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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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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毀天滅地(完) 作者: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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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毀天滅地】(完)
【作者:葉霓】
*** *** *** ***
第一章
「喂,我問你,你爲什麽要向老師告狀,說是我拉了你的內衣肩帶?那又怎
麽樣,彈一下會痛死你呀!」
下課鍾聲一響,老師前腳才離開教室,賀旸後腳就走向林薇菱,一屁股往她
的桌子坐下,邪魅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這樣的動作不但讓林薇菱嚇得坐立難安,周遭十步內的同學也都識趣的起
身、退步、閃人,免得慘遭池魚之殃。
「我……我隻是不希望你繼續墮落下去。」林薇菱的父親是軍人出身,從小
生長在家教嚴謹的環境中,她做起事也是一絲不苟,所以即使有些怕他,但還是
要讓他得到該有的懲罰。
「墮落?拜托,我墮落幹你啥事,你雞婆什麽?」賀旸爬了下頭發,在他狂
妄不羁的外表下擁有所有男人羨慕的英挺俊逸。
才十七歲的高中生,身高就有一百七十八公分,身材魁梧壯碩,非但在體育
方面有「十項全能王」之稱,就連功課也是名列前茅。許多人不懂他像個痞子把
學校當大街似的逛了一圈就不見人影,要不就在校外打架鬧事,經常弄得遍體鱗
傷,這樣的人哪有時間念書,可他偏偏每次都考第一名!
林薇菱倒抽口氣,對於他的逼近感到莫名壓力。
「你……你這句話就不對了!好像……好像我活該讓你……讓你……」眼看
他一雙眸子愈眯愈細,裏頭似乎有抹不馴的流光在竄動,嚇得她趕緊站起,眼眶
裏已有淚水在打轉。
「讓我怎麽樣?」他勾起一抹邪笑,跟著站了起來,「讓我這樣子嗎?」
他突地出手,精準無比的隔著制服抓住她的胸衣肩帶一拉——ㄆ一丫!
乖乖,光這聲音聽得就很是滋味。
賀旸得意的仰首大笑,「這樣到底爽不爽?」
他居然無視教室內還有其他同學,對她做出這麽低俗下流的事,震得林薇菱
瞪大眼,其他同學不禁捂住眼,不敢再看可憐小白兔被蹂躏的悲慘畫面。
「爽……爽你的頭,痛死了。」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淚,接著淚水就像潰堤般,
狂洩出來。
賀旸吃了一驚,像是怕被她的眼淚波及,用力往後一彈。「喂喂喂,林薇菱,
你不要拿眼淚淹死我好不好?看你就這麽一丁點大,釀淚的功夫可真不錯耶。」
「你好壞……你真的好壞,我不要理你了。」她瞪著他。
「不理我可以呀,但你得替我掃廁所。」賀旸咧開嘴,對她綻出一抹皮笑肉
不笑的笑容。
「掃廁所!」她光想就要吐了,趕緊捂住嘴,拚命搖著頭,「不要……我才
不要……」
「不要?那可是你惹出來的禍耶,要不是你在老師面前說我壞話,我會被處
罰嗎?」他瞪大眼,開始朝她慢慢移步。
「你……你究竟要怎麽樣?」要她做什麽都行,她就是不要掃廁所,每天她
都盡可能忍到回家才上廁所,因爲學校的廁所又髒又臭不說,那混著消毒藥水的
味道每每讓她聞到想吐。
「很簡單,還要我再說一次嗎?替我掃廁所。」他慢條斯理地又說了一次。
不行,她已經快吐出來了,「嘔……」
「嘿嘿,不必用苦肉計,這是無效的。」賀旸咧開嘴,很意外地看著她,
「沒想到你這個愛哭鬼還很會演戲嘛!」
「不要,求你不要讓我掃廁所……」被他這一說,她的眼淚隻敢在眼眶裏打
轉不敢掉出來了。
「你不掃難不成真要我掃?」他氣得雙手叉腰,「行,真要這樣也可以,以
後你就給我注意點,我會糾纏你一、輩、子!」話中帶著極大的威脅意味,可賀
旸在這一刻並沒有想到「一輩子」到底有多長。
「你不要這樣對我,求你。」強忍哭泣的沖動,她一張臉皺得更醜了。
「我又怎麽對你了?能讓我纏的人不多耶。」他抓抓頭發,顯然有點受不了
了,難怪人家說女人的眼淚是穿心毒針,不把男人淹死也會毒死!
「那我去跟老師說,請他收回命令,不讓你掃廁所好不好?」她拚了命不想
掉淚,可是眼睛卻不聽話得像水龍頭一樣一直把淚水輸送出來。
「不可以!」他氣壞了。
眼看其他同學看他的表情,就像他是惡野狼,正在欺負一隻小綿羊,賀旸再
也受不了的抓住她的手往教室外走,「你跟我來。」
直到教室後面的空地,他才停下腳步,「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就算眼淚不
值錢,但也不能這麽揮霍,小心你哪天哭瞎了!」
林薇菱縮了下脖子,「我……我控制不住嘛。」
「我告訴你,萬萬不能跟老師說,否則她一定又以爲是我脅迫你。」他抓了
抓那頭與一般高中生的平頭極不一樣的自然卷發。
「本來就是——」
「你再說一次。」他蓦然欺近她的小臉,語氣十足威脅。
「呃……」她的頭頓時搖得跟博浪鼓一樣,「沒有。」
「那你說,你到底掃不掃?」他深如黑潭的瞳心與她那雙淚眼相視,性感薄
唇揚起惡作劇的笑弧。
林薇菱嚇得止住淚,但仍不停抽噎著。
「不說話?」他點點頭,「你想想,掃廁所和我的吻你選擇哪一個?」
賀旸打賭她一定會選他的吻,學校裏不知有多少女生向往與他來場熱吻,這
女人這麽怕廁所的味道,肯定不會笨得舍棄他的吻。
「你的意思是……」林薇菱被他嚇得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笨哦,我的意思是掃廁所和與我接吻,你選——」
「掃廁所。」
她竟然不等他說完就給了答案?!
「你……你……」這個臭女人真不識貨,居然不要他的吻而選擇廁所,莫非
她認爲他的嘴比屎還臭?
「我會去掃廁所,請你不要纏著我了。」丟下這話,一向跑起步來跟太空漫
步沒兩樣的林薇菱這次竟然比袋鼠還快,一眨眼就已經不見了。
賀旸可惱了,他有這麽糟嗎?好歹他也算是個品學兼優……呃,就算不是品
行與學業俱優,但是對考試他向來應付自如、信心滿滿,有多少同學羨慕他呀!
可是這個愛哭鬼,居然不將他擺在心上,簡直可惡。
「如果讓我逮到機會,我一定要讓她……」一想到她那雙淚汪汪大眼,他的
狠話居然說不出口了。
如果她是男人,他鐵定要帶著他那些子弟兵打得她滿地找牙。
上課鍾聲響起,既然掃廁所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他也沒必要再留在學校,去
找他那些子弟兵玩玩吧!
嗯……撞球玩膩了,線上遊戲又太累人……看看日期,是該給他們玩玩腦力
激蕩、智力開發的時候了。
賀旸邪魅的一勾唇角,拿出手機開始發簡訊,通知完畢後他走到牆邊,俐落
地翻牆出去,開始他今天一天的集訓生活。
※※※※※※
「大牛,你是真笨還是裝笨?這張是世界地圖,不是辣妹裸身照,你不用對
著它直流口水。」
賀旸拿著用報紙折成的紙棍往張大牛頭上用力一擊,震得後者從昏睡中清醒
過來,可嘴角的口水卻忘了吸回去。
他所謂的「腦力激蕩、智力開發」,就是替這些死黨惡補功課。
「對……對不起,老大,我會認真的。」張大牛趕緊把眼鏡戴好,用力看著
這張地圖。到底哪個有著和墾丁國家公園海岸一樣的地形?是紐芬蘭島?還是格
陵蘭島?還是……天呀,這ABCD每個都長得挺像的,他看得眼都花了。
「你給我認真一點喔,再混,小心我再也不救你。」這次寒假大家約好要去
爬奇萊山,絕對不能冒出一、兩個不合作的害群之馬,若落得補考,那多掃興。
「是。」張大牛的臉愈垂愈低。
「大牛呀,不要害我們整個寒假都得關在家裏呀。」鐵旗笑著揉揉鼻子,
「我可不要被我媽逼著到處去拜年。」
「說得也是,大牛,你就努力點。」阿飛開口附和。
「還說我,你也好不到哪去。」張大牛見自己被大家拿來當笑話說,心情也
不爽了起來。
「你們是在擡杠還是念書呀,有什麽問題快發問,不然我要走人了。」賀旸
突然想起他的掌上型電腦放在抽屜裏忘了拿,如果被老師發現沒收,那就虧大了。
「我是沒問題了。」鐵旗是這群死黨中唯一有救的。
「我數學還不行。」阿飛承認。
「那這樣吧,阿飛的數學就交給鐵旗,至於大牛……你把有問題的地方做個
記號,我晚上有空再幫你惡補。放心,如果不讓你們都過關,我賀旸的名字就倒
過來寫。」丟下這句話,他雙手叉在褲袋內,快步離開。
到了學校,正是最後一堂課結束,打掃環境的時間,他到教室拿了掌上型電
腦正要離開時,他突然想起那個愛哭鬼,不知道她有沒有去打掃廁所?如果她是
唬弄他的話,明天老師八成又會對他來頓冗長的精神訓話。
那才叫做天底下最可怕的疲勞轟炸!
賀旸繞到廁所看了下,卻不見林薇菱的人影,他微蹙起眉頭,才轉身卻聽見
後面發出陣陣怪聲。
他直覺奇怪地朝聲音來處走過去,發現那個愛哭鬼竟蹲在後面一邊哭一邊吐!
「你在做什麽?」賀旸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你怎麽又來了?我有掃廁所,真的有掃。」怕他不相信,林薇菱把洗廁所
的刷子舉得高高的,以示證明。
「喂,你衛不衛生呀,水都滴到我了。」他趕緊抓住她的手放下。
「對不起。」她脖子一縮,眼眶又紅了。
「不許哭,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掉眼淚,我就吻你。」這女人不拿話嚇唬一下,
她就會拿眼淚嚇他。
可不對呀,他爲什麽要拿自己的吻當工具?那應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才是吧?
天,他還真是被她的眼淚給弄亂了心。
「不要……」她緊張的退了一步,「我這就去掃廁所。」
林薇菱小心翼翼地往裏走,但掃沒兩下就沖出來深吸口氣,那動作滑稽得讓
賀旸哭笑不得。
「喂,你不拉屎的嗎?怎那麽怕清掃廁所啊?」他雙手抱胸倚在門邊望著她。
「我是怕消毒水的味道。」她捂著鼻子慢慢走進去。
可不一會兒,她又沖出來躲到後面吐了起來。
賀旸緊皺著眉頭,看著她一臉痛苦的表情,最後無奈地走向她,抽走她手上
的刷子走進廁所。
啐,嘔呀!本來是要找她報仇的,哪知道最後做的人還是他!
「這女人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將來嫁人了,難道還要老公天天幫她洗廁所?
