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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英雄傳說(01~23)作者:zrzr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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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傳說(01~23)作者:zrzr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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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傳說


作者:zrzrwan



                第一章

  「才十五歲,奶子就這麼大了,真是夠淫蕩啊!」

  小樹木中,一個大漢慢慢的逼近一個少女。

  少女嚇壞了!退了好幾步,跌倒在地

  那大漢慢慢走過去,然後一撕,把那少女的上衣撕破!然後捏住那紅紅的嬌
嫩乳頭,「啊……輕一點……好痛……」少女痛得倒抽冷氣,淚水像斷線珍珠般
不停的滑落。

  那大漢連聲淫笑「嘿嘿,要舒服還不容易?這樣子就不痛了吧?」,用手指
夾起其中一顆嬌嫩的小肉蕾撚弄著,同時又把腦袋湊向另一邊的滑膩乳峰,伸出
舌頭舔吸著峰頂淡紅色的乳暈。

  「不要……」

  而那大漢的手,伸進了少女的襠部,在裡面揉捏著。

  一行鏢隊經過,其中一個青年看了大怒,剛要帶人沖過去。就聽另一個說道
鏢隊中一個大個子,說道:「逢林莫入!不要多管閒事!」

  那青年,不屑的說道:「金鐵生!遇到這樣的事不管,我們枉為習武之人!
你真是太冷血!」

  金鐵生歎道:「你仔細看看,其實這只是一個圈套罷了!那少女衣服是尋常
農家的,讓人以為就是附近尋常少女,但你仔細看她的手,手背細白顯然不是常
在日頭下勞作的!而且有耳洞,邊緣齊整。顯然戴過金飾。再加上剛才跌跟頭時,
腹部反射性的一挺!說明她根本就會武功!」

  那青年仔細回想,滿面通紅。

  金鐵生說道:「你還年輕,這些江湖鬼域伎倆讓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栽
了!這個林子內應該早有人埋伏!」

  這天來到四川境內,離成都已不過幾天的行程。兩們鏢頭心中都長長的出了
口氣。

  這天正在山路上行走,忽聽得對面馬蹄聲響,不一會兒兩個大漢騎著快馬疾
馳而來。到得近前兩人都放緩下來,舉目向這邊仔細觀瞧。劉大海看這二人來得
不尷不尬也不由留上了心。

  這兩名大漢一左一右,與鏢隊擦身而過。劉大海久走江湖,知道這定然是探
盤子的。不過他尋思在此川鄂交界之處,沒聽說過有什麼奢攔的綠林幫夥。過了
一會兒又來了兩大漢,依然是快馬而過,到得近前只稍作停留。這樣先後一共過
去了六七對。劉大海心中很是詫異,尋常探盤子的總是一對,很少再有第二對的,
今天怎麼有這麼多人?

  他心中盤算:「此地應該是青竹幫地界,這些人想來是他的人,他在搞什麼
玄虛?青竹幫除了幫主阮天風外並無特別厲害的好手。阮天風自己盡可抵敵得住,
即便他傾巢出動自己這邊有金鐵生和其他八人,也不見得就輸給他們。到時候只
要支撐些時候,總鏢頭趕到,自己這邊即可穩操勝券。」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定了
下來。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撥探盤子的。這次是一男一女。那個男的十分囂張,神
態也是極為無禮,竟走到鏢隊中來。金鐵生看了大為惱火。

  當時正是仲春之季,路兩旁垂柳四拂。金鐵生在那男子經過身邊時,暗運內
勁伸手在一根柳枝上一撥。柳條「啪」的一聲悶響打在那個男子的後背上。那人
覺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差點栽下馬來。他回頭恨聲說道:「死到臨頭還逞強,
看你們得意到幾時!」

    剛說完這句話,忽然只覺得逆血上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那男
子急急打馬而去。

    劉大海見他說的蹊蹺,心中不由一凜。他轉頭對金鐵生說道:「金老弟,你
看我們要不要停下來等等總鏢頭再說?」

    金鐵生笑道:「綠林蟊賊而已,倘若被他這一句話就嚇倒了,豈不被江湖中
人恥笑?」

    劉大海說道:「俗話說,小心使得萬年船,還是謹慎點的好,這一帶雖沒有
什麼厲害的綠林豪強,但江湖有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川道險狹,途中設伏
倒是不可不防!」

  金鐵生也點頭稱是。劉大海吩咐三名趟子手在大隊前二十丈外,每隔數丈布
置一人,一有異常立即示警。安排停當後鏢隊繼續前行,一路上卻再無他事。

  到了傍晚,一行十多人因對附近景況不是太熟悉,錯過了宿頭。黑夜之中在
陌生險道上趕路極為危險。眾人正在焦急之時,忽然見到道左樹木掩映間有一座
小廟。劉大海大喜,帶著眾人來到廟前。這座廟已經久無人居住,門前荒草蔽路,
板門斑駁。進得廟中到處灰塵厚積,四壁蕭然,看上去顯得有些破敗。

  廟中有前後兩間。劉大海在外間看了一會兒,又緩步進入裡間。不料裡邊已
經有了一個少年。那少年看上去十五六風左右,眉清目秀,臉上還略顯稚氣。

    劉大海久走江湖一看就知這少年不會是綠林幫夥中的人,更不會是甚麼獨腳
大盜。不過為了小心起見,他還是走上前去和那少年攀談了一會兒。

  他十分老到,只和那少年談了片刻就套出了他的底細。他叫陳遠風,家住湖
北宜昌,是去成都探親的。劉大海發現他對江湖之事所知甚少,看來也並非武林
中人,說話間還顯得非常孩子氣,想來不怎麼出遠門,川鄂之間路上一直很不太
平。不知他的父母是怎麼放心讓他單獨一人上路的。

    劉大海出於好心對陳遠風說道:「小兄弟,我們也正好去成都,不如結伴而
行,如何?」

    陳遠風高興的說道:「我正嫌一個人走的寂寞無聊,現在熱熱鬧鬧,真是太
好了。」

  劉大海把趟子手分成兩撥,輪流當值。自己和金鐵生也不敢一起休息,各自
守上下半夜。外間較大,鏢局中人把鏢車放進去,吃了一些乾糧,就在外間休息。

  那個少年睡覺之時嫌鏢師們鼾聲過大,吵得無法入睡就獨自去了裡間去了。

  到了中夜時分,金鐵生忽聽得從遠處傳來一陣雜亂而密集的馬蹄聲,聽那方
向正是向這邊而來。金鐵生急忙來到廟門前透過門縫向外看去,只見那些人馬已
經來到了廟門前不遠處,來者共有一十八人。每個人都是用黑布罩子罩在臉上,
只露出一雙眼睛。

    金鐵生知道形勢不妙,對方顯然是前來劫鏢的。他連忙叫醒了眾人。

    劉大海厲聲喝道:「大夥兒操傢夥,護鏢!」

    八名趟子手各拿兵刃把鏢車圍成一堆。鏢局中人剛剛準備停當,廟門已被打
開,十八個人一字排開。

  一名趟子手想搶先發暗器,劉大海低聲喝道:「別胡來,不管怎樣先按道上
規矩行事!」說完拱一拱手,說道:「在下飛龍鏢局劉大海,初到寶地,未曾拜
訪各位朋友,這裡先行賠罪了。」頓了一頓,又道:「不知各位朋友們尊姓大名,
貴寨駐馬何處?日後定當上門拜謝。」

    那十八人中一個一個身材粗壯中年大盜笑道:「久聞『震山掌』劉大海武藝
高強智謀過人,在下一向佩服的緊,不料見面卻不過如此。我們都蒙著臉,就是
不想讓你知道我們的真面目。你居然要問我們的姓名來歷,豈不是十分可笑!」
身後眾人有一大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在山谷間激蕩洄揚經久不歇,聲音堅鏗洪亮,顯然每一個人內功均是
不弱。劉大海心中暗暗吃驚:「今晚看來是遇上勁敵了,但這一十八個好手怎麼
齊聚於此?江湖中可沒聽說哪一幫派中有這麼些好手。依照他們的身手,每一人
都足以為一方首領,不知他們是什麼來頭。」劉大海毫不生氣,依然面帶微笑,
對那人說道:「想我劉大海有什麼本事?不過是全憑道上的朋友給面子,能混口
飯吃罷了。俗話說,東邊不會西邊會。劉某今日有幸,又交了這麼多朋友。不知
兄台有何吩咐?」

  此時眾盜笑聲未絕,但劉大海所說的話在場之人,都是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且又並無刺耳之感。為首的大盜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者,看劉大海顯了這一手功夫
心中一凜,但也不甘示弱,揚聲說道:「吩咐可不敢當,難得劉朋友這麼客氣,
講交情。這麼著吧,本來我們打算將東西全部取走,現今只取一半。」

  這老者一出聲,竟如金石交鳴,震得廟頂灰土簌簌而下。群盜的笑聲全部給
壓了下去,如不細聽,已幾不可聞,足見他的內功遠遠勝出其餘諸人,而且走的
是陽剛霸道的路子。

    劉大海聽了心中稍稍有底,看來對方可能並不知道此行真正所保何物。而且
為首之人內功雖是霸道,精純之處卻不及已,對方共有十八人,自己至少可以纏
住為首的老者和兩名大盜。餘一十五人金鐵生和其餘的趟子手一時半會盡可抵擋
得住。到時總鏢頭過來便可一舉擊潰這夥大盜。

