:「不好!依娜和美芳不知道真相,還盼望着嫁入陳家!
若是陳家的人現在去抓她們……」

  陸風卻示意文慧坐下,一邊操作鼠标,一邊冷笑道:「這種愛慕虛榮的女子,
應該讓她們嘗嘗苦頭!文慧,我請你看一出戲!」

  電腦視頻上出現了兩名美豔的女郎。文慧驚道:「這不是在我們的住所裏麽?
陸大哥,這也是你手下攝影組的傑作?」

  陸風呷着紅酒,微笑道:「對,現場直播,請你慢慢欣賞。」

  隻見視頻上依娜和美芳焦急地在屋中走來走去。依娜道:「電視新聞說現在
吉隆坡的黑白兩道都在追緝俠客陸風,還說文慧跟那個俠客在一起。美芳,我們
該怎麽辦?如果文慧出了什麽意外,我們就不能嫁入陳家了!」

  美芳罵道:「這個不知死活的文慧,怎麽會跟那個死俠盜混在一起?莫不是
想在嫁入陳家之前,找個帥哥爽一下?」

  文慧盯着視頻,聞言歎道:「這兩個死丫頭,危險來臨還不自覺,還有精神
在這裏胡言亂語!陸大哥,求你救救她們!這時陳彪的人若是去捉她們……」

  陸風淡淡道:「你放心,你不出現,陳彪的人不會對她們感興趣。她們充其
量隻是陪嫁的丫鬟。沒有你這個主角,她們沒有資格進陳家的門。」

  文慧道:「陸大哥的意思是讓我躲起來,她們就更安全?」

  陸風卻笑道:「你怎麽能躲起來?你不出現,好戲就演不下去了。」

  文慧不明白,正欲再問,忽然看見視頻上幾名黑衣人持槍闖入自己的住所,
依娜和美芳吓得尖叫起來。隻聽一名黑衣人厲聲問道:「文慧小姐回來過沒有?!」
兩個女郎相擁着縮在沙發裏,搖着頭,牙齒打顫。依娜吃吃道:「文慧小姐沒有
回來她不是被那個俠盜陸風給抓走了?」幾名黑衣人對望一眼,正要離開,一名
臉上帶疤的猥瑣漢子見伊娜和美芳長得漂亮,不由邪笑道:「老大吩咐我們不準
動文慧,但對于這兩個賤貨,我們稍微享受一下應該沒什麽問題!」其他幾人被
說得有點心動,但還是有些猶疑。卻見那疤臉漢子已經狂笑着一把揪住伊娜的頭
發,将其拖跪到自己胯下,解開褲帶,掏出那根早已脹硬的黑肉棒,不顧伊娜的
驚叫,強行插入她的嘴裏,開始亂搗起來。其他黑衣漢子于是也忍不住,分成兩
組,一組三人,分别對付伊娜和美芳。兩名美女先被強迫着口交,将六名大漢的
棒棒吮吸得極度發硬,然後被大漢們撕扯掉衣裙,按倒在沙發上輪暴。兩名美女
先是哭喊,後來也就順從了,還做出谄媚的表情來爲大爺們服務。幾名黑衣漢子
足足搞了兩個多小時,兩名美女臉上被射滿白漿,大漢們才相互打着手勢,迅速
撤出了住所。文慧看得玉牙緊咬,罵道:「畜生!畜生!這幫畜生!、、、、、、」
隻見視頻上兩名美女清理完身上的穢物,美芳偎依在伊娜懷裏哭泣了一會兒,擡
起頭顫聲道:「是俠盜陸風劫走了文慧,這些陳氏集團的打手不去找陸風,來吓
唬我們兩個女人,真是沒有道理!」陸風看着視頻,不由冷笑道:「這幾個陳彪
的手下真是色迷心竅!伊娜和美芳縱然地位比不上你,但也屬于梭寶公子玩弄的
對象。他們竟敢在老虎口中謀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嘿嘿,陳彪找不到我,就
想在你的住所附近守株待兔。很好,我就成全他們。文慧,現在你該閃亮登場了!」
說着忽然閉眼,單手擡起,做了個怪異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文慧不知他在做
什麽,正感奇怪,忽然看到視頻上住所的門被推開,一名面色幽怨的女子出現在
屋中。文慧大驚,顫聲道:「這不是我嗎?陸大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陸風睜開眼,盯着視頻上的「文慧」,微笑道:「嗯,不錯,很像。文慧,
你不用吃驚,這隻是我的一點小法術。視頻上的『文慧』自然不是你,隻是我對
付介魯女巫的一個道具。」

  且說伊娜和美芳正在惶惑之中,忽見文慧出現,不由又驚又喜,兩人輪流擁
抱着文慧,伊娜泣聲道:「文慧姐,我們真是想死你了!還以爲你跟那個俠盜私
奔了!」

  美芳嗔笑道:「伊娜你胡說什麽?文慧姐不會丢下我們不管的。。。。。。
文慧姐,你跟那個俠盜陸風是不是已經。。。。。。嘿嘿。。。。。。」

  「文慧」面對美芳暧昧的眼神,淡淡道:「你是不是喜歡俠盜陸風?要不要
我介紹他給你認識,讓他帶你去浪迹天涯?」

  美芳忙擺手道:「不不不,文慧姐,我隻是開句玩笑。我才不會跟着什麽俠
盜去浪迹天涯,我追求的是富貴人家的生活。文慧姐,你回來就好了。不知陳家
什麽時候來迎娶我們?」

  她話音未落,門已被「呯」地撞開,那群黑衣人再次闖入,這次還包括一臉
陰沉的歐陽瑞。伊娜和美芳早已擺出谄媚的笑容,「文慧」卻面色冰冷。

  歐陽瑞深深地看了「文慧」幾眼,苦笑道:「文慧小姐真是神通廣大,竟能
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回來。那個俠客陸風呢?」

  「文慧」冷冷道:「陸風若是在這裏,你還有機會說話?」

  歐陽瑞冷笑道:「沒有陸風,你也敢獨自回來?想接你的這兩個姐妹走?可
惜就算你想帶走她們,她們也未必想跟你走。她們想嫁入陳家的欲望,可比你要
強得多!」

  「文慧」淡笑道:「歐陽先生,你料錯了。我爲什麽要帶這兩個姐妹走?她
們既然想嫁入陳家享受榮華富貴,我何不成全她們?我這次來,正是要帶她們進
陳家。卻不知你們是否準備好迎娶的儀式?」

  歐陽瑞目中閃過幾絲驚疑的神色,吸了幾口氣,沉聲道:「現在正值俠盜陸
風肆虐的非常時期,迎娶的諸多繁文缛節,還是能免則免。文慧小姐,我現在鄭
重地告訴你,趕快收拾好你們的行李,尤其是你們的芭蕾舞服,跟着我們走!老
太太和梭寶公子将在明晚欣賞你們的舞技!」

  文慧見到視頻上歐陽瑞帶着「自己」和兩名室友離開住所,不由道:「陸大
哥,這視頻上的女子真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想這一定是極高深的易容術吧?看
樣子歐陽瑞帶着她們離開,是要将她們推入虎口了。陸大哥,這視頻上的假我真
能對付介魯那個老巫婆?」

  陸風關掉視頻,一口氣喝幹杯中酒,向後一躺,微喘道:「介魯的巫術有一
定火候,但自從被我的血咒彈震傷,功力一時間不可能完全恢複。文慧,相信我,
邪不勝正。那老巫婆既然想跟我玩,我就陪她玩到底!現在我們都休息,到明晚
就有好戲看了!」

  文慧搖着頭,望着陸風躺在沙發上逐漸進入夢鄉,她思潮起伏,沒有半絲睡
意。得知介魯母子倆的險惡用心之後,她感到這個人間與地獄沒有差别,但陸風
的出現,又使她看出生命中畢竟還存在正義的力量。陸風高深莫測的工夫,以及
他俊美的外表和潇灑的談吐,令得文慧的芳心起了一層漣漪,随即又爲自己這種
情緒感到羞愧,因爲想起了洛平的慘死。

  她就帶着這樣矛盾複雜的心情,在沙發上坐了一通宵。陸風卻睡得很沉,直
到窗外大亮了才伸着懶腰醒來,卻忽然覺得下。身傳來陣陣快感,睜眼看見文慧
跪在自己面前,纖手握着那根肉棒,正拼命吮吸。陸風大驚,忙推開文慧,将自
己的命根子裝回褲裆,厲喝道:「你幹什麽?!、、、、、、」文慧俏臉微紅,
起身後退幾步,嗫嚅道:「陸大哥,對、、、、、、對不起、、、、、、你實在
是長得俊美、、、、、、我忍不住、、、、、、」陸風長歎一聲,望着擺在茶幾
上的豐富早餐,歎道:「你倒是個很賢惠的女子。」文慧紅着臉,一邊爲陸風遞
上牛奶杯,一邊道:「陸大哥笑話我了。我哪裏算得上賢惠,這些都是服務生方
才送過來的。」

  陸風咬了一口面包,語調有些含糊不清:「我說你賢惠就賢惠,不必謙虛。
可惜洛平死了,不然他會是個很幸福的男人。」

  文慧聞言,心中一痛,低頭喝着牛奶,不再言語。

  陸風望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口無遮攔,觸
到你的傷心事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爲洛平報仇!」

  文慧搖頭道:「陸大哥不用客氣。不管能否報仇,你這份心我永遠感激。」

  一頓之後,不由擡頭瞧了陸風一眼,輕聲問道:「陸大哥,你闖蕩江湖這麽
多年,難道沒有自己的紅顔知己?」

  陸風聞言面色一沉,淡淡道:「江湖兇險,孤身一人都難活命,還敢奢談什
麽紅顔知己?也許對我這種人來說,孤獨就是宿命……」

  文慧聽他說得如此悲觀,心想這俊美的俠客一定有自己不願提及的傷心往事,
當下也不敢再多問,低下頭默默地吃着早餐。

  倏聽陸風道:「咦,好戲開場了。那老巫婆提前召見三女……」放下杯子,
伸手點動鼠标,電腦上頓時出現了視頻畫面。

  文慧對他的神通廣大已不感到稀奇,當下仔細盯着電腦視頻,隻見那假文慧
和兩個女伴被帶到一間陰暗的石室裏。

  昏黃的燈光照出了「文慧」淡漠美麗的臉龐,更照出石椅上介魯女巫獰惡醜
陋的嘴臉。陳彪站在母親左側,女巫的右側,蹲着一隻形若猛獅的巨犬,對三女
塗着血紅的舌頭。

  介魯女巫盯着「文慧」清秀至極的臉龐,不由贊歎道:「比照片上還漂亮。
不錯,實在不錯……」

  一頓之後,又沉聲問道:「文慧,我問你,陸風帶你去了什麽地方,對你說
了些什麽?陸風此刻在何處?你都要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這個老太婆對兒媳婦
可是有懲罰手段的!」

  「文慧」淡淡一笑,道:「介魯大師,區區一個俠盜陸風,實在不用您老人
家操心。他雖然有血咒彈這種武器,但介魯大師的魔功也把他傷得不輕。他本來
是想帶我走的,但陳議員已經在吉隆坡四周布下天羅地網,他帶着我隻會是累贅,
所以就把我放了,自己去逃命。至于他究竟能否逃出介魯大師的法掌,那隻有看
老天是否眷顧他了……」

  介魯女巫聞言大笑,一雙鼠眼緊緊盯在「文慧」身上,笑道:「你的嘴巴很
甜,盡管你說的多半是假話。嗯,我聽得很受用。姑娘,我告訴你,不管那個陸
風有多麽神通廣大,不管你跟他有沒有私情,我都會抓到他,讓他形神俱滅。現
在我們先不說這些話題,既然你們要嫁入陳家,當然要認識一下你們的夫婿。在
我介紹梭寶公子之前,你們先表演一下舞技。聽說你們都是國家劇團的一級演員,
平時給那些高官富商表演慣了,今天也讓我老太婆開開眼,更讓我的梭寶公子開
開眼!」

  于是,在介魯女巫的逼迫下,三女不得不接過歐陽瑞遞過來的芭蕾舞服,在
衆目睽睽之下開始換衣。三具迷人的胴體展現在燈光下。「文慧」的表情卻很從
容,相反依娜和美芳倒覺得難爲情起來。這兩個心性勢利的美女,終于感到嫁入
陳家或許并不是一件劃算的買賣,因爲自從接觸到介魯女巫那兇殘妖異的眼神,
她們已經感到自己的人格的卑賤。

  文慧通過視頻望着三女翩翩起舞,目光尤其盯在那假文慧身上,不由驚歎道:
「陸大哥,你給我找的這個替身舞跳得真好!一看便是專業的芭蕾舞演員!她究
竟是什麽人?是你的朋友,還是屬下?」

  陸風又開始喝酒,語氣很冷淡:「你現在不用管她是什麽人。隻要能對付介
魯這個老巫婆,她的身份并不重要。」

  文慧在心裏暗暗吐着舌頭,隻好繼續看下去,隻見視頻上三女總算停下了舞
步,那假文慧神色從容,依娜和美芳已經嬌喘籲籲,還忍不住相互悄悄打問:
「梭寶公子究竟是誰?怎麽不見露面?」

  陳彪帶頭鼓起掌來,介魯女巫枯瘦的手爪也拍了兩下,點頭道:「嗯,跳得
不錯。梭寶——」

  伸手輕輕拍着椅旁那頭巨犬的頭,問道:「梭寶,你覺得怎麽樣?如果你喜
歡芭蕾舞,婚後讓她們天天給你跳……」

  陳彪和一群手下已經哄笑起來,笑聲中帶着幸災樂禍的邪惡意味。「文慧」
神色未變,依娜和美芳卻早已尖叫起來,兩人盯着那隻惡犬,眼中都流露出羞憤
恐懼的色彩。她們再也想不到,自己做夢都想嫁給的富貴公子,竟然是一條狗!

  依娜首先向門口逃去,卻被一名黑衣大漢伸手一推,倒在了地上。介魯女巫
手中的鐵鏈一松,那頭惡犬狂吠着撲上來,一時間女子的絕望尖叫和衣裙撕裂混
合的聲音在石室裏回蕩,惡犬後腿間那根血紅的長棒棒「噗」地插入了伊娜的陰
道。鮮血飛濺中,譜出了一曲人間地獄的樂章!文慧的身子早已癱倒在沙發上,
雙眼離開視頻,泣聲道:「真是滅絕人性!陸大哥,你怎能任由那巫婆如此作惡?!
……」

  陸風盯着視頻上依娜被惡犬蹂躏的殘酷畫面,面色沉穩,淡淡道:「你不要
急,你的替身就快出手了!」

  話音未畢,隻見視頻上白影一閃,「文慧」不知用了什麽手法已經分開了惡
犬和依娜,将衣裙破碎、渾身鮮血的依娜攔在自己身後,面對那條人立起來張牙
舞爪的惡犬,淡淡道:「介魯大師,梭寶公子娶的是我,依娜和美芳隻是伺候的
丫鬟。要急着行夫妻之禮,怎麽能把我跳過?」

  随即語聲轉柔,對那頭惡犬道:「梭寶梭寶,我才是你的媳婦,你怎麽不跟
我親熱?快過來,讓我好好地伺候你……」

  介魯女巫已經感到不對,從石椅上陡地站起,厲喝道:「你不是文慧!你究
竟是何人?梭寶快回來,不要過去!……」

  她話音未落,那惡犬梭寶已經抵抗不住從「文慧」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奇異
幽香,嗷叫着撲了上去。

  隻聽一聲凄慘的狗叫,伴着漫空鮮血飛舞,那惡犬梭寶已重重地跌在地上,
變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

  石室中的人,連介魯女巫身上都沾了幾滴狗血,其他人更是被肮髒腥臭的狗
血濺了一身,唯有那「文慧」仍是一身潔白幹淨的芭蕾舞服,沒有沾到一點血污,
且面色從容。石室中的人,除了介魯女巫,無人看出她究竟用了什麽手法,竟在
一招之間将這頭通靈惡犬毀去。一時間氣氛緊張到極點,陳彪和手下紛紛拔出槍
械,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文慧」。

  介魯女巫望着地上的狗屍,渾身瑟瑟而抖。陳彪正欲命令開槍,介魯女巫卻
一揮手,啞聲道:「阿彪,你把這石室中的人全部撤出去,包括地上你弟弟的屍
體……沒有我的命令,一個時辰内誰都不要進入這間石室!快,執行我的命令!」

  陳彪也意識到石室中這名看似美麗柔弱的芭蕾舞女隐藏着兇險,自己早就巴
不得離開,當下說了聲「娘保重」,便揮手帶着一幫手下撤出了石室,将那具血
肉模糊的狗屍用麻袋裝走。依娜在美芳的攙扶下也狼狽地逃出了石室。

  文慧望着視頻上的「自己」與介魯女巫默默對峙,不由歎道:「依娜和美芳
總算離開了……陸大哥,不知我的替身能否戰勝這個邪惡的女巫?」

  陸風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他放下酒杯,抿動薄薄的嘴唇,開始說話,
文慧卻聽不到他的聲音,因爲他的話音竟從視頻上的「文慧」嘴中說出來!

  「介魯,就憑你這點巫術,也敢在南洋稱霸?本來我也無暇管你的閑事,可
是這位文慧姑娘,早已名花有主,輪不到你的狗兒子了!」

  介魯女巫聽「文慧」的嘴中說出男聲,眼中掠過一絲驚懼之色,将鬼頭杖朝
地上一頓,冷冷道:「好厲害的驅屍之術!你究竟是誰?以爲弄了這麽一具女屍,
就能奈何我了?」

  「文慧」的嘴角露出陰邪的笑意,擡起纖手,将一張人皮面具緩緩從臉上剝
下,露出一張腐爛可怖的臉,鼻孔嘴角流着黑水,冷笑道:「我是誰,你到陰曹
地府去問閻王吧!」

  說着忽然張口,吐出一股陰寒腐臭的勁風,向介魯女巫罩去!

  看視頻的文慧早已被這種惡心恐怖的畫面吓得移開了眼睛,顫聲道:「原來
這視頻上假扮我的人,竟是一具腐屍!陸大哥,你怎麽會這種邪術?」

  陸風的眼裏也流露出陰邪之意,張着口,通過視頻上的「文慧」噴出團團黑
霧,将介魯女巫裹在霧中。女巫起初隻是發出鄙夷的冷笑,似乎根本未被黑霧所
傷,但在兩分鍾後,女巫陡地發出一聲慘厲的尖叫,切齒道:「鬼霧咒!原來是
你!……」

  文慧壯膽看着視頻上石室中的黑霧漸漸散去,介魯女巫七竅流血,在那具女
屍面前緩緩倒了下去。

  陸風總算恢複了正常,一邊關閉視頻,一邊歎道:「看來我的驅屍術和鬼霧
咒有一些進步,雖然趕不上師父,但對付介魯這個老太婆,還是綽綽有餘。」

  文慧第一次對眼前的俠客感到恐懼,顫聲道:「陸大哥,你是聞名的俠客,
怎麽會這麽多邪術?你……你究竟是不是陸風?……」

  陸風的眼裏露出譏诮之意,冷笑道:「陸風?就憑那個小白臉,能對付巫術
高深的介魯?」

  說着擡手,從臉上緩緩剝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同樣俊美卻充滿妖異神情的
臉龐,歎道:「那天在吉隆坡一座酒樓上,我與陸風一見如故,暢飲美酒,笑談
風月,結爲兄弟。酒後陸風不省人事,我爲了讓他逃避這人世間無邊無際的苦難,
便點了他的死穴,剝下了他的面皮……」

  文慧一下子跌坐到沙發下,望着面前陌生的俊美男子,顫聲道:「你……你
究竟是誰?……」

  男子用一種混雜着悲憫的妖異眼光瞧着文慧,歎道:「人間對你們這些美麗
的女子來說,不啻爲地獄。縱然嫁給介魯的惡犬,也好過遇上我。我要帶你去一
個地方,去給一位老人跳舞。」

  文慧想象不出還有什麽事比嫁給介魯女巫的惡犬更加悲慘恐怖,但她已無暇
去想,因爲在男子眼光的注視下,一股沉重的睡意已經襲上她的大腦,她很快失
去了知覺……

  果毛巫師貪婪地觀賞着身着芭蕾舞服、秀麗淡雅的文慧,點頭道:「很好,
很好,一個險些被狗糟蹋的女子……巴巴拉,你很會學習師父。當年師父以俠客
括當的形象騙你,你如今又用他師弟陸風的形象去騙人,還趁機誅殺了介魯這個
老太婆。很好,很好,得到了我的真傳。柳雲鬟——」

  綠幽幽的鼠眼移向柳雲鬟,邪笑道:「你現在感覺如何?你覺得自己的命運,
能否比這幾隻色祭好一點?」

  柳雲鬟早已神情麻木,巴巴拉講完故事後也是一臉癡呆。那頭拴在屋角的兇
惡野豬發出低沉的嗷叫,加上果毛巫師陰邪至極的笑聲,整個石室充滿妖異的恐
怖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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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4: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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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毛巫師的鼠眼再次掃過秦素娥、蘇麗,及文慧三女的俏臉,似乎在回味弟
子戲弄欺騙她們的過程,但就在刹那間,果毛巫師面色驟變,沉喝道:「什麽人
敢在這裏混水摸魚?」

  站在蘇麗身後的一名少女本來一直低着頭,長發遮住了半邊臉,此時慢慢擡
起頭,從蘇麗背後移出來,原本癡呆的臉龐不知何時變得滿面春風,對果毛巫師
笑道:「我還以爲你被美色所迷,注意不到我了。果毛師伯,閉關十年,功力一
定精進不少啊!」

  巴巴拉和柳雲鬟都是大吃一驚,巴巴拉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名十六七歲
的陽光少女。他記得她叫梅左,是曼谷一家貴族女子中學的學生。

  那天中午,當巴巴拉領着三名被催眠的女子走過貴族中學門口,在一個小賣
鋪前買飲料時,一名紮着馬尾辮、穿着淡綠色連衣裙的少女沖入店中,眸光無意
間朝巴巴拉臉上一掃,頓時再也舍不得離開,湊上前來,羞紅了半邊臉,嗫嚅道:
「大哥哥,我買發卡少了幾毛零錢,你能借給我嗎?」

  巴巴拉心裏暗笑,面對這樣的故意搭讪,他已見怪不怪了,當下從皮夾裏掏
出一元零錢,遞給那少女,然後面無表情地快步走出小賣鋪。秦素娥、蘇麗和文
慧三名「色祭」低頭跟在後面。

  少女正欲追上去,被一名路過的男子猛地揪住胳膊,拉到路邊。少女未及驚
呼,穿着便裝的男子已向她出示了一下警察證,沉聲道:「小丫頭,你不要命了?
那個男子是全東南亞通緝的邪惡巫師,我們正在對他進行追蹤和包圍。你來湊什
麽熱鬧?還不快回學校去!」

  少女驚得長大了口,一時說不出話來。那便衣警察已放開了她,向那英俊男
子身後悄悄蹑去。

  那男子陡然回頭,目光雖然并未射到那便衣警察身上,那警察已吓了一跳,
慌忙閃身進入大路旁的一條小巷内。

  少女實在難以相信那俊美男子是個巫師,就算他是巫師,少女也從他冷峻滄
桑的神情裏看不出絲毫邪惡的意味。倒是那三名緊跟着男子的美麗女子看起來有
些古怪,尤其是那名穿着芭蕾舞服的清秀女子,更是顯得滑稽,因爲縱然她是芭
蕾舞演員,也沒有道理在大街上穿着芭蕾舞服的。

  男子朝少女徑直走來,嘴角帶着一絲蘊含無窮魅力的微笑。少女的芳心頓時
「撲通撲通」狂跳起來,紅霞再次飛上雙頰。

  男子走到少女跟前,柔聲道:「我叫巴巴拉,你叫什麽?」

  少女含羞道:「我叫梅左……」

  巴巴拉微笑道:「好,梅左,很高興認識你。你可否願意跟我走?我帶你去
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梅左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喃喃道:「好,我跟你走。你帶我去哪裏,我就
去哪裏……」

  巴巴拉笑着轉身而行,梅左緊跟在穿芭蕾舞服的文慧身後,四人快步向前走
去。

  待四人消失在前方街道轉角處,幾名便衣警察才從一個商鋪裏閃身出來,其
中一人拿着對講機開始低聲講話,另一人歎道:「我們這組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隻要巴巴拉一直在我們監視範圍内,等到龍惠大師一來,不愁抓不住這個巫師!」

  且說巴巴拉領着四名被催眠的女子走出市區,穿過一片疏林之時,忽然停步,
向走在最後的梅左盯了半響,終于歎了口氣,伸指一點,梅左立即恢複了神智,
驚惶地望着四周,顫聲道:「我這是在哪裏?」

  巴巴拉歎道:「你這是站在鬼門關前,再向前走,就是地獄。現在向後退,
回到你的學校去,今後或許還有天堂般的生活。小姑娘,走吧。師父有三隻『色
祭』便已足夠,不用你再來畫蛇添足。」

  梅左卻似舍不得離開,望着巴巴拉的臉龐,覺得他在夕陽下看起來更有魅力,
當下用手指繞着裙角,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你是一名巫師?但我看不出你是
一個壞人……」

  巴巴拉盯着梅左清純秀麗的臉龐,冷冷道:「小姑娘,你知道我爲什麽要放
過你嗎?」

  梅左一怔,道:「爲什麽?……」

  巴巴拉眼裏掠過一絲混合着羞憤和悲傷的複雜神色,幽歎道:「因爲看到你,
我想起了索瓦……」

  梅左道:「索瓦是誰?」

  巴巴拉的目光投向天邊,道:「索瓦是我的初戀愛人,我跟她度過了一生中
最幸福的時光。她死的時候,跟你現在的年齡差不多。」

  梅左不由道:「哦,原來我勾起了你的傷心往事。巴巴拉大哥,不管你是什
麽身份,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很癡情的人。我很遺憾你的愛人那麽年輕就離開了你。
她是得了絕症嗎?」

  巴巴拉搖頭道:「不,她沒有得任何病。相反,她的身體很好,她一直是個
健康快樂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我也感到健康快樂。我們本來以爲幸福單純的生
活會一直延續下去,可是在一天夜晚,殘酷的命運很快就打碎了我們的美夢。索
瓦死了,死得很慘,而我還活着,卻隻剩一具幹枯的軀殼……」

  梅左聽出他語調中蘊含的無盡哀傷,不由也感傷起來,問道:「究竟發生了
什麽事,令得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子死于非命?」

  巴巴拉搖頭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真是奇怪,我今天竟然能對
你說這麽多關于自己的事。或許是這麽多年來,我内心壓抑太久,想找個傾訴的
對象,可你絕不是一個理想的傾訴對象。你走吧。在我反悔之前,你走得越快越
好……」

  梅左忽然用雙臂抱住了身子,因爲吹過原野的冷風,令得她有些發抖。她望
着巴巴拉,并不移動腳步,而是道:「這荒郊野嶺,你讓我一個女孩子回哪裏去?」

  巴巴拉冷笑道:「你說什麽?難道還要我送你一程?」

  梅左聳聳肩,笑道:「我本以爲長得英俊的男子一定有紳士風度,有憐香惜
玉之心,看來我的想法是單純了。你不送我就算了,我一個人回去,若是被野獸
叼走,你可會悔恨一輩子?」

  巴巴拉冷哼一聲,轉身便走,領着三名「色祭」匆匆出了疏林。梅左望着他
的背影,呆立半響,歎着氣轉過身,朝相反方向行去。

  夜晚,巴巴拉坐在一間廢廟前的篝火旁,喝着葫蘆裏的烈酒,哼着一首少年
時代熟悉的曲子,眼神變得十分迷惘。

  三名「色祭」垂首立在他身後,默然不語。

  忽然,巴巴拉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冷哼道:「既然一心想送死,你又何必
躲躲藏藏?出來吧。」

  梅左從廢廟的牆根後緩緩踱出,來到篝火旁蹲下,臉上很是嬌羞,嗫嚅道:
「我不是想纏着你,是因爲我實在不敢一個人回去……等你辦完了事,送我回去
好不好?」

  巴巴拉凝視着她,冷冷道:「你知道我是去辦什麽事?」

  梅左望向他身後的三名女子,苦笑道:「我不懂巫術,但我喜歡看小說。我
在一本小說中讀到過,一名巫師專門用美女的心髒修煉邪術。你抓這三名女子,
是不是也在練這種邪術?」

  巴巴拉冷笑道:「既然知道,你還敢跟着我?你不怕我用你的心髒修煉邪術?」

  梅左卻輕松地聳聳肩,道:「我不是不害怕,但我越跟你接觸,越發覺你對
我實在是沒有什麽危險性。你不用笑我,這是我女性的直覺。我的直覺從未錯過
……」

  巴巴拉心底升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滑稽之感,他望着面前清純秀麗的少女,半
響說不出話來。直到篝火快燃盡了,他才霍然起身,冷笑道:「小姑娘,你會爲
你的直覺付出沉重的代價!」

  說着便向前方山坡走去,那三名「色祭」也跟在後面。

  梅左不由叫道:「唉,你這個人,怎麽說走就走?你晚上從來不睡覺嗎?」

  巴巴拉已經走到山坡下,仰頭望着夜空的一彎冷月,歎道:「小姑娘就知道
睡覺,可是今晚天寒露重,我們是想睡覺也睡不成了……」

  隻聽一個陰沉的語音道:「今晚睡不成覺,不是因爲天寒露重,而是因爲你
實在罪孽深重!」

  巴巴拉神色從容,梅左卻被這語音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向巴巴拉追過去的
腳步,因爲她望見從前方一塊岩石後緩緩踱出一人。

  這人光頭大臉,形貌醜陋,裝束更是古怪,裹着一身肮髒的喇嘛服,卻又披
着一件金光閃閃的袈裟。沒有穿鞋襪,赤足踏在地上,腳腕上套着兩個玉環。

  巴巴拉盯着這怪僧,淡淡道:「原來是從西藏來的龍惠大師,怪不得這些天
以來,那幫警察廳的狗崽子膽敢在我身後招搖。聽說龍惠大師的『佛手印』已經
練到了一定火候,幫助尼泊爾一帶的軍火商誅除了很多反對勢力。我們不該是敵
人,不知大師這次是受何人指使而來?」

  龍惠喇嘛望望巴巴拉身後的三名「色祭」,又望望站在遠處一臉惶惑的梅左,
眼中閃過一絲陰邪的色彩,怪笑道:「沒有人能指使貧僧。巴巴拉,你憑借巫術
在東南亞爲非作歹,犯下大罪孽。貧僧是不忍看着世人受你蹂躏,因此不得不出
手。望你下世投胎,能重新做人,回頭是岸……」

  巴巴拉聞言狂笑,道:「龍惠,憑你的佛學造詣和密宗工夫,還沒有資格對
我說這種話。聽說『鬼湖三妖』在二十年前敗在我師父手下,撿得三條性命,躲
在鬼湖裏修煉,而你在二十年前不過是日喀則小喇嘛廟裏的一個擔水添燈油的小
角色,因爲一次偶然撞進鬼湖,被三妖收爲弟子,傳了你一些邪門工夫,你才在
江湖上逐漸有了點名氣。這次『鬼湖三妖』之所以派你來對付我,不過是想藉此
将我師父引出來,好報他們當年的失敗之仇。可惜他們就是再修煉三十年,也遠
遠不是我師父的對手。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禀報三妖,勸他們消除勝負之心,呆
在鬼湖裏多享受一些安閑日子,不必急着讓自己的徒弟來送死……」

  龍惠聽他說出自己的師承來曆,驚怒萬分。他當年的确隻是一個地位低賤的
小喇嘛,因爲在一次迷路後誤入鬼湖區域,被受傷的「鬼湖三妖」收爲弟子,學
了很多自以爲天下無敵的邪術武功,在江湖上威風了多年,今晚卻被這青年巫師
冷嘲熱諷,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當下右掌往前一推,左掌擊在右掌背上,
右掌心立刻閃現出一尊詭異的黑佛圖像,且四周的空氣在刹那間變得火熱!

  梅左直覺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在驚惶後退的過程中聽見巴巴拉叫道:
「梅左快跑!」,躲到一株大樹後,探頭望見巴巴拉與三名受催眠的女子齊齊飛
退,三名女子退得較遠,巴巴拉卻似被那怪僧龍惠的掌風籠罩,四肢發出痛苦掙
紮的揮舞,很快跌倒于地,化作一灘黑血。

  龍惠狂笑道:「縱橫東南亞的巴巴拉巫師也不過如此,抵擋不住我的『邪佛
手印』!看來果毛巫師的這三名『色祭』,隻好由我享用了。。。。。。」

  淫邪的目光又投向大樹後窺探的梅左,笑道:「還有你這個小姑娘,本來過
着陽光快樂的生活,偏偏要來蹚渾水,也隻好由貧僧來給你上生理的第一課了。。。。。。」

  梅左早已吓得跌坐在樹後,心中充滿恐懼和失望。恐懼的是巴巴拉巫師在刹
那間便被龍惠誅滅,失望的是她以前聽說過龍惠喇嘛的名号,那是一位除魔衛道
的西藏高僧的名号,想不到今晚初次見面,便認識了所謂「高僧」的真面目!

  龍惠的腳步聲緩緩移近,伴随着邪笑:「小姑娘,不要緊張。我給處女上課
不是第一次,保準你會留有非常美好的記憶。。。。。。」

  梅左吓得險些暈厥過去,就在龍惠肮髒的大手距離她臉龐不到兩寸之際,忽
聽一個俏皮的語音笑道:「大師,小姑娘還小,不懂得什麽男女之事,毫無情趣。
您何不來跟我們玩?」

  龍惠面色一變,霍地轉身,隻見那三名原本受了巴巴拉催眠的美女此時個個
都巧笑倩兮,對自己發射出挑逗的目光。尤其是蘇麗,緩緩解開自己的衣扣,掀
起自己的胸罩,露出那對渾圓的乳房和兩點嫣紅,看得龍惠雙眼發直,不由笑道:
「看來巴巴拉真是完蛋了,他一死,你們這幾位美女也解放了。你們應該對我感
恩,因爲是我解放你們的!」蘇麗嬌笑道:「我們當然會報恩,等會兒我們會讓
龍惠大師欲仙欲死!大師,過來吧!跟小姑娘玩有什麽滋味?還是我們三個姐妹
好!」龍惠本就好色如命,此刻受了如此言語挑。逗,再也按捺不住,擡步便朝
三女走去。梅左不由歎息,心想:「這三個女子原先看起來也人模人樣,此刻好
不容易擺脫了巫師的禁制,不想着快些逃走,還無恥地與對這喇嘛眉來眼去,真
是。。。。。。」心念間倏聽一個冰冷的語音道:「龍惠,你以爲就憑你的邪佛
掌,便能輕易殺死巴巴拉?真是井底之蛙,自不量力!」

  随着語音,一名白衣如雪、黑發披肩的嬌小女子緩步入場。這女子給梅左的
印象是冷若冰霜,但卻擁有一種極度妖異的美麗。梅左正在欣賞她的冷豔,忽見
那女子身子一晃,變成了一個渾身漆黑的豬臉怪人,手中托着一根釘耙。梅左大
驚,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使勁眨了眨眼睛,那豬臉怪人又變成了一具無頭屍身,
頸口冒着鮮血,甚是可怖,破布衣下露出兩隻慘白的赤腳,走到那龍惠身後時,
又變回嬌小美麗的少女。

  龍惠早已轉身跪下,惶恐道:「弟子不知師父駕到,有失遠迎!真是罪該萬
死!。。。。。。」

  那少女又變成了豬臉怪人,一釘耙扣在龍惠面前的地上,用粗豪的語聲道:
「什麽罪該萬死?其實最怕死的就是你!」

  話音未畢,豬臉怪人又變成無頭屍身,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慘笑:「嘿嘿嘿
嘿,龍惠,我們交給你的功夫都白費了!」

  然後無頭屍身又變回白衣少女,幽歎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忘了當初豬
師父是怎麽教訓你的?」

  梅左遠遠望着那三種形象的輪番變幻現象,感到十分離奇恐怖,心想這難道
就是巴巴拉口中的「鬼湖三妖」?疑惑這三妖究竟是三個人,還是一個人?

  其實連龍惠起初也不清楚這肆虐藏邊的「鬼湖三妖」究竟是三人還是一人。
當年他在日喀則山溝裏挑水迷了路,來到一個黑水翻騰的湖邊,遇見一名絕色的
白衣少女在月光下吟唱,語調悲涼。龍惠那時是個除了自卑自怨,其它也無甚惡
行的小喇嘛,而且相貌也不錯,見到那白衣少女,頓生愛慕之心。那少女也似乎
對他産生情意。兩人在湖邊用樹枝搭了個小屋,竟結爲夫婦。龍惠感到那幾天是
自己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日子,唯一遺憾的是那少女不懂藏語,無法與自己深入
交流,自己那時漢語也說得不好,所以兩人雖然度過了甜蜜的幾日,龍惠也不清
楚那少女的來曆,直到有一天晚上,龍惠摟着那少女剛剛歡好完畢,少女眼中忽
然射出邪異的色彩,竟用流利的藏語說道:「你這個小喇嘛資質和體能都不錯,
豬師父很喜歡你,決定收你爲徒!」龍惠當時不知少女此話何意,更震驚于少女
竟會說藏語。他正欲摟住少女問個究竟,少女忽然就晃身變成一個可怖的豬臉人,
将自己壓在身下,發出得意的嗷叫。那豬臉人極好男色,有很深的龍陽之癖,于
是模樣俊俏的小喇嘛便成了豬臉人洩欲的對象。龍惠現在回憶起那幾個被豬臉人
摧殘的噩夢般的夜晚,猶自渾身發憷。龍惠當時對豬臉人恨之入骨,一天晚上找
了個機會在背後捅了豬臉人一刀,将其推入黑湖。本以爲已報仇洩憤,可很快湖
中水花一閃,又鑽出一具穿破布長衣的無頭屍身,抱着龍惠一陣慘笑,吓得龍惠
險些發瘋。從那以後龍惠才逐漸明白自己已誤入「鬼湖三妖」的禁地,且被三妖
看中,欲收爲弟子。龍惠不敢不從,便開始跟着三妖學習邪術,兩年後到江湖上
闖蕩,竟罕逢敵手。他本以爲自己總有一天會天下無敵,直到有一天三妖告訴他,
這世間有一名勁敵,三妖合起來也不是對手。三妖之所以隐居鬼湖,正是因爲當
年被這個勁敵打成重傷,且中了難以解除的咒術。三妖原本是獨立的三人,之所
以隻能輪番變幻現身,便是受那勁敵咒術的結果,因此才躲在鬼湖練功養傷,希
望能調教出一名青出于藍的弟子,爲師父報仇,将本門邪術發揚光大。誰知龍惠
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每每令三妖失望,所以今晚眼見龍惠要中圈套,才不得不現
身示警。

  且說那原本受了催眠的三名「色祭」,見到「鬼湖三妖」現身,都發出了鄙
夷的冷笑。秦素娥道:「羅青雪、朱黑剛、縮頭鬼,你們三妖在西藏也算是大名
鼎鼎,卻受不了果毛大師一句詛咒,隐居修煉了二十年,還是不能解除咒語,隻
能輪番現身裝神弄鬼。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帶着徒弟回到鬼湖,不必跟着來送死。」

  此時三妖正變成那豬臉人的形象,切齒道:「巴巴拉,現在是你在裝神弄鬼。
有本事就自己現身出來一戰,不要隻知道施術驅使這些女子說話!」

  梅左這才逐漸明白那三名女子并非自願挑逗龍惠,而是受了邪術所驅使,但
方才明明見到巴巴拉化作了一灘黑血,莫非也隻是一種迷惑人的幻術?

  思緒間忽聽一個溫柔的語音道:「怎麽,以爲我死了,在爲我擔心?看來你
真是喜歡上我了。。。。。。」

  梅左吓了一跳,轉頭看見巴巴拉正站在自己身畔,英俊的臉上笑意迷人,不
由紅臉道:「你真是會裝神弄鬼!現在那個喇嘛和那三個妖人要找你的麻煩,你
不趕快應付,還有功夫來跟我說笑!」

  巴巴拉一出現,那三名「色祭」立刻垂首不語,且向後退去,似乎恢複了催
眠。

  三妖變幻着形象,語聲混雜,聽起來很是怪異,命令道:「龍惠,不要害怕,
現在用你的邪佛掌去打他!」

  龍惠見到巴巴拉再現,心裏不由惶恐,正欲後退,聽見師父命令,不得不壯
起膽子,這回左掌向前一推,右掌擊在左掌背上,左掌心再次出現詭異的黑佛圖
案,同時一陣灼熱的腥風朝巴巴拉卷去。

  巴巴拉早已将梅左推得遠離自己,面對邪佛掌吐出的腥風熱浪,不躲反迎,
竟飛身沖入風浪中,伸出一指,疾點向龍惠的掌心。

  龍惠直覺一道刺痛的指風襲來,正欲縮手,站在身後的三妖沉聲道:「不用
怕他!站穩了!」

  三妖此時變幻爲白衣少女,纖手輕輕搭在龍惠肩頭。龍惠直覺一股陰寒内力
沿着自己左臂傳入,沖出掌心,混合着邪佛掌的灼熱内力,威力大增,一時間四
周砂石飛舞,梅左雖然躲得甚遠,但也嗅到一股刺鼻的腥風血氣,不由得一陣暈
厥,向後倒了下去。

  巴巴拉嘴角仍含着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眼裏的神色變得深沉。他知曉在
「鬼湖三妖」中,論邪術功力數這白衣少女羅青雪最爲厲害。她一雙鬼手搭在龍
惠肩上,傳出的陰邪内力甚爲霸道,巴巴拉不敢過于托大,一手仍用指風襲擊那
龍惠的掌心,一手已暗暗從懷裏掏出一根「降頭針」。

  這降頭針是果毛巫師煉制的一種極邪門的武器,細若毛發,根據所下的咒術
不同,用途也不同。像前段時間巴巴拉對付介魯女巫之時,給她的惡犬梭寶悄悄
射入的那根降頭針,不過是作簡單的驅使迷幻之用,而此刻巴巴拉夾在手指間的
這根降頭針,通體烏黑,黑裏隐隐帶紅,卻是一根厲害霸道的「吸血鬼針」,若
是刺入人體,再加上咒語催動,這根鬼針便會順着人體血脈鑽行,沿途吸幹中針
者的血液,變成一具幹屍。

  龍惠絲毫不知死神降臨頭頂,感覺師父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對巴巴拉畏懼
之心漸減,正催動内力要使邪佛掌發揮到極緻,忽聽身後二師父豬臉人朱黑剛驚
呼道:「小心他的降頭針!。。。。。。」

  隻聽「嗖」地一聲,細若毛發的黑針已從巴巴拉手中射出,帶起一陣刺耳的
厲嘯。龍惠直覺掌心傳來一絲輕微的刺痛,聽見身後傳來三師父縮頭鬼的驚叫,
師父的手掌已離開自己肩膀,同時聽見師父飛身後退的衣袂之聲。

  龍惠感到有些不妙,看見巴巴拉冷笑着開始抿動嘴唇,不知在念誦着什麽。
龍惠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傳遍整個左臂,随即是一陣麻痹。耳畔傳來大師父羅青雪
的語聲:「龍惠,你中了降頭針,快砍下自己的左臂!」

  龍惠還在猶疑,那豬臉人飛身過來,舉起釘耙朝着龍惠的左臂擊下。鮮血飛
濺中,龍惠的整條左臂被釘耙築斷,未及呼痛,隻見銀光一閃,那根降頭針從龍
惠的斷臂口飛出,刺入剛剛變幻成縮頭鬼的三妖胸口。

  三聲不同音質的凄厲慘叫響徹夜空,縮頭鬼倒在地上,逐漸變成了一具幹枯
的無頭僵屍,羅青雪和豬臉人跌坐在一旁,臉色俱爲慘白。

  龍惠見狀不由叫道:「大師父,二師父,你們總算第一次同時出現了!莫非
果毛巫師的咒術已解除了?」

  巴巴拉冷笑道:「這吸血鬼針威力巨大,想不到竟能震破師父的咒術,使得
你們三個終于分開,但現在縮頭鬼已死,羅青雪和朱黑剛也被鬼針震散了功力,
與廢人無異。你們三個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羅青雪嘴角溢出一絲黑血,面容慘白,顯得又是美麗,又是詭異。她忽然伸
手,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面前一灑。七八個小石子在地上排成一個怪異的圖
案,陡地便在巴巴拉面前樹立起一片高大陰森的石林陣!

  巴巴拉冷喝道:「好你個羅青雪,竟敢在我面前玩石陣幻術!想逃,沒那麽
容易!」

  說話間已飛身沖入石陣,在不斷移動變幻的石林裏左右穿梭,用了不到兩分
鍾便已穿出石陣,隻見羅青雪和豬臉人盤坐于地,龍惠卻已不知去向。

  巴巴拉冷笑道:「羅青雪,你白費心機了。我就算給龍惠三個月時間,他也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說着朝羅青雪的臉上望去,邪笑道:「你在鬼湖三妖中不但武功法術最高,
你的美色更是令江湖人垂涎。這次我恭迎師父出關,若是能帶你回去作爲『色祭』,
師父或許會很喜歡。。。。。。」

  羅青雪面罩寒霜,嬌軀顫抖着,溢血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诮的笑意,冷哼道:
「好啊,你帶我回去,果毛那老賊一定喜歡得不得了。。。。。。」

  随着語音,羅青雪的臉龐忽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潔白嫩滑、俏麗精緻的臉,
漸漸泛起皺紋,出現大量的瘢痕,滿頭烏黑的秀發也逐漸變白、脫落。在不到兩
分鍾時間,一個嬌小美麗的女子已變爲雞皮鶴發的醜惡老妪!

  巴巴拉不由一怔,随即笑道:「原來你是個老太婆,一直用駐顔法術保持容
貌。今晚被我的降頭針震回了原形,也該壽終正寝了。。。。。。」

  又向那豬臉人望去,笑道:「朱黑剛,聽說你身世凄慘,你的母親原本是一
名大家閨秀,卻被一頭通靈的野豬精強暴,誕下了你。你在人間被視爲怪物,生
不如死,幸虧獲奇遇學得武功法術,得以稱霸江湖。可是今晚,你的威風也到頭
了!」

  豬臉人朱黑剛悶哼着,不發一言,但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看得出受了極重
的内傷,正強忍疼痛。

  巴巴拉的目光移向羅青雪,冷笑道:「此刻降頭針在你的體内,你以殘存的
功力想逼出銀針,因此才耗盡内力,将自己逼回原形。我勸你還是不要妄動,這
銀針是我師父親手煉制,附有我師父的咒術,豈是憑你的功力能夠逼出?不過上
天有好生之德,你若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非但助你吸出降頭針,恢複容貌,還
助你和豬臉人恢複功力。你看如何?」

  羅青雪手指顫抖,臉部肌肉扭曲,顯得極爲痛苦。聽了巴巴拉最後這句話,
原本幹枯的眼神不由一亮,正欲開口,隻聽朱黑剛顫聲道:「師姐,不要信他的
話!他無非是想打聽師父的下落。我們發過毒誓,就算是死,也不能說出師父的
下落!」

  巴巴拉聞言大怒,道:「那好,你就去死吧!」

  單指虛空一點,隻聽「朵」地一聲,一縷陰柔指風已從朱黑剛前額射入,從
後腦穿出。朱黑剛連一聲慘叫也未及發出,便在血花飛濺中倒地。

  羅青雪叫了聲:「豬師弟!」瞪着巴巴拉,臉上忽然現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同時渾身聳動起來。

  巴巴拉的臉上首次現出驚異的神情,一言不發,閃電般向後飛退!

  梅左從暈厥中漸漸醒來,她掙紮着坐起身子,擡手抹着眼睛,忽然望見前方
出現了一片原先并不存在的石林,不由一驚,四下望望,覺得自己并未被挪動地
方,正自驚異,那片石林中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一時間塵沙飛濺,令得遠
在三十幾丈外的梅左也感到震耳欲聾,而且被灑了一身沙土。

  她慌忙站起來,想往後退去,忽見從前方崩塌的石林中飛出一人,來勢好快,
眨眼間便掠到自己身旁,正是巴巴拉。

  巴巴拉的樣子有些狼狽,但眼神還是很鎮定。他一邊抖落身上的沙土,一邊
望着那石林,沉聲道:「想不到這羅青雪竟然練成了『碎身咒』!若不是我利用
這片她自己幻化的石林遮擋,此刻隻怕已跟她同歸于盡了!」

  梅左正欲問什麽是「碎身咒」,忽見前方那座由石林崩塌所造成的廢墟在一
瞬間化爲烏有,隻剩下地上幾粒滾動的石子。梅左随即又見山坡下散落着一些碎
肢血肉,不由轉過臉,靠向巴巴拉的肩頭,皺眉道:「我簡直在看魔幻加血腥的
電影!你已經殺了那四個怪人了嗎?」

  巴巴拉歎道:「隻怪我自己學藝不精,否則我可以留住『鬼湖三妖』的活口,
逼問出他們師父的下落來!」

  說着便不管梅左是否聽懂,對她講述了果毛巫師跟「鬼湖三妖」的恩怨。

  原來果毛巫師跟「鬼湖三妖」本來并未糾葛,就算有仇,憑果毛巫師的功夫
級别,也不必親自跟「鬼湖三妖」動手。二十年前果毛巫師之所以在藏邊道上突
襲「鬼湖三妖」,将「三妖」打傷,并施下咒術,令得「三妖」隻能輪番顯身,
實是因爲果毛巫師生平有一勁敵,聽聞是「三妖」的師父,曾大敗果毛巫師,令
他引爲平生唯一的奇恥大辱,所以一定要引出這名勁敵,将之除去而後快。

  關于這件事,巴巴拉清楚記得,那是在一個陰風肆虐的夜晚,在曼谷郊外那
座神廟中,果毛巫師盤坐在供台上,對跪在底下的弟子剛講解完一篇深奧的咒文,
忽然問道:「巴巴拉,你覺得爲師的武功和邪術,在江湖上能排第幾?」

  巴巴拉聞言一怔,恭聲道:「師父的功夫,無論是在亞洲還是在歐洲,都能
排名第一。我若是能學到師父的十分之一功夫,便可在江湖上無所畏懼了。。。。。。」

  巴巴拉這樣說,并非因爲在經曆了精神摧殘之後,對果毛巫師的刻意奉承,
而是因爲經過這幾年的閱曆,見識過不少精通邪術的人,無一不敗在師父手下,
有的人還敗得極爲凄慘,死後連靈魂都被師父毀滅。前段時間有個黑社會頭目從
歐洲重金雇請了一位魔法師,與師父鬥法。那位魔法師傳說是吸血鬼轉世,法力
高深,一般妖人根本不是其對手,可是來到亞洲,與果毛巫師交手不到幾個回合,
便被果毛巫師用邪術制住,肢解後送到那個黑社會頭目的家裏。那黑社會頭目吓
得發了瘋,帶領全家老少親戚自殺,隻留下一個自己最疼愛的十三歲的小女兒,
托人帶到非洲避難,卻不知如何竟帶到了果毛巫師的地下石室,被果毛巫師的坐
騎——那頭巨大猙獰的野豬吞食。巴巴拉雖然也被調教成一名無惡不作的巫師,
但想起師父的這些惡行,心裏還是感到戰栗。在他心目中早将師父看作是魔神的
象征,不相信世間還有誰能勝過師父。可今晚師父忽然問他這個問題,實在令他
感到突兀。

  果毛巫師瞧着弟子,忽然發出一聲長歎,目光投往神廟外的茫茫夜色,道:
「在你心目中,師父自然是厲害的,可是巴巴拉,你永遠要記住,不管自己練到
如何高深的境界,都要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八個字。師父當年就吃虧
在過于自傲上。」

  巴巴拉驚道:「我不相信,什麽人能勝過師父?」

  果毛巫師沉聲道:「本來我也不相信這世間有人能勝過我,可是在三年前的
冬天,也是這樣一個寒風呼嘯的夜晚,我到藏邊的雪山裏采藥,見到一個七八歲
的小女孩在月光下堆雪人。那小女孩穿着一身紅紅的衣裳,紮着兩根小辮子,長
得極爲秀麗可愛,卻沒有影子,因此我看出那是一個夭折的鬼魂,心裏很是歡喜,
因爲我一直在修煉一種邪術,需要這種夭折的孩童鬼魂來輔助,所以我立刻從腰
間解下拘魂袋,悄悄朝那女孩掠了過去。我本以爲自己很容易得手,誰知那女孩
就在我快接近她身後之際,忽然轉頭對我一笑,然後飛步朝前方山谷裏跑去。我
不由一怔,才感到這小女孩絕不簡單,但心想憑自己的本事,抓到一個小孩子的
鬼魂應該不會費很大功夫,所以我一邊堆起笑容呼喚那小女孩,一邊加快腳步向
她追去。。。。。。」

  巴巴拉聽到這裏,已是全神貫注。在他的心目中,師父一向是高高在上,深
奧莫測,從未對自己用這種傾訴的語調說話,看來師父當真遭遇了萬分玄奧驚險
的事件。而果毛巫師講到這裏,也是頓了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的神色,續
道:「那小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我用盡全力,竟然追不到她身後三丈範
圍内,不由令我開始吃驚。我再次觀察那小女孩腳下的雪地,确定她沒有影子,
真的是個鬼魂。當時我也是見獵心喜,失去了平時一貫的謹慎和冷靜,竟沒有去
想這小女孩的鬼魂怎會出現在這雪山絕地之内,更未去想這是否一個圈套,當時
隻是一心想抓住那小女孩的鬼魂來練功,于是窮追不舍,跟着她進入一道怪石嵯
峨的山谷,那山谷裏荊棘叢生,毒蟲甚多,環境險惡,而且有一種毒性極烈的巨
蟒,不容易對付。我以前在裏面采過藥,爲了避開這種毒蟒,也從未深入裏面超
過五公裏,可這次爲了追逐那個小女孩的鬼魂,不知不覺竟然進入山谷十幾公裏
的範圍之内!等我醒覺過來,意識到兇險,終于慢慢停下腳步之際,那小女孩已
經不見,消失在前方的荊棘叢中。我感到前方是個陷阱,或許是仇家故意在給我
設圈套,便當機立斷,轉身打算退出山谷。。。。。。」

  巴巴拉聽得出了神。果毛巫師頓了一頓,續道:「就在我轉身的一刹那間,
一頭壯若牛犢的怪獸從荊棘叢中撲出,張開血盆大口朝我沖來。那怪獸渾身長滿
鱗片,頭上長着兩根銳利的尖角,眼若銅鈴,獠牙似劍,甚是兇惡,但我卻未将
這種怪獸放在心上,因爲我知道這畜生叫角牛,是藏邊深山裏的一種常見猛獸,
沒有多大本事,所以我不過一揮手,便在我前方豎起一面無形的堅硬氣牆。那角
牛撞在氣牆上,被彈得跌回荊棘叢中,發出了陣陣嗷叫。這時我聽到身後有響動,
轉頭看見一隻長約兩丈的巨大蜥蜴從岩石後爬出來,睜着兩隻碧眼,對我作勢欲
撲。對這隻蜥蜴,我倒留上了心,因爲我知道這種蜥蜴叫碧眼龍,爪子和唾液中
都含有劇毒。如果能将其殺死,用其毒液塗抹降頭針,倒是很好的武器,于是我
從腰間取出毒液瓶,正打算誅殺那隻碧眼龍,忽然看見那畜生碧眼中流露出驚恐
的神色,收回撲向我的勢子,蹿進草叢裏消失了,同時我也側望到左邊三丈遠處
一頭成年羚羊般大的黑毛巨鼠,本來要悄悄襲擊我,也突然退了回去,消失在荊
棘叢中。我感到更大的兇險将臨,因爲我嗅到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心
道:」難道遇上了那妖物?『心念間陡然望見側方七八丈遠外的一座巨岩上探出
一顆巨大的怪蛇頭。這巨蛇頭上生着五彩肉冠,兩眼幽藍,口中利齒森然,吐出
的蛇信足有一米多長。可令我震驚的并非遇上了這雪山絕谷裏的彩冠毒蟒,而是
我望見那毒蟒頸上竟坐着那個被我追捕的小女孩,此時見她一身紅衣,面色慘白,
甚是詭異,不由問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那小女孩嘻嘻笑道:」果毛巫師明
明看出我沒有影子,想捉住我回去練鬼影降頭功,此刻又問我究竟是人是鬼。果
毛巫師何時對自己的判斷失去信心了?『我聞言大驚,感覺這小女孩的來頭不小,
正欲追問,那小女孩已經一拍蛇頭,笑道:「我家主人想見你。果毛巫師若是有
膽量,便随我來!』說着那條巨蟒已從岩石後竄起,隻見這妖蛇足有二十餘丈長,
大水缸般粗細,渾身長滿烏鱗,接近蛇尾處還長有兩隻巨爪,形狀甚是怪異。這
傳說中的彩冠毒蟒一向是世間奇人異士向往能馴服或斬殺的靈物,但由于其過于
兇險,因此連我也未曾嘗試捕捉,此刻卻見這靈蟒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的坐騎,心
裏很不是滋味。。。。。。」

  果毛巫師一頓之後,續道:「當時見那靈蟒竄上數十丈高的夜空,張開巨口
對着月亮吸了一口氣,落下來時,卻在離我甚遠的一片亂石堆後。我當下穩定心
神,向那靈蟒追攝過去。穿過那片亂石堆,趟過幾道溪澗,經過一片霧氣缭繞的
疏林,終于望見那條靈蟒停在一道奇險的高崖下,那崖壁上離地數十丈高處有一
個黑黝黝的山洞,洞外有一方狹窄的石台。靈蟒再次竄上高空,我望見那小女孩
從蛇頸上飛身而起,竄入那山洞之中。靈蟒落下後盤踞在我身後,兩隻眼睛藍幽
幽的透出惡毒,似乎是怕我逃走,在截斷我的退路。當時我冷冷一笑,在雪地上
盤坐下來,仰望那山洞,問道:」何方神聖?既懂得驅鬼之術,你我當屬同門。
何不現身一見,讓本座領教高招。『那山洞裏卻半天沒有聲息,我不由惱怒,正
欲破口大罵,那山洞裏忽然湧出一股黑霧,同時傳出一陣極度陰森詭異的笑聲。
我一聽這笑聲,心底便升起一股寒意,因爲我聽出這是巫術中極高深的一門功夫,
叫做』鬼巫笑『,一般人聽到這種笑聲,會在幾秒鍾内被驚吓而死。我雖然不至
于怕這種笑聲,但由于自己當時并未練成這種』鬼巫笑『,所以心裏有些忐忑,
因爲我意識到那山洞中的人功夫一定在我之上。。。。。。「