真是。」他不服氣地一邊刷一邊碎碎念。
林薇菱見他待在裏頭刷地,難以置信的張大眸,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你要自己刷嗎?」
「要不然咧?看你吐啊!」他沒好氣地說。
「那……那我們算不算扯平了?」她小聲地問道。
「什麽扯平?」
「就是……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了。」她的聲音充滿脆弱的懇求。
「哦……」賀旸笑了,笑得很詭異。
「到底怎麽樣嘛?」他哦什麽呀?急死她了。
「看我心情吧。」他拿起水管四處沖了沖,「好了,大功告成。」
看他就要離開,林薇菱立刻追上,但仍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就快期末考了,
求你不要再來捉弄我……我怕我會準備不及,求求你了。」說完後,她朝他做了
個九十度的鞠躬,接著就快步跑開了。
「什麽跟什麽嘛,你考試關我什麽事?」
突然賀旸眼睛一眯,想起自從他發現她淚腺特別發達而起了捉弄她的念頭,
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功課到底如何。
嗯,明天就潛進教務處,翻翻她的基本資料與成績冊吧。
※※※※※※
趁教務處沒人之際,賀旸光明正大的走進去,找到二年甲班的資料本,翻到
二十二號林薇菱那一頁——地址、電話、家世背景……他花了三十秒便已經默記
了起來。
原來她老子是軍人,難怪她也是那副硬邦邦的模樣,還真服了她。
她的成績呢?他翻開下一頁,上頭有著她每一學期的成績單,但這一瞧,還
真是讓賀旸吃了一驚,他前後翻翻找找,再核對一下名字,是她的沒錯呀。
數學三十五、英文四十八,國文差強人意得個六十八,可是社會科居然平均
不到六十!這丫頭到底在幹嘛?平常瞧她很認真看書,不管走著、站著、坐著,
都可以看見她手裏拿著一本重點小抄呀!
難道她腦袋瓜裏從不裝東西的?
他再看一下她以前學期末成績,雖然是在六十分邊緣低空飛過,可這樣的情
形還是驚險。
將東西歸位後,他便離開教務處,難得在數學課的時候走進教室。可想而知
當其他同學看見他,都不敢相信地張大眼,他卻不以爲意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數學老師一進教室看見他那雙直盯著自己瞧的黝亮眼睛時,渾身都不對勁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乖了,居然會坐在教室裏等著他來,唉,若不是每
次考試他都得滿分的話,她早就把他給當爛了!
「同學們,上回要你們回去算的題目都算完了吧,交換改。」數學老師挪了
下眼鏡,對著底下的同學說。
眼看大夥都交換考卷了,唯獨坐在角落的賀旸動也不動的,她也懶得理他直
接公布答案。
對好答案、改好成績,這時她便問了:「不及格的同學站起來。」
約占了大半數!她不禁搖搖頭,「五十分以上的坐下。」
這次較好些,剩下十來位,她又說:「三十分以上的坐下。」
這次隻剩下一位同學仍站著,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樣,但
終究不敢掉下淚。
「林薇菱,怎麽又是你?」數學老師快抓狂了,「上次唯一一個考零分的也
是你吧?」
「對……對不起,老師,我很想考好,但就是學……學不會。」林薇菱發著
抖,她好自卑呀。
「說實在的,老師並不鼓勵補習,可是像你這種成績總得補一補吧,否則我
看你連要考上三流大學都很困難。」她眯起眸子,直望著底下直發抖的林薇菱。
「我有補習……可是什麽向量空間、三角函數好難……我一點都弄不明白,
爲什麽它要這麽複雜?」林薇菱小聲爲自己辯解。
「天呀,你有補習還拿這種成績,幹脆——」
賀旸受不了了,伸手用力往桌上一拍,震得數學老師當場啞了聲。
「你有完沒完,這樣刺激一個學生,讓她信心全失,你認爲對嗎?」
「我……我沒要刺激她,可是她……她就算不刺激也考不好。」數學老師深
吸了口氣,擡頭挺胸用力的說。
「誰說她考不好的,如果我能讓她這次期末考考好呢?考不好的話我跟她一
塊退學。」他雙手環胸,眸光燦亮地與數學老師對視。
「你所謂的好是幾分?四十、五十還是六十呀?」
數學老師的話語裏充滿譏諷,林薇菱聽得隻能猛掉淚,誰教她成績這麽糟,
還要讓這個混世魔王來搭救她,嗚……
聽得出老師話語裏的挑釁,賀旸索性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在黑闆上寫了一個
數字,「這樣可以了吧?隻要她達到這個成績,以後絕不可以看不起她。」
這下不但數學老師的眼鏡落地,就連底下每位同學的眼睛都脫窗了,而林薇
菱卻是當場昏厥。
「啊!老師,林薇菱昏過去了。」她身後的同學大喊。
賀旸回頭,下一秒已沖到她面前輕拍她的臉,「愛哭鬼、愛哭鬼……」
眼看她仍沒動靜,他火速抱起她,直奔保健室。
這一幕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意會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周遭迷迷蒙蒙的,林薇菱摸著牆慢慢走著,可是眼前仍是霧茫茫一片,她不
知道再往前走會不會撥雲見日?或者是陷入更黑的地獄裏?
蓦然,白霧散去,她開心的咧開嘴,正想繼續走,突然瞧見有道黑影擋在路
中央。
她頓下腳步,直到影像慢慢清晰,正是賀旸那張痞子似的魅惑笑臉!就在她
心裏的震驚還沒平複之前,他竟舉高手中的小黑闆,當上頭出現「100」這個
數字時,她幾乎要再一次在夢中昏倒。
「不……」她這輩子怎麽可能考出這樣的分數?它分明與自己絕緣了呀!
同時間,林薇菱從保健室裏的硬闆床上彈坐起來,額上布滿冷汗。
「你終於醒了!媽媽喂呀,還昏得真久,我差點把你抱到醫院,真怕你腦死
在這裏。」
老天!那不是混世魔王的聲音嗎?林薇菱徐徐擡起頭,一看見賀旸的笑顔,
驚恐道:「你怎麽還在這裏?」都是他,都是他,希望老師沒有采納他的爛意見。
「偏偏我還非在這裏不可。」他跷起二郎腿,朝她撇撇嘴,「愛哭鬼,你知
不知道離期末考還有幾天?」
「十天。」她天天在家裏的日曆上畫圈圈,不可能忘記的。
「很好,你認爲短短的十天內,你可以把數學成績拉到一百分嗎?」他微挑
眉的看著她問道,這次他可是賭上了自己的名譽和未來呀。
「不行。」她覺得腦袋又開始抽痛了,直覺搖了起來。
「停。」他伸手捧住她的頭,「別再晃得我頭暈,行嗎?」
「老師不會采納你的意見,一定不會……你別害我好不好?」本來她隻要八
十分就可以勉勉強強將先前的爛成績拉到平均及格邊緣。雖然八十分對她而也是
很困難,可現在卻因爲他的一句話,她得多努力個二十分,天理何在啊?
「我沒害你,而是救你,OK?再說老師剛剛來看你時已經接受我下的戰帖。」
天知道他也把自己逼到了很危險的境界。
「那是你下的戰帖,與我無關。」
「很抱歉,已經來不及了。」賀旸扯開嘴角,老天,她又哭了。「你我現在
已經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了,努不努力都看你了。」
「嗚……」林薇菱捂住臉,簡直難以相信現在所發生的事,「可是我不隻有
數學……我幾乎所有科目都不行,沒時間了。」
她想起老爸,如果他知道她被退學,一定會拿出軍人的威嚴作風狠狠抽她一
頓,她愈想愈傷心、愈想愈害怕,她已控制不住地發著抖,淚水潸潸滑落。
「放心,這些我都想過了,若是好好把握時間的話是絕對可以的。」他倒是
胸有成竹,「從今天起,你下課後就到我家來複習功課,直到考試爲止。」
「不,我爸爸不會同意我跑到男同學家念書。」她又晃起腦袋。
「笨哪,你不會說是到女同學家?」
「我……我不敢撒謊。」她的小腦袋愈垂愈低。
「我的天!」賀旸撫額大歎,想了想……記得鐵旗的女友就是何家莉,而何
家莉就是他們班的呀。
「好,我想到了,你就跟你老爸說是去何家莉家念書,懂嗎?」
「爲什麽是她?」她一點都不想懂。
「反正你這麽說就對了,而且我們真的是去她家上課,這不是說謊,○K?」
看了她一眼,他又問:「你可以自己回教室吧?」
「可以。」
「放學後我會在校門口等你,別給我落跑了,嗯?」賀旸爬了下頭發,慢慢
站了起來。
「我……我知道……」林薇菱覺得好無奈,本來一件很簡單、很平常的事爲
何會被他搞得這麽複雜?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突然問:「你……你不回去上課呀?」
「我幹嘛回去上課?」他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可是你不回去上課,老師教的都會嗎?」話問出口後,林薇菱才發覺問錯
話。他豈止懂,有時他去上課,在課堂上還會爲一個英文詞式、一題數學題目與
老師爭辯半天,而往往最後贏的都是他。
考試成績更不用說,簡直是離譜到科科滿分!現在她不得不懷疑上天造物不
公平,爲何她這麽認真卻沒一科行的?
「哈……我當然懂呀。」他好笑地撇撇嘴。
「可是你曠課時數太多了,就算功課好,也可能被退學的,難道你不怕?」
不知怎地,她今天突然敢跟他多說幾句話。
「你也會關心我呀。」賀旸折返她身邊,雙手擱在床頭兩側,眯起深邃大眼
笑望著她。
「不是的,我隻是好奇問問而已。」她嚇得趕緊澄清。
他扯出笑痕,「愛哭鬼,你真不會做人,關心我一下又不會死!」拍拍她的
腦袋,他笑著旋身步出保健室。
身前壓力突然消失,讓林薇菱重吐了口氣,這才想起他剛剛並沒回答她的問
題。回想起他那副衣衫不整又浪蕩不羁的模樣,她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像他這
樣的天才。
如今該懊惱的是,她該怎麽打電話跟老爸說她得天天在同學家複習功課呀!
第二章
好準時!
林薇菱背著書包甫走出校門,就看到賀旸趴在一輛機車上等著她。
「嗨,快過來呀。」他朝她揮揮手。
她怯生生的朝他走過去。
「跟家人報備了沒?」他先問,省得惹出一堆麻煩事。
「已經打過電話了,可是我爸要我八點以前回去。」她好小聲的說,對於讓
他幫她複習功課一事還是覺得不妥。
「八點!」賀旸在心裏盤算了下,「不夠,至少要九點,如果到八點,我隻
敢保你的數學一科。」
「啊!可是——」
「沒有可是。」他很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你不敢打電話,就讓我跟你那位
軍人老爸談,看看他是要你退學還是留下上課?」
「不要,我打就好。」她想了想,又說:「我等會兒找時間再打。」
「那好,上車。」他拍拍車後座。
「我們還沒到考駕照的年齡吧?」她不敢坐上去,猜得出來他是無照駕駛。
「被抓到了頂多罰錢,你再羅嗦,快上車。」他就是因爲這樣還特地穿便服
來接她,況且他超會鑽小路,警察的眼睛沒這麽利。
「哦。」林薇菱沒轍地上了車,跟著他遞來一頂安全帽,她才戴好他就狂飙
出去,嚇得她不得不抱緊他的腰。
感覺到自己腰間一緊,賀旸得意的撇撇嘴,想想被這個愛哭鬼抱著的滋味似
乎也不賴嘛!