  心中雖是如此想,他口中仍是客氣的說道:「既然朋友這麼不給面子,我們
就玩兩手罷。我們兩人本是無怨無仇,點到即止,不傷和氣。我輸了鏢車中的物
事連同車馬全部奉送。如若兄台輸了,我們也不會讓大家空手而回,白辛苦一趟,
自當送上一千兩銀子給各位喝酒。」

    金鐵生聽了不由心下暗自佩服,劉大海不但話說的聽來面面俱到,極為客氣,
而且暗中為自己留有一手。因為真正所保的鐵匣子放在劉大海身上。鏢車中只有
白銀一萬兩,是飛龍鏢局自己的,即便劉大海輸了也無損大礙,而且日後也可從
容來討這銀子。另外這麼一來,可以擠兌得對方單打獨鬥,勝算要高的多。

  那老者哈哈笑道:「想我只是一個江湖無名小卒,怎配和大名鼎鼎的『震山
掌』劉大海比武?那不是擺明瞭要我出醜嗎?今天對不起了,我們可要倚多為勝
了。」說完向眾盜一招手,說道:「上罷!」身後一十七人一擁而上。

  那為首的老者起先一人單獨和劉大海交手,走了幾招後知道不敵,連忙喝道:
「十,十五過來!」兩名大盜應聲撤身過來。看來他們這次行事慎密之極,事先
都編了號,這樣便於喊叫,又不會洩露身分。對手雖是添了兩人,但劉大海掌法
展開,守如磐石,攻如迅雷,兀自佔了上風。

  那邊六名趟子手恰恰敵住兩名大盜。其餘十三人把金鐵生團團圍住。金鐵生
四面是敵,不但毫不慌亂,反而精神見長,狂笑道:「今天可以好好的舒展一下
筋骨了!」

    說完大喝一聲劈頭一拳向前面一個使刀大盜的上盤轟去,去勢甚是猛惡。那
使刀的大盜微微一驚,沒料到這一招居然這麼快,說到就到,但他也不是等閒之
輩,雖驚不亂,立即舉刀來削他手腕。那知這一拳卻只是虛招,引得他舉刀,腳
下早已一招「鳳凰天舞腳」閃電般踢在那大盜的脛骨上。立時把這大盜脛骨踢斷。
一個使鐵鞭的大盜高聲警告道:「小心了,他腿腳功夫厲害的緊。」

  再說劉大海這邊,那為首的老者和劉大海已交手十多個回合。劉大海知道那
老者武功雖是遜自己一籌,可是對方有兩人相助,要想勝過他們很是不易。只有
希望金鐵生那邊早些取勝,騰出手來地幫自己了。想到這裡掌法使得更是凝重沉
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盡力拖住這三人,同時消耗他們的體力。

    這邊劉大海越戰越勇,驀得裡又是一名大盜被其踢得飛了出來。不過金鐵生
不知這些人的底細,不敢胡亂下殺手,那大盜只是受傷不能動手而已。那剩下的
十一個人心頭暗驚,各自嚴守門戶。

    金鐵生雙臂直上直下,大開大闔,一套鐵臂拳使得威猛純熟,逼得眾盜近身
不得。更厲害的是時不時神出鬼沒的踢出一腳,令人防不勝防。劉大海一邊鬥著,
一邊看著場中的形勢,心知只要時間一長已方定可獲勝。而且總鏢頭羅飛龍也隨
時可能出現。

  為首的大盜心下很是焦急,猛然間拳法一變,使動之際剛猛絕倫,竟是正宗
的少林金剛伏虎拳。劉大海心中一凜:「對方難道是少林弟子?」轉念一想,少
林武藝流傳甚廣,支派眾多。可能是支派的人物罷。

  那為首的大盜一招「伏虎降龍」逕自向劉大海上盤打來。劉大海側身避開,
這時另一名大盜從後面暗中一掌襲來。劉大海卻似身後長有眼睛一般,回身一掌
封住對方來勢。劉大海與對方交手已有幾十回合,早已摸清對方各人的武功深淺。
因此這一掌只使了五成力。他倒不是怕傷了這個大盜,而是要留下氣力對付那為
首的老者。不料雙掌相交之下對方的掌力竟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功力之深竟是勝
過那為首大盜!劉大海猝不及防之下胸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差點當場吐出血
來。同時與那大盜對過的左掌大感麻癢熱辣。

    劉大海舉起掌心一瞥,掌心殷紅如血,原來對方使得是紅砂手這紅砂手是一
種與鐵沙掌,赤砂掌齊名的十分霸道的掌力。中了紅砂手的人,即便非為要害,
若不立時加以救治,七天后也會全身氣血逆流而亡。

    劉大海心中暗暗叫苦。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冷笑一聲出掌如風,著著緊逼。又
鬥了五六個回合,劉大海與那為首的大盜對了一掌。本來劉大海內力勝過那老者
非止一籌,但此時受了內傷竟被其震得倒退了兩步。同時因牽扯了內傷,胸口一
痛,眼前金星亂冒。

  那使紅砂手的大盜看出了便宜,搶步上前一掌向劉大海的腹部按去。劉大海
退讓也是不及,他一咬牙,也是一掌向他的頂門拍去!那大盜見到這樣必成兩敗
俱傷之勢,連忙回身轉步,但錯失良機心有不甘,回身之際同時手掌一掃,向劉
大海的肩頭掃去。

    劉大海舉起右臂一擋,不料一擋之下整條胳膊痛徹入骨。這時他才發現由於
剛才左掌中了紅砂手整條胳膊都已腫大得一倍有餘,轉動之際也不靈活。劉大海
眼見情況不妙,急退兩步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向空中一拋。「呯」的一聲巨響,
一個煙火沖天而起。到得高空驀然又是一炸,立時五彩繽紛,煞是好看,在空中
形成一個飛龍的形狀來,而且懸於空中良久不散。

  那使紅砂手的大盜說道:「現在才報警求援,已是遲了!」

    那為首的大盜笑道:「不好!原來他們還有厲害的角色在後面呢!好像他
們飛龍鏢局的總鏢頭羅飛龍都親自出馬了!」

    那使紅砂手的大盜故作吃驚之狀,說道:「那我們一會兒不就都要『完蛋』
了嗎?」

    那老者呵呵笑道:「『幸虧』我們早有了準備,尚有另外十多名兄弟帶領
手下———總共不下於五六十號人馬,在中途伏擊。要不是知道羅飛龍親自押
鏢大夥兒也不會齊心聚在一起來劫這趟鏢的。說實話我們事先根本不知保的是
啥玩意。不過居然能讓老羅親自押鏢,反正不會讓大夥兒失望就是了。」

    劉大海本已聽出這夥人口音各不相同。再聽他這麼說,知道這些人看來竟
是由許多幫夥聚在一處的。難怪有這麼些好手。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6-4-29 19:58 編輯 ]
2016-4-28 23: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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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傳說(02-19) 作者:zrzr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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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傳說(02-19)



作者:zrzrwan


                第二章

  那邊的金鐵生看出- 這邊形勢緊迫,連忙一個迴風腿,連環步,逼開擋住自
己去路的一名大盜,沖出來與劉大海會合一處。劉大海知道再不療傷,自己這條
胳膊就廢定了。說不準還得搭上性命。于是和金鐵生兩人漸次退到一塊巨石處,
背石而立。金鐵生拒敵,劉大海則盤膝坐倒,運氣療傷。金鐵生獨擋其餘諸人的
圍攻。對方見人多也施展不開手腳,真正能與他們交上手的僅有數人而已。于是
那爲首的老者讓其餘大盜去幫另外兩名與趟子手交戰的大盜。不一會兒,那幾名
趟子手都被一一擊倒。

  那些大盜見無人攔阻,紛紛搶到镖車前,看其中究竟是何物事。哪知找來翻
去,也隻有萬兩白銀而已。一名大盜說道:「區區萬兩白銀我們都不放在眼裏,
那羅飛龍怎麽會爲此大張旗鼓親自押镖?看來貨是在人身上!」鐵匣雖小,但那
爲首的大盜也是走慣江湖之輩,在劉大海﹑金鐵生身上掃了幾眼便看出東西定然
藏在劉大海身上了。本來他見已方大占上風也未加入戰團,隻是在一旁觀望。這
時也搶進圈内和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并肩作戰,對付金鐵生。