  「随着那詭異的笑聲,我望見一個紅衣人緩緩從那山洞中踱出,站在那座石
台上,居高臨下望着我。那人一身血紅的長衫,一頭長發卻漆黑如墨,顯得很是
妖異。更令我心驚的是,那紅衣人竟然五官模糊,黑發下隻是一張慘白如紙的臉。
我卻感到有一道邪異至極的目光射向我,令我渾身不自在。我強自鎮定,冷冷道:」
大家都是巫術同門,有何指教,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那紅衣人又發出一
陣令人心悸的怪笑,道:「果毛大師,我在江湖上雖然沒有你的名頭大,但我既
然敢招你來,自然本事不在你之下,所以爲了果毛大師的名譽,我們還是和氣生
财,不要比試的好。。。。。。』我聽那紅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心頭震怒,但我
也意識到此人必有絕學,在未清楚他招我來的目的之前,還是暫且隐忍的好,于
是我問道:」你究竟有何事找我?『紅衣人仰頭望天,歎道:「聽說果毛大師的
巫術在全世界沒有敵手,但也沒有練到最高的巫術境界,因此依然滞留凡間,未
能突破仙門,做六道以外的逍遙遊。。。。。。』我聞言冷笑道:」脫離六道是
佛門的修煉,與巫術修煉關系不大。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将巫術與佛學結合修
煉。我可以告訴你,這根本不可能,因爲巫術與佛學根本對立,正如人間正邪不
能相容,所以。。。。。。『紅衣人截過話頭道:「所以果毛大師便将的下冊鎖
在湄公河底,讓巫術修煉停止在你自以爲是的境界?』。。。。。。」

  巴巴拉聽到這裏,不由失聲叫道:「?!。。。。。。」

  他在跟随果毛巫師學習巫術之初,便聽聞《蠱咒經》是巫術界最高經典,傳
說是由古印度一名巫術大師所撰,裏面包括人世間各種奇功異術。《蠱咒經》在
南北朝時已經失傳,聽說是被一位佛門高僧毀去,因爲裏面記載的功夫太過邪異,
那位高僧爲避免其繼續危害人間,因此将其焚毀。巴巴拉早就懷疑師父果毛巫師
曾擁有《蠱咒經》,不然他的巫術不會那麽高深。然而一直以來,果毛巫師都對
弟子否認自己練過《蠱咒經》,說自己的功夫是由上代巫師以口相傳。巴巴拉一
直将信将疑,那晚聽果毛巫師再次提到《蠱咒經》這部巫學奇書,心潮不由澎湃。

  且說當時果毛巫師看了弟子一眼,歎道:「巴巴拉,不是爲師故意向你隐瞞
本門絕學,而是這部太過深奧迷幻,沒有一定基礎,根本不能翻閱,因爲它會使
你走火入魔,非但練不成高深的巫術,還會癫狂而死。我當年的确是因爲偶或奇
遇,得到這部,才練到如今的境界。那晚當那紅衣人對我提起,我萬分震驚,因
爲我獲得一事極爲機密,當年的知情者全被我滅口。更令我震驚的是,那紅衣人
似乎對甚爲熟悉,竟然知道我将經書的下冊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趁着師父語氣停頓,問道:「您爲何要将的下冊封藏在湄公河底?」

  果毛巫師發出了一陣狂笑,道:「這就是我比别人高明的地方,因爲相信隻
有我才能看出下冊的一個大秘密!」

  巴巴拉聞言一怔。果毛巫師續道:「的上冊,記載着相當高深的巫術。爲師
的大部分絕學,都是出自上冊的這部經書,而的下冊,卻大談佛門禅宗,趨于善
道,但其中有些法術,的确玄奧莫測。我一生邪惡,怎會去練那些禁欲養氣的功
夫,所以我隻是修煉了下冊的一項法術,便将其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問道:「師父,您不是說的下冊有一個别人看不出的大秘密?這個秘
密究竟是什麽?」

  果毛巫師卻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沉聲道:「這個秘密豈是能輕易說出?我
發現其秘密之後,将其封藏在河底,自有我的用意。那晚當那紅衣人說起,我先
是震驚,但我很快想到,紅衣人定是當年在我獲取的過程中,被我滅口的人中的
一個。我自以爲殺死了所有人,但有一個人漏網了。當時我仔細辨認那紅衣人,
卻實在認不出他是當年被我滅口的人中的哪一個。那紅衣人的邪術練得極爲高深,
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問他,今晚引我來,是否想搶奪,他卻說不需
要上冊,隻想借下冊來瞧瞧。我說不管上冊下冊,要我們手底見真章後才能決定。
那紅衣人于是飛下石台,與我開始鬥法。具體戰鬥的情節我已不想重複,總之最
後的結果是,我輸了。。。。。。」

  巴巴拉先前雖然已經知曉戰鬥的結果,但聞言還是不由驚道:「真是難以想
象。憑師父的功夫,會輸給那人?那人的巫術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果毛巫師卻似乎不想提起那場戰鬥,沉聲道:「總之我輸了,那紅衣人便逼
我交出的下冊。我十分無奈,便讓他随我去取。紅衣人卻說自己正在練一種魔功,
不願浪費時間,讓他的三個徒弟跟我去取。他說着,便從一座岩石後走出一個白
衣少女,一個豬臉人,一個無頭怪屍。。。。。。」

  巴巴拉當時并不知道這三個怪人便是聞名西藏的「鬼湖三妖」,隻聽師父道:
「當晚送我出山谷的,便是那紅衣人的三個怪徒弟。紅衣人還要将彩冠靈蟒送給
我當坐騎,被我謝絕,因爲那紅衣人在我面前占着上風,我對他的贈送一時不敢
消受。他的三名弟子跟着我出了山谷,我立即對他們施行催眠之術,想從他們口
中套出那紅衣人的來曆。誰知他的這三名弟子竟然定力高深,對我的催眠術有頑
強的抵抗力。那白衣少女還對我說:」果毛大師,不必妄圖對我們施術。你現在
受了重傷,還是乖乖地帶我們去取經書的好。。。。。。『我當時的确在跟紅衣
人的鬥法中受傷不輕,于是隻好帶他們去越南。一路上我暗自調息,在到達湄公
河以前,我已經恢複功力。本來我打算再對紅衣人那三名弟子施術,但我忽然改
變了主意,讓他們在河邊等我,我去河底取那本下冊經書。他們不放心,竟然要
跟着我下河。我說你們不怕死就隻管跟我來。那白衣少女看着雖然嬌小,卻是三
人中的老大,考慮片刻後終于道:「果毛大師是一代宗師,絕不會言而無信。我
們便在這裏等吧。』我冷笑着投入河水,心想這白衣少女等于救了你們三條性命,
因爲我在湄公河底藏書的那座迷宮機關重重,怪獸惡鬼無數,憑他們三人進去隻
會死于非命。我不到兩個時辰便沖出水面,将那的下冊交給紅衣人的三名弟子。
他們也看不出真假,立刻回去複命。。。。。。」

  巴巴拉問道:「師父,你交給他們三人的莫非是假的經書?」

  果毛巫師冷笑道:「我爲何要将假的經書交給他們?我剛才說過,下冊隐藏
着一個大秘密。這大秘密足可以讓那紅衣人吃苦頭。他既然自己找死,我爲何不
成全他?隻是不管他最終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查出紅衣人的來曆。他一定是當年
在我滅口的人中僥幸逃脫的一個。我一定要确定他是誰才能安心。」

  巴巴拉再次問道:「師父,下冊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果毛巫師卻再次露出那種陰險的笑意,道:「你現在還不必知道這個秘密。」

  巴巴拉不敢再問,隻好道:「那紅衣人得到了經書,一定開始修煉。後來怎
麽樣了?」

  果毛巫師笑道:「那三名弟子拿到了經書,我還生怕送不到他們師父手裏,
便一路跟蹤他們,果然見到那豬臉人和無頭屍起了貪心,想窺探經書中的絕學,
連他們的師姐白衣少女也勸說不了。可當他們翻開經書,卻隻見頁頁白紙,竟是
一本無字經書!。。。。。。」

  巴巴拉驚道:「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師父您給他們的經書不是真的?」

  果毛巫師笑道:「怎麽不是真的?隻不過我在經書中下了『盲眼咒』,憑他
們三人的功力解不開這種咒語,所以隻能看到頁頁白紙。等他們終于回到那雪山
谷,我遠遠望見那紅衣人迎上來,從他們手中接過那經書,一翻開便讀道:」如
是我聞,佛在地藏王菩薩處,說千種地獄。。。。。。『我聞言大驚,想不到那
紅衣人法力如此高深,竟在刹那間便解了我的』盲眼咒『。我自知不是那紅衣人
對手,悄悄退出山谷。直到五年後,我估計那紅衣人已經吃夠了那下半部經書的
苦頭,才決定去找他算賬。誰知我趕到那座雪谷,卻連鬼都尋不到半個。我鑽入
當年那紅衣人現身的山洞,隻見裏面甚是狹窄,除了石壁,空無一物。我雖然估
計那紅衣人多半是兇多吉少,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查出他的真實面目,我委
實不甘心。我在江湖上四處尋找了數年,沒有找到那紅衣人的下落,卻找到他的
三個徒弟,也就是縱橫藏邊的』鬼湖三妖『。我向他們逼問那紅衣人的下落,他
們卻說發下毒誓,甯死不透露半點消息。我覺得殺了他們也無用,便給他們每年
下了二十年的』幻身咒『,讓他們受盡幻身折磨之苦。。。。。。「

  梅左對巴巴拉講述的事本來不感興趣,但聽到這裏,已經起了好奇之心,望
着遠處「三妖」碎裂的屍身,不由道:「原來這三個變幻莫測的妖人之所以這麽
可怕,是中了你師父的『幻身咒』。中了這種邪咒的人究竟有什麽痛苦?」

  巴巴拉歎道:「在别人眼裏看來,中了『幻身咒』的幾個人不過是輪番變換
形象,但在每次變換形象的過程中,精神和肉體會感到極度的痛苦,這種痛苦用
語言難以形容。現在我真的很佩服這『鬼湖三妖』,他們受了這麽多年咒語的折
磨,居然還是不肯說出他們師父的下落,足見其忠心!」

  梅左不由問道:「那令你師父也感到害怕的紅衣人究竟是什麽來曆?他究竟
是死是活?你師父說那下冊經書中有個能害人的秘密,究竟又是什麽?」

  巴巴拉卻沉下臉道:「這些你聽過就算,知道得太多隻會惹禍上身!我勸你
現在趕快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不要再跟着我來送死!」

  梅左撅起嘴,不再說話。此時月色詭異,夜風砭骨。巴巴拉伸手一招,那三
名躲在岩石後的「色祭」魚貫走出,跟着巴巴拉上了山坡,梅左也跟在後面。

  巴巴拉陡然回頭,瞪眼道:「你真不怕死?還跟在我後面?」

  梅左的眼淚奪眶而出,顫聲道:「你真的要趕我走?你難道看不出,我喜歡
你,舍不得離開你?」

  巴巴拉仰望夜空,眼裏也似乎有淚光閃動,歎道:「我這一生真正愛過的女
子,隻有兩個。。。。。。」

  梅左望着他俊美的臉龐,問道:「我知道,你愛過的一個女孩叫索瓦,她已
經死了。你愛過的另一個女孩是誰?」

  巴巴拉的眼光忽然變得悠遠,道:「她叫柳雲鬟,我希望她現在已經回到中
國。。。。。。」

  說着再次對梅左怒目而視,沉喝道:「不要再說廢話了!快走!回到你自己
的地方去!再跟着我,進入我師父的禁地,你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梅左渾身一震,還是倔強地道:「如果我走,你以後會來看我麽?」

  巴巴拉沒有回答她這句問話,目光忽然投向山坡下不遠處一片疏林,沉吟道:
「那龍惠喇嘛受了重傷,走不動了,正在那樹林裏盤坐調息養傷。這喇嘛意志薄
弱,我何不去用催眠之術問問他,如果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那紅衣人的消息,我
在師父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

  說着身形一閃,向那片疏林投去。三名「色祭」也鬼魅般地滑動,緊随其後。

  梅左一跺腳,道:「我偏要跟着你!」也飛步向那片疏林奔去。

  龍惠盤坐在一株枯樹下,遠遠望見巴巴拉飛身而來,别說逃跑,連起身的力
氣都沒有,苦笑道:「阿彌陀佛,巴巴拉大師,請你不要再對我施什麽催眠之術,
我承受不了。你有什麽話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巴巴拉呵呵笑着,
在龍惠面前盤坐下來,道:「想不到你這麽痛快,我喜歡!我要問的其實很簡單,
你可知道你師祖的下落?」

  龍惠聞言一怔,道:「師祖?我沒有師祖,隻有師父。師父也已經被你殺死
了!」

  巴巴拉冷哼道:「龍惠,你的每一句謊話都瞞不過我!我知道對那神秘紅衣
人的事情你知道得肯定不多,但我要求你把你知道的全部給我說出來!」

  這時梅左氣喘籲籲地來到林内,站到巴巴拉身後。巴巴拉不想理她,卻聽她
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巴巴拉皺着眉,轉頭喝道:「你走遠一點,不要影響我盤問這喇嘛!」

  梅左卻指着疏林外,顫聲道:「那裏。。。。。。那裏。。。。。。有鬼!。。。。。。」

  巴巴拉順着她的手指望去,隻見到疏林外有一條小溪,在夜霧籠罩下輕輕流
淌,溪水反漾起月光,很是凄清。除此之外,并無人迹,不由冷哼道:「你今晚
所見到的,不是妖就是鬼。現在鬼對你來說有什麽可怕?不要大驚小怪!給我保
持安靜!」

  梅左的手指卻不肯放下來,瞪大了眼睛道:「我不騙你,方才我真的看到一
個女人,一身紅衣,頭發長長的遮住了臉,隻露出一隻綠色的眼睛,就站在那條
小溪邊,一眨眼就不見了。。。。。。」

  巴巴拉聽見「紅衣」二字,倒向那小溪邊再次看了兩眼,但他确定方圓數裏
内并無人迹,便不再理睬梅左,轉頭繼續逼問龍惠。

  龍惠無奈,隻好承認自己好像真的有個師祖,但不确切,還說自己因爲好奇,
險些丢了性命。龍惠記得十幾年前,自從拜「鬼湖三妖」爲師以來,學了很多武
功邪術,在西藏一帶罕逢對手,很是得意。有一天晚上,龍惠在拉薩的一家豪華
飯店裏喝酒,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俊俏男孩站在窗前數星星,不由想:「我那豬
臉師父最好男色,尤其喜歡這種漂亮的小男孩。這次如果能将這男孩帶回去,豬
臉師父一高興,說不定又要傳我兩手絕活。」這喇嘛想到就做,立時起身,穿過
飯店大堂,從那男孩背後擦過。那男孩本來數星星正數得高興,忽然心智一迷,
轉身便跟着龍惠走出了飯店。

  龍惠念着咒語,用迷魂術帶着那男孩穿過長街,走到市郊,在一個荒僻無人
的山坡下停步,休息一下,順便檢驗檢驗這男孩的貨色。當他邪笑着将手伸向男
孩,忽聽一個悅耳的語音道:「大師,您在幹什麽?」

  龍惠吓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穿紅衣裳的小女孩站在面前。這小女孩大約七
八歲,紮着兩根沖天辮,很是可愛。龍惠不由大樂,心想今晚真是有福,收獲了
一對金童玉女,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于是一邊伸手想将那女孩摟入懷中,一邊問
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

  誰知那小女孩甚是滑溜,從龍惠的手臂中脫了出去,拉着那小男孩便跑,邊
跑邊喊:「大師傅,你來追我們。如果你追得到,我們就陪你玩!」

  若是别人,或許就此警覺,可這龍惠當真是色迷心竅,竟然甩開大步,傻笑
着向那兩個孩子緊追過去。那小女孩領着小男孩跑得甚快,翻過幾個小山頭,跑
進一片陰森的樹林裏。

  龍惠追進樹林,月光斜照進來,當他陡地望見地上有幾根枯骨之際,才意識
到有些兇險,但事已至此,他卻舍不得退卻,因爲那一對金童玉女實在俊俏,令
他心中的欲火難以熄滅,于是便從袖中取出一串黑色佛珠,一邊用手指撚動,一
邊向前探去。

  那對男女孩童已經消失在前方的霧色中,但一連串的笑聲依舊傳進耳朵。龍
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腳下加快了速度,穿過那片樹林,陡然望見溪澗邊坐落
着一個小亭子,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名紅衣人,背對着亭外,黑發垂腰,看背影
甚是落寞。亭外左右各站着一名僵屍人,持着長刀,石像般一動不動。

  那小女孩領着男孩奔入亭中,對那紅衣人道:「主公,我帶了一份血食給您。
一個臭喇嘛本來想享用,被我搶來了,他還敢追來!」

  龍惠此時已經追到亭子外面,陡然停步,面色驚惶。

  令他驚惶的不是那亭子内的紅衣人,也不是站在亭外崗哨的僵屍人,而是他
看見亭外台階下跪着一人,那白衣如雪的背影自己甚是熟悉,而白衣少女很快變
成了一個渾身漆黑的豬臉人,然後豬臉人又變成一具無頭怪屍。。。。。。「鬼
湖三妖」!龍惠竟然在這裏看到自己的師父,而且看到師父在向一個詭異的紅衣
人下跪!

  隻聽那紅衣人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歎息聲中不帶一點妖異之氣,似乎是
發自一個曆經滄桑的中年男子之口。隻聽他歎道:「桑卓瑪,我早就對你說過,
我早已不需要這些血食。這個男孩子不知是誰家的孩子,你将他帶到這裏,他的
家裏人一定萬分着急。你還是将他送回去吧!」

  龍惠聞言感到滑稽,因爲他想不到這詭異的紅衣人竟然也有善良的一面。他
更想不到自己的師父爲何向那紅衣人下跪。在他心目中,「鬼湖三妖」是世間邪
術和武功最高的人,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勝過自己的師父。

  隻聽那小女孩桑卓瑪笑道:「主公,我知道你會大發慈悲,放這男孩回去,
但我很喜歡這男孩,你讓他陪我玩幾天好不好?」

  紅衣人歎道:「這男孩骨骼清奇,面相富貴,沒有絲毫夭折之相。而你隻是
一個小鬼,讓這個男孩陪你玩,是逆天的行爲,隻能折損你的修煉。我勸你還是
快些将這孩子送回去的好。」

  龍惠這才醒悟到那小女孩桑卓瑪不是人,而是一個小鬼,方才在追逐的過程
中似乎也發現她沒有影子,可惜當時色迷心竅,根本沒有關注這些細節。此刻見
那紅衣人隻顧與桑卓瑪對答,對跪在亭外的自己的尊師毫不理睬,不由起了羞辱
憤怒之心,渾忘了自己的斤兩,喝道:「什麽妖孽,竟敢如此無禮!」

  将手中那串黑色佛珠向亭内砸去。這串黑佛珠是龍惠在緬甸叢林中降服一株
妖木後,用其枝幹上的木材磨制而成,每一顆又被下了惡毒的咒術。去年龍惠不
過用這串佛珠中的一粒珠子,便将峨眉山上幾名功力高強的道士貫穿胸膛而死。
今晚他料到那紅衣人有些本事,因此抛出一整串黑佛珠,心想突襲之下,紅衣人
定能被自己的法器震傷。

  黑佛珠帶着一股強烈的陰風劃空而過。「鬼湖三妖」中的羅青雪早已驚怒道:
「龍惠你找死麽?」

  話音未落,那站在亭外的一名僵屍人已經輕輕一擡手,竟将那串帶着陰毒勁
力的黑佛珠攥在手裏。

  僵屍人面無表情,龍惠卻不由駭得後退兩步。他以前也曾練過驅屍之術,像
這等僵屍人在他眼裏不過是搬運站崗之流,上不得台面。誰知今晚這僵屍人竟能
化解自己的内功和咒術,對待自己的法器如同玩具一般。

  那小女鬼桑卓瑪早已拍手笑了起來,道:「主公,你看這個喇嘛真好玩,拿
一串破珠子就想砸死人!」

  那紅衣人卻似對此事不感興趣,沉默了片刻,歎道:「不是我不肯幫你們,
而是我由于練功走火入魔,現在如同廢人,根本解不了果毛巫師的『幻身咒』。。。。。。」

  龍惠聽到「幻身咒」三字,不由一震,向後再退了兩步。他想起了這詭異的
紅衣人是誰,因爲自從他拜在「鬼湖三妖」門下,十餘年來就一直知曉三名師父
受這邪門的「幻身咒」之苦。他曾在無意間聽豬臉人說過一句話:「這世上除了
果毛巫師自己,能解除這『幻身咒』的,或許隻有我們的師父。。。。。。」當
時他曾問過師祖是誰,可豬臉人将他一頓臭罵,嚴令他今後不準再問。他很是不
解。後來羅青雪曾告訴他,師祖是個極神秘的人物,就連三個師父也不清楚師祖
的真面目,也命令他今後不準打聽師祖的事。方才聽那紅衣人提起「幻身咒」,
才意識到他多半是那個神秘的師祖,又聽紅衣人說自己練功走火入魔,如同廢人,
更是驚奇。心想如果廢人都這麽厲害,如果恢複了該是怎樣的天下無敵?

  心念間隻聽豬臉人道:「師父,那果毛巫師之所以對我們下『幻身咒』,就
是想逼您出山。您到底受了什麽傷?不知弟子們能否有效勞之處?」

  紅衣人歎道:「我知道那果毛老賊的險惡用心。他之所以願意将下冊給我,
也是想讓我走火入魔。唉,也怪我自己過于自大,自以爲能吸取下冊經書的真正
精華,抵制住那些誘惑,可惜我還是失敗了,沉湎于經書中某些邪術技藝,結果
弄成現在這般模樣。。。。。。」

  豬臉人還想再問,已經變幻爲無頭怪屍,慘聲問道:「師父,我們卻看不出
您受了傷。您現在真有那麽嚴重?」

  紅衣人淡淡道:「若是能讓你們看出來,我就不是你們的師父了。我争取早
日複原。在我重出江湖的這段時間,你們最好不要去惹果毛巫師。君子報仇,十
年未晚。我總有一天會讓果毛那老賊知曉,他的險惡用心對我沒用,最終自食其
果的,是他自己。」

  「鬼湖三妖」隻好磕頭告退。羅青雪給龍惠使了個眼色,龍惠慌忙跪下,對
那紅衣人磕頭道:「徒孫無知狂妄,請師祖恕罪!」

  紅衣人沒用回頭,向後一揮手,那兩名猙獰的僵屍人立刻飛身而上,左右夾
住了龍惠。

  「鬼湖三妖」再次跪下,輪流向紅衣人求情,求他念在龍惠初犯無禮,饒命
一次。

  紅衣人霍地起身,從另一方向走出亭子,瞬間便消失在樹叢之後,隻傳來淡
淡的一句話:「此人資質愚鈍,心術不穩,難成大器。你們今後收徒,定要慎重。
此次饒他不死,但讓他将這男孩送回拉薩。」

  「鬼湖三妖」連忙磕頭,千恩萬謝。兩名僵屍人放開了龍惠,将黑佛珠丢到
他臉上,彈身飛逝。

  那小女鬼桑卓瑪撅着嘴,将男孩推到龍惠面前,冷笑道:「大喇嘛,将這孩
子好好送回去。若是再起壞心,非但主公,我也不會饒你!」

  龍惠唯唯連聲,忙一手撿起黑佛珠,一手牽起那懵懂的男孩,跟着「三妖」
離開那座小亭,走到大路上,被豬臉人「啪」地扇了一記耳光,罵道:「你好大
的膽子,竟敢用你的破珠子砸你師祖!若不是今日你師祖大發慈悲,你不知會死
得多慘!」

  羅青雪歎道:「算了,龍惠就是這個性子。師父怎會跟他這種小孩子計較。
龍惠,你快将這男孩送回家。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鬼湖三妖」閃身而去之後,龍惠領着小男孩在回拉薩的路上走着,心裏很
不是滋味。覺得自己今晚忙活了半天,沒得到半天好處,還險些喪命。轉頭看那
男孩,覺得那孩子在月光下很是秀美,不由再次升起邪念。心想老子今晚不能什
麽都享受不到。此刻師祖師父都不在,我在送這孩子回去之前小玩一會兒,該無
大礙。

  于是将仍在催眠狀态下的小男孩抱進路邊樹叢裏,正欲解開男孩衣帶,忽聽
一個陰冷的語音道:「龍惠,你好大的膽子,連主公的話都敢不聽!」

  龍惠吓了一跳,轉過頭,觸目之下,更是渾身發抖。隻見樹叢裏伸進來一張
慘白的臉,兩片小嘴唇卻殷紅似血,一雙眼睛發出幽藍色的怨毒光芒,正是那個
叫桑卓瑪的小女鬼!

  龍惠學的雖是邪門鬼術,本來不應怕鬼,但出于對那紅衣人的畏懼,此刻發
覺這小女鬼竟然一直跟蹤自己,原本心虛的心頓時抽緊,再也不敢碰那小男孩,
大叫着轉身飛奔,一口氣奔出十餘公裏,回頭覺得那小女鬼并未追上來才停住腳
步。

  巴巴拉聽到這裏,不由冷笑道:「原來龍惠大師也好娈童。我問你,你對那
紅衣人的了解真的隻有這麽多?」

  龍惠歎道:「我怎敢隐瞞你?除了知道他是我師祖,我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盡管我知道他跟你師父有恩怨,但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敢問師父。我想那紅衣人一
直未露面,說明他的傷還未完全好。這次我師父之所以讓我追蹤你,就是想通過
你要挾你師父,解除他們的『幻身咒』,卻想不到你如此厲害,将他們都殺死了。。。。。。」

  巴巴拉此時對龍惠已無興趣,也無心殺他,厭倦地一揮手,龍惠雖是個渾人,
卻也有些眼色,見狀慌忙說了聲「多謝大師饒命」,便起身向林外踉跄着狂奔而
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梅左不由道:「你爲何就這樣放他走了?他如果再去做壞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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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4: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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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豔傳說】(31-76)【作者:小郭破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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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豔傳說】(31-76)



【作者:小郭破虜】


 第031幕-第076幕

  巴巴拉卻無暇理睬梅左,陷入了沈思之中。從龍惠透露的信息來分析,那個
神秘的紅衣人與師父一定有很深的瓜葛,而且他也一定知曉《蠱咒經》下冊中隱
藏的秘密,這秘密不管是什麽,一定對修煉邪術有負面的影響,所以紅衣人才受
了傷。果毛巫師之所以不把真相完全告訴自己,或許是出於一種陰暗自私的心理,
或許也是因爲時機未到。總之巴巴拉也不敢過多猜測師父的想法,隻是對《蠱咒
經》一事産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希望自己總有一天能知道師父與那紅衣人之間的
故事,更希望自己能親自研學《蠱咒經》這一步巫術奇書。

  沈思良久,才擡起頭來,發覺梅左正呆呆地望著自己,不由苦笑道:「你這
樣看著我做什麽?」

  梅左羞紅了臉,手指弄著衣角,櫻唇抿動,似乎難以啓齒,但還是忍不住說
出了口:「我剛才一直看著你沈思時的側臉,覺得你真的長得好生俊美。。。。。。」

  巴巴拉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目光射向前方的夜霧,淡淡道:「這個世界上
似乎隻有兩名女子在見到我之後沒有誇贊我長得俊美,一個是死去的索瓦,另一
個是柳雲鬟。。。。。。」

  說到這裏,語聲轉得十分溫柔,但又蘊含著無比哀傷,歎道:「雲鬟,雲鬟,
我希望這一生都不要再見到你,又時時刻刻不被相思煎熬。雲鬟,雲鬟,我如何
能在記憶中完全抹去你的影子?」

  梅左聽他說得如此癡情,不由受了感動,壓制了自己心中的妒意,將纖手輕
輕搭在他肩上,柔聲道:「你既然如此愛著那個柳雲鬟,就應該時時刻刻讓她在
自己身邊,爲何又不能見她?」

  巴巴拉面色一沈,霍然起身,甩開梅左的手,冷冷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
樣不怕死,又如此糾纏的女子!我告訴你,我們已經離鬼門關越來越近,你若想
繼續度過平安的一生,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說著一招手,領先大踏步向林外走去。三名「色祭」緊跟在後。梅左依然不
肯離開,與巴巴拉並肩而行,撅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的話!你說的『鬼門關』,
究竟是什麽意思?」

  巴巴拉冷笑道:「你跟了我這麽久,也算經曆了『鬼湖三妖』師徒的事情,
還不明白『鬼門關』的意思,你的智商難道真的如此之低?你不想別的,就隻看
看跟在我身後的這三名『色祭』,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帶她們去哪裏?」

  梅左咬牙道:「我知道,你是要帶這三個美女去獻給你即將出關的師父,可
是,我不相信你會那樣對我,把我也當成『色祭』。。。。。。我相信,你一定
會保護我。。。。。。」

  巴巴拉聞言苦笑,再也無語,單指輕輕在梅左額頭上一點,梅左一震,頓時
目光變得散亂。巴巴拉一把揪住梅左的秀發,將她按得雙膝跪下,從褲裆裏掏出
雞巴,搗進梅左的櫻桃小嘴,在她兩邊腮幫子及喉嚨處使勁搗弄著,嗄聲道:
「賤女人,既然你如此癡迷不悟,我就搞一搞你。」

  梅左已中邪術,目光癡迷,任由巴巴拉的肉棒在自己嘴裏侵犯。巴巴拉似乎
不願持久,雞巴在梅左嘴裏搗了不到五分鍾,精液便噴射而出。

  就在射精的一瞬間,五丈外一株樹幹後,無聲地探出一道紅衣人影。巴巴拉
早已警覺,厲喝道:「什麽人?」飛身射向那株樹,樹後卻空無一人。

  巴巴拉面色變了。他肯定方才有人偷窺,或許便是梅左先前看到的紅衣人影。
不管這紅衣人是否「鬼湖三妖」的師父,巴巴拉確定此人的邪術和武功定然在自
己之上。

  他回到梅左身邊,隻見她依然目光癡呆,嘴角溢出精液。巴巴拉關注四方,
沈喝了幾聲:「朋友,有什麽見教直接出來說,不必玩這種捉迷藏的花樣。」

  四周毫無聲息,仿佛那神秘的紅衣人影根本就未出現過。巴巴拉心想,這裏
已接近師父的供廟。不管方才是何方神聖,隻要進入師父供廟周圍的禁地,不怕
他能反了天去。於是一招手,大踏步走出疏林。四名「色祭」跟在後面。那多出
來的一名「色祭」,自然是癡心不悔的梅左。

  接下來的情節,已經在前面講過。巴巴拉帶著四名「色祭」到神廟給師父上
供,卻陡然發現柳雲鬟在禁地周圍徘徊。他自然又是欣喜,又是心痛。他一邊用
催眠術讓四名「色祭」先去神廟,一邊悄悄趨近了柳雲鬟。他不能讓自己的心上
人在易容之前被師父感應到。。。。。。

  果毛巫師鼠眼裏綠芒大盛,盯著那一臉陽光笑容的少女梅左,沈聲道:「敢
在本座面前裝神弄鬼,你還是第一個!小姑娘,究竟受誰指使而來?你可知本座
能讓你進入無間地獄?」

  梅左卻一臉輕松的表情,笑道:「果毛師伯,你不必色厲內荏。其實你也沒
有把握打贏我,因爲你根本瞧不出我的底細,對不對?」

  果毛巫師狂笑道:「你有什麽底細?你叫我師伯,以爲我就心虛了麽?不錯,
當年我爲了,殺了三名同門師兄弟。我已確定他們中的一人詐死逃脫,你莫非就
是那人的徒弟?告訴我,你究竟是我哪一個師兄弟的弟子?是紙妖羅飛,是獅面
神君,還是雪狐狸?」

  一旁的巴巴拉仔細回想著自從在學校門口見到梅左後的所有細節,確定梅左
是一個毫無心機,更無武功和法術的少女,絕不屬於「扮豬吃虎」的那類角色。
他忽然想起當自己對梅左施催眠術後,那道鬼魅般顯現過的紅衣人影,不由一震,
向梅左投過去深沈的目光,啞聲道:「原來是你!。。。。。。」

  果毛巫師不由道:「巴巴拉,你認出了她是誰?」

  巴巴拉將疏林發生的事情大概講述了一下。果毛巫師一聽到「紅衣人」三字,
早已兇相畢露,顫聲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哪路貨色!」

  話音未落,已從炕上飛身而起,一晃到了梅左頭頂,一指疾彈在少女的額頭
上。

  梅左一震,隻聽一聲陰森森的怪笑響起,笑聲令法力尚淺的柳雲鬟感到無比
驚悚。隨著怪笑聲,隻見一道鬼魅般的紅影從梅左體內飛出,一閃之後站立在那
頭大野豬旁邊,竟令得那通靈野豬向後急退,撞在石壁之上,發出了恐懼的嗷叫
聲!

  果毛巫師輕輕落下地來,單手搭在文慧的香肩上,望著那名垂頭立在野豬旁
的紅衣人,嘿嘿冷笑道:「你總算出現了,但聽你的『鬼巫笑』似乎退步了許多,
沒有什麽威力。」

  巴巴拉盯著那長發遮臉的恐怖紅衣人,方才明白是梅左中了附身邪術,而且
這紅衣人的邪術高深得令自己一直未發覺,竟然一直附在梅左身上跟著自己到達
師父的密室,可笑自己還以爲梅左一直是受催眠控制。此刻隻見梅左恢複了神智,
向四周一看,發出了幾聲尖叫,立刻向巴巴拉撲過來,投入其懷抱,驚呼道:
「我怎麽會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隨即又指向那紅衣人,栗
聲道:「就是他!我曾告訴你我在樹林外的小溪邊看見的紅衣鬼,就是他!。。。。。。」

  巴巴拉發覺柳雲鬟面色有異,不由輕輕推開梅左,淡笑道:「不管他是紅衣
鬼還是藍衣鬼,到了這裏,他會後悔自己裝神弄鬼。。。。。。」

  隻聽那紅衣人再次發出那可怖的「鬼巫笑」,陰聲道:「果毛大師,看來您
真是老了,連眼睛的都花了,居然認爲我就是你當年見到的那個紅衣人。嘿嘿嘿
嘿,告訴你,若真是我師父親自來到,你早就灰飛煙滅,還會站在這裏說話?」

  果毛巫師聽那紅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失笑,語氣倒平淡下來。道:「好,就
算你不是我見過的那個紅衣人,那你又是誰?聽你所說,你是那紅衣人的弟子,
可我還以爲除了『鬼湖三妖』之外,那紅衣人沒有其他弟子。」

  紅衣人冷笑道:「鬼湖三妖連你的幻身咒都解不了,還有什麽資格做我師父
的弟子?還有這種愚鈍輕薄的敗類,更無資格做我師父的徒孫!」

  說著探手入懷,掏出一樣物事抛到地上。諸人觸目之下,不由大驚,梅左更
是驚叫起來:「龍惠喇嘛?!。。。。。。」

  不錯,那被抛在地上渾身僵硬的人,的確是被巴巴拉曾放生的龍惠,不過已
經縮成了不到半尺長短的一個小人,看樣子已經死亡,但臉上還保留著臨死前的
驚恐神情,看起來極爲詭異可怖。

  果毛巫師一見那縮身小人,不由後退一步,眼中首次流露出驚懼的神色,點
頭道:「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巴巴拉不由問道:「師父,您認出他來了?他究竟是誰?」

  果毛巫師盯著那垂頭而立的紅衣人,沈聲道:「這是我師妹雪狐狸的縮身邪
術。中了這種邪術的人,會在數秒鍾內連身上衣物縮成一個小人。邪術發揮的功
力越深,身子縮得越小。看這喇嘛的縮身尺寸,當不是雪狐狸親自施術。看來我
師妹除了三妖之外,當真另有傳人。。。。。。」

  一頓之後,問道:「你可是那晚引我去雪谷的那名紅衣小女孩?哦,不對,
應該叫你紅衣小女鬼,因爲你沒有影子。。。。。。」

  巴巴拉等人聞言不由都朝地面一看,果然那紅衣人沒有影子。梅左不由道:
「他沒有影子,莫非便是。。。。。。」

  少女的「鬼」字還未說出口,那紅衣人又發出一陣可怖的「鬼巫笑」,緩緩
擡起蒼白的手,撥開自己垂在額前的長發,露出一張慘白之極卻又俊美絕倫的臉
龐,兩道妖異的目光朝巴巴拉射了過來,邪笑道:「巴巴拉,你應該認識我的,
因爲你聽過龍惠的故事。。。。。。」

  巴巴拉聞言一怔,道:「我認識你?。。。。。。」盯著那紅衣人俊美得令
世間女子窒息的臉龐,一方面感到終於遇見了比自己還俊美的男子,一方面卻又
對他的話感到惶惑。他快速回憶著龍惠曾講述的經曆,心裏陡然一動,顫聲道:
「是你?!。。。。。。你便是那個險些被龍惠猥亵的俊俏小男孩?真奇怪,當
年你竟然沒有被送回家,還入了那紅衣人門下作弟子?可是你何時變成了鬼?」

  紅衣男子看了地上的龍惠屍體一眼,幽歎道:「我叫畢天宇,原本是杭州市
的一名小學生,隨著父母到西藏遊玩,不幸中了這妖僧的迷魂術,還險些被其侮
辱。你曾聽龍惠說過,雖然當晚我師父命令他將我送回父母身邊,但這妖僧半路
上對我起了邪念,幸虧桑卓瑪一直不放心,悄悄跟在後面。。。。。。」

  且說當年那個夜晚,小女鬼桑卓瑪一直跟在「鬼湖三妖」師徒背後,到了大
路上,眼見三妖跟弟子龍惠分道而行,又跟蹤了龍惠一會兒,正欲轉身回去,忽
見那龍惠彎腰抱起那男孩,躍入路邊的樹叢,不由大怒,暗道:「這喇嘛真是好
色不要命!幸虧我一路跟了來,不然這男孩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當下飛身過去,幻化出可怖的鬼臉,將心虛的龍惠驚走,然後恢複小女孩的
容貌,伸指在男孩額上一點,那男孩立刻醒轉,見自己處身於一個陌生的環境,
不由驚惶,但見到面前的可愛小女孩,卻又不由喜愛,問道:「你是誰?這裏是
什麽地方?我在做夢麽?」

  桑卓瑪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又問了男孩的姓名,一把牽起他的手,向大路上
跑去,邊跑邊格格笑道:「你的確在做夢,我是你夢中的女孩,陪你回家!」

  兩人沿著大路飛跑,當遠遠望見城市燈火的時候,畢天宇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說道:「我不跑了!」

  桑卓瑪擡頭看天,道:「你爲什麽不跑了?我們得快些跑,不然天亮了,我
就不能送你了!」

  畢天宇卻道:「我怕我一回到家,夢一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桑卓瑪聞言一怔,隨即笑道:「你放心,隻要你想我,我會夜夜到你夢中來
陪你玩!」

  說著兩個孩子又沿著大路跑了起來。這次畢天宇沒有再停步,但一直側目盯
著桑卓瑪俏麗可愛的臉龐,臉上依依不舍的表情越來越重。

  兩人跑著,離城市越來越近,忽然遠方傳來一聲雞啼。桑卓瑪面色變了,立
刻甩開畢天宇的手,歎道:「天快亮了,我不能再送你了。你自己回家去吧!」

  畢天宇急道:「時間還早,你爲什麽不能再送我?我一個人怎麽能回到父母
身邊?」

  桑卓瑪眼裏掠過一絲妖異的神色,忽然問道:「畢天宇,你猜我比你大還是
比你小?」

  畢天宇一愣,隨即笑道:「你當然比我小了,我估計你還不到十二歲吧?你
應該叫我哥哥才對。」

  桑卓瑪的俏臉上忽然浮現出淫蕩的笑意,用手撩起自己紅衣的下擺,畢天宇
觸目之下,不由大驚。原來這小女孩紅衣裏面並未穿褲子,下體一絲不挂。令畢
天宇吃驚的倒不是這小女孩下體赤裸,而是因爲他瞧見這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
女孩,雪白的小腹下竟然長滿烏黑的陰毛。

  畢天宇平時經常被媽媽帶著洗澡,他隻見過媽媽肚皮下面長滿黑毛,也聽媽
媽說過女孩子十三四歲以後下面才會長毛,可面前這個小女孩看起來怎麽也超不
過十歲!

  正發呆間,桑卓瑪已經放下了紅衣的下擺,笑道:「你知道我比你大了吧,
所以要聽姐姐的話。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都上六年級了,還沒學過這句古話
麽?你放心,我送你一樣東西,你帶在身上,今後如果碰見什麽妖物,都不敢欺
負你。」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方黑色木牌,遞給畢天宇,然後轉身飛奔而去,很快消失
在夜色中。

  畢天宇大喊著女孩的名字,追來幾步後終於頹喪地停下來。他一邊沿著市郊
的大路走著,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木牌,隻見這黒木牌呈長方形,大約四寸長,
兩寸寬,牌上浮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狐狸,姿態妖異,看起來靈動異常。畢千宇
不由想:「難道我在夢裏遇見了狐仙?」

  這時他經過一片亂石林,忽見前方兩名道士踉跄著奔來,其中一人還倒提著
長劍,但手腕上滴著鮮血。兩名道士見到畢天宇,大驚道:「少年人,到這裏來
幹什麽?還不快往後逃命!」

  說著也不管畢天宇,相互攙扶著從男孩身邊擦過,向遠方奔逃而去。

  畢天宇不知前方究竟有何兇險,本想跟著兩名道士奔逃,但一來他以爲自己
隻不過在夢中,不會遇到什麽真實的危險,而來少年心性,天生好奇,想知道令
兩名道士怕成那樣的,到底是什麽妖物怪獸,於是將那黒木牌緊握在手,向前方
大步行去。

  經過一處凹地,見到一名道士的屍體,死狀極慘,一柄長劍從額頭插入,將
腦袋釘在地上。而且胸腹大開,裏面的內髒被掏得稀爛,血腥氣曆久不散。

  畢天宇的心不由狂跳起來,幾乎便要轉身而逃,但想起這不過是個噩夢,於
是裝起膽子,繼續向前走去。

  轉過一座岩石,一陣劍氣破風聲夾雜著一種可怖的獸嗷聲遠遠傳了過來。

  畢天宇朝前一望,隻見二十餘丈遠外,兩名道士手持長劍,正與一個黑色的
巨大怪物鬥得激烈。接著朦胧的月光,畢天宇看不出那黑色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
隻隱隱見到兩隻藍幽幽的眼睛,且聽到那怪物發出陣陣可怖的嗷叫。

  畢天宇不敢再往前去,正打算往後退一段距離,忽然一陣濃重的獸腥味鑽入
鼻孔,同時一隻毛茸茸的手爪搭在自己肩頭上,隻聽一個渾濁嘶啞的語音道:
「小朋友,你在這裏做什麽?」

  畢天宇嚇得渾身發軟,轉過頭,觸目之下,更是險些暈厥過去。

  隻見一個猙獰可怖的狼頭怪人站在自己面前,穿著一身灰撲撲的長衣,臀後
拖著一條粗大毛絨的長尾巴。

  畢天宇年齡雖小,但在來西藏之前,早聽說過藏邊的荒山雪谷裏有成精的狼
妖和熊怪,當時不過以爲是迷信傳說,想不到今晚自己竟親眼所見,看來真是命
運淒慘。

  隨即又想起這不過是自己在做夢,於是一邊在心裏埋怨著噩夢爲何一直不醒,
一邊向後退步,單手高舉起那塊桑卓瑪贈與的黒木牌,喝道:「何方妖孽,見到
聖物,還不逃匿!」

  對於這塊浮雕著狐狸的怪異木牌,畢天宇本來以爲是個玩具,不會有什麽降
妖伏魔的功能,此刻舉起來,不過是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詐唬那狼人。誰知那
狼人一見黒木牌,竟然立刻露出驚懼萬分的神色,向後踉跄著退了幾步,發出一
陣顫栗的嗷叫,身子在空中飛旋了兩圈,落下地時,已變成一頭長約一丈的粗毛
巨狼,竄入草叢,瞬間不見。

  畢天宇不由怔在了當地,瞧著自己手中那塊「貌不驚人」的黒木牌,心想:
「莫非這牌子真是個寶物,可以驅除邪物?」

  此時那黑色怪物已將兩名道士逼得離畢天宇越來越近。月光下畢天宇終於看
清,那怪物是一個身形巨大的熊臉人,樣子看著笨拙,但兩名道士精妙的劍法,
就是傷不到他一絲半毫,反而被他巨大鋒利的熊爪,逼得左奔右突,險象環生。
一名道士的半邊臉已被抓得稀爛,另一個已失去了半截胳膊,鮮血流了一地。

  畢天宇心想:「原來是隻熊怪!」舉起那方黒木牌對那熊臉人一晃,大喝道:
「妖孽,還不快現出原形!」

  果然,那熊臉人側目一見木牌,頓時渾身一顫,雙眼發癡,竟然像個石像般
停在了那裏。兩名道士趁著這電光石火的間隙機會,一前一後,齊出劍招,隻聽
一聲淒厲的獸叫,一柄劍從熊臉人的後背穿入,從前胸穿出。另一柄劍從熊臉人
的後腦穿入,從前額穿出。鮮血飛濺中,熊臉人緩緩倒在了地上,沈重的身軀震
起一片塵土。

  畢天宇不由一呆,想不到這兇惡的熊臉人就此死了。那兩名道士喘著氣,從
熊怪身上拔出長劍,說了聲「多謝小俠相助」,便在地上盤坐下來,開始調息止
血。

  畢天宇根據他們的請求,去不遠處的地上拿來包裹,取出繃帶傷藥。兩名道
士調息完畢後相互包紮傷口,畢千宇也在一旁相助。這兩名道士一個是面色沈穩
的中年人,一個是目光閃爍不定的青年道士。包紮完畢後,那中年道士再次謝過
畢天宇,問他一個小孩子,怎麽會在這荒郊野嶺。畢千宇心想,我這不過是在做
夢,平時自己哪裏會跑到這荒郊野嶺來!當下隻說自己貪玩迷了路。那中年道士
也做了自我介紹,說自己叫清虛,那年輕道士是自己的同門師弟叫清平,兩人都
是祁連山天雲觀的道士,前些日子受師父天雲道長命令,來到藏邊鏟除危險百姓
的熊怪狼精,在這一帶守候了多日,總算引出了兩頭妖怪,卻不想這兩頭畜生通
靈後竟如此兇惡,若非畢天宇現身,今晚天雲觀派出的五名弟子隻怕全部要折損
於此。

  畢天宇不由道:「我進入這片石林時,迎面遇到兩名道兄,莫非也是你們的
同門師兄弟?他們怎麽不來助你們誅殺妖怪,反而自己逃命?」

  清虛歎道:「那是我的師弟清風與清林,平時練功偷懶,沒少受師父責罵。
這次命令我帶他們出來,不過是想讓他們在險惡的環境裏曆練曆練,卻不料他們
一見到狼妖熊怪就嚇得發抖,戰不了幾招便逃之夭夭。還有一名清波師弟,被那
狼妖挖破髒腑,死狀淒慘,想必畢小俠也已見到了。。。。。。」

  畢天宇心想我何時變成了「畢小俠」?不過是這塊黒木牌逞威風罷了。清虛
早就注意到畢天宇手中的黒木牌,但沒有仔細看。雖很驚異這塊黒木牌竟能震駭
住兇殘的熊怪狼妖,但他性格沈穩,一時不願過多打聽。而那青年道士清平卻頗
多心眼,向畢天宇一伸手,笑嘻嘻地道:「畢小俠,你的黒木牌如此厲害,可知
你一定出自名門。可否將這塊神奇的木牌借我一觀?」

  清虛不由沈聲道:「師弟!。。。。。。」畢天宇卻已將木牌大方地遞在清
平手裏,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是塊黒木牌,我也不知道它爲何有降妖除魔的
效用。道兄想看盡管看個夠!」

  清平將黒木牌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見到那木牌上浮雕的狐狸圖案,不由
一陣窒息,忙道:「師兄請看!。。。。。。」

  清虛不情願地伸過頭去,見到木牌上的狐狸圖案,也是一驚,目光移向神色
從容的畢天宇,問道:「敢問畢小俠,這塊木牌可是你的同門之物?」

  畢天宇愣道:「什麽同門之物?」

  清平沈聲道:「就是說這塊木牌代表一個恐怖的人物,你可是這恐怖人物門
下的人?」

  畢天宇笑道:「什麽恐怖人物,我不懂。這塊木牌,是我在雪地裏無意中撿
來的。」

  他並非故意說謊,不過對兩名道士緊張的神情感到好玩,所以隨便開了個玩
笑,卻不想自己這句玩笑險些惹來殺身之禍。

  清虛歎道:「既然是撿來的,我們就放心了。我勸畢小俠還是將這塊木牌扔
掉的好,不然恐怕會給畢小俠帶來麻煩。」

  清平卻心想:「既然是撿來之物,便是無主之物,應該見者有份了。。。。。。」
他生性貪婪,心術不正,此刻望著手中的木牌,眼裏已忍不住流露出貪婪之色。

  畢天宇聞言又是吃驚,同時不悅,一把將清平手中的木牌搶了回去,揣入懷
中,道:「道長,我不明白,這塊木牌這麽厲害,助你們打敗了狼妖熊怪,你們
爲什麽要我將它扔掉?」

  清虛正色道:「我們並非不感激畢小俠對我們的救命之恩,但這塊木牌所代
表的人物,是江湖中一個極其兇惡極其恐怖的妖邪。方才狼妖和熊怪之所以被震
住,是因爲他們也對這個妖邪人物感到害怕。我擔心畢小俠若是長期將此妖邪之
物帶在身邊,隻怕會遇到兇險。」

  清平接口道:「若是畢小俠舍不得扔掉,不由暫時交給我們保管,這樣若有
什麽危險,也由我們承擔,畢小俠的安全是很重要的。」

  畢天宇心想送我木牌的女孩桑卓瑪那麽漂亮可愛,怎麽會是什麽恐怖的妖邪
人物?這兩個道士真是莫名其妙。但又想起自己不過是在夢中,又何必跟兩人計
較,當下起身,學著武俠電影裏的人物抱拳道:「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
事,先走一步了!」

  說著便大踏步朝前走去。兩名道士不由叫道:「畢小俠!」但由於兩人受傷
較重,一時無力站起,隻有眼睜睜望著少年離去。

  畢天宇走出石林,淌過一道溪澗,前方城市的燈火越來越近。畢千宇心想這
個夢竟然如此漫長,不知何時才能醒轉。夢中雖然經曆了狼妖熊怪的驚險畫面,
但想起那個可愛的女孩桑卓瑪,又覺得這個夢再長也是值得的。

  但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做夢的呢?畢千宇清楚地憶起自己跟著父母在拉薩的豪
華飯店裏吃飯,站在窗前數星星,忽然間迷糊了,等恢複意識時就見到那個女孩
桑卓瑪。自己怎麽會在數星星的時候進入夢境呢?這一點畢千宇實在想不通。

  離市區越來越近,忽然一輛警車呼嘯著從前方公路上駛過,「嘎吱」一聲停
了下來。幾名警察打著手電筒下車,向畢天宇奔過來,很快將少年圍在了中間。
其中一名警察拿著一張照片,對著畢千宇仔細一看,笑歎道:「總算找到了!孩
子,你是不是叫畢天宇?」

  畢天宇道:「是啊,我叫畢天宇。我這個夢真是豐富,連警察叔叔都跑出來
了!」

  幾名警察對望著,看神情顯然對畢天宇的話感到不解。一名警察道:「孩子,
你怎麽會從拉薩的大飯店忽然跑到這裏?有人看到你是跟著一個紅衣喇嘛走的,
現在那個喇嘛在哪裏?」

  畢天宇越聽越糊塗,道:「什麽喇嘛?警察叔叔,你們硬要到我夢裏來也罷
了,怎麽又扯出什麽喇嘛來?」

  那警察道:「孩子,你自己遭了綁架還不知道麽?是你父母報的警。幸虧有
人看見了那個喇嘛,我們才一路追蹤而來。那個喇嘛是傳說中專門對孩童施行迷
魂術的妖僧,他難道沒有對你怎麽樣?」

  畢天宇搖著頭,表示不明白警察的話。一個年長點的警察歎道:「看來這孩
子有點中邪了。那個妖僧很厲害,這附近說不定有兇險。我們還是先把孩子帶回
去,再做打算。」

  警察們帶著孩子正要上車,忽聽遠方有人喊道:「警察同志,等一等!」

  警察們不由拔出手槍,隻見兩名渾身血迹的道士在月光下奔來,其中一個半
邊臉裹著繃帶,另一個少了半截胳膊。畢千宇不由歎道:「這個夢真是奇怪,我
還從未在同一次夢中重複遇到相同的人!」

  警察們先將畢天宇塞進車裏,用槍指著兩名道士,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半夜三更在這裏幹什麽?莫非是在偷獵國家保護動物?」

  清虛苦笑道:「這裏哪有什麽國家保護動物,隻有荒山精怪!警察同志,我
們是祁連天雲觀的道士,奉師父之命來這裏誅殺殘害鄉民的狼妖熊怪。今晚在那
個孩子的幫助下,殺了熊怪,讓狼妖逃脫。現在我們受了重傷,希望警察同志能
將我們送回拉薩的旅館。另外我們還有兩名失蹤的師兄弟,還請警察同志們派人
尋找。」

  警察們聞言互望著。一名警察點頭道:「關於請天雲觀的道士們來誅殺傳說
中狼妖熊怪一事,我聽方局長提過,還要我們在必要時候撥出警力來輔助。看來
兩位道長真是天雲觀的人。但是。。。。。。」

  警察望了望車裏,疑惑道:「這個叫畢天宇的孩子不過是名失蹤的兒童,怎
麽會助你們消滅狼妖熊怪?還有,你們可曾見過一名紅衣喇嘛?據群衆線報,那
個喇嘛是個妖僧,在昨晚曾將畢天宇這孩子用迷魂術帶走。」

  兩名道士搖著頭,表示未見過什麽喇嘛妖僧,對畢天宇用黒木牌震駭狼妖熊
怪一事,隱瞞未報,隻是說這孩子機靈,在一旁搖旗呐喊,鼓舞兩人殺了妖怪。
警察們隻好作罷,也請兩名道士上車,駛向市區,先將兩名道士送回住宿的小旅
館,再將畢天宇送回到父母所在的酒店。當畢千宇被母親擁在懷裏哭泣的時候,
畢千宇真是糊塗了,心想這個夢怎麽還沒有醒。難道從在荒野遇見那個女孩桑卓
瑪開始,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自己真的中了什麽喇嘛妖僧的邪術,又莫名
其妙地清醒過來,見到美麗的小女孩,再經曆狼妖熊怪的驚險畫面,再遇到警察
將自己帶回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說明那個小女孩桑卓瑪也是真的存在。

  想到桑卓瑪,畢天宇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心想若是那個女孩真
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自己以後可得再去找她。

  畢天宇的父母都是杭州市的中學教師,知識分子,家境富裕,長期生活在城
市中,對什麽妖僧和迷魂術始終半信半疑,此刻見到兒子平安歸來,總算放下了
心頭大石,其它的一切都無暇計較。畢天宇正要被母親蘇玲領著去睡覺,父親畢
剛忽然道:「等一等再睡。過會兒有一位大昭寺的窩查大師要來,是方局長推薦
的,說是這孩子中過妖僧的迷魂術,其中經過我們至今不清楚。方局長擔心孩子
中邪,所以請窩查大師來看看。據說這窩查大師是半個活佛,很有些法力。」

  蘇玲聞言冷笑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迷信起來了?我就不信這世上有什麽
迷魂妖術,不過是有人想綁架我們孩子,詐騙一點錢財罷了。現在孩子平安無事,
你就不要再折騰了!孩子一夜沒有休息,你忍心讓他累著?」

  畢剛苦笑道:「方局長是我的同學,他在藏邊工作多年,若不是了解這些科
學不可解釋的事物,他也不會向我推薦辟邪的法門。我們還是給方局長一個面子,
等一等那位窩查大師吧。」

  蘇玲還在猶豫,畢天宇的精神卻很好,望著窗外逐漸泛白的天色,笑道:
「媽媽,反正天都要亮了,我也睡不著,就看看那位什麽半個活佛吧!」

  蘇玲不由莞爾,俯身剛在兒子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外面便傳來方局長的笑聲,
同時一陣濃重的酥油味飄了過來。畢剛打開門,面色紅潤的方局長領著一位身形
高大的紅衣喇嘛走進客廳。

  蘇玲一見那喇嘛,便不由皺起秀眉,因爲那喇嘛面相獰惡,而且一身喇嘛服
肮髒不堪。更令蘇玲感到惡心的是,那喇嘛一進來,便將兩道任何女子都分辨得
出的色迷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方局長介紹道:「這是大昭寺的窩查大師,精通密宗功夫,並且精研佛法,
是大昭寺有名的講經師,也是自治區委員。天宇,你過來,讓大師看看你。」

  畢天宇也對這窩查喇嘛感到惡心,躲在母親身後不願過去。畢剛喝道:「這
孩子怎麽連起碼的禮貌都沒了?快過來,給大師磕頭行禮!」

  畢天宇無奈走到窩查喇嘛面前,合掌簡單地行了一禮,淡淡道:「男兒膝下
有黃金,除非佛祖來了,我才會下跪。對這位大師,我還是行個禮吧。如果大師
真的精通佛法,定然開明大度,不會與我計較。」

  窩查喇嘛在西藏高僧中地位甚崇,尋常人見了他都要匍匐跪地,今日見這孩
子如此無禮,心裏頗爲惱怒,但臉上卻現出笑意,伸手握住畢千宇的手腕,笑道:
「是否下跪隻是一種形式,關鍵是對佛祖的真心信仰。這孩子天資聰穎,今後定
成大器!」

  說罷放開畢天宇的手腕,目光移向方局長和畢剛,道:「這孩子脈相正常,
面色也中正,沒有中邪的迹象,你們可以放心了,不過——」

  深沈的目光忽然射在蘇玲俏麗的臉上,道:「這位女施主可是孩子的母親?
我看你膚色有異,可是最近用多了高級化妝品,卻沒有收到很好的美容效果?」

  蘇玲聞言一怔,不由面色微紅,嗫嚅道:「大師真是有些眼力。我最近爲了
護膚,托朋友從法國買了一些護膚霜和美容膏,用了半個多月,卻不見有什麽好
的效果,反而時常感覺皮膚發癢。。。。。。」

  窩查喇嘛點頭道:「女施主當然會感覺皮膚發癢。這發癢隻是最初症狀,若
是女施主一直將那些法國進口的美容物品使用下去,一定會得衰老症,皮膚逐漸
枯萎,未老先衰,面相恐怖。。。。。。」

  蘇玲聞言一下子擡手捂住自己的臉,叫道:「大師,您別嚇我!。。。。。。」

  窩查喇嘛卻已轉向方局長和畢剛,道:「上個月的登了一則新聞,披露了一
批從國外走私進口的法國化妝品,對很多婦女造成了損害。我有一個在法國南部
的牧師朋友,對我說那批走私化妝品之所以會使婦女們毀容,是因爲那家生産化
妝品的地下公司爲壓縮成本,從中美洲巫術部落裏購買有毒的香料原木。你麽可
曾看過那則新聞?」