不一會兒就到了何家莉家門外,但按了半天門鈴卻沒人應門,賀旸懊惱地自
言自語:「鐵旗到底有沒有通知她我們要過來呀?」
「那我可以回去,明天再來好了。」她實在是沒心理準備要與他一塊度過這
麽久的時間。
現在才四點半,到九點的話……還要四個半鍾頭呀。
「你以爲你時間很多嗎?」賀旸瞪了她一眼,跟著又戴上安全帽,發動車子。
「你要去哪兒?」她緊張了。
「我家。」
「什麽?可是我跟我爸說——」
「你要退學是嗎?」
他這句話嚇住了她本打算出口的話。算了,再痛苦也不過才十天,況且她也
想知道他是怎麽念書的,可以成天打混還考得這麽高分。
「我跟你走。」林薇菱再度坐直身體,這回她的手握住身後的車尾架。
「抱緊我。」他說道。
「什麽?」她一震。
「我要你抱緊我,抓那地方你肯定會摔出去。」他不是恐嚇她,而是他騎車
的速度很快,若來個緊急煞車,她還能安然地待在車上嗎?
「可是……」看見他背脊一僵,她這才將手臂繞過他的腰,當然眼淚免不了
掉下幾顆。
「這才乖。」他勾起一絲笑痕,快速朝他家的方向直奔。
林薇菱靠在他背上,不知是不是慢慢習慣了,繃緊的身子漸漸放軟,似乎還
挺喜歡他寬廣肩膀做倚靠的安全感,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混著洗發精的汗味。
直到車子停下,她才從這樣的氛圍中驚醒,猛擡頭,看見眼前居然是間豪華
氣派的三層樓洋房。屋前是一片草坪,上頭種滿了優雅的竹子;地下室則是人車
分道的停車處。整棟房子和鄰居之間隔著一條小徑,可以杜絕嘈雜聲,俨然是一
處高級住宅區。
林薇菱從沒想過他是住在這樣的環境中,一直以來都以爲他是家境不好,才
養成他叛逆愛打架的個性,原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進去吧。」賀旸將車子隨意停在草坪上。
林薇菱抱緊書包,跟在他身後走進去,看了半天才發現屋裏沒有其他人在。
「我老爸、老媽都還在公司,往往數天見不到人,別找了。」他是獨子,大
概也因爲如此養成他非常獨立的個性。
「哦。」她點點頭。
一上了樓進入某房間的刹那林薇菱嚇呆在門口,裏面居然有四個大男生,這
究竟是怎麽回事?
「別怕,他們全跟你一樣。」看出她膽小的紅了眼,賀旸趕緊將她抓入懷裏,
「不準掉眼淚,有我在怕什麽?」
林薇菱傻傻地看著他,說實在的,就是因爲有他在,她更是害怕。
「這裏是你的位子。」他指著最前面一張桌子說。
「對啦對啦,坐下就對了,沒哈好怕的。」阿飛對賀旸眨眨眼,「沒想到你
真行,還給我們弄個女同學。」
「你給我乖乖寫作業。」賀旸睨了他一眼,跟著四處看了看,「鐵旗呢?」
「鐵旗跟何家莉去買東西,跟你請一個小時的假。」張大牛解釋道。
「這家夥,居然把我交代的事當耳邊風,害我撲了個空,原來是約會去了。」
賀旸念了幾句,「不理他了,你們有問題來問我,我得教這位新同學。」
他拉了張椅子在林薇菱身邊坐下,「從第一課開始。」
「期末考是從第九課開始考。」
「你前面觀念沒弄清楚,別說第九課,第一課你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他這話讓她感覺好熟悉,沒錯,她就是這樣。
接下來林薇菱就不多話了,乖乖聽著他講解內容……這時候她才發現他講的
比老師教的還要簡而易懂,沒多久她一般觀念都清楚了。
好開心,原來她並不是這麽笨的,但更讓她欽佩的是他的智商,天底下有這
種人嗎?算數學、背英文單字就跟吃飯一樣簡單,她好羨慕呀。
「這題算一下。」很快的教完一個單元,賀旸立刻出了一題考她。
這題對於林薇菱,若是以往真是像無字天書,很努力的看卻看不懂,但今天
她卻可以很順利的將它給解決了。
「嗯……很不錯,比我其他子弟兵好多了。」賀旸得意一笑。
「子弟兵?」她不明白。
「我們都是賀老大的關門弟子,就是關在房間裏拚命念書的人啦,很可憐吧。」
說話的是前兩天才加入他們的是江順,他是阿飛的好朋友。
「可憐你可以走。」賀旸不留情的說:「我已經拒收弟子了,到目前就五名,
如果你退出我還可以輕松點。」
就見江順摸摸頭,不敢再多話,他可是費盡唇舌才讓阿飛替他美言,好讓賀
旸收留他的。
「別理他了,來,數學算多了,我們換英文好了。」她的國文是所有科目中
最好的,他決定將國文擺在最後抓重點教學。
「不行,我一背英文單字就頭暈想睡。」林薇菱直搖頭。
「用我的方法背一定有用,不會讓你有半點想睡的念頭。」說著,他把較難
背且又長的單字化分成好幾個短單字,再由這些短單字拼湊成這個長單字的意思
或意義。
「真的耶,這樣簡單多了!」她好意外。
「賀老大更厲害的是任何單字都可以隨他編成好玩的記住方式。」張大牛也
開口幫腔。
「是哦,昨天給你的兩百個單字背完了沒?」賀旸睨著這幾個家夥,「我是
要你們認真的念書,可不是要你們來拍我馬屁。」
「是……」張大牛吐吐舌頭,低頭繼續背單字。
「一天兩百個!」林薇菱好訝異。
「這隻是初期,接下來的十天,每天都要增加五十個字。」
「我隻是考期末考又不是要考大學。」她直搖頭,相信自己一定辦不到。
「這是幫你打下英文單字的基礎,考試可不是隻考期末考範圍的單字呀。」
賀旸提醒她。
「哦。」她不是很懂的點點頭,「那你爲什麽要教他們?」
「因爲我不想被這幾個笨蛋拖累,我們約好寒假一塊出去玩。」他眉眼一挑,
「你要不要去?」
「才不呢。」林薇菱拚命搖頭。
「既然這樣,那就別多話了,趕快算。」他又出了五題。
林薇菱鼓著腮幫子,看著他那張比老師還嚴厲的臉孔,她又能說什麽呢?唉
……誰要她誤上賊船!
低下頭,她努力跟眼前這些數學符號、數字對抗,時間便在一分一秒問不知
不覺過去了。
※※※※※※
時間的確過得很快,十天就在他們這種非人的積極訓練中度過,今天可是面
臨期末考的大日子。
林薇菱緊張得在走廊上拚命踱步,尤其是考數學之前的那十分鍾,她可以說
是連一個字、一道題目都看不下去。
賀旸,雖然這十天裏你幫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你,但要不是因爲你,我也
不用面臨一百分的大挑戰!
唉,真不知道我該不該恨你呀?
鍾聲一響,林薇菱立刻走進教室,她感覺得出來同學們都朝她投射出悲憫可
憐的眼神,八成知道她是在劫難逃了。
考卷發下來,她低頭拚了命的寫,完全沒給自己休息的時間,就擔心一停頓
下來她又會胡思亂想。但也因爲如此,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算得有多順,幾乎沒
有任何阻礙。
甚至寫完之後,她還有充裕的時間檢查一遍。
直到考試結束的鍾聲響起,她交了考卷,走出教室後,她全身的神經才放松
下來。
「喂,林薇菱,你考得怎麽樣,可有一百呀?」向來成績隻落後在賀旸後面
的女同學葛妍半帶取笑地問道。
「我不知道。」說實在的,她一直想不起剛剛是怎麽算完那一整張考卷的。
「哈……那個賀旸就會說大話,要是你能考一百分,太陽就打西邊出來吧!」
每次都輸給賀旸,葛妍已經很不甘心了,這次要是再輸給不起眼的林薇菱,她以
後還有什麽臉當其他女同學的頭頭呢?
「你說什麽?」不知何時賀旸已出現在林薇菱身後。
「呃……賀……賀旸!」葛妍有點愕然。
「告訴你,你不信任她就等於不信任我,太陽是不會打西邊出來,但我會讓
你跌破眼鏡。」說完,他就轉過林薇菱的身子,「考完了就別放在心上,記著,
下一節考的是地球科學,你這方面雖比較弱,但也還好,拿出你的實力,我相信
會過的。」
「好。」林薇菱隻能點點頭。
「喲,看樣子你們關係不尋常嘛!」葛妍眯起眸,「該不會你們——」
「你千萬別誤會,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一看她那暧昧的眼神,林薇菱就
知道她想歪了。
葛妍撇嘴一笑,「我說了什麽嗎?你這是不打自招吧?」
「我……」林薇菱心慌意亂了。
「別擾亂她的心情,你這招是沒效的。」賀旸拉住她的手走向另一邊,「聽
好,別給我漏氣,就剩下兩堂考試了,我的弟子沒一個可以讓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的。」
「嗯。」
「快考試了,先回坐位上坐好,深吸口氣再寫。」交代完後,他強行將她帶
進教室。
這一幕讓同學們見了都忍不住竊竊私語,但林薇菱告訴自己不能心慌意亂,
一切得等通過這次的考試再來煩惱吧。
上帝呀!我萬萬不能被退學,請讓我通過考試吧。
※※※※※※
一百分!
老天,她的數學居然能考一百分!
林薇菱興高采烈地拿著考卷奔出校門,打算給父母一個驚喜,可才到門外便
被賀旸給堵住去路。
「今天要準時回家了?」他勾起嘴角。
「已……已經考完了呀。」她後退一步,「謝謝你這十天來的教導。」
「我要的不是你這種必恭必敬的態度,我又不是學校裏的那些老學究。」他
雙手叉在褲袋裏,眯眼笑睇著她。
「那你是要什麽?」她微揚起臉,「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你這叫過河拆橋嗎?」賀旸帶笑的眼神閃過一絲唯有她能懂的嘲谑,這也
是她最怕的感覺。
林薇菱往身後看了看,發現有不少同學在看著他們,她更覺無奈地對他說:
「我沒有過河折橋的意思,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大家都在看嗎?」賀旸瞥了周遭一些喜歡碎言碎語的女同學,
突然用力摟住她的腰,「是等著看這個嗎?」
「你別這樣。」她趕緊推開他,眼淚跟著落了下來。
「咦,好久沒看你這麽大顆大顆的掉淚,現在看到還真不習慣。我想我就這
樣摟著你,等你習慣了,就不會哭了。」他還不忘繼續戲弄她。
「不要這樣。」她哭泣著。
「不要也行,那你答應我一件事。」他一派輕松地看著她。
「什麽事?」
「跟我一塊去爬奇萊山。」賀旸向來不愛拐彎抹角。
「你說什麽?」這絕對不可能!