  之前金鐵生隻是微占上風。這老者加入後形勢立即急轉直下。金鐵生勉強支
撐得二三十招,已是手忙腳亂。激鬥中那使紅砂手的大盜與金鐵生雙臂交纏在一
處。那爲首的老者見機一招「手揮琵琶」向金鐵生的脅下「章門穴」打去。那知
這一招剛到半途,他猛然見得金鐵生一腳向自己的小腹踢來。這一腳踢出事先竟
毫無征兆常人起腳之前,不是微微沉肩就是稍稍側身,不然蓦然之間起腿很難保
持自己身體平衡。腿法練得越好,這些動作越不明顯。有的甚至可以做假動作迷
惑敵人,明明出左腿卻是左肩微沉。但不論怎樣都要把握好時機,找準方位。而
此時金鐵生與使紅砂手的大盜雙手交纏在一處。根本無暇去看旁邊的人。可是這
一腳仿佛是自己長有眼睛一般,踢得又狠又準那老者哪裏料到金鐵生腿法如此厲
害?待得他發覺時已是遲了半拍。他一咬牙,屈肘護在小腹前。這一腳踢在了那
老者的小臂上!那老者驚痛交加,出了一身冷汗。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間,加
外一名使鐵鞭的大盜的鐵鞭也向金鐵生的頭部砸來!金鐵生心中暗叫不好,無奈
此時雙臂被纏,左腿也踢了出去。危急之際,他略一偏頭,讓開要害,準備用肩
頭硬接這一鞭。那使鞭的大盜見了不由心中一喜,手中又加了幾成力道,拟将其
肩胛骨打碎。忽然胸口一痛,被人一掌打得飛了出來,跌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原來出掌的卻是一直在療傷的劉大海劉大海雖在療傷,但他心知金鐵生不是這些
人聯手之敵,因此一邊療傷,一邊注意着戰局變化。站在旁邊的另外一名大盜立
即補了上去。依然是七對一的局面。

  雙方來來往往鬥的如火如荼。每當金鐵生危急之際,劉大海就會出掌相救,
劉大海雖是受傷,掌力依然厚重凝實,掌法狠辣老練。一出掌總能使形勢化險爲
夷。所以看上去是金鐵生在救護劉大海,可是若無劉大海,金鐵生也早已落敗。
劉大海心中很是焦急。按照道理中,總镖頭與大隊隻有幾十裏的行程,見到這樣
的緊急求援,應該早就到了。此時未到,看來那爲首的大盜所言非虛,也是遇到
強敵了。

  雙方又鬥了七八十招,那爲首的大盜施展「大擒拿龍形手」與金鐵生近身相
搏。互相攻拒,都奈何不了對方。正鬥之間,兩人雙臂相格,呈較力互持之狀。
金鐵生怕爲他人所趁,雙臂一振,與他分了開來。不料就在他舊力剛去,新力未
生之際,那使紅砂手的大盜閃電般的一掌向他空門打來,但見他掌心殷紅如血,
顯是已經使上了紅砂手劉大海暗中一驚,連忙也是一記飛掌向那使紅砂手的大盜
打去。他本拟迫得那大盜撤掌防守,可是雙方動作均是快若電光火石。「澎澎」
兩聲,金鐵生和那大盜幾乎同時中掌那使紅砂手的大盜被打得連退了三四步,臉
色煞白。他嘿嘿一笑,說道:「好厲害的鐵布衫!」原來他一掌打下去,雖然擊
中金鐵生的身體卻也發現着手之處硬如鐵石,渾不似血肉之軀兩人各中一掌。镖
局這邊吃虧在劉大海先前就受了傷掌力不夠,而大盜這邊吃虧在不知道金鐵生練
有鐵布衫的功夫。因此最後平分秋色,都隻受了輕傷而已。那使紅砂手的大盜立
在一旁喘息了好一陣了重新加入了戰團。本來金、劉二人已處于劣勢,這時久戰
之下,經不住對方人多,不斷換上生力軍,越戰越是力怯。再加上二人都受了傷,
不耐久戰。金鐵生漸漸感到有幾分真力不繼之感。額頭也見汗了,動作不由跟着
緩了下來。鬥到分際,金鐵生正要起腿,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左手五指并攏,屈腕
成勾,使了一招「摟手撈月式」這摟手正是專接腿法的。本來金鐵生腿法快若閃
電,他無法接住,不過金鐵生神困力倦之下出腿速度慢了許多,被其接個正着。
金鐵生見踢出去的腿被對方接住,毫不慌亂,腰一擰,另一隻腳翻然而起,向他
的太陽穴踢去!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右手一舉,來擋這一腿,同時向前搶步,欲和
金鐵生縮短距離,要知腿法一般及遠不及近,貼身而鬥,難以施展得開。看看形
勢危急,劉大海又上前一掌打去。那邊爲首的大盜過來迎住劉大海,不讓他替金
鐵生解圍。

  不料金鐵生腿法着實了得,身體完全憑虛,人在半空卻能突然變換腿招。那
使紅砂手的大盜還沒有格住他的右腿,金鐵生腿已倏的一縮,緊接着一招「通魔
蹴」向那大盜的心口踢去!那使紅砂手的大盜未想到金鐵生會有此一招,急切間
不暇細想舉掌護在心口,這一腳踢在了他的掌心上。雖然有了一層阻隔,那使紅
砂手的大盜兀自感到胸口劇痛難當。他見金鐵生雖被撈住一條腿,另一條腿也踢
了出去,可是腰闆硬生生的掙着,這使紅砂手的大盜知道腿法了得,定然有破解
之道。而且被其踢了一腳心下也自怯了,連忙雙臂一振把金鐵生抛了出去。

  金鐵生在空中一翻身穩穩的落了下來。剛落下地,那使鐵鞭的大盜的鐵鞭也
砸了過來。那使鐵鞭的大盜鞭法沉穩狠辣,在這群大盜中武功僅次于那爲首的大
盜和使紅砂手的大盜。金鐵生爲了從使紅砂手的大盜中脫出身來已使出了渾身的
解數,内力體力消耗均是極大,這一鞭打來金鐵生向旁邊一閃,本拟閃開一尺,
哪知腿下一軟,竟是隻閃了半尺!那根鐵鞭重重的打在金鐵生的後背上。饒是金
鐵生練有鐵布衫的功夫,這一下也不由打得他眼前金星亂冒,這一鞭又激發剛才
的傷勢,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劉大海見得金鐵生吐血不由心頭一驚,分神
之下自己也被那爲首的大盜在肩頭打了一掌。

  劉大海心中一沉,暗道:「看來飛龍镖局今天要栽大跟頭了!」

  正在這時忽聽得一個低沉的嗓音喝道:「住手!」這聲音雖是不高,卻十分
威嚴,且自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與此同時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場中已多了一
個人。此人四五十歲年紀,站立當場雙腳不丁不八,含胸拔背,氣度端凝厚重,
真個是有如淵停嶽峙。劉大海﹑金鐵生驚喜交加,齊聲叫道:「總镖頭!」此人
正是飛龍镖局總镖頭羅飛龍羅飛龍也看出了劉大海金鐵生都已負傷,于是對二人
說道:「二位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一人好了!」說完又轉頭
對那使紅砂手的大盜說道:「我來領教閣下高招!」羅飛龍武功高出劉大海金鐵
生兩人,見識也是不凡,他雖未看其出手,已知道這十多人中數這使紅砂手的大
盜功力最深。那使紅砂手的大盜早就耳聞羅飛龍的威名,心中也不由有幾分發虛,
他不了敢搶先發招,打定主意隻采取守勢。好在他知道羅飛龍定然先要使出「進
步撩掌摟手勾踢式」。羅飛龍看到那大盜小心翼翼之狀,不禁微微一笑,緩步走
到他的近前,蓦得身形一晃,已切身來到那使紅砂手大盜的右側!那使紅砂手的
大盜本拟用「弓步推掌」化解這一招,但羅飛龍左腿站立的位置正好阻住他腳步
要踏的方位上,使他這一招根本無法施展。而且右腿呈淩虛步,封殺了他左右閃
避的去路江湖有言:「打拳不遛腿,必是冒失鬼」。拳法打得好不好除了手眼快,
關鍵是看步法與拳路配合的好不好,進退趨避之際時機把握的是不是恰到好處。

  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大驚之下不暇細想,慌忙一招「白虹貫日」向羅飛龍的面
部打來。他知道這一招無法傷得了羅飛龍,隻求能逼開羅飛龍片刻,讓自己有閃
避喘息的機會。哪知羅飛龍不退反進,左臂微舉上撩,正好擋住這一招。那使紅
砂手的大盜大驚,知道這招「進步撩掌摟手勾踢式」已使出前半招,下面定然是
「摟手勾踢」。可是雖然知道下步的舉動,卻苦于自己處處被封,手臂也已被格
在門戶外,無法破解。

  果然羅飛龍架住那大盜的那條手臂忽的一個翻轉,緊緊拿住他的手臂上的
「陰谷」穴那使紅砂手的大盜立時半邊身子發麻。那爲首的大盜見了連忙一掌向
羅飛龍的後背劈去,劈到半途方才高聲說道:「朋友,小心了!」羅飛龍聽到背
後掌風飒然知道不可小觑,隻得舍了那使紅砂手的大盜,回身舉掌相迎。那爲首
的大盜不敢與羅飛龍硬碰,立即撤掌換招。那個使紅砂手的大盜吆喝一聲,其餘
的大盜一齊圍了上來。羅飛龍清嘯一聲,身形展開,隻見場中一條灰影晃動,圍
上來的大盜不斷被打得飛出圈外。十多招後就剩下那爲首的大盜﹑使紅砂手的大
盜﹑使鐵鞭的大盜以及另四名手底較硬的大盜。