  方局長點頭道:「我看過。想不到嫂子也買了那種化妝品。現在各地工商部
門都在查禁那批有毒化妝品。今日幸虧嫂子遇見了大師,否則就危險了。」

  畢剛雖然沒有看過那則新聞,但對窩查大師的話深信不疑,責怪妻子道:
「你真是愛美成癡,非要買國外的假冒僞劣!差點把自己的臉給毀了吧?今日若
非遇見大師。。。。。。」

  話音未落,酒店服務生在門口道:「畢先生,有一位道士來訪,想看看孩子
是否安好。」

  畢剛聽方局長說過有兩名道士,似乎和自己的兒子並肩鬥過妖,但具體不知
道詳情。當下經過方局長的目光示意,讓服務生請那道士進來。

  一名半邊臉裹著繃帶的道士瘸著腳進入大廳。畢天宇一見是那什麽天雲觀的
道士清平,不由皺眉道:「又是你!到這裏來幹什麽?莫非又要對我胡言亂語,
勸我丟掉木牌?」

  那道士清平的確是瞞著師兄清虛,來找畢天宇,想打那黑木牌的主意。他本
來打算不能騙取也要明搶,但一進大廳,望見那形象兇惡的窩查喇嘛,立刻打了
退堂鼓。因爲他多少有些道行,看出這喇嘛十分妖異,不是自己所能對付,當下
單掌行禮,笑道:「無量壽佛,畢小俠說哪裏話?我隻是受師兄所托,來看望一
下畢小俠,別無他意!」

  畢天宇淡淡道:「那就好。謝謝你來看我。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清平無奈,正欲告退,窩查喇嘛腳步一移,已擋在門口,沈聲道:「什麽木
牌?道士你說清楚!」

  清平受不住窩查喇嘛威懾的語調,隻好歎道:「這畢小俠身上藏有一塊黒木
牌,據說是無意中撿來。我看出那木牌屬於妖邪之物,怕這孩子長期帶在身上有
兇險,因此來勸說他。。。。。。」

  窩查喇嘛一揮手,止住了清平的話,目光移向畢天宇,神情顯得威嚴,一伸
大手,道:「孩子,將那木牌拿出來!」

  畢天宇狠狠地瞪了清平一眼,撅嘴道:「什麽木牌?我不知道!」

  蘇玲撫住兒子的肩,柔聲道:「孩子,大師是爲了你的安全著想。你若是真
的藏起了什麽不詳的東西,可一定要拿出來!」

  畢天宇在衆人目光的逼視下,隻好歎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那塊黒木牌,苦
笑道:「無所謂,你們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這隻是一場夢,又不是真的!」

  至此他還是以爲自己在做夢,正奇怪這個夢爲何如此漫長,忽聽方局長一聲
驚呼:「大師,您怎麽了?!。。。。。。」

  隻見窩查喇嘛神情驚惶,高大的身子搖搖欲墜,被方局長扶住才未跌倒。畢
天宇不由大笑道:「這塊木牌是鎮邪之物,隻有妖魔鬼怪見了它才會驚惶。大師
您反應如此強烈,莫非您也是。。。。。。」

  畢剛也扶住了窩查喇嘛,斥道:「天宇不要胡說!」

  那清平見狀心底暗笑,心想老子眼光不錯,這喇嘛果是妖物,否則怎會見了
木牌有此反應?當下一伸手,從畢天宇手中將那塊黒木牌接了過來,揣入懷中,
笑道:「各位保重,貧道先走一步了!」

  說著便快步出了大廳。窩查喇嘛依舊在驚惶發呆之中,所以衆人也顧不上攔
截,都驚奇於爲何法力高深的窩查喇嘛竟對那黒木牌如此懼怕。唯有畢天宇見木
牌被搶,雖以爲這是個夢,還是十分憤怒,竟飛步追了出去,大喊道:「兀那道
士,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實施搶劫!快還我木牌來!」

  清平轉過走廊,剛進入電梯,忽見畢天宇追來,頓時目露兇光,拔劍從兩道
正在合攏的電梯門猛刺出去。畢天宇陡見劍光閃耀,還算反應迅疾,及時刹住腳
步,但劍尖還是刺破了衣服,隻覺胸口一陣刺痛,頓時向後跌倒在地。

  電梯門合攏,一旁的數字表顯示電梯向下降去。此時畢剛夫婦和方局長快步
趕來,扶起跌在地上的畢天宇。方局長解開孩子的衣服檢查之後,松了一口氣,
歎道:「還好,隻刺破了一點皮,沒有什麽大礙。」

  說著沈下臉,掏出手機,正吩咐酒店外的警察攔截道士,窩查喇嘛陰沈的語
音在後面響起:「不用攔他。我可以讓他永遠出不了這座電梯!」

  衆人回頭,隻見窩查喇嘛緩步走來,手裏撚動著佛珠,神情早已恢複了鎮定,
並且增添了一絲陰鸷的神色。

  方局長不由問道:「大師,您方才見了那黑木牌,爲何那麽緊張?莫非那木
牌的來曆真的不簡單?」

  窩查喇嘛走到電梯門口,一邊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電梯門作出怪異的姿勢,一
邊回答道:「那木牌是個聖物,象征著釋迦摩尼佛祖的指令。在佛經中曾記載這
塊木牌由文殊菩薩保管,卻不知爲何竟然流落到民間。我是虔誠的佛教徒,見了
這塊木牌自然震驚,方才真是失態,讓你們見笑了。。。。。。」

  衆人聽說那黒木牌竟有如此大的來曆,皆不由肅然起敬。其實這窩查喇嘛隻
是胡謅,心裏明白那黒木牌的真實象征,卻不敢說出來,因此才將木牌扯到佛祖
菩薩上,借以掩飾自己方才驚惶的醜態。

  且說那道士清平搶得木牌,心裏洋洋得意,心想自己今後有這木牌在手,還
怕什麽妖孽,定能成爲一代降妖宗師,連師父天雲道長也將給自己提鞋。得意了
許久,忽感不對,這電梯不過下降數層,怎麽一連下降了十幾分鍾還不到頭?身
子感到電梯在不斷下降,那表盤上的數目卻停在了「3」字上再也沒有變化。伸
手指去按,也不見效果。心裏才知著了道,想起那形象兇惡的喇嘛,不由驚懼,
再次拔出長劍,一劍向那電梯門縫刺去,那門縫卻甚爲細密,劍身無法穿過,劍
尖刺入後竟然拔不出來。

  正驚惶間,忽見電梯內三面鏡子裏不見了自己的影子,鏡中空茫茫一片,忽
然升起一團黑霧,待黑霧散去,三面鏡中逐漸顯現出一尊金色雕像,栩栩如生,
竟是道門聖祖元始天尊的雕像。清平慌忙跪下,轉著圈向鏡子磕頭,顫聲道:
「天尊降臨,不知對愚徒有何訓示?」

  忽聽一陣陰森森的冷笑,從天尊雕像背後緩緩轉出一名身形高大的喇嘛,正
是窩查。隻聽「卡擦」一聲脆響,天尊雕像的頭顱,竟被窩查喇嘛一掌切下,滾
動在地。窩查喇嘛冷笑道:「小道士,你向誰跪拜?要訓示你的不是你的道祖,
而是佛爺我!」

  清平嚇得連連磕頭,道:「對對對,弟子謹聽佛爺訓示!隻求佛爺饒我一命!」

  窩查喇嘛的語音從三面鏡中傳出,甚是詭異:「我隻問你,那塊黒木牌究竟
從何得來?」

  清平說出了在荒野與狼妖熊怪惡鬥時遇見畢天宇的經曆,道:「那孩子說這
木牌是他在無意間撿到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弟子無德無能,沒有資格保有這
塊木牌,這便給佛爺獻上,隻求佛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窩查喇嘛的手從鏡中陡地伸出,從清平手中將那塊黒木牌接了過去,嘿嘿冷
笑道:「你當然沒資格保有這塊木牌!佛爺我也不想殺你,但你能夠走出這座電
梯,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著鏡中黑霧再次升起,將那尊斷頭雕像和窩查喇嘛的身影籠罩住。待黑霧
再次散去,鏡中恢複了清平的正常影子。

  清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從電梯門縫裏奮力拔出劍尖,伸指在表盤上一點,
電梯上的數字終於開始正常變化,由「3」逐漸變到了「1」,電梯門緩緩開啓,
清平歎著氣正要出去,忽然從外面湧進一群奇裝異服的蠱惑少年,將他推回電梯
裏。電梯門再次關閉。清平還未反應過來,一名染著黃發的瘦削少年已經在他小
腹上連捅十幾刀,濃稠的血液頓時四處飛濺。。。。。。

  衆人見窩查喇嘛閉眼在電梯門口伸指做著那種怪異的姿勢,嘴中還喃喃有詞,
都覺得奇怪,但不敢打擾。過了足足五分鍾,窩查喇嘛才睜開眼睛,冷笑道:
「那個道士敢搶佛祖的聖物,定會遭到惡報。雖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我也救不
了他。」

  這時電梯開啓,幾名住客走了出來。方局長忙問他們是否看到一個道士下去,
住客們都搖頭。衆人正覺奇怪,窩查喇嘛淡笑道:「你們不必急著找他。我說過,
他搶奪佛門聖物,定會遭到惡報。」

  說著目光移向畢天宇,柔聲問道:「孩子,告訴我,你究竟從何處得到那塊
黒木牌?你一定要說實話,否則定有兇險。」

  畢天宇打了個哈欠道:「唉,這個夢怎麽還不醒?如果我說是一個穿紅衣服
的小女孩給我的,你相信麽?」

  窩查喇嘛沈吟道:「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孩子,你能否再說詳細一些?」

  畢天宇不耐煩地道:「就是我夢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她送給我那塊木
牌。你還要我說得怎樣詳細?」

  畢剛斥道:「天宇,不要無禮!大師問你什麽,你一定要老實作答!」

  蘇玲由於擔心自己的臉,想請教窩查,此時也勸道:「孩子,大師是爲你好,
你一定要仔細說出得到那塊木牌的經曆。」

  畢天宇卻朝母親的懷裏一靠,懶洋洋地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忽然
很想睡覺,希望你們不要再煩我!」

  畢剛大怒,正欲訓斥,窩查喇嘛輕輕一擺手,歎道:「孩子累了,不要勉強
他說。這件事改日再談。我該走了。」

  畢剛連聲道歉,忙跟著方局長送窩查喇嘛下樓。蘇玲帶著兒子回到客房,伺
候其睡下,然後坐在床邊,撫著自己的臉龐,不由發起呆來。

  她今年三十二歲,由於天生麗質,所以一直注重保養。尤其在生了孩子之後,
更是通過束身和瑜伽鍛煉保持身材,另外通過名貴的化妝品保持肌膚嫩滑。在別
人眼裏,蘇玲一直是個青春靓麗的時尚女郎,可是,自從半個月前用了那種法國
進口的化妝品之後,她感覺肌膚有些發癢,不再有以前那種光澤,因此一直很著
急。今日聽窩查喇嘛一講,才知道原委,原來那批化妝品是國外生産的僞劣!不
由很是憤怒,正想打個電話將那個幫自己買化妝品的朋友責罵一頓,忽然外面傳
來敲門聲。

  蘇玲給兒子蓋好被子,出去開門,見來訪的是自己在拉薩商場結識的好友邱
麗麗,不由欣喜。

  邱麗麗穿著一身雪白的連衣裙,整齊的流海下閃動著一雙水汪汪的玉眸,顯
得很是清純可愛。她是一家小首飾店的老闆,跟蘇玲同歲,兩人都對服裝和美容
感興趣,所以一見投緣。

  邱麗麗牽著蘇玲的手,兩人並肩在沙發上坐下。邱麗麗笑道:「我剛從廣州
進貨回來。聽說天宇神秘失蹤又被找了回來,所以過來看看。孩子沒事吧?」

  蘇玲把邱麗麗帶進臥室,兩人見畢天宇已經睡熟,發出了輕微均勻的鼾聲,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邱麗麗笑道:「這孩子在做什麽好夢呢?難道在夢裏娶媳婦?
笑得這麽高興!」忍不住拉開被子,隻見男孩的小褲衩被雞雞頂成了一座小帳篷。
邱麗麗嗔笑道:「果然是在做夢娶媳婦!你看小雞雞都硬起來了!蘇玲,你給孩
子穿的褲衩太緊了,這樣孩子容易遺精的。」

  說著便輕輕扒下了畢天宇的褲衩,隻見男孩的小雞雞已經漲硬成一根紅紅的
小肉棒,十分可愛。邱麗麗與蘇玲對視一眼,兩女的眼中都閃現出一種暧昧的俏
皮神色。先是邱麗麗俯下身去,用閃耀著唇彩的櫻桃小嘴含住男孩的小雞巴,輕
輕地吮吸了一會兒,然後兩女一起掀開自己的衣襟,隻見四對乳房渾圓潔白,奶
頭高翹。邱麗麗的奶頭比較紅豔,蘇玲的奶頭稍微有點發黑。兩女輕笑著,纖手
托住自己的乳房,摩擦了一會兒奶頭,然後蘇玲俯下身去,用乳溝夾住兒子的小
雞巴,開始輕輕搓弄起來。邱麗麗笑道:「蘇玲,你看過色情版的『倚天屠龍記』
嗎?那裏面殷素素就用自己的乳溝夾住兒子張無忌的小雞雞,把兒子的精液搓了
出來。後來張翠山自刎後,殷素素因爲牽挂兒子也沒有自殺,帶著張無忌隱居,
爲了治療兒子的寒毒,天天全裸著摟著兒子泡在熱水桶裏、、、、、、」

  蘇玲嗔笑道:「我才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了,輪到你了!」起身讓
邱麗麗跟兒子乳交。兩女輪流用乳房侵犯著小男孩的雞巴,最後畢天宇射出了稀
湯一般的精液,噴在了邱麗麗臉上,兀自沈睡不醒。

  兩女清理完精液痕迹,穿好衣服走出臥室,蘇玲將經過大概說了說,道:
「孩子目前沒什麽事。那位窩查大師,真是有些眼光,看出我用的化妝品有問題。
我正想向他請教究竟怎樣能永保肌膚嫩滑,他卻走了。」

  邱麗麗一聽窩查大師的名字,立刻雙手合十,臉上現出無比崇敬的神色,道:
「那位窩查大師,實在是一位法力高深的活佛。我一直對他老人家感激不盡。。。。。。」

  蘇玲動容道:「哦,麗麗,你究竟受過窩查大師什麽恩惠,竟對她如此崇敬?」

  邱麗麗歎道:「蘇玲,我過去曾經遭受過一次可怕的災難,沒有對你說過。
在那次災難之後,我真是生不如死,幸虧遇見了窩查大師,他救了我,使我重獲
新生。」

  蘇玲的好奇心被勾起來,道:「哦?你究竟受過什麽災難?窩查大師又是如
何救你的?」

  邱麗麗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險笑意,道:「兩年前,我的店裏遭了火
災,死了幾名店員。我雖然得以保住性命,但身子被大火大面積燒傷,臉龐更是
被完全毀容。我在醫院裏醒來之後一照鏡子,立刻嚇得暈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
之後,我不想活了,因爲如果帶著這種燒焦的可怕面容活在世上,別人一定會將
我看成怪物!」

  蘇玲聞言感到驚悚,顫聲道:「麗麗,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可怕的經曆!可是
你現在。。。。。。你現在竟然恢複得這樣好!難道世間真有如此神奇的整容手
術?」

  邱麗麗歎道:「世間哪有這種起死回生的整容手術!本來我根本沒想到自己
能複原。那天傍晚,我用圍巾裹住頭臉,隻露出兩隻眼睛,走過拉薩市的長街,
來到市郊一座小橋上,橋下是滾滾的流水。我望著西天美麗的夕陽,心想自己這
是最後一次看到人間的風景了。我對塵世依然不舍,可是我還是選擇了站到橋沿
上,往下跳去。。。。。。」

  蘇玲聽到這裏,不由「啊」地驚叫一聲,握住了邱麗麗的手,顫聲道:「麗
麗,你竟然真的去自殺了!」

  隻聽邱麗麗續道:「我正要往下跳,忽然有人從後面抱住我的腰,將我奮力
從橋沿上拖下來。救我的人是兩名時尚靓麗的美女,而且看著有點眼熟。直到她
們做自己介紹,我才記起她們是拉薩區委歌舞團的一級演員,一個叫葛青,一個
叫托塔慧。她們曾到我店裏來買首飾,跟我談論過美容,很是投緣。那天幸虧她
們到市郊一個喇嘛廟上香還願,回程時見到我站在橋上要輕生,趕忙過來攔下我。
明白我要自殺的原因之後,葛青歎道:」邱姐,你如此輕率地便要舍棄生命,是
你精神上缺乏寄托、不信佛法的結果。『我不明白這與佛法有何相幹。托塔慧道:
「邱姐,你看我跟小青原本也隻是容貌一般、無甚姿色的女子,在歌舞團裏地位
低下,受人歧視。幸虧我們最後成爲了窩查大師的虔誠弟子,一方面學習佛法淨
化心靈,另一方面承受大師的寶貴雨露,才出落得如此姣好的容貌。你被毀了容
不要緊,隻要你相信窩查大師的法力,一定能恢複青春靓麗的容顔,並且還能更
加漂亮!』我以前也聽說過窩查大師是西藏有名的高僧,不但佛法精深,而且法
力無邊。那天聽到兩名歌舞團演員對他如此推崇,便問了一個詳細。原來窩查大
師是好幾世的羅漢轉世,本來要升爲菩薩,但由於業力,不得不在塵世耽擱,要
了卻與數萬名的女子的塵緣之後,才能無牽無挂地脫離人間,上升至菩薩道。這
數萬名女子,便是在人世間不堪容貌醜陋或青春易逝的女子。窩查大師要使這數
百名女子得到自己最滿意的美麗容貌、最終勘破色相、一心向佛之後,才能潇灑
地出世修道。葛青和托塔慧說她們與我都是這數萬名女子中的人。我起初還將信
將疑,但當她們帶我回住所,給我看了她們以前相貌平凡的照片之後,我開始感
到了神奇。最後更令我深信不疑的是,窩查大師在好幾世裏犧牲修行、度化世間
女子的慈悲善行竟然記載於好幾篇佛經之中。我讀了那幾篇佛經後,無比感動,
因爲窩查大師每度化一名女子,都要消耗許多神通法力,耽誤自己的修煉進程。
在葛青和托塔慧的勸說下,我終於去見了窩查大師。。。。。。」

  蘇玲已經有些聽明白了邱麗麗的意思,不由俏臉發紅。她感到這件事有些荒
謬,但對窩查喇嘛的法力,還是深信不疑。隻聽邱麗麗續道:「窩查大師在大昭
寺有一間禅房,是他專門爲度化世間女子所設的。由於世間向往美麗容貌的女子
實在太多,所以要想得到窩查大師的度化,必須提前向窩查大師的弟子流涕喇嘛
預約登記,登記的手續是將你自己穿過三天以上的內褲脫下來,裝在一個精緻的
禮品盒中,送到流涕喇嘛那裏。無論是否與窩查大師有緣,流涕喇嘛都會在三天
之內用一隻木盒退回你的內褲。若是內褲上沾有窩查大師的聖液。。。。。。嘻
嘻,你明白什麽意思吧?若是內褲上有聖液,你就會得到一張精緻的號牌,上面
寫明你的牌號和受窩查大師度化的日期時間。你到時去窩查大師的禅房領受度化
便是了。我當時在兩名歌舞團好友的鼓動下,便到流涕喇嘛處做了登記。兩天之
後,窩查大師便在禅房裏接見了我。。。。。。」

  邱麗麗說到這裏,臉上有些羞澀的表情。一頓之後,續道:「我永遠忘不了
那一晚的經曆。窩查大師平時看起來十分兇惡,而且衣服邋遢,但在男女性事方
面,窩查大師竟然十分精通,而且能令女人達到萬分爽快的高潮幸福境界。最神
奇的是,凡是承受過窩查大師雨露的女子,無不變得青春靓麗、容顔不老。。。。。。
蘇玲,你既然來到拉薩,就要珍惜與窩查大師的緣分,快些去流涕喇嘛處登記。
你不但能克服假冒化妝品對你的損害,而且今後將變得百毒不侵、青春永駐。。。。。。」

  蘇玲並非沒有懷疑過邱麗麗是受窩查大師的指示來行騙,之所以要編造這樣
一個羅漢轉世度化凡間女子的宗教神話,其目的無非跟那些心思下流的男人一樣,
就是要與自己交合。但當時這些懷疑的念頭隻在蘇玲的腦子裏一閃而過,因爲她
將邱麗麗看作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而且邱麗麗第二天還帶她去看了自己兩年前被
毀容時的照片,真是不堪入目。另外邱麗麗還給她讀了記載羅漢犧牲修行轉世度
化女子的那幾篇佛經。所有這些努力終於使得蘇玲對窩查喇嘛信以爲真,做出了
去大昭寺登記的重要決定。

  當然,對於一向還是比較注重貞潔的蘇玲來說,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是很
容易,還是經過了一番矛盾的思想鬥爭。因爲就算不去領受窩查大師的度化,就
算自己會逐漸容顔衰老,丈夫畢剛還是會關愛自己,但永葆青春靓麗的確是塵世
間大多數女人的夢想。有那麽多神奇的例子在先,自己難道就要錯過這一次機會?

  蘇玲委實認真地考慮了好幾天。令她終於下定決心的是在那天傍晚,當她摟
著打瞌睡的兒子在沙發上發呆之際,丈夫畢剛坐在飯桌前,給她讀了報紙上的一
則新聞,新聞上終於報道了那天在這家酒店電梯裏神秘失蹤的道士清平的下落,
說是清平竟然在昨天突然出現在另一家酒店的電梯裏,被一群蠱惑仔由於誤會而
用刀捅死。蘇玲一方面感到有些恐怖,一方面再次感受到窩查喇嘛的神奇法力,
看來自己一個凡俗女子,與一代高僧「那個」一次並不怎樣丟人,相反說不定還
是一種榮耀。

  於是,第二天下午,在邱麗麗的陪同下,蘇玲終於來到大昭寺,見到了那個
身材高瘦的流涕喇嘛。流涕喇嘛不愧其名,一天到晚抽動著鼻涕,一身喇嘛服也
很肮髒,令蘇玲感到有些惡心,但她還是保持著恭敬,俏臉微紅,將那個裝了自
己內褲的精緻粉色禮品盒送到了流涕喇嘛手裏,正欲告辭,流涕喇嘛怪聲道:
「這麽快就急著要走?今天的手續還沒完呢!」

  蘇玲芳心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還有什麽手續?」

  她擔心流涕喇嘛會吃自己豆腐,可流涕喇嘛隻是嘿嘿一笑,拍著她的香肩,
讓她不要緊張,然後帶她轉過幾道回廊,來到據說是窩查大師度化女子的禅房門
口,讓她在禅房門口的階梯下跪三個小時,對著禅房磕三百個頭再走,說這是懇
求大師雨露的一項必要手續。

  蘇玲不由皺眉,但看了站在一旁的邱麗麗的眼色,隻好在禅房門口跪了下來,
開始磕頭。流涕喇嘛怪笑著走了,邱麗麗很夠義氣,陪蘇玲跪了三個小時,並且
教她背誦羅漢犧牲修行度化凡間女子的那幾篇佛經。蘇玲很感激邱麗麗。三小時
後,兩女終於腰酸背痛地起身,離開了大昭寺。

  當晚,窩查喇嘛躺在拉薩一家豪華娛樂場所的包間裏,雙手摩挲著蘇玲那條
鑲著淡藍色花邊的三角內褲,不由發出了得意的狂笑。

  包間的高級音響播放著容中爾甲的藏歌。幾名喇嘛摟著小姐坐在沙發上喝啤
酒,猜拳行令鬧成一團。另外有幾名喇嘛恭敬地站立在窩查喇嘛躺身的柔軟長椅
邊,其中便有那名高瘦的流涕喇嘛。還有一名白衣女子跪在旁邊,正是邱麗麗。

  窩查喇嘛笑問道:「度化蘇玲的具體日期定了沒有?」

  流涕喇嘛恭聲道:「就在兩天後的下午三點。我已制作好號牌,明天就給蘇
玲送去。」

  窩查喇嘛點點頭,伸手從一旁的皮包裏掏出一把百元大鈔,丟到地上,對邱
麗麗道:「你這次表演得不錯,這些賞賜給你。你可以走了。」

  邱麗麗慌忙磕頭,千恩萬謝,跪在地上撿起那些鈔票,倒爬著退出了包間。

  窩查喇嘛又對兩名手下交代了一些關於走私軍火的事項,揮手讓所有人離開
自己身邊,從旁邊茶幾上拿起蘇玲的內褲,再次發出得意的狂笑。

  笑聲未畢,一名染發的服務生捧著一台移動電話來到身邊,恭聲道:「佛爺,
您的電話。」

  窩查喇嘛沈聲道:「我不是已經吩咐過,今晚娛樂,不接任何人的電話嗎?」

  那服務生惶恐道:「是歸多老闆打來的,說有重要事情要跟佛爺談。我們怕
誤了佛爺的大事,所以。。。。。。」

  窩查喇嘛一聽「歸多」的名字,便接過電話,揮手讓服務生離去,將電話湊
近耳邊,懶洋洋地道:「怎麽了,歸多先生,是不是東南亞的毒品生意出了問題,
又要我助你?」

  電話聽筒裏卻傳來一陣滋滋聲,窩查喇嘛還以爲電話出了毛病,冷哼著正要
將電話抛開,忽然聽筒裏傳出一個極爲陰森詭異的聲音:「窩查,限你一個時辰
之內,將那塊黒木牌還給畢天宇。另外,如果你膽敢侵犯畢天宇的母親,我會讓
你吃盡苦頭!」

  窩查喇嘛聞言震怒,沈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消遣本佛爺!你究竟是
何人?」

  那詭異的語音笑道:「你沒有資格問我是何人。我給你交代的事,你趕快去
辦。否則你會知道後果。」

  電話挂斷後,窩查喇嘛本打算將這俱樂部的老闆叫來毒打一頓,但一想憑這
俱樂部裏的人,還不至於膽敢消遣自己。這電話裏的詭異語音,定是一位高人,
自己不一定有把握對付。他一手放下電話,一手拿著那條蘇玲的內褲。少婦內褲
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實在令他難以割舍,但他最終還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叫來流
涕喇嘛,吩咐道:「將這條內褲按照無緣領受法師度化的手續送回去。」

  流涕喇嘛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窩查喇嘛吼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記住,今晚就將內褲送回去!要快!」

  流涕喇嘛連聲應是,從窩查喇嘛手中接過內褲,匆匆退出了包間。

  那邊玩得正開心的幾名喇嘛立刻圍了過來。他們都是窩查喇嘛手下的得力弟
子,個個身懷異術。一個喇嘛問道:「師父,遇到了什麽麻煩?」

  窩查喇嘛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移動電話,淡淡道:「沒什麽。不要緊張。你們
隨我來。」

  半個小時後,幾名弟子隨著窩查喇嘛進入大昭寺後一間地下密室裏,隻見裏
面雖不寬闊,但已裝修成一間華麗的祭堂。供桌上香煙缭繞,堆滿鮮花、水果、
油馍等祭品,甚至還宰殺了幾名嬰兒作爲祭品。供奉的卻隻是一方小小的黒木牌。
木牌被擺放在一座純金雕就的坐台上,顯得很是不起眼。

  一名弟子道:「師父,這塊木牌究竟有什麽來路?您竟要如此供奉它?」

  窩查喇嘛歎息著一伸手,發動吸力,將那塊黒木牌「嗖」地一聲抓在手裏,
仔細端詳了片刻,神情中很有些依依不舍,但最終還是將木牌交給一名弟子,吩
咐道:「喀比,你速將這塊木牌送回那少年畢天宇處。記住,要神不知鬼不覺地
送回去,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快去!要小心,不得有誤!」

  那喀比喇嘛平時辦事穩重謹慎,所以甚得師父信任。此刻接受命令,也不多
問,接過木牌,飛步去了。

  其他弟子可都沒有喀比沈穩,紛紛圍住師父問那木牌的來曆。窩查喇嘛擡起
手,示意他們在自己周圍盤坐下來,自己一邊緩緩坐下,一邊開始講述那黒木牌
的來曆。原來那雕有狐狸圖案的木牌是四十年前一名女巫縱橫江湖的標志,那女
巫叫雪狐狸,據說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心如蛇蠍,且武功卓絕,邪術高深。江湖
中見過雪狐狸本人的不多,隻是見到這塊木牌的人,若不恭敬,便會以各種方式
慘死。雪狐狸在三十年前忽然絕迹江湖,有人說她被高人除去,也有人說是在隱
居修煉更高深的邪術,但真相如何無人知曉。雪狐狸的黒木牌在這三十年內共出
現過三次,每十年出現一次,每次出現都引發一場腥風血雨。據說這黒木牌極有
震懾之力,凡是見過這黒木牌的妖人異士,不管他法力如何高深,都要跪拜或者
逃遁。那天早上窩查喇嘛在酒店見到畢天宇手中的黒木牌,起初也被嚇得魂飛魄
散,但他心機深沈,想這黒木牌不過是當年雪狐狸的標志,這三十年來並不見雪
狐狸現身,說不定那女巫早已死去,隻是有人利用這黒木牌欺詐嚇唬。因此窩查
喇嘛也起了貪心,用邪術殺死了那名同樣貪心的道士清平,從其手中奪到那塊木
牌。由於雪狐狸在江湖異士中的威懾力,窩查喇嘛雖然覺得雪狐狸已經死去,但
在利用這塊木牌在江湖上翻雲覆雨之前,還是忍不住爲木牌設置祭堂,想消除木
牌上的可能有的邪惡詛咒。這幾天窩查喇嘛一有空就在這間密室裏膜拜那塊黒木
牌,終於確定那不過是一塊普通的木牌,可以爲自己所用之際,卻忽然接到那個
怪異的電話,令他心裏再次對木牌生起恐懼,懷疑雪狐狸或者其傳人是否還在人
間,因此慌忙讓弟子將木牌送回去。對於蘇玲的美色,窩查喇嘛雖然十分貪圖,
但一時也隻好放棄,因爲他感覺到那打電話的神秘人物說不定與蘇玲一家有聯係。
如果有高人保護,自己自然不能輕易打蘇玲的主意。

  窩查喇嘛說到這裏,吩咐弟子們道:「我說了這麽多,並非對那打電話的神
秘人屈服,而是行事謹慎。現在我估計喀比已將那木牌送回酒店,而流涕也已將
那少婦的內褲送回去。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密切監視畢天宇一家人的行蹤。如果
讓我發現是有人在欺詐,我定將他碎屍萬段!」

  弟子們轟然應是,領命而去。窩查喇嘛在密室的地闆上躺下來,望著天花闆,
眼前再次浮現出蘇玲那嬌美的臉龐和苗條勻稱的身材,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沈聲道:「被我窩查看上的女人,絕不會逃脫。蘇玲,你這回暫且逃過一劫,但
我一定會繼續玩你,直到你完全屈服在我的腳下!。。。。。。」

  且說流涕喇嘛受了窩查的命令,將蘇玲的內褲送回去。他雖然疑惑,但也不
敢多問,隻推測師父一定有更高深的陰謀和計策,於是回去後叫來一名十三四歲
的小喇嘛,將內褲放在木盒裏交給他,吩咐道:「米羅,這是一個無緣領受師父
雨露的女子的内褲,你按照手續給送回去。記住,态度要莊重,不要丢了師父的
佛爺面子。」

  那小喇嘛米羅是一名瘦小枯幹的少年,很是機靈,對師祖度化女子的下流騙
局了解一些,當下接過木盒,躬身行禮後離開。當米羅走在去酒店的路途中的時
候,心裏對師祖放棄度化那少婦蘇玲的舉動甚是不解,因爲他見過蘇玲,覺得那
真是一個令人想入非非的美女,特别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就像天上的仙女。
米羅不相信師祖會真的放棄蘇玲,之所以将未沾「聖液」的内褲退回,一定有更
高明的手段。方才當米羅見到師父流涕将蘇玲的那條鑲藍色花邊的三角内褲放入
木盒之際,早已垂涎三尺,心想自己何不偷偷享受這條内褲一下,然後洗淨烘幹
後再送回去,一定神不知鬼不覺。

  因此當米羅走過一座小橋時,望望四周無人,便悄悄捧着木盒竄到橋下。接
着斜照進來的星月微光,米羅抑制住狂熱的心跳,從木盒内取出少婦的内褲,先
蒙在臉上嗅了好一陣子,然後解開自己的褲帶,掏出雞巴,用内褲裹住,狂搓起
來。内褲絲質的柔軟,再加上腦海裏浮現出的嬌美的少婦臉龐,很快刺激得米羅
陽漿狂瀉。

  洩身之後,米羅才感到十分心虛和緊張,慌忙用河水将内褲洗淨,再拔枯草
幹枝生起一堆篝火,将内褲烘幹,然後匆匆将内褲裝回木盒裏,上了橋頭,加快
腳步向酒店走去。

  當蘇玲從米羅手中接過那隻灰撲撲的木盒之際,芳心裏一陣狂跳。當她打開
木盒,發現内褲上沒有一點「聖液」之際,一顆心頓時涼了下來。

  木盒裏還有一張泛黃的小紙,紙上寫着幾句歪歪扭扭的藏文,她忙招呼丈夫
畢剛過來看,因爲畢剛學過藏文,懂得一些。

  畢剛起初聽說妻子要去申請領受窩查大師的雨露,很自然地勃然大怒,以爲
妻子無恥,但聽妻子說明具體原委之後,又不做聲了。一方面,作爲一個男人,
他也希望妻子能青春永駐,他相信窩查大師有此法力;另一方面,他自己曾經背
着妻子去花天酒地過,心裏有些内疚。如今讓妻子也「出軌」一次,而且是宗教
意義上的「出軌」,自己心裏也能加強平衡。因此他默許了妻子的決定。

  那張紙條上的藏文經畢剛翻譯過來,是幾句打油詩:蘇氏容顔美,不堪歲月
催。無緣承聖露,它朝再佛會。

  畢剛勸說抽泣的妻子:「你不要傷心,你看,大師的意思隻不過是這次無緣,
但『它朝再佛會』,豈不是暗示你今後還有機會?」

  小喇嘛米羅由于做了虧心事,不好意思過多停留,喝完畢剛給倒的一杯高級
咖啡,從沙發上起身,合掌道:「兩位施主,小僧還有要事,就此告辭了。蘇施
主不要難過,佛爺的聖露一向難求,要講究機緣。正如畢施主所說,『它朝再佛
會』。隻要蘇施主一心崇拜佛爺,今後一定有機會領受佛爺的聖露。」

  畢剛夫婦見這小喇嘛其貌不揚,卻出語不凡,不由肅然起敬,皆挽留米羅多
坐一會,以便請教。米羅卻堅持告辭,在出門的刹那,心裏忽然起了一個邪惡的
念頭,轉身對蘇玲道:「蘇施主,佛爺的意思其實是讓你在承受聖露之前,多與
佛法接觸,才能在承受聖露的過程中更好地提煉身心。佛爺委派我做爲你講經的
初級使者。這是我的地址,蘇施主若與佛有緣,請在明晚三更之時,到我的禅房
聽經悟道。」

  畢剛夫婦聞言惶恐,忙齊齊給米羅跪下。米羅心頭暗笑,扶起兩人後終于告
辭離去。

  蘇玲瞧着米羅寫給自己的那張肮髒的小紙條,上面是一個陌生的地址。畢剛
笑道:「你看,大師隻不過是想在賜予你聖露前提升你的精神境界。你這下可以
跟我一樣,潛心學佛了。」

  蘇玲打了丈夫一拳,嗔聲道:「你什麽時候開始信佛的?還有資格教訓我!」

  夫婦倆正在打鬧,忽聽兒子畢天宇冷冷道:「爸爸媽媽,我看你們都上當了。
那個窩查喇嘛,還有這個來送盒子的小喇嘛,都不是什麽好人!」

  夫婦倆轉頭望見畢天宇站在卧室門口。畢剛立時訓斥道:「天宇,不可對聖
僧不敬!」

  蘇玲也道:「孩子,你要聽你爸爸的話,不能亂說。你不是睡着了嗎,怎麽
又起來了?咦——你手裏拿着什麽東西?」

  夫婦倆這時忽然見到兒子右手中拿着一樣物事,正是那方被道士清平搶走的
黑木牌。

  夫婦倆大驚,忙問是怎麽回事。畢天宇的語聲十分疲倦:「我也不知道是怎
麽一回事。我本來以爲這一切都是夢,可想不到方才一醒來,竟發現這木牌在枕
邊。我真是糊塗了!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呢?」

  這少年由于困惑,竟将《莊子》裏的語句都搬了出來。畢剛夫婦不禁莞爾。
畢剛走過去從兒子手中接過黒木牌,首次仔細地瞧了瞧,沉吟:「這木牌失而複
得,一定有其原因。窩查大師說這塊木牌是佛經中的聖物。玲玲,你不如拿着這
塊木牌去找窩查大師,向其請教,說不定能提前領受聖露。」

  蘇玲點頭道:「這樣也好,這木牌倒是給了我一個見大師的機會,但。。。。。。」
她又秀眉一蹙道:「方才那位米羅小師父是大師的初級使者。我已答應去向他請
教佛法,如今繞過使者直接去見大師,是否不妥?」

  畢剛點頭道:「你說得有理。不如明晚三更你帶着這塊木牌去見米羅小師父,
請他轉告窩查大師,才能知曉大師的決定。」

  他二人自作聰明,正在喋喋分析不休之際,畢天宇過來一把将黒木牌搶了過
去,冷哼道:「你們在啰嗦什麽?這塊木牌是桑卓瑪給我的禮物,是我用于辟邪
之物。不管這一切是不是夢境,我都不容許這塊木牌再離開我身邊!」

  畢剛夫婦聞言對望一眼。畢剛道:「桑卓瑪?天宇,桑卓瑪是誰?」

  畢天宇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穿着一身紅衣裳、紮着兩根沖天小辮的可愛小女孩,
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微笑,但語氣卻很平淡:「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們沒有必要
知道。」

  畢剛又要發怒,被妻子用手勢止住。蘇玲将兒子摟到沙發上坐下,柔聲道:
「孩子,這塊黒木牌受到窩查大師的重視,定爲非常之物。你一定要聽話,把你
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隻怕我們全家都會有麻煩。你不是很心疼媽媽嗎?如果媽
媽因爲你的隐瞞事實而面臨危險,你不害怕嗎?」

  畢天宇本來對父母崇敬那個兇惡肮髒的窩查喇嘛十分反感,直覺那個喇嘛不
是什麽善類,但他一向孝順母親,于是長歎一口氣,将自己在夢中遇到那個小女
孩桑卓瑪,以及用黒木牌助天雲觀的道士誅殺狼妖熊怪等事情都說了出來。其實
他雖然講的是夢,但此刻已經不能确定這一切是否真是夢境。不管是不是夢,他
都希望能再次見到那個小女孩桑卓瑪。

  蘇玲聽說兒子竟然經曆了誅殺狼妖熊怪那種兇險的事件,不由驚叫了幾聲。
畢剛卻半信半疑,凝視着那塊黒木牌,道:「聽警察說那晚你明明是被一個妖僧
用迷魂術帶走,怎麽後來又突然冒出個小女孩?那個妖僧難道沒有在你記憶中留
下一點影子?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話,看來這塊黒木牌真有辟邪驅鬼的效用,但
也透着兇險,那個道士清平就是因爲搶奪這塊木牌而死。不管這塊木牌再次出現
在你身邊的原因是什麽,我們都應該盡快将這塊木牌送給窩查大師,讓他老人家
決定處理的方法。」

  畢天宇卻将木牌揣入懷裏,大聲道:「不管你們說什麽,這塊木牌是我的!
我誰也不給!」

  夫婦倆正要哄兒子交出那塊木牌,電話鈴聲響起。畢剛過去接電話,聽服務
生說道:「畢先生,有一位天雲道長要見你,說有重要事情相商。」

  畢剛皺眉道:「天雲道長?。。。。。。」他已從兒子口中知曉天雲道長是
祁連山天雲觀的主人,那些誅殺狼妖熊怪的道士都是他的弟子。但前幾日他的弟
子清平由于貪圖黒木牌而死在這座酒店的電梯裏。他此番來,莫不是要找麻煩?
當下也不好推辭,隻好對服務生說請道長進來。

  十分鍾後,兩名道人大踏步走進了客廳。一名道人須眉皆白,手持拂塵,很
有幾分仙氣。另一名道人卻斷了一根胳膊,但眉宇間依舊透露着英武之氣。

  畢剛請兩名道人坐下喝茶。那斷臂的道士對畢天宇笑道:「畢小俠,我們又
見面了!」

  畢天宇因爲道士清平搶奪黒木牌一事,對這些道門之人一時沒有什麽好感,
當下隻是淡淡一笑,坐到遠遠的小闆凳上。

  那須眉皆白的老道一甩拂塵,正色道:「無量壽佛!畢先生,蘇女士,貧道
天雲,來自祁連山天雲觀。前些日子受朋友所托,派弟子到拉薩市郊誅殺殘害鄉
民的狼妖熊怪,卻不想那兩隻妖孽兇狠,若非你們的公子畢小俠相助,貧道的弟
子将無一幸免。如今貧道的弟子隻剩下清虛。清平由于搶奪黒木牌而死,清風清
林清波皆遭狼妖熊怪所害。畢小俠手中所持的那塊黒木牌,雖然能震懾妖物,但
本身是無比妖異兇險之物,若是落到了邪派人物手中,必将危害江湖。因此貧道
今晚冒昧前來打攪,是想知道畢小俠得到那塊黒木牌的經曆,以便作出準備,迎
接江湖大劫。。。。。。」

  畢剛冷笑道:「道長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跟你那個貪婪的弟子清平一樣,
得到這塊黒木牌,可惜這塊木牌是聖物,無德無能者無法擁有,即使搶到了,也
會給自己帶來災禍。道長的弟子清平的遭遇,想必道長早已知曉了吧?」

  天雲道長沉聲道:「清平的遭遇,是由于他的貪婪,這隻怪貧道教徒無方,
才出此敗類。可清平是怎麽死的,想必兩位也很清楚。貧道曾詳細打聽過,清平
當日搶到黒木牌之後,進入這座酒店的電梯,卻在兩天後在另一座酒店的電梯裏
被人殺死,而且死後那黒木牌不在他身上。一個人怎麽能經曆這種奇事?據貧道
猜測,劣徒的死是受了一種極高深的密宗邪術,而施這邪術的人,便是窩查喇嘛!」

  畢剛聞言大怒,道:「天雲道長,我敬你一把年紀,所以盡量對你客氣,但
你若再對窩查大師出言不敬,我會馬上下逐客令!」

  蘇玲也道:「道長,我看您是誤會了。您的徒弟清平是由于貪婪遭受報應,
怎麽能怪在窩查大師頭上?那塊黒木牌不是什麽妖異之物,而是佛經中記載的聖
牌。我勸道長還是快些回祁連山,爲死去弟子們安排後事的好。」

  天雲道長深深地看了畢剛夫婦幾眼,目光無意間掃過桌上那隻還裝有蘇玲内
褲的木盒,歎道:「依貧道看,畢先生夫婦一定受那妖僧蠱惑不淺。其實那妖僧
窩查表面上是密宗高僧、慈悲爲懷,但背地裏卻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他用所
謂的度化迷奸女子,不知有多少無知婦女受騙。他還是南洋一帶軍火毒品走私商
的顧問幫手,幹的盡是傷天害理的勾當!方才我進來拜訪畢先生夫婦之前,在酒
店門口與一個瘦削的小喇嘛擦肩而過。依據貧道的相人之術,那個小喇嘛一臉詭
谲神情,一看便是心術不正之徒。聽說他方才送來木盒,定是受那窩查妖僧指使,
要對你們夫婦不利。貧道勸你們。。。。。。」

  畢剛夫婦早已聽不下去。蘇玲性格一向溫和,不擅發火,因此隻是冷冷一笑,
起身拉着兒子進了卧室。畢剛卻已指着天雲道長的鼻子大罵起來:「你這個糟鼻
子臭道士!枉我好茶好煙地招待你,你竟敢在這裏大發厥詞!若不是看在你是出
家人面子上,我真想給你幾個耳刮子!快滾!再敢說出半句對窩查大師不敬之詞,
我可要動手了!」

  清虛闖蕩江湖多年,行俠仗義,聽得多是敬重之詞,哪裏受過這種對待,何
況罵的還是自己敬重萬分的師父,當下霍地站起,手握在劍柄上,喝道:「畢剛,
你不知好歹,我可要教訓教訓你!」

  畢剛見清虛動了怒,一時也不由怔住。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不敢
跟這兩個會武功的道士真打起來。幸虧天雲道長伸手攔住了弟子,歎道:「你們
執迷不悟,最後可别怪貧道沒有勸過你們。清虛,走吧。看來我們在這裏,得不
到什麽重要的線索。」

  說罷起身,帶着弟子離去。畢剛望着兩名道人消失在門口,不由發了一陣子
呆,才走進卧室,對妻子道:「這兩個道士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貪婪這塊黒木
牌,卻拿诋毀窩查大師作爲借口。」

  蘇玲點頭道:「不錯,我相信他們來訪無非是爲了得到這塊黒木牌。幸虧剛
才我們的天宇乖巧着沒有出聲,否則若是讓他們知道黒木牌就在天宇身上,出手
搶奪,我們可不是對手。」

  畢剛冷笑道:「他們就算搶去,也一定跟那個道士清平一樣落得個悲慘的下
場。亵渎佛經聖物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夫婦倆正在自以爲是地讨論,忽聽畢天宇冷笑道:「爸爸媽媽,我看你們都
入魔了。其實我覺得這些道士縱然不是什麽好人,也比那個窩查喇嘛好多了。那
個窩查喇嘛那天一見這塊黒木牌,便吓得瑟瑟發抖。一個人如果心存正大,縱然
這塊木牌是什麽佛經聖物,他也不至于表現得那麽失态。依我看那個老道的話不
錯,窩查喇嘛就是個外表仁義的僞君子,你們都被他騙了!」

  畢剛夫婦聞言大驚。蘇玲慌忙捂住兒子的嘴,畢剛更要揚起巴掌施行懲戒。
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陰森森的冷笑:「真是愚昧!還不如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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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4: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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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聞言竦栗,吓得頓時抱作一團。蘇玲顫聲道:「窗外是誰?莫非鬧鬼了?。。。。。。」

  畢剛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是畢天宇膽大,竟然推開父母,上前去拉開窗
簾,隻見窗外盡是城市燈火,哪有半絲人影?

  窩查喇嘛躺在大昭寺裏的禅房内,聽了弟子們的監視彙報,沉吟道:「那個
祁連山的天雲道士倒不足懼,隻是畢天宇故事裏的小女孩桑卓瑪,我想不出究竟
是何人物。她怎麽會有雪狐狸的令牌?還如此輕易地将令牌送人。這件事委實透
着古怪。至于那個用迷魂術将畢天宇帶走的喇嘛,我想一定是龍惠無疑。他在黑
道上也算有些名頭,但表面上跟我一樣也是慈悲爲懷的高僧。龍惠有點好男色,
尤其喜歡俊俏的小男孩。嘿嘿,可根據畢天宇的講述,看來龍惠并未占到什麽便
宜,說不定已經着了那個神秘小女孩桑卓瑪的道兒。對于這次黒木牌事件我們不
可輕舉妄動,因爲我還沒有引出幕後主使之人。你們給我繼續24小時監視畢剛
夫婦一家的舉動,看有什麽人接近他們,随時向我彙報。至于那個膽敢背着我享
受蘇玲内褲的小喇嘛米羅。。。。。。」

  窩查喇嘛說到這裏,眼裏掠過一絲陰狠至極的神色,冷笑道:「你們也給我
好好監視。米羅不是想讓蘇玲到他的屋子裏去聽講經麽?嘿嘿嘿嘿,你們就讓他
得償所願!我會讓他在好色這個問題上後悔一輩子!都隆——」

  一名渾身散發着屍臭的矮小喇嘛閃身出來,合掌道:「佛爺有何吩咐?」

  這喇嘛身高不足三尺,相貌猥瑣,一身喇嘛服破爛肮髒,沾滿濕土,聞之令
人作嘔,但窩查喇嘛的弟子們卻似對他極爲忌憚,紛紛給他讓道。窩查喇嘛邪笑
道:「都隆,你最喜歡挖掘女屍,最近可挖到什麽好貨色?」

  都隆喇嘛臉上沒有任何笑意,眼神裏卻始終帶着滑稽之色,啞聲道:「最近
沒有挖到什麽好貨色,盡是一些形象醜陋、蒼老枯幹之類,用于練功效果不大,
但用來對付米羅這類膽大包天之徒,還是綽綽有餘。」

  窩查喇嘛聞言狂笑起來,一衆弟子也跟着狂笑,禅房裏笑聲激蕩,充滿幸災
樂禍的邪惡意味。

  天雲道長與弟子清虛回到住宿的小旅館,會了賬,将一輛蒙着帆布的大馬車
駛出院子,連夜趕路。

  清虛揮動着馬鞭,一路咒罵畢剛夫婦不知好歹,還敢辱罵恩師。天雲道長盤
坐在蓋着帆布的車頂,白發長髯在風中飛舞,閉目歎道:「清虛,不必動怒。天
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我的功夫是窩查的對手,定會留下來挽救
畢剛那一家三口的姓名,可那窩查的武功委實在我之上,并且還會多種邪術,因
此爲師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與你帶着這一車弟子的屍體回天雲觀了。」

  清虛道:「師父,那塊黒木牌若真的落在了窩查喇嘛的手中,江湖上一定很
快會掀起沖天巨浪。如果黒木牌的主人還在人世,窩查喇嘛也會由于貪婪而付出
慘痛的代價。」

  天雲道長歎道:「自從雪狐狸三十年前絕迹江湖,雖然在這三十年内黒木牌
總共出現了三次,但誰也沒有見過雪狐狸真正現身。雪狐狸的生死在江湖上始終
是個迷。我想以窩查喇嘛的深沉狡詐,在未确定雪狐狸的生死之前,縱然得到了
那塊木牌,還是不敢公然号令江湖、爲所欲爲。他一定在暗地調查那塊木牌的來
曆,這是一項非常危險的行動。我倒希望他在這次行動中被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
誅殺掉,那也算除去江湖一大害。」

  清虛正欲接話,天雲道長忽然睜開雙眼,目注前方,沉聲道:「徒弟,我昨
晚的卦算沒錯,今晚果然有一場惡鬥。」

  清虛聞言大驚,一邊緩緩勒住馬車,一邊順着師父的眼光望去,隻見前方夜
色中出現了數百點藍幽幽的光亮,同時四周緩緩挂起一陣陰風,給人冰寒竦栗的
感覺。

  他們此時剛出拉薩市郊不遠,行駛在一條荒僻的大道上,四周是無邊無涯起
伏的原野。夜空烏雲密布,無月無星。前方那數百點藍幽幽的光亮逐漸散開,但
又逐漸合攏,将馬車包圍在中間。

  清虛終于看清那些光點,不由震驚道:「狼群!看來是那狼妖爲他的熊怪兄
長報仇來了!」

  天雲道長的手指輕點着拂塵柄,吸了一口氣,肅然道:「這一狼一熊危害藏
邊多年。這次我們在回祁連山之前,若能徹底誅殺這一對妖怪,也算沒白來一趟,
也算對你死去的師弟們有個交代。」

  清虛已緩緩拔出長劍,正欲躍下馬車,天雲道長卻道:「你不要下去,上車
頂來護住你師弟們的屍體,不要讓那些惡狼毀壞了屍體。其實這些狼群倒不可怕,
真正棘手的是那個躲在暗中的狼妖。我會努力找出他的藏身所在,你一定要護好
馬車,不要輕舉妄動。」

  說着一揮拂塵,大袖展開,如一隻大鳥飛上高空,從背後拔出長劍,繞着馬
車周圍的高空飛旋了一圈,同時長劍斜指,催動劍氣,隻見塵土飛揚中,在馬車
周圍約五丈半徑處畫了一個大圓圈,又在圓圈中畫出一道S彎,将圓圈分爲兩半,
再在兩個半圈中點了一實一虛兩個小圓圈。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看得清虛心
頭贊歎,知曉師父是在馬車周圍畫下八卦圈,想用道法來阻住這些狼群。

  天雲道長畫完八卦圈,輕輕落回馬車頂,讓清虛附耳過來,低聲教了幾句咒
語,然後道:「你留在車頂,凝神念動這幾句咒語,不可停止。隻要咒語不停,
這八卦圈外的狼群就闖不進來。爲師到圈外去尋那領頭的狼妖,如果将其誅殺,
這些狼群自然散去。」

  說着一拍弟子肩膀,飛身兩個跟鬥,出了八卦圈外,輕輕落到地上。那些狼
群已然逼近,天雲道長觸目之下,雖然自己武功高強、道法高深,也不禁悚然心
驚。原來這群惡狼個個身形高大、膘肥體壯、長耳長嘴、藍眼利齒,非是尋常之
狼可比。而且這群狼頗通靈性,天雲道長一落下地,便被七八隻巨狼緊緊圍住,
張嘴呵出一團團腥膻的口氣。若是尋常人,早已被這腥膻口氣熏得暈厥。天雲道
長縱然有閉氣排毒之功,也不由被這團團獸氣熏得皺眉,拂塵一掃,揮出一圈勁
風,将獸氣驅散一些,同時倒握長劍,淩厲的目光四處掃射,想找出那隐匿在暗
中的狼妖。

  清虛盤坐在馬車頂,一手緊握長劍,一邊閉目感受周圍環境,一邊不停撚動
那幾句八卦咒語。在咒語的催動下,那個由劍氣畫出的八卦大圈竟漾起一種金黃
色的炫目光彩,觀之很是璀璨壯觀。有幾隻巨狼本已接近八卦圈,正要跨入,被
那炫目的光彩一照,頓時發出慘嗷,滾動在地,渾身燃起火光,竟被活活燒死。
後面的狼群果然不敢再接近,紛紛後退,但皆發出令人心悸的嗷叫,繞着八卦圈
不停竄動,似乎在尋找突破口。

  幾隻巨狼圍在天雲道長四周匍匐已久,忽然齊齊飛撲而上,動作迅捷如電。
天雲道長早有防範,長劍頓時在身前身後舞起層層劍光,隻聽幾聲慘嗷,那幾隻
突襲的巨狼紛紛倒地,或被斬掉頭顱,或被刺破肚膛,都已送命。但其它巨狼卻
似有默契,不給天雲道長喘息之機,一輪輪飛撲而上,用敢死隊般的車輪戰術,
似乎想消耗天雲道長的體力。

  天雲道長仰天一聲長嘯,内息綿綿不絕,絲毫不感到疲累,手中長劍舞成銅
牆鐵壁一般的光幕,那些撲上來的巨狼觸之即死,不到一會兒功夫,已有數十隻
巨狼死在劍下,斷頭殘肢散落一地,望之甚是凄慘可怖。

  可是那個隐藏在暗處的狼妖卻始終未曾出現。天雲道長感到有些不對,難道
那個狼妖隻知讓手下這些狼群來送死?難道不知憑自己的道術和劍功,足以應付
這些狼群?心念間天雲道長又斬殺了十幾隻巨狼,四周狼屍遍地,令人作嘔的血
腥氣散發在空氣中。天雲道長起初嗅到那狼屍身上的血腥氣,還不以爲意,但時
間一久,終于感到不對,因爲血腥氣中隐隐夾雜着一種淡淡的甜香,給人很好的
嗅覺感受。天雲道長剛明白過來,胸肺裏已吸進不少這種甜香,不由心驚,因爲
他陡然感到一陣暈厥,内力竟然在刹那間消失!