「別做出這麽意外的表情,跟我去玩玩不錯呀。」他的語氣是這麽理所當然,
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寒假我得待在家裏。」在他銳利的眼神注視下,林薇菱緊張地找著借口。
他挑眉,「都不能出門玩玩?」
「對。」她依然猛點頭,「我爸……我爸他是軍人,不容許我出去玩。」
看著她閃爍的眼神,賀旸知道她說的並不是實話。「是這樣嗎?好,既然如
此,那我就去見見你父親。」
「千萬不要!」他那雙調笑的眸子讓她看得心驚。
「你放心,我不會就這樣前去拜訪,一定會爲你穿得衣冠楚楚的。」丟下這
話,他轉身要離開。
「賀旸……」她揚聲喊住他。
「有事嗎?」他就等著她叫住他呢。
「你別去,我答應你去就是。」沒辦法,誰要這男人向來說什麽算什麽,他
既然說要登門拜訪就一定會去。
「真的,那太好了,記得下星期三,過年前三天。」他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
遞給她,「上頭有登山的注意事項以及必備的東西,回去翻翻吧。」
林薇菱接過書,卻連翻看的欲望都沒有,「那就是不能在家過年了?」
「我會給你紅包的。」他對她眨眨眼,「對了,那些禦寒的衣物像羽毛被、
羽毛衣跟睡袋的價格都不便宜,就交給我處理。」
「我要的不是紅包。」真不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麽。「我隻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麽事?你問吧。」賀旸倚著一旁的路燈,雙臂抱胸地睨視著她。
「全班……甚至全校有那麽多人,爲什麽你要挑上我?」她可不曾見過他像
戲弄她一樣戲弄別的女同學。
「爲什麽挑你……這是什麽意思?」
「班上很多人的功課都不好,你爲什麽不教他們?」她小小聲地說。
「我是很想,可他們不聽我的,況且你真要我開班授徒呀,算了,就那幾個
家夥已把我弄得頭都疼了。」賀旸露出一抹帥性中帶著年輕的狂肆笑意。
「那……那爲什麽要我去登山?班上有登山社的,一定有人願意跟你一塊去。」
她又問。
「這個嘛!」他搔搔腦袋,「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一些了。」
「複雜?」他連真正複雜的理化、數學都能搞得這麽清楚,而她不過一句話
也能把他搞複雜嗎?
「對,因爲……」他深吸著氣,還吸得絲絲作響,模樣好像很猶豫。
「既然真的那麽複雜,那就不要想了。」林薇菱放棄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想到了。」賀旸揚聲道。
「那你說。」
「大概是因爲你太愛哭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太愛哭的女人。」這就是他的結
論。
「不喜歡?那太好了。」林薇菱難得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該找我去登山對不對?反正離那天還久,你應該可
以找到理想人選才是。」她覺得自己說得好有道理。
「理想人選是誰?」他好笑地望著她。
「誰知道,反正不愛哭的就行。」
她那副認真的表情讓他看了忍不住仰首大笑,「你這女人,隻是跟我去登山,
就這麽懊惱呀!」
「能不能請你不要女人、女人的叫,這很難聽。」林薇菱偷偷瞪了他一眼,
然後皺起眉。
「難道你不是女人,嗯?」他臉上的笑意依舊很明顯。
「不是啦……我……哎喲,反正就這樣,我可以不用去了對不對?」她小心
翼翼地問道。
「不對,還是非你不可,因爲我要糾正你這種容易無助發抖的壞習慣。」賀
旸不說還好,這一說還真是讓她掉下淚。
「你……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她的嗓音嘶啞了。
「別這種表情,我相信以後你就會明白我是爲你好。」對她輕輕一笑,他踩
著輕快的腳步潇灑恣意的離開了。
林薇菱站在原地,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痛苦。
老天,你願意張大眼,看看我黑白的人生嗎?什麽時候才能讓他在我眼前消
失,讓我的世界可以出現瑰麗的色彩?
※※※※※※
不隻是林薇菱,賀旸那一群死黨也都同樣快樂的及格過關,這對賀旸而言算
得上是一種激勵吧。
爲了犒賞他們,他特別拿出一萬元作爲獎金,今晚他們便去大吃大喝,又去
看了場電影,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五點。
賀旸才走進玄關,意外看見一雙男人的皮鞋,可想而知必然是他那位好幾天
沒見的父親回家了。
果不期然,走向客廳他已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昨晚
的晚報。
「爸。」他輕喊了聲。
「回來了呀。」賀暮慢慢擡起頭,語氣中並無責備。「吃過飯了沒?要不要
我叫你媽給你弄碗面?」
「媽也回來了?」這倒是罕見。
「我們都剛到家,她可能在樓上洗澡吧。」賀暮笑睇著他,「今天是期末考
結束的日子吧?」
「呵,沒想到爸還會注意這個。」今天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不用說,你一定會每一科都拿到滿分。」賀暮很有自信地說。
「謝謝爸這麽看得起我。」賀旸走進廚房拿了瓶運動飲料灌了幾口,再走進
客廳坐在沙發上與父親對視了一會兒,才說:「特地和媽同時跑回家,一定有事,
你就說吧。」
「你這孩子就是這麽了解我。」
「知父莫若子嘛!」賀旸一笑。
「對不起……」賀暮揉揉眉心,「爸的公司……垮了。」
「嗯?」賀旸眉一蹙,「那媽呢?該不會她的公司也垮了吧?」
「你很聰明,雖然我和你媽各有各的公司,但是經營的類型與體制都差不多,
彼此相互往來、資金調度是常有的,所以爸這一倒,你媽也難逃一劫。」賀暮盡
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說來正常些。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可以看見你們。」賀旸點頭一笑,「這樣倒不錯,
這個家才像個家。」
「你不怪我們?」賀暮很意外。
「我有什麽好怪你們的,我深信這輩子我養得自己,就算要養你們也不成問
題,所以你們別挂心著要留什麽給我。」他撇唇一笑,揚眉看看四周,「我猜你
回來的另一個目的是打算搬家吧?」
「賀旸!」賀暮對於他的反應簡直是不可思議,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一心
放在事業上,卻從沒花時間好好了解這個兒子。
「要搬去哪?」想必不近,否則他和媽不會特地回來處理。
「大陸。」
「大陸!」賀旸再次蹙起眉,「我能不能不去?」不解當他知道得去那麽遠
的地方,內心沖擊著一種不舍是什麽?
是不舍他那群死黨兄弟?還是……
「如果你不想去我們不會勉強,但是爸經曆這件事情後想了很多,或許這就
是老天給我們全家在一塊的機會,你……」
「爲什麽一定要去大陸?」他不懂。
「那裏的工資便宜,我還剩下一點錢,想在那裏東山再起。」賀暮把他當朋
友一樣,分析給他聽。
賀旸低頭揉了揉眉心,「讓我考慮一下好嗎?我還有一年才畢業。」
「我知道你一向視上學爲浪費生命,這樣的理由讓我很好奇。」賀暮撇唇一
笑,似乎察覺到兒子有難言之隱。
「沒什麽,隻是我丟不下那些死黨罷了。」賀旸又問:「如果決定離開大概
預計在什麽時候?」
「就快過年了,我想等過完年再走。」畢竟到了大陸後,要再回台灣過年不
知是多久之後的事了。
「那我心裏有數了。」賀旸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爸,過年時我想再去挑戰
一次奇萊山。」
「可以呀,鍛鏈體能很不錯的。」賀暮向來不會過問兒子的運動或休閑娛樂,
因爲他知道賀旸比誰都懂得照顧自己。
賀旸笑著點點頭,「如果我真跟你們一起離開台灣,也可以把這次的活動當
作一種永遠的回憶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媽,省得她每次罵我回家都不會找她撒嬌。」
他咧開嘴,露出一抹充滿青春陽光的笑容後,便快步奔上樓。
第三章
登山的日子終於到了!
林薇菱一大早便起床準備,直到要出門之際家人還不停地關心叮咛著,「東
西都帶了沒?你的體力有沒有問題呀?」
林雄本來不答應她去爬什麽山,可一想起這丫頭破天荒拿了張考一百分的數
學考卷回家,若他再拒絕她這點要求就太說不過去了。
「爸,我可以的。」林薇菱小聲說。
「記得打通電話回家呀。」林母也不忘交代。
「對了,姊,你哪來的錢買羽毛衣呀?」林薇菱的妹妹關心的話沒有一句,
反倒冒出這句讓她冷汗直冒的質疑。
「對呀,你怎會有這件羽毛衣?」林雄臉色猝變。
「爸,她還有一雙全新的登山鞋耶。」
這丫頭居然猛扯她後腿,林薇菱隻能瞪她洩恨了。可是她要怎麽對老爸解釋
呢?他的怪脾氣不知道聽不聽得進去?
「你該不會是偷的吧?」林雄不得不這麽懷疑。
「不是,我怎麽可能偷東西。」林薇菱連忙搖頭否認。
「真不是,那就坦白說東西是哪來的。」
「老伴,別逼女兒,讓她慢慢說。」林母可不希望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行,那她就好好跟我說。」林雄拉住女兒的手往屋裏拖,「不說你就別想
離開,更別想去登山。」
「可我跟同學約好了。」她很無辜呀!
「不想讓人等就說出來。」林雄雙手叉腰瞪著她。
天,這要她怎麽說嘛!難道要她說是個男同學送給她的?不行,老爸那守舊
的觀念肯定會胡思亂想。
但要她面對老爸那張國字臉說謊,真的好困難呀!
結果林薇菱隻能呆坐在闆凳上一邊想著借口,一邊聽林雄說著家規,不知過
了多久,大門突然響起輕叩聲,跟著有人喊道:「林薇菱在嗎?」
她著實嚇了一跳,因爲她已聽出來叫門的人是誰了。
「我去開門。」當林母將門一拉開,便讓站在門口長相俊逸的賀旸給懾了下,
還以爲是哪個男明星來他們家了。
「請問你是……」
「他是我同學。」林薇菱沖了過去,擋在賀旸和她母親之間,就怕他亂說話。
難道他不知道他已經將她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了,幹嘛還跑來找麻煩?