  激鬥間,那爲首的大盜見羅飛龍一拳向自己胸口擊來,拳未至,已自勁風迫
人。那爲首的大盜怕抵敵不住,急忙舉雙臂來架。不料羅飛龍這一拳卻是虛招,
倏的變拳爲掌,順勢往下一滑,按在他的小腹「丹田」穴上。丹田是人身要穴,
那爲首的大盜面色慘然,情知這下定然難逃一死。哪知羅飛龍不但未下殺手,反
而退了開來。那爲首的大盜知道羅飛龍是手下留情。而且憑自己這邊的人看來萬
萬不是他的敵手,于是喝住衆人,拱手爲禮,說道:「久聞閣下武藝高強,又極
夠朋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們認栽了。」羅飛龍也還了一禮,說道:
「兄台能夠接得住我十多招亦大爲不易,在西南一帶綠林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角
色了。今日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哪些大盜互相扶持着向東邊而去。

  待得那些大盜走遠了,羅飛龍急忙來察看劉大海金鐵生兩人的傷勢。兩人的
傷勢雖無大礙,但短期之内顯然動不得手。否則氣血受損傷重難愈。

  羅飛龍解開了幾名趟子手的穴道,然後在大殿中央燃起一堆火,大家圍火而
坐。

  羅飛龍與劉大海金鐵生兩人談論今日之事。金鐵生說道:「真是怪事,哪裏
冒出這麽多的好手來。」羅飛龍微微一笑,說道:「你能猜出這些人是誰?劉大
海接口說道:」這幫人口音不一,行事之間也無默契,我想不應該是一夥的。如
果哪一個山寨有這麽些好手我們不會一點都不知道的「

  羅飛龍說道:「你說的不錯,這些人本就不是一夥的,哪一個幫夥有這麽多
好手還了得?那個爲首的老者,就是青竹幫幫主阮天風!而那個使紅砂手的大盜
想來就是川南五褔教教主王會祥。那使鐵鞭的大盜應該是川中紅槍會的會首『立
地太歲』陶城山。餘下諸人的人是其他小山寨的頭領。」

  劉大海倒吸了口涼氣,說道:「那豈不是整個四川綠林道的幾乎都來了嗎?」
羅飛龍說道:「正是如此!」忽然羅飛龍臉色猛然一變,說道:「不好!我剛才
無意之間一句話可能開罪了一個人了!」金鐵生問道:「開罪了誰?」羅飛龍沒
有回答,隻是看着燭火怔怔出神,顯得憂心忡忡,根本沒注意金鐵生說什麽。隔
了一會兒,他又自言自語道:「倉促之間他們或許也聽不出其中的毛病來。」劉
大海和金鐵生二人面面相觑,滿腹疑惑,卻不好再問。

  昏暗的燭光飄搖不定。破廟中八大天王像已是斑駁不堪,在昏暗的燭火中顯
得益發猙獰而詭秘。黑夜仿佛是無形的潮水般從四面八方一齊湧來。

  半晌,羅飛龍嘿然而道:「就是他來了,我也不見得就會輸了給他!——大
家都睡覺罷,不用再守夜了!」說完當先吹熄燭火睡下。

  金鐵生有點茫然的說道:「怎麽不用守夜?」劉大海說道:「因爲如果那人
真的來了,即使守夜無濟于事,倒不如睡覺省省力氣!」

               綠林盟主

  第二天,镖隊動身極早。天剛蒙蒙亮就已出發。那叫陳遠風的少年也跟着一
同動身。走到中午行了七八十裏地。一行人在一處小鎮上尋了一家酒樓吃飯。衆
人都已覺察到總镖頭一直心事重重,因此也不多話,更不敢要酒,上了飯菜都悶
頭迅速的吃着。

  正在衆人吃飯之際,忽然從外邊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這人生得當真
兇惡,一張黑漆臉皮,滿腮濃髯,頭發很長卻又不結辮子,蓬蓬松松的堆在頭上。
二目之中神光炯炯。那大漢來到酒樓内迅速在裏面掃視了一眼,顧盼之間神威凜
然。衆人也擡頭看着這個陌生的客人。每個與他目光對視的人都感到一股霸烈之
氣迎面而來,不約而同的心頭一震:「這人是誰?好強悍的霸氣!這等人方可稱
得上是真英雄,好漢子!」羅飛龍心頭一緊,暗道:「他終究還是來了!」

  原來這個人便是縱橫西南的獨腳大盜,王三奇。這王三奇長得粗魯,外貌威
猛豪爽,武功卻是走的陰柔的路子。他是八卦門的得意門人。八卦掌和八卦刀的
功夫極爲了得,據說便是當今八卦門的掌門人也遠不及他。南七省的綠林好漢們
多次公推其爲綠林盟主。他獨來獨往慣了,怕受拘束,一直拒不肯當。那王三奇
來到羅飛龍的近前,冷冷一笑,說道:「在下本是西南綠林道上微不足道的一個
小卒,但久聞羅總镖頭武藝高強,特來請教一二,也好開開眼界,長長見識。西
南頂尖的人物也隻能接得住閣下十多招而已,不知我這等無名小卒能接得住幾招?」
羅飛龍連忙起身施了一禮道:「原來是人稱『威震西南』的王三奇王朋友,在下
并非藐視西南群豪,隻是一時失語而已。我再狂妄也不敢如此無禮。」王三奇說
道:「也不見得罷,這些年飛龍镖局興旺發達,早已不用将綠林道中的人放在眼
裏了。再說今天我既然來了,總要走兩招瞧瞧吧,總不成巴巴的趕來了,又被三
言兩語就打發走了,我們西南綠林道上的人豈不是十分沒臉面。」

                第三章

  羅飛龍心中暗自惱怒,如果再推辭倒好似向其示弱不敢交手一般。他霍的站
起身來,對王三奇說道:「那我就來領教閣下的高招罷!」

  那王三奇也再不打話,一招「踏步擊掌」向羅飛龍的胸口膻中穴打去。招至
半途,他見羅飛龍身形微動心念一轉,倏得變爲「弓步劈打」同時俯掌化爲削掌,
向羅飛龍的肩頭掃去。這招變化的猶如羚羊挂角,無迹可尋!

  羅飛龍暗贊:「好快的身手!」急忙斜步墜肩,卸了這一掌。王三奇搶了先
機,不肯失此優勢,着着緊逼。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五六十個回合。羅飛龍和王三
奇武功在伯仲之間。羅飛龍因失了先手,一直被迫略處下風。鬥到分際,羅飛龍
并不撤步換招,順勢緊接又是着一招「上步進肘推身拳」。王三奇倉促以「如封
似閉」應招。兩人拳掌相交,硬拼了一記,各自向後退開兩步。王三奇勝在年青
氣壯,力大招沉,羅飛龍則勝在功夫純熟,招數精奇。這麽一來二人卻是平分秋
色。王三奇心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若想擊敗羅飛龍确也不是易事。」想到
這裏他身形一晃,圍着羅飛龍跑起了圈子來,邊跑邊不停的向羅飛龍發掌。羅飛
龍忖道:「好!八卦門的絕技『八卦遊身掌』也使出來了!看來你也是黔驢技窮
了!」

  羅飛龍起先跟着王三奇轉,王三奇跑到左邊他也到左邊,王三奇跑到右邊他
也到右邊。但是漸漸的王三奇足下越奔越快,竟是疾逾奔馬。羅飛龍轉得頭暈眼
花,胸口竟微有惡心嘔吐之感。而王三奇随着腳步加快,掌也越出越快。羅飛龍
心下駭然,忙凝立不動,以聽風辨器的手段來鬥王三奇。同時拳法一緊,變爲形
意門的小架「門攔拳」拳腳使動之間幅度極小,但冷﹑生﹑勁﹑疾﹑脆。門戶守
得異常嚴密。

  本來二人武功已是相若。如此一來羅飛龍則變爲一味被動挨打不能還手的境
地。二人翻翻滾滾鬥了足足有三四百招依然是難分軒轾。羅飛龍畢竟年紀已老,
精力大減,久鬥之下已漸漸有疲憊之感。而那王三奇正當盛年自然毫不在意。

  兩人又鬥了三四十個回合,羅飛龍發覺自己每發出一拳一腳都受到對方内力
牽制。這種牽制越來越強烈,漸漸的自己便會陷入王三奇的内力所籠罩的圈子中
不能自拔。羅飛龍心中大是焦急,額頭鼻窪上慢慢也見汗了。王三奇卻一直神态
自若。羅飛龍心頭暗道:「難道我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此嗎?」武林中人往往把
聲名看得比身家性命還要緊要。所以這時候他倒沒想到失镖後如何張羅着賠償之
事。

  羅飛龍心中暗自叫苦,卻仍是不甘就此敗于王三奇的手下。突然他靈機一動
腳下也跟着跑起來。但走的卻是形意門的梅花步。羅飛龍心想:「我站立原地不
動,你好繞着我跑。現下我也跑起來,看你怎麽還能再圍繞着我跑。」哪知王三
奇腳下奔跑的步伐絲毫不亂,仿佛就是附在羅飛龍的身周的影子一般。不但圍着
他跑的圈子大小沒變,連奔跑的速度,出掌的快慢也絲毫沒變!