  天雲道長意識到自己中毒之後,心下頓時黯然,歎道:「想不到今日竟死在
狼妖暗算之下!」手中長劍跌落于地,正閉目待死,耳畔卻忽然不聞聲息,不由
睜開眼,隻見那些狼群竟然紛紛向後退去。正自訝異,便聽到一個嘶啞渾濁的語
音道:「天雲道長,任你功力通玄,中了我的狼毒香,若無解藥,将在半個時辰
之内渾身青腫而死,内髒盡化爲黑水,死前受盡痛苦。嘿嘿嘿嘿。。。。。。」

  随着怪異的笑聲,一名身形高大的狼頭人鬼魅般出現在三丈遠外的狼群中,
一雙藍幽幽的眼睛閃耀不停。天雲道長冷哼道:「貧道遭受暗算,無話可說。你
要殺便殺,何須廢話?!」

  狼頭人雖然确定天雲道長中毒,但他一向狡狯,并不接近,始終站在三丈遠
外,笑道:「我若要殺你,的确不用廢話。我之所以出現,是想跟道長談個條件。
若是道長答應與我合作,我立刻幫道長解除這狼毒香之毒。」

  天雲道長悶哼道:「我不會跟妖孽談條件。你要殺便殺,無需多話!」

  狼頭人笑道:「道長自是視死如歸,可道長也該想想你死之後,你那個坐在
馬車頂念咒語的徒弟,還有你那一車等待安葬的死徒弟,會有什麽悲慘的結果。
如果道長不答應跟我合作,我會殺了你唯一剩下的那個徒弟,還要将一車屍身剁
碎喂我這些手下。道長你可忍心?」

  天雲道長不由朝八卦圈内的弟子清虛望去,隻見他依然盤坐在馬車頂,兀自
閉目念動咒語,但八卦圈所升起的光華已經逐漸暗淡,顯然是因爲清虛内力不濟。
天雲道長不由長歎,問道:「你要跟我合作什麽?若是傷天害理之事,我縱然犧
牲徒弟的性命,也不會如你所願。」

  狼頭人沉聲道:「沒有什麽傷天害理!我隻想跟道長合作,奪得那塊黒木牌!」

  天雲道長聞言一怔,随即大笑,搖頭道:「原來你也想得到那塊黒木牌。你
可知那塊黒木牌是專門震懾你們這類妖物,你還敢對其起貪婪之心?」

  狼頭人冷笑道:「我有可靠消息,黒木牌的主人雪狐狸早已死去,因爲有人
在太行山下發現了她的屍身。在雪狐狸死亡的消息傳播到江湖上之前,那塊黒木
牌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天雲道長應該盡快與我合作,奪得那塊黒木牌,号令江
湖,積聚财寶。我會助道長提升天雲觀在江湖上的地位。」

  天雲道長歎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黒木牌如今落到了誰的手裏,如何助你奪
得?」

  狼頭人見天雲道長似乎心動,不由欣喜道:「這點請道長放心。我已暗地裏
偵查出窩查喇嘛由于擔心黒木牌的主人還在人世,不敢擁有黒木牌,将木牌悄悄
還給那少年畢天宇,但在暗中派出弟子們密切監視畢剛一家人的行蹤,想調查出
黒木牌的真正來曆。其實隻要雪狐狸已死,不管那木牌是什麽來曆,都不足爲患。
我們盡可以在畢天宇處奪得那塊黒木牌,這件事十分容易。。。。。。」

  天雲道長冷笑道:「既然容易,你何不自己去,爲何非要拉上我?」

  狼頭人嬉笑道:「從畢天宇處奪木牌雖然容易,但窩查喇嘛派出的幾名監視
畢家的弟子卻個個身懷異術,不易對付,所以我才懇請道長幫忙。」

  天雲道長本想用劍自盡,因爲憑他的品格,本是甯死不會與這等妖孽合作。
單看這狼妖對付自己的手段,不惜犧牲那麽多同類來使自己中毒,可知這狼妖兇
殘的程度。天雲道長對其恨之入骨,但一聽這狼妖竟貪婪得想擁有黒木牌,不由
想利用他的貪婪,設法将其除去。對于黒木牌一事,天雲道長認爲縱然雪狐狸真
的死了,事情也絕不會那麽簡單。追溯這三十年來每當黒木牌出現一次,江湖上
就掀起一次腥風血雨。在這塊黒木牌背後,一定隐藏着與雪狐狸同級别的恐怖人
物。當下天雲道長裝作尋思半響,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你先替我解毒,我
們再談合作的事。」

  狼頭人聞言大喜,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用毛茸茸的手指
彈出。天雲道長接過丹丸,拿在手裏看了看,疑問道:「這便是你的解藥?」

  狼頭人笑道:「道長放心服下。我若想害道長,用狼毒香便夠了,何須再用
毒藥?這解藥甚靈,道長服下之後,功力立時恢複。」

  天雲道長隻好将丹丸吞入。丹丸入嘴即化,天雲道長隻覺腹中一陣絞痛之後,
渾身血脈頓時恢複了正常運行,一抖長劍,一道淩厲的劍氣頓時卷出。

  狼頭人慌忙側身躲過劍氣,笑道:「道長小心,莫要傷了合作的夥伴。我還
要告訴道長,這粒丹丸可以解道長體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毒素,但還存有百分之一
的毒素在道長血脈之内,不過這一點殘存的毒素不會影響道長運功。在你我合作
期間,道長不可對我起殺心,否則我運用咒語,便可激發道長體内殘存的毒素,
使道長恢複先前中毒的嚴重情況。我這樣做也是爲了合作順利不出差錯,希望道
長不要怪我。」

  天雲道長聞言無語,飛身躍入八卦圈内,落到馬車頂上。清虛睜開眼睛,還
以爲師父已經解決了狼妖,随即聽說師父要與狼妖合作奪取黒木牌,不由大驚,
顫聲道:「師父,生死事小。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與邪魔外道合作!」

  天雲道長沉聲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你現在的任務,是用最
快的速度将這一車師兄弟的屍體運回祁連山,好生安葬。爲師在這裏事了之後,
會盡快回來。」

  清虛還要說話,忽然見到師父用眼神暗示自己,頓然明白師父一定不是被邪
魔外道所威懾住,而是有自己的計策,于是大聲道:「弟子領命先行一步,祝師
父早日奪得黒木牌,稱霸江湖!」

  說完躍到駕駛位坐下,一揚馬鞭,催動馬車疾馳而去。天雲道長則飛身落到
那狼頭人身邊,冷哼道:「你打算如何開始?」

  狼頭人一邊驅散狼群,一邊笑道:「很簡單,我們這就入城。由道長引開酒
店周圍監視的窩查喇嘛的弟子,由我進去搶奪黒木牌。」

  天雲道長冷笑道:「你可真會分工。将一群高手留給我,你去面對三個手無
縛雞之力的人。若是我被窩查喇嘛的手下打死了,那塊黒木牌豈不由你獨占?」

  狼頭人頓時露出尴尬的笑容,道:「道長法力高深,劍術超群,我想那幾個
喇嘛不會是道長的對手……」

  天雲道長冷哼道:「少廢話,走吧!」飛身向拉薩城掠去。狼頭人用一個布
套裹住頭,隻留出兩個眼孔,緊跟在天雲道長身後飛掠。

  且說畢剛夫婦聽見窗外傳入的詭異笑聲,吓得幾乎魂不附體,但見兒子拉開
窗簾,窗外又無甚異樣,心裏很是惶恐。畢剛道:「看來是有人想威脅我們,或
者是有人想奪取我們這塊黒木牌。我想爲了安全起見,不如今晚提前去找那位米
羅小師父,求他轉告窩查大師,争取早些将黒木牌交到窩查大師手中,由他老人
家處理,我們才可安心。」

  蘇玲點頭稱是。畢天宇卻道:「這塊木牌是我的!你們要拿到哪裏去?」說
着雙臂緊緊抱在胸前,不願拿出黒木牌。

  畢剛沉下了臉,蘇玲則先是軟言相求,然後開始啜泣。畢天宇受不了父母的
糾纏,隻好将黒木牌從懷中取出,丢給母親,冷哼道:「拿去拿去!你們最後知
道自己被壞人騙了,可别怪我事先沒有勸過你們!」

  于是蘇玲便讓丈夫留在酒店守着孩子,自己去找那個米羅小喇嘛。畢剛本想
跟妻子同去,可一來自己去窩查大師或許不高興,如果他老人家要賞賜給妻子聖
露,有自己在畢竟有些尴尬,二來夫婦倆也不放心将孩子獨自留在酒店,畢竟孩
子剛剛經過一次失蹤,兇手至今未查出。基于以上考慮,畢剛終于懷着一種複雜
的心情,将妻子送到酒店門口,望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含淚回房。

  蘇玲按照小喇嘛米羅留的地址,在拉薩城裏找了半天,問了很多人,才終于
來到一個陰暗的巷口。聞着從巷子裏散發出來的陣陣垃圾黴味,一向愛清潔的蘇
玲不由皺起秀眉,心想那米羅小師傅怎麽會住在這等貧民區。剛要走進巷子,身
後忽然傳來一聲陰森的冷笑,隻聽一個沙啞的語音道:「蘇女士,你還真的笃信
佛法,竟要去聽那個乳臭未幹的小米羅講經!」

  蘇玲大駭,轉頭望見一個渾身是土的侏儒喇嘛站在面前,肩上扛着一個大麻
袋。蘇玲聞見從那喇嘛身上散發出一種令人暈厥的屍臭,不由後退兩步,顫聲道:
「你是什麽人?」

  侏儒喇嘛将肩上的大麻袋朝地上一丢。蘇玲望見從麻袋口伸出一根腐爛的死
屍胳膊,不由發出一聲尖叫。侏儒喇嘛邪笑道:「你不去跪求窩查佛爺的聖露,
卻去聽一個無甚道行的小喇嘛講經,真是蒙昧無知!那個小喇嘛敢在度化問題上
欺瞞佛爺,更該下十八層地獄!」

  說着伸出肮髒的手指,對着蘇玲的額頭隔空一點,蘇玲腦袋裏「轟」地一聲,
頓時失去了知覺。

  且說小喇嘛米羅回到自己那間狹窄昏暗再加龌龊不堪的小土屋之後,想起自
己昨晚曾犯下的罪惡,感到有些不安,同時又覺得很有快感。正打算将自己這間
鬥室稍稍打掃一下,以便迎接明晚可能來聽講經的美麗少婦,忽聽一陣輕微的高
跟鞋聲在院中響起,同時一個輕柔的語音在門外道:「米羅小師傅,您休息了嗎?
我是蘇玲。。。。。。」

  米羅聞言震驚,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他強壓住自己的心跳,哆嗦着去拉開門,
隻見門口果然站着那名美麗的少婦蘇玲,上身穿着一件時尚的緊身小西裝,下身
是一條潔白的牛仔褲。俏麗的臉蛋在月光斜照下十分迷人。米羅掐着自己的大腿,
在疼痛中終于确認這一切并不是夢,不由欣喜道:「蘇施主請進!不是說明晚麽?
怎麽今晚就。。。。。。」

  蘇玲一邊捏着鼻子,一邊走進米羅邋遢的住所,笑道:「我找米羅師傅,不
但是想提前聽聞佛經聖卷,另有一件萬分重要之事,想請米羅師傅轉告窩查佛爺,
最好佛爺能親自接見小女子一面,以便詳細報告。」

  米羅忙着去疊床上的被子,并一腳将床邊的夜壺踢到床下去,笑道:「蘇施
主放心,佛爺對我一向信任。有什麽事先對我說,如果不是非常重要,我可以替
佛爺做主。」

  蘇玲心裏暗笑,走到床邊幫米羅疊那床肮髒的被子,笑道:「米羅師傅,您
這床被子有五年沒洗過了吧?還有您這條床單,連原先是什麽顔色也看不出來了。。。。。。」

  米羅臉上發紅,嗫嚅道:「出家人一心修道,管不了這些凡俗瑣事。再說金
剛經有雲,凡所有相皆爲空相。幹淨和髒污,從佛法的角度來講,是一樣的,沒
有本質的區别。隻要我們的心是聖潔的。。。。。。」

  蘇玲嗔笑道:「得了吧,米羅小師傅。我今晚來,也無暇聽你講經說法,我
主要是想讓你将這塊東西轉交給窩查佛爺。」

  說着從懷中拿出那塊黒木牌。米羅觸目之下,不由倒退了兩步,強笑道:
「蘇施主,你開什麽玩笑?如此重要的東西,我怎敢轉交?你實在要交,自己去
找窩查佛爺吧!」

  本來以米羅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清楚黒木牌的意義,可由于他是流涕喇嘛的
外甥加親信,所以才在前幾日晚上偶然聽流涕喇嘛酒後說出了黒木牌的兇險,尤
其是聽說連佛祖般神通廣大的窩查佛爺都不敢保有這塊黒木牌,更是令他感到不
可思議。此刻這少婦竟然将這黒木牌拿了出來,怎麽不令米羅感到心驚肉跳?他
連連後退,揮手示意蘇玲将木牌快些收起,蘇玲卻越逼越近,轉眼已将米羅逼到
床沿。

  米羅一方面由于黒木牌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又因爲這少婦的主動大膽兒感到
竊喜,心想這娘們兒難道要強暴我?正打算順勢抱住蘇玲的細腰,忽聽窗外傳來
一陣陰風呼嘯聲,同時一股腥臊無比的味道飄了進來。米羅大驚,心想莫不是強
黒木牌的人來了?忙推開蘇玲。蘇玲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準備将黒木牌揣回懷
裏,同時蹙眉道:「什麽味道這麽臭?」

  她話音未落,隻聽「篷」地一聲,一條鬼魅般的黑色人影撞破窗戶飛了進來。
米羅吓得一頭鑽到了床下,腦袋碰在夜壺上,碰了老大一個腫包。蘇玲也發出了
一聲誇張的尖叫,随後又驚呼道:「黒木牌!。。。。。」

  那條人影隻不過在屋中繞了一圈,便以更快的速度飛退出窗外,怪笑聲遠遠
傳來:「嘿嘿嘿嘿,那窩查老兒有寶不敢取,本狼君就順手牽羊了!」

  蘇玲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的黒木牌便被奪去。她驚呼了幾聲,也不敢出門去
追,轉頭四望又不見了米羅的身影,不由叫道:「米羅小師傅,米羅小師傅,你
怎麽不見了?莫非也被那妖怪給搶去了?」

  米羅聽得那怪笑聲漸漸遠去,才從床下探出頭來,,撫着腦袋上的腫包,歎
道:「蘇施主,我在這裏。。。。。。黒木牌被那狼妖搶去了吧?這塊黒木牌是
個萬分燙手的山芋,你怎能拿出來輕易示人?這下被搶去了也好,免得你帶在身
邊受累。」

  蘇玲見到米羅光頭上的腫包,不由「噗嗤」一笑,将米羅從床下扶了出來,
道:「您還要跟我講經呢!一見到妖怪,你自己吓得屁滾尿流。唉,我本來要将
那塊黒木牌送給窩查大師,誰知現在被一個什麽狼妖搶去了,也沒什麽辦法了。
米羅小師傅,我幫你揉揉頭上的包。。。。。你能不能幫我見到窩查大師?我有
重要問題要向他老人家請教。」

  米羅坐在床沿,偎依在蘇玲懷裏,任少婦輕輕撫摩着自己頭上的腫包,嗅着
少婦身上的體香,喃喃道:「你有什麽重要問題要向佛爺請教?如果問題難度不
是很大,我或許可以爲你解答。。。。。」

  蘇玲嗔笑道:「你這個小師傅,說了半天,無非是想讓我陪你睡覺。好,我
什麽都依你,隻要你能保證讓我見着佛爺,領受佛爺的聖露。。。。。」

  說着便起身站在米羅面前,解開自己的衣扣,掀開胸罩,兩隻渾圓鼓脹的奶
子彈跳出來。米羅還未反應過來,蘇玲已抱住他的腦袋,将一粒奶頭塞進他嘴裏,
嗲聲道:「好孩子,乖,快吃奶、、、、、、阿姨疼你、、、、、、」

  米羅激動萬分,貪婪地吮吸着少婦的奶頭,顫聲道:「蘇施主,你不知道,
自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幻想着能把你的奶頭含在嘴裏。你要是我媽媽多好啊、、、、、、」
咂了一會兒蘇玲的奶頭,将她壓倒在床上,一邊解着少婦的褲帶,一邊含糊地道:
「隻要你領受了我的雨露,就能領受佛爺的聖露。。。。。」

  于是,在這間昏暗肮髒的鬥室裏開始上演一出淫亂的圖畫。蘇玲的浪聲嗲語,
和米羅的急促喘息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曲荒誕的樂章。待到米羅滿意地從蘇玲
的胴體上爬起來,哼着小曲穿回衣服的時候,鼻孔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屍臭,不
由大奇,回頭一看,頓時發出一聲驚駭至極的尖叫,險些暈厥過去!

  隻見床上躺着的美女蘇玲,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具腐爛的老婦屍體,渾身泛着
黑水,看起來醜惡不堪。米羅的身子不由向後退去,退了兩步,便無力地跌坐于
地,随後下身那個部位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之際,門被
輕輕推開,一名渾身散發着屍臭的侏儒喇嘛緩緩走了進來,兩隻目光渾濁的眼睛
盯着米羅,臉上毫無表情。

  米羅一見這侏儒喇嘛,戰栗道:「都隆大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
戲弄我?」

  都隆喇嘛背後站着一名目光呆滞的美麗少婦,那才是真正的蘇玲。都隆喇嘛
望了床上的腐屍一眼,淡淡道:「佛爺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染指,這便是你應有
的下場。你方才與女屍交合,命根子中了屍毒,這輩子不要說娶妻生育,連正常
的生理享樂也不能實現了。我們本要取你的性命,幸虧佛爺大慈大悲,說隻要對
你略施懲戒,不必要你性命。你今後沒有資格再到大昭寺幹活,自己另謀生路吧!」

  說完帶着受催眠的蘇玲離開了屋子。米羅聽着都隆喇嘛遠去的腳步,再望望
床上的腐屍,不由一聲大叫,埋頭悲泣起來。

  且說那狼頭人讓天雲道長引開酒店附近的喇嘛,自己一路跟蹤蘇玲到米羅喇
嘛所住的陋巷去,正欲在巷口搶奪黒木牌,忽然見到都隆喇嘛出現,知道這挖屍
練功的喇嘛厲害,便不敢現身。在暗處望見都隆喇嘛用催眠術迷住蘇玲,再從麻
袋裏倒出腐屍,不知用了什麽手法,竟将那腐屍化妝成與蘇玲一般美豔的少婦,
然後再用移魂術将蘇玲的魂魄移到那腐屍身上,再驅動腐屍去找米羅喇嘛。狼頭
人将這一切看得心驚動魄,心想自己可不是這邪術高深的喇嘛的對手,但見都隆
喇嘛并未進入那條陋巷,隻在巷口念咒驅屍。狼頭人見都隆喇嘛将黒木牌放到那
腐屍身上,便忍不住從另一個方向進入那條陋巷,進入米羅所住的小院,一直站
在窗外窺探,見到那裝扮成蘇玲的腐屍拿出黒木牌,便再也忍不住貪婪之心,飛
身進去奪得木牌,然後一口氣離開拉薩市區,進入郊外,一路飛馳,終于進入自
己常出沒的那片亂石林,才停下腳步,借着月光望着自己手中的黒木牌,不由發
出了得意的狂笑。

  正笑得高興,忽聽一個陰沉的語音道:「搶木牌的就是這隻野狼?」

  狼頭人聞言震驚,心想什麽人竟能闖入自己設置的迷幻石林陣?擡眼一望,
才發現四面八方都是人,将自己圍在了中間。方才發話的是一名長相獰惡的喇嘛,
正是大昭寺的窩查喇嘛!

  窩查喇嘛盯着狼頭人,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我還以爲你們追蹤的是
什麽重要人物,原來是這隻鬥狗偷羊的野狼!就憑你也敢來搶黒木牌?你老實交
代,是否受了什麽人的指使?」

  狼頭人這才體會到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知不是這些喇嘛妖僧的
對手,但對手中黒木牌的貪婪之心卻不肯熄滅,當下将黒木牌高高舉起,沉聲道:
「窩查,你好大的膽子!我是奉師命來取回黒木牌,你竟然對雪狐狸仙子不敬,
就不怕自己遭到惡報?!」

  窩查喇嘛不由心裏一緊,驚道:「你是雪狐狸的弟子?不可能!雪狐狸怎會
有你這種弟子?你若敢欺瞞貧僧。。。。。。」

  隻聽一個渾濁的語音道:「佛爺,您不必聽這隻野狼胡言亂語。我已抓住那
個挑戰我們的天雲老道,用迷魂術問出了他與這隻野狼的合作計劃。他們兩個竟
然企圖打黒木牌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

  随着語音,矮小猥瑣的都隆喇嘛揪着一名老道的頭發拖曳而至,後面還跟着
一名目光癡呆的女子,正是少婦蘇玲。

  窩查喇嘛見到都隆,不由松了口氣,點頭道:「你辦事我最放心。我就覺得
這隻野狼沒有什麽道行,定是在這裏欺瞞貧僧。米羅的事怎麽樣了?」

  都隆說出了米羅受了迷幻,與老婦的腐屍交合一事,衆喇嘛齊齊狂笑,笑聲
中充滿幸災樂禍的邪惡意味。

  窩查喇嘛笑着,目光移向狼頭人,歎道:「念你道行還淺,貧僧不願親自動
手,也不讓我這些弟子們動手。你可以自了,給自己來個痛快。」

  狼頭人望着都隆喇嘛手中昏迷的天雲道長,不由悲歎道:「道長,我還沒有
爲你完全解毒,你便受了這些妖僧的暗算,真是我連累了你!那天若是不攔着你
回祁連山,怎會有今天的結果?!」

  說着竟大口一張,将那塊黒木牌吞進肚内。窩查喇嘛的幾名弟子頓時驚呼起
來。窩查喇嘛卻微笑道:「沒關系,剖腹取寶的事,我們又不是做第一次。這狼
妖的胃液縱然厲害,也不至于能消化這塊木牌。」

  他正說得輕松,忽見狼頭人發出一聲冷笑,渾身一震,竟然冒起火來。窩查
喇嘛這才反應過來,驚道:「丹田自焚功!」他想不到這狼妖竟然要在自盡的同
時将黒木牌燒毀,不由大驚,飛身上前,雙掌交錯着揮出陣陣勁風,想把火焰扇
滅,但那狼頭人自焚的決心卻無比強烈,未等窩查喇嘛的掌風卷到,身子早已燒
成一堆焦炭倒在地上。

  窩查喇嘛忙與衆弟子上前查看,見狼妖的身子已完全燒透,那塊吞入他腹中
的黒木牌也早已化爲煙灰,不由震怒道:「這隻野狼,死倒也罷了,竟然壞我大
事!」

  衆弟子正欲勸慰,窩查喇嘛一揮手,目光忽然移向都隆身後的蘇玲,眼裏露
出淫邪的神色,冷笑道:「忙了數日,還是讓寶物化作了飛灰。貧僧心頭十分郁
結,需要發洩聖露。你們若有興趣,在貧僧爽過之後,可以盡情糟踐這女子!」

  衆喇嘛齊聲叫好,唯獨那都隆喇嘛面無表情,淡淡道:「弟子縱然有興趣,
也要等到這女子被你們摧殘成一具女屍之後,再将她從墳中挖出,修煉我的腐屍
邪術。」

  窩查喇嘛大笑道:「那是你的個人興趣,與我們無關。快些解了這女子的催
眠術,讓她準備體會什麽叫人間地獄般的羞辱!」

  都隆喇嘛伸指在蘇玲額頭上一彈,蘇玲渾身一震之後,立時醒來,撫着額頭,
望見自己四周站滿兇神惡煞的喇嘛,不由心驚,但一見到窩查喇嘛,立時放下心
頭大石,合掌跪下道:「小女子見過窩查大師!」

  窩查喇嘛忍住笑,正色道:「蘇施主,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蘇玲眼裏掠過一絲惘然之色,道:「我受那米羅小師傅指點,到他的住所裏
去聽講經,誰知剛走到巷口,就猛地失去了記憶,醒來時已經到了這裏。。。。。。」

  窩查喇嘛與那都隆對望一眼,後者神情麻木。窩查喇嘛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問道:「蘇施主,你可知你爲何無緣領受貧僧的聖露?」

  蘇玲聞言一怔,随即磕頭道:「小女子愚鈍,不知道真正原因,還請佛爺教
誨。」

  窩查喇嘛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狂笑,緩步上前,用穿着肮髒僧鞋的腳擡起
蘇玲的下颌,仔細端詳着少婦嬌美的臉龐,笑歎道:「貧僧現在可以告訴你,你
之所以沒有資格領受聖露,是因爲你空有一張美麗的臉蛋,内心卻愚蠢之極!若
不是垂涎你這張臉蛋,貧僧早就将你像垃圾般地踢出西藏!過了今晚之後,你下
輩子投胎之時,可别再做女人!哈哈哈哈。。。。。。」

  蘇玲終于感覺到窩查喇嘛語調内的邪惡味道,不由向後跌坐,眼裏流露出絕
望神色,顫聲道:「你。。。。。。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窩查喇嘛不願再廢話,伸出大手揪住蘇玲的頭發,将其拖跪到自己胯下,從
褲裆裏掏出肮髒的大雞巴,摩擦着蘇玲染有唇彩的櫻唇,正欲發布不堪入耳的命
令,忽聽一個陰森詭異的語音道:「窩查,我警告過你,不要對畢天宇的母親無
禮。看來你是不要命了。」

  這語音就傳自窩查喇嘛身後。窩查心裏一沉,但抓住蘇玲頭發的手暫時沒有
放開,拖着尖叫哭喊的少婦轉過身去,第一眼沒有發現什麽高人的蹤影,倒是發
現自己的十幾名弟子,甚至包括武功邪術最精深的都隆喇嘛,都呆呆地站住,臉
上現出麻木的表情,一看便知是被人用邪法點了穴道。

  什麽人能神不知鬼不覺欺近自己身後,并且在自己一無所覺的狀态下連點十
幾名弟子的穴道?這人的功夫的确可怕!一向專橫跋扈的窩查喇嘛終于感到懼意,
大手一松,蘇玲哭喊着向遠方爬逃而去,卻被一個鬼魅般閃現的人影攔住,并聽
那人影歎道:「爲人母親,因爲自己有幾分姿色,竟落得如此下場!若是被畢天
宇看到你這幅模樣,今後孩子還怎麽接受你的教育?」

  窩查喇嘛這才見到,扶起哭泣的蘇玲的,是一名一身黑衣的僵屍人,樣子在
窩查喇嘛這種見慣了妖魔鬼怪的人的眼中,并不顯得怎樣可怕,但這名僵屍人渾
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極度沉穩的氣度,卻令邪念叢生的窩查喇嘛感到發憷。

  蘇玲見到扶起自己的竟是一名面容可怖的僵屍人,不由再次發出尖叫。僵屍
人歎道:「你不要緊張。我若害你,方才就不會指責你。你在這地上坐一會兒,
不要再跑。這荒郊野外多妖物,你無法保護自己。」

  蘇玲心想你這樣的模樣豈不就是妖物,但聽那僵屍人口氣并不兇殘,于是隻
好在一旁坐下,想想自己近幾日的遭遇,真是無地自容,不由再次啜泣起來。

  窩查喇嘛盯着那僵屍人,心裏七上八下。他精通邪術,明白這類僵屍人隻是
一具軀殼,真正操縱他言行舉止的,另有邪術高深的奇士異人,于是一邊裝作鎮
定地問道:「何方高人,貧僧與你無仇,爲何要來多管閑事?」一邊目光四掃,
想找出那躲在暗中操縱僵屍人的高人,卻見一名穿着紅衣裳、紮着沖天辮的七八
歲小女孩從一座岩石後蹦了出來,手裏舞着一根樹枝。

  窩查喇嘛大奇,心想難道這小女孩便是操縱那僵屍人的高人?覺得不太可能,
于是目光繼續向四方關注。卻聽那僵屍人冷冷道:「窩查,你不用再找了。沒有
什麽人操縱我。我自己操縱自己。」

  窩查喇嘛聞言不由笑道:「我倒第一次聽說僵屍人能自己活過來,除非你成
了精。。。。。。」

  隻聽那小女孩嬉笑道:「幹鬼叔叔的确早已成了精,不屬于你心目中那種玩
具木偶般的腐屍僵怪。窩查大師,方才你逼着狼妖自盡,現在我也讓你自行了斷,
隻可惜你沒有黒木牌吞了。」

  窩查喇嘛見這小女孩如此狂妄,雖然不信自己能輕易落敗,但也不由心生警
覺,望着僵屍人和小女孩,沉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麽派别?難道也是爲了搶那
塊黒木牌而來?」

  僵屍人聞言冷笑。那小女孩大笑道:「真是可笑!那塊黒木牌本來就是我們
的,何須要槍?」

  窩查喇嘛不由失笑:「方才那狼妖也說黒木牌是他的,還謊稱自己是雪狐狸
門下。我看閣下絕非是跟那狼妖同級别的人物,何必也冒充雪狐狸門下?」

  僵屍人道:「我們不必冒充,我們本來就是。這塊木牌本來是桑卓瑪送給畢
天宇的一件小禮物,想不到一出現江湖就引起這麽大的風暴,足見江湖人心貪婪。
今日我奉主公之命,收回這塊黒木牌。」

  說着走到那具被燒成焦炭的狼屍旁邊,俯身撥開炭灰,竟從裏面拿起那塊黒
木牌。窩查喇嘛見狀大驚,隻聽僵屍人道:「這黒木牌乃上古奇木所制,尋常妖
火豈能将其燒毀?不過這狼妖也算壯烈,說死就死,毫不含糊。窩查大師既然自
認比狼妖級别高,想必自盡起來不會有失風度。」

  窩查喇嘛聞言又驚又怒,不由向後退了兩步,顫聲道:「莫非。。。。。。
你們真是雪狐狸的門下?難道雪狐狸當真還在人間?。。。。。。」

  小女孩桑卓瑪冷笑道:「這些問題你沒有資格問。窩查大師,請上路吧!」

  窩查喇嘛見這陣勢,早已失去鬥志,一邊狠聲道:「小丫頭片子,也敢對佛
爺我大言不慚!」一邊陡地彈身向後飛退。

  僵屍人面無表情,并未追趕。桑卓瑪嘻嘻笑道:「窩查大師,你在西藏也算
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若是讓别人看到你臨陣脫逃,将有什
麽負面影響?你在亞洲财團投資的股票,也會跌到低谷吧?」

  窩查喇嘛心想這臭丫頭真會挖苦人,連股票都扯出來了。心裏又是憎恨,又
是驚懼,腳底下卻沒有閑着,将輕功施展到極限,轉眼間便在二十丈外。

  僵屍人擦拭着黒木牌上的灰燼,歎道:「這等小醜,不殺他也罷。由他去吧。」

  桑卓瑪卻冷笑道:「不行!幹鬼叔叔,這妖僧羞辱畢天宇的母親,我不能放
過他!」

  說着紅影隻一閃,便已追至窩查喇嘛身後不足五丈處,伸手正要攫住喇嘛的
衣襟,忽然雙眸一閃,驚道:「畢天宇?你們怎麽來了?」

  窩查喇嘛正感絕望,忽聽「畢天宇」之名,不由定睛望去,果見前方大路上
走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那矮的便是畢天宇,高的是他的父親的畢剛。

  原來畢天宇自從母親出去後,心裏一直焦躁不安,預感到會出事,便纏着父
親一起去找母親。父子倆先找到米羅小喇嘛的住所,見米羅坐在地上哭泣,床上
躺着一具老婦的腐屍,整個屋子惡臭無比。畢剛吓得要跑,卻被兒子拉住,問明
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才明白窩查喇嘛真是披着慈善袈裟的邪惡妖僧。父子倆在城
中尋了許久,無甚線索。畢剛向同學方局長報警。方局長一聽是對付窩查大師,
頓時吓得面色蒼白,将畢剛罵了幾句,慌忙挂斷電話。父子倆無法可想,心裏越
發擔憂。最後還是畢天宇建議到郊外找找,因此父子倆馬不停蹄地趕到郊外來,
不想一出大路,便碰見桑卓瑪追趕窩查喇嘛。

  窩查喇嘛一見畢剛父子,心中頓時有了鬼主意,眼見畢天宇已經跟桑卓瑪拉
上了手,但那畢剛還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便眼中兇光一閃,飛身過去握住畢剛
的手腕,邪笑道:「不要動,老實聽佛爺的話!」

  畢剛的脈門被窩查喇嘛捏住,渾身頓時癱軟無力,腦袋更被喇嘛身上的酥油
味熏得發昏,一時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畢天宇早已驚叫起來:「爸爸!。。。。。。」想沖過去,卻被桑卓瑪緊緊
拉住。

  那邊蘇玲也聞聲奔了過來,叫道:「老公!。。。。。。」一家三口團聚,
卻是受制于人的局面。

  桑卓瑪沉聲道:「窩查,我本來要殺你,但如果你放了畢剛,我會放你三年
生路,在三年之内不取你性命。」

  窩查喇嘛拉着畢剛後退幾步,嘶聲道:「貧僧想長命百歲,不想隻活三年!
你若不發下毒誓,這一輩子永不殺我,我便與這書呆子同歸于盡!」

  桑卓瑪明白這妖僧的兇狠,要殺畢剛那真是說得出做得到,但要自己發下毒
誓放過這妖僧,卻是非常爲難。正矛盾間,那僵屍人身形一閃,來到跟前,歎道:
「窩查,我還是勸你放了畢剛。否則你真是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窩查喇嘛緊緊捏住畢剛的脈門,狠聲道:「大不了同歸于盡!除非你們發下
毒誓不殺我!」

  僵屍人歎道:「窩查,你還是自治區委員,在人民考驗你的關鍵時刻竟然如
此貪生怕死,你難道不覺得愧對培育你的組織和人民?」

  窩查喇嘛聞言差點噴血,冷哼道:「反正今天我得不到自己永遠安全的保證,
就不會放了畢剛。你們看着辦吧!」

  蘇玲母子倆很是焦急,桑卓瑪也失去了耐性,幾乎要不顧一切沖上前去,但
一看畢天宇,又不由一聲長歎,正欲按照窩查的話發下毒誓,卻見僵屍人一擺手,
安撫住衆人激烈的情緒,對窩查喇嘛笑道:「我想跟大師打一個賭。」

  窩查喇嘛叫道:「你不要想耍花招!我什麽賭也不打!隻要你們發下毒誓!」

  僵屍人卻笑道:「大師不要緊張。這個賭很簡單,不過是賭我的『洞陰指』
和你的切住畢剛脈門的手指哪個更快而已。」

  窩查喇嘛聞言一震,因爲他聽說過「洞陰指」這種極邪門的武功,發指者隻
要發出指風,便能在十丈之内洞穿對手的軀體,中指者立死無救。但窩查喇嘛心
想自己畢竟扣住畢剛脈門,怎麽也能快過站在五六丈外的僵屍人的「洞陰指」,
于是冷笑道:「這個賭我可以跟你打。我現在手指一用力,這書呆子便會被我的
陰功所殺。你盡管對我發指,隻要你們不顧惜這書呆子的性命。。。。。。」

  窩查喇嘛話未說完,僵屍人已微笑着搓指一彈,一縷陰柔勁風電嘯着襲向窩
查喇嘛的眉心!

  窩查喇嘛怒道:「你好大膽子!」扣住畢剛脈門的手指猛地用力,卻忽然感
到胸前一涼,低頭看處,自己胸前竟凸出一道劍尖,鮮血噴湧而出。握住畢剛脈
門的手指頓時失去勁力,這時僵屍人的「洞陰指」指風射到,隻聽「篷」地一聲,
射穿了窩查喇嘛的腦袋,血箭再射。

  窩查喇嘛瞪着怨毒的眼睛,緩緩倒了下去。身後出現一名老道的身影,正是
天雲道長。

  僵屍人笑道:「方才我剛解了天雲道長的迷魂術,便得知窩查喇嘛在這裏挾
持人質。我與道長商議,由我分散窩查喇嘛的注意力,道長用幻影輕功繞到窩查
身後,我的『洞陰指』與道長的長劍同時出擊,雖然速度上或許不及窩查喇嘛,
但定能震散他的功力,然後便能取他性命。看來我跟道長的合作非常成功!」

  畢剛回到妻兒身邊,一家人對僵屍人、桑卓瑪以及天雲道長千恩萬謝。畢天
宇問道:「桑卓瑪,你怎麽又來找我了?我本來一直以爲與你相識是一場夢。」

  桑卓瑪嗔笑道:「我若不來找你,你一家子現在都被這妖僧給害死了!那天
我一時沖動送你黒木牌,回去後覺得不妥,禀告主公後,主公便讓幹鬼叔叔陪我
來收回木牌,因爲主公知道這塊木牌如果出現江湖定能掀起不必要的風雨。還好
我們來得及時,否則事情就更惡劣了!」

  畢天宇點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說着忽然轉頭對父母道:「爸爸
媽媽,我不想跟着你們回杭州了。我想跟着桑卓瑪走,去拜她的主公爲師,學習
武功和法術,今後在江湖上斬妖除魔,做一名俠士。」

  畢剛夫婦聞言震驚,桑卓瑪和僵屍人也不由吃驚。桑卓瑪笑道:「畢天宇,
你玩什麽?竟想拜我們的主公爲師!你可知我們主公是什麽人?」

  畢天宇道:「她叫雪狐狸不是嗎?我一心想拜她爲師,她難道不收我?」

  桑卓瑪沉聲道:「畢天宇,我警告你,『雪狐狸』這個名号,不是你可以随
便叫的。我們主公早已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收徒。你死了這條心吧!」

  畢天宇聞言很是失望。蘇玲一把将兒子摟入懷裏,畢剛厲聲道:「不回杭州
好好上你的學,妄想學什麽武功法術?!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僵屍人歎道:「走火入魔的隻怕不是這少年,而是作爲父母的你們二位。你
們身爲高級知識分子,卻迷信窩查喇嘛這類妖僧,還不如你們的兒子聰慧。」

  說着目光投向從母親懷裏掙紮出來的畢天宇,柔聲道:「主公曾見過你,說
你很有資質,但礙于重誓,主公實在是不能收徒。我們這些跟随他的人,也隻能
學些淺顯的防身之術。畢天宇,你不必灰心,隻要有志,今生必能再獲奇緣,學
得真功夫。」

  畢天宇聞言心道:「你這等厲害的角色,如果也算是『淺顯的防身之術』,
那麽天下的高手又算什麽?」見拜師無望,不由很是傷感。

  此時一直未發言的天雲道長忽然道:「貧道略通觀人之術,覺得這孩子與黒
木牌的主人緣分未盡。幹鬼兄與桑姑娘隻需回去禀報,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畢天宇聞言不由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天雲道長。畢剛夫婦卻心性涼薄,眼裏射
出憤恨之色。僵屍人笑道:「道長說得有理。主公隻是說『有生之年』不再收徒,
但主公現在的狀态,似乎可以超越這個範圍……」

  說到此處,猛然停住,似乎發覺自己洩露了重大機密,面色有些尴尬。桑卓
瑪瞪了僵屍人一眼,淡淡道:「收徒的事,我們做屬下的不敢妄語。幹鬼叔叔,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我們何不快些回去禀報主公?」

  于是僵屍人與桑卓瑪辭别天雲道長和畢剛一家,彈身沒入夜色中。畢天宇見
桑卓瑪臨行前連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不由很是心酸。天雲道長将畢剛一家送回酒
店,告辭出來。畢剛夫婦對他很是淡漠,因爲他們始終認爲天雲道長在一系列事
件中屬于弱者,在解救畢剛一事上也全靠那僵屍人。尤其是這老道竟然撺掇兒子
去拜那個神秘的黒木牌的主人爲師,更是令畢剛夫婦感到憎恨。但畢天宇卻不顧
父母的眼色,堅持送天雲道長出來,送到酒店對面的路口才停步。天雲道長臨行
前撫着他的肩,笑道:「少年人,你根骨奇佳,心地又純,根本不像你父母。貧
道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再獲奇緣。另外……」

  天雲道長說到這裏,眉頭一皺,道:「我也說不準,但憑我的觀人之術,覺
得你父母的災劫尚未結束,因爲他倆的眉心都隐隐冒出青氣。你最好勸你父母帶
着你早些離開西藏。窩查喇嘛雖死,但其門下邪門黑道的弟子尚多。今晚在石林
陣裏的十幾名主要弟子雖然都被幹鬼兄廢去武功邪術,但難免有漏網之魚,所以
你們還是盡快遠離這是非之地!」

  畢天宇謝過天雲道長的提醒,回到酒店,見父親坐在沙發上喝啤酒看電視,
翹着二郎腿,樣子十分「流氓」,不由感到奇怪,因爲父親平時從來不喝酒,而
且作爲高級教師,十分注重自己的儀态,現在這種模樣,是畢天宇以前從未見過
的。

  畢剛見兒子回來,眼裏竟掠過一絲陰森的笑意,冷笑道:「這麽晚你還回來
幹什麽?怎麽不被汽車撞死?!」

  畢天宇聞言震驚,吃吃道:「爸爸你說什麽?。。。。。。」

  畢剛陰笑道:「我說你怎麽不被汽車撞死!養你這種不聽話的兒子,還不如
養條狗!」

  畢天宇大駭,不由叫着「媽媽」,向父母的卧室裏跑去。他想不到父親竟然
能說出如此可怕、如此絕情的話,父親若不是喝醉了,就是神經不正常。

  跑進卧室,不見母親的身影,又跑到洗手間,竟發現母親蹲在水池旁啜泣。

  畢天宇大驚,還未及問話,母親已起身抱住他,眼淚吧嗒吧嗒落到他頭上,
泣聲道:「天宇,你爸爸中邪了!。。。。。。」

  畢天宇驚道:「中邪?怎麽回事?」

  蘇玲道:「自從在荒野裏死裏逃生回來,我就發覺他有些不對,身上還留着
那窩查喇嘛的酥油味,說話也變得奇怪,惡聲惡氣,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尤其是
剛才你送那天雲道士出去之後,你爸爸竟然對我。。。。。。對我。。。。。。」

  畢天宇急道:「媽媽,爸爸究竟對你怎樣了?說呀!」

  蘇玲的俏臉變得绯紅,支吾着實在說不出來。其實換做其她女子也難以啓口,
因爲一來夫妻之間的房事在倫理上總要避諱子女,原來方才畢剛在兒子走後竟然
用粗暴惡心的方式對待妻子,逼她爲自己口交,簡直将蘇玲淪爲紅燈區低賤妓女。
蘇玲與畢剛結婚十幾年,從未見溫文爾雅的丈夫在性事上對自己提出如此淫亂的
要求,使自己難以接受。她對丈夫提出了嚴詞拒絕,竟遭到丈夫的毆打,強迫自
己就範。事後畢剛便得意洋洋地回到客廳看電視,還打電話讓服務生送來啤酒消
遣。

  畢天宇見在母親口中實在問不出什麽,便壯起膽子回到客廳質問父親:「爸
爸,你把媽媽怎麽了?媽媽在裏面哭,你還有心情坐在這裏看電視喝酒!」

  畢剛聞言大怒,順手從茶幾上拿起一隻啤酒瓶向兒子砸去,罵道:「你這個
小畜生竟敢罵自己的老子!真是欠收拾!」

  畢天宇慌忙躲閃,啤酒瓶擦着臉頰飛過,砸在牆上碰得粉碎。畢剛怒氣未消,
起身撲過來要打兒子的耳光。蘇玲從洗手間裏沖出來,拼命攔住丈夫,嘶聲道:
「你真的瘋了,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

  畢剛的眼裏兇光連閃,揪住妻子的頭發,按到地上要施行毒打。畢天宇撲過
來,想推開父親,卻怎會是父親的對手,被父親一腳踢中肚皮,跌出一丈遠外,
倒在地上疼痛難忍。

  眼看蘇玲便要遭受再次毒打,門被「呯」地踢開,天雲道長沖了進來,喝道:
「無恥妖僧,死後還有作祟!看劍!」

  一劍向畢剛的眉心刺去。畢剛的臉上露出獰笑,揪住蘇玲頭發的手并不松開,
也不躲避。天雲道長歎息着,劍尖離畢剛眉心處僅有半寸時,猛然收劍,但身子
撲前的勢子未減,右手收劍,左掌以更快的速度擊出,擊在畢剛胸脯上。畢剛一
聲悶哼,眼裏兇光連閃,随即眼神黯淡下來。隻見一道微弱的藍光從畢剛身體裏
飛出,一閃便出了窗戶。

  天雲道長從腰間抽出一隻印着八卦圖的布袋,飛身追出窗戶。那道藍光已射
入五丈外一株大樹茂密的枝葉裏。天雲道長喝道:「妖孽哪裏跑!」身子一邊朝
那株大樹飛射,一邊預先抛出布袋。

  那隻布袋被抛到大樹上空,竟在瞬間變得巨大,向下一落,袋口已将整株大
樹罩住。街上行人望見這奇景,不由發出了驚呼。

  天雲道長追到樹前,單手一招,念動咒語,那隻巨袋「呼」地飛起,又變成
先前大小,并自動紮緊袋口,飛回天雲道長手中。

  天雲道長一晃手中布袋,冷笑道:「窩查,你企圖用移魂術殘害畢剛一家人。
幸虧貧道覺出不對,及時趕回。如今收了你的魂魄,用八卦咒使你形魂皆滅,看
你今後還怎麽作惡!」

  說着飛身回到酒店住房,見蘇玲母子倆抱着畢剛的屍首哭泣,不由歎道:
「不要哭了。這也是貧道與幹鬼兄的疏忽,沒想到這妖僧中了幹鬼兄的『洞陰指』
和我的『陽火劍』,竟然還能在臨死前以殘餘的一點魂魄注入畢剛的屍身之内,
催動他來企圖殘害你們一家。如今這妖僧的魂魄已被我的八卦袋所收,你們節哀
順變,快些将畢剛的屍身安葬了吧!」

  蘇玲對天雲道長頗有成見,聞言根本不信,還以爲是天雲道長害死了自己的
丈夫,當下指着天雲道長的鼻子破口大罵,完全失去了知識女性的氣質和風範。
畢天宇苦勸不住,隻好勸天雲道長離開。

  天雲道長被罵得腦袋發懵。他縱橫江湖數十年,一向行俠仗義、除魔衛道,
受到江湖人敬仰,何曾受過這等辱罵奚落?當下隻是長歎一聲,也不跟這世俗女
子計較,說了聲「你們好自爲之」,便轉身快步出門。畢天宇本來要送道長,卻
被母親死死攔住,罵道:「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孩子!這妖道打死了你父親,你竟
然跟他稱兄道弟!」

  畢天宇無奈,隻好留在房中,呆呆地望着地上父親的屍體,一時不知該怎麽
辦。隻聽母親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道長,還給方局長打電話報警,要求警方抓捕
天雲道長。

  方局長接到電話後帶領十幾名警員匆匆趕來,聽蘇玲母子倆講述畢剛被害一
事。蘇玲硬說丈夫是被妖道用掌打死,畢天宇卻說父親是被窩查喇嘛害死。母子
倆堅持己見,争吵不休,聽得方局長頭大如鬥。最後方局長隻好擡手示意兩人暫
停說話,開始表明自己的意見。方局長說窩查喇嘛是個大人物,畢剛的死如果跟
他有關,公安局也不敢徹底調查。另外那個天雲道長是區委請來除妖的人,也名
頭很大。不管畢剛是不是他打死,公安局也不敢派人追捕,所以還是請蘇玲母子
倆節哀順變,說畢剛的死不但使作爲老同學的自己感到悲痛,更是國家和人民的
損失,因爲畢剛生前是多麽優秀的一名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蘇玲聽方局長說了半天,就是沒有半點幫自己丈夫報仇緝兇的意思,不由截
住方局長的話頭,毫不客氣地大罵一頓,但最後還是含淚接受了方局長的安排,
将丈夫的屍首快速運回杭州,自己也帶着兒子用方局長托關系買的飛機票連夜飛
回杭州。

  在飛機上,蘇玲由于疲倦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的
乳房被兩隻肮髒的大手揉捏着,捏得那樣狠,幾乎要把乳房捏碎了。她卻看不清
侵犯者的面目,隻聽到一陣充滿邪氣的笑聲。

  蘇玲做夢的時候,畢天宇因爲長得清秀可愛,被兩名漂亮的空姐帶到值班室
裏玩。一名空姐叫杜慧,瓜子臉,明眸皓齒,笑起來很美。另一名空姐叫魏曉娜,
秀發染成金黃色,睫毛長長的,長得十分妩媚動人。兩名空姐都是二十五歲,穿
着緊身藍色制服,顯得知性、氣質溫柔。兩女問了畢天宇的名字,都稱贊他媽媽
長得美。兩女成心要勾引小男孩,杜慧從冰櫃裏拿出一根黃瓜,嗲聲道:「小天
宇,姐姐餓了,你喂姐姐吃黃瓜好嗎?」

  畢天宇接過,心想你這麽大了吃東西還要人喂嗎?當下也不好拒絕,「嗯」
了一聲,将黃瓜向杜慧嘴裏塞去,杜慧卻叫道:「不對不對,小天宇,姐姐不用
上面的嘴吃黃瓜,姐姐吃黃瓜都是用下面的嘴、、、、、、」說着便坐到桌沿上,
撩起制服裙,叉開雙腿,撕破自己胯底的絲襪,拉開内褲,撥開自己的陰毛,扳
開自己的陰唇,嗲聲道:「小天宇,你見了嗎?姐姐下面這張嘴好不好看?」

  畢天宇心想我靠,什麽空姐,原來遇到騷屄了。他歎道:「姐姐下面這張嘴
當然好看了!姐姐上面的嘴邊沒長胡子,下面這張嘴倒長了很多胡子啊!」說着
便将黃瓜搗入杜慧的陰道。

  魏曉娜因爲這兩天來了月經,不能用下面勾引男孩,心裏很是懊惱,隻好一
邊解開自己的制服衣扣,一邊嗲聲道:「小天宇,姐姐下面的嘴出血了,暫時不
能給你看。我們玩舔奶頭的遊戲好嗎?」

  說話間已掀開自己的衣襟,連同裏面的胸罩一起掀起來,隻見她兩隻乳房渾
圓潔白,兩顆奶頭紅豔迷人。畢天宇還未答話,魏曉娜已将一顆奶頭喂進他嘴裏,
顫聲道:「小天宇,乖孩子,快,快吃姐姐的奶!你媽媽那麽漂亮,她經常給你
喂奶嗎?、、、、、、」

  畢天宇一邊咂着魏曉娜的奶頭,一邊用黃瓜搗着杜慧的陰道,歎道:「媽媽
的奶平時都是爸爸吃,不過從昨天開始,媽媽的奶就完全屬于我了、、、、、、」

  魏曉娜問道:「哦?爲什麽?」

  畢天宇不願說出父親被害死一事,歎道:「因爲爸爸出國了,到一個很遠的
地方去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媽媽的奶以後就隻能喂我了。」

  杜慧被黃瓜插得嬌喘微微,嬉笑道:「小天宇,那你可有福氣了!你媽媽長
得真美!爸爸走了,以後你媽媽除了把奶頭給你咂,媽媽下面那張小嘴也需要咂
你的小雞雞吧?」

  畢天宇悶哼一聲,把黃瓜從杜慧的陰道裏抽出來,塞進魏曉娜的嘴裏,顫聲
道:「曉娜姐姐,你也吃黃瓜啊!别說我光喂杜慧姐姐不喂你、、、、、、」

  魏曉娜「嗯咛」一聲,吐出黃瓜,推開畢天宇的手,嗔聲道:「小天宇,你、、、、、、
你好壞、、、、、、你讓姐姐我吃杜慧的騷水水嗎?我才不吃呢!呸,惡心死了、、、、、、」

  杜慧「撲哧」笑了,剛笑了兩聲,畢天宇便把黃瓜塞進她嘴裏,獰笑道:
「杜慧姐姐,你也嘗嘗自己的騷水水吧。」把黃瓜在杜慧的嘴裏搗了一會兒,抽
出來插進了杜慧的屁眼裏,然後一邊搗杜慧的屁眼一邊繼續吮吸魏曉娜的奶頭。

  蘇玲醒來身邊不見了兒子,不由一驚,起身去找,推開空姐值班室的門,隻
見兒子在裏面正一邊吃着黃瓜,一邊從後面日着一名空姐的屁眼。旁邊還站着一
名空姐,用乳房蹭着兒子的臉。蘇玲見狀心中不由一蕩,産生了一種參加進去的
沖動,但終于控制住自己,站在門邊,忍不住把纖手伸進自己的牛仔褲,用手指
在自己陰道内挖弄着,同時伸出舌頭舔着自己的櫻唇。十分鍾後,當兒子把精液
噴在那名空姐的大屁股上,蘇玲的下面也淫水泛濫,把内褲都濕透了、、、、、、
回到杭州後,蘇玲忙于丈夫畢剛的喪事,畢天宇照常每天到學校讀書。一天傍晚,
他剛走出學校大門,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畢天宇轉頭看見一名打扮時尚
的美女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認出她是飛機上認識的空姐魏曉娜,不由驚喜道:
「曉娜姐姐,你來了!」

  魏曉娜摟住畢天宇的肩膀,笑道:「我說過要來找你的。姐姐今晚帶你去玩
好嗎?」

  那天在飛機上,魏曉娜由于來了月經,沒能跟畢天宇性交,一直引以爲憾。
畢天宇也因爲沒有日這位漂亮大姐姐的逼而感到遺憾,所以見魏曉娜來找自己很
高興。那天晚上,魏曉娜先帶畢天宇去吃了肯德基,然後帶他去賓館開了一個房
間,畢天宇已急不可待地将魏曉娜按到沙發上,解開她的褲帶,把她的緊身牛仔
褲脫了下來,隻見魏曉娜小腹下長了好多黝黑的陰毛。畢天宇掏出漲硬的雞巴,
插入魏曉娜的陰道,狂搗起來。由于緊張,不到三分鍾就射精了。魏曉娜沒有責
怪男孩,眼神裏反而更加溫柔,帶着畢天宇去浴室洗澡。兩人在水龍頭下擁抱在
一起。畢天宇的雞巴很快再次漲硬,他讓魏曉娜扒到牆上,從後面把雞巴插入了
魏曉娜的屁眼,在她的屁眼裏抽送了二十幾分鍾才射精。

  洗完澡後魏曉娜摟着畢天宇去床上睡覺,給了男孩好多甜蜜的親吻。睡到半
夜畢天宇的雞巴又硬了,于是兩人又開始戰鬥,直玩到第二天早晨,畢天宇累得
渾身松軟,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起來,在魏曉娜的幫助下穿好衣服,兩人退了房
間,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後魏曉娜在男孩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上班去了。畢
天宇望着魏曉娜窈窕的背影,想起昨夜的瘋狂,心頭感到很是溫馨和甜蜜。

  畢剛終于被火化安葬之後的那天傍晚,蘇玲回到家,坐到卧室的床沿,撫摸
着冰涼的床單,望着牆上懸挂了十幾年的婚紗照,回憶着與丈夫結婚以來的甜蜜
生活,不由陣陣心酸,眼淚再次順着臉頰淌下。

  畢天宇回到杭州之後,性情大變。原本開朗活潑、聰慧機靈的男孩,變得性
格沉郁、木讷寡言。對父親的死,畢天宇似乎沒有任何傷悲之情,面對母親和親
友們的悲泣,他的眼裏隻閃動着譏诮的神色。在行爲上,畢天宇也忽然變得叛逆,
原本遵守紀律、熱愛學習的他,變得時常曠課,與一幫蠱惑仔混迹酒吧舞廳,學
習成績急劇下降。班主任老師一連給蘇玲打了好幾次電話,蘇玲都因爲忙着辦理
丈夫的後事,無暇管教兒子。這天終于一切都忙完了,回到家裏發了半天呆,忽
然想起兒子的事,一看牆上的鍾,已是19點20分,兒子還未回來。

  蘇玲正自焦躁,聽見外邊門響,出去一看,兒子畢天宇衣衫不整,噴着酒氣
闖進來。蘇玲正欲開口大罵,忽見兒子向自己射過來兩道詭異的目光,這種眼神,
自己似乎有點熟悉,呆了半響,忽然想起半個月前在西藏,那個妖僧窩查喇嘛就
是用這種充滿猥亵意味的邪惡眼神盯着自己,不由渾身一顫,吃吃道:「天宇,
你怎麽能這樣看着媽媽?!。。。。。。」

  畢天宇聞言一怔,心裏也極爲不安。他這段時間其實十分痛苦,因爲自從半
個月前的那天晚上,那個神秘的紅衣女郎送給他一本漫畫書之後,他就逐漸開始
對自己的母親有了罪惡的欲念。

  他清楚記得那天下午放學後,他跟幾個同學到小酒吧喝完啤酒,醉醺醺地往
家走。由于想早點回家睡覺,他便抄近路穿過一道昏暗的小巷。那個小巷由于傳
說鬧鬼,平時很少有人走,但畢天宇那天喝了酒,膽子很大,想追求刺激,便跟
同學打了一百元錢的賭,從那道「鬧鬼」的小巷穿過去。小巷裏的路燈多被打碎,
光線十分昏暗,地面上污水橫流,不時有癞蛤蟆和蜥蜴爬過。路旁高牆後伸出的
樹枝,吊着一些被風吹來的白塑料布,晃動着就像吊死的女鬼。畢天宇走到巷子
中間,酒已經被吓得醒了一半,但他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向前走。巷子裏忽然吹
起一陣陰風,使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又聽到風中仿佛有女子的啜泣聲,
更是吓得面色蒼白,不由想加快腳步,早些走出巷道,可雙腿已經發軟,怎麽用
力也不能加快速度。就在畢天宇幾乎要癱軟在地之際,總算接近了巷口,可是就
在這時,他忽然望見了那個紅衣女郎。

  那個女郎站在一個書攤前,披肩的秀發卷曲,臉龐泛白,嘴唇殷紅,環佩搖
曳,打扮得十分妖豔。女郎一身緊裹的紅衣,襯得高挑的身段線條凸顯,十分迷
人。兩隻深藍色的眼睛更是充滿蕩人心魄的魔力,望着畢天宇笑道:「小弟弟,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快過來,姐姐給你介紹幾本好看的漫畫,
你一定喜歡!」

  畢天宇實在記不得巷口何時出現了這麽個書攤,而且也沒見過這麽晚了還不
收攤的人。隻見巷口外一片迷蒙的霧色,不見行人車輛,也不聞任何聲音,不由
感到驚奇,但望着那擺書攤的紅衣女郎,又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切,于是走到書攤
前,醉眼朦胧地問道:「有什麽好看的漫畫?」

  紅衣女郎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幽香,令畢天宇感到心神俱醉。女郎從散亂的書
籍中抽出一本封面不堪入目的漫畫書,遞給畢天宇,用一種神秘卻充滿挑逗的語
調說道:「這是一本關于母愛的漫畫,你可以帶回去看看。如果覺得好看,明天
晚上再到這裏來,我還有很多好看的書。」

  畢天宇一瞧那封面,覺得有些臉紅,嗫嚅道:「紅衣姐姐,這種書。。。。。。
我們老師是不允許看的。老師說這種書是壞書。。。。。。」

  紅衣女郎格格笑道:「畢天宇,你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怎麽會将老師的話
完全信以爲真?你看了這本書,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男孩,今後更會成爲一名英
武的勇士!相信姐姐的話,拿回去看吧!對了。。。。。。」

  女郎說到這裏,眼裏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問道:「畢天宇,聽說你的媽媽
是個大美女,是嗎?」

  畢天宇很奇怪這女郎怎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當下也無暇細想,回答道:「是
啊,我的媽媽很美麗,而且氣質高雅,品格優秀。紅衣姐姐,你認識我媽媽?」

  紅衣女郎笑道:「著名的美女當然很多人都認識。畢天宇,快回家吧,去看
這本書,但是記住,不要讓你媽媽知道你在看這本書。」

  畢天宇想問「爲什麽」,一陣黑霧忽然卷過書攤,将那紅衣女郎裹在霧中。
等黑霧散去,女郎和書攤已然不見,唯留畢天宇手中的那本漫畫書。

  這時巷外也逐漸傳來車輛行人的聲音,并且可以望見夜色下的霓虹燈光。畢
天宇感到自己方才經過了一場奇異的幻覺,但手中的書卻真實地存在,使他想不
通究竟發生了什麽。

  畢天宇帶着強烈的好奇心回到家,母親因爲忙父親的後事不在家,他便正好
躲在卧室裏看那本漫畫,裏面母子間淫亂的情節令他感到又是好奇,又是刺激,
隻看得血脈贲張。

  從第二天開始,畢天宇便開始對母親的美色感到極度的興趣,一有機會便偷
窺母親時尚的打扮,秀麗的臉龐和迷人的身段。本來以他的年紀,即使覺得母親
長得美,也是一種純真的美感,可是受到那本漫畫裏亂倫情節的刺激,他對母親
卻漸漸産生出難以抑制的邪念。

  他後來又經過那條巷子幾次,再也沒有見到那名妖異的紅衣女郎,将自己的
奇遇對幾個好友說起,也無人肯信。當然,他對任何人都沒有說出那本漫畫的存
在,更不敢對任何人說出漫畫對自己産生的罪惡影響,因爲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對這一切感到惶恐。

  因此今晚回家之後,當母親看出自己的罪惡眼神,畢天宇雖然叛逆,但一時
也感到無地自容,匆匆說了聲「我要睡了」,便跑進自己的卧室。

  可蘇玲今晚已打算好好地教訓一下兒子,怎肯這麽容易放過他,于是追進卧
室,一把拉住兒子的胳膊,厲聲道:「你這段時間幹什麽去了?老師打了好幾次
電話,說你學習一塌糊塗!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畢天宇本來想甩開母親的胳膊,卻忽然聞到從母親身上散發出來的醉人體香,
不由放棄了反抗,心裏忽然有了一個罪惡的主意,低頭道:「媽媽,我知道我錯
了。爸爸死了,我感到很難過,很孤獨,所以無心學習,一天到晚隻想靠玩樂忘
記悲傷。我已經意識到自己在虛度年華,對不起生前的爸爸,也對不起媽媽對我
的愛。媽媽,我錯了,今晚你可以陪我睡覺,跟我聊天嗎?」