「對,我是她同學,特地來問問她爲什麽遲到了。」賀旸很有禮貌又斯文的
問道。
對於眼前這個一反常態的他,林薇菱感到有絲怪異。
「你來得正好,我女兒不去登什麽山了。」林雄聲如洪鍾般地嚷著,幸好賀
旸膽子大,沒被他嚇著。
「伯父,爲什麽呢?」
「這丫頭不知從哪弄來的羽毛衣和登山鞋,問她,她卻死都不說,我看八成
有問題。」他氣呼呼地喊道。
「哦,原來是這個呀。」賀旸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
林薇菱怕他亂說,正想阻止就聽見他說:「那是我們登山社提供的,之前進
了一批新衣新鞋,正好借薇菱穿。」
「原來是這樣。」林雄轉向女兒,「你這孩子老實說不就好了,畏畏縮縮的,
我還以爲你做了什麽壞事。」
「爸,我……」她逸出委屈的淚水。
「伯父,別再吼她了,一個人的膽子會被愈吼愈小,也變得更愛哭了。」賀
旸不得不爲她說幾句話。
「說得也是。你看你一遇到事就大呼小叫的,孩子從小怕你,哪還敢跟你說
什麽。」林母開口幫腔。
「我……」林雄抓抓頭發。
「既然如此,那麽您是答應讓她跟我一道去羅?」賀旸笑著問道。
「好吧,不過她沒登過山,一切就拜托你了。」這回林雄把嗓音壓下幾度。
「還有,如果遇到什麽困難,一定要想辦法打電話通知媽呀。」
「媽,手機在山上往往不通的,我不一定可以打回來。」林薇菱解釋,怕母
親等她的電話。
「放心,有我在,她一定會平安歸來。伯父、伯母再見。」賀旸對兩老點頭
緻意後,牽著薇菱的手走出大門。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指著前方街角,「他們都在那裏等著你呢。」
「我……我真爬得上奇萊山嗎?」她好煩惱喔。
「凡事都得訓練的不是嗎?」
「可是……如果我真爬不動呢?你們會不會丟下我不管?」她可不想陳屍在
荒郊野外。
「絕不會。」賀旸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的答案讓林薇菱有一些安心,硬著頭皮跟著他們幾個男生踏上她頭一次的
奇萊山之旅。
※※※※※※
林薇菱從沒想過自己也能登山,而且是登這麽高的山。
昨夜在奇萊山莊休息了一晚,一早又開始練腳力,雖然現在還在半山腰,可
是她已經很滿足了,但相對的,體力也漸漸不支了。
「能不能休息一下?我不行了。」她兩腿早已不聽使喚。
「也好。」賀旸看她臉色不太好,於是對前頭喊道:「阿飛,休息一下吧。」
「哦。」前頭四個男人停了下來,各自找了塊空位或大石坐定。
「我們到底還要爬多久呀?」
林薇菱拿起水瓶正要喝水卻被他阻止,「你一路拚命喝水是不行的,一方面
會增加重量,另一方面水是很重要的補給品,絕不能在這時候喝光了,除非找到
山泉水或有水源的地方才行。」
「可是我好渴。」她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了。
「賀旸,讓他喝吧。」鐵旗看不過去地說。
賀旸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水壺,「你喝我的,自己的得留一些。」
「什麽?」她不懂他爲何要這麽做。
「是我逼你來的,你絕對要好好的。」他扯開嘴角,「再歇會兒就要動身了,
我們得趁天黑到達南峰營地。」
賀旸有點後悔了,當初他是嫌她膽小怕事,這才逼她一塊登山練膽子,而且
他對自己豐富的登山經驗自豪,但眼看她的體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差呀。
「哦。」她點點頭。
就在十幾分鍾後,他們發現山風突然轉強,似乎透露著怪異的訊息。
該死,看來氣象局的天氣預報似乎不準,先前他確定是好天氣才敢帶她來的。
「老大?」其餘幾位也是登山老手,一見這狀況立即回頭看著賀旸.
賀旸眉頭一蹙,「快,你們快走。」
林薇菱看著他們緊張的表情,像是也預測到了什麽,緊張地問:「到底怎麽
了?可不可以告訴我。」
「沒……」他對她眨眨眼,「窮緊張什麽?走快點就好了。」
他話才說完,林薇菱就看見其他人背起背袋與用具疾速往前奔,「是不是我
連累了大家?剛剛如果繼續走就好了。」
「想那麽多幹嘛?快……」賀旸握住她的手,腳步不曾停歇。
林薇菱跟著加快腳步,可不過半個小時後,她又氣喘籲籲了,甚至腳還好疼
呀。但她知道她絕不能連累大家,即便快走不動了,她還是用盡力氣移動雙腳…
…可是好累、好痛,她忍不住又掉淚了。
握著她的手的賀旸,明顯感受到她的疲態,再觑了眼她臉上的淚痕,於是走
到她面前蹲下身,「上來吧,愛哭鬼。」
「你這是……」
「背你呀。」他沒好氣地說:「快,別跟丟他們了。」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是眼下的情況已不能再讓她這麽矜持了,林薇菱隻好
抛開赧意趴到他背上,「你可以嗎?」
「安啦,要背大象或許有問題,不過像你沒幾兩肉,根本沒感覺。」賀旸說
謊,前方是上坡路,就算再輕也是種不小的負擔。
「那就好。」
一開始她有點懼意不敢太貼近他的背,可後來她真的好累又好困,居然在他
溫暖的背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賀旸賣力的向前大步走,突然山上竟飄起細雪,本來應是很美的畫面卻因爲
山風來得太快而無心欣賞,若不早點抵達營地,等路被雪所覆蓋,到時就會寸步
難行了。
「我……我好冷……」林薇菱突然開口。
「我知道,再忍忍。」他也好累,沒有一次登山會讓他這麽疲憊的,或許是
因爲這次壓力比以前都重。
突然,賀旸煞住腳步,看著前頭已被山風帶來的細雪所掩過的路,一個不慎
很可能會摔落山谷。
「你怎麽不走了?」她擡頭問道。
「可能……過不去了。」雪勢突然轉大,若冒險過去倒不如留在這兒等雪停。
「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們得死在這裏?!」林薇菱猛地擡起頭,望著眼前的
皚皚白雪。
賀旸眯起眸,「什麽死不死的,有我在,老天是要不了你的命。」
「不,這隻是安慰我的話對不對?你一定可以走的,如果你能活命就別理我,
趕緊離開吧。」說完,她想從他背上下來。
「別動。」他回首睨著她,竟還開得出玩笑,「你喲,是不是怕被人發現跟
我一塊死在這種地方,你的一世清白就毀了吧?」
「你!」林薇菱張大眼。
「被我猜對了吧?」他仰首大笑,「放心,我不會當你我是在演電影,像劇
中男女主角面臨生死抉擇時說些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渾話?」他頓了一會兒,
看著不停飄落的雪花又說:「是我拖你來的,我也向你和你家人保證過沒事,拜
托你能不能就信我一次。」
老當他是混混、痞子,真氣人呀。
她垂首不語了。
賀旸四處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突然看到一處洞穴,雖不是很深,但總比在
外頭承受風雪侵襲好。
「走,進去那裏面。」他背著她走進洞穴中,將她放在幹燥的地方。
「風雪好像愈來愈大了。」她看著外頭說。
「昨晚氣象報告也沒說天氣會變化得這麽快。」他站在洞口看著外面的天候。
「你不進來嗎?洞口很冷的。」林薇菱雙手緊抱著自己。
「這才是剛開始呢。」他苦笑,突然想起第一次登山時遇到的驚險情況,當
時還好有經驗豐富的登山隊長帶領,這才能逢兇化吉,可今天……
「你這是什麽意思?」林薇菱站起來走向他,呼出口的熱氣變成一片白霧。
「待會兒夜深了會更冷,冷到你無法想像。」賀旸轉身走進洞裏,開始找幹
草生火。「你也別說話了,儲存體力要緊。」
聽他這麽說,她的心更亂了,回到角落隻能裹緊羽毛衣,淚水再次滑下臉頰。
「喂,別哭了,要你儲存體力,淚水也是一種呀。」真受不了她,不管什麽
時候都可以擠出眼淚。
「你……你怎麽一點都不怕?」她好怕死在這地方。
他扯開嘴角,「怕也沒用是不是?再說可以和愛哭鬼一塊過夜也不錯,我想
沒有其他鬼比愛哭鬼更恐怖了,你可要保護我喔。」
鬼?!林薇菱嚇得發抖了。
「喂,沒想到你還真怕鬼。」他搖搖頭,瞥了她一眼,發現她已雙唇發白,
再也說不出話了。
「怕的話就靠近我一點。」沒想到這種拿鬼嚇女生的爛招他也會用上的一天。
林薇菱吸吸鼻子,慢慢朝他移近,感受到火的熱力,才讓她好過一些。但是
好景不常,這樣的溫暖持續不了多久就被外頭的狂風驟雪給打散了。
賀旸見她抖得厲害,脫下雪衣披在她身上,「你穿吧。」
「可是你……」她訝異的看著他。
「我是男人,不怕冷。」他深吸口氣,做著運動讓自己自然發熱。
「才怪,老師說女人的脂肪比男人厚,比較不怕冷。」她氣他睜眼說瞎話。
「哇塞,真難得!你什麽時候對人體的生理結構這麽了解?」他竟然還有心
情取笑她。
林薇菱看著他,忍不住又哭了,「爲什麽要裝呢?你明明也很擔心,明明也
很害怕,明明也很冷對不對?」
「傻丫頭!」他搖頭一笑,坐下來生著火,不能讓火熄了。
林薇菱坐在他身後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知道他很冷,一定很冷……她脫
下雪衣披回他身上,「我不要。」
「你!」他皺眉瞪著她。
「我不要你死……如果……如果你死了,我想憑我一個人也走不出這裏。」
說穿了,她還是爲自己的未來著想,害他感動了幾秒鍾。
「你呀,倒是挺會算計的,我不冷,你穿上。」
「騙人,你都在發抖了,還說……還說不冷……」好冷!雪衣一脫掉,她整
個人開始打顫,連說話也說不清楚了。
「愛哭鬼,你怎麽了?」他拍了拍她的臉。
「我……我……」她好想說話,可是已經僵得動彈不得。
「既然這樣,我們就一塊穿吧。」他迅速脫光身上的衣物,並在她意識不清
下褪下她的衣服,將部分衣物鋪在地上,兩人裸著身體緊緊相擁的坐在上面,再
把雪衣、羽毛衣牢牢捆紮在身上。
他們抱在一起,一起發抖、一起受著冷風煎熬,一起爲生命與天對抗……不
知過了多久,力持清醒的賀旸也因爲抵不住寒氣而昏睡過去。
※※※※※※
天亮了,風雨也停了,冬日的曙光微微在東方綻出笑臉。昨晚的一切彷似一
場夢魇,完完全全不存在的夢魇。
賀旸首先張開眼,當他看清洞裏的一切,以及旁邊枯枝灰燼,這才想起昨夜
驚險的一幕。
看著與他緊緊熨貼在一塊的林薇菱,他不禁擔心地伸手輕觸她的鼻息,並感
受一下她的體溫,這才安心地喚著她,「愛哭鬼醒醒,天亮羅!」
見她仍動也不動,他撇嘴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臉頰,「喂,別裝睡了,是不
是因爲我的身體讓你亢奮,舍不得離開呀?」
賀旸半開玩笑的嗓音直在林薇菱耳畔響著……好吵哦,現在真的好溫暖,她
不想起來,一點都不想。
「喂,鬼來羅!」他附在她耳邊故意裝出陰陽怪氣的聲音。
林薇菱輕蹙眉頭,強迫自己張開眼睛,可當她好不容易睜開眼,賀旸那張帶
笑的臉就近在咫尺,不禁嚇了她一大跳。
「你怎麽……啊!」他……他們竟然脫光衣服抱在一起,還貼得這麽緊!
「別掙紮,會冷。」賀旸伸出雙手摟緊她。
「我不能……」她就算冷死也不要跟他抱在一起,如果被別人看見了,她還
要不要做人?
「你再亂動,是想誘惑我嗎?雖然你的咪咪不大,但也算是吧?」他稍稍推
開她一些,果真一陣寒風灌了進來。
「放心,我們雖然相擁而眠一整夜,可我這麽做是爲了救你我,不是蓄意吃
你豆腐啊。」他扯開唇露出笑容,「我想他們就快來救我們了,該把衣服穿上了。」
賀旸先坐起身,他盡量小心不讓冷風襲向她,直到他把衣服穿好後才對她說:
「躲在外套裏穿上衣服,否則會著涼的。」
「你……你能不能離開?」他還在那做什麽?