  兩人又鬥了三四十個照面。王三奇一掌從身前擊來。羅飛龍雙掌來迎,王三
奇怕自己單掌敵不過羅飛龍的雙掌,忙也以雙掌相迎。王三奇身形一矮,搶前半
步,蓦得吐氣開聲。雙掌産生一股吸力,與王三奇四掌相交之時無聲無息的黏在
一起,形成了互拼内力的局面。

  王三奇先是微微一驚,他沒想到羅飛龍竟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眼見形勢
不利,竟走此險着。但随即王三奇心中冷笑一聲:「哼!我八卦門是正宗内家門
派,講究的就是内力渾厚,以氣禦敵。比内力你更是白搭!」想到這裏鼓氣怒目,
催動内勁向對方全力攻過去。

  羅飛龍隻覺得對方的内勁猶如大海潮生,一浪接着一浪的不斷湧來。漸漸的
感到胸口好似壓了一塊巨石般難受。手臂也被壓制的一寸一寸的往回縮。不一會
兒兩人的雙掌已向羅飛龍這邊推進了半尺多。可是這麽一來雙掌相交之處離羅飛
龍近了半尺,而離王三奇卻又遠了半尺。這樣羅飛龍大占便宜,兩人又呈膠着僵
持狀态。兩人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場中諸人都已看出時候一久王三奇定可
占得上風,但羅飛龍的氣功也非同小可。最終的結果必然就是一死一傷。兩人此
時都已大有悔意,二人本也無任何仇怨。隻是一時意氣之争罷了。王三奇心忖:
「我現下雖是占得上風,但即便打死羅飛龍,自身也必受重傷。到那時,飛龍镖
局豈會放過自己?」

  本來金鐵生﹑劉大海兩人若未受傷可以合力把羅飛龍和王三奇拆解開來。但
二人内傷未愈,隻怕強行拆解,用力一個不當更爲糟糕。金鐵生向劉大海使了個
眼色。劉大海知道他的心意是要助已方一臂之力。劉大海心道:「如若此時上前
幫助羅總镖頭打上王三奇一拳一腳,羅總镖頭或可取勝。但這樣一來要大損飛龍
镖局和羅總镖頭的聲名,——人家不是劫镖,隻是來找總镖頭比武。隻怕羅總镖
頭即便羸了也比輸了的難受;二來以王三奇這樣的内家高手,隻怕可以很輕易的
将外力借來轉嫁到羅總镖頭的身上。」于是連忙使個眼色阻止他出手。金鐵生恨
恨的跺了跺腳。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看着已方的人處于危急之境,自己
卻閑站在一旁實是心有不甘。

  就在衆人焦急之際,忽然在一旁的陳天風走到場中。在一旁的金鐵生心道:
「這孩子不識好歹,須知此時二人全力相拼之際身周布滿罡氣,一觸外物即行反
激。他這貿然走過去豈不被震死!」于是搶步來到那少年的身前,攔住他,說道:
「那兒危險,不可前去!」哪知道明明見他筆直的走來,自己定可攔住,不知怎
麽的倏得眼前一花,已不見了蹤影!金鐵生大驚失色,脫口叫道:「天羅步!」

  他再轉過頭去,看到那少年已走到羅飛龍和王三奇二人的身前,然後硬生生
的從二人中間擠了過去。蓬蓬兩聲,羅飛龍和王三奇的掌力全部結結實實的分别
打在了陳天風的兩脅。陳天風竟是若無其事,嘻嘻一笑,說道:「兩位無仇無怨,
要分個高下,也犯不着拼命呀!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做個朋友不是更好嗎?」
王三奇從未受此挫折,此時不由惱羞成怒。他也不暇細想對方既然能硬捱自己一
掌而不受傷,武功之高豈是自己所能及,上前一招「鳳凰旋窩」向陳天風打去。
陳天風左掌一晃,但見掌影漫天變幻無方,飄逸若柳絮驚鴻,灑脫似行雲流水。
煞是好看。王三奇臉色大變,失聲叫道 :「飛雲掌!」他連閃了三個方位卻都
無法閃避。胸口還是捱了一掌。不過陳天風顯是手下留情。這一掌絲毫沒有用上
内勁。王三奇隻是感到胸口一痛而已,并無大礙。

  這飛雲掌和天羅步是飛雲島的兩大絕技。而飛雲島谷主柳玉生則是名滿天下
的中原武林六大絕頂高手之一。這六大絕頂高手名聲之隆,一時無人能及,爲争
天下第一人的名頭,五年前他們相約決戰峨嵋金頂。最後卻不分伯仲。相傳柳玉
生在決戰前夕曾與長笑幫幫主司徒橫空比鬥。這長笑幫曾爲天下第一大幫。但自
從四十年前參與圍攻鐵血門之役後,幫内精英幾乎傷亡迨盡。這才聲勢大減下來。
不過司徒橫空也非弱者。柳玉生與之大戰上數百回合方才取勝。所以很多人說如
柳玉生如無與司徒橫空一戰,金頂之戰定可獨占鳌頭。

  陳天風歉然說道:「很對不起,我練這飛雲掌時日尚淺,功夫練得還不到家,
收發之際不能由心。這一掌本來不該打到大叔身上的。」那王三奇聽了這句話更
是羞臊的滿臉通紅。說了幾句場面說,急急轉身而去。羅飛龍說道:「小兄弟原
來是飛雲島的傳人,不知尊姓是劉還是楊?」羅飛龍知道飛雲島谷主柳玉生門下
一共有四個弟子,大弟子李天龍 二弟子周天威俱是成名已久。在江湖中幾乎是
無人不識。羅飛龍交遊廣闊,自是相識。三弟子劉天雲和四弟子楊天岡因并未出
師,極少行走江湖。王三奇卻不認識。

  那少年,說道:「我既不姓劉,也不姓楊,我先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姓陳,
叫陳天風。劉天雲和楊天岡是我的師兄。我是師父第五個弟子。剛入入門兩年不
到,無怪大家不認識我。」劉大海說道:「這次真要多謝陳兄弟援手」陳天風連
忙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謝我,我還要謝你們呢。其實這趟镖就是家師所托。
爲這镖累得你們受傷真是過意不去。本來我想獨自一人直接送不就行了?但家師
說這鐵匣子中禮物雖是貴重,也還罷了,而其中書函的大秘密如果……」說到這
裏他猛然醒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口又道:「總是家師對我不太放心,因此
托了貴镖局來護送,我随同你們一起前來。」

  原來柳玉生知道小徒弟悟性高,人又極聰明,武功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鮮逢敵
手。但是年紀尚幼,又缺乏行走江湖的經驗。不要說有人打他主意,弄不好自己
不小心都能把東西搞丢了。因此托了飛龍镖局運送,同時讓陳天風暗中跟随以确
保萬無一失。

  一路之上再無他事。這一日終于來到成都。此時離正日尚有二天,羅飛龍先
在客棧住了下來,第三天自己也備了一份禮物,然後方才動身前去萬府。

  萬府本是富甲一方的豪門。莊院占地約有數百畝,屋舍連片,極是宏偉氣派。
前來祝壽的各路英雄已到了七八百人,而且還源源不斷的有人趕來。萬府上下人
等來來往往熱鬧非常。 壽星萬振聲笑容滿面,四處招呼客人。但若仔細看去,
卻可見他的眼中隐隐帶着一股憂色。

  因客人委實太多,萬府房舍雖多,也已坐満。萬府前庭有一個極大的練武場,
于是幹脆在場上擺了許多露天席。陳天風一人拿着鐵閘子走上前去,把鐵閘子遞
給萬振聲,然後說道:「晚輩陳天風代家師柳玉生向萬伯伯問好,家師因事不能
前來。尚請萬伯伯見諒!」萬振聲此時已接過鐵閘子,順手準備交給旁邊的管事。
陳天風說道:「且慢,家師吩咐請您拿到鐵閘子後務必立時打開觀看。」萬振聲
聽了一愣,繼而依言打開鐵閘子,隻見鐵閘子中躺着一根人參。這人參模樣很是
奇特,仿佛是一男一女兩人相向而擁。體形神态無不惟妙惟肖,令人幾疑是雕刻
出來的一般。萬振聲知道這是人參中極爲罕見的異種陰陽和合參。傳說這種人參
不但能大補元氣延年益壽,習武之人食之功力大增,更難得的是它療傷聖藥,幾
有起死回生之效。

  萬振聲說道:「果然是無價之寶,難得你師父居然找到這樣的罕物來。」這
時他注意到人參下面還有一封信函。萬振聲拆開信。信中寫道:「掁聲吾兄,見
信如晤。弟因瑣事所羁,不能分身,無法爲兄祝壽,甚是抱憾。在此謹再次謝罪。
另,關于鐵血門一事,弟以爲不宜張揚,随其自然。更不可逼迫過甚。據弟多日
所查,其人一直隐姓埋名。與江湖中人來往極少,更無聽說有何劣迹。如若貿然
揭露其身分,隻恐反惹得一場血雨腥風。此實非武林之褔也。且如此以兄之名設
伏诳騙其入彀,殊不光明正大。日後必爲江湖所傳笑,于兄聲名亦必大有所損。
望兄再三斟酌之!