  蘇玲聞言歎息,一把将兒子摟入懷裏,眼淚噴湧而出。她吻着兒子的頭發,
泣聲道:「孩子,我明白你心裏的苦。這麽小便失去父親,任何人都難以承受這
種打擊,可是你是個男孩,應該堅強起來,不該因爲挫折影響學習,更不該去學
壞。你懂嗎?」

  畢天宇将頭深深埋進母親的胸脯,一邊狂嗅着體香,一邊含糊地道:「我懂。
媽媽,隻要你陪我睡覺,我就什麽都懂。。。。。。」

  且說天雲道長收了窩查喇嘛的作祟魂魄,離開西藏,回到祁連山天雲觀,見
弟子清虛已将死去的師兄弟們安葬,心裏很是傷感。這次應邀到西藏誅殺狼妖熊
怪,雖然最後将妖魔消滅,但功不在本派,還一連折損了好幾名愛徒,不由深感
心痛。另一方面,經過與窩查喇嘛和僵屍人、小女孩桑卓瑪的接觸,使天雲道長
感到這世間比自己高明的奇人異士實在太多,天雲觀一派的武功法術,應該努力
提升至更高的一層境界。可惜天雲道長自感天資平庸,雖苦心修煉了數十年,還
是隻能晉入江湖一般高手之列,弟子中數清平資質最高,卻由于貪婪死在窩查喇
嘛的邪術之下。觀中剩下的正式弟子唯有處事一向穩重的清虛,卻太過古闆,行
事唯師父是聽,在武學和道術上難有突破和創新。

  這天夜晚,天雲道長站在祁連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遙望在雲海中起伏跳躍
的圓月,忽然想起了少年畢天宇。這男孩年齡雖小,但根骨奇佳,資質異常,上
次雖然未能拜黒木牌的主人爲師,但如果現在打好基礎,将來如獲奇緣,定能一
日千裏,不由生起收畢天宇爲徒的念頭,但想起那少年的父母,又不由搖頭苦笑。

  正思索間,忽聞背後破風聲響。天雲道長不用回頭,已知是誰,皺眉問道:
「清虛,何事如此慌張?」

  清虛飛落于地,腳步踉跄,用獨臂持劍點着地面,穩住身子,顫聲道:「師
父,強敵來犯!弟子與那人交了幾招,自知不敵,用旋風遁術逃脫,來向師父報
信!」

  天雲道長回過頭,見清虛嘴角淌血,顯是受了内傷,又聞到他身上有一股腐
屍臭味,不由皺眉道:「來的是何人?」

  清虛道:「來的是窩查門下的那個徒孫,小喇嘛米羅,他不知何時學成了蓋
世武功,功夫極爲狠辣邪門,弟子根本不是對手。他點名要找師父您,似乎是想
爲他師祖報仇。」

  天雲道長嗅着清虛身上的腐屍味,皺眉道:「來的隻是米羅一人?沒有其他
幫手?」

  清虛道:「弟子隻看見米羅一人,至于是否有躲在暗處的其他敵人,弟子不
敢斷言。師父,不是弟子對您不敬,那小喇嘛米羅不知得了什麽奇遇,武功高得
驚人。弟子自然不是對手,師父您對付起來恐怕也很吃力。依弟子之見,不如我
們先行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天雲道長聞言怒道:「清虛,你身爲天雲觀弟子,自己怕死不說,竟要師父
也跟着你逃跑?」

  随即又長歎一聲,道:「即使爲了保住天雲觀一派不被剿滅,應該保存實力
逃避的也是你,而不是我。。。。。。」

  一頓之後,正色道:「清虛聽令!你立刻按照爲師提供給你的密道離開祁連
山,遠走高飛。三日之後爲師若追不上你,便是已遭不測,你便繼任天雲觀掌門
之位,刻苦修煉武功法術,力争将天雲觀一門發揚光大!」

  清虛聞言早已跪下,泣不成聲。他方才勸師父逃離,是擔心師父的安危。此
刻師父做了決定,以他的習慣,又絕不會違抗,但師父的安危卻令他感到心痛,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天雲道長已從懷中摸出一塊八卦形的白玉令牌,神色莊重地遞給清虛,命令
其收好,道:「爲師擔心如若遭遇不測,這令牌落入黑道人物手中,會令本門數
百年清譽毀于一旦,因此預先交給你保管。你不要難過,速速從那邊岩石後的密
道裏離開。爲師若能戰勝妖邪,必在三日後與你會合!」

  說罷已騰空飛起,向山下天雲觀方向掠去。

  清虛叫了聲「師父保重」,含淚奔向師父所指示的那塊岩石,發現岩石後荊
棘叢中果然隐藏着一條險峻的下山密道,于是不再耽擱,施展輕功匆匆自密道下
山。

  天雲道長趕回天雲觀,隻見從大門外階梯直到裏面的院落和殿堂,盡是觀中
弟子的屍體,死狀都極爲殘酷,有的被抓碎半邊腦袋,有的被掏出胸中心髒,有
的被斷臂斬腿。濃烈的血腥氣充滿整座天雲觀。天雲道長不由又是驚怒,又是悲
痛。這些弟子大都不會武功,隻是爲了學習老莊道文而投在天雲觀門下,日日誦
經焚香,打掃庭院,心思虔誠,一心向道,深得天雲道長喜愛,卻不料竟然遭到
如此橫禍。

  天雲道長正目眦欲裂,便發覺腦後吹來一陣陰風。他迅速轉身,長劍已提前
掃出,灌注内力的劍氣将那陣陰風蕩開。隻見從香壇後閃出一個枯瘦的人影,一
身肮髒的喇嘛服,面目蒼白,目光狡黠,正是那曾給蘇玲送回木盒的小喇嘛米羅。

  天雲道長看出這小喇嘛早已今非昔比,不知獲得什麽奇緣,竟然能在短時間
内練就如此高強的邪門武功。當下一邊凝視米羅,用道家氣勁封住對方的四周退
路,一邊分神關注四周環境,感應是否另有高手窺視在側。覺得這天雲觀内隻有
自己和米羅兩人之後,天雲道長用長劍直指對方,緩緩催動劍氣,沉聲道:「你
使我天雲觀屍橫遍野,貧道今晚也力争将你這小妖僧魂飛煙滅!你背後若還有主
使人,不妨說出大名,待貧道去取他性命!」

  米羅的一對小眼睛閃出綠芒,顯示其确實已浸淫于邪門武功之中,兩隻枯瘦
肮髒的手爪怪異地揮動,竟擋住天雲道長的強勁劍氣,陰笑道:「你夥同黒木牌
主人的屬下在西藏掀起軒然大波,殺了我的師祖窩查大師,将他門下十三大弟子
費去武功邪術,形同廢人。這些事情其實都構不成你的死罪,但你萬萬不該廢了
都隆大師的武功,令他屍毒攻心,慘死郊野。如今我奉都隆大師的夫人來取你性
命,爲大師報仇。天雲老道,你今晚死定了!」

  天雲道長聞言驚詫。他知道西藏最有名的黑道人物便是窩查和龍惠兩名精通
邪術的喇嘛,窩查的弟子都隆雖然不甚有名,但據說是窩查弟子中武功最高也最
邪門的一個,其人乃天生侏儒,面貌醜惡,專喜挖掘女屍,修煉一種極爲歹毒的
腐屍功。天雲道長上次在西藏與狼頭人合作謀奪黒木牌,将窩查喇嘛的其餘弟子
盡皆擊退,卻不甚敗在都隆喇嘛的腐屍功下,并且中了都隆的迷魂術,甚是狼狽。
幸虧黒木牌主人的屬下僵屍人幹鬼和小女孩桑卓瑪趕到,将窩查喇嘛一夥妖僧盡
皆擊退,幹鬼還用特異的手法逼出了自己身上殘存的「狼毒香」殘毒。對于都隆,
天雲道長本以爲他被幹鬼廢去武功之後,最多衆生殘疾,也可苟延殘喘,卻不料
他自身修煉的邪功必須要有高深的内力來控制。一旦武功被廢,一身濃烈的屍毒
便灌注全身血脈,令他慘痛而死。對于都隆這類妖僧,死了本也是好事,但天雲
道長從未聽說都隆還有個什麽「夫人」,心想這個夫人定也是醜陋邪惡之輩,于
是冷笑道:「我說你怎麽如此猖狂,原來你背後還有高人。這都隆妖僧的夫人究
竟是何等人物,爲何不肯現身一見,莫非是醜得沒臉見人?」

  米羅的眼裏閃過鄙夷的神色,道:「憑你天雲老道還沒有資格見到都隆夫人。
天雲,你受死吧——」

  說話間身形向前一竄,竟往天雲道長的劍尖上沖來。天雲道長大奇,心想這
喇嘛怎會自尋死路?随即便意識到這一招必定有詐,但一時間已未及收劍。隻聽
「朵」地一聲,米羅的胸膛已穿過劍尖,竟将自己的身子串在了長劍上,卻無半
點血液濺出。

  天雲道長終于意識到這是一種詭詐的幻術,自己的長劍根本未傷到米羅,因
爲串在長劍上的米羅發出了陰笑,兩隻鬼爪一上一下,已分襲天雲道長的頭頂和
咽喉要害!

  天雲道長果斷棄劍飛退,躲過兩隻鬼爪的襲擊。背後陰風聲微響,天雲道長
感到一股奇寒真氣襲向背脊,當下未及轉身,足尖急點,射向半空。那股真氣擦
着鞋底而過,将串着米羅的長劍卷得落葉般飛舞,長劍「當」地釘在一面牆壁上。
天雲道長這才看清,那串在長劍上的哪裏是米羅,隻是一具渾身冒着黑水的腐屍。

  真正的米羅站在大殿門口,雙手詭異地揮動,望着翻身落到院内地面的天雲
道長,邪笑道:「道長果不愧爲一代宗師,竟能躲過我這一招『飛屍鬼爪』。道
長再試試我這第二招!」

  話音未落,身形忽然陀螺般急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蕩出陣陣夾雜着腐屍
惡臭的陰風。天雲道長從頸後抽出拂塵,輕輕揮動,将卷到身前的陰風掃開,目
光凝注着那急速旋轉的米羅,心神卻留意上下四方的環境,防止邪術偷襲。

  米羅的身子旋轉到不知什麽高速之際,忽然「蓬」地爆裂開來,碎裂的血肉
肚腸四方飛射,腥氣沖天。一隻斷手飛到天雲道長胸前,帶着藍幽幽長指甲的鬼
爪猛地要掏挖道長的心髒,剛被道長一拂塵掃開,便從那爆裂中心陡地飛出一道
暗紅色的光芒,如若一道血紅的短劍光芒,快若電閃。天雲道長冷哼着拂塵一抖,
卷上那道血紅色光芒,自以爲速度及時,卻不料那道紅光竟無實質,拂塵如同卷
上空氣。短劍般的紅光眨眼間已到胸前,閃避或運護體罡氣抵擋早已不及,天雲
道長隻能靠自身的靈機反應急速側過一點身子,隻聽「朵」地一聲,紅光從天雲
道長的肩胛穿透,飛起一道血箭。

  天雲道長悶哼着倒退兩步,雖未倒下,但心裏委實駭異,因爲從未見過這種
邪門的武功,自知不是對手,今晚難以幸免,唯心裏盼望弟子清虛能平安從密道
遠離祁連山。今後天雲觀一派的氣運,就要靠上天護佑了。

  紅光擊傷天雲道長,繞着院子飛了一圈,飛回大殿門口。隻見陣陣陰寒黑霧
漸漸聚集在那道紅光周圍,開始旋轉。随着旋轉,黑霧漸漸呈現出人形,最後隻
聽一陣陰森的冷笑,米羅的人影再次出現,笑道:「這一招叫『散屍血光劍』,
劍氣中帶有屍毒。道長雖然未被傷及要害,但随着屍毒擴展,道長最終會死得非
常凄慘痛苦。嘿嘿嘿嘿。。。。。。」

  天雲道長已感到一陣蟻噬般的痛癢漸漸散發到渾身血脈,真氣再也無法提聚,
不由一聲長歎,遺憾自己一世英豪,竟死在這等妖孽之手,對米羅背後那個神秘
邪惡的都隆夫人也再無興趣探究,隻想一死解脫痛苦,于是将拂塵舉起,正想凝
聚最後一絲氣力自碎天靈,倏聽一個令人心悸的冰寒語音道:「天雲老道,你殺
死了本座的夫君,就想死得如此便宜?」

  天雲道長一聽這語聲,心想自己定又要見到一個奇醜可怖的妖孽,誰知當他
轉過身,觸目之下,卻不由渾身一震,心底的驚訝真是無法形容!

  隻見一名長發披腰、白衣如雪的絕色女子從觀外緩緩進入院子。這女子美得
不帶半絲人間煙火色,嬌美的臉上也不帶半點妖異之氣,令天雲道長實在難以相
信,這樣一個清純絕美的女子,竟然是那個矮小猥瑣、渾身散發着屍臭的都隆妖
僧的妻子!

  天雲道長望着這「都隆夫人」,一時說不出話來。都隆夫人似乎非常理解他
的震驚,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都隆喇嘛那麽醜,爲什麽他的妻子竟然如此
美豔?天雲老道,我告訴你,我本來隻是一具醜惡不堪的女屍,在荒墳中修煉時
被洪水卷走,受了内傷,陷身在陰濕的土溝裏。本來數百年修行即将化爲虛空,
是都隆。。。。。。」

  都隆夫人說到這裏,眼裏流露出無比溫柔無比傷感的神色,續道:「那時他
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俊俏僧侶,無意間在土溝裏發現了我。按照他以前的習慣,我
這種帶有妖氣的腐屍正是他練功的絕佳對象,但他卻沒有将我當成練功的工具,
反而消費自己的内力來助我醫治損傷。後來我功力恢複,并且修煉成絕美的人形,
可是都隆卻爲我幾乎耗盡内力,深受屍毒侵害,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變成一個醜
陋的侏儒。于是我嫁給了他,發誓要用我的美色和溫柔永生永世報答他,可是你。。。。。。」

  都隆夫人的美目射出怨毒至極的光芒,切齒道:「可是你們這些人,卻趁着
我閉關練功的時候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出關之後多方追查,找不到那個僵屍人和
紅衣女孩,更找不到黒木牌的主人,隻從這個小喇嘛米羅的口中打聽出你的下落,
因此趕到這裏來拜訪你。你想死?可沒有那麽容易!我會讓所有害死我夫君的人,
處于半生不死的痛苦狀況,以報我夫君被害的大仇!」

  說着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轉身向觀外跑去。天雲道長一怔之後,
眼前景物一變,竟然變成了一片陽光燦爛的美麗原野。原野上綠草搖擺、花香醉
人。天雲道長發覺自己回到了心思單純的少年時代,那時他還未出家學道,是個
穿錦衣、配寶劍的風流倜傥少年,在原野上與自己的愛人嬉笑追逐。他覺得前方
那個奔跑的白衣少女就是自己的愛人,于是加快腳步向她追去,原野上落下串串
清純無邪的笑聲。

  天雲道長追了幾步,飛身過去,将那白衣少女壓倒在草地上,捏着她小巧的
鼻子道:「我看你能逃到哪裏!」

  話音未畢,那原本巧笑倩兮的白衣少女已變成一具猙獰可怖的枯骨,骷髅張
開嘴吐出一口腐臭至極的黑氣,将天雲道長熏得暈厥了過去,但他很快便醒來,
發現自己坐在一間陰暗潮濕的石室之中,周圍坐着自己的弟子清虛、清平、清波、
清林、清風等人,個個蓬頭垢面,神色沮喪。天雲道長問道:「這是哪裏?我們
怎麽會在這裏?」清虛道:「師父,您忘了,我們都是被屍仙子抓來,要讓我們
個個受盡恐懼而死,然後用我們的魂魄練她的邪門武功。」天雲道長正要問「屍
仙子」是何方神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陰森的冷笑。天雲道長轉過頭,隻見牆壁
上不知何時爬着一個黑發及腰、紅衣如血的厲鬼,緩緩朝衆人轉過臉來,用一種
刮骨般嘶啞的語聲問道:「今晚誰該做我的晚餐?」天雲道長一見那厲鬼的臉,
不由渾身顫栗。這倒是不是因爲那厲鬼的臉猙獰可怖,而是那厲鬼的相貌竟與自
己死去的女兒楚文霜一模一樣!天雲道長出家前曾有個女兒,在十六歲那年因一
場怪病而死。這件事本是天雲道長的隐痛,卻不想今日竟在這陰暗的石室中再次
見到女兒,而且女兒竟變成了可怕的厲鬼!天雲道長正發呆時,那厲鬼眼中射出
怨毒詭異的光芒,道:「你可認出了我是誰?我今晚吃了你,你便知道當年我爲
什麽死了!」說着便從牆上飛撲過來,鬼爪一伸,攫住天雲道長的咽喉。天雲道
長正閉目待死,那女兒相貌的厲鬼忽然又一松手,臉上露出浮蕩的笑意,嗲聲道:
「爹,女兒怎麽舍得殺你?你看看女兒的身材怎麽樣?」

  說着竟掀開自己的衣襟,将一對彈跳的雪白豪乳顯露在天雲道長眼前。天雲
道長驚道:「文霜,你!。。。。。。」楚文霜的兩粒紅豔豔的乳尖忽然伸長,
化作兩道尖利的刀光,刺入了天雲道長的雙眼,他頓感雙眼一陣劇痛,面前一片
黑暗,很快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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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5: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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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時,天雲道長更爲吃驚,因爲他發現自己變回了一個不足百天的嬰
兒,被母親抱在懷裏,沿着月光下的山路疾行。夜風呼嘯如刀,天空陰雲遍布。
母親穿着綠色夾襖,頭上包着一方藍色布帕,耳畔晃動着玉環,柳眉如煙,玉眸
似秋水,瓊鼻櫻唇,甚是嬌媚,但臉上的神情卻透出詭異。天雲道長想喊:「娘,
你抱我到哪裏去?」卻隻能發出嬰兒無助的哭聲。母親一路詭笑着,抱着天雲道
長穿山越谷,到了一片長草叢生的荒墳地,在一座墳前跪了下來,恭聲道:「仙
子,我将貢品送來了,請您品嘗。求您保佑我長命百歲,并且詛咒楚家的人全部
遭災,香火斷絕!」

  天雲道長聞言顫栗,他怎麽也難以相信,一向慈和溫柔的母親,竟能說出如
此惡毒的話語,而且還抱着自己的親生骨肉來送給妖孽。那個屍仙子究竟是怎樣
可怖的魔鬼?心念間隻見那座墳頭的土緩緩松動,先是一隻潔白的玉臂伸了出來,
然後柔滑的香肩、黑色瀑布般的秀發,随着墳頭的沙土向四周傾瀉,一名被黑發
遮住了臉龐的白衣女子從墳中冒了出來,站立在墳頭,長長的秀發在風中飛舞,
冰寒徹骨的語音從黑發裏傳出:「很好,很好,足見你的誠意。但你還要過最後
一關,才能成爲我的弟子。」

  母親道:「隻要仙子能收我爲徒,我願意做任何事!」屍仙子猛地擡起頭,
黑發向兩邊揚起,露出一張血迹斑斑的恐怖鬼臉,兩道碧綠色的眼光更是令人心
悸,詭笑道:「這最後一關,是讓你徹底擺脫塵緣,才能一心跟我學道。我要你
在這墳前,自己架起柴火,将你的親生兒子烤熟,當着我的面将兒子吃光。你可
辦得到?」

  天雲道長聞言驚駭,不由發出了凄厲的哭喊聲。他想母親再怎麽心性轉變,
也不至于考食自己的親生骨肉,誰知母親聽了那屍妖之言後,立時冷笑道:「好!
仙子請稍等,我馬上去撿拾枯枝柴草,回到這裏後馬上燒烤這個嬰兒!」

  說着便将天雲道長摔到地上,轉身飛步而去。天雲道長被摔得幾乎暈厥,仿
佛渾身骨骼都散架了,疼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那屍仙子站在墳頭,用一雙碧綠色
的鬼眼緊盯着嬰兒,邪笑道:「孩子,你的媽媽真有口福,今天能嘗嘗自己親生
兒子的味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媽媽吃了你,我會讓你的冤魂再投胎到她腹中,
你重生後會迅速長大,然後可以盡情淩辱虐殺你的母親,報此大仇!」

  天雲道長想問:「你這個妖孽,我與你何冤何仇,要如此殘酷地對待我?!」
卻什麽話也問不出來。此時聽見腳步聲響,母親已抱着一大堆柴草回來,在墳前
生起熊熊大火,然後從腰間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鐵枝,用腳尖挑起地上的嬰兒,鐵
枝猛地刺出,隻聽「撲」地一聲,鮮血飛濺,嬰兒已被串到鐵枝上,發出了兩聲
凄厲的哭喊,便已痛得暈厥過去,但一時還未喪命。鐵枝被架到篝火上之後,經
過烈焰烘烤,嬰兒很快又醒來過來,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哭喊。

  就在天雲道長即将在火中喪命的刹那間,忽然眼前景物一變,天雲道長發現
自己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小花母貓,正在牆頭上追逐蝴蝶,忽然嗅到一陣濃烈的腥
臭味,轉頭一看,隻見牆角下匍匐着一隻體積比自己大數倍的黑色巨鼠,正擡頭
用兩隻邪異的眼睛望着自己。按說貓是老鼠的天敵,老鼠見了貓感到害怕才對,
可變成小花貓的天雲道長面對如此龐大的一隻老鼠,竟感到一種極度的恐懼,
「喵喵」叫了兩聲,飛步便跑。

  那頭巨鼠身子一聳,已閃電般竄上牆頭,幾步便追上小花貓,鋒利的鼠爪一
伸,先将小花貓背上的毛皮撕下一大片,鮮血飛濺,痛得小花貓發出了驚栗的尖
叫。巨鼠将小花貓玩具般地壓在身下,怪叫着雙爪齊動,在數秒時間内已将小花
貓的四條腿盡皆折斷,痛得小花貓立時暈厥過去,但很快又在一種撕心裂肺的疼
痛中醒來,發現那頭雄性巨鼠發着粗重的喘息,竟在對已四肢殘廢的自己進行性
蹂躏,真是令自己生不如死。

  巨鼠在小花貓身上發洩了獸欲之後,發出了得意的尖叫,正欲将小花貓撕成
碎片,忽聽一個陰沉的語音道:「大膽屍妖,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天雲道長聞言一震,腦袋裏「轟」地巨響,眼前景物一閃,又變回自己天雲
觀院中,隻見那都隆夫人,也就是屍仙子與一名黑衣僵屍人隔着三丈遠的距離對
峙着。僵屍人手中,提着一顆面部扭曲的頭顱,正是小喇嘛米羅。

  天雲道長驚喜道:「幹鬼兄,是你?我這次見到的不再是幻術了吧?」

  僵屍人幹鬼歎道:「天雲道長,這屍妖的移魂幻術十分邪門,連我也要十分
防備才不至于跌入她的幻術之中。你能在我一吼之後從屍妖的幻術裏驚醒過來,
已是萬幸。你且遠遠退開,待我收拾了這百年屍妖,再來與你說話。」

  天雲道長想起方才自己經曆的種種慘絕人寰的畫面,不由心有餘悸,自知遠
不是這屍妖的對手,當下知趣地從牆上抽出長劍,飛身退到院外。

  方才屍仙子用移魂幻術讓天雲道長經曆種種恐怖環境,就是想讓天雲道長受
盡精神崩潰而死,誰知自己正在施行幻術之際,倏聽一聲巨吼,同時一陣迅猛勁
風襲來,揮臂一擋,竟将一具無頭屍身抓在手中,一看是自己剛收的愛徒米羅的
屍體,不由驚怒。這米羅天生邪惡,心智狡詐,是學習邪門功夫的天才,在短短
十幾日便将屍仙子的本事學了不少,一般高手根本對付不了,今晚卻被人輕易揪
斷頭顱,實在令屍仙子驚詫,知道來了高人,于是便暫時收回幻術,望見一名黑
衣僵屍人提着愛徒米羅的頭顱站在自己對面,頓時想起米羅對自己說過的話,冷
笑道:「你便是那個什麽黒木牌主人的手下?聽說還有一個穿紅衣裳的小女孩,
怎麽沒來?看你的模樣,與本仙子修煉的是同類法術。你我都是屍體重生的性靈,
何苦要來與我爲敵?」

  僵屍人幹鬼卻道:「活人有很多種,死人也有很多種。你我雖然都是死屍修
煉重生,但門派和行事方式完全不同,所以不必扯到一起說什麽同類情誼。你有
什麽本事盡管對我使出。如果我不是對手,死無怨言。如果你本事不濟,我可要
将你徹底毀屍滅迹,讓你不能再害人!」

  屍仙子冷哼道:「本仙子縱橫人間鬼界數十年,還未遇到對手。你這個僵屍
幹鬼,也敢來挑戰本仙子!好,待本仙子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你那個黒木牌的主
人一較高下!」

  說着身形一旋,竟化作一股陰風,向僵屍人幹鬼卷來。僵屍人幹鬼淡笑着身
子一動不動,任那股帶着腐屍臭味的陰風卷過自己身子,然後緩緩在地上盤坐下
來,閉目養神。

  且說天雲道長退到觀外,在門口來回踱步,心裏有些忐忑,因爲不知僵屍人
幹鬼究竟能否收拾那邪術高深的屍妖。

  忽聽一個清脆的語音笑道:「天雲道長,不必擔心。如果幹鬼叔叔連一個屍
妖都對付不了,怎能做黒木牌主人的屬下?」

  天雲道長回頭一看,見到紅衣女孩桑卓瑪笑眯眯站在面前,不由笑道:「桑
姑娘你好。你們是怎麽會到這裏的?」

  桑卓瑪歎道:「自從那晚一别,我跟幹鬼叔叔拿着黒木牌回到主公身邊,對
主公禀報一切之後,主公說自己雖然曾立誓不再收徒,但範圍是在自己有生之年。
如果超出了這個範圍,主公說自己還是很願意找一個徒弟繼承衣缽。我跟幹鬼叔
叔聽了不由對視一笑,都明白主公這是在爲自己找收徒的借口,其實他是被畢天
宇這個天賦異常的孩子所吸引。主公還算出畢天宇的劫數并未随着窩查喇嘛之死
而完畢。天雲道長,當天我們分手之後,是否又發生了什麽詭異之事?」

  天雲道長歎道:「你家主公真是神機妙算。。。。。。」于是将窩查喇嘛用
附魂邪術危害畢剛一家人之事說出,道:「幸虧我心有感應,及時趕回,用八卦
袋收了窩查喇嘛殘存的魂魄,如今鎖在我的地下煉丹室中。本想此事暫時了解,
不料那死去的侏儒喇嘛都隆的妻子是個厲害的屍妖,爲丈夫報仇而找到此處。不
是你跟幹鬼兄及時趕到,我早已喪命。」

  桑卓瑪道:「我們也是根據主公的指示先回西藏,然後才一路打聽到這裏來。
窩查喇嘛的死震動西藏。不但黑道上震驚,連自治區政府都爲他舉行盛大的追悼
會,說什麽窩查大師是爲了弘揚佛法、力戰妖魔而死,真是可笑!」

  天雲道長歎道:「這個世界本就是黑白颠倒、荒誕不經,我早已看破了。不
知幹鬼兄現在情況如何?那屍妖邪術高深,幹鬼兄須小心點才好!」

  說着走到大門口,向裏面望去,隻見月光下僵屍人幹鬼盤腿而坐,雙目緊閉,
似乎在聚氣養神。那屍仙子卻不見蹤影。天雲道長正在疑惑,桑卓瑪冷笑道:
「那屍妖正用邪術侵入幹鬼叔叔的從前經曆,想用方才對付道長的方法使幹鬼叔
叔産生精神恐懼,最終被她所制。哼,幹鬼叔叔是何等人物,精神豈會受她所制?
道長,你限于法力,看不到幹鬼叔叔與那屍妖鬥法的場面,但我可以用奇術助你
看到,你想不想看?」

  天雲道長忙道:「我當然想看!還請桑姑娘作法!」

  桑卓瑪微笑着伸出玉掌,對着院中一晃,天雲道長腦子裏輕輕一震,眼前經
過一陣短暫的黑暗之後,随即見到一片大雨滂沱的山野,夜空電閃雷鳴,電光閃
過幾次之後,天雲道長看見山坡上草叢中忽然坐起一具面目猙獰的僵屍,雙眼金
光閃閃。

  天雲道長驚道:「這不是幹鬼兄?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幹鬼兄在什麽地方?」

  桑卓瑪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幹鬼叔叔原來是抗美援朝時的一名志願軍
戰士,犧牲在朝鮮戰場,屍體長期未被人發現,躺在草叢裏二十幾年。由于他葬
身之處風水奇異,白天沒有烈日暴曬,夜晚卻足以吸收星月精華,不時還有風雨
雷電洗刷,再加上幹鬼叔叔自身心懷故國,難以離别人間,因此經過二十幾年的
修煉,幹鬼叔叔雖然沒有恢複正常生命,卻修煉成一具頗具靈性的僵屍。當然,
這裏面也有我們主公的神力相助,否則幹鬼叔叔現在也不會這麽厲害。」

  天雲道長不由問道:「你們主公?莫非便是那位黒木牌的主人?他收了幹鬼
兄爲徒麽?」

  桑卓瑪笑道:「我早就說過,主公早年發下毒誓,在有生之年不再收徒,但
他那晚偶然經過朝鮮荒山野嶺,見到幹鬼叔叔,掐指一算,便知道幹鬼叔叔生前
是名英勇的戰士,便飛身過去。道長你看!。。。。。。」

  天雲道長果然見到,在那具僵屍坐起來不久之後,一名長發遮臉的紅衣人便
飄然降落到他身邊,用一種冰冷卻柔和的語音道:「你在這荒山野嶺躺了二十幾
年,雖然軀殼幹硬,肉身毀壞,但卻在吸收天地精華的過程中成爲不死性靈。你
此刻靈氣尚弱,便讓本座助你一臂之力吧!」

  說着從紅袖裏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搭在那具僵屍的額頭上,僵屍登時一陣晃
動,目中金光大盛。紅衣人的手在十分鍾後離開僵屍的額頭,轉身正欲離去,僵
屍在他身後匍匐跪下,顫聲道:「多謝師父爲我打通靈脈。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那紅衣人沒有回頭,向前飄然離去,淡淡的語音傳來:「我不是你的師父,
你我沒有這種名分。助你打通靈脈,不過舉手之勞,不必牽挂于心。」

  僵屍正欲起身追趕,忽然一陣陰森森的冷笑傳來,同時天地間充斥着濃烈的
腐屍氣味。一名黑發飄揚的白衣女子鬼魅般飄落到山坡上。

  天雲道長驚道:「屍仙子?這是怎麽一回事?」

  桑卓瑪冷笑道:「道長看不明白嗎?這是那屍妖用邪術穿越時空,想在幹鬼
叔叔剛剛打通靈脈、法力微弱之際來對付他。哼哼,幹鬼叔叔若是會被她算計,
就白白修煉了這數十年了!」

  隻見那屍仙子繞着僵屍人幹鬼緩步而行,陰笑道:「幹鬼,你可認得我?」

  僵屍人幹鬼卻沒有瞧她,目光隻盯着紅衣人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我當然
認得你,不過我們應該四十年後再見面。你來得是否早了些?」

  屍仙子聞言大驚,意識到自己雖然用邪術穿越時空回到了幹鬼初通靈脈的過
去,但卻沒有擺脫幹鬼對時間的靈智,于是飛身撲上,與僵屍人幹鬼對了一掌,
激蕩的掌風化作一股黑煙。待黑煙散盡,屍仙子早已消失。

  天雲道長不由笑道:「那屍妖知難而退了。」

  桑卓瑪卻道:「不,道長請看,她還是不死心,想要找到幹鬼叔叔最薄弱的
時間點,施行其邪術。」

  這時眼前畫面一轉,天雲道長望見一間光線明亮的教室,裏面坐着幾十名學
生。看桌椅顔色和學生的服飾,以及教室後面黑闆報上的毛主席畫像,一定是在
五十年代初期。教室後排坐着一名面目英俊、表情柔和的青年,一邊做着筆記,
一邊與隔着兩列桌子的一名美麗女生不時眉目傳情。那女生穿着一套淡綠色的連
衣裙,留着短發,整齊的流海下一雙美目如同秋水,格外動人。

  桑卓瑪笑道:「道長看出來了嗎?那個坐在後排的英俊青年便是年輕時在大
學讀書的幹鬼叔叔。那個與他眉目傳情的女孩叫林素,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從小
學到中學、大學都在一起,感情很好。現在幹鬼叔叔想起林素阿姨,依舊念念不
忘。」

  天雲道長歎道:「那一定是個很動人的愛情故事。想不到幹鬼兄以前真是一
表人才!畫面轉換至此,難道那屍妖要對青年時期的幹鬼兄動手?」

  桑卓瑪淡笑道:「道長不必着急,繼續看戲便是。」

  隻見畫面鏡頭漸漸集中到那氣質典雅的女子林素身上。她一直轉頭望着幹鬼,
俏麗的臉上蕩漾着溫情的笑容。但就在忽然間,林素的眼神變得妖異、浮蕩起來,
笑容也變得暧昧、詭秘。她緩緩起身,在同學們驚異的目光注視下,走到講台上,
一把揪住正努力闆書的老師的衣領,邪笑道:「老師,光是講課聽課多麽沒有趣
味。我們不如玩一玩刺激一點的遊戲。。。。。。」

  整個教室頓時一片嘩然。同學們包括幹鬼都是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講課的老師是一位白發蒼蒼、瘦小枯幹的教授老頭,姓王。王教授腦子裏本
來正在飛舞着高等數學的公式,突然嗅到一陣香風,被班上最文靜的女生抓住衣
領,不由吃吃道:「林素,你。。。。。。你想幹什麽?。。。。。。」

  林素浪笑道:「教授,你一輩子獻身學術,爲祖國和人民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今天我要代表祖國和人民來報答您,把我自己的身子獻給您。您就盡情享受吧!」

  說着,這原本文靜矜持的女子竟當着全班數十名同學的面開始寬衣解帶。王
教授吓得想逃出教室,卻被林素用詭異的身法攔住,怎麽也下不了講台。同學們
有的喊:「林素瘋了!」有的奔出教室去找教導主任,女生們蒙着臉不敢看,男
生們卻大多數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心目中天仙般的美女慢慢地脫去襯衣,露出
柔滑的香肩玉臂,還有那粉紅色的胸圍子。。。。。。林素一邊脫衣,一邊故意
用挑戰的目光望着坐在後排的幹鬼,隻見那英俊的青年先是一陣驚惶,随即逐漸
恢複了鎮定,與林素目光對視,嘴角漸漸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面容也漸漸開始
扭曲、轉變,先是變作另外一張俊美的男子臉龐,然後逐漸又變成一張猥瑣醜陋
的僧人臉龐。。。。。。

  林素見狀,面色大變,再也不能保持自己得意的狀态,猛地放開縮成一團的
王教授,掩上險些脫落的胸圍子,穿回襯衣,同時腳底迅速冒起一陣黑煙,将身
子籠罩。待黑煙散去,林素芳蹤已杳。

  同學們見林素陡然間化作煙霧消失,不由發出驚叫,但林素的同桌——一名
胖女生更是感到驚駭,因爲她也明明看到林素消失在煙霧裏,但忽然又發現林素
仍然坐在自己身旁,正扒在桌面上打瞌睡。那邊的幹鬼也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面容,
對胖女生笑道:「邱娜,快下課了,快喊醒你的同桌大姐!」

  桑卓瑪看到這裏,笑道:「那屍妖想用幻術使熱戀中的幹鬼叔叔精神崩潰,
豈知幹鬼叔叔早有準備,針鋒相對,将她的愛人都隆喇嘛青年時和毀容後的模樣
在臉上幻化出來,擊中那屍妖的痛處,因此不得不化煙逃遁。」

  天雲道長不由道:「從這一點來看,那屍妖倒不啻爲一個癡情種了!」

  桑卓瑪歎道:「幹鬼叔叔就是心太好。如果換了其他人,有此法力,早就将
屍妖誅殺消滅。幹鬼叔叔之所以要如此費盡心力跟她鬥法,還是念在上天有好生
之德,想将這屍妖收服,滅其妖性,使其轉向修仙正道。」

  此時畫面一轉,出現一條月光下的荒僻山路,一名白衣少女一邊不時回頭張
望,一邊拼命奔逃。少女的面容,正與那屍仙子一個模樣,但卻不見一絲妖氣。
臉上的神情驚惶失措,顯得極度恐懼。她拼命逃跑着,一隻涼鞋已經失落,那隻
纖細的赤足被石子磨得鮮血淋漓,然而山路越來越崎岖陰暗,她奔逃的氣力也越
來越微弱,最後終于支持不住,扶住路旁一塊岩石跌坐下來,氣喘籲籲,但目光
還是不住向來路張望,眼神的恐懼沒有減少分毫。

  天雲道長不由道:「這女子可不就是那屍妖,但見她此刻的模樣,似乎像個
逃難的正常人,不像個妖怪。」

  桑卓瑪歎道:「那屍妖生前叫陸小青,是本世紀三十年代一名海派女作家,
出身軍人家庭,受過高等教育,文學天賦很高,發表過不少言情小說,曾風靡整
個上海。可惜禍從天降,當年日軍占領東三省時,一名到上海旅遊的日本巫師朵
太郎看中了陸小青,想納其爲妻,于是由親日派的國民黨官僚安排介紹,想促成
『好事』,但陸小青是個愛國姑娘,一見那矮小醜惡的朵太郎便深惡痛絕,嚴詞
拒絕了這門婚事。朵太郎惱羞成怒,先是設計陷害陸小青的父親——國民黨陸軍
中将陸文鼎親共叛變,将陸将軍關進集中營,被殘害緻死,然後将陸家的産業股
票全部私吞,使陸小青家破人亡,無處栖居,最後朵太郎再脅迫陸小青,想令其
就範。陸小青甯死不從,最後在朋友的幫助下逃出上海,遠赴英國,自以爲躲過
了朵太郎的魔爪,誰知那日本巫師精通邪術,陸小青的一切行蹤,都在他的掌握
之中。一天中午,陸小青正坐在牛津大學附近一處朋友的寓所裏讀書,陽光透過
窗子斜照進來,很是溫暖。陸小青讀的是泰戈爾的詩集,正深深沉浸在『吉檀迦
利』的宗教頌辭裏,忽然書頁上漸漸浮現出一張秃頭醜臉的形象,正是那巫師朵
太郎的模樣。陸小青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丢下詩集便跑了出去,離開朋友的寓所,
一路狂奔,最後跑進山谷裏,才發覺不對,因爲她對牛津大學附近的環境非常熟
悉,以前從未來過如此荒僻的山谷,心想自己一定已經中了那巫師朵太郎的邪術,
此刻不知身在何處。她在恐懼的驅使下繼續奔逃,企圖逃出那座山谷,誰知越跑
越是環境陰暗荒僻,最後早已迷了路,也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

  桑卓瑪講到這裏,隻見畫面上的陸小青陡地站起,眼中射出驚恐至極的神色,
顫聲道:「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爲什麽還不放過我?!。。。。。。」

  一名穿着寬大黃袍,秃頭尖嘴的矮小老者從荊棘叢中緩步走出,嘿嘿笑道:
「家破人亡算什麽?小青,隻要你能依了我,我會讓你父親起死回生,讓你們陸
家人丁興盛,千年興旺!」

  陸小青斥道:「你妄想!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你這個老妖怪!」

  朵太郎笑道:「小青,如果我要用強,你早已是我的妻子,可我這個人不想
勉強别人,隻想讓你心甘情願做我的妻子。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難道一點都不
憐憫我這一片癡情?」

  陸小青唾道:「呸!我見你就惡心!我看你是真不讓我活了。好,我就死,
讓你死了這條心!」

  說着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下!

  朵太郎眼中掠過驚異的神色,卻不是由于陸小青的自殺,而是因爲他陡然發
現陸小青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鬼魅般的黑影,不由喝道:「什麽人敢在我面
前鬼鬼祟祟?!」

  陸小青的匕首刺到自己胸脯上,卻變得彎折。她定神一看,見自己手中拿着
的竟是一把紙質的匕首,不由大驚,正疑惑間,從她背後緩緩走出一名面目英俊
的黑衣青年,對朵太郎笑道:「朵大師,我正在樹上睡覺,卻被你的幻術罩了進
來,繞了半天都出不去,所以隻好來求大師網開一面,放了我這個不相幹的人!」

  朵太郎凝視着黑衣青年,冷笑道:「能将一把真匕首變成紙刀,你也不是尋
常人物。究竟是何人門下,報上名來!」

  黑衣青年從陸小青手中輕輕接過那柄紙刀,向空中一扔,紙刀陡然變成一幅
卷軸,向下「刷」地展開。朵太郎望見那是一幅線條淺淡的山水畫,畫中一道河
水繞山流淌,河畔蘆葦叢中泊着一艘小木船,船上橫放着一具灰色棺木。

  朵太郎一見那畫中的灰色棺木,面色遽變,戀戀不舍地看了陸小青一眼,一
言不發,彈身飛逝。

  陸小青見一幅畫竟能吓走這邪惡可怖的巫師,不由驚異萬分,瞧那黑衣青年
面目英俊,氣度潇灑,更不禁芳心微動。正欲發問,隻覺眼前景物一變,變回了
牛津大學附近自己朋友的寓所門前。那黑衣青年正在夕陽下卷起那副圖畫,看樣
子正欲離去。陸小青忙上前道:「多謝這位俠士相助!請問俠士貴姓大名?」

  那黑衣青年淡淡一笑,道:「我叫何冰汗,是灰木棺主的弟子。今天救你,
隻是偶爾路過,一時興起。你千萬不要記我的恩,今後更不要想與我有任何聯系。
忘掉你今天所經曆的一切。我走了。後會無期!」

  說着便轉身走去,看似腳步緩慢,但倏忽之間已轉過前方街角,消失不見。

  陸小青有點怅然地望着街角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少女初戀般的神色。

  桑卓瑪看到這裏歎道:「那黑衣青年何冰汗是陸小青的初戀對象。陸小青幸
福和災難都因那何冰汗而起。幹鬼叔叔之所以用法術闖進陸小青成妖前的歲月,
是想引導她從魔道中走出,轉向修仙正道。」

  天雲道長問道:「那灰木棺主看來是個十分可怖的人物,連那日本巫師朵太
郎都望風而遁。後來事情如何發展下去?」

  桑卓瑪笑道:「道長不用着急,一看便知。」

  隻見畫面一轉,變成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艘小舟從蘆葦蕩裏緩緩駛出,
甲闆上放着一具灰木棺材。

  隻聽破風聲響,兩道人影踏着水面急速掠過。仔細一看,是那黑衣青年何冰
汗牽着陸小青的手飛上船頭,齊齊跪在那灰木棺材前。何冰汗恭聲道:「啓禀棺
主,我已将陸小青帶到,請棺主審視。」

  棺木内靜默良久,陡然間傳出一陣似男非女的怪異冷笑:「嘿嘿嘿嘿,冰汗,
這女子确實不錯,做你的妻子也很般配,但本座也喜歡這女子,你說怎麽辦?」

  何冰汗驚道:「棺主,您不是答應将這女子給我爲妻?爲何現在又?。。。。。。
棺主如果需要美女,冰汗可以随時提供!但這個女子,乞求棺主。。。。。。」

  那灰木棺主邪笑道:「冰汗,我對你一向寵愛,所以不計較你的拂逆之言。
若是其他手下,早已被我化爲劫灰。你喜歡這女子,我沒有意見,同意你與這女
子有三年夫妻情緣,但在三年之後,你必須将你妻子化爲屍祭,獻到我的棺前。」

  何冰汗聞言一震,瞧着身畔的心愛女子,一時不知所措。陸小青玉牙緊咬,
顫聲道:「冰汗,你何必對這具棺木中的死人卑躬屈膝?他要拆散我們,我們難
道不能以死相抗?」

  說着竟起身向那棺木撲去,怒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躲在棺材裏的究竟
是什麽醜陋怪物。」伸出雙手,便要掀開棺蓋。

  何冰汗變色道:「小青不可!。。。。。。」起身撲去阻擋,但動作稍慢,
棺蓋已被陸小青掀開一道寬縫。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向棺中射去。其實何冰汗雖
然拜在灰木棺主門下近十年,也從未見過棺主的真面目,此刻雖未及阻擋愛人的
極度大膽行爲,但心中也對棺主的真面目十分好奇。然而兩人觸目之下,卻不由
齊齊怔住。

  隻見棺中堆滿各種五光十色的珠寶,并無任何人影。何冰汗大駭,明白這灰
木棺主精通異術,這點障眼法術不算什麽,擔心後面有更厲害的招數,于是拉着
陸小青向後飛退,離開船頭,用輕功踏着水面飛奔逃去。

  陸小青方才隻是一時沖動,其實打開棺蓋時已經後悔。見到棺中并無人影,
更覺駭異。此時被愛人牽着手奔逃,心中的恐懼才逐漸升級。兩人剛離開船頭五
六丈遠,那具灰木棺材陡地飛起,帶着陰風向兩人追來。

  陸小青不由發出驚叫。何冰汗心想:「事已至此,隻能拼死反抗了。至于結
局如何,隻能看老天的心情了。」

  心念間單手一推,陸小青驚呼着向岸上飛去,跌入草叢中。何冰汗的另一隻
手對着飛來的棺木一晃,掌心飛出一道藍光,疾射而去。

  棺中傳來灰木棺主的冷笑聲:「這掌心碎骨劍是我教你的粗淺入門功夫,你
也膽敢用來對付我!」

  笑聲中藍光擊中棺身,立時反彈,向何冰汗射來。何冰汗淩空翻身,躲過藍
光,再次發掌,擊出藍光劍,同時叫道:「小青快跑!有多遠跑多遠,我回來找
你!」

  陸小青跌在岸邊草叢中,一時間覺得渾身骨架都已散開,頭暈眼花,但幸好
并未受重傷,隻是手臉擦破了點皮。聽見愛人呼喊,掙紮着起身,顫聲道:「不!
你走不了我也不走!大不了大家死在一塊兒。。。。。。」

  正流淚間,忽然一隻枯瘦的手搭上肩頭,隻聽背後有人歎道:「陸小青,你
本來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子,爲何要自甘堕落,淪入魔道?」

  陸小青還未回頭看清是誰,正在「看戲」的天雲道長已驚呼起來:「幹鬼兄?!
他真的已突破時空回到屍妖的生前歲月!」

  陸小青回頭看見一名黑衣僵屍人,不由大驚,心想這定是那灰木棺主手下的
人,正欲往後逃退,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面色頓時頹然,在草叢中緩緩盤坐下來,
歎道:「幹鬼,你赢了。」

  說着畫面一閃,一切影像消失,又回到觀中院子。隻見僵屍人幹鬼緩緩起身,
對面站着那美麗的屍妖,玉容黯淡,幽聲道:「你法力比我高,可以将我誅滅。
爲何要如此費盡心機來引發我回到痛苦的往事?你以爲你是誰?你跟我一樣是妖,
有什麽資格開導我?」

  僵屍人幹鬼笑道:「主公一向教導我們,真正的修仙者,爲教化方便,完全
可以外魔内佛。陸小青,你當年與何冰汗真心相戀,卻被那灰木棺主害死你的心
上人,将你先殺後奸,再用邪術使你靈魂受染,變得殘酷兇惡,認爲自己不過就
是一具修煉邪術的腐屍。今晚我已用法術解了你所受的邪術,你完全可以重新做
人了!」

  屍妖陸小青聞言落淚,雙膝一軟下跪,泣聲道:「多謝幹鬼兄點化!我想拜
您爲師,學習高深法術,再回到過去爲何冰汗報仇!」

  僵屍人幹鬼忙上前扶起陸小青,笑道:「我哪有資格做你的師父!你若是有
誠意,我倒是可以向主公說情,看他老人家能否受你爲徒。」

  桑卓瑪聞言不由叫道:「幹鬼叔叔,你怎麽能擅作主張?主公能收畢天宇就
已經犯了很大的禁忌,你這樣做。。。。。。」

  僵屍人幹鬼笑道:「我隻是随便說說,主公怎會生氣?能否做主公的弟子,
最終還看緣分!」

  說着對陸小青道:「你先在這祁連山裏隐居,幫助天雲道長安葬這些無辜死
難的弟子,打掃道觀,恢複香火。待我禀報主公,向你發出黑木令後,你或許可
以見到主公,也就是震懾江湖的黒木牌主人。」

  陸小青施禮退下,開始清理那些屍體。那些屍體生前都是天雲道長的愛徒粉
絲,他們的死令道長甚是難過,上前正想阻止陸小青動那些屍體,僵屍人幹鬼沉
聲道:「道長,聽說你曾收服用附魂術危害畢剛一家的窩查喇嘛?你可将事情的
經過再講一遍?」

  天雲道長隻好将半個月前自己懷疑窩查死後作怪,趕回酒店及時趕走窩查的
附身鬼魂,将其收縛到八卦袋中的事情再叙述了一遍。僵屍人幹鬼皺眉道:「主
公曾掐指算過,那少年畢天宇受妖僧窩查的邪術糾纏尚未完全結束,因此派我們
來偵察此事。道長,你收縛妖僧魂魄的八卦袋此時在哪裏?」

  天雲道長道:「在觀中的地下密室。幹鬼兄爲何問起此事?」

  僵屍人幹鬼一擺手,道:「你先帶我去看看,我們再做讨論。」

  天雲道長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下不再多問,任由屍仙子陸小青在院中
收拾屍體,自己帶着僵屍人幹鬼和桑卓瑪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方荒僻的小院中,
啓動機關,一座假山下「紮紮紮紮」移開一塊岩石,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門。天
雲道長打着電筒在前方帶路,三人魚貫走下一段石梯,經過一段不長的甬道,開
啓一扇石門後,進入一間面積不大的八卦形石室。

  僵屍人幹鬼雙眼金光閃閃,很快望見那個八卦袋放在一座小石台上,上面壓
着一柄寶劍,寶劍上還系着一條咒符。僵屍人幹鬼不等天雲道長動作,閃身到石
台前,伸手将寶劍和布袋拿起。

  天雲道長不由道:「幹鬼兄小心!不要讓系袋口的繩子松動,以防窩查的鬼
魂逃出!」

  僵屍人幹鬼枯瘦的手指在布袋上摩挲,最後将布袋一晃,冷笑道:「道長,
你這八卦袋中空空如也,何來窩查的鬼魂?」

  天雲道長聞言心驚,上前一把拽過布袋,自己一摸,面色頓時大變,再解開
袋口,往下一抖,果然袋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妖物。天雲道長不由顫聲道: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明明。。。。。。」

  僵屍人幹鬼四下一望,歎道:「以我的猜測,那窩查的鬼魂在被你帶入這間
石室前已經逃脫,因爲我看出,你這間石室看似窄小不起眼,但整個空間包括外
面的密道,都按照奇門八卦設計。方才若非你帶我們進來,我們也不容易進入,
所以我想那妖僧的鬼魂早已逃脫,否則隻要他進入這間石室,憑他的法力也逃不
出去。道長,你是被那妖僧的障眼法騙了!」

  天雲道長不由老臉微紅,惶聲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辦?那妖僧如果逃脫,
會去。。。。。。不好!他一定會再去找蘇玲母子!。。。。。。」

  僵屍人幹鬼正掐指算計,微笑道:「畢天宇需要經曆一些磨難,才能最終成
大器。我們現在趕去杭州也不晚。道長,你去不去?」

  天雲道長歎道:「觀中死了這麽多弟子,還有我的大弟子清虛還在江湖上逃
亡。本來我不該遠去杭州,但不知爲何,我卻很想跟你們一起去,去看看畢天宇
那孩子能否逃過劫數。」

  僵屍人幹鬼笑道:「這就是緣數。道長可以對屍仙子放心,有她在,道觀中
的一切足以恢複正常。道長如果想畢天宇那孩子,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杭州。」

  天雲道長心想死了這麽多弟子,怎麽可能「一切恢複正常」?當下也不再多
說,苦笑着做出決定,與兩人出了石室,見天色微明,屍仙子陸小青已将院落中
的屍身血迹清理幹淨,香爐中已恢複香煙缭繞。陸小青垂首站在殿門前,面色怅
惘。

  僵屍人幹鬼吩咐道:「屍仙子,我們要到杭州去追捕妖僧窩查的鬼魂,你留
在這裏好生看管道觀,遇到來求簽算卦的平民百姓,可要施展你的法力多做好事,
務必使天雲道長的道觀香火鼎盛。」

  陸小青點頭應是。天雲道長看了她一眼,感到無話可說,随着僵屍人幹鬼和
桑卓瑪出了道觀,施展步法飛速上路。三人先在離祁連山不遠的一個小鎮上找到
焦急萬分的清虛,說明緣由後,四人共赴杭州。

  當清虛首先撞破門沖入卧室之際,畢天宇正将母親蘇玲壓倒在床上,蘇玲的
牛仔褲帶已被解開,一幕荒誕亂倫劇正要上演之時,忽然被幾個人闖入卧室,母
子倆都吓了一大跳,從床上慌忙起身。畢天宇一見諸人,不由腦中靈光一閃,驚
喜道:「各位仙長來了,真是有失遠迎!桑卓瑪,你也來了!見到你真是高興!」

  僵屍人幹鬼微笑着負手站立在後,前方的天雲道長已經将八卦袋解開,袋口
對準畢天宇的腦袋。一道微弱的藍光本已從畢天宇的頭上飛起,向窗外射去,但
被袋口一吸,又折飛回來,被吸入袋中。

  天雲道長迅速将袋口系緊。僵屍人幹鬼接過布袋夾在雙掌之間一搓,袋中立
時發出一聲凄厲怪異的慘叫。僵屍人幹鬼笑道:「我已用『碎陰掌』将妖僧的魂
魄粉碎,使他不可能再作惡。蘇玲,你身爲高級女知識分子,更身爲人母,卻始
終懵懂無知。自己的兒子中了妖僧邪術,要與你發生亂倫關系,你竟然要依從。
我真是爲你感到悲歎!」

  蘇玲聞言俏臉绯紅,慌忙系好褲帶,跑出了卧室。畢天宇也面色尴尬,嗫嚅
道:「天雲道長,幹鬼叔叔,你們怎麽會到這裏?」

  天雲道長笑道:「我們到這裏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黒木牌的主人已經決
定破例收你爲徒,不過你必須了卻一些塵世俗緣,一心向道,才可能成大器。」

  畢天宇聞言大喜,桑卓瑪卻冷笑道:「學武功法術可不是什麽輕松的事,你
自己要想好了,到時不要後悔。」

  畢天宇回想起自己從西藏旅行到回到杭州的一系列詭異經曆,深感凡人生命
脆弱、心智蒙昧,如果不練成高深的武功法術,難逃這世間的妖孽作祟,于是下
定決心,望着桑卓瑪,咬牙道:「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都要拜黒木牌的主人爲
師!桑卓瑪,希望你能鼓勵我!」

  這時蘇玲出現在卧室門口,嗫嚅道:「各位仙長,你們要帶天宇走?兒子走
了,就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了。。。。。。」

  僵屍人幹鬼深深地望着蘇玲,淡淡道:「你生性浮躁、愛慕虛榮,尤其在感
情上愚癡蒙昧,幾乎不可救藥。兒子去學道,是你的造化。将來天宇如果能再與
你見面,說不定能點化你的愚昧。你就不要在這裏多愁善感了,快些去爲兒子準
備遠行的衣物吧!」

  蘇玲再次俏臉绯紅,不敢對答,慌忙轉身離開,去爲兒子收拾東西。畢天宇
卻道:「沒有什麽可收拾的!男子漢浪迹天涯,講究的是無牽無挂,才能一心學
藝向道。幹鬼叔叔,桑卓瑪,帶我走吧!我看連跟媽媽告别都沒有必要了!」

  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天雲道長與清虛不由對望一眼,皆心想:「這孩子
表現未免太誇張了一些。還沒有開始學道,怎麽就如此快速地看透世情?」

  僵屍人幹鬼卻大笑道:「很好,很好,有這種心态,說明有學道的天賦,隻
是。。。。。。」

  語聲忽然一頓,肅然道:「方才桑卓瑪的話絕非危言聳聽。這次主公之所以
打破自己的誓言收你爲徒,完全是因爲欣賞你的天賦資質,但要跟着主公學藝,
非常艱難,因爲限于誓言,主公不能在正常的人世間教你,隻能在。。。。。。
怎麽說呢?唉,我也找不到确切的語言來形容。總之你要做好思想準備,要學到
真功夫,到時在精神、體能各方面都要受盡磨難。」

  畢天宇不明白什麽叫「不能再在正常的人世間教你」,當下也無暇多問,催
着僵屍人幹鬼帶着自己快些上路。桑卓瑪輕笑一聲,帶頭快步出門。畢天宇追上
去,與她并肩而行,問道:「桑卓瑪,我覺得你對我似乎很有意見。」

  桑卓瑪停下腳步,轉頭望着畢天宇,問道:「你真的不與你母親告别?」

  畢天宇搖頭道:「既然已決心擺脫俗世學道,又何必在意人世間的繁文缛節?」

  桑卓瑪繼續向前走,歎道:「蘇玲再怎麽愚昧也是你的親生母親,你不應該
看不起她。一個人連『孝』字都做不到,還怎麽去學道?如果連基本的仁義道德
都違反了,再怎麽努力也隻能學些歪門邪道。」

  畢天宇聞言頭大,歎道:「真是暈!我本以爲擺脫現在的刻闆生活方式,能
進入一個新的天地,誰知你竟然跟學校的老師一樣喜歡說教,真令我沮喪!」

  桑卓瑪「撲哧」一笑,伸手打了畢天宇的胳膊一下,道:「跟你開開玩笑,
也這麽認真!其實我是想提醒你,要跟我們主公學藝,一定不能心态浮躁。我覺
得你現在心态有些浮躁,把很多事情想得很簡單。到時你就知道艱難了。如果你
能堅持下去,才說明主公并沒有看錯你。」

  畢天宇沉聲道:「我一定會戰勝困難,堅持下去!」說着回頭望着樓上自家
的燈火,眼神中掠過一絲怅惘之色。

  桑卓瑪笑道:「你總算表現得有點依依不舍。我還以爲你真的爲了學藝連起
碼的人情味都沒有了。」

  畢天宇聞言苦笑。這時僵屍人幹鬼和天雲道長師徒從單元門出來。幹鬼将一
個小箱子遞給畢天宇,笑道:「你既然一心學藝,連跟母親道别一聲都省略了,
我也就成全你,勸說你母親不要追出來送你,也不要在窗戶上張望。隻是這一箱
東西,是你母親給你收拾好帶在路上的。你是接受,還是扔掉?」