他撇嘴一笑,「外頭風大,我才不呢。」
林薇菱鼓著腮幫子,像提防什麽似的瞪著他,不情願地躲在外套裏慢慢把衣
服穿上,一時有風灌進來,冷得她直打哆嗦。
「快換吧,不要隻顧著躲,冷到我可不管。」他不會不知道她視他如狂徒。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後,她忍不住問:「昨晚的事,你會不會……會不會……」
「當然會了。」
「什麽?」
「別緊張,我的意思是當然會保密呀。」他這話一出口,林薇菱明顯地松了
口氣。
「啊!他們在這裏……他們在這裏!」鐵旗先發現這個山洞,走進一看,他
們果真在這裏。
「天呀,你們沒死……」阿飛趕緊捂住嘴,「我的意思是你們都還好,那我
就安心了。」
「還說呢,昨天是誰逃得這麽快?居然把我們丟在後面。」賀旸睨了他們一
眼。
「我們在營區擔心你們一整夜都沒睡呢。」張大牛開口道。
「對了,我們還要繼續爬嗎?」這才是林薇菱比較關心的。
「當然了,既然都爬到這兒,也經曆這麽多危險,不沖達頂峰多不甘心。」
賀旸從背袋中找出幹糧,「大家都還沒吃吧,吃了立刻動身。」
「什麽嘛!」林薇菱懊惱地說。突然一塊幹糧扔過來打到她的頭,氣得她噘
起嘴:「會痛耶。」
「哈哈……」賀旸大笑,可沒人發現他心裏流轉的念頭。
※※※※※※
數日後,賀旸一行人終於回到家,他開心的不是可以成功攀登到頂峰,而是
看見林薇菱那丫頭在看見山上美景時所浮現的驚喜表情。
「你總算回來了,媽都快急壞了。」見兒子平安回來,賀母立即上前問:
「那晚我聽氣象說山上突起大風雪,是不是真的?」
「媽,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您就不要擔心了。」賀旸潇灑地坐進沙發裏,
「媽,爸呢?我想告訴他我的答案。」
他決定留在台灣完成高中學業,至於未來可能也不會離開,畢竟他有自己的
人生要過,不能依附父母一輩子。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放心她。
「你爸他……他……」賀母臉色變了,眼眶也泛紅。「你爸前晚突然昏倒送
醫,醫生說他平日太過操心勞累,可是他已經頂下大陸的工廠,不能不去呀!賀
旸,媽希望你能分擔你爸的責任。」
母親的話讓賀旸說不出自己的決定,心裏跟著躊躇了起來。「現在爸人呢?」
「還在醫院。」
「哪家醫院?我這就去看他。」他迅速起身。
「媽正好要過去,就一道去吧。」賀母拿起一袋換洗衣物。
他們搭上計程車,直奔醫院。
見過賀暮之後,也聽過醫生的報告,知道今後隻要多多關心賀暮的營養和身
體,就無大礙。
賀旸原本要留在醫院照顧父親,可賀母說他剛回來要多休息,催他趕緊回去。
離開醫院後,他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林薇菱的家門外。
出去購物回來的林薇菱正好看見他站在門口,嚇得停在路邊偷偷看著他,不
敢再往前走一步。
待了一會兒,正要離開的賀旸眼角餘光突然掃到她,不禁勾起嘴角,「都一
塊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你還躲躲藏藏的幹嘛?」
「我……」她後退一步,「我不要再去登山了,你還來做什麽?」
「真這麽怕我呀?」他咧開嘴,笑得很放肆。
「我覺得我們以後……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這五天的經驗雖然可以供
她一輩子回味,可這樣的經驗太恐怖了,現在甚至以後她都不願意再嘗試。
賀旸眯起眸,「傻瓜,讓你這麽怕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許吧,我的
劣根性是很重、超級重。」
她皺起眉,「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不過愛哭鬼,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他徐步走近她。
「什麽事?」她想了想又趕緊搖頭,眼眶泛紅地說:「上次是登山,這次該
不會要潛水吧?我是旱鴨子,百分之百的早鴨子。」
「喂喂喂,你適合去寫小說喔,誰要你潛水,我隻要你少掉點眼淚。」他伸
手拂去她的淚。
「呃!」她趕緊捂住臉。
「希望我們下次再見面時,你已經改掉這個壞毛病了,OK?」對她眨眨眼,
他轉身吹著口哨離開。
林薇菱覺得有些奇怪,他今天爲什麽跟她說這些話呢?不管了,隻要他不要
再逼她做任何事就好了。
深怕又被他堵上,她趕緊躲進家門。
第四章
林薇菱原本不知道賀旸跟她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直到開學後聽說他們全家
已搬到大陸後,她才恍然大悟。
天!她彩色的人生終於來臨了,再也不用怕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拉她肩帶,或
者被逼著上山下海,可是……爲何她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還有種想哭的沖動?
不,她不能再哭了,既然他走了,她不能再做個愛哭鬼了。
但在之後的求學路上,每每遇到她不擅長的科目,她便會自然而然想起他,
以他曾經教過她的方式念書,加強記憶,所以求學過程都還算平順,甚至考上一
間還不錯的私立大學,過著她看似彩色的生活。
畢業後林薇菱在一家私人公司上班,這一待就整整待了五年,今天正好是她
升爲公關主任的大日子。
「薇菱呀,真不簡單,升職羅。」同事顔小媛走進她的新辦公室,看著精緻
的裝潢與擺設,「不一樣了!」
「小媛,你怎麽這麽說呢?」林薇菱笑著搖搖頭,舉手投足間盡現妩媚風情,
表現於外的是屬於女強人的精明幹練,難怪年紀輕輕就能超越其他前輩,榮升主
任一職,卻沒人敢眼紅。
回想起過去還真像一場夢,林薇菱常想,如果告訴別人自己以前是非常愛哭
又膽小,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羨慕呀,哪像我的會計室,呆闆的跟醫院病房一樣,再加上那老處女主任,
媽呀……我真想一輩子待在這兒,不回去了。」小媛像作夢般地繞起圈來。
「行啦,快上班了,還不趕緊回去,若被發現你遲到,小心皮癢。」林薇菱
合上桌上的資料,對她搖頭一笑。
「唉,其實你的工作也真多,連午休都沒得好好歇息。」看林薇菱吃過午餐
後就開始忙碌,哪像她能摸魚就摸魚,難怪現在還是名小職員。
「沒辦法,剛接下公關工作,既然我們公司的走向是名牌代理,所以我得了
解每一家名牌的特色才行。」說完,她伸了下懶腰。
「我看你真累了,找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辦公室了。」
「好,晚餐一塊用吧。」林薇菱約她。
「那有什麽問題。」對她眨眨眼後,小媛便離開了。
說休息哪這麽簡單,林薇菱拿起剛剛送來的時尚雜志,從這裏觀摩各名牌的
季節産品是最方便的。
翻著翻著,一個男模特兒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那樣的熟悉度讓她停止翻閱。
她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指在他那張性格邪魅的臉上輕輕劃過,是他……雖然現
在的他臉上多了歲月洗禮的痕迹,但擁有的卻是成熟與魅力。
「賀旸……」她喃喃念著。
突然她笑了出來,真不明白當初自己幹嘛這麽怕他?
「萬萬沒想到你這位高材生兼混世魔王居然會當起模特兒,更意外的是你居
然會登上時尚雜志。」她深情的眼神直在他臉上流連,突然,她瞧見照片旁的一
排小字——
感謝賀旸大律師充當模特兒,鼎力相助拍攝。
律師!原來他不是模特兒,而是位律師。
「對嘛,這才符合你的style。」林薇菱沈浸在自言自語的快樂中,一
陣擾人的電話聲突然嚇了她一跳。
她拿起話筒,原來是母親打來的。「媽,有什麽事?」
「薇菱,怎麽辦?你爸惹上官司了!」林母一開口就是哭泣。
「媽,您沒開玩笑吧,爸可是個好國民,怎麽可能?」她還看下日期,確定
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我哪有心情開玩笑,你還記得霍春岷這個人嗎?」林母抽泣地說。
「那個人渣!」林薇菱不屑道。
霍春岷跟他們是住在同一眷村,向來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聽說他後來到香
港發展,拐了個有錢千金做妻子,一夕之間變成了暴發戶。
「他三個月前從香港回來,買下眷村後面那座療養院,當初療養院成立時,
你爸可是出了許多心力,但是療養院的院長拿了錢後就一走了之,留下一堆孤苦
老人,你爸……你爸氣得……」
「爸他還好吧?」林菱薇緊張地坐直身子。
兩年前,爲了工作方便,她搬離家在公司附近租屋,隻有假日才會回家,尤
其這半年來因爲公司業務量暴增,她回家的時間變得更少了。
「他……他竟然找上對方,不但砸了人家屋子裏的東西,還打傷了霍春岷,
人家放了狠話要告他。」說到這兒,林母哭得更慘了。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林薇菱跟著焦急起來。
「上午。」
「好,您別哭,我馬上請假回去。」她迅速收拾好東西,又打內線電話給小
媛,告訴她今晚不能一塊去吃晚餐後,便向上司請假離開公司。
※※※※※※
第二天,林薇菱前往醫院探視被父親打成重傷的霍春岷,雖然她非常討厭他,
尤其能讓向來以軍人自居、循規蹈矩的父親控制不住大打出手的人,肯定不是善
類。但是當務之急是要阻止父親被告,想想一個退伍軍人被人告上法庭,是件多
麽難受的事。
來到病房外,她舉手輕敲了下。
「請進。」裏頭傳來男人的聲音。
林薇菱眉心微蹙,直覺對這聲音有一絲說不出的熟悉感,但她並沒有多想,
直接推門而入。
霎時,她整個人震住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看見她時,也有數秒鍾的凝神,最後是他先開口笑說:
「好久不見了,愛哭鬼。」
「你……你是……」她的聲音居然在發抖。
「應該不會有很多人喊你愛哭鬼吧?你怎麽可以忘了我呢?」賀旸站起來,
挺拔的身材比以前更具威脅性。
林薇菱看著他,依舊沒有說話。不知道爲什麽這些年訓練出來的果斷、獨立
與精明,在他面前就像消了風一樣,似乎不管用了。
「給你三秒鍾的時間喊出我的名字,要不然……我吻你喔。」他眯起眼,笑
得邪魅。「三、二……」
「賀旸. 」她趕緊說了。
他露出一副挺失望的表情,裝模作樣地攤攤手,哀歎了聲,「爲什麽到現在
還這麽怕我這張嘴?還記得以前你甯可掃廁所也不讓我吻你,該不會這麽多年了,
我的嘴依舊是你的拒絕往來戶吧?」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應該才是重點,而他所說的那些過往她隻能留在夜
深人靜時回憶。
「我來找我的當事人。」
「你指的是霍春岷?」對了,他是律師,要打官司是少不了的。
他眯起笑眼,「嗯。」
數年不見,他挂在嘴邊的笑容還是這麽欠扁。
「他不在這裏,去哪兒了?」她四處看了看。
「去做檢查了。」他指著一旁沙發,「坐吧。」
「不了,我不跟敵人說話。」既然他是霍春岷的律師,就表示他們之間的關
係是處於對立的狀態。
「喂,你現在變成小氣鬼啦?現在不是在法庭上,你不用闆著張臉,看在老
同學的份上,聊聊近況吧。」
「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她有點緊張了。
賀旸神情惬意地靠著椅背,「你剛剛不是說我們是敵人嗎?被告姓林,應該
跟你有關係。」
「他是我父親!」她大聲喊道。
瞧他居然像在談論天氣般地對她說著這些話,難道當律師後連人性也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別這麽激動好嗎?」賀旸扯開一抹笑痕,看著她嗔怒的
神情,心裏直覺有意思。
「我沒辦法像你這麽輕松……他還跟你交談過,賀旸,你記得嗎?」她希望
他能退出這場官司。
「我當然記得,他是個非常威嚴的好父親。」他可不健忘。
「那你能不能勸霍春岷撒銷告訴?」
「撒銷告訴我就沒錢賺了。」他對她眨眨眼。
「你就這麽愛錢嗎?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你是個……」林薇菱在心
亂之下隻能握緊拳,連話都說不好。
「我是個什麽?你慢慢想沒關係。」他跷起二郎腿,那模樣悠哉至極。
「你……你以前雖然壞,但是很有正義感,可是你現在呢?正義感上哪去了,
讓歲月沖刷掉了嗎?」情急之下,她心裏的話就這麽沖口而出。
「Very good!」他拍拍手,跟著眯眼一笑,「你進步非常多,說
起話來既快又準。對了,這幾年來愛哭的毛病可改掉了?」
「你不要說這些言不及義的話好不好?」她可沒心情跟他閑扯淡。
「這些話可重要了,你不覺得自己變堅強、變獨立之後日子比較好過,對不
對?」賀旸拉開嘴角低笑著,給人一股亦正亦邪的感覺。
好過?!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如果時間能倒流,她仍想做個怕事
無用的膽小鬼,至少有他在身邊保護她,她就不用這麽累了。
「我不是要跟你談這些大道理。」林薇菱深吸口氣後,再一次鄭重的對他說:
「我勸你別爲霍春岷辯護。」
他眉一挑,「你這麽說挺奇怪的,我爲什麽要聽你的?難道你也要給錢嗎?」
雜志上那張代言名牌西服的照片與他此刻邪魅的笑臉重疊,竟讓林薇菱在瞬
間無來由的恍神。
「怎麽?直瞧著我不放,是不是在評估我的價值?」見她愕然的表情,賀旸
忍不主開口取笑她。
「你要多少?」這些年來她存了一些錢。
「你真要給我錢呀!」他發噱,「好吧,就算我不幹了,霍春岷可是非常有
錢有勢的人,他可以請得到更好的律師。」
他的話讓她愣了下。沒錯,他的話很有道理,天下的律師何其多,她又不是
開銀行的,哪來的錢來一個堵一個?