              弟柳玉生敬上

  萬振聲看了心頭不由一動。臉上微現躊躇之意。正在這時萬振聲忽聽得門人
上來道:「翠寒谷谷主于滄海到了!」萬振聲聽了微微松了口氣,心道:「于滄
海足智多謀,人稱武諸葛,此事又是他一力促成。有他來就好了!」。于是萬振
聲急忙肅然整容,帶着所有門人快步向外迎去。很多幫派的掌門和重要人物也跟
着迎了出去。旁邊席上一個三十多歲相貌粗豪的漢子向身邊一個文士模樣的人問
道:「青雲兄,這于滄海是什麽奢攔人物?怎麽有這麽大的氣派,竟然讓萬大俠
親自迎出去?而且華山太極等門派的掌門也跟着迎出去了?」「青雲兄」并不立
即置答,反而搖頭晃腦的吟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那粗豪的
漢子微有點惱怒,愠道:「問你事情不答我,怎麽反倒吟起什麽勞什子詩來了?」
那「青雲兄」說道:「永培老弟,你大漠派久在塞外,連中原武林近年來盛傳的
這句詩都不知道嗎?這詩正好包含着六個人的名字,——當今武林武林聲望最隆,
武功最高的六大絕頂高手的名字。他們分别是于滄海﹑李明珠﹑劉流淚﹑王藍田
﹑柳玉生和崔飛煙。現今來的人正是于滄海。」那大漠派的漢子悚然動容道:
「難怪衆人如此,原來是當世六大高手之首來了,——那他豈不就是武林第一人
了嗎?」那青雲兄說道:「第一高手也不見得,這六個人武功到底誰最高,一直
是衆說紛纭,沒有定論。不過要論到智謀卻不作第二人之想。翠寒谷被他整治的
極是興旺。麾下高手如雲,其他五人也是無法與之相比。」

  兩人正說着,已見到衆人簇擁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漢子走了進來。這漢子
中等身材,微見發福,穿着一件青色布袍,眉毛稀疏,眼睛不大,臉上一直挂着
笑容,這使得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縫的更小。整個相貌看上去極是普通,更像一個
和氣生财的鄉下财主一般。「永培老弟」微覺失望,說道:「有沒有弄錯?他居
然是武林六大高手之一?」「青雲兄」說道:「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你不要看他
現在這樣,一旦發起怒來,當真是可怕之極。當年,血海派,血河派﹑血沙派在
翠寒谷附近火并,殃及無辜平民百姓數百人。他一怒之下竟在一夜之間屠盡血海
派﹑血河派﹑血沙派的高手三百餘人。使得這肆虐江湖多年的三大派立時風流雲
散。」「永培老弟」搖了搖頭,說道:「真是不可置信!」青雲兄也不答理他,
自言自語道:「今天可真熱鬧,并世六大高手已到其三,各派的掌門也來了這麽
多,按說以萬老爺子的性子,不應僅爲自己六十大壽便勞師動衆,如此排場。」

  「永培老弟」說道:「是呀,他老人家五十大壽之際,毫沒張揚,除了至親
好友外,誰也沒告知。不過成都附近的江湖中的朋友們畢竟消息快,最後還是去
了三四百人。我人遠在漠北,知道消息之時卻早已遲了。」「青雲兄」沉吟了片
刻後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想來是萬老爺子要退隐了,所以在此之前與
江湖中的朋友聚上一聚,大大的熱鬧一番。」

                第四章

  萬振聲等得衆人散開,低聲對于滄海說道:「于大俠,柳玉生老弟有事不能
前來,現有一封書信在此。」說完把信交給于滄海。等于滄海看完信,萬振聲對
于滄海說道:「柳老弟不來那『七絕誅仙陣』無法施展,恐怕……」于滄海截住
話頭,說道:「其他人都來了嗎?」萬振聲說道:「都來了,正在後院廂房之中!」
于滄海說道:「走,我們過去和他們先商議商議再說罷!」

  萬振聲領着于滄海急匆匆的向後院走去,到得後院,轉了個彎進了一間廂房。
屋内此時正坐着四個人。左邊的是一名四十多歲面皮焦黃的僧人。這僧人中等身
材,雙目精光四射,渾身上下都似蘊有無窮精力一般。此人正是少林羅漢堂第一
高手滅念羅漢。南邊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粗手大腳,滿臉胡須的莊稼漢模樣的
中年人。此人便是當世六大高手之一的王藍田。西邊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
身材瘦削,眇了一目。臉色灰撲撲的,八字眉,兩邊的嘴角紋極深,全部耷拉下
來,整個人看上去愁眉苦臉沒有一點生氣。這老者是六大高手中武功最爲狠辣,
性情最爲古怪執拗的劉流淚。北面坐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但見她嬌波流慧,
細柳生姿,顧盼之間神采飛揚,長得甚是明豔動人。看那嬌怯怯的模樣,倒更像
是大家閨秀一般。這個女子便是六大高手中劍術最好的李明珠。

  二人進去後把信中内容又簡略向衆人轉述了一遍。劉流淚冷冷的說道:「哪
裏有什麽事?不過是借口不想來而已!」李明珠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柳大
哥向來就是過于仁慈,唉,這次……」王藍田說道:「柳兄弟的話說得似乎也有
道理。雖然證據确鑿,羅飛龍是鐵血門的傳人無疑,不過也是從未聽說過其有任
何劣迹,江湖中口碑也一直甚好。」劉流淚打斷了他的話頭,厲聲說道:「隻不
過是其隐藏的好而已,狼子野心,日久必彰!現今他年紀輕,功力尚淺,不敢放
肆罷了!……鐵血門銷聲匿迹已有四十年,天下承平日久,看來江湖中人對他們
爲禍之烈早已忘記的一幹二淨了!」

  劉流淚歎了口氣,擡起頭來,緩緩說道:「老夫癡長幾歲,也趕上那場峨嵋
金頂誅魔大會。參加大會的各路英雄達七八百人,俱是各派精英。當時我剛剛二
十歲出頭,若論武功也沒什麽,隻是義之所至不敢後人罷了。到了那兒我才知道
對手其實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鐵血門的『鐵血萬裏』宋驚天!到了約定的時
間,守在山下之人毫沒知覺,那宋驚天已到了金頂之上。仿佛就是從地下『冒』
出來的一般。……對方雖然隻有一人,可是他的武功卻是厲害到了極處,每一招
每一式,簡直都是匪夷所思,精妙絕倫。他的身法飄忽迅捷,如同鬼魅一般根本
無法捉摸。大家發出去的拳腳被他輕易就躲開了。而他每發一招,必有一人或死
或傷。場中瀕死的慘号聲,和受傷者的驚叫聲此起彼伏,斷肢殘臂和着鮮血四處
亂飛。參與誅魔大會的人不斷有人倒下死去。可是大家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那一役當真是慘烈無比,各派好手幾乎死傷殆盡。連當時聲名顯赫的天下第一山
莊赤霞莊莊主李日照,武林二老之一的峨嵋長青子都在這一役中先後喪生!老夫
的這隻眼也是在那一戰中被打盲的。這一戰幸存下來的連老夫在内僅有一十二人
而已!宋驚天委實厲害,先後中了李日照的烈日神掌﹑少林玄悲大師的兩記大力
金剛掌﹑長青子的搜魂指﹑唐門第一高手唐水寒發出的子母離魂镖。若是換了一
個人,任何一擊都足以使其當場喪命。他卻是傷而不死,并脫身而去。當時所有
人都認爲宋驚天雖然得以脫身,但卻仍難逃一死。因爲他重傷之下,勉力疾馳,
那是必死無疑。況且唐水寒發出的子母離魂镖鬧劇毒無比,沒有其獨門解藥,三
日之内也是必死無疑。宋驚天一死,鐵血門也就從此煙消雲散。江湖中便從此安
甯了。怎料得還是讓他把鐵血門傳了下來!」

  頓了一頓,劉流淚又森然說道:「俗話說除惡務盡,當此之際怎能心慈手軟?」
滅念大師大聲說道:「劉施主說的對,如姑息養奸讓其形成氣候,隻恐到時又要
重演四十年前的一幕!衆位悔之晚矣!」衆人沉默半晌,萬振聲說道:「這七絕
誅魔陣現今差了柳老弟,臨時要找人替代極是不易,即便找到武功好,又聰明的
人選,一時半會也難以領悟陣法的竅要,威力自然難以發揮,說不準一個差池亂
了陣法反而累了他人的性命!」劉流淚歎道:「自從四十年前那一役後,我痛定
思痛,與本門幾位前輩閉關苦心孤詣的精研武技,尋求破解之道,因爲那日雖是
所有人皆斷定宋驚天必死無疑,但我卻覺得他不會這麽就死!可是我們越精研越
發現,再怎麽創新也不可能及得上鐵血門的武功!老實說鐵血門武功創始鼻袓已
是無法查考,但每一代的傳人确是罕見的武學奇才,經過這些門人的反複改進,
要想跨越他實是難如登天。鐵血門很多武功簡直是匪夷所思,據說有一門分金手
的功夫練至最高境界竟可不畏刀劍,捏金成屑!我直至現在想破腦袋也不明白,
以血肉之軀,怎能達到如此境界? 因此後來我們幹脆放棄,另辟蹊徑,轉而參
研陣法。曆經二十餘年創出『七絕誅魔陣』不是我自吹自擂,如若由七個精通此
陣的高手使出,互相之間融爲一體,每人發出的一拳一掌威力都超出七人之和。
任憑誰武功通天亦難敵此陣。不料現今卻出現如此局面。難道真是武林之中又該
遭劫嗎?」