  畢天宇看了一眼桑卓瑪,笑歎道:「我不能連起碼的人情味都沒有了。媽媽
給我帶的東西,我自然要接受。」

  說着接過箱子,覺得甚是沉重,提在手裏真是寸步難行。清虛笑道:「你現
在還沒有什麽功夫,怎麽提這個重箱子?還是我給你代勞吧。」

  畢天宇臉上一紅,隻好将箱子交給清虛。忽然想起一事,道:「幹鬼叔叔,
天雲道長,我中那妖僧的邪術,是從這附近的一條巷子開始。我在那裏遇見一個
美麗妖豔的紅衣女郎,是她給我一本亂倫漫畫,讓我對母親生起邪念,但我隻見
過那個女郎一次。你們說那個女郎是不是跟妖僧窩查一夥的?我們需不需要去抓
她?」

  僵屍人幹鬼與天雲道長對視一眼,皆發出微笑。天雲道長道:「天宇,那隻
是你見到的幻想。由于窩查妖僧的魂魄影響你的腦部,使你産生對母親的邪念,
所以才會見到那個所謂的紅衣女郎。一切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明白嗎?」

  畢天宇正欲點頭,桑卓瑪忽然道:「我認爲那不一定是畢天宇的幻覺,因爲
方才畢天宇說起那女郎之時,我用法術進入他的思想畫面,見到了巷子裏那個紅
衣女郎,覺得她很像主公曾提到過的一個妖精。」

  僵屍人幹鬼動容道:「哦?什麽妖精?」

  桑卓瑪道:「那個妖孽叫『飛紅巾』,連主公也不清楚她的原形是什麽東西,
隻知道她專門引導兒童進入色情幻想,是一個十分邪惡的妖孽。如果畢天宇碰到
的是『飛紅巾』,我們倒應該去那條巷子瞧瞧。」

  畢天宇一聽「飛紅巾」三字,不由想起自己在課堂上偷偷看過的梁羽生小說
《塞外奇俠傳》,裏面有個女俠叫「飛紅巾」,是畢天宇喜歡的角色。此刻聽桑
卓瑪說自己碰到的那個妖豔的紅衣女郎也叫「飛紅巾」,不由感到滑稽,說道:
「如果真有那個妖精,我倒要問問她是否喜歡梁羽生的小說。」

  僵屍人幹鬼沉吟道:「飛紅巾。。。。。。飛紅巾。。。。。。嗯,我也聽
主公提過這個妖孽的名字,引導兒童進入色情幻想,真是罪惡。天雲道長,你可
聽說過這個名字?」

  天雲道長搖頭道:「我沒聽說過。既然桑姑娘說起來,說不定真有一個妖孽
在此害人,可能曾與窩查妖僧的鬼魂合作。我建議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如果真有
此妖,少不了又要戰鬥一場。」

  畢天宇聽說要去捉妖,頓時摩拳擦掌,興奮萬分。桑卓瑪笑道:「你半點功
夫都沒有,怎麽去對付那個女妖?你忘了自己險些在那個女妖的魅惑之下犯下大
錯?」

  畢天宇聞言頓時洩氣。僵屍人幹鬼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喪氣。你面
對那女妖,無論成敗,總能多長一些對敵經驗。」

  說着目光轉向桑卓瑪和天雲道長,續道:「如果那女妖真的曾與妖僧窩查的
魂魄合作,此時還不一定知道窩查的魂魄已被我們誅滅。我們不如将計就計,讓
畢天宇帶着桑卓瑪到那個巷子裏去,看能否引出那女妖,我們再實施捕捉。不過
桑卓瑪一定要徹底隐藏法力,不能讓那女妖嗅出你的真實功夫。」

  桑卓瑪笑道:「這個好辦,我變成一個玩具,那女妖就認不出我來了。」

  她竟然說變就變,身子一旋,衆人隻覺眼前一花,一個可愛的金發玩具大洋
娃娃已被畢天宇抱在手裏。

  畢天宇吓了一大跳,險些将洋娃娃丢在地上,但一想起這是桑卓瑪所變,又
緊緊摟在懷裏,笑道:「我抱着這個洋娃娃到那個鬼巷裏去,那個什麽『飛紅巾』
就一定更把我當無知的小孩了。」

  說完便聽僵屍人幹鬼一陣吩咐,不斷地點着頭,最後離開自家大院,向那道
「鬼巷」走去。

  「鬼巷」原名叫「綠槐巷」,因巷子兩頭的高牆内伸出幾根粗大的槐樹枝幹
而得名。巷子裏原來隻有一家靠巷口的小賣部,早在十年前因爲一場大火燒死了
小賣部老闆一家而關閉。十年内巷子裏發生過很多次鬧鬼事件,凡是經過那條巷
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見到一些詭異的現象,當然其中也有胡編亂造的成分,但那
條巷子鬧鬼卻成爲一個不争的事實,因此敢經過那條巷子的人是越來越少。

  畢天宇抱着洋娃娃來到那個巷口時,天已大亮。巷口附近擺着一些買早餐的
馄饨和豆漿油條攤,畢天宇的兩名同班同學在那裏吃早飯,見畢天宇抱着一個洋
娃娃在「鬼巷」口徘徊,都很驚異,最後見到畢天宇緩步進入了巷口,更是驚叫
起來。其中一個小女生叫文姗,平時跟畢天宇有點要好,見畢天宇大清早抱着個
洋娃娃進入「鬼巷」,心裏很是害怕,因爲在小朋友們之間曾流傳着一種說法,
凡是被那條鬼巷内的「紅衣仙子」纏身的孩子,必須抱着一個名貴的洋娃娃到那
條鬼巷裏去「獻祭」,才能擺脫災禍。這本來隻是編造的傳說,但文姗見到畢天
宇真的抱着一個洋娃娃進入了「鬼巷」,立時覺得那個傳說真實起來,不忍見自
己要好的男生獨自到「鬼巷」裏去犯險,便不顧一旁同學的勸阻,竟大聲喊着畢
天宇的名字,奔跑着追入了「鬼巷」。

  畢天宇走進巷子,心裏正自緊張,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頭一
看,是同班同學文姗。畢天宇頓時感到頭大,心想我們這裏正在設圈套捉妖,你
個小丫頭片子進來湊什麽熱鬧?正要喝斥小姑娘,詭異的現象發生了。

  文姗追進巷子不到五米,面容和身子就開始發生變化,全身衣裙也開始變大,
等她跑到畢天宇面前時,原本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竟變成一名長發飄飄、身材窈窕
的美女,且眼裏閃動着妖異的光芒,将一股香風撲到男孩臉上,浪笑道:「畢天
宇,你看我長得美嗎?」

  畢天宇吓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吃吃道:「你……你是誰?……」

  那美女格格笑道:「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文姗啊!這是我長大後的模樣。
你看我美不美?你以前不是說過要娶我爲妻嗎?你說過的話可不要後悔!」

  畢天宇想起早在三年級時,由于跟文姗關系很好,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曾說
過長大後要結爲夫妻之類的話,但自從認識桑卓瑪後,畢天宇便将這些「海誓山
盟」忘得一幹二淨。此刻忽然聽這「長大後的文姗」說起此事,不由臉紅,下意
識地看了懷中的洋娃娃一眼,嗫嚅道:「你怎麽會突然長大了?我是說過要娶你,
可那是小孩子說着玩的……」

  「長大後的文姗」聞言冷笑道:「說着玩的?你說得可真輕松!可我已經立
下誓言,這輩子非你不嫁!你要麽娶我,要麽讓我死!你選擇吧!」

  說着竟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劃,鮮血頓時溢出。

  畢天宇驚道:「你幹什麽?快放下刀子,不要沖動!我們好說好商量!」

  「長大後的文姗」泣聲道:「我現在隻是割破了一點皮,死不了,但你如果
違背誓言不娶我,我就狠狠一刀割下去,讓你後悔一輩子!」

  畢天宇此時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中了這巷中妖精的邪術,被幻象所迷,但他
心地淳厚善良,即使見了幻想中的女子要自殺,也是不忍不管,于是連聲道:
「好好好,我過幾天就娶你!你快放下刀子!」

  「長大後的文姗」聞言破涕爲笑,立刻将短刀收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可不要後悔!」

  說着單手在畢天宇面前一抹,畢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腦子裏轟地一聲,等回
複神智,見自己穿着新郎的大紅喜服,與一名戴着紅蓋頭的女子并肩坐在床沿。
屋子裏到處拉着彩條,窗子上貼着喜花。畢天宇頓時懵了,正想從床上跳起,身
邊的新娘一手拉住他,一手扯下自己的蓋頭,隻見鳳冠霞帔、面容如花,正是那
「長大後的文姗」,對畢天宇笑道:「親愛的,這是我們的洞房之夜,你要到哪
裏去?」

  畢天宇叫道:「不!不!你是妖精!我不能跟你結婚!」拼命甩開新娘的手,
向門口奔去。新娘微微一笑,沒有攔他。畢天宇打開門,卻見自己的母親蘇玲笑
吟吟站在門口,發髻紮在腦後,面容嬌俏,穿着一身時尚靓麗的衣褲,笑道:
「孩子,你要跑到哪裏去?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讓媽媽教你好不好?」

  說着竟解開自己的衣扣,露出深邃迷人的乳溝,臉上也浮現出蕩意。

  畢天宇見狀大驚,慌忙退回屋中,關上房門,轉頭見新娘「文姗」笑吟吟地
望着自己,嗲聲道:「怎麽?怕你媽媽吃了你麽?你若是害怕,就到我身邊來。
我會很溫柔地對待你,你慢慢就不會緊張了。」

  畢天宇沉聲道:「飛紅巾,你不要以爲這點幻術就能迷惑我!你最好束手就
擒,不然等高人一來,你的下場會很悲慘!」

  那「文姗」聞言眼中掠過一絲驚色,笑道:「好小子,你竟然知曉我的來曆。
快說,你背後有什麽人撐腰?我縱橫江湖這麽多年,從未遇到對手。你們想來送
死,我隻有成全你們!」

  畢天宇大叫道:「幹鬼叔叔,天雲道長,你們怎麽還不出來?這妖精猖狂得
很,說你們是來送死呢!」

  叫了半天,卻不見有什麽動靜。「文姗」格格嬌笑起來,笑聲中充滿邪氣,
從床沿起身,步步向畢天宇逼來,陰笑道:「什麽幹鬼天雲,本仙姑聞所未聞,
諒也不是什麽厲害的人物!小弟弟,我給你的漫畫書看了沒有?你難道沒有根據
漫畫書裏的情節,對你的媽媽……」

  「文姗」說到這裏,臉色陡然一變,頓時止住話頭,因爲她看見牆邊的櫃子
上不知何時坐着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畢天宇也看見了那個洋娃娃,大喜道:「桑卓瑪,你總算來了!還不快變回
原身,對付這個妖精!」

  「文姗」盯着那個洋娃娃,沉聲道:「自從你們進入巷子,我早就注意到這
個洋娃娃有些古怪。不要再故弄玄虛了,還不現身讓本仙姑一見!」

  那洋娃娃卻沒有任何聲息,坐在那裏就像一個真正的洋娃娃。畢天宇不由歎
道:「唉,幹鬼叔叔,桑卓瑪,你們搞什麽搞?再不現身,我就要失去童身了!」

  「文姗」冷哼着一伸手,隻聽「嗖」地一聲,将那個洋娃娃吸到手裏,揪住
脖頸,正要将娃娃的頭擰斷,忽聽背後一人冷笑道:「飛紅巾,對一個玩具娃娃
這麽殘忍,算什麽本事?」

  「文姗」陡地回頭,隻見一個紮着沖天辮的紅衣小女孩站在面前,臉上現出
天真無邪的表情,不由後退一步,驚道:「小丫頭,你是什麽人?」

  畢天宇笑道:「你連這位女俠都不認識,還膽敢盜用梁羽生先生筆下的名字,
自稱飛紅巾!讓小爺來給你介紹,站在你面前的女俠,乃是縱橫大江南北、打遍
中原江南塞北無敵手的桑卓瑪桑女俠!你還不下跪求饒?」

  「文姗」聞言冷冷一笑,緩步走到床前,拿起那方紅蓋頭,蓋到自己頭上。
畢天宇不由笑道:「不用再要那蓋頭了!我又不想娶你,所以不會幫你掀開,你
何必自作多情?」

  桑卓瑪卻沉喝道:「想跑?沒那麽容易!」說着身形電閃向前,伸手去抓那
紅蓋頭,不料卻慢了一步,隻見那蓋在「文姗」頭上的蓋頭向下陡地沉落,「文
姗」的身子也奇迹般地縮小縮短,最後竟被那紅蓋頭蓋在了地上。等桑卓瑪抓起
那方紅蓋頭,下面已是空無一物。

  畢天宇看得目瞪口呆。桑卓瑪也不禁歎道:「好厲害的遁術!希望幹鬼叔叔
他們能抓住她!」

  說着目光瞪向畢天宇,冷冷道:「你本事還沒有學到,油嘴滑舌倒進步不少。
聽說你和那女孩文姗自幼便定下婚約,可有此事?」

  畢天宇頓時臉紅,嗫嚅道:「那都是小孩子說的玩笑話,怎可當真?桑卓瑪,
你千萬不能誤會我……」

  桑卓瑪冷笑道:「你跟她之間的事,與我有何關系?我隻是提醒你,要跟主
公學藝,可不能沾染太多兒女情長,否則你耽誤了修煉,定會收到嚴酷的責罰。
你好自爲之吧!」

  說着單手一抹,畢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腦子裏再「轟」地一聲,待看清事物,
發現自己又回到那條小巷内,抱着那個玩具洋娃娃,聽見背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轉過頭看見是同學文姗,慌忙叫道:「文姗,你不要再往前走,你會變大的!」

  文姗聞言不解,問道:「什麽變大?」話音未落,隻見畢天宇的腳下騰起一
陣黑煙,迅速将男孩裹住。文姗不由驚叫:「畢天宇!……」隻見黑煙逐漸散去,
一名西裝革履的英俊青年站在面前,嘴角含着一絲充滿魅力的微笑,道:「文姗,
嫁給我好嗎?」

  文姗吓了一跳,不由向後退了兩步,臉紅道:「你……你是什麽人?從哪裏
冒出來的?畢天宇呢?到哪裏去了?」

  英俊青年笑道:「我不就是畢天宇?你難道認不出來?」

  文姗聞言大驚,仔細瞧了青年半響,覺得他确實很像畢天宇,但不明白怎麽
能在一陣黑煙後就長這麽大?小姑娘很是機靈,想起自己處身在「鬼巷」,不由
心中駭異,顫聲道:「不!你不是畢天宇!你是這巷子裏的鬼!對不對?……」

  英俊青年盯着文姗秀美的臉龐,眼裏陡然流露出邪惡的笑意,上前兩步,沉
聲道:「你能見這麽英俊潇灑的鬼,是你的造化!」

  說着閃身向前,伸臂一把摟住文姗,在原地轉了兩圈。文姗感到一陣天旋地
轉,耳畔回蕩着青年邪異的笑聲,鼻中卻嗅到一種難以抗拒的男性香水的味道。
待文姗再次看清景物,隻見自己隻穿着亵衣亵褲,赤足站在一間蒸汽飄蕩的豪華
大浴室裏。浴室四壁懸挂着不堪入目的男女交合油畫,中間是一座長方形的寬大
浴池,池中水面飄散着各色花瓣。一具令人心跳臉紅的壯碩男性軀體從水中緩緩
升起,一張英俊迷人的臉龐透過水霧映入小姑娘眼簾,正是那自稱是畢天宇的青
年。

  文姗感到又是羞辱,又是驚駭,疾步向後退去,顫聲道:「你……你究竟是
什麽妖怪?你快放了我!不然我會報警,讓警察叔叔來抓你!……」

  青年聞言笑道:「小姑娘,警察叔叔隻會與黑道勾結欺壓百姓,哪有時間來
管你?你還是嫁給我的好。你嫁給了我,别說警察叔叔,連特種部隊都奈何不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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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5: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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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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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姗此時已退到門邊,發現門并未鎖住,忙擰開門柄沖出去,卻與外面一個
小女孩撞了個滿懷。文姗摸着額頭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同年級同學魏霞,不由
大驚道:「魏霞,你怎麽在這裏?!……」

  魏霞同樣隻穿着亵衣亵褲,臉上流露出憎恨的神情,切齒道:「文姗,你哪
一點比我好?爲什麽畢天宇隻跟你好,卻不理我?今天我要把畢天宇從你手裏搶
回來,小帥哥永遠屬于我!」

  說着一把推開文姗,向浴室内沖去。文姗忙追上前去,叫道:「魏霞,不要
上當!他不是畢天宇,他是『鬼巷』裏的妖怪!……」

  可魏霞已經飛身向浴池中撲去。隻聽「撲通」一聲,水珠飛濺中,魏霞被那
赤裸青年橫臂抱住,身上衣物被扯掉,露出白皙的幼女肌膚。青年邪笑道:「文
姗,讓天宇哥給你上一堂精彩的生理衛生課!」

  正欲辣手摧幼朵,倏聽一個幹枯的語音道:「飛紅巾,你引誘兒童進入色情
幻想,真是罪大惡極!今天碰到了我,你的惡行該結束了!」

  青年面色一變,将手中的小姑娘向上一抛,化爲幾片花瓣落在水面,沉聲道:
「何方高人,不要躲躲藏藏。快現身出來!」

  僵屍人幹鬼從一面屏風後緩緩走出,笑道:「你的邪術很是高深,竟能同時
分身對兩個孩子施行幻術。你究竟師出何門?可否報來一聽?」

  青年冷哼一聲,埋頭鑽入水中,待再次現身出水,已變成一名眼神妖異的紅
衣女郎。

  文姗本來以爲來了大救星,但一見從屏風後走出一具面容可怖的黑衣僵屍人,
頓時大駭,覺得他比水中的妖精還可怕,不由向後退了兩步。

  僵屍人幹鬼柔聲道:「孩子,不要害怕。我雖然相貌醜陋,但比那些用色相
迷惑世人的妖魔要好多了。」

  轉頭盯着池中站立的紅衣女郎,冷笑道:「飛紅巾,窩查喇嘛的魂魄已被我
擊碎,再無作祟的機會。你與妖僧的合作也該結束了。現在是你自己現出原形,
還是逼着我動手打你?」

  飛紅巾眼中綠芒連閃,冷笑道:「你便是畢天宇口中的那個幹鬼叔叔?哼哼
哼哼,你我都是修煉多年的妖精,何必要相互爲敵?今日你給我方便,日後我也
會給你方便。」

  僵屍人幹鬼大笑道:「我幹鬼從來都是自己給自己方便,不需要他人來給我
方便。你說這麽多廢話,無非是想拖延時間,伺機逃遁,但我已用玄陰真氣将你
鎖住,你就算長了翅膀也逃不出去。還是乖乖地現出原形,說不定我念在上天有
好生之德,饒你一命。」

  飛紅巾頹然道:「我明白幹鬼大師法力高強,小女子我怎是對手?我已不打
算反抗,隻要幹鬼大師放過我,我保證今後洗心革面,不再爲惡。」

  僵屍人幹鬼冷笑道:「如果就憑這兩句求饒的話便放過你,那我就不是慈悲,
而是婦人之仁了!我需要知道你是什麽生靈幻化而成,應該歸于鬼類還是妖類,
以及爲何要做引導兒童色情這種大罪惡之事。你隻要交代清楚,說不定我會饒過
你。你若敢耍花招,我會将你化爲劫灰!」

  飛紅巾悲歎道:「如果幹鬼大師定要知道我的往事,我也隻好坦然相告,但
由于我所遭受的苦難太過血腥悲慘,所以我想先請文姗小姑娘離開。」

  僵屍人幹鬼微笑道:「這個容易。」轉身對站在一旁發呆的文姗一指,文姗
打了一個冷戰,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已回到先前的「鬼巷」裏,旁邊站着畢天宇
和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姑娘,還有一老一中年兩名道士。

  文姗一把拉住畢天宇的手,驚叫道:「天宇哥,我剛才中邪了!遇見……」

  畢天宇卻豎起一根指頭在嘴邊,示意她住口。文姗這才發現畢天宇、穿紅衣
服的小姑娘,以及那兩名道士,目光都投往巷道一處牆角,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但文姗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卻不見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不由想再追問,卻被
那穿紅衣服的小姑娘瞪了一眼,頓時再度暈厥,等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教室
裏,不由猛地起身。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厲聲道:「文姗,你站起來幹什麽?!」

  文姗吓得急忙坐下,悄悄問同桌的男生:「我是怎麽來到學校的?」

  那男生正在做着筆記,聞言不耐煩地道:「你當然是從家裏走着來到學校的。
難道你有翅膀,會飛到學校來?」

  文姗搖着頭,想起自己先前的經曆,覺得不像是一場夢,越想越覺得奇異,
不由再度起身,未等老師怒喝,便怯生生地道:「老師,我想上廁所……」

  老師很是無奈,歎道:「你今天是怎麽了?要上廁所就快去!快去快回!」

  文姗如獲大赦地沖出教室,穿過走廊,沖下樓梯,穿過操場,沖出學校大門,
一路奔跑着來到那條「鬼巷」口,卻見裏面靜寂陰森,不見一絲人影,不聞一點
人聲。文姗心中越發感到奇怪,壯起膽子正欲走進「鬼巷」,忽然一隻手搭在自
己肩上,背後傳來畢天宇的聲音:「文姗,你不要命了?進這條巷子去幹什麽?」

  文姗轉過頭,見畢天宇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身邊沒有其他人。文姗驚道:
「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其他人呢?」

  畢天宇奇道:「其他什麽人?」

  文姗道:「那個變成大帥哥的妖精,那個僵屍一般的黑衣人,那個穿紅衣服
的小姑娘,還有那兩個道士……」

  畢天宇笑道:「文姗,我看你是魔幻卡通片看多了,哪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
人物。現在是你上課的時間,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麽?還不快回到學校去!」

  文姗摸着額頭,悶哼道:「不,我敢确定今天上午經曆的事不是幻覺!隻要
能見到那個點了我一指的紅衣小姑娘,我就能确定!」

  畢天宇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将文姗推上車,笑道:「哪來什麽紅衣小姑娘!
你從來沒有曠過課,不要突然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今天有事請了假,改天
我再陪你玩。」說着又吩咐司機将文姗送回學校。待出租車在前方街角拐彎之後,
僵屍人幹鬼、桑卓瑪,以及天雲道長師徒才從一株大樹後走出來。

  桑卓瑪瞪着畢天宇,冷哼道:「看來那個小姑娘對你還蠻癡情!」

  畢天宇苦笑道:「什麽癡情!桑卓瑪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兄妹之間的友情。」

  天雲道長歎道:「現在不是打情罵俏吃醋的時候。幹鬼兄,你真的打算放過
那飛紅巾?」

  僵屍人幹鬼仰頭望天,歎道:「她雖然罪大惡極,方才交代的事情也有不盡
不實之處,但罪魁禍首并不是她,而是那條受了詛咒的紅圍巾背後的妖魔。我們
暫時放過她,今後或許可以通過她引出紅圍巾背後的人,斬除後患,才算有真正
的完結。」

  天雲道長隻好點頭。方才桑卓瑪用「移空換位指」将文姗送回教室之後,諸
人才用法眼看着那「浴室」裏飛紅巾向僵屍人幹鬼交代以往的罪惡。天雲道長師
徒法力不夠,畢天宇更不用說,三人都是借助桑卓瑪的法力幫助才能看到那些奇
異的景象。隻見飛紅巾飛身出了浴池,身子在空中一旋,變成一方足有五十幾英
寸的寬大熒屏。熒屏上先是閃過一些雜亂的線條,然後出現了熙攘的街道,似是
正午時分,陽光很是燦爛。一名梳着長辮、穿着棕色風衣的女子走在人群中。陽
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出她美麗溫柔的氣質。

  熒屏旁的喇叭裏傳來飛紅巾的解說聲音:「我叫傅玉梅,原本是一名幼兒園
老師。我很喜歡孩子,所以選擇了這一職業,但就因爲這個這個職業,使我遇到
了一個魔鬼,毀了我的一生。」

  這時熒屏畫面上的傅玉梅走到一家商店的櫥窗前,停下腳步,目光呆呆地望
着櫥窗内人體模特脖子上挂着的一條紅圍巾,很久都沒有離開。

  僵屍人幹鬼起初對那條紅圍巾不怎麽在意,但仔細觀察之後,才看出那條紅
圍巾是從伊朗進口的用金蠶絲織成的名貴飾品,價格标簽上印着吓人的數字:1
2000。00元,不由歎道:「是不是你看上了那條紅圍巾,又沒有那麽多錢
來買?」

  飛紅巾的聲音道:「是的,我第一眼看到那條紅圍巾就十分喜歡,因爲我從
小最喜歡的飾物就是圍巾,家裏收集了各式各樣的圍巾,但我從未見過那麽漂亮、
那麽名貴的紅圍巾。我想要那條圍巾,可我每個月的工資隻有幾百元,父母都是
退休工人,母親又有病,還有一個妹妹在上學,家裏開銷很大,所以我沒有錢來
買那條紅圍巾。」

  這時畫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形貌醜陋的大頭男孩,一身衣服很是邋遢,嗓音
跟公牛一樣粗重,走到傅玉梅身邊,問道:「傅老師,你是不是很喜歡那條紅圍
巾?」

  僵屍人幹鬼一見那男孩,便感到一種妖異之氣,問道:「這男孩是什麽人?」

  飛紅巾切齒道:「這男孩叫曲小龍。我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個天色昏暗的下
午,我帶着一群孩子在幼兒園的院子裏蕩秋千、玩滑梯、抛皮球,忽然便望見一
個大頭男孩扒在幼兒園的網圍欄上盯着我看,身後站着一名渾身裹在灰布裏的怪
人,隻從頭套裏露出一雙閃動着暗綠色光芒的眼睛,看起來很是詭異可怖。我聽
那灰衣怪人用渾濁的語音對那大頭男孩道:」走吧,小龍,看看就行了。我們還
要趕路!『那大頭男孩卻執拗地搖着頭,兩隻肮髒的小手抓住網圍欄上的鐵絲不
肯走,粗聲粗氣地道:「不,爸爸,我不走!我要上幼兒園!』那灰衣人笑道:」
你都多大了,還想上幼兒園?走吧,别耽誤時間了!『大頭男孩卻一直盯着我看,
那怪異的目光看得我心裏直發毛,于是我不想在院子裏再停留,招呼着孩子們回
到教室裏去,教孩子們剪紙玩。正玩得高興,門忽然開了,我見幼兒園的劉校長
——一名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帶着兩個人走了進來。我一見那兩個人,心裏便
猛地一跳,因爲那兩個人,就是剛才站在網圍欄邊的那一對怪異的父子——那個
戴着頭套的灰衣人和他的大頭兒子。「

  「我站了起來。劉校長對我笑道:」小傅,這位是曲先生。從今天開始,曲
先生的公子曲小龍在我們的幼兒園裏上學,分在你的中班裏。你可要好好照顧!
『我真不明白那個醜陋的大頭男孩是怎樣纏着他父親進了這所學校,而且那麽快
就能安排上學。按照劉校長平時的勢利習慣,那灰衣人一定花了不少錢。後來我
果然打聽到,那灰衣人一次就送給劉校長五萬元人民币!當時我望着那大頭男孩
曲小龍,真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厭惡。我對自己的這種感覺也感到奇怪,因爲我平
時很喜歡孩子,從未對一個孩子感到讨厭過,可我第一眼看到那個曲小龍,就感
到極度的讨厭,這絕不是僅僅因爲他面容的醜陋和身上的肮髒,而是我覺得他是
個怪物,尤其是他那種陰沉詭異的目光,令我感到心寒。可劉校長已經做了決定,
我作爲一名打工的老師也不能反對,于是我隻好答應照顧那個男孩,臉上堆起萬
分勉強的笑容。那灰衣人臨走前用枯瘦冰涼的手緊握住我的手,怪笑道:「傅老
師,我還有要事去辦,要離開這座城市數千裏。我的孩子在這裏寄宿三個月,如
果你能好好照顧他,我會加倍報答你的!』我隻有淡淡回答道:」曲先生,照顧
孩子是我們作爲老師的基本責任。你就放心去吧。希望你早去早回,不要時間太
久。孩子不能長期見不到家長。『曲先生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道:「傅老師,
你放心,我這個孩子與衆不同,自我生存能力很強。我之所以将他留在這裏三個
月,不過是想讓他多跟你接觸接觸,彌補一下他從小失去的母愛。』我聞言皺眉
道:」彌補母愛?難道這孩子從小沒有母親?曲先生,我實話實說,我隻是一名
普通的幼教老師,下了班就要回家,可做不到想孩子的母親那樣照顧他……『曲
先生卻笑道:「不用那麽麻煩,你平時對他稍微好一點就行了!』說着便摸摸那
大頭男孩的臉,告辭離去,劉校長将他送出了大門。」

  「幼兒園教室裏變得阒無聲息,所有的孩子都縮到一個角落,用惶恐的目光
呆呆地望着那個大頭男孩曲小龍。我與曲小龍隔着一丈距離對立互相凝視着,我
也感到有些害怕,但我作爲老師,不能不采取主動,強壓住心頭的厭惡,上前去
摟住曲小龍的肩,對孩子們笑道:」小朋友們,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新同學、
新朋友曲小龍。你們今後要像一家人一樣團結友愛……『說着這些話,我自己都
感到惡心。孩子們也不敢過來跟曲小龍玩。這時劉校長領着一名打扮時髦的女子
進來,那是我的同事肖敏,負責照顧晚上寄宿的孩子們。肖敏跟劉校長一樣是個
很勢利的人,知道曲小龍的父親是個有錢人,就想着巴結得好處,進來就摟住曲
小龍的肩,嗲聲道:「你叫曲小龍對吧?阿姨今後叫你小龍龍好不好?爸爸走了
你不要傷心,晚上由阿姨照顧你,你就不會想爸爸了。』我聞言不由搖頭。劉校
長對我和肖敏道:」你們兩個可要充分發揚愛心,對曲小龍這個隻有父親而父親
又不在身邊的孩子,一定要盡力照顧,不得出任何差錯!『我們隻好點頭應是。


  「那大頭男孩曲小龍從進入教室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面色沉郁,不時用那種
妖異的目光看着我。我到後來再也不敢跟他對視,讓肖敏領着他先到寄宿的宿舍
裏去休息,明天再正式上學。肖敏領着他喜滋滋地去了,我卻逐漸升起一種不祥
的預感,感到自己原本平淡安樂的生活,就要因爲這個大頭男孩曲小龍的來到而
發生改變。」

  「第二天早上,我進入幼兒園教室,其他小朋友還沒有來,我看見曲小龍坐
在課桌前,正用心地在紙上畫着什麽。我懷着好奇心上前去一看,不由心驚,隻
見紙上用鉛筆素描畫着一名女子的臉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我不由問道:」
曲小龍,你爲什麽要畫我?『曲小龍擡起臉對我傻笑,眼裏卻流露出邪異的光芒,
道:「傅老師,你長得這麽漂亮,讓我畫一畫也不可以嗎?』我一把搶過那張紙,
本想當場撕碎,但估計到孩子的自尊,便先揣進懷裏,沉聲道:」以後未經過允
許,不準畫老師,聽到沒有?『曲小龍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問道:「傅老師,
你看不起我,不喜歡我,是不是?』我聞言一愣,淡淡道:」隻要你聽話,老師
自然會喜歡你的。爸爸走了,你在這裏住得慣嗎?對了,你爸爸是幹什麽的?爲
什麽要穿那一身奇怪的灰衣服,頭上還戴着布套?『曲小龍臉上頓時露出陰冷的
笑容,道:「傅老師,你對我爸爸感到好奇嗎?我要告訴你,不能妄圖打聽我爸
爸是什麽人。這個世界上見過我爸爸真面目的人都死了,連我也不能看爸爸的臉,
否則我也得死。但是,如果你對我好,我爸爸一定會加倍報答你,給你數不清的
金錢和珠寶。如果你對我不好,讓我爸爸知道了,他一生氣,災禍就要降臨,所
以,傅老師,你一定要對我好……』我當時聽了這話,感到曲小龍實在胡言亂語、
危言聳聽,并不相信,但心裏還是感到有些可怕。我當時瞪了曲小龍一眼,厲聲
道:」不要對老師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吓不到老師!如果你今後在課堂上不
聽老師的話,老師不會對你客氣!『從那天開始,曲小龍便開始了在我班上的學
習生活,日子過得很快,一個多月過去了。我發現曲小龍除了性格怪異,跟小朋
友們不交流,不一起玩耍,其實也沒有什麽搗亂的行爲。而且他在各方面都很有
天賦,可以說是個奇才。他會寫字,會算數,會手工,會畫畫,而且各方面都達
到了優秀。他對我也很尊重,再也沒有畫過我,而且還在一天晚上救過我的命…
…「

  飛紅巾講到這裏,頓了一頓。此時熒屏上的畫面暫時停止。僵屍人幹鬼一直
聽着,不插一句嘴。隻聽飛紅巾續道:「我記得那天傍晚,我由于抄近路回家經
過一條荒僻的小道,被幾個喝醉了酒的蠱惑仔攔住,想要對我進行侵犯。我當時
大聲呼救,但周圍的店鋪人家都已關門,無人聽到我的呼救,我的手機更被歹徒
們奪走砸碎。我當時已被歹徒們扭住胳膊按到地上,眼看就要被侮辱,忽聽一個
粗重的語音道:」放開她,我饒你們不死!『歹徒們和我都是大吃一驚,轉頭望
見一個孩子臉上戴着一副猙獰的鬼面具,站在路中。我從衣服上認出那是大頭男
孩曲小龍,不由苦笑,同時奇怪這孩子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遭劫?當時作爲老師的
職責,當然是甯願自己犧牲,也不能讓孩子有什麽閃失,便叫道:「你到這裏來
幹什麽?這裏沒有你的事!還不快跑?』曲小龍卻一動不動,兩道陰冷的目光透
過鬼面具的眼孔射出來,将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放開她,我饒你們不死!
『歹徒們互望着大笑起來,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頭目的膀粗腰圓的大漢笑道:「小
朋友,你要演蜘蛛俠或者羅賓漢,找幾個小夥伴去演。這裏大爺們要辦正事,你
小孩子不要摻和,因爲等會兒的場景實在是少兒不宜!』在歹徒們的邪笑聲中,
我雖然越來越感到害怕,但還是強作鎮定,繼續叫曲小龍快跑。」

  「曲小龍卻讓我不要害怕,說對付這幾名歹徒在他眼裏不過是小菜一碟。歹
徒們聞言更是狂笑起來,那名身材粗壯的頭目一邊開始撕扯我的衣服,一邊命令
手下收拾曲小龍。眼看三名歹徒兇神惡煞地向孩子走去,我吓得一時忘記了自己
面臨的災難,拼命掙紮着想去救護那孩子,卻被那歹徒們的頭目按住脫不了身。
正絕望之際,隻見圍住曲小龍的三名歹徒忽然齊齊發出慘呼,向後跌倒。那頭目
聞聲驚道:」怎麽回事?連個小屁孩也對付不了?『一名肩膀上紋身的青年坐在
地上向後挪退,顫聲道:「老大,這小子……這小子身上有電!……』那頭目皺
起眉,将我先用繩子綁在一棵小樹上,握起大拳向站立不動的曲小龍走去,冷哼
道:」這小子又不是發電機,哪來的電?我看你們是被這張鬼面具吓倒了!『走
到曲小龍面前,一拳「呼」地向他臉上的鬼面具打去。「

  「拳頭剛沾上面具,那頭目便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凄慘嗷叫,大山一般的身軀
向後飛跌,跌出三丈多遠,」嘭「地落到地上,激起一陣塵土,然後見那頭目的
四肢筋攣般地一陣抽動,翻起白眼,嘴角噴出白沫,正是遭受電擊的症狀。先前
那三名攻擊曲小龍的歹徒看來受傷不重,從地上爬起,撲過去扶起他們的老大,
叫着大哥的名字,個個臉上都現出驚懼之色,再也沒有先前那種肆無忌憚的神情。」

  「那頭目看來命大,沒有被電擊死,在手下弟兄們的搖晃中醒轉過來,眼裏
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顫聲道:」放了那個小妞,快走……我們遇上高人了……
『一名手下聞言趕快過來解開我身上的繩索,再也不敢看曲小龍一眼,背着他們
的老大狼狽而迅速地離去。「

  「我望着發生的這一切,早就目瞪口呆,以爲自己在做夢。我慌忙穿好衣服,
望見曲小龍擡起一隻手,緩緩解下鬼面具,露出一張表情陰森的臉,望着我道:」
傅老師,你受驚了……『我當時對他又是感激,又覺得可怕,問道:「謝謝你救
了我……你身上怎麽會有電?』曲小龍卻露出一絲神秘詭異的微笑,道:」如果
我說我是李小龍的弟子,練過電拳,傅老師你相不相信?『我搖着頭,歎道:
「你就會說這些高深莫測的話。對了,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受難?難道你在跟
蹤我?』曲小龍聞言一震,随即用委屈的聲調道:」我爲傅老師趕走了歹徒,傅
老師還懷疑我……『我頓時感到厭煩,揮手道:「你不要再說了!今天的事我很
感激你,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你會什麽怪異的工夫,千萬不要在幼兒園裏表
演,更不要把你手裏的這副鬼面具帶到課堂上,以免吓壞了小朋友。你可願意聽
老師的話?』曲小龍歎道:」我當然願意聽傅老師的話,但是……『他說到這裏,
眼裏猛地射出陰狠之色,切齒道:「但是今天侵犯傅老師的這幾名歹徒,我卻不
會這樣輕易饒過他們!我要讓他們嘗嘗輕視我的沉重代價!』我聞言心驚,已經
看出這大頭男孩絕非一般兒童,而是身懷異術,便勸說他既然歹徒已被趕走,就
不必再生事,他卻冷哼一聲,将那副鬼面具揣入懷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
飛速離去。」

  「第二天,我照常到幼兒園上班,見到曲小龍,本該說幾句感激的話,但看
到他那種陰沉怪癖的模樣,實在不願意接近他。我甚至有一種極度偏激的情緒,
就是甯願自己被那幾個歹徒侮辱,也不願接受這邪氣男孩的一點恩惠,因爲我直
覺這個男孩其實比那幾個意圖強奸的歹徒更可怕。後來發生的事證實了我的猜想。
幾天後,都市晚報登出了一則怪異的新聞,說幾名黑社會喽啰相繼自殺,原因都
是在夢中見到一個猙獰可怖的魔鬼,限他們在規定的時間裏自殺,否則将讓他們
感受比死還恐怖的經曆。這則新聞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但我讀到之後,卻明白一
切都是真的,因爲根據新聞上一名歹徒臨死前留下的遺書,上面所畫的一個魔鬼
圖像,跟那天曲小龍所戴的鬼面具一模一樣。」

  「我越發感到曲小龍的恐怖,希望他爸爸能早些回來接他走。曲小龍卻似乎
看出我對他的厭惡和恐懼,有一天傍晚在路上攔住我,問道:」傅老師,你爲什
麽如此讨厭我?『我壯起膽子實話實說:「因爲你長得醜,性格又怪異,又會妖
術,所以我無法接受你。你如果真想幫我,就快點讓你爸爸回來将你接走,好不
好?』曲小龍聞言湧出眼淚,切齒道:」當年我媽媽因爲我長得醜讨厭我,離棄
我,想不到你也一樣看不起我!傅老師,你知道我爲什麽要爸爸将我留在這個幼
兒園上學?『我搖頭表示不知。曲小龍泣聲道:「因爲你長得很像我媽媽!尤其
是你笑起來的時候,跟我媽媽一樣美!我以爲你可以對我好,讓我感受一點母愛
的溫暖,可是你……你還是看不起我!……』我聞言不知該怎麽回答。按理說這
個孩子很可憐,但由于他身上那種妖氣,我實在對他産生不了愛心。」

  「曲小龍見我實在對他沒有好感,眼裏掠過一絲陰狠的神色,顫聲道:」傅
老師,你讓我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我最後一絲殘留的人性,也因爲你的冷漠而
灰飛煙滅。從今往後,我會對這個無情的世界進行殘酷的報複!你等着,你的噩
夢已經開始了!『我聞言很是驚惶,不知這邪氣男孩将怎樣報複我,但我當時心
想自己雖然不喜歡這孩子,卻也沒有欺負辱罵過他,他憑什麽報複我呢?也許這
孩子說的不過是氣話。「

  「然而,從第二天開始,我就逐漸意識到曲小龍說的并非氣話,他真的已經
開始了報複,并逐漸向我們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第二天傍晚,我剛要下班回家,
肖敏忽然沖進教室,一把拉住我的手,顫聲道:」玉梅,你不要走!你救救我!
……『我問她怎麽回事。肖敏望望四周無人,對我低聲道:「我發現那個寄宿男
孩曲小龍,并不是真正的兒童,而是一個喬裝的魔鬼!』我聞言歎道:」我早就
看出他不是什麽正常人。怎麽,你受他欺負了?『肖敏顫聲道:「昨天晚上,我
見曲小龍身上實在太髒,想領他去洗個澡,他卻用怪異的聲調對我說,老師,我
不習慣一個人洗澡,除非你陪我一起洗。我當時想他不過是一個孩子,自己陪他
一起洗也沒什麽,于是便将他帶到浴室。我要脫他的衣服,他卻讓我先脫。我感
覺他有點古怪,但一時也沒有介意,便把自己的衣服脫光,然後再脫曲小龍的衣
服。當我脫他的衣服時,他的手便開始在我身上亂摸,用手指掐我的奶頭,揪我
肚皮下面的陰毛,眼裏露出色迷迷的神色。我起初還以爲他不過是個孩子,對從
未見過的女性裸體感到好奇,便沒有太在意他的動作。可是當我脫掉他的褲子後,
我陡然見到他的下體長滿黑毛,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而是一個
生理上發育正常的侏儒男人!我當時又羞又怒,想穿回衣服逃出浴室,卻被曲小
龍這個侏儒男人壓倒在浴缸裏,嗚嗚……』我聽了肖敏的話,背脊上升起一道涼
意,一把握住她的手,問道:」難道你被那個侏儒怪物……『肖敏俏臉绯紅,含
淚點頭,算是對我進行了回答。「

  「我聞言又是憤怒,又是感到可怕,拉着肖敏的手去找劉校長,那勢利的中
年婦女卻罵我們沒眼色,說曲小龍不管是男孩還是侏儒人,總之他交了錢就是我
們幼兒園的學生,我們作爲老師應該滿足孩子的各種需求。劉校長還說過幾天是
曲小龍的生日,他的爸爸寄了錢來,讓我們好好給他的兒子舉辦生日宴會,說如
果能讓他兒子高興,會給我和肖敏各發1000元的獎金。」

  「肖敏一聽有錢便不吱聲了,但我卻嚴詞拒絕劉校長的安排,說自己甯死也
不會參加那個侏儒怪物的生日會。劉校長卻淡淡道:」傅玉梅,不要動不動就說
死。這件事我不會勉強你,但如果你不接受我安排的工作,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
了。不要忘了,你的母親治病需要錢,你的妹妹上學也需要你的接濟!『我聞言
愣住了。不錯,如果隻是我一個人,無牽無挂,定會捍衛住自己的人格,可是想
起家裏人,我卻再也堅定不起來!「

  「于是,我強忍屈辱,接受了劉校長的工作安排,爲曲小龍舉辦生日宴會。
我們訂購了昂貴的生日蛋糕,用各種彩紙鮮花将教室裏裝飾起來,還請了專業樂
隊來助興。由于我跟肖敏都學過舞蹈,所以劉校長還安排我們兩名女老師穿起緊
身牛仔褲,爲曲小龍跳現代舞。當我不得不扭動腰肢,在那個色迷迷的侏儒男人
面前獻舞時,心中的那種羞辱真是無法形容!跳完舞,劉校長又安排我跟肖敏陪
曲小龍喝酒。我根本不會喝酒,被曲小龍灌了兩杯之後便感到暈頭轉向。喝酒的
過程中曲小龍一雙手不停地在我跟肖敏的身上撫摸,将手伸進我們的衣領和褲裆
裏,揉捏我們的奶子,把手指伸進我們的陰道内挖弄,極盡猥亵之能事。爲了那
1000元錢,我都默默忍受了。」

  「到生日會結束時,喝醉了的曲小龍竟對我們提出一個極其過分的要求,要
我跟肖敏用嘴巴爲他的下身服務。我再也不能忍受這種侮辱,狠狠地打了曲小龍
一記耳光,跑出了教室。第二天早上我來到幼兒園時,本來做好了被校長開除的
心理準備,但卻什麽事也沒發生。曲小龍好像忘記了昨晚我對他的無禮,坐在教
室裏跟其他小朋友們一起寫字畫畫,并無異常舉動。我不敢看他,在幼兒園裏稀
裏糊塗混了一天,傍晚匆匆下班回家,卻在一家商店的櫥窗裏看見一條自己喜愛
的紅圍巾……」

  僵屍人幹鬼歎道:「說了半天,總算回到了紅圍巾。你經曆的事情果然恐怖
怪異,侏儒男人曲小龍,還有他那個裹着頭套的灰衣人父親,我想不出他們究竟
是何來路。你繼續講吧!」

  飛紅巾卻保持沉默,隻是那副熒屏上的畫面活動起來。隻見曲小龍走到櫥窗
前,與傅玉梅一起望着裏面那條紅圍巾,問道:「傅老師,你要是喜歡這條紅圍
巾,不要怕貴,我買給你!」

  傅玉梅瞪了曲小龍一眼,轉身便走。

  曲小龍的眼裏射出陰狠的光芒,對着傅玉梅的背影厲聲道:「傅老師,你真
的這麽讨厭我?!……」

  傅玉梅聞言一震,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顫聲道:「是的,我厭惡你!憎
恨你!我已經決定,甯願失業,也不想再跟你有半點瓜葛!我明天就向劉校長辭
職!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曲小龍的眼裏閃過陰狠和絕望的神色,冷笑道:「好,盡然你如此讨厭我,
我以後便不再騷擾你,但在我離開幼兒園之前,我要你陪我看一場電影。如果你
不答應,我就會繼續糾纏你!」

  傅玉梅回過頭,望着曲小龍寬大而醜陋的臉,咬牙道:「好,我陪你看電影,
但你要發誓,看完這場電影,你就離開幼兒園,今後不要再出現!」

  曲小龍邪笑道:「好,我發誓隻要你陪我看完這場電影,我今後不會再騷擾
你!走吧!」說着上前挽住傅玉梅的纖臂,向電影院走去。

  今天溫都劇場上映的是美國大片《鋼鐵俠Ⅱ》,排隊買票的人很多。在人們
奇異的目光注視下,一名氣質淡雅的美麗女子牽着一名奇醜大頭男孩的手,進入
了影院。這女子和男孩自然便是傅玉梅和曲小龍。傅玉梅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早
已羞紅了臉,曲小龍卻面色從容,隻是眼光無比陰沉。兩人在後排一個偏僻的角
落裏坐下。傅玉梅正色道:「我要提醒你,我隻是陪你看電影,你可不能對我動
手動腳!」

  曲小龍邪笑道:「傅老師,你放心,我隻是想讓你看一部精彩的電影,不會
對你無禮的!」

  傅玉梅聞言感到有些不對,問道:「你不是請我看鋼鐵俠嗎?難道還有什麽
别的内容?」

  曲小龍陰笑道:「鋼鐵俠有什麽好看?今天我請傅老師看的電影,可比鋼鐵
俠要精彩許多倍!」

  傅玉梅正在納悶,電影的寬大熒幕上已經出現了畫像,那絕對不是什麽《鋼
鐵俠Ⅱ》,而是一間醫院的産房,一名産婦躺在床上呼喊,原本清秀美麗的臉龐
由于痛苦而扭曲。四周圍滿了醫生和護士,沾血的手術刀和紗巾在各人的手中傳
遞。看來這女子面臨了難産。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後,在一陣嬰兒的哭聲中,那女子扭曲的臉總算逐漸恢
複正常,但神色疲倦,很快昏睡過去。傅玉梅一看清那女子的臉龐,便不由驚叫
一聲,轉頭瞪着曲小龍,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那女子竟然長得跟我一模一
樣!我什麽時候生過孩子?」

  曲小龍冷笑道:「傅老師,你不要緊張。電影中的女子雖然跟你長得很像,
但絕不是你。她叫袁冰,是我的親生母親。」

  傅玉梅驚道:「你讓我看你母親生孩子的視頻幹什麽?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曲小龍陰聲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你們這些輕視我的女子遭受最
悲慘的報複!當年我母親由于難産,更由于我生下來長得奇醜,還是個天生的侏
儒,所以對我極度厭惡,竟想溺死我,溺死她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時傅玉梅看到,視頻上的袁冰發出了一聲驚叫。鏡頭轉到一名護士抱着的
新生嬰兒身上,那的确是一個頭顱碩大、面相奇醜的男嬰,嘴裏發出的哭聲,也
十分怪異。醫生和護士們都面面相觑,一時不知說什麽好,眼裏都流露出無奈的
神色,因爲大家都想不到忙活了半天,竟接生下一個如此醜陋畸形的嬰孩。

  隻聽袁冰用沙啞的聲調道:「快,快把這個怪物拿走!不要讓他活,溺死他!
我不想再見他!……」

  主刀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歎道:「袁小姐,你先不要激動。這孩子雖
然醜,但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如果你決定不要這個孩子活,得讓你跟你丈夫共
同簽字确認才行。」

  袁冰顫聲道:「我沒有丈夫!這個孩子的生死由我說了算!快拿筆來,我馬
上簽字!你們必須給我溺死這個怪物!」

  醫生認爲袁冰神經已經不太正常,所以示意護士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讓她
先睡過去,然後對那名抱着嬰兒的護士道:「你先把孩子抱到新生嬰兒監護房裏
去,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護理,不能出了差錯。」

  那護士點頭應是,抱着嬰兒出了産房。剛拐過走廊,一名戴着頭套的灰衣人
鬼魅般地攔在面前,沉聲道:「小姑娘,你要把孩子抱到哪裏去?」

  那護士吓了一大跳,等到看清這灰衣人的怪異模樣,更是牙齒打顫,吃吃道:
「我要把他抱到新生嬰兒監護房裏去。請問您是……」

  灰衣人歎道:「我是這孩子的父親。姑娘,你把孩子交給我吧。這孩子的母
親一定嫌他醜,不想要他,是不是?」

  護士聞言驚道:「原來您是這孩子的爸爸!那您快去看看你的妻子!她情緒
不太穩定,需要你的安慰。」

  灰衣人卻搖頭道:「不,她讨厭這孩子,也讨厭我,所以我不能見她。姑娘,
你把孩子交給我帶走,她就安心了……」

  說着便從袖中伸出兩隻枯瘦肮髒的手,未等護士反應過來,便将孩子輕輕接
了過去,轉身便走,看似腳步緩慢,但很快便消失在前方拐角。

  等護士反應過來追上去,哪裏還有那灰衣人的身影?護士認爲自己闖了大禍,
回到産房向醫生報告了情況。醫生聞言震驚,正要大發雷霆,那躺在床上面色憔
悴的袁冰卻歎道:「那個灰衣人的确是孩子的父親,他既然來抱孩子就讓他抱走。
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他們!」

  醫生護士們再次面面相觑。傅玉梅看到這裏,不由好奇道:「你父親跟你母
親究竟是怎樣的關系?爲何他找到醫院來,甯願抱走你,也不敢見你的母親?」

  曲小龍恨聲道:「我父親跟我母親的關系,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父親很
愛我母親,因爲愛她,所以才遵從她的意願不見她。其實我知道父親非常思念母
親,但他甯願忍受孤獨,也不去見她。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這些話從曲小龍的嘴裏說出來,傅玉梅隻感到滑稽和怪異。這時隻見電影屏
幕上畫面一閃,變成了一片夕陽照耀下的山坡,秋風蕭瑟,枯草搖擺,景象很是
凄涼。那神秘的灰衣人站在草叢中,望着天邊的夕陽,從兩個眼孔裏射出的目光,
很是沉郁。

  一名醜陋的大頭男孩緩緩走到他身邊,問道:「爸爸,你又在想媽媽了?」

  灰衣人聞言一震,随即冷冷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大頭男孩自然便是小時候的曲小龍,那時他隻有七歲,卻已經跟父親學成了
高深的武功和邪術,但他從未見過父親的真面目,對自己的母親,更是感到好奇。
他常聽父親說,自己的母親是一名極度美麗、極度溫柔的中學英語教師,但父親
卻一直不敢去見她,因爲擔心她受到驚吓。曲小龍不明白,一個女人爲什麽不能
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自己就算長得醜,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呀!

  後來,曲小龍千方百計打聽到母親的姓名和地址,趁父親閉關練功的時候去
學校找自己的母親袁冰。他永遠忘不了當自己第一眼見到母親的時候,心中那種
震驚和自慚形穢的感覺。母親的确如父親所說,是個國色天香、氣質優雅的女性,
尤其是當母親笑起來的時候,那種迷人的風韻實在令曲小龍着迷。

  可是,當他在那天傍晚,懷着激動的心情出現在母親下班回家的路途中,向
母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母親卻像見到瘟神般地尖叫起來,用手袋狠狠砸着
他的腦袋,罵他怪物,讓他快滾。曲小龍被打懵了,含着眼淚跑開,跑進一條肮
髒偏僻的小巷,坐在地上哭泣起來。漸漸地,他心中的委屈和痛苦被一種深刻的
仇恨所代替,他決定向母親報複!