「我該怎麽辦?」她咬緊唇,眼底浮現久違的淚光。
「拜托,一見到我就掉淚,你不是拿我當惡魔了吧?」賀旸偏著頭觑著她的
小臉,「堂堂『菲雅士』的公關主任,哭成這樣多丟臉呀。」
「你!」她擡起臉瞪著他,「你怎麽知道?」
「既然我打算接下這份工作,就得先著手調查對方的一切,包括祖宗八代…
…」他臉色一凝,流露出律師的狠與無情。
「原來……原來你早知道了!還裝模作樣跟我哈拉,太過分了。」林薇菱火
大的轉身就要離開,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等等。」賀旸喊住她,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真覺得自己走投無路的話,
可以找我。」
她連拿都不屑,冷冷笑望著他,「你憑什麽以爲我非找你不可?」
「別客氣了,拿著絕對與你有好處的。」見她不肯收,他索性把名片往她皮
包內一扔。
「就因爲律師太多了,我不見得會找你,你慢慢等吧,等到天荒地老試試。」
她氣憤的說完便走出病房,連回頭望他一眼也沒有。
直到這時,賀旸挂在嘴角的笑容才微微斂下。
林薇菱,十年的時間,三千六百多個日子,算不算天荒地老呢?
※※※※※※
林薇菱四處詢問每個律師的品行與能力,怪的是品行好的大都勝算極低,而
勝算高的也都和賀旸一樣是個巧言舌辯之士。
她打了幾通電話,當對方一聽到對手是賀旸時,連氣都不敢吭一聲就挂了電
話。
什麽嘛!她用力抓著頭發,頭一次恨天、恨地,更恨自己這麽沒本事!
好不容易她終於見到了他……可是他呢?卻是與她作對的敵人,而且還是個
無法抵擋的對手。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她四處翻找了下才在皮包內找到,拿起接聽後才發現是
打錯的。
「討厭,爲什麽連手機也要開我玩笑!」她懊惱地碎碎念著。
突然,她瞄到皮包內的那張名片……還真是被他料到,她已是走投無路了。
該找他嗎?看他臉色,聽他的冷言諷語?
可不找他她當真沒辦法了,或許他願意爲他們辯護,這樣勝算一定高出很多。
林薇菱手指微顫的按下名片上的號碼,不一會兒電話通了,「喂……我是…
…」
「林薇菱。」賀旸語氣帶笑地替她說了,可見他很笃定她會打給他,正等著
她自投羅網。
「可以出來見一面嗎?」她豁出去了。
「當然可以,不過我現在正在跟客戶談生意。」
「我可以在一旁旁聽,順便學著怎樣玩陰耍狠。」她蓄意挖苦道。
「呵,行,那你就來學學吧。」她的話讓他不禁莞爾,跟著將他所在的餐廳
地點告訴她。
林薇菱抄下地址,「好,我馬上趕到。」
換上一套飄逸的純白洋裝,她走出住處攔下一輛計程車,直驅那間餐廳。到
了那兒,她依照他所說的包廂位子找到他們。
賀旸看見她的裝扮時,眼睛猛地一亮,當然除了他之外,在場的建材行老闆
何太更是看得直流口水。
「賀律師,這位是……」何太垂涎地問道。
「她是——」
「我是他的老同學。」林薇菱能勝任公關一職,自然精於看對方臉色,與交
際手腕的運用,所以對於何太心裏的想法她完全清楚。
「既是如此,那就過來坐呀。」何太讓出身邊一個空位。
林薇菱看著這個討厭的色鬼,斷定他應該錢不少,如果他願意幫她解困,她
就不用對賀旸那臭男人低聲下氣了。於是她強壓下反胃的感覺走到他身邊坐下,
還笑語嫣然地說:「讓我爲你倒杯酒吧。」
「好,好,好。」何太笑得合不攏嘴。
賀旸不發一語,微眯起眸看著這女人在別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並探究著她
這麽做的目的。
「不知先生貴姓?」她甜美地問道。
「我姓何,叫何太。」他從口袋中掏出名片。
「原來是何大老闆呀,我敬你一杯。」本來滴酒不沾的她因爲工作關係,現
在酒量可是不錯呢。
「好,幹杯吧。」何太笑著舉起酒杯。
林薇菱冷眼瞥向賀旸,對他勾唇一笑,也對他舉起酒杯,「賀大律師,我也
敬你一杯。」
可她完全沒料到,賀旸居然這麽不賞臉,連杯子都沒拿,隻是直勾勾地盯著
她,那眼神詭異到了極點。
「賀旸,美女敬酒,你怎麽一動也不動呀?」何太看不下去地說。
賀旸從皮夾裏掏出一疊鈔票擱在桌上,「對不起,何老闆,我和我這位老同
學想敘敘舊,就先離開了。」
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賀旸抓著她的手腕往外拖。
「你這是做什麽?」來到門外,林薇菱用力甩開他的手,無懼的擡頭望入他
的眼裏。
賀旸勾起嘴角,一雙深邃似海的眼定在她臉上,「做公關的就是得出賣色相,
跟男人這麽摸來揉去的?」
「什麽摸來揉去,你胡說什麽?」她瞪大眼,不悅的看著他。
「喝了酒,醉了之後,我想接下來發生的事可不是單用摸來揉去可以形容的。」
賀旸眉心微蹙,「什麽時候學會喝酒的?」
「天,難不成這種事我也得向你報備?」
「不說也行,走,跟我來。」
賀旸再次拉起她的手朝停車場走去,直到車旁他才放開手,打開車門,「請
進。」
「我幹嘛要進去?」
「難道你忘了你來找我的目的?」他打量的眼神肆無忌彈的膠著在她臉上,
「可別爲了賭氣,因小失大。」
聽他這句話似乎藏著某種暗示,讓林薇菱心口瞬涼,隻好不情不願的坐上車,
「你要載我去哪兒?」
「我家。」他回答得很幹脆。
「有什麽企圖?」她當然清楚男人帶她回去準沒安好心眼。
「你說呢。」撇嘴一笑後,他不語地加快車速。
「誰知道?」她鼓起腮幫子。
撇頭看著她那張嗔怒的容顔,賀旸的嘴角不禁拉得更大了,心裏打定主意接
下來該怎麽做了。
一進入他家,林薇菱看著屋裏以深藍色與橘紅色的雙色布置,果真有屬於他
的叛逆風格。隻是這麽一個特立獨行的男人最後竟會做律師這種一闆一眼的工作,
倒是有點奇怪。不過換個角度想,律師那種可以把無說成有的本事不正是他所具
備的嗎?
賀旸爲她倒了杯進口水果汁,「就算酒量好,也別喝太多。」
「謝謝你喔。」她給了他一記白眼。
「我想到一個不錯的好法子。」他坐在她面前,微傾身地看著她,烏瞳精光
流燦,「想不想知道呢?」
「我如果不想知道就不會跟你來了。」她依然賭氣不看他。
「好,那我說。」他向後靠著椅背,惬意地說:「我想到一個霍春岷肯定會
輸的法子。」
這句話引起了林薇菱的興趣,就見她急急轉過臉看著他,「真的?你快說。」
瞧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他忍不住戲谑一笑,「是這樣的,我手上已
握有霍春岷買那塊地時所留下的一些非法證明。」
「那太好了,你的意思是你會幫我羅?」她緊張地咬著下唇。
「要我幫你也成。」他嘴角噙著笑,微眯的眼睛閃過一道讓她感到倉皇的光
芒,「可是我能得到什麽?」
「你要多少錢?」唉,她怎會忘了他現在可勢利得要命。
「說到錢就太俗氣了。」
「你不要錢?那要什麽?」
賀旸暗黑的眼眸自她的臉龐緩緩移向她高聳的胸部,那布滿情欲的目光令她
下意識繃緊了身子。
「我要你。」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薇菱呆了下,可當她瞧見他眼底捉弄似的笑意時,她突生
一種報複心理,他以爲她不敢嗎?她偏偏要讓他跌破眼鏡!