  王藍田豪聲說道:「劉兄也太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對方再了得,也
不過一人而已。我們這邊六人可稱得上是都各有絕藝,聯手之威放眼天下有誰能
敵?即便是武當張三豐,少林達摩重生恐怕也是未遑多讓!退一步來說,即使我
們不敵,鐵血門乃武林公敵,廳外這麽多武林英豪也不會放過他!」于滄海微微
一笑說道:「敵當然是敵得過他,不過這樣一來大家折損必衆,現今我有一計,
可如此這般……」末了他頓了一頓又說道:「隻是此計有礙振聲兄聲名,可是非
有此計一場劇鬥必是難免,而且萬一疏忽,讓其逃脫。江湖可說是永無甯日矣!」
萬振聲苦笑了一聲,說道:「若能造福武林,免此血光之災已是萬幸,萬某聲名
什麽的也顧他不得了!」

  萬振聲與衆人商議已定,又出去招呼各路前來祝壽的英雄。到得午時,門下
弟子來報,「鶴形拳」施遠山前來祝壽。萬振聲雖是早有計議,也不由心頭一緊,
快步迎了出去。群雄都心感詫異,鶴形拳是一個江湖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這個
施遠山所知之人也是不多,萬振聲怎麽親自去迎?

  萬振聲來到門口,但見一位門前站立着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青人。這年輕人
面目俊秀,雖然略覺清癯,但豐神隽朗,瘦弱文雅之中隐然透出一股剽悍矯健之
意。萬振聲與之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即是施遠山。

  施遠山見萬振聲親自來迎,慌得手足無措,忙一鞠到地,說道:「小子怎敢
勞動前輩親迎,真是折煞我也!」萬振聲走上半步,來扶施遠山,施遠山剛要想
再說什麽,忽然感到全身一麻,手腕的脈門已經被萬振聲所拿。施遠山先是一驚,
繼而笑道:「久聞萬前輩的虎煌擒拿手乃是天下一絕,怎麽拿晚輩開起玩笑來了?」

  萬振聲最拿手的功夫除了劍法外,就是這虎煌擒拿手。隻要給虎煌擒拿手拿
住的人,直是如影随形,似蛆附骨,萬難擺脫。

  萬振聲見如此輕易制服施遠山不由有點懷疑:「難道搞錯了?他不是鐵血門
的傳人?」因爲武功到達一定境界後,内息已是自然流轉,生生不息,形成護體
氣勁,如遇外力,即使毫無所備,也會産生抗禦之力。正在他遲疑之際,兩邊的
王藍田和劉流淚已閃電般的搶到近前。兩人知道施遠山既是鐵血門的傳人,自是
自等閑不得,一出手就使出平生絕技。王藍田悶哼一聲,使出「老牛拳法」中最
爲剛猛的「萬牛犁天」!

  一股曠世無匹的拳勁排山倒海般向施遠山轟去!這一拳剛剛打出,在這附近
五丈範圍内的人都感到拳風壓體,簡直令人呼吸唯艱。衆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功力稍差一些的幾個人竟被震得暈了過去!那邊劉流淚身形微塌,左手輕撫右腕,
「嘯」的一聲一指彈出,赫然便是「驚天指」中的一招「天地同焚」。一隻獨目
倏得精光燦然。

  那施遠山蓦然臉色變得異常的白,白得竟似透明一般。萬振聲陡然感到手指
一震,對方被制住的經脈中有一股大力湧來。萬振聲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其震
脫。他連忙急催内力,這才重新把牢脈門。同時他心道:「難道他不要命了嗎?
脈門被制還勉強動用真氣!」

  要知經脈被制,如強行催動内力,内力傳到被制穴道之時,立刻會反激回去,
經脈脆弱無比,這樣一來極易被震斷,經脈一斷,就是十條命也去掉了九條!除
非制住穴道的人不擅内功,或内力極弱還有一線機會震脫。萬振聲名滿天下,殊
非弱者。而其虎煌擒拿手更是厲害之極。

  萬振聲剛剛重新把牢施遠山的脈門,蓦然又是一股大力湧來。這股内力之強
猶勝第一波,威力幾達第一波的兩倍。轉瞬之間先後湧來七道内力。這七道内力
一道強似一道,一道猛似一道。其實到得第三道時萬振聲已是無法抵禦,但對方
的手腕竟産生一股極強的粘力,自己想要脫身也是不可得了。到了第四波力道湧
來時,萬振聲已被震得受了極重的内傷。施遠山雖是鐵血門的傳人,但從未用鐵
血門的武功與人交手,心中也不知鐵血門的武功威力究竟如何。萬振聲威名顯赫,
他自然馬虎不得,一出手「生死七重天」就全力發出。

  這生死七重天是鐵血門專門應付爲敵所制的一種功夫。第一道力道使出時極
弱,因爲穴道被制待得敵方反擊時,立時借力打力把敵方與已方的力道全部反激
回去,敵方此時自然再運力抗禦,又被其蓄勢反擊回去。由于全部力道都已加諸
敵方所以自身經脈不受損傷。其實這是一種極高明的借力打力的功夫,由于此功
運用之際極其兇險,運用妙詣存乎一心,稍有不慎即刻脈斷人亡。因此稱爲「生
死七重天」

  萬振聲抵擋第四波内勁時已是全力以赴,第五道内勁長驅而入,侵入萬振聲
體内。萬振聲隻覺五内如焚,眼前一黑,口中鮮血狂噴,施遠山見此景心有不忍,
這時第六道内勁剛剛發出不及收回,第七道内力立時改爲反勁,把前幾道抵消。
萬振聲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但性命卻是無憂。

  就在這時劉流淚與王藍田的一拳一指已經到了身前不足二寸之處。施遠山本
來完全可以避開二人的攻擊。但因一念之仁救了萬振聲的性命卻沒有餘裕再來躲
避或是抵擋二人夾擊。施遠山身形微沉,稍稍卸去幾分力道。同時運起「移天神
訣」護定全身。

  「嘭」,「卟」一拳一指全部擊中施遠山的身上,旁觀的群豪不知究裏,尚
自爲施遠山惋惜:「這下慘了,鶴形拳的這小子非給連骨架子都被拆散了不可,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膽大妄爲之事,竟激怒當世兩大絕頂高手。」誰知施遠山卻若
無其事,隻是身形猛的沉下去半尺,雙足踏碎了二寸多厚的青石闆,陷入泥土之
中!

  那個「永培老弟」詫異的說道:「真是古怪,兩人打擊的力道均是向後,那
人鶴形拳的小子怎麽不向後仰反卻向下沉?」「青山兄」面色極是凝重,沉聲說
道:「你看他的臉!」

  「永培老弟」 擡頭看了一下施遠山的臉,隻見他那本來白白淨淨的臉變得
很是詭異,半邊臉殷紅如血,半邊臉黑如玄鐵。永培老弟驚叫道:「鐵血門!」

  原來鐵血門内功與衆不同。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内功要麽是至剛的陽勁,要麽
是至柔的陰勁。而鐵血門獨特的法門卻能在練功時兼取天地陰陽二氣。當内功到
達一定的境界後,急驟運功之初,體内陰陽二氣流轉旺盛之極,臉上也即會呈現
一紅一黑的怪異臉相。

  王藍田與劉流淚二人雖是擊中施遠山,但卻覺得發出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
無影無蹤,竟似打了個空一般。兩人驚駭欲絕,連忙撤步換招。原來倆人發出的
内力已被施遠山以移天神訣導入地下。但這二人武功極高,發出的内力急吐之際,
雖被引導入地,但作爲導體的施遠山受其沖擊之下,卻也是渾身氣血浮動,難受
之極。雙腳也因此陷入泥土之中。王藍田、劉流淚二人大驚之下哪裏省得之些?
若立時趁勢再行發招,已使施遠山受傷。施遠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内力瞬息之
間已流轉了一周天,不适之感立時消除。可是這麽一來,在場的群雄泰半看出施
遠山是鐵血門的傳人。

  鐵血門銷聲匿迹已有四十年。但在當年委實鬧得過于轟轟烈烈。因此除了與
施遠山極有交情的七八人外都洶湧而來,把施遠山的四周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
洩不通。施遠山乍逢如此驚變也不由心下惴惴。這時滅念羅漢的戒刀已當頭劈來。
施遠山猛的向前一沖,向滅念羅漢的懷中撞去,這麽一來,滅念羅漢的戒刀也就
劈了個空。這一招寓守于攻,狠辣兇險,端的是厲害無比。但滅念羅漢身爲少林
羅漢堂首座,苦修本門武功二十多年,豈是泛泛之輩。隻見他一翻腕,倏得陡出
奇招,以刀攥向施遠山的下腭打去!滅念羅漢變招快,施遠山變招更快。就在滅
念羅漢翻腕之際,施遠山已夾手搭在刀背上,猛的往懷是一扯,意欲奪下他的發
刀來。滅念羅漢急忙也運力往自己這邊拉。施遠山一奪之下居然未奪過來。于是
他急催内力,加了一成力道再次猛奪。滅念羅漢隻覺得虎口一熱,膀臂酸麻難當。
看看就要支撐不住。