  于是,第二天中午,當袁冰在學校附近的西餐廳吃完午飯,正要出門時,忽
然發現餐廳角落裏坐着一名十二三歲的男孩,頭發卷曲,衣服整潔,長得極爲清
秀。袁冰從未見過如此俊俏可愛的男孩,覺得這男孩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竟吸引自己走過去,坐在男孩對面,夾動着雙腿,嗲聲道:「孩子,你怎麽一個
人在這裏吃飯?你爸爸媽媽呢?」

  那男孩用一種冷漠的目光瞟着袁冰,道:「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個孤兒,流
浪江湖。你是什麽人?」

  袁冰覺得自己一見這男孩,就産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好感,一聽他是個孤兒,
心裏立刻升起一股憐愛,伸過纖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叫袁冰,是一
名中學英語老師。孩子,原來你是個流浪的孤兒,真可憐!你叫什麽名字?平時
靠什麽生活呢?」

  男孩冷笑道:「我叫鐵恨,平時靠這個生活。」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根碧綠色
的短笛,續道:「我會吹笛子,靠在街頭賣藝而生活。你想不想聽我給你吹一曲?」

  袁冰笑道:「好啊,阿姨很願意聽你吹笛子,不過你這個名字可有點不好。
你爲什麽叫鐵恨?聽起來很有點憤世嫉俗的味道。」

  男孩鐵恨霍地起身,将面前的碟子推開,冷哼道:「憤世嫉俗?這個世界還
有什麽溫情?讓人怎麽不憤,怎麽不嫉?我下午要去賣藝,你如果有興趣,可以
來看看熱鬧!」

  說着便握着那根短笛,大步走出了西餐廳。袁冰,忙追上去,叫道:「等一
等!」她一邊緊跟在男孩身後,一邊打手機到學校教導處,爲自己請了半天假。
她自己都有點不理解自己的這種行爲,仿佛是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俊俏可愛的
男孩,所以想緊緊跟着他,怕他就此在自己的生命裏消失。

  鐵恨領着袁冰穿過好幾條街,拐了無數道彎,最後進入一條陰暗偏僻的小巷。

  袁冰一向愛潔,望着巷道裏遍地的污水和垃圾,不由皺眉道:「鐵恨,你就
在這種地方賣藝?這種地方哪來的人?」

  鐵恨冷笑道:「你放心,隻要我一吹笛,就會有很多人被吸引進來,就算遠
在千裏外的人,也會被我的笛聲吸引而來。」

  袁冰搖頭表示不信。鐵恨冷笑着,将短笛緩緩湊近嘴邊,一道詭異凄涼的旋
律頓時傳入袁冰的耳朵。

  鐵恨一邊冷冷地瞧着袁冰,一邊緩緩吹笛,笛聲輕柔、婉轉,卻蘊含着一種
難以形容怪異味道,令袁冰越聽越感到心浮氣躁,而且渾身上下也感到一陣燥熱,
不由用雙手在身上撫摩起來,穿着緊身牛仔褲的雙腿也不停地夾動起來。

  笛聲越來越詭異深沉。袁冰就在燥熱難忍之際,忽然望見從巷口魚貫走進幾
名時尚靓麗的女子,個個目光癡呆,似乎是被笛聲吸引進來。袁冰望着其中一名
穿綠色短裙的美女,不由驚道:「于娜,你怎麽也來了?!」

  于娜是袁冰的同事,也是一名英語老師,剛參加工作不久,平時跟袁冰很要
好,将袁冰認作姐姐。聽到袁冰的叫喊,于娜不由一震,似乎從懵懂中醒轉過來,
目光從袁冰臉上轉到那男孩鐵恨臉上,喃喃道:「真是一個美得出奇的男孩!小
弟弟,你用笛聲招姐姐來幹什麽?」

  鐵恨冷笑道:「我的音樂雖然舉世無雙,但光有音樂沒有舞蹈,不算完美。
你們幾個都是學過舞蹈的,現在你們輪流給我的笛聲伴舞。誰跳得好,我會給她
豐厚的獎品。」

  說着便繼續吹起笛子來,笛聲變得輕佻浮蕩,但偏又含着種難以抗拒的魔力。
于娜搶先跳起舞來,她參加過舞蹈比賽,有點功底,所以彎臂扭腰,舞姿甚是美
妙,臉上那種放浪的神情,更是令人心動。她自以爲跳得不錯,可鐵恨隻是看了
一會兒,便冷冷搖頭,示意她退下。

  當于娜面色沮喪地退下後,第二名身材高挑的金發女郎扭動豐臀,跳起一曲
狂野的現代舞,豐滿的胸脯随着舞步劇烈晃動,臉上的神情更是輕浮放蕩。鐵恨
看了一會兒,又揮手示意她退下。

  第三名清純秀麗的小姑娘大約隻有十六七歲,竟然一開始就跳起脫衣舞來,
一邊扭動腰肢一邊将自己的襯衣、裙子相繼脫掉,正欲實現全裸的時候,鐵恨忽
然讓她停止,小姑娘很無奈地撿起衣裙退下。

  鐵恨的目光終于轉到袁冰臉上,陰笑道:「袁老師,輪到你了。你跳什麽舞
給我看?」

  袁冰心想自己隻有先将衣褲脫光再說,剛解開牛仔褲的褲帶,忽然鐵恨面色
一變,目光箭一般投向巷口,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道:「今天先玩到這裏。後會
有期。你們如果喜歡我的笛聲,我會再來找你們。」

  說着竟從腳底升起一股黑煙,将自己裹在了煙中。煙霧很快散去,鐵恨也蹤
影不見。

  袁冰不由驚叫道:「鐵恨!鐵恨!……」心裏有一種極度怅惘的感覺,仿佛
擔心那男孩從此不再出現。其她幾名女子也都因爲男孩的消失變得驚慌失措。大
家正亂作一團之際,一個深沉的語音從巷口傳來:「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逃得倒
快!」

  女子們向發聲處望去,隻見巷口站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僧人,枯瘦如柴,但雙
目卻精光閃亮。女子們都不認識這僧人是誰,但僵屍人幹鬼看到這裏,卻不由道:
「東海文殊島上的鼎大師!那小妖人邪術高深,也隻有鼎大師才能驚走他!」

  袁冰等女子當時自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鼎大師,隻覺得這枯瘦的僧人一出現,
俊俏的男孩就跑了,于是都在心裏對鼎大師産生了憎惡,望着鼎大師的目光中都
充滿了敵意。

  鼎大師的目光在各女子臉上一掃,歎道:「心魔心魔,心中有魔,才能遇魔。
方才我雲遊經過,聽到這巷中傳出妖異笛聲,那是一種摧殘女子心靈的邪惡音律。
各位女施主或多或少都中了魔。若是信得過我,後天我在南山小雲寺講經。各位
女施主可以來找我,我爲你們驅除邪術。」

  幾名女子都對鼎大師的話不以爲然,覺得這和尚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袁冰雖
然也有宗教信仰,但卻不信佛教,而是信仰基督教,平時有什麽心結也隻是去找
教堂的徐牧師做忏悔。當下對鼎大師道:「和尚,我們不需要你多管閑事。你如
果想化緣,我們可以賞賜一點給你。不必在我們面前冒充高僧。」

  說着從牛仔褲袋裏掏出一張一元紙币,丢在地上。其她幾個美女也都将五角
或者一元的紙币丢到鼎大師腳下,然後在格格嬌笑聲中離去。

  鼎大師望着地上被風吹動的紙币,不由雙手合十,歎道:「阿彌陀佛,不自
除心魔,貧僧縱然施行法力,也救不了你們的災難……」

  那男孩鐵恨自從被鼎大師驚走,一連幾天沒有出現在袁冰面前。直到一星期
後的一個中午,鼎大師早已離開這座城市,袁冰和于娜相約在商場逛遊購物,兩
個美女提着一大堆新買的衣服來到電梯口時,忽然望見那俊美的男孩鐵恨正乘着
電梯上來,手中拍打着那根短笛,神态潇灑從容,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兩個美
女頓時驚喜萬分,齊齊尖叫起來,引得商場内人人側目。

  鐵恨的表情卻很冷漠,但也沒有拒絕兩個美女的輪流擁抱和親吻。最後男孩
被帶到一座茶屋裏,被兩個美女問詢這幾天去了哪裏。鐵恨卻不回答這個問題,
反問道:「你們好像都對我很感興趣?」

  于娜道:「是啊,因爲你是個如此俊美的男孩,當然能讓我們喜歡!」

  鐵恨冷冷道:「可我還是個孩子,難道你們不明白?」

  袁冰還算冷靜一點,皺起秀眉道:「我們當然明白你是個孩子,但你身上那
種魅力卻足以引發成熟女性的好感。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麽?總之見了你,就情
不自禁地感到親切。」

  鐵恨忽然怪笑道:「你們難道沒有懷疑過,我很可能是個妖孽,勾了你們的
魂。當你們有一天從魔障中醒過來時,将悔恨萬分!」

  袁冰和于娜對望一眼,搖着頭,表示不明白鐵恨的意思。

  鐵恨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瞧着兩名美女,最後将目光凝注在袁冰臉上,冷笑道:
「我想創立一個門派,你們可願意做我門下的弟子?」

  于娜奇道:「小美男,你想創立什麽門派?」

  鐵恨咬着嘴唇,一字字道:「大頭門!」

  袁冰皺眉道:「大頭門?好奇怪的一個名字!」

  鐵恨盯着袁冰的臉,冷冷道:「你很讨厭這個名字,是不是?」

  袁冰忙道:「不不不,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小美男,你要創立大頭門,我
們當然願意加入,卻不知我們這個門派的宗旨是什麽?」

  鐵恨怪笑道:「宗旨我還沒有想好。總之我是門主,你們都得聽我的話!現
在舉行入門典禮,你們還不向門主磕頭?!」

  袁冰和于娜被鐵恨眼裏的妖異之色所震懾,慌忙下了椅子,兩個平時清高無
比的時尚靓麗女郎,立時像狗一樣在男孩面前跪了下來,磕頭叫着門主,引得茶
屋裏其他客人齊齊側目、竊竊私語。

  鐵恨伸手抓住兩名美女的頭發,哈哈狂笑起來,起身揪着兩名美女的頭發出
了茶屋,将兩女摔到地上,沉聲道:「袁冰、于娜,你們現在都是大頭門的開山
大弟子,需要立刻随我去見本門所崇拜的神靈,在神靈前下跪發下毒誓,永遠效
忠門主,不得變心!」

  袁冰先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拍去腿上的塵土,小心翼翼地問道:「門主,
您要帶我們去哪裏?本門所崇拜的神靈究竟是什麽?」

  鐵恨仰望天邊,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冷冷道:「本門崇拜的神靈當
然是——大——頭——神!——」

  兩小時後,當袁冰和于娜跟着鐵恨進入郊外山溝裏一間破舊的茅屋時,袁冰
的手機忽然響了。

  袁冰接通後聽見從音筒裏傳來教導主任暴跳如雷的聲音:「袁冰,你跟于娜
到哪裏去了?爲什麽不來上課?兩個班的孩子在等着你們呢!你們究竟是怎麽一
回事?爲什麽有事不請假?!」

  袁冰望着于娜,兩名美女頓時面紅耳赤,這才想起自己是教師,下午還有課,
但自從在商場遇見男孩鐵恨,早已将自己的工作忘到了九霄雲外。袁冰正想着如
何跟教導主任解釋,于娜從她手裏搶過去手機,關機後嗔聲道:「袁姐,我們入
了大頭門,再哪有時間理會上課這等人間俗世?還是先等拜了大頭門的祖師後再
去了卻各自的俗事吧!」

  袁冰不比于娜年輕浮躁,還有些猶疑,隻聽鐵恨的聲音在裏面響起:「你們
還不進來下跪,在外面磨蹭什麽?!」

  兩名美女慌忙應聲着奔進門去,隻見茅屋内光線昏暗,空氣混濁,四處蛛網
封塵。沒有窗子,從漏風的屋頂垂下來一根烏黑的電線,連着一隻老式燈泡,大
概是隻有十五瓦的那種,昏黃的光線照着下方一張破舊的方桌,桌上盤坐着一尊
頭大如鬥、面容奇醜的石人像。

  于娜不由皺眉道:「門主,難道這大頭石像便是本門所崇拜的神靈?」

  鐵恨沉聲道:「不錯,這便是本門的開山祖師,也就是我的師父,江湖人稱
大頭神,武功高強,法術高深,天下無敵。你們還不下跪磕頭行禮!」

  兩名美女雖然有些不情願将潔淨的雙腿跪在肮髒的地面上,但懾于鐵恨的威
力,不得不屈膝下跪。袁冰運氣好點,撿了塊相對幹淨的地面跪下來,正要磕頭,
忽聽于娜發出了一聲尖叫,原來這女子運氣不好,剛好跪在一隻飛跑而過的大老
鼠背上,那老鼠「吱吱吱」一陣尖叫,吓得于娜幾乎魂飛魄散,正要向後跌倒,
卻被鐵恨一把抓住頭發,向前一推,喝道:「一隻耗子有什麽可怕?得罪了大頭
神祖師爺,你們可會吃很多苦頭!」

  于是兩名美女便将潔淨的額頭向肮髒的地面上磕去,并跟着鐵恨教導的句子
立誓:「賤女子袁冰、于娜,從即日起加入大頭門爲奴,對宇宙中一切佛祖仙人
神靈發誓,生生世世效忠大頭神,效忠大頭門主鐵恨,願意爲門主做任何事,哪
怕是出賣尊嚴、踐踏人格,也要聽門主的命令行事。如有任何違背,便遭到宇宙
中最殘酷的報應,不但肉體生生世世被最下賤的牲畜淩辱,精神也永遠被禁锢,
得不到門主的寬恕,永遠不會從恐懼和痛苦中解脫。。。。。。」

  兩女子發完誓,都被這毒誓的殘酷和黑暗震懾住心靈,一時間跪在地上瑟瑟
發抖,站不起身。

  鐵恨陰笑着,從兩名美女身後走過,慘白枯瘦的手指掠過兩女的香肩頭,笑
道:「這誓言雖然重了點,但不如此便考驗不出你們對我的忠誠。你們也不必太
緊張,隻要聽我的話,就不會遭到什麽報應。」

  袁冰從地上掙紮着站起來,拍着牛仔褲上的泥土草渣,試探着問道:「門主,
我們已經入了大頭門,成爲您的忠實奴仆,接下來需要我們做什麽?」

  鐵恨用一種譏诮的目光瞧着袁冰,邪笑道:「你們剛入門,做不了什麽大事。
我要先傳你們一些功夫,讓你們足以笑傲江湖,才有資格接受我安排的任務。」

  袁冰在鐵恨的目光注視下不由雙膝一軟,再次跪下,和于娜一起給鐵恨磕頭,
恭聲道:「多謝門主的恩典,我們一定努力學習,永不懈怠!」

  鐵恨的語調第一次變得輕柔,伸手拖着兩女的光潔下巴,微笑道:「起來吧,
不必多禮。其實我這個人很随和,隻要你們聽話,不惹我生氣,我會很寵愛你們
的!」

  兩女懷着感激的心情站了起來。鐵恨緩緩轉過身去,望着門外的夕陽,淡淡
道:「我身具多種神功,精通不少異術。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該傳你們一些什麽
本領。你們就自己想想,想跟我先學什麽?」

  袁冰秀眉緊鎖,正不知怎樣開口,于娜已忍不住叫道:「門主,我們是女人,
當然想先學高深的駐顔美容之術!如果活到八十歲都能保持現在的容顔和身材,
那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

  鐵恨聞言冷笑一聲,轉回身來,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因爲世間女子
大都是注重外表、外美内俗之物。你想永遠年輕貌美很簡單,我睾丸中的聖液營
養充分,是你們愛美的女人絕好的美容護膚之物,你們想不想要?」

  于娜聞言先是一陣臉紅,随即便跪爬到男孩的腳下,伸手抓住男孩的褲帶,
羞聲道:「門主,您真願意将自己的聖液賞賜給我們?」

  鐵恨仰頭大笑道:「看來你真是迫不及待了!也罷,看在你一心向往美麗的
份上,今日便賞賜給你一些聖液。你自己用嘴取吧!」

  說完目光投向正在沉思的袁冰的俏臉上,笑問道:「你呢?想跟我學什麽?」

  袁冰回過神來,見于娜已經解開男孩的褲帶,扒下褲子,将那根小雞巴掏了
出來,不由俏臉發紅,嗫嚅道:「我想了半天,一時也想不出該學什麽。還是請
門主根據我的資質,随意教吧。。。。。。」

  鐵恨大笑道:「還是你比較穩重,我喜歡。好,我會根據你的資質教你一些
功夫。今天,你就跟于娜一起,來領取一些我賞賜的聖液吧!」

  于是,袁冰也跪到男孩身前,跟女伴一起,兩名原本自以爲高貴靓麗的時尚
美女,在這間郊外的破茅屋裏,像A片中的賤女子一樣,共同跪着爲自己心目中
偉大的門主服務,她們先用櫻桃小嘴吮吸,後來又輪流用自己的胸脯上那兩團渾
圓的武器夾住男孩的小棒棒,進行搓揉、擠壓。半小時後,當粘稠的白色聖液在
她們的臉上噴射時,她們皆發出了貪婪的呼喊,彼此舔着對方的臉龐,将聖液一
滴不剩地吞食、塗抹肌膚。。。。。。

  等她們将自己身上清理幹淨,茅屋中已不見了鐵恨的身影。兩名美女慌忙追
出門去,隻見夜色已漸漸降臨,鐵恨的冰冷語音仿佛從天邊傳來:「我有事要去
辦。你們先去将自己的人間俗務全部了結之後,後天下午三點到這裏來見我。」

  兩名美女再次跪下磕頭後,才相互攙扶着站起來,離開那間供着大頭神的破
茅屋,步行回到城裏。兩女相約着明天早上一起去學校辭職。袁冰一個人住,沒
有什麽牽挂,但于娜卻還有一個男朋友,叫吳波,在一家地産公司上班,是一名
身材瘦削、性格腼腆的青年。他很愛于娜,已經用存了好幾年的工資付了房貸首
付,打算年底就結婚,這天晚上正在單位加班,卻接到于娜的電話,聽見女朋友
語音陰沉,約他到一間咖啡廳見面。

  于娜平時對吳波很是冷漠,從未主動約過他。之所以答應跟他訂婚,完全是
因爲打聽到吳波在國外有個有錢的伯父,将來很可能将财産繼承給吳波。吳波卻
對于娜一往情深,一聽見心上人主動約自己,便甩開手頭幹不完的工作,匆匆趕
到咖啡廳。

  于娜表情僵硬,聽吳波彙報了一些結婚的準備工作,不耐煩地打斷了男友的
話頭,冷冷道:「小吳,今天我約你出來是想鄭重地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打算和
你結婚了。我們解除婚約吧!」

  吳波聞言長大了嘴幾乎合不攏,好半響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娜娜,你在
開什麽玩笑?你不要吓我,我心髒不太好。。。。。。」

  于娜望着吳波沮喪的神情,心底一絲良知未泯,升起一點憐憫之情,歎道:
「小吳,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是個優秀的青年,我這個人不适合你。我打算明
天去學校辭職,離開這座城市。希望你能快點忘記我,找到另一個伴侶。我相信
你會得到幸福。」

  說着便從座位上起身,推開吳波伸過來的手,疾步出了咖啡廳,招了一輛出
租車飛馳而去。

  吳波追出去,望着出租車消失在夜色中,不由雙膝一軟,撲倒在咖啡廳門口
的台階上,抱頭哭泣起來。哭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站起
身,在幾名蠱惑仔的笑話聲中離開了咖啡廳,走到大街上,掏出手機給于娜打電
話,對方已經關機。

  吳波想了想,便違反了跟于娜曾有的約定,打電話到于娜的家裏。于娜的母
親接了電話,聽到一個男子在電話裏哭,很是奇怪,還以爲是誰打錯了,但弄明
白是吳波之後,不由苦笑道:「小吳,你哭什麽?你找于娜?她今晚還沒有回來。」

  吳波不好意思告訴伯母自己哭的原因,便先挂了電話。過了兩個小時又打過
去,于娜的父母已經睡了。于娜的母親罵罵咧咧地從卧室出來接了電話,先不管
三七二十一大罵了幾句,聽見又是吳波,不由冷哼道:「我告訴過你于娜沒有回
來,你這麽晚打電話進來幹什麽?也不怕打擾人休息?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說着便挂斷了電話。于娜的父母是國企單位職工,眼光勢利,看不起沒有财
産、在地産公司打工的吳波,一心想讓女兒嫁一個富二代。聽女兒說吳波在國外
有個富裕的伯父,也是将信将疑,擔心那個伯父不過是莫泊桑小說裏的「于勒叔
叔」,到頭來一場空。當女兒跟吳波确立戀愛關系時,于娜的父母知曉女兒其實
一直三心二意,在跟吳波交往的同時還悄悄跟其他的男子偷情,也隻是淡淡一笑,
任由女兒水性楊花,因爲他們想說不定女兒能在其他人中淘出一個金元寶來。

  像今晚這種情況,女兒于娜到了淩晨還未回家,定是又和哪個帥哥約會去了,
所以并不擔心。吳波卻不明白于娜父母的心思,對于娜深夜不回家很是擔憂,自
己也無心回家睡覺,一直在街頭逛遊,心裏很是失落。正想找個酒吧喝幾口悶酒,
忽聽一個沙啞的語音道:「吳先生,你在找自己的女朋友嗎?」

  吳波聞言吓了一跳,轉頭一看之下,卻又不禁一震。因爲他看見面前站着一
名極爲俊美的黑衣男孩,大約隻有十二三歲,長得實在是漂亮,但眉宇間卻透出
一股妖異之氣,不由後退了一步,顫聲道:「小兄弟,你是什麽人?怎麽認識我,
又怎麽知道我在找女朋友?」

  那黑衣男孩微笑道:「我叫鐵恨,受人之托想告訴你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事,
讓你看清你女朋友的真面目。你可曾願意跟我來?」

  吳波聞言又吓了一跳,繼續後退,吃吃道:「小兄弟,你不要吓我。不會是
我女朋友出了什麽事吧?」

  黑衣男孩鐵恨微笑着轉身便走,腳步快捷。吳波好奇心大起,不由叫着緊跟
上去,想與那男孩并肩而行問問題,卻總是接近不了男孩身後一米以内。

  鐵恨領着吳波穿過幾條街,進入一條陰暗的小巷,推開一扇吱呀響的生鏽鐵
門,進入一間燈光昏黃的房間,裏面隻有兩把椅子和一張放置着電視和DVD的
桌子。

  吳波不明白男孩帶自己到這裏來幹什麽,正欲發問,男孩鐵恨已打開電視,
并将一張碟片放進DVD放映機裏,電視熒屏上立刻出現了一幅令吳波羞憤欲死
的畫面。

  隻見畫面上一名染着黃發的蠱惑仔男人叼着香煙,靠在一張大沙發上,那根
粗大的雞巴從解開的褲裆裏冒出來。而自己心愛的女友于娜便跪在他腳下,纖手
握住那根粗棒,正埋頭用櫻口伺候那根東西。那黃發男人吸着煙,用一種鄙視的
眼光瞧着自己膝下的女子,旁邊沙發上還坐着幾名中學生模樣的人,有男有女,
嘴裏都叼着煙,正在茶幾上打牌,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似乎視若無睹。

  吳波看不下去,想搬起椅子砸掉電視,卻聽男孩鐵恨冷冷道:「砸了這電視,
就能抹殺事實嗎?」

  盯着吳波将椅子放下來,續道:「那沙發上坐着的男子叫『飛天龍』,是城
西一帶的老大。有一天在一家酒吧看見了跟朋友聚會的于娜,便讓手下将于娜叫
過去,甩給她兩百元錢,要她爲自己口交。于娜開始還裝烈女,大罵着将啤酒潑
在飛天龍臉上,後來聽說是飛天龍,又吓得雙腿發抖,慌忙跪下來給飛天龍道歉。
飛天龍倒很有氣度,沒有勃然大怒,隻是微笑着說于娜若想活命,就每天晚上7
點至9點之間到自己的場子裏去,爲自己『吹箫』一小時,連續一個月。于娜忙
不叠地答應,第二天就提前趕到了飛天龍的場子裏,開始了『吹箫』的音樂活動。
你看到的這段視頻,不過是其中一天的某個片段。吳先生,你現在明白自己的女
友究竟是什麽貨色了吧?」

  吳波想罵「這不要臉的賤女人」,卻又罵不出口,心裏又想這也不能完全怪
于娜。這個城市誰敢惹黑社會呢?男孩鐵恨卻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笑一聲,在
DVD上換了一張碟,電視上又出現另一幅畫面,隻見于娜坐在電腦前,纖指在
鍵盤上飛速地敲着,正與一名網友聊QQ。吳波看了QQ上的對話,不由氣結。

  原來于娜的那名叫「紫蘭花」的網友,問于娜想不想在課餘賺一點外塊。于
娜說有錢賺當然好。「紫蘭花」便告訴于娜,網上有一個由中學生組織的俱樂部,
成員都是十三四歲的初中男孩,家裏都有錢,而且都對二十幾歲的美麗時尚女郎
感興趣。男孩們在金龍酒店包了一些房間,在網上打出廣告,誠聘「願意爲青春
期男孩服務」的時尚女郎,每服務一晚上付2000元酬勞。「紫蘭花」問于娜
願不願意提供不倫服務,賺一些錢。于娜起初不願意,但後來一想不過是陪一些
毛孩子睡覺,睡一晚上就能得到2000元,何樂而不爲?便答應了「紫蘭花」
的建議。

  于是電視上畫面一轉,吳波看見于娜穿着緊身小西服,下面是一條緊得不能
再緊的白色牛仔褲,燙了頭發,臉上略施脂粉,打扮得十分靓麗,進入豪華的金
龍酒店的電梯。幾分鍾後,于娜在服務生帶領下進入一間豪華客房。一名衣着邋
遢、尖嘴猴腮的男孩從沙發上站起來,指頭上夾着煙,用一種猥亵的目光瞧着于
娜,點頭道:「嗯,不錯,不錯。快過來給我服務!」

  說着便坐回沙發,開始解自己的褲帶。于娜望着那衣着邋遢的醜男孩,心裏
懷疑他能否付得起2000元錢,便躊躇着不願上前。那男孩仿佛看透了于娜的
心思,眼裏掠過一絲鄙夷的色彩,從懷裏摸出一疊百元大鈔,丢在地毯上,冷笑
道:「真是母狗眼睛看人低!你以爲老子沒錢嗎?老子有的是錢!如果你能從那
邊跪爬過來爲我服務,我今晚多給你1000元!」

  于是,吳波便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友立刻跪到了地毯上,翹起豐臀向那醜惡男
孩爬過去,親手解開男孩的褲帶,将一根毫不粗壯的髒棒棒掏出來,含在嘴裏。。。。。。

  看到這裏,男孩鐵恨似乎知道吳波的精神快要崩潰,便拿起遙控關閉了電視,
冷笑道:「吳先生,你總算看清了你女友的真面目。她表面清高孤傲,其實爲了
金錢不惜将身體和靈魂出賣給最肮髒的事物。吳先生,你還能愛她嗎?」

  吳波渾身顫抖,切齒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爲什麽要給我看這些東西?你
究竟有什麽目的?」

  鐵恨望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我告訴過你,我叫鐵恨。至于我是什麽人,
你很難明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來找你的目的。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揭穿這人世
間所有美麗高貴女人的虛僞真面目,并且對他們施行最慘烈的報複,讓他們經曆
恐懼和痛苦,最終精神崩潰而死!」

  吳波聽了鐵恨的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想不通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能經曆過什麽悲慘的往事,心态竟然如此偏激殘酷。吳波一時說不出話來,呆了
許久才問道:「那你來找我究竟爲了什麽?難道要我幫你報複這些虛僞下賤的女
人?」

  鐵恨望着吳波的臉,邪笑道:「當然,你是受害者,被這個女人欺騙玩弄了
多年,當然應該參加我的報複活動。你知不知道于娜平時最厭惡的是什麽?」

  吳波皺着眉頭想了想,道:「于娜最厭惡的。。。。。。大概是癞蛤蟆吧?
那天我陪她到郊外去踏青,在山路上見到一隻渾身長滿疙瘩、雙眼如銅鈴的碩大
癞蛤蟆,她吓得險些暈厥過去,後來一連幾天做噩夢,夢見那隻奇大的癞蛤蟆。
過了好幾個月才從恐怖的陰影中慢慢解脫出來。我想她最害怕的,就是癞蛤蟆吧。。。。。。」

  鐵恨聞言笑道:「你的觀察力太差,就看得到癞蛤蟆。不過這世上大多數女
人的确都害怕癞蛤蟆,因爲她們感覺癞蛤蟆肮髒、醜惡。其實人世間所有被女人
看不起的男人,在她們眼裏都是一群醜陋卑賤的癞蛤蟆。吳先生,你想不想做癞
蛤蟆?」

  吳波一怔,不知鐵恨問這個問題用意。鐵恨陰笑道:「我認爲報複女人最好
的辦法,便是讓她們被自己最厭惡的東西淩辱,所以我想将吳先生變成一隻可怕
的癞蛤蟆,去玩弄、摧殘于娜。不知吳先生意下如何?」

  吳波不明白自己怎樣才能變成一隻可怕的癞蛤蟆,鐵恨陰笑着讓他附耳過來,
傳給機密。。。。。。

  第二天早上,袁冰約于娜去辭職。在學校門口遇見于娜時,袁冰見她面容憔
悴、神色驚恐,不由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是否昨夜沒有休息好。于娜顫聲道:
「昨天晚上我跟吳波說完分手的話後,去跟一個英俊帥氣的富二代做最後的幽會,
半夜才回到家裏。本來開始睡得很好,誰知忽然做了一個極可怕的夢,夢見我幾
年前在郊外山路上遇見的那隻巨大的醜惡癞蛤蟆。我吓得要死,在夢中拼命奔跑,
那隻大癞蛤蟆在身後緊追不舍。我不知逃了多久,最後累得實在跑不動了,跌倒
在地。那隻癞蛤蟆向我猛撲過來,我吓得差點死過去,幸虧被你的電話鈴聲驚醒,
才從夢中醒來。袁冰姐,我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到自己将被那隻可怕的大
癞蛤蟆毀滅!」

  袁冰聞言伸手挽住女伴的纖臂,歎道:「一個夢就把你吓成這樣,今後還怎
麽跟着門主學藝?走吧,我們快些去校長辦公室辭了職,了卻這些人間俗務,一
心效忠門主,将來就能呼風喚雨,沒人敢欺負你了!」

  于娜搖着頭,兩名美女走進了學校大門。經過收發室時,一名穿着肮髒衣服、
相貌猥瑣的老頭從窗子伸出腦袋,對兩名美女老師笑着招呼道:「袁老師,于老
師,你們這麽早就來了?」

  于娜沒有搭理,袁冰卻不由皺起秀眉。那個看門老頭叫孫寶才,六十多歲,
是教導主任的親戚,所以才從窮山村來到這裏看門。孫老頭平時喜歡看點A片,
對學校裏長得漂亮的女老師更喜歡多看幾眼,尤其對袁冰,孫老頭極有好感,因
爲他覺得她長得很像自己年輕時曾瘋狂暗戀過的一名遠房表姐。那名遠房表姐出
身富貴,天姿國色,對矮小窮酸的孫寶才自然是極爲鄙夷,但孫老頭倒是個癡情
的人,一輩子沒有娶媳婦,一直在想着那名美麗的遠方表姐。當孫老頭這這個學
校第一眼看見袁冰,那種激動的心情真是難以形容,幾乎想撲過去跪在袁冰腳下,
抱着她的雙腿傾訴相思之苦。而袁冰自然對孫老頭極爲鄙夷,尤其是有一次當袁
冰走進收發室去取自己的信件的時候,發現孫老頭在看A片,而且是人與獸那種。
當袁冰看見電視上一隻惡犬将一名清純秀麗的女子壓倒在地毯上進行摧殘的時候,
芳心幾乎碎裂。從那以後,她對孫老頭極爲厭惡,覺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今天又遇見孫老頭打招呼,袁冰出于禮貌「嗯」了一聲,攜着于娜匆匆走進
了校園。孫老頭貪婪地望着袁冰短裙下那兩條被棕色絲襪包裹的豐滿修長的玉腿,
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轉身回到收發室裏,望着坐在床沿的一名黑衣男孩,急切地
問道:「小魔法師,我真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占有那位美麗的袁老師?」

  那黑衣男孩面容極爲俊美,神色間卻帶着濃重的妖氣。今天早上六點,當孫
老頭一邊吃着開水泡馍馍的早飯,一邊看A片的時候,忽然被這名妖異的黑衣男
孩推門進來,問他想不想搞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孫老頭起初想把這個莫名
其妙的男孩趕出去,可當他看了男孩表演的幾個神奇的小魔術之後,立刻感覺這
名男孩是活神仙,是上天派來給自己帶來豔遇的,于是便殷勤招待男孩,得知男
孩名字叫鐵恨,是一名小魔法師,可以幫自己得到那位高貴美麗的袁冰老師,隻
要自己按照小魔法師所說的話去做。

  鐵恨冷冷地看着孫老頭,道:「你當然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隻要你将自己
打扮得再邋遢一點,言語上再粗俗一點,讓袁冰老師更加厭惡你,你就可以得到
她的人。等會兒她從學校裏辭職出來之後,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話去做。」

  袁冰和于娜兩小時後從教務處大樓那邊走過來,兩名美女臉上帶着如釋重負
的神情,正欲穿過學校大門出去,忽然聞見一陣臭味。兩名美女忙捏住鼻子,望
見孫老頭提着一套疏通下水的工具走過來,身上沾着屎點,對兩名美女老師笑道:
「袁老師,于老師,你們又要走了?不好意思,我身上的臭味熏着你們了。沒辦
法,剛才教學樓的廁所堵了,讓我去疏通下水,所以才弄成這個樣子。唉,廁所
的下水道真是不好疏通啊!這教學樓的廁所就像是女人的下面,平時看起來好像
很潔淨,一堵了可就不得了,就跟你們的婦科病一樣,髒得很!。。。。。。」

  兩名美女老師聞言皺眉。于娜罵道:「孫老頭,你在這裏放什麽屁?」

  孫寶才卻猛撲到袁冰腳下,趴在地上,抱住美女老師的雙腿,仰望着她美麗
驚恐的臉龐,乞求道:「袁老師,我萬分崇拜你、仰慕你,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
晚上?如果你答應,我甯願少活二十年!」

  袁冰忙不叠地推開這肮髒醜惡的老頭,被他下流猥亵的言語氣得險些暈厥過
去。于娜一邊大罵着,一邊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拼命打在孫寶才長了幾撮花白
頭發的腦袋上。孫寶才傻笑着,也不怎麽躲避,任由于娜發洩了怒氣,才抱着頭
拾起通下水的工具,像個猴子般地竄逃了。

  于娜還想追上去打,被袁冰勸住。兩人狼狽不堪地跑出了學校,身上沾染了
那孫老頭身上的臭味,心裏都是羞怒萬分。于娜沖動着要回去找校長告狀,袁冰
歎道我們都辭職了,校長還會管我們的事?我們就把那孫老頭當做一條瘋了的野
狗,今後跟着大頭門主學了武功和法術,再來找這條瘋狗算賬。

  于娜好不容易才被袁冰拉着離開了學校門口。兩人回到袁冰的住所,輪流洗
了個澡,換了一身新衣服。于娜嘴裏還在對那個孫老頭罵罵咧咧,袁冰勸不住,
隻有苦笑。于娜罵得實在沒有力氣了才暫時停下來。兩人感到無聊,便躺倒沙發
上打開電視,卻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幅奇怪的畫面,四條女子的長腿并在一起走着,
一人穿的是白色緊身牛仔褲,一人穿的是黑色短裙和棕色絲襪。一看就是從後面
所拍攝,有點像日本AV片裏的開頭情節。

  令兩名美女感到萬分驚異的是,她們看出電視屏幕上的兩個女子就是她們自
己,穿短裙和絲襪的是袁冰,穿牛仔褲的是于娜,她們并排走在一條荒僻的山路
上。那條山路,她們有點熟悉,因爲那便是通往郊外破茅屋的路。

  眼見屏幕上兩名美女走到那座破茅屋前,在門口齊齊跪下,磕頭道:「門主,
我們來了。」

  隻見男孩鐵恨從屋内緩緩走出,面色陰沉,道:「裏面有兩名貴客,需要你
們好好服侍一下。進去吧。記住,不管看到的是誰,都要好好服侍,否則就是對
我不忠!」

  兩名美女聞言一震,答了聲「是」,起身并肩向門内走去。

  屋内的環境沒有變,還是光線陰暗、蛛網封塵,那座大頭石像依然被供在破
桌上,模樣詭異。而令兩名美女發出恐懼尖叫聲的是,她們竟然見到兩個人對坐
在一張小幾旁下棋。下棋的兩個人,竟然一個是孫寶才老頭,一個是戴着黑色頭
套的神秘人!

  袁冰和于娜看到這裏,都不由随着屏幕上的自己發出了尖叫。袁冰顫聲道:
「都說人會中邪,難道連電視也會中邪?」抓起茶幾上的電視遙控換台,卻見每
一個電視台上播放的都是同樣的畫面!

  此時隻見電視畫面上那孫老頭站了起來,用髒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
後向袁冰伸了過來,嘻皮笑臉地道:「袁老師,想不到能在這麽莊嚴的地方跟您
見面!您也加入了大頭門?」

  袁冰忙不叠地往後縮,高跟鞋踩在一隻竄過地面的老鼠身上,與老鼠同時發
出了尖叫,險些跌倒在地,顫聲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孫老頭邪笑道:「我怎麽不能在這裏?嘿嘿,袁老師,你知道我在大頭門裏
是什麽身份?」

  袁冰不由順着他的語調問道:「什麽身份?」

  孫老頭得意地道:「我被門主任命爲大頭門的秀女總管,專門審核、管理大
頭門的女弟子。袁老師,我現在可是你的上司,你對我可不能不客氣哦!」

  說着便奸笑着一步步向袁冰逼來。袁冰慌忙躲到于娜背後,抓住于娜的肩膀,
顫聲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于娜驚叫道:「袁冰姐,你不要推我!」

  其實于娜也有感到恐懼的對象,就是坐在那個坐在木幾旁戴着頭套的神秘人。
于娜一見到他,便聞到一種極其惡心的腥味。這種腥味,在幾年前曾令她在很長
一段時期内噩夢連連。這種腥味,就是幾年前當她與吳波到郊外遊玩,在山路上
遇到的那隻奇大癞蛤蟆身上散發出來的腥味!

  難道那個戴着頭套的人竟是。。。。。。于娜不敢往下想,也随着袁冰向後
急退,卻被一隻冰冷有力的手推了回來,隻聽鐵恨的語音在背後冷冷道:「你們
想退到哪裏去?忘記我方才對你們的指示了?」

  兩名美女回身望着面色陰沉的鐵恨,齊齊跪下。袁冰泣聲道:「門主,我們
不敢違抗您的命令,可是這兩個人。。。。。。」

  鐵恨冷笑道:「這兩個人怎麽了?這位孫寶才大爺,是我們大頭門的秀女總
管,你們所有女弟子都得聽他的直接調遣。你們以爲自己平時很高貴是不是?如
今在秀女總管面前,你們隻是卑賤的下女!還不過去給秀女總管磕頭!」

  兩名美女聞言驚悚,趴過身子去,望見那孫老頭兩手叉腰,用一種垂涎三尺
的表情瞧着自己。那戴着頭套的神秘人也緩緩站起,轉過身子,眼孔内射出兩道
碧綠色的目光,令得于娜驚叫起來!

  那兩道碧綠色的目光,本來通過心理治療已經逐漸在于娜的回憶裏消失,可
是此刻突然出現在面前,令得于娜心中的驚恐,真是無法形容!

  那神秘人擡起手,緩緩摘下自己的頭套,兩名美女觸目之下,發出了驚駭之
極的尖叫,于娜更是朝地下一倒,頓時暈厥過去。

  隻見那人原先隐藏在頭套下的,竟是一顆碩大奇醜的蛤蟆頭,碧眼圓睜,大
嘴微張,一條猩紅的叉舌頭不住地伸縮,看起來極是醜惡可怖。

  袁冰也聽于娜說過癞蛤蟆的事,那隻在山路上碰見的奇大癞蛤蟆給她造成了
極大的心理恐懼,醫治了很久才逐漸走出陰影。想不到今日竟然在這大頭神的神
廟中遇見如此可怖的怪物。袁冰一邊拼命搖晃着昏過去的于娜,一邊望着那可怖
的蛤蟆人,顫聲道:「妖怪!妖怪!。。。。。。」

  那蛤蟆人嘴裏發出一陣陰森得令人顫栗的冷笑,道:「妖怪?嘿嘿,今天就
由我們這兩隻妖怪,來摧殘你們這兩位高貴靓麗的都市美女!」

  說着便與孫老頭齊撲上前。。。。。。看電視的袁冰和于娜尖叫着拼命用遙
控器關電視,關不掉後竟擡起茶幾向電視砸去。隻聽「蓬」地一聲,電視屏幕被
砸碎,冒起一股白煙。那些可怖的畫面總算在眼前消失,兩名美女精疲力竭地倒
在了地毯上。

  于娜握住袁冰的手,顫聲道:「袁冰姐,我們看到的都是夢?是不是?」

  袁冰發着抖,泣聲道:「夢?如果這是夢就好了!于娜,我忽然有一種很可
怕的預感,這電視屏幕上所放映的,就是我和你兩人即将到來的命運!」

  于娜發出一聲尖叫,捂住了袁冰的嘴,叫道:「不!——袁冰姐,你不要吓
我!你告訴我,這是夢!這是夢!。。。。。。」

  袁冰卻緩緩搖頭,臉上忽然浮起一種妖異的微笑,推開于娜,起身向卧室走
去。

  于娜驚道:「袁冰姐,你到哪裏去?」起身跟着袁冰進入卧室,隻見她坐在
梳妝台前,将秀發松開,長長地披散在肩頭,拿起一支口紅,開始塗抹自己的櫻
唇。隻見鏡中的袁冰保持着那種妖異的微笑,臉色變得極爲蒼白。當嘴唇被塗得
鮮紅之後,那張臉活脫脫就像一個女鬼!

  于娜吓壞了,跌坐到地闆上,望着袁冰長發披散的窈窕背影,顫聲道:「袁
冰姐,你。。。。。。你也中邪了。。。。。。」

  袁冰的嘴裏卻哼着一首小曲,淡笑道:「中邪?這本來就是一個被邪惡詛咒
過的世界。我們都是邪惡的奴仆,除了遵從命令,沒有别的選擇。就是死亡,也
不能使我們擺脫邪惡的控制。。。。。。」

  于娜聞言顫栗,呆呆地問道:「那麽我們明天,還要到那座茅屋裏去?」

  袁冰幽歎道:「既然是命運,又是門主的命令,我們能不去嗎?自從我第一
次見到那個肮髒醜陋的孫老頭,我就預感到,總有一天,自己會變成他任意摧殘
的對象。至于你,于娜,那個蛤蟆人,也将成爲你的主人,任意玩弄蹂躏你的主
人。。。。。。」

  于娜一聽見袁冰說起那蛤蟆人,眼裏頓時射出驚怖至極的色彩,尖叫道:
「不!我不會去見那蛤蟆人!不會!。。。。。。」

  她叫着,從地上陡地爬起,竟向窗台奔去。在袁冰的微笑注視下,于娜打開
窗子,爬上窗台,從十九樓的窗口跳了下去。。。。。。

  傅玉梅看到這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
小龍,你爲什麽要給我看這些惡心的往事?你爲什麽要如此下流殘忍地對待你的
親生母親?」

  曲小龍切齒道:「就是因爲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所以我才要對他施予如此殘
酷的報複!哪怕她能對我好一點點,我也不會如此對待她,可是你已經看到了,
當她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麽反應!她把我看成一條肮髒醜陋、連狗都不如的生物!」

  傅玉梅顫聲問道:「那個俊美的男孩鐵恨,就是你喬裝的?」

  曲小龍邪笑道:「我哪能化妝得那麽美?那鐵恨隻是一具少年夭折的男孩,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剛死不久,我便把他的屍體從墳地裏偷出來,用離魂邪術将自
己附在那具俊美的男孩屍體上,迷惑我母親袁冰和于娜。」

  傅玉梅望向電影屏幕,畫面在于娜從窗戶上跳出去後暫停。傅玉梅道:「你
母親和于娜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一定是你弄的邪術。難道那真是她們悲慘命運
的預演?可是于娜受不了刺激,以死來對抗你對她的邪惡玩弄,你的邪術也該失
靈了!」

  曲小龍發出了一陣陰邪至極的怪笑,道:「如果人人都能通過死亡來對抗我
們這些玩法術的人,我們的法術還有個屁用!你且繼續看下去吧!」

  傅玉梅被他的語音所震懾,不得不繼續盯着電影畫面看下去,隻見鏡頭轉到
了大樓外,于娜從十九樓跌到大街上的整個過程映入了傅玉梅的眼簾。當她見到
當于娜的身體墜地、兩顆眼珠竟随着血花爆炸被震得飛了出來時,不由發出了驚
恐的尖叫。

  然後鏡頭又轉換到那條通往破茅屋的山路上,隻見袁冰穿着旗袍,打扮得極
度妖豔,在夕陽下緩緩而行。她眼中是一片癫狂迷幻的色彩,令人感到她早已失
去靈魂。她身畔自然沒有于娜,因爲女伴已經在昨天跳樓自殺。

  很快,袁冰來到了那座破茅屋前,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邁步走了進去。

  傅玉梅看見茅屋裏果真坐着那孫老頭和帶着頭套的蛤蟆人,不由心裏一寒,
暗道:「看來這悲慘的命運預演,真要正式上映了!」

  可是來到茅屋的隻有袁冰,她的女伴于娜呢?于娜明明已經跳樓自殺了,曲
小龍還能對她怎樣?難道他有令死人也感到恐懼痛苦的邪惡手段?

  袁冰進入茅屋,孫老頭立刻丢下棋子,笑嘻嘻地起身迎上來,張開雙臂道:
「袁老師,您總算來了!我等你等到花兒都謝了!」

  袁冰不等孫老頭抱住自己,已頹然跪倒在老頭面前,磕下頭去,顫聲道:
「賤女袁冰,拜見秀女總管!」

  孫老頭慌忙扶起袁冰,邪笑道:「不不不,你不要給我下跪。我應該給你下
跪才對!」說着竟在袁冰面前跪了下去,袁冰吓得渾身顫抖,叫道:「孫總管!
您不能這樣!您怎麽能對我這個下賤的女人下跪?!」

  孫老頭卻用雙臂圈住她的腰肢,不讓她跪倒,仰望着少。婦美麗的臉龐,喘
息道:「不,我就是想給你下跪!袁老師,其實當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想這樣跪
在你面前,仰望你美麗的容顔,然後對你進行侵犯。。。。。。」

  孫老頭說着,兩隻手早已撩開袁冰旗袍的下擺,在光潔豐。滿的大腿上摩挲
着,并且将手伸到袁冰的大腿根部,一陣摸索之後,猛地向下一拉,将少婦的内
褲扒了下來。

  袁冰擡起穿着高跟鞋的玉足,任由孫老頭将自己的内。褲脫下來。孫老頭跪
在美麗的少婦面前,仔細觀賞着手中的内。褲,隻見這是一條粉紅色鑲着花邊的
三角内褲,上面散發着女性私。處特有的氣息。

  孫老頭将内褲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觀賞,然後蒙在自己臉上狠狠地嗅了一陣,
最後将内褲鄭重地揣進懷裏,再次撩開袁冰的旗袍下擺,正要朝那神秘的桃源地
帶望去,倏聽那戴着頭套的蛤蟆人「呯」地一拍小幾,起身怒道:「孫大爺有了
發洩的對象。我呢?!」

  孫老頭剛剛在袁冰胯下看到一片卷曲的黑毛,聽見那蛤蟆人發威,不由把頭
從少婦的旗袍下伸出來,笑着勸道:「蛤蟆兄,你不要着急。門主說幫你捉到那
個于娜,就一定能捉到讓你爽快。你不要激動,耐心地等待一會兒。」

  蛤蟆人焦躁地道:「于娜明明已經死了,摔成了一堆肉醬,門主還有什麽辦
法捉住她?我實在想不通門主的話。」

  隻聽一個冰冷的語音從門口傳來:「在我的法力之内,沒有什麽想不通的事。
蛤蟆人,供你消遣的女人送來了!」

  蛤蟆人與孫老頭不由循聲望去,觸目之下,不由驚顫。隻見門口站着面色陰
沉的男孩鐵恨嗎,身畔站着一名白衣如雪、長發遮臉的女子。那女子仿佛受了很
大的恐懼,整個身子在瑟瑟發抖。

  蛤蟆人不由問道:「門主,這女子是。。。。。。」

  鐵恨伸出手,猛地撩開那女子臉上的長發,露出一張蒼白如紙,卻又妖豔無
比的俏臉。蛤蟆人不由驚叫道:「于娜?她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她不是已經摔
死了嗎?」

  鐵恨冷笑道:「她的确已經摔死了。你看她現在的模樣像什麽?」

  蛤蟆人道:「像鬼。。。。。。」

  鐵恨仰頭發出一陣狂笑,道:「她不是像鬼,她就是真正的鬼,是于娜跳樓
自殺後在陰間遊蕩的鬼魂。我把她給你抓來,你可以對她任意玩弄。我已經對她
下了咒術,所以你放心大膽地玩,不要怕她會傷你。」

  不但蛤蟆人和孫老頭聞言震驚,看電影的傅玉梅更是驚得縮到座位上,顫聲
道:「什麽?你連死後的于娜都可以從陰間抓回來?你究竟是什麽妖物,竟然會
這種可怕的邪術!」

  曲小龍邪笑道:「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隻要你惹了我,就算你自殺,也逃
不出我的手掌心,因爲我有在陰陽兩界自有穿梭的法力。你哪怕逃到十八層地獄,
我也有本事把你給抓回來!」

  傅玉梅感到身邊這個大頭侏儒男人越來越可怕,擡眼繼續向電影屏幕上看去,
隻見那蛤蟆人急不可待地脫掉頭套,露出那可碩大醜惡的蛤蟆頭,向變成女鬼的
于娜撲去。

  女鬼于娜發出一陣陣可怖的鬼嘯,在茅屋裏四處逃竄。蛤蟆人邪笑着,追了
幾圈之後将于娜抓住,按倒在地上,從闊口裏伸出猩紅色的叉舌,向于娜的俏臉
上舔去。

  于娜像一隻在惡貓爪下的耗子,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無效地掙紮了幾下,
再沒有力氣動彈,隻能任由蛤蟆人的舌頭在自己的臉上貪婪地舔弄,感覺又是惡
心,又是恐懼,幾次吓得要暈厥過去,卻被蛤蟆人用指頭頂。住人中穴,強迫自
己保持清醒承受這摧殘。

  那邊孫老頭也将腦袋再次伸進袁冰的旗袍裏繼續活動。茅屋中蕩漾着得意的
淫笑聲。男孩鐵恨站在門口,默默地望着這一切,面色極度陰沉,忽然緩步走到
破桌前,抱起那尊大頭石人像,走出了茅屋,一路上沒有回頭,直至消失在地平
線。。。。。。

  等孫老頭總算滿足了獸欲,從袁冰的胴體上爬起來的時候,門外已是夜色茫
茫。孫老頭坐在被搞得暈死過去的袁冰身邊,點燃一根煙吸着,望見那邊蛤蟆人
還在拼命地摧殘那個叫于娜的白衣女鬼,将那女鬼也搞得暈死過去,蒼白的俏臉
上一雙秀目逐漸眼圈發黑,看起來有些瘆人。孫老頭忽然想起自己隻請了半天假,
晚上還得趕回去上班,便拍了拍身邊袁冰冰涼的胴體,起身穿好衣服,給蛤蟆人
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茅屋。

  蛤蟆人也終于在女鬼于娜身上滿足了獸欲,坐到一邊喘着氣,擡起手,竟将
自己的頭顱取了下來。原來那顆可怖的蛤蟆頭隻是一副做工精巧的面具,面具下
露出一張淌着汗珠的臉,正是吳波。

  吳波在那神秘男孩鐵恨的引導下,利用于娜恐懼癞蛤蟆的心理,逼得其跳樓
自殺,又戴着蛤蟆面具,将鐵恨從陰間捉來的已經變成女鬼的于娜摧殘掉,總算
發洩了自己的憤恨,不由也點起一根煙,慢慢吸着,心想自己對于娜的感情,總
算可以徹底結束了,從今往後在吳波心裏,不再有對純潔愛情的憧憬,隻剩下對
美麗女性的蹂躏欲望,這便是被那大頭門主鐵恨開導啓迪的結果。

  吸完煙,站起身子,打算離開茅屋,用輕蔑的眼光看了女鬼于娜一眼,誰知
觸目之下,不由驚叫出聲,隻見躺在地上的哪裏是美麗的于娜,隻是一具渾身腐
爛、留着黑水的醜惡腐屍。吳波吓得跳了起來,望向那邊的袁冰,隻見那妖豔女
子已從地上坐起身子,正慢慢地系着旗袍的扣子,用一種詭異的目光望着自己,
嘴角浮着一絲暧昧的微笑,柔聲道:「蛤蟆人,你爽完了沒有?如果還不過瘾,
就到我這裏來!」

  吳波忽然在心裏産生一種待宰的恐懼。那看來神智失常的袁冰雖然沒有變成
腐屍,但卻散發着一種令人驚怖的妖氣。吳波大叫一聲,飛步往門外奔去。袁冰
的俏臉頓時變成了可怕的暗青色,雙目也射出藍幽幽的光芒,喉間發出尖利的怪
叫,飛身向吳波撲去。吳波剛跑到門口,便被袁冰像貓捉耗子般地按到在地,櫻
口一湊,已咬斷了吳波的喉管,鮮血汩汩流出。吳波瞪大了眼睛斷了氣,看來臨
死前經受了極度的恐懼。

  傅玉梅看到這裏,不由驚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你母親怎麽咬起人來?」

  曲小龍冷笑道:「咬人算什麽?她還要吃人!」

  傅玉梅聞言一震,顫聲道:「吃人?!。。。。。。」隻見電影屏幕上袁冰
果然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将吳波咬死後,将其身子揪起來,隻聽「噗噗」幾聲
響,鮮血飛濺中,吳波的身子就像紙人一般被扯成幾片,肚腸灑落一地。袁冰嘿
嘿陰笑着,在地上盤坐下來,拿起一根血淋淋的手臂,大口啃食起來。

  那情景就像恐怖片裏的血腥情節,看得傅玉梅渾身發抖,慌忙閉上了眼睛,
雙手亂揮,尖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小龍,你幹脆殺了我,不要再
如此折磨我!。。。。。。」

  曲小龍卻猛地握住傅玉梅的手腕,沉聲道:「喊叫什麽?好戲還沒有完,你
必須繼續觀看下去!」

  傅玉梅隻好睜開眼睛,望見電影畫面已經轉換,隻見孫老頭哼着小曲,走在
月光照耀下的山間小道上,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也難怪孫老頭得意,原本在自己眼裏高不可攀的袁冰老師,今晚終于成了自
己任意玩弄的對象,實現了自己最幸福的夢想。心裏不由對那神秘莫測的大頭門
主鐵恨産生了極度的感激和敬佩,正想着該怎樣效忠那男孩,報答他的知遇之恩,
忽然嗅到一陣幽香,同時聽到一個輕柔的語音叫道:「寶才,寶才,你到哪裏去?
怎麽不等等我?」

  孫老頭聞言一震,轉過身子,隻見從山坡的一條岔路上緩緩走過來一名女子,
身材高挑,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時看不清臉面,等到那女子走近,孫老頭仔細一看,
不由發出了一聲驚呼,歡喜得險些跳起來。

  隻見那女子燙着舊時年代流行的卷發,穿着一身淡綠色的衣褲,身材苗條,
容顔俏麗,對孫老頭投以迷人的微笑,令得老頭心神瘋狂動蕩。

  其實令孫老頭驚喜的不是這女子的美麗,而是他認出了這女子是誰,那便是
自己年輕時瘋狂愛戀又無緣接近的遠房表姐戚芳。孫老頭料想這一定是大頭門主
鐵恨再次賞賜給自己的禮物,用法術将表姐戚芳從過去抓了來,供自己享樂。

  當下一把握住戚芳的手,貪婪地嗅着她的幽幽體香,顫聲道:「表姐,我想
了你幾十年,從一個小夥子變成了如今的老頭子,我還是一直想你,忘不了你!
今晚鐵門主總算把你帶到我身邊來,讓我得償夙願。表姐,你相不相信,我會搞
死你!哪怕我精盡人亡,我也要搞死你!。。。。。。。」

  戚芳的眼裏閃動着浮蕩的神色,嬌笑道:「你剛才經曆了那麽一場戰鬥,子
彈都打完了,還有力氣搞死我?我看你還是好好休息個十天半月再說吧!」

  孫老頭的手在戚芳的身上貪婪地摩挲着,邪笑道:「表姐,你把寶才看成什
麽樣的懦夫了?我這輩子其他功夫沒有練,唯有這手金槍不倒的功夫早已練得爐
火純青!表姐你放心,我休息兩個小時就能恢複戰鬥能力,今晚保準把你搞得。
爽。爽的!」

  戚芳用纖手在孫老頭下面撈了一把,嗔笑道:「你别光嘴上吹牛!有沒有實
戰能力,在床。上才能檢驗得出來!」

  說着便任由孫老頭摟着腰肢,兩人有說有笑地下山。

  傅玉梅看到孫老頭年輕時的表姐竟然出現,不由看了曲小龍一眼,見他臉上
浮着陰邪的笑意,不由心裏一抽,猜測那孫老頭年輕時的表姐定是曲小龍玩的另
一種邪術。孫老頭搞了曲小龍的母親袁冰,雖然是幫着男孩報複,但心性涼薄的
曲小龍一定也不會饒過孫老頭,就像讓吳波先跟腐屍做。愛,然後被變成妖邪的
袁冰吃掉一樣,這孫老頭還不知遭受什麽樣的可怕報應。

  傅玉梅默默地看着電影畫面,隻見孫老頭領着漂亮的表姐下了山,進入市區,
在街道上摟着美人的細腰,得意洋洋地走着。街上的行人卻都向兩人投以驚異的
目光,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傅玉梅心想一個衣衫褴褛的醜陋老頭,摟着一個千
嬌百媚的年輕女子在街上走,不引起人們驚異的眼光才怪。

  正想着,卻聽曲小龍陰笑道:「傅老師,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爲什麽用那種眼
光看着孫老頭?」

  傅玉梅愣道:「這有什麽奇怪?一隻癞蛤蟆跟天鵝走在一起,當然會引人注
目。」

  曲小龍卻哈哈大笑,望着電影畫面,冷哼道:「你現在看到的畫面是幻術中
的場景,我現在讓你看到真實的景象。」

  說着單手在傅玉梅腦後一拍,傅玉梅感到眼前一花,随即便看到一幅驚異的
畫面,隻見走在孫老頭身邊的哪裏是個美女,而是一個頭發半秃、長着一個鷹勾
長鼻的黑衣老太婆,嘴裏發出嘿嘿冷笑,跟着得意洋洋的孫老頭穿過長街,回到
孫老頭上班的學校。

  那個替孫老頭值班的食堂大師傅早已等得不耐煩,在收發室裏轉來轉去,總
算從窗口望見孫老頭回來,卻見他身邊跟着一名醜惡至極的老太婆,不由心驚,
忙從收發室裏出來,給孫老頭打了一個招呼,匆匆回食堂宿舍去了,不敢多看那
醜惡老太婆一眼。

  孫老頭自認爲帶回來一個美女,本來想在食堂大師傅面前炫耀一下,卻見大
師傅神色驚恐地匆匆離去,心裏很是不解,挽着千嬌百媚的戚芳進入收發室,望
着自己龌龊不堪的住所,不由笑歎道:「表姐,你不要嫌我這裏髒。你跟着我住
上幾天就習慣了。我想了你幾十年,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說着便抱着戚芳向淩亂肮髒的床上按去,看在傅玉梅眼裏,卻是他将一個醜
惡之極的黑衣老太婆按到在床。上,幾下便将老太婆的衣服扒光,露出一具令人
作嘔的老婦身體。

  傅玉梅不由别過頭,厭惡地道:「這老太婆是誰?多半也是什麽妖物吧?等
孫老頭看見她的真面目,一定會被吓死,你也算收拾了孫老頭了!」

  曲小龍怪笑道:「那老太婆原本是一條住在地溝裏的黃鼠狼,被我用邪術控
制,變成了這個醜惡老太婆,但由于我在孫老頭身上下了咒,所以在他眼裏,這
黃鼠狼精是她那個日思月想千嬌百媚的表姐。孫老頭和老太婆做。愛的具體情節
你就不要再看了,我們快進到第二天早上吧!」

  說着伸手對着電影屏幕一揮,畫面立時轉換。傅玉梅觸目之下,險些尖叫起
來。她看見孫老頭睜着一雙恐懼之極的眼睛,一絲不挂地躺在床上,看來已經死
去。一條巨大的黃鼠狼趴在他肚皮上,鋒利的爪子在肚皮上一劃,便撕開了一道
大口,鮮血頓時流滿了床鋪。黃鼠狼閃動着綠色小眼睛,将爪子伸進孫老頭的肚
子,掏出血淋淋的腸腸肚肚便往嘴裏塞。。。。。。

  傅玉梅不由閉上眼睛,等她再次睜開時,看見學校附近已經被封閉,幾名警
察還有穿白大褂的法醫站在收發室裏,正在保護現場。床上孫老頭的屍體,被吃
得隻剩下一顆頭顱和上半身的幾根骨頭。

  曲小龍邪笑着再一揮手,電影畫面又回到了市郊山坡上,隻見袁冰穿着旗袍,
眼神迷茫,嘴角溢着血,腳步踉跄地走在山道上,不知要到哪裏去。

  傅玉梅不由切齒道:「這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将她變成了什麽妖物,要把她
驅使到哪裏去?」

  曲小龍冷笑道:「你很同情她麽?是她的滅絕母性,使我對人性徹底絕望,
從而變成了一個向自己母親複仇的妖物,我這個妖物再将她變成妖物。這件事的
源頭在于她,所以你不能怪我,是她,是這個棄夫棄子的冷漠女人,是她自己将
自己變成妖物的,所以,你不能怪我!」

  傅玉梅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更沒有能力跟身邊這個邪惡的大頭男孩争辯,便閉
口不言,望見電影畫面上袁冰凄凄惶惶地在月光下走着,不知要到哪裏去。

  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吹起袁冰額前的秀發,同時一個沙啞的語音從袁冰背
後傳來:「小冰,你要到哪裏去?」

  袁冰聞言一震,緩緩轉身,看見一名戴着頭套的灰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
尖叫起來,眼裏閃現出驚怖以極的神色,轉身便跑,那灰衣人冷冷一笑,緩緩跟
在了她身後,看似緩慢,但總是離袁冰不超過五丈遠。

  傅玉梅見到那灰衣人,不由道:「那不是你父親麽?怎麽,兒子折磨母親還
不夠,把老爹也搬出來了?」

  曲小龍冷笑道:「那不是我父親,我父親一直在閉關練功,不知道我對母親
複仇的事。我之所以讓母親看到父親的幻象,是想引發她内心的恐怖回憶,借以
發掘出她與我父親以前究竟是怎樣的情感糾葛,爲什麽最後會落到如此決别的悲
慘田地?」

  傅玉梅盯着電影畫面上的灰衣人,問道:「那你發掘出來了沒有?」

  曲小龍搖頭道:「沒有。我本來以爲憑自己的法力,一定能将父母親的往事
秘密發掘出來,可是我失敗了。母親見到父親,隻是有恐懼的表現,思想裏的内
容卻十分雜亂,難以被我的法術捕捉分析到,因此我懷疑是父親提早對這件事施
了咒語,任何人想得知真相都不能達到目的。當然,我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發掘
出一些往事來,但是很有限。我得知母親跟父親相識,是在一個英語文學俱樂部
裏。母親是學英語的,熱愛英國文學。她參加了一個由本省大學生組織的一個俱
樂部,就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見到了父親。。。。。。」

  傅玉梅立刻看到,電影畫面轉換到一個燈光柔和的俱樂部裏,一名穿着黑色
風衣的年輕女子在人群中緩緩穿過。傅玉梅認出那是袁冰,那時的袁冰還缺乏一
種成熟的風韻,但更具一種少女的清純氣質。她嘴裏念誦着莎士比亞的經典台詞,
忽然望見一個灰衣男子默默坐在一個角落裏,臉上帶着一副大口罩,眼神很是迷
惘。

  袁冰懷着好奇心向那灰衣男子走去,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仔細打量着他,
發覺他身材瘦削,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袁冰直覺他藏在口罩下那張臉應該十分
英俊,但爲何要戴口罩呢?一個大男人,即便患了重感冒,也很少有人戴口罩的。
除非他是患了嚴重易傳染的流感疾病。

  灰衣男子也在打量着袁冰,眼神裏掠過一絲光芒。袁冰立刻感應到,他是在
欣賞自己的美,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自己
他的心意。袁冰首次在一名異性面前體驗這種微妙的感覺,不由暗想,難道自己
的真命天子終于出現了?