林薇菱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坐下,大膽地一手攀在他肩上,「賀大律師,你
早說嘛!這個條件太容易了。」
果不其然,她如願地看見他闆起臉,身體也在瞬間變得僵硬。
「喂,幹嘛這樣看著我?條件是你提出來的,我隻是照著做而已。」她擡起
纖纖玉指,輕劃過他性感的側面線條。
賀旸眼一眯,瞬間轉過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冰冷的目光望入她抗拒的水眸
裏,「你以爲隻有你會玩我嗎?」
林薇菱睜大眼,呼吸間可以吸入他吐出夾帶著熱欲的氣息,尤其這樣的親昵
不禁讓她紅了臉。
「我知道你想玩我。」她挑釁地說。
「我非但喜歡玩你,我還要你成爲我賀旸第一個情婦。」他邪笑著,大手跟
著在她身上探索了起來。
林薇菱沒想到他會當真,緊張得做出推拒的動作。
「怕什麽?忘了嗎?你的身子我不但看過、摸過,還抱過,我隻是想看看經
過十年,你那兒可長大了些?身子是否更女性化了?」他指的是十年前他們攀登
奇萊山遇上風雪的那次。
這些年來隻要一回想起那次經驗,就會令林薇菱心跳加速。
「別說了好嗎?」她捂著耳朵不想聽。
「原來你還會害臊呀。」他輕揚出一絲笑痕,動手解著她身上衣物。
「住手!」她愕然大喊。
「這麽說你是不答應羅?」他漾出淺笑,「既是如此,那就算了。」
賀旸作勢要起身,林薇菱一慌,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咬著牙說:「答應就答
應,不過你可別耍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我賀旸哪時騙過你了,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他眯起烏眸,俊逸的五官
因爲這一笑更讓人心悸。
林薇菱對他綻開一朵妩媚的笑容,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子,「最好是這樣,
我隻希望你言而有信。」
他炯亮的眸子定在她的臉上,的確,現在的她要比以前愛哭的形象堅強多了。
想著,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咱們轉移陣地。」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驚異地問道。
「我的房間。」他好整以暇地回答。
就這樣,林薇菱任他抱著,走進那間神秘且可能轉變她人生的房間。
第五章
被賀旸給輕放在床上,那動作的徐柔是林薇菱所意想不到的。
「這十年來,你有沒有男人我不知道,但是從此刻起,你隻可以有我一個男
人,懂嗎?」他一雙大手作勢掐住她般握著她的頸項,嚇得她瞠大雙眼。
「那你呢?」
「我是你的情夫,男人嘛,多幾個情婦是理所當然的。」他深邃的眸子閃過
一絲逗弄她的興味。
「自私!」她重咆。
「我本來就自私。」他毫不諱言。
若不自私,誰有力氣通過十年光陰的曆練,就隻爲等一個女人。
「算我認清你了,要就快吧。」她閉上眼,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這神情讓
他大笑出來。
「哈!真有意思。」
「你笑什麽?」光是他的笑聲便足以讓她聽得發抖。
「我在笑你那顆爲我顫抖的心和這張不服輸的小嘴,想的和說的相同嗎?」
他銳利的目光凝在她臉上,「我現在就來測試一下。」
賀旸俯低身子,含住她的耳垂,品嘗那柔軟的滋味;大掌則撫上她的心口,
隔衣揉撫著她左側的酥胸,並順便探測了下她狂躍的心跳。
這是林薇菱頭一次被男人這麽親密的碰觸,即便當年在山上時他都不曾這樣
對她呀!
天!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繼續下去?當他將她上衣鈕扣解了一半時,她禁
不住伸手抓住他。
「嗯?」賀旸的眸光一沈,大手仍放在她胸口。
「我……我……溫柔點。」看見他眼底挑戰的笑影時,林薇菱突然改變了要
說的話,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放心,我對女人向來溫柔。」
※※※※※※
事後,林薇菱圍著被單坐在床的一側看著賀旸著衣。
「現在你滿意了吧?」她是在提醒他別忘了答應她的事。
「當然滿意了,假浪女的滋味還挺不錯的。」穿戴好衣服後,他坐在床角與
她拉開一段距離,因爲他怕自己太過接近她,會又一次失控。
林薇菱別開眼,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她已經確定這個賀旸跟過去那個雖玩
世不恭但正義直爽的賀旸不一樣了。
他不會愛上她這個情婦,對他來說她充其量隻是解悶的工具。既然如此,她
也不能將對他的愛戀表露出來,絕不能。
「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她露出一抹絕美笑靥道。
「哦,你說。」
「既然要做你的情婦,咱們條件是不是得先說好?」她故意表現出拜金的樣
子,隻要他厭了她,她就自由了。
如果這招不行,她還可以賣力演出,讓他情不自禁愛上她,到時她拍拍屁股
走人,讓他悔不當初。
「你有什麽條件?說說看。」
「嗯……看一般人都給情婦什麽樣的優惠羅。」她嬌媚地對他眨眨眼,「大
律師應該給得起高額度的白金卡吧?再來車子、房子,缺一不可。」
對,她還想要一個和他一樣優秀聰明的孩子,不過這一點,她萬萬不能告訴
他。
「你說得沒錯,我是給得起,但也要看你的表現。」他的語氣充滿暧昧。
「放心,既然我認了,當然會做好分內的工作。」林薇菱見他似乎不打算離
開房間,於是又說:「我要換衣服了,情婦當然也要保留一些神秘感,所以能不
能請你出去?」
「你的理由還真多,不爲難你,我先出去了。」賀旸站起來,帶著笑容走出
房間,直到關上門他才輕輕舒了口氣。
天,他到底怎麽了,爲何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情婦?哈……
房裏的林薇菱也同樣懊惱不已,她不明白自己怎會沖動的答應他這種要求?
情婦……好吧,她就做個讓他頭疼的超級情婦。
她起身到浴室沖洗了一下,然後穿上衣服,走出房間就看見賀旸在客廳裏喝
著紅酒。
「一個人喝酒多無聊,給我一杯吧。」林薇菱走到他身邊坐下,拿過他手中
的酒杯,將剩下三分之一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你還真能喝,當公關就爲喝酒嗎?又不是酒店公關。」他有點不滿她現在
的工作內容。
「雖然不是酒店公關,但有時爲了與顧客或廠商代表溝通、整合意見時就得
應酬,誰應酬不喝酒呀?」還不是他要她學習獨立,否則這樣的工作依她以前的
個性是不可能做的。
他微眯起眼,「既然如此,那你就別做了,我養得起你。」
「不要,我才剛升上主任。」其實她並不是個事業心重的女人,但是讓一個
情夫養,多靠不住。
「怕我不養你?」賀旸目光深深地盯著他。
她瞟了他一眼,「連張白金卡都要看我的表現,誰敢指望你。」
「這容易,我明天就打電話到銀行替你辦一張。」他很阿沙力的答應了。
「雖然這樣,我還是不會辭掉工作。」她淡淡一笑,跟著站起來,「我想我
得回去了。」
「情婦是這麽當的嗎?」他的話頓住了她的腳步。
「情婦有很多種,我可以當個鍾點情婦。」她回頭瞪著他說。
他譏諷的一揚眉,「你以爲條件是由你來開的?」
「那你的意思是……」瞧他嘴角挂著冷笑,就足以讓她心驚,但她卻不肯認
輸,「是你答應跟我談條件的。」
「可我從頭到尾隻答應你一項,剩下的我可沒有答應。」他的手指在桌上輕
輕彈動著,配合說話的音律,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好,那你說,你要怎麽樣?」她深吸口氣道。
「如果你不肯辭掉工作,我可以暫時讓你去上班打發時間,唯一的要求是不
許應酬。」他緩緩說出他的條件。
「這怎麽可能?」她瞪他。
「做不到就辭職。」這已是賀旸最大的讓步。「再說,你不是主任嗎?有應
酬叫底下的人去不就成了。」
「算了,還有呢?」用力撥了下頭發,她表現出一肚子的不滿。
「搬來跟我一塊住。」
「什麽?」這點更讓她驚訝。
「現在你可以回去,明天晚上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看你要帶些什麽,都可
以帶過來。」他指指後面,「那兒有空房間可以放置你的東西。」
「你很霸道耶。」她緊皺起眉。
「想想你父親,你會覺得很值得。」
他的話讓林薇菱停止爭執,半晌後她笑了,「好吧,既然你是撒錢的大爺,
那我隻好聽你的。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扮演好情婦的角色。」
看著她別具深意的笑臉,賀旸知道她想找機會報仇,好,他就等著接招,看
她能耍什麽花樣。
「這樣最好。」他魅惑一笑。
※※※※※※
事實證明,他估算錯了,這個小女人比情婦更像情婦。當然,他指的不是在
床上,而是在拜金購物上。
白金卡才剛給她,她三天內就給他刷了五十萬!雖然依他現在的身價不是付
不出這五十萬,而是她有必要這麽揮霍嗎?
所以,今天他提早從事務所回家,笑臉迎人地等著她「滿載而歸」。
林薇菱打開門,剛進玄關就瞧見他一臉笑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頓時,她
渾身不自在的緊繃起來,不過很快就放松了。「喲,真難得,賀大律師今天怎麽
會大白天就出現在這裏?」
由於業務繁重,他平時多待在事務所裏到七、八點才回家,連假日也不例外,
可今天居然異常的在下午三點看見他。
「因爲我覺得把自己的女人擺在家裏不聞不問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他不愠
不火地說。
「原來你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啊。」看著他那對懾人的眼眸與冷傲俊逸的外
表,林薇菱有片刻的失神。
「我知道冷落了你,否則你也不會三天兩頭就往外跑,然後扛這麽一堆東西
回來。」他平淡的語氣中聽不出是否生氣。
林薇菱把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嬌媚地朝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在
他身側,小手撫著他那張俊臉,「啧啧,才不過花你幾個錢,你就惱羞成怒啦?」
賀旸眉一挑,一把將她抱上大腿,瞧著她那張幸災樂禍的笑臉,「你以爲你
這麽做嚇得了我?」
「如果你不怕的話就放開我。」她開始掙紮著想起身。
「你花我的錢可以,但我也說過這得值得。」他沈斂厲色地陰笑了下。
「你想怎麽樣?」她眯起眸,此時的她像隻處於戒備狀態的刺猬,如果有人
大膽觸碰,肯定會被她紮得滿身刺。
但唯有賀旸不怕她這一身僞裝的軟刺。
「不怎麽樣,我是想教教你做情婦最基本的原則。」他惡意地將膝蓋緩緩往
兩側張開,讓穿著裙子的她坐姿變得難看。
「你別這樣!」真怕自己會從他兩腿中間滑落下去,林薇菱雙手緊抓住他的
臂膀,一雙大眼瞪視著他。
「瞧你這樣子真有意思。」他扯出一抹笑。
「我是你的情婦,不是你的妓女。」她低聲罵道。
「哈哈!我可沒這麽形容過情婦,如果你真要用『妓女』兩個字,我也隻能
將你列爲我的專屬妓女。」他戲谑笑道。
「你別太過分了。」他雙腿愈張愈開,眼看她就要落到地上,若不是她還緊
抓著他的胳臂,她一定摔得很難看!
「還有一點,情婦千萬別罵主人,那隻會讓主人對你的寵溺一點點的減少。」
他的雙腿猛地一合,她整個人彈了起來,發出驚呼聲的小嘴隨即被他攫住。
賀旸邪笑著,大手探索著她的身子,感受到她身子的顫意。
她眉頭一緊,出其不意地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媚眼如絲地看著他,「難道這
就是你想要的?」
※※※※※※
可是她卻惡作劇的在他到達臨界點之際推開他,嘴角挂著誘人的笑容,「我
玩完了,你自己繼續吧。」
說完,她加快腳步逃回房間,並將房門上鎖。
「該死的——」賀旸氣得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他站起來,望著鼓脹的欲望,懊惱地沖進客用浴室,穿著衣服拿起蓮蓬頭從
頭頂沖下。
直到消了火,他才披上浴袍走到客廳,望著地上一袋袋的東西,他火得將它
們全都倒了出來,想瞧瞧這女人到底把他的錢拿去供養哪幾個商家。
LV、YSL、GUCCI、CHANEL……一個又一個的包包!他搖搖
頭,沒想到她還真是個名牌崇尚者。
突然一個不一樣的東西閃過他眼前,他蹲下身拿起來——性愛大全(如何挑
逗另一半)。
賀旸笑了,原來她早就有了報複計畫,才買書學習,不過光看書就能學成這
樣,他倒是得謝謝這位作者。
回想起她高中時的憨傻模樣,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她愈來愈有成熟韻味了,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房間門口,眼底的光芒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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