  袁冰是一個極富浪漫氣質的人,她的朋友們都說,她應該活在瓊瑤或者亦舒
的小說世界裏,而不應該屬于這個現實社會。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不乏有溫情
浪漫的美男子來追求袁冰,可她對他們從未産生過激情的火花和初戀的感覺。袁
冰的性格其實是開朗的,也願意跟那些美男子客套交際,但交往絕不會深入,因
爲她認爲那些男子都不足以懂得她内心的寂寞感受。

  可是今晚這個戴着口罩的灰衣男子卻不同,他一個微妙的眼神,就擦出了她
心底的火花。于是她用英文問道:「你也喜歡英語文學?最喜歡哪一部著作?」

  那男子也用英文回答,語音中帶着極度的滄桑感:「是的,我也喜歡英語文
學,最喜歡莎士比亞的。」

  袁冰動容道:「哦?,那的确是一部波瀾壯闊的巨作,可是在莎翁瀚如煙海
的作品裏,你爲什麽獨獨喜歡?」

  灰衣男子歎道:「裏描述了一個妖異的世界,當然不是神話裏那種妖異,而
是人心的妖異。莎翁作品一直注重對人性的探索,從到,從到,莎翁終于發掘出
人性的真谛,那便是人性的扭曲和妖異。。。。。。」

  袁冰聞言驚異。她精讀過《李爾王》,并未從「妖異」這個角度去分析作品。
根據灰衣男子說話的表情和語調,絕不像是不懂裝懂、故作高深之輩。袁冰有一
種石破天驚的感覺,不由歎道:「看來我得回去好好重讀一下。。。。。。我叫
袁冰,請問你叫。。。。。。」

  灰衣男子起身道:「我叫曲靈風。」向袁冰伸過手去。他的手瘦削蒼白,在
袁冰眼裏,有一種病态的美感。

  「曲靈風?」袁冰握住灰衣男子冰涼的手,内心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裏那個在牛家村開小飯館,後來又在裏開鐵匠鋪的曲三,就是你麽?」

  灰衣男子曲靈風笑了。袁冰當然看不到他的嘴,卻從他的眼神裏感到濃濃的
笑意。曲靈風笑道:「你認爲我是曲三,我就是曲三。可惜我沒有開過小飯館,
也沒有開過鐵匠鋪,更未曾到皇宮大内裏去盜過珠寶字畫,被人打斷了腿,隻爲
博得師父的歡心。」

  袁冰凝視着曲靈風的眼睛,那一瞬間,她很想化作一根溫柔的針,刺入他的
眼眸,進入他的靈魂,去窺探他所有的秘密。

  可是曲靈風已輕輕地從她的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歎道:「我要走了。希
望下次聚會時,還能見你。」

  下一次聚會?袁冰心想,根據俱樂部的安排,那是在三個月以後。三個月!
三個月在别人眼裏或許是梭镖,是快箭,是人生中飛速的一閃,可是這三個月對
于袁冰來說,卻将是凝滞的流水,是堵塞的通道,是無邊的寂寞。當然,她還是
保持了自己的一點矜持,她不能表現得太急切,太依戀,因爲她怕他看不起自己,
因此她淡淡地一笑:「我也是這樣想,希望下次能見你。」

  曲靈風已經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來,問了一句:「你怎麽不
問我爲何戴口罩?」

  袁冰一怔,随即笑道:「戴口罩?我爲什麽要問?你一定是感冒了,這有什
麽稀奇?」

  曲靈風卻凝視着她的眼睛,問道:「你不覺得一個男人戴口罩很失态嗎?」

  袁冰輕輕地搖着頭,笑道:「或許别的男人戴口罩,我會覺得失态,但是你
不。我覺得你戴着口罩的樣子很自然,波瀾不驚。如果我覺得别扭,反而是我大
驚小怪了。」

  曲靈風聞言大笑,點點頭,轉身飛步而去。袁冰從他高大寬闊的背影看出,
他的心情因爲自己的話而變得愉悅。

  從那晚過後的三個月内,袁冰沒有主動去找過曲靈風,雖然她是那麽迫切地
想跟他見面。

  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打聽有關他的一切,卻在經過了一番努力之後,隻知道他
不屬于任何一所大學,隻是一名有着業餘英文愛好的人員,憑自己的英語水平加
入俱樂部。至于他的家庭,他在哪裏工作,無人知曉。

  袁冰在那三個月内,變得魂不守舍。她不敢對任何人說(包括對自己)她已
經對那名神秘的灰衣男子芳心暗許,因爲這種感覺是很荒唐的,似乎隻能出現在
小說和電影中,但她堅信,生命中最真摯最熱烈的愛情,就是這樣産生于荒誕中,
卻不知會湮滅在怎樣的悲劇裏。

  對于曲靈風所戴的口罩,起初她隻是做了個簡單的猜測,認爲他是患了一點
容易傳染的感冒,但後來由于無聊,忽然對曲靈風的口罩有了其它怪異的猜測。
她想起在很多文藝電影和小說中,凡是戴面罩的男子大都有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但也有一些男主角是因爲遭受了悲慘可怖的毀容,而不得不終生遮掩自己的臉。

  袁冰想到這裏,芳心不由一陣抽動。她問自己,如果曲靈風口罩下是一張被
毀容的醜陋的臉,自己還會愛他嗎?雖然她認爲這個問題是很無稽的,但她還是
忍不住反複地追問自己,并且強迫自己用心靈深處的情感來回答。最後她堅定地
告訴自己,即使那口罩下是一張可怖的臉,她還是會愛上他,因爲他那雙深沉憂
郁的眼睛,已足夠自己用愛去探索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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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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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終于過去了。當她在那天夜晚走進俱樂部的時候,心裏忽然升起一種
恐懼,因爲她忽然想到,如果他不來呢?如果因爲某種意外,曲靈風不再出現在
自己生命裏,自己能否面對這冰窟般的寂寞世界?

  幸虧她的擔心并未實現。就在她在那個初遇的角落坐下後不久,便望見曲靈
風從門外走了進來。他還是穿着那身灰撲撲的衣服,臉上依然戴着那副灰色口罩,
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團灰霧中,讓人感到朦胧、飄忽,隻有那雙眼睛,像是暗
夜裏兩道閃電,一閃便閃到了袁冰臉上,令袁冰有種在冰寒裏燃燒的感覺。

  曲靈風徑直走到袁冰面前,兩人握了一下手,相互凝視了許久才坐下。曲靈
風歎道:「本來我不會來的……」

  袁冰道:「可是你還是來了……我希望我們下次見面,不會是在三個月後…
…」

  曲靈風卻似乎對這句明顯表白心迹的話無動于衷,起身望向遠處牆上的一幅
聖經圖畫,幽歎道:「我本來要做一次遠行,但爲了見你一面,就向後拖延了。
這一拖延,便要等到三年以後……」

  袁冰并不知曉他遠行的原因和目的,卻語聲堅定地道:「不管是三年還是三
十年都沒有關系。我陪你一起等,一起去你要去的地方……」

  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性,不由問道:「天,你不會是要遠行去治
什麽病吧?如果爲了見我而耽誤了大事……」

  幸虧曲靈風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去治什麽病。你不要緊張。我今天來見你,
隻想問你一句話,你在這種近似無知的情況下與我交往,會不會擔心今後可能發
生的悲劇?」

  袁冰聞言沉默了片刻,順着曲靈風的眼光望去,那副挂在牆上的聖經故事圖
畫的是亞當和夏娃被趕出伊甸園的場景。畫面色彩濃烈,在朦胧的燈光照耀下很
有警世寓意。袁冰不由心想,他爲什麽要看那幅畫,難道是想告訴我,愛情就是
伊甸園裏的禁果,人類一旦偷吃就注定了悲劇?

  袁冰終于打破了沉默,一字字道:「或許我是無知的,但我甯願在無知的狀
況下收獲最純真的情感,也不願在清醒中來判斷與你交往的條件。我隻希望你跟
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曲靈風的眼光從那幅聖經圖畫上收回來,轉移到身邊的美人臉上,歎道:
「我的想法不可能跟你一樣,但有一點,我想跟你交往,但又不想害你。我老實
告訴你,我之所以戴口罩,是因爲我的臉很脆弱,不能吹風。我得的不是病,而
是被人下了一種咒術,這種咒術的名字很可怕,叫做『鬼臉咒』。以後我的臉,
很可能變成一張恐怖的鬼臉。你不害怕嗎?」

  袁冰聞言一震,顫聲道:「什麽人如此狠毒,竟給你下如此可怕的咒術?你
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會跟那些巫師咒術聯系在一起?」

  曲靈風歎道:「我本來就是一名降頭師,因爲得罪了一名比我法力更高強的
降頭師,所以被他下了咒術。我原先是一名美男子,那名降頭師嫉妒我的美貌,
所以給我下了『鬼臉降』。如果這個降頭不解除,我的臉在五年後會變成一張恐
怖絕倫的鬼臉。你怕不怕?」

  袁冰的身子不由一縮,望着曲靈風臉上的口罩,顫聲道:「怕,我真的有點
怕,但是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跟你在一起!」

  說着伸過手去,握住曲靈風的手,将自己的目光射進他的眼睛,以示自己堅
決的心意。

  曲靈風卻一聲長歎,從她手裏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目光依然轉向牆上那副聖
經故事圖。

  袁冰顫聲道:「怎麽?你不相信我?」

  曲靈風搖着頭,苦笑道:「不是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一個爲了愛情可以犧
牲一切的女子,但有些事情,尤其是巫術世界裏的事情,你很難明白。怎麽說呢?
我就這樣對你說吧,人世間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限度,包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現在可以想當然地認爲,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都能夠愛我,但到了那一天,
等我真的變成一張恐怖的鬼臉時,你卻無法承受,因爲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能超
越自己的限度,而我将要變成的鬼臉,遠遠超過了你所能承受的限度。你明白我
的意思麽?」

  袁冰搖着頭,表示一時不能完全理解曲靈風的話。她承認自己跟一般女子一
樣,有天生的膽怯,對于恐怖的鬼臉,自然感到害怕,但深受浪漫文藝熏陶的她,
卻堅定地認爲,愛,真愛,足以戰勝一個人内心的所有恐懼。

  她将自己的想法對曲靈風說出來,曲靈風還是搖頭,并且用一種悲憫的眼光
瞧着她,歎道:「你一時不能理解沒有關系。如果你真的決定跟我交往,我就從
明天開始,訓練你看鬼臉。」

  看鬼臉?袁冰聞言感到十分驚異,但又覺得十分刺激。在人世間所有的愛情
故事裏,一定沒有通過訓練看鬼臉而收獲最終幸福的,自己即将經曆的奇事,應
該是石破天開第一遭的。這種新奇和浪漫,并不是每一名女子都能經曆的。袁冰
想到這些,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曲靈風卻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歎道:「你先不要得意,盡管我承認你面
對愛情的勇氣或許在其她女子之上,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是一種嚴肅而帶有危
險性的訓練。如果你有心髒病,我看就放棄吧……」

  袁冰微笑着緩緩搖頭,表示自己不但沒有心髒病,而且身體健康、心态陽光,
足以戰勝一切黑暗和恐懼。

  曲靈風似乎還是在猶豫,歎道:「本來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個申請了許多
年的回複通知,讓我到海外的一個島上去,那裏或許有能解除我『鬼臉降』的人,
但爲了見你,我放棄了這次機會。想要再到那島上去,最少要到三年以後。在這
三年裏,如果你的心理能夠承受,我将逐步訓練你看鬼臉的能力。我們先從一般
的滑稽鬼臉開始,再到扭曲變形的鬼臉,然後再到猙獰怪異的鬼臉,逐步深入,
直到你能面對那些足以吓死一般人的真正可怖的鬼臉。唉,縱然你能達到面對最
可怖的鬼臉而不懼怕的境界,我還是擔心你無法承受『鬼臉降』造成的鬼臉……」

  袁冰想不到簡單的「鬼臉」二字也會變得這複雜,而且覺得曲靈風的話裏有
語言矛盾,便問道:「既然你說我或許能夠達到看最可怖的鬼臉而不恐懼的境界,
那麽我還害怕什麽『鬼臉降』造成的鬼臉?『鬼臉降』下的鬼臉不就是人世間最
可怖的鬼臉?」

  曲靈風卻搖頭道:「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但這也不能怪你,因爲巫術世界
裏的事,本就難以理解。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人世間最可怖的鬼臉,也就是人類
能夠想象出來并勾畫出來的鬼臉,比起降頭術所造成的鬼臉,就像一滴水跟整個
汪洋大海的區别。因爲人類所能想象出來的最可怖的鬼臉,再怎麽恐怖,也夾雜
着人性的因素在内,所以能夠給人提供一定的心理承受空間。而降頭術下造成的
鬼臉,卻屬于妖魔世界的創造,不帶一絲人性的因素,完全是爲了摧殘人性,毀
滅心靈而創造的,所以人類無法承受。」

  袁冰感到曲靈風的話逐漸變得玄奧和誇張。她根本不相信人世間有不能面對
的恐怖鬼臉,于是笑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自己能夠面對降頭術下的鬼臉
嗎?」

  曲靈風道:「我能,因爲我是降頭師,從小就經曆過極殘酷的看臉訓練。我
在師父的強迫下,從五歲到二十歲這十五年時間内,前後共看過六萬五千七百二
十張鬼臉。當我認爲自己能夠面對世界上最恐怖的鬼臉時,師父忽然在有一天給
我看了一張鬼臉……」

  曲靈風說到這裏,眼裏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之色。袁冰由于一直盯着他
的眼睛,所以捕捉到了他的這一絲眼神,不由心裏猛烈地抽動了一下。她難以想
象,像曲靈風這樣英武從容、無所畏懼的男人,曾經曆過怎樣令自己難以承受的
恐怖事物。他在看過了六萬五千七百二十張鬼臉之後看到的那張鬼臉,是怎樣無
法形容的恐怖?

  隻聽曲靈風繼續說下去:「在我看到那張鬼臉之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渾
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凝固成冰,腦袋裏仿佛經曆了一場猛烈的爆炸。然後我就
倒了下去,在精神失常中過了三個月,如果不是師父用藥物控制我,我早就成爲
不可救藥的瘋子了……」

  袁冰不由問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張鬼臉,竟把你吓成那樣。你一定還記
得那張鬼臉,可否畫出來給我看看?」

  袁冰的這句話本來是随口的玩笑,想緩和一下氣氛,誰知曲靈風的反應竟然
如此劇烈,頓時雙眼圓睜,「呯」地一掌擊在茶幾上,怒喝道:「袁冰,我在跟
你探讨嚴肅的問題,關于我們能否在一起的重大問題!請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袁冰吓得直吐舌頭,忙做了個高舉雙手投降的姿勢,表示自己不再亂開玩笑,
曲靈風的眼神才逐漸恢複平靜,但說話的語調卻在平靜中隐含着顫栗:「那張鬼
臉,據師父所說,不過是一張經過法術消除了魔力的鬼臉,是從一場可怕的降頭
術中被描摹記錄下來的面具,平時被師父鎖在一個黑箱子裏,避免被人看到。唉,
不過是一張消除了魔力的鬼臉,卻在當時帶給我無邊無際的恐懼感。那種恐懼,
不是任何語言能夠形容。袁冰,你不要以爲我是在危言聳聽。當時我已經是一名
具有一定法力的降頭師,也不能戰勝降頭術鬼臉帶給我的恐懼,何況你呢?」

  看着袁冰緩緩地點着頭,曲靈風才續道:「後來我繼承了師父的全部絕學,
學成了高深的巫術,才能夠面對降頭術下的鬼臉……所以袁冰,我之所以要訓練
你看鬼臉,絕不是想在你我的交往故事中制造一點浪漫的刺激,而是爲了我們共
同渴望的愛情。本來這樣的訓練,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殘酷的,但由于我擔心在
五年之後,我還是解除不了自己所中的『鬼臉降』,到時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生
活,所以我不得不讓你面對這種殘酷而危險的訓練。袁冰,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袁冰這時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與曲靈風的交往,絕非像自己想象中那麽簡
單。或許在經曆了一場殘酷而危險的鬼臉訓練之後,自己還是不能面對那來自巫
術世界的恐怖。如果自己現在選擇退縮,還來得及。

  袁冰當然沒有選擇退縮,如果她當時選擇了,她今後的生命悲劇,便不會開
始。

  這也不能怪她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人世間所有憧憬愛情的人,将自己放在袁
冰當時那個位置,或許都會毅然地選擇面對,而不會選擇逃避。因爲在追求浪漫
愛情的青年人眼中,任何可怖的鬼臉,最後都能變成愛人俊美的容顔。

  曲靈風當時似乎看出了袁冰心中的猶豫,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眼裏閃現出
一種極爲複雜的情愫。他似乎爲袁冰的猶豫而感到失望,但又好像爲她感到慶幸。

  就在袁冰陷入沉思之際,曲靈風緩緩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袁冰的語聲從背後傳來:「曲三、、、、、、」

  曲靈風聞言一怔,轉過身子,凝視着袁冰的臉,問道:「你叫我什麽?」

  袁冰道:「我叫你曲三。」

  「爲什麽要叫我曲三?」

  「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歡這樣叫你,這樣叫你我感到親切。」

  曲靈風笑了,那溫暖的笑意,似乎将袁冰整個籠罩起來,令她感到自己焚化
于愛情的烈火之中,涅槃爲人世間最美麗的飛鳳。

  當兩人手牽着手,正要離開俱樂部之際,忽聽一個陰冷的語音道:「袁冰,
你跟着這個人要到哪裏去?」

  說話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長得其貌不揚,但西裝革履,一身穿戴極爲
名貴。他從一張堆滿洋酒瓶的桌子旁站起身,向兩人走來。

  袁冰冷冷地望着這青年,用更加陰冷的語音道:「我到哪裏去,似乎跟你沒
有什麽關系。你如果還要糾纏我,當心我報警。」

  曲靈風忙勸道:「什麽事都好商量,不要急着報警。袁冰,這位是、、、、、、」

  袁冰冷笑道:「他叫路斯加,是我們校董的兒子,也是我的同班同學,平時
爲人不錯,算不上纨绔子弟,但就是太過糾纏。我已經對他說過很多次不喜歡他,
還是要一直追求我。」

  曲靈風聞言點頭,望着走到面前的路斯加,向他伸過手去,微笑道:「我叫
曲靈風,很高興認識你。」

  路斯加卻拒絕握手,仰頭望着曲靈風戴着口罩的臉,冷笑道:「看你人長得
高大偉岸,一張臉卻像女人般地戴個口罩。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長
得英俊迷人,竟能勾引袁冰跟着你走!」

  說着竟閃電般地伸手,去摘曲靈風臉上的口罩。

  袁冰驚叫起來:「路斯加,你敢、、、、、、」

  曲靈風卻沒有動怒,隻是輕輕抓住路斯加的手腕,微笑道:「路兄弟,我想
跟你打個賭,不知你敢不敢?」

  路斯加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感到曲靈風的手像鐵鉗夾住自己的手腕,頓時臉
漲得通紅,顫聲道:「你要跟我打什麽賭?」

  曲靈風微笑道:「你摘我的口罩,無非是想看看我的臉。我就跟你賭我的臉。
我們到那邊的無人角落去,我給你看看我的臉,如果你能夠對着我的臉注視超過
一分鍾,我就把袁冰讓給你。如果你做不到,今後便停止對袁冰的糾纏。你願不
願意打這個賭?」

  路斯加聞言一怔,心想什麽鬼臉我不敢注視超過一分鍾?當下便冷冷一笑,
道:「好,我跟你打這個賭!爲了袁冰,别說看你的臉一分鍾,就是看一個月我
也能忍住惡心!」

  袁冰對兩人的這個賭感到十分惱火,道:「曲三,路斯加是個很無聊的人,
你怎麽也開始跟他玩這種無聊遊戲?」

  曲靈風卻微笑道:「這不是無聊的遊戲,這是檢驗路兄弟是否願意爲了愛情
而承受恐懼。袁冰,你放心,在這裏等我。遊戲很快就會結束的。」

  說着便拉着路斯加的手向俱樂部的一個陰暗角落走去。袁冰呆呆地站着,望
着兩人掀開一道簾幕走了進去,便消失了蹤影。

  袁冰不由望着那道簾幕,心裏想象着在那道簾幕之後,曲靈風慢慢地擡起手,
慢慢地摘下自己臉上的口罩,就像電影裏的懸疑鏡頭一樣。曲靈風口罩下的臉,
究竟是怎樣可怕?他不是說自己的『鬼臉降』在五年後才發作嗎?難道現在他的
臉就已經很可怕?

  袁冰想到這裏,不由有種沖過去掀開簾幕看個究竟的沖動,可惜她正要邁開
腳步,那邊簾幕已經掀開,曲靈風微笑着走出來,來到袁冰面前,握住她的手,
道:「好了,我們走吧。」

  袁冰不由向那邊兀自抖動的簾幕望去,問道:「路斯加呢?怎麽沒有出來?」

  曲靈風淡笑道:「他剛才受了很大刺激,一時間站不起來,所以我讓他在裏
面蹲一會兒,緩解一下情緒。我很佩服他,因爲他竟然盯着我的臉看了足有半分
鍾之久,才終于堅持不住,口吐白沫跌坐下去。足見他爲了得到你,承受了多大
的恐懼壓力!」

  袁冰不由心裏一緊,望着曲靈風臉上的口罩,顫聲道:「曲三,難道你的臉
現在就已經、、、、、、」

  曲靈風明白了她的意思,截口道:「沒有,其實我的臉現在還很正常,隻是
不能吹風,否則疼痛萬分,所以我才戴口罩。剛才我給路斯加所看的臉,不過是
一種簡單的幻術。我給他看了一張恐怖程度很低的鬼臉,但就是這種鬼臉,也不
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路斯加能盯着那張鬼臉半分鍾,他的膽量和心理承受能力已
經遠遠超過了一般人。」

  袁冰對剛才路斯加看過的那張鬼臉感到十分好奇,很想讓曲靈風給自己也看
一看,但又感到有些膽怯。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了俱樂部,外面夜風拂面,城市的霓虹燈四處閃耀,令袁
冰的心裏産生了一種隐藏多年的沖動。自從渴望愛情以來,她就一直向往能有一
名心愛的伴侶,陪自己在這城市的夜色中漫遊,經曆那些青年人應該擁有的平靜
或狂歡的時光。今晚,這個願望終于可以實現。

  曲靈風看出了她剛才心裏的想法,歎道:「關于看鬼臉的事,我們還是留到
明天再說。沒有一定的心理訓練基礎,絕不能随便地看鬼臉,否則可能引發精神
失常。今天我對于自己跟路斯加所打的賭,現在想起來,很有些後怕和後悔。幸
虧路斯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否則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就很對不起他了。」

  袁冰聞言不由握緊了曲靈風的手,柔聲道:「曲三,想不到你這麽善良。我
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你爲什麽要選擇學巫術,做一名降頭師呢?」

  曲靈風眼中掠過一絲凄涼的神色,望着陰雲翻滾的夜空,歎道:「沒有人想
做降頭師,這是命運。當年我在貴州山區餓得快要死了,若非師父收留我,我不
會活到現在。關于我以前的故事,我以後慢慢講給你聽。今晚,我們還是盡情享
受這城市的夜色和愛情的甜蜜吧。」

  兩人攜着手向街道走去,逐漸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許多年以後,當袁冰回
憶起來,那個夜晚,是她一生中最難忘、也是唯一一次幸福甜蜜的夜晚。從第二
天開始,這種浪漫的生活便結束了,因爲她開始了「看鬼臉」的訓練。

  從她看第一張鬼臉開始,她便意識到,這真不是一場簡單的訓練。這種訓練,
看似單調,但過程卻十分複雜、乏味、殘酷,令她一時之間很難接受。

  袁冰看的第一張鬼臉,不過是一張面黃肌瘦的男孩臉龐。她實在看不出這是
一張鬼臉,但曲靈風卻說這是一個死去的男孩的臉,雖然不可怕,但可以用于最
基礎的「看鬼臉訓練」。

  曲靈風要求袁冰,一定要從這男孩的臉上看出鬼氣來。他說這男孩雖然不是
鬼,但凡是死去的人的臉上,應該都帶有一點微弱的鬼氣。

  當袁冰說自己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從一張死人臉上看出鬼氣來,曲靈風歎道:
「用你的心去看。一個人的臉龐,雖然可以通過表情掩飾内心的想法,但根據巫
術和玄學理論,一個人的内心真相,可以通過他的面部輪廓窺探出來。當然,這
需要極高深的巫術才能實現,但基本工夫還是訓練集中心力,去感受這人臉龐的
特點。人世間任何一個人的臉都與他人不同,就像世界上絕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
樹葉。隻要能真正記住一個人臉龐的特點,便能在此基礎上窺探他的内心世界。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可以根據他的臉了解到他生命裏所有的細節。」

  曲靈風要求袁冰盡量使自己内心平靜,仔細地看那副男孩的畫像,不要急躁,
慢慢看。如果能從畫像裏看出男孩生前的一點模糊情節,便算成功。

  這對袁冰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但她已經無法退卻。

  整整一晚上,她都坐在那張高椅上,盯着兩米外那副巨大的男孩畫像看,難
以集中精神,感到很無聊,也很滑稽。

  訓練她「看鬼臉」的地方,是在城市郊區一座陰暗的山谷裏,那裏有一棟不
易被人發現的别墅,别墅裏有一間需要七把鑰匙才能打開的密室。曲靈風就在那
裏訓練袁冰看鬼臉。

  别墅裝飾得很豪華,而且很有品味,即便是在訓練看鬼臉的密室裏,也是古
色古香,令人感到舒适溫馨。從這些裝飾看來,曲靈風絕對是一個不但富裕,而
且極有文化品位的人。

  袁冰本來很難想象一個巫師能有這麽高的文化品位,後來曲靈風淡笑着着告
訴她,其實巫術是一門極高深的學問,絕不是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種邪魔外道。
要做一名合格的巫師,不但要有無比堅強的意志力和百折不饒的恒心,還需要世
間各種學問的熏陶。曲靈風本人便是國内外好幾所大學的博士生,學習的内容幾
乎包括了社會上所有的專業,甚至一些很冷門的專業,比如「建築材料冷熱物理
分析」,曲靈風也有研究。

  本來,能擁有曲靈風這樣優秀的男友,是無數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事。袁冰同
樣感到幸運和幸福,隻是遺憾每天晚上要到這間密室裏來看鬼臉。

  第一張鬼臉,也就是那個夭折男孩的臉部畫像,袁冰看了足足有三個晚上,
才總算在即将崩潰的精神狀态中,忽然捕捉到一絲影子。她仿佛看到,那個男孩
在曠野裏奔跑,神色慌張,而身後,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舉着木棍不停地追趕。

  當袁冰看到這些景象的時候,她以爲是自己的幻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轉
過頭,發現曲靈風站在自己身邊,用贊許的眼光瞧着她,微笑道:「你終于看到
了?那并不是幻覺。那個追趕男孩的壯漢,是他的繼父。男孩就是被他繼父打死
的。」

  袁冰聞言一震,盯着那畫像中的男孩,心裏陡然間升起一種驚悚的感覺,并
未因自己的「進步」而感到欣喜,相反,她一想到今後還有成千上萬的「鬼臉」
需要自己去看,去揣摩,就心底生寒。

  曲靈風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懼,把手輕輕按在了她的香肩上,歎道:「我知道,
這件事開始很難。我早就說過,這種訓練,對一個女子來說是殘酷的。如果你想
放棄,我沒有意見。大不了五年之後,即使我解除不了自己的『鬼臉降』,用一
個布套裹着頭,讓你終生不見到我的臉便罷了。」

  袁冰在那一瞬間,真的很想放棄訓練,但她望着曲靈風那雙沉郁的眼睛,卻
又想,如果一個女人一生都不敢面對愛人真實的模樣,那麽這種愛情,還算堅貞
嗎?

  于是她再次下定決心,握住了曲靈風的手,咬牙道:「曲三,不管經曆什麽
樣的磨難,我都一定要做好這場訓練,直到有一天,當你以鬼臉降的模樣在我眼
前出現時,我能夠坦然面對,上前去擁抱你,給你最熱烈的吻、、、、、、」

  曲靈風的眼睛濕潤了,握緊了袁冰的纖手,顫聲道:「小冰,你受苦了、、、、、、」

  袁冰看的第二張鬼臉,是一名美麗少女的臉龐。那真是一名絕色美女,瓜子
臉,五官精緻,秀發如雲,除了面色有些蒼白,袁冰實在看不出這名女子與「鬼」
有一絲半毫的關聯。

  曲靈風卻讓她仔細看,還是要用心去看。對于這名女子,曲靈風不再做任何
提示,袁冰也不知道這張傾國傾城的臉龐究竟屬于一個活人還是死人。從少女的
那雙如煙似霧的眼眸裏,袁冰隻看到一片迷蒙,看不出生或死的定義。

  她看了這張少女臉龐足有四天,心底忽然升起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這種感
覺,幾乎令得她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她已經無法停止。

  就在第五天夜晚,當她帶着疲倦的情緒坐到那張高椅上,眼睛投向那副少女
畫像之際,她像觸電般地抖了起來,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她看到那畫中的少女,對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鑒于看第一張鬼臉的經驗,袁冰知道自己看到的絕不是幻覺,而是一種在特
殊精神力量的作用下看到的靈異現象。本來一個少女的微笑,也不是什麽奇異的
現象,但那少女的微笑卻給了袁冰一種極度驚恐的感覺,因爲從那一抹看似平淡
的微笑中,袁冰感受到了羞辱、殘酷、血腥、絕望、麻木、、、、、、一時之間,
袁冰感覺自己被一種極度陰暗沉重的情緒所籠罩。她明白隻要自己繼續集中精力,
便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但她不敢再看,想休息片刻。而她想将身子從高椅上移下
去之際,才陡然發覺自己渾身僵硬,仿佛癱瘓了般地不能移動分毫。

  幸好這時曲靈風走了進來,忙扶住她的身子,幫她慢慢下了椅子,歎道:
「今晚就到此爲止吧。我看得出,經過你的努力,你再次看到了一張臉上隐藏的
鬼氣,但這已經消耗了你不少心力。現在我們出去喝一杯酒,休息一下,順便介
紹我的一位好朋友給你認識。」

  曲靈風的朋友,在袁冰的想象中不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魔法師,就是一名腰纏
毒蛇、頭裹白布的降頭師,然而當她在曲靈風的攙扶下走進客廳時,看到的卻是
一名打扮時髦、十七八歲的陽光少年,坐在沙發上看雜志,不由令得袁冰大吃一
驚。

  那少年見了袁冰,很是大方,起身跟她握手,笑道:「曲大哥,你的眼光的
确不錯,嫂子真是美人。」

  袁冰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面頰微紅。這少年看起來年齡雖小,但說話十
分直率,但卻不顯得輕浮。袁冰有了這幾天「看鬼臉」訓練的基礎,在觀人之術
上具備了一些能力。她看出這少年絕不簡單,其身份不能從他外表上卻判斷。

  果然,少年與曲靈風接下來的對話,顯示出他地位特殊,而且來自一個遙遠
神秘的地方。

  曲靈風聽了少年對袁冰的誇贊,笑道:「能得到你秦飛贊賞的女子,就算不
是美人,也能變成美人了。」

  說着目光轉向袁冰,笑道:「你知道他活了十八歲,被他稱作美人的女子一
共有幾個?」

  袁冰的臉還在發燒,微笑道:「這位秦兄弟眼光自然是高的,但對我的誇獎
卻令我汗顔。我哪裏算得上什麽美人,是秦兄弟給你面子,不忍說你找了個醜八
怪罷了。」

  曲靈風與秦飛對視一眼,笑道:「袁冰,你又何必太謙虛?秦飛說你美,你
就一定美。按照秦飛的觀女之術,美是一種韻,不僅僅隻是身材的勻稱和臉龐五
官的精緻秀麗。秦飛說你美,說明你具有這種美韻。而秦飛這輩子誇過的美女,
一共隻有二十三個,你很幸運地成爲了其中一個。」

  袁冰這下子真的感到有點無地自容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在内心裏也
認同自己是美女,但卻從未意識到自己具備什麽「美韻」,更難以想象在這名據
說是觀女高手的少年眼裏,自己竟能夠進入那二十三名數量很少的絕色美女之列。

  幸虧曲靈風和秦飛并未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隻聽秦飛的語調忽然變得嚴肅
起來,沉聲道:「曲大哥,你真的決定了放棄這次機會,不跟我去東海鬼巫島?」

  曲靈風淡淡道:「不錯,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去,因爲這一去就是三年,
而在這三年之内,我必須幫助你嫂子訓練看鬼臉。」

  秦飛道:「可是如果你能在島上解除鬼臉降,嫂子也就不用訓練看鬼臉了。」

  袁冰聽到這裏,隐約地明白了一些事,忙插口道:「曲三,你要去的地方,
是不是上次本來要去而爲了見我沒有去的地方?如果真的能夠幫你解除鬼臉降,
你爲什麽不去?三年不算太長,我可以等你,也可以自己訓練看鬼臉。」

  曲靈風卻搖頭道:「不,我不能這樣離開你。鬼巫島主已經讓秦飛轉告我,
解除我的鬼臉降隻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機會。我不能爲了這百分之三十,讓你獨
自承受訓練看鬼臉的危險。」

  袁冰顫聲道:「我認爲即使隻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你也應該去。不能因爲我,
而耽誤了你解除鬼臉降的機會。」

  秦飛也歎道:「曲大哥,我也認爲你該跟着我去。這次機會來之不易。本來
你隻能在三年後才能再次申請去鬼巫島,這次因爲我的關系,你可以提前去。我
認爲你應該抓住這次機會。」

  曲靈風輕輕搖頭,語調平淡而堅定:「我已經決定了。秦飛,謝謝你給我幫
這麽大的忙,可惜我不得不辜負你的好意了。三年後,當袁冰的看鬼臉訓練取得
一定成效,我會再次申請去鬼巫島,那時我走,自己也能放心。」

  秦飛攤攤手,臉上做了一個很灑脫的表情,表示尊重曲靈風的決定。袁冰很
焦急,曲靈風卻用平靜的眼神看着她,問道:「你的看鬼臉訓練既然已經開始,
就不能結束,否則你會受到噩夢的糾纏。如果你有勇氣告訴我,在這三年沒有我
的日子裏,你能夠獨自承受看鬼臉訓練帶給你的恐懼,我就可以跟着秦飛走。」

  袁冰一時間不敢跟曲靈風對視。即使對視,她也确實沒有勇氣說出這三年内
沒有曲靈風,自己能夠獨自面對那一張張噩夢般的鬼臉。

  因此她敗下陣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秦飛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起身告辭,與曲靈風、袁冰分别握手,
微笑道:「曲大哥,我欣賞嫂子的美韻,更欣賞你的一片癡情。三年後,我們鬼
巫島見。」

  曲靈風用力握着秦飛的手,鄭重地道:「我一定來!」

  秦飛走後,袁冰在曲靈風的督促下,繼續「看鬼臉」。

  她終于看出,那個美麗少女的臉龐,是她臨死前的形象,眼神空洞無神,感
覺麻木,對人世間的一切都失去希望。

  袁冰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悲慘的情節:那少女在十三歲便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強
奸,十六歲被一群黑社會的暴徒輪奸,十八歲卻成爲了江湖上周旋于黑白兩道的
交際花,美得像一朵芍藥。她攀上了政府官員兼黑社會秘密頭目的龍二哥,将自
己的禽獸父親逼得上吊自殺,把那些曾輪奸過自己的黑社會小弟全部閹割并打斷
雙腿,報了大仇,從而對龍二哥忠心耿耿,也真心地愛上了他。

  然而,就在她十九歲那年,龍二哥爲了打壓一批白粉的價錢,将她作爲交易
送給了南洋的一名毒枭。那毒枭兇殘變。态,将她百般玩弄淩辱之後,讓自己的
手下輪幹,最後竟将她丢給一頭發情的公野豬、、、、、、袁冰終于對「看鬼臉」
的含義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看鬼臉,其實就是通過一個人的臉看出他心中的鬼。

  根據曲靈風的理論,其實人世間每一個人的臉,都是一張鬼臉,因爲每一個
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藏着魔鬼。

  這種魔鬼,有時是受環境的熏染而成,有時卻是自己有意種植的。

  當曲靈風對袁冰闡述這種理論的時候,袁冰曾盯着他的臉,仔細地看。

  她當然看不全面,因爲曲靈風的臉上,永遠戴着口罩。

  但她卻可以看他的眼睛,這便足夠了。

  一個人的眼睛,可以說是整個臉龐的靈魂。而一個人的眼神,卻又是整個眼
睛的靈魂。

  袁冰觀察着曲靈風的眼神,問道:「你的心中有沒有魔鬼?」

  曲靈風的眼神永遠是那麽清澈。這種清澈,似乎足以洗清人世間任何罪惡和
髒污,并足以療治任何人心靈的創痛,可曲靈風還是對袁冰承認:「我的心裏,
一樣有鬼。」

  袁冰不由笑問道:「你的心裏會有什麽鬼?」

  曲靈風淡笑道:「既然是心裏的鬼,就不足以爲外人道。袁冰,你也一樣。
你的心裏也有鬼,也有一些事情,不願對任何人說起,包括對我。」

  袁冰不得不承認,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那個少年秦飛,眼裏不由流露出一絲
溫暖的笑意,問道:「前幾天來訪的那個少年,的确讨人喜歡。他究竟是什麽人?
鬼巫島又是什麽地方?」

  曲靈風的臉上交織着一種複雜的神情。袁冰看得出來,他是因爲一方面喜歡
秦飛,另一方面又因爲鬼巫島不一定能解除自己的降頭,所以才有這種複雜的神
情。

  曲靈風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秦飛是鬼巫島主的侄子。我認識秦飛,是
在六年前,在夏威夷的一個村落裏。那時的秦飛,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當時
那個村子裏有人中了降頭術,即将七竅流血而死。當時我本來可以解除那個人所
中的降頭,可我由于另有任務,不能暴露自己降頭師的身份,所以隻能眼睜睜看
着那人痛苦地走向死亡。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面色慘白的少年,
走到那個中了降頭術的中年人面前,蹲下身,伸指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口中念念
有詞。我一見那少年的動作,便看出他是一名降頭師,不由十分吃驚,因爲我從
未見過年齡如此小的降頭師,他還是一個孩子。而我從他解降的指法,看出他的
降頭術有一定的造詣。少年爲那中年人解除了降頭術後,在衆人的驚歎聲中,目
光朝四周掃了一圈,掃過我的臉龐時,并沒有什麽異常的神色,我慶幸他并未看
出我的身份,因爲我那次的任務很重要,如果暴露了身份,就會影響全盤計劃,
很可能功虧一篑。」

  袁冰聽到這裏,不由問道:「你跟秦飛相識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何不詳
細地講來聽聽?」

  曲靈風歎了一口氣,目光中掠過一絲悠遠的神色,其中夾雜着驚險的成分,
緩緩道:「那一次行動,其實是由一個神秘的大人物組織,聯合了東南亞好幾名
法力高深的巫師,去誅殺一個作惡多年的人魔。那個人魔叫文維斯,法力高強,
千變萬化,又陰險狡詐。我早就聽說過他的惡名,卻又深知憑一己之力,根本不
是那個人魔的對手,所以隻有暗自憤怒嗟歎,卻無能爲力。」

  「當我在一天黃昏,忽然接到那張神秘人發來的飛帖時,得知有正義之士終
于看不慣人魔文維斯作惡,欲聯合東南亞幾名大巫師共同對付那個惡魔時,我心
中十分激動,一方面敬佩那組織者的俠義精神和号召能力,另一方面又爲自己能
夠收到邀請而有點受寵若驚。因爲我這個人雖然具有一定真功夫,但我那時由于
年輕,在東南亞巫術界是沒有什麽名氣的。那位組織者竟然邀請我,說明對我有
一定的了解,不由令我心底升起壯志酬知己的感覺,發誓一定要忠心參與這次行
動,努力将那個人魔文維斯誅殺掉。」

  「那次誅魔行動十分秘密,組織嚴謹,指揮得當。在整個行動的過程中,相
當長一段時期内參與誅魔行動的巫師之間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因爲大家都經常易
容變化,以此對付那險惡狡詐的人魔,防止其得到風聲後逃脫。」

  「在行動的最後階段,我們終于将文維斯引到夏威夷那個小村子裏,準備最
後收網,聯合出擊。根據組織者的命令,在聯合出擊之前,我們誰也不能暴露自
己的身份。誰知就在那個時候,我忽然遇見了那個少年降頭師,也就是秦飛。我
眼見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解除了受難者的降頭,一方面爲那受難者感到慶幸,另一
方面又确定那少年降頭師一定不是參與誅魔行動的人,否則他不會暴露身份。」

  「我見那村民的降頭術被解除之後,便離開人群,正準備去跟其他巫師回合,
卻發現那少年一直跟着我,我不由驚異,曾懷疑難道那少年便是千變萬化的人魔
文維斯,發現了我的身份反過來要誅殺我?于是我在一個山坡下陡然回頭,與那
少年四目相對,并未從少年的眼中發覺一絲半毫妖邪之氣,而發覺那少年用一種
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冷冷道:」你太冷酷,我不明白島主爲什麽要請你來參與這
次行動。『我聞言大驚,問道:「難道你也是參與這次行動的巫師?島主是什麽
人?是不是這次行動的組織者?你難道沒有收到命令,在聯合行動之前,任何人
都不能暴露身份?』那少年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自己違背了島主的命令,
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爲人解除降頭,又擅自聯系行動中其他巫師,但我還是忍不
住這樣做,因爲我實在不能看着那個人慘死。我叫秦飛,你叫什麽?『我對他說
了自己的姓名,忽然想到了一種危險的可能性,不由感到驚惶,四處張望。「

  「我當時想到的是,那個人魔文維斯是出了名的奸詐,會不會那個中了降頭
的中年人,便是他的一個誘餌,想将我們這些圍殲他的人引出來各個殲滅?甚至
那個中降頭的中年人本身,就很可能是人魔文維斯的化身!我的猜測果然不行中
的,就在秦飛問我爲什麽東張西望時,一陣陰測測的笑聲從夜色裏傳來,随即人
影一閃,一臉邪氣的藍衣人便出現在我們面前,正是那個被秦飛解除了降頭的中
年人。」

  「我當時看了秦飛一眼,唯有歎息。秦飛的眼中掠過一絲悔愧之色,但并無
畏懼的神情。我主動撲向文維斯,對秦飛道:」你快走,到神廟報信!『神廟便
是我們幾名巫師聯合行動前回合的場所,但神廟的具體名字和位置屬于秘密,除
了組織者和參與行動的巫師,别人并不知曉。當時文維斯一聽我的話,便陰笑道:
「想報信,晚了。我制住你們兩個,便可逼問出神廟的所在,然後去将他們一網
打盡!』我見秦飛站在那裏不走,很是着急,正要再催他走,他卻也向文維斯撲
過來發動進攻,真是令我無語。」

  「憑我們兩人的本事,怎會是那妖術高深的文維斯的對手?不到幾個回合,
我們便被文維斯先後制住,點了穴道倒在地上。我怕被那人魔的妖術所制變成他
行兇的工具,便想咬舌自盡,幸好這時四周傳來破風聲,隻聽文維斯冷笑道:」
全部來了?正好,我一次都收拾了,看你們這些小雜耍今後還敢來計劃圍殲我!
『破風聲中,幾名或者衣飾普通,或者奇裝異服的人來到山坡下,将文維斯圍在
了中間。我看出這些人都是參與這次誅魔行動的巫師,心裏驚奇他們怎會趕到這
裏來。幾名巫師将文維斯圍在場中,卻個個神色肅穆,不說話,也不發動進攻。
我和秦飛感到奇怪,那文維斯也覺出了不對,妖眼往四周一掃,冷哼道:「還有
什麽人,給我滾出來!在我面前裝神弄鬼,豈不是班門弄斧?』隻聽一個沉穩的
語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文維斯,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本座親自動手?『文維
斯一聽那語音,便渾身一震,雙膝一軟,竟跪在了地上,匍匐磕頭,顫聲道:
「師父,是您老人家來了、、、、、、請看在師徒情分上,饒我一命吧!』我和
秦飛聞言都是大驚,秦飛仿佛比我更覺驚異,叫道:」島主,這個萬惡的人魔竟
是你的徒弟?『那個沉穩的語音悶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秦飛的話,繼續催着文維
斯自盡。「

  「那個文維斯縱橫江湖多年,殺人如麻,窮兇極惡,何曾對人低過頭,那晚
竟仿佛對那神秘的『島主』萬分懼怕,在告饒數次無效之後,悲聲道:」師父,
您要徒兒死,徒兒不得不死,隻求您在徒兒死後,留給我一具全屍,不要讓這些
人糟踐我的屍體,好讓我的魂魄安然下落黃泉,轉世投生。『說完便含淚舉掌,
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鮮血飛濺中,這一代人魔倒了下去。「

  「我們看着這一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這個神秘的『島主』便是
這次誅魔行動的組織者,既然他是文維斯的師父,對文維斯有如此大的威懾力,
爲何還要組織我們這些人出手?當時我們眼見着文維斯的屍體倒在地上,聽見那
神秘的『島主』仿佛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說道:」不管你們跟文維斯有什麽
深仇大恨,誰都不能動他的屍體。屍體由本座帶走。至于你們六個人的酬金,不
但不變,還會每人增加五十萬美金!『我們聞言更覺驚異,這并非因爲這增加的
五十萬美金酬勞,而是對這個』島主『,也就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感到不可理解。
我正在驚詫間,忽然感到一縷勁風襲來,自己身上受制的穴道頓時解開。躺在我
身邊的秦飛也發出一聲悶哼,坐起身來,看來穴道也被解開。隻聽那』島主『冷
冷道:「秦飛,你參加這次誅魔行動,本來是一次很好的曆練機會,可你卻連最
基本的紀律都不能遵守,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使整個行動計劃爲你而崩潰。若
非我及時趕到,通知在神廟裏等待回合的這幾位巫師,你們将被文維斯一網打盡,
絕無活口。秦飛,你知罪嗎?』秦飛的臉上露出慚愧的表情,但眼裏還是有一絲
倔強的神色,抿着嘴唇道:」舅舅、、、、、、『剛說出這兩個字,那』島主
『便厲喝道:「住口!你又忘了島上的規矩?你現在不要多話,給我滾回島上去!
等我回來後,再好好懲罰你!』秦飛歎了一口氣,聳聳肩,對我笑了一下,彈身
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秦飛走後,那『島主』又對我們幾名參與行動的巫師說了幾句客氣話,最
後道:」誅魔行動的獎金将在一個星期内彙入你們各自在瑞士銀行的賬戶。感謝
各位,後會有期!『說完便在平地卷起一陣陰風,将那人魔文維斯的屍體卷起,
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剩下我們幾名巫師面面相觑,大家在心底都有一種滑稽的感
覺。「

  「三天後我打電話到瑞士銀行查賬,那『島主』果然沒有食言,我的賬戶内
被打入了二百五十萬美金。雖然得了這麽一大筆錢,但我心中并沒有成功欣喜的
感覺,因爲這件事透着古怪。那『島主』如果不是錢多得發慌,實在沒有道理來
組織這次所謂誅魔行動,最後又自己出手逼死文維斯。這種買賣,令人想破了腦
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幸虧半個月後,我又在馬來西亞吉隆坡附近遇見了秦飛。他依然是那身黑
色裝束,面色慘白,臉上帶着懶洋洋的玩世不恭表情。我不由笑着問他:」那位
島主,也就是你的舅舅,沒有懲罰你麽?『我們到一家高級酒吧喝酒,秦飛終于
讓我明白了一些事。原來那次誅魔行動的組織者,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鬼巫島主。
我一聽』鬼巫島『這三個字,便大吃一驚,因爲鬼巫島隻是江湖傳說中的地方,
難道在現實世界裏真的存在?聽說鬼巫島主是全世界的巫術之王,其法力天下第
一,也屬于傳說中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成爲這次誅魔行動的組織者。我問秦飛文
維斯難道真是鬼巫島主的弟子,秦飛聞言面色有些晦暗,似乎不願回答我這個問
題,最後還是歎息着告訴我,他舅舅縱橫江湖一生,最後悔的隻有兩件事,一件
是年輕是因爲修煉巫術而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令得妻子寂寞憂郁而死,另一件事
便是收了文維斯這個無惡不作的孽徒。秦飛說文維斯是個在各方面都有天賦的天
才,可以說是鬼巫島主最得意的門生,可惜他誤入邪道,令師父失望。秦飛說他
舅舅鬼巫島主一直愛惜文維斯的資質,本想令其改邪歸正,可惜這畜生本性難移,
在對師父發過三次毒誓之後,還是依然作惡。最後鬼巫島主徹底失望,才組織了
這次誅魔行動,想借那些巫師之手誅殺此孽徒,卻不料秦飛一時仗義救人,被文
維斯窺探出這次誅魔計劃,險些反過來将幾名參與行動的巫師一網打盡。若非鬼
巫島主及時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袁冰聽到這裏,不由笑歎道:「原來你跟秦飛的相識,如此戲劇化,真像一
部離奇驚險的電影。後來秦飛帶你去見他的舅舅鬼巫島主了麽?那位島主既然是
巫術之王,難道還不能輕易解除你的降頭術?」

  曲靈風苦笑道:「不錯,那鬼巫島主的确是巫術之王,但我所中的『鬼臉降』,
卻屬于巫術中最艱深也是最惡毒的手法,縱然是巫術之王,也不能輕易解除。鬼
巫島遠在東海,按照島上的規矩,每三年可以有一批通過申請的人到鬼巫島上去,
或者參觀,或者是求鬼巫島主解決疑難。三年前我就提過去鬼巫島的申請,卻因
爲某些原因沒有通過。秦飛作爲鬼巫島主的外甥,本來可以通過他的特殊關系早
一些讓我通過申請入島,但由于上次的誅魔行動,他舅舅一直在生他的氣,雖然
并未給他什麽懲罰,卻一直不願意見他。直到近幾日,秦飛才通過他母親的關系
見到了他舅舅,求得了舅舅的原諒,并提出了讓我登島的請求。得到他舅舅的應
允後立刻趕到我這裏來,讓我跟他去鬼巫島,所以你今天才能見到秦飛。」

  袁冰聞言不由伸出纖手,深情地撫摩着曲靈風的頭發,顫聲道:「秦飛在得
到舅舅的原諒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你解除降頭,而你卻爲了我舍去了這麽好
的一次機會,要空等三年、、、、、、」

  曲靈風握住袁冰的手腕,凝視着她的眼睛,柔聲道:「爲了你,所有的等待
都值得,沒有空等的說法。袁冰,隻要你聽我的話,樹立信心,好好地訓練看鬼
臉,将來不管我的降頭能否解除,我們都會有幸福的生活。你對我們的愛情,有
信心嗎?」

  袁冰使勁地點着頭。兩人的眼中,都湧出激動的淚花,這是真情的見證,真
愛的宣洩。接下來的日子,袁冰還是在每天晚上,按照曲靈風的要求訓練看鬼臉。
所看的鬼臉,越來越扭曲複雜,也越來越恐怖。每一張鬼臉背後,幾乎都有一個
慘絕人寰的故事。在接觸了那麽多的鬼臉之後,尤其是在了解了人世間還有那麽
多凄慘的故事之後,袁冰的心靈,有很多次已經接近崩潰,幾乎到了瘋狂絕望的
邊緣。她終于真正理解到爲何曲靈風要放棄去鬼巫島的大好機會,留下來陪自己,
因爲沒有他,她一個人絕對不可能面對這種殘酷的鬼臉訓練。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已過去了大半年。在這大半年時間裏,袁冰逐漸
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矜持穩重的女子,那種沉郁的氣質,自然爲她赢得了更多
的追求者,但她的心裏,自然隻有曲靈風,而且這目光深沉、常年帶着口罩的男
子,在她心目的地位越發重要。她無法想象,自己生命中如果失去了他,将是怎
樣的蒼白、孤獨和寂寞。

  當然,這隻是袁冰在那個時期的想法。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将有一天,她會
突然滅絕了對曲靈風的愛意,而且曲靈風還會成爲她生命裏最可怖的一個噩夢,
終生都難以解脫。當然,這是後話。故事怎麽會往出人意料的方向發展,需要筆
者慢慢道來。

  傅玉梅對袁冰和曲靈風的故事感到又是恐怖,又是動人,正靜靜地聽着曲小
龍繼續講下去,曲小龍卻忽然停止了講述,對着電影屏幕一揮手,屏幕上恢複了
放映《鋼鐵俠Ⅱ》的正常畫面。

  傅玉梅正發愣間,曲小龍已經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傅玉梅大驚,掙紮道:
「曲小龍,你答應過我的,不準侵犯我、、、、、、」

  曲小龍卻緊緊摟住她的腰肢,将臉龐埋在她的胸脯上,隔着毛衣使勁摩擦她
那兩隻豐滿鼓脹的乳房。傅玉梅掙紮不開,眼淚奪眶而出,泣聲道:「你這樣折
磨我,我不如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會依從你的、、、、、、」

  曲小龍聞言一震,摟住傅玉梅的雙手一松。傅玉梅使勁推開他,正要起身逃
跑,曲小龍一把抓住她的纖手,雙眼射出陰邪至極的光彩,冷笑道:「做鬼都不
會依從我、、、、、、嘿嘿、、、、、、好,很好、、、、、、傅老師,你忘了
那個做鬼的于娜是怎樣被鐵恨抓回來的?好,我本來想用真心打動你。哪怕你給
我一點點憐憫和愛心,我都會感激你一輩子,誰知你還是如此鄙視我,傷我的心。
好,很好,這是你自己逼我用邪術對付你,不能怪我、、、、、、你走吧、、、、、、」

  曲小龍說完,臉上的神色極其疲憊,向後躺倒在沙發上,閉上雙眼,很快打
起了呼噜,似乎沉沉睡去。

  傅玉梅愣了一會兒,一時間不敢走開,不知道這邪惡的大頭男孩究竟要用什
麽樣的邪術對付自己。她呆呆地在曲小龍身邊站了一會兒,終于玉牙一咬,轉身
離開了電影院。

  夜涼如水,城市的霓虹燈閃耀成一片迷離的色彩。傅玉梅沿着街邊的人行道
緩緩地走着,回想着曲小龍所講的袁冰和曲靈風的故事,很想知道這對情意笃深
的伴侶最後究竟爲何鬧得分手,一切難道隻是因爲曲靈風沒能解除自己的鬼臉降?
人世間真有一種鬼臉,可以摧毀愛情的堅貞嗎?

  傅玉梅感到自己思緒混亂,便努力不再去想。回到家裏已是深夜,父母兄弟
都睡了。傅玉梅也睡下了,起初不敢睡着,怕做噩夢,但由于疲倦,終于還是進
入了夢鄉。奇怪的是這一夜睡得十分安靜,沒有做任何夢。

  第二天早上,父母問她昨晚到哪裏去了,傅玉梅說到同學家裏吃飯,所以回
來晚了。她不敢對樸實的父母說出自己的羞辱遭遇,怕老人承受不了。早飯後,
傅玉梅去幼兒園,徑直走進校長辦公室,将一封辭職信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劉校長吃驚地看着她。傅玉梅也不想多說,轉身便走。劉校長卻叫住她,歎
道:「你走我不留你,但這個月的工資我還是應該給你的、、、、、、」

  傅玉梅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按照劉校長的刻薄吝啬,是根本
不可能給自己工資的。她本也沒打算要。劉校長盯着傅玉梅的俏臉,眼裏首次流
露出憐惜的目光,從抽屜裏掏出一些鈔票,裝在一個信封裏,遞給傅玉梅,歎道:
「我也知道那個大頭男孩曲小龍有點邪氣,但我不敢得罪他爸爸。你是個年輕姑
娘,還沒有成家,爲人又穩重矜持,在這裏工作我擔心會出事,所以你辭職我批
準。你走吧,我聽說城東有一家孤兒院在招聘員工,你可以去試一下。」

  傅玉梅接過信封,含淚給劉校長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幼兒園。

  走在街上,她的眼淚很長時間都沒有幹,因爲她心中洋溢着一種溫暖。本來
經過曲小龍的事情,她對世界的黑暗和人性的邪惡已經十分失望,但從劉校長的
言行舉止中,她再次感到生命還是有溫暖的,人性中畢竟還是存有善良的一面。

  那個曲小龍還會不會找自己?昨晚他說過要用邪術對付自己,不知道是真是
假。傅玉梅也不願再多猜測。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抓住眼前的時光才是最
重要的。

  第二天,傅玉梅便去了劉校長介紹的那家孤兒院,見環境不錯。經打聽,了
解到這家孤兒院是香港一個富豪捐資建立的,收養了一百多個孤兒,生活設施和
日常管理都很優越。院長姓顧,是一名胖乎乎的和藹中年人。傅玉梅應聘後勤管
理人員,經過顧校長的面試詢問之後,便讓她第二天開始上班。

  傅玉梅沒想到面試這麽順利,心裏很是高興。離開院長辦公室,經過走廊的
時候,險些撞到一名青年,她忙向後退,微笑着向那青年道歉,那青年也向她道
歉。隻見那青年身材高大,穿一身白色藍條的運動服,頭發卷曲,相貌十分英俊。
說話的聲音卻十分尖細,透出一種稚氣。傅玉梅心裏十分奇怪,當時也沒有多做
交談,匆匆離開了孤兒院。

  當天晚上,傅玉梅起初還是不敢入睡,因爲怕做夢,怕曲小龍通過夢境對自
己下邪術,但熬了兩個鍾頭,終于還是進入了夢鄉,所幸并未夢到曲小龍或者什
麽可怕的事物,夢見的竟是白天在孤兒院走廊裏遇到的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那
青年表情十分憨厚,在夢裏對傅玉梅微笑着,令得她芳心顫動第二天早晨醒來以
後,傅玉梅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燒。她從未因爲一名男子如此羞澀過。但昨天見到
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之後,她感到自己首次變得心神不甯起來,莫非自己對那青
年産生了愛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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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8 15: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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