  施遠山心頭一喜,不料忽聽得背後和聲嬌叱:「看劍!」聲到劍至,後背已
感微風飒然,劍氣如芒,刺得後背崩肌膚隐隐作痛。施遠山隻得舍了滅念羅漢,
滑步避到一邊。再一回首,見到發劍之人竟是一名極是貌美的年輕女子。此人正
是李明珠。李明珠一劍落空,卻不收招,順勢劍尖一挑,迳向施遠山的肩頭削去。
施遠山手中并無兵刃隻得再次側身相避。李明珠不容其喘息,身形一彈,和身向
施遠山撲來。施遠山知道後面是滅念羅漢,無法再退,隻得一縮身勉強避了開去。
李明珠雖是女子,劍招卻甚是險峻勁急,連環三招猶如電閃雷轟,淩厲迅捷,令
人目不暇接。施遠山武功雖高實戰經驗卻頗爲欠缺,因此避得是驚險萬分。

                第五章

  李明珠三劍落空,氣勢稍衰。施遠山趁機用食指在其劍脊上一彈。「筝」的
一聲,劍身被蕩開。施遠山經過這幾招已看出李明珠的這路「越女劍法」攻勢盡
管淩厲,守禦卻稍顯不足。當然常人在其淩厲的攻擊下即使抵擋得住,民是手忙
腳亂,根本無暇反擊。施遠山本以爲女子内力都較弱,這一彈定可彈飛她手中的
長劍。卻不料李明珠内功也自不弱,雖非深厚宏大,卻也綿密柔韌,若想攻破其
防禦也大爲不易。就在這時滅念羅漢的刀也到了。施遠山情知空手與天下英雄相
鬥也太過狂妄,必要吃虧。他迅速的掃視了一下,發現滄州大豪吳廣泰的八卦刀
看起來大小輕重比較适合,于是身形一晃,來到吳廣泰的身邊,劈手就來奪他手
中的八卦刀。吳廣泰在滄州一帶也是大爲有名的人物,掌中一口八卦刀浸淫了數
十年,頗爲了得。他見施遠山竟是視已爲無物,不由大怒,八卦刀一挺,一招
「進步纏頭劈刀」式向施遠山手指削去。施遠山毫不避讓,就在手掌将要碰到刀
鋒的刹那,蓦得屈指在刀背上一彈,這一彈隻使了五分力道,但吳廣泰已自禁受
不起,渾身如遭雷亟,刀再也拿捏不住。施遠山跟着伸手一勾,輕輕巧巧的把刀
奪了過來。

  兩人動作均是極快。這幾招兔起鹘落,旁邊許多人看上去卻倒像是吳廣泰主
動把八卦刀送給施遠山一般,有人不由心中嘀咕:「這吳廣泰沒聽說與施遠山或
是『鶴形拳』有何瓜葛,怎麽膽敢惹得衆怒。把兵刃給施遠山?」施遠山一刀在
手,精神陡振,一招「夜戰八方式」把圍在身邊的諸人全逼得退出一丈開外。

  激戰之中李明珠的寶劍與施遠山的八卦刀一碰,「叮」的一聲,八卦刀的刀
尖被李明珠的劍削去一大截。原來李明珠的劍是仙都派鎮山之寶「浩天劍」,鋒
銳異常,削鐵如泥。

  李明珠雖然削鐵如泥削壞了施遠山的刀刃,但在施遠山的内力沖擊之下一條
胳膊震得酸麻無比。李明珠先後已與施遠山硬碰了兩記,這條胳膊一時之間竟是
擡不起來。李明珠心下駭然,怕震壞了自己膀臂的經絡,忙退出圈外運氣療傷。
隔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恢複過來。

  她再看場中,隻見施遠山的一柄八卦刀忽剛忽柔使得出神入化。剛時如山崩
海嘯,無人能當。柔時猶如柳絮随風,變幻莫測。王藍田﹑劉流淚﹑滅念羅漢等
數人聯手都被其迫得處于下風。群雄人數雖衆,但施遠山刀氣掌風均是淩厲之極,
場内勁氣四溢。能抗得住這股壓力,捱得到其圈内的不過七八十人而已。這七八
十人之中能接得住施遠山出招的不過三四十人而已。再加上場地狹小群雄擠捱在
一處,施展不開,能和施遠山交上手的不到五人。

  此時和施遠山交手的是王藍田﹑劉流淚﹑滅念羅漢﹑武當玄黃﹑玄真二老。
李明珠見滅念羅漢身形遲緩似乎受了傷,遂上前替了他下來。滅念羅漢武功走的
是剛猛的路子。和施遠山硬拼了幾掌後腑髒已受了内傷。因不願示弱正苦苦支撐。
這時正好順勢撤身出來。

  出了戰團,滅念羅漢心神一懈,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恨不得立時躺在地上
才好。但他知道腑髒受了内傷一躺下來任由真氣四散。傷勢非加重不可。于是緩
緩盤膝坐好,以本門心法療傷。這一運氣之下才發覺丹田之中空蕩蕩的,顯然剛
才是用力過度,短期之内已動手不得。

  這邊李明珠加入戰圈之後,過得七八招,浩天劍又與施遠山的八卦刀一碰。
「叮」的一聲,八卦刀再次被李明珠的劍削去一大截。李明珠右臂三度受到施遠
山内力的反激,已麻木的沒有知覺。她劍交左手,使起「洗心劍」來竟也是純熟
之極。看來與右手使的并無多大分别。而且反手出劍,更是難以防備。施遠山手
中的刀已隻剩下半尺長不到,幹脆棄而用掌。

  雙方鬥得如火如荼,過得七八十個回合,武當二老中的玄黃長老被施遠山擊
中一掌退了下來。幸得施遠山憐其年老,手下留情,這一掌打得不重,雖受内傷,
性命卻是無憂。青城掌門「回風劍」田隐農補了上來。

  雙方争鬥已有一個時辰。群雄這邊人換了一撥又一撥,而施遠山以一敵衆,
依然是神定氣閑,意态從容。激鬥之際。李明珠浩天劍被施遠山一指彈開,李明
珠一劍落空立時門戶大開,胸口露出老大的破綻。施遠山趁勢一掌向李明珠胸口
打去。王藍田﹑劉流淚﹑玄黃長老﹑田隐農一齊出手相救。四人均是同一心思:
「施遠山出手變幻莫測,若要想擋開這一掌連半分把握也沒有,隻有攻其要害,
逼得他撤招防守。施遠山冷笑一聲,左掌掌勢不變,右掌在空中劃了個半圓,運
起」移天神訣「在王藍田和玄黃長老的面前虛空一引。王藍田那一拳一拐彎打向
劉流淚,玄黃長老的那一劍轉而劈向田隐農。二人本身力道加上施遠山帶動的力
道,使得這一拳﹑一劍去勢更是猛惡勁急。劉流淚田隐農慌忙分别架住王﹑劉二
人的拳劍。這時施遠山的右掌了已按在了李明珠的胸前。施遠山剛要催勁吐力,
忽然覺得掌下軟綿綿的一團。這時才意識到這一掌是按在李明珠的酥胸上了施遠
山臉色大窘,慌忙縮手不叠。李明珠羞憤之下揮劍向施遠山右臂斬去。施遠山心
神慌亂之下差點被斬斷一條膀臂。勉強一縮身。雖免去斷臂之厄,卻也被浩天劍
在左臂上劃了一條三四寸長的口子。浩天劍鋒利無比,這一劍劃得既長且深,立
時之間施遠山右臂上血如泉湧。施遠山連忙用左手按住創口。

  這時王藍田又是一拳向施遠山左肋打來。施遠山武功雖高可惜實戰經驗卻很
是欠缺。陡然身受創傷,心中不由有點驚慌。一疏神間這一拳根本沒有注意到,
連運功相抗的念頭都沒有。王藍田這老牛拳法豈是小可。施遠山隻覺得猶如捱了
巨錘重擊一般。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直欲奪口而出!施遠山當此之際反而冷靜下
來,心道:「今日身受重傷,非得先尋機脫身不可!不然真要喪命于此。但對方
圍得如此緊密想要脫身可說是難如登天。隻有出其不意,先傷得一兩人,乘其空
隙未補之時方可脫身。可是對方五人均非弱者,自己重傷之下要想傷之談何容易!」

  正想到這裏劉流淚的「驚天指」也襲來。施遠山心念一動,倏得一轉頭,一
口鮮血全部向劉流淚的臉上噴去!劉流淚知道若被這滿含罡氣的鮮血噴中,臉上
非得受重傷不可,急忙撤招運起鐵袖功,舉起衣袖遮在臉前。布滿真氣的衣袖竟
被射出無數的小洞!這些鮮血部分穿透衣袖打在劉流淚的臉上,經過兩層衣服的
阻隔其勢已衰,但劉流淚臉上兀自一陣火辣辣的。劉流淚正駭異間忽然小腹一痛,
人已騰雲駕霧似的飛出去,跌到圈外。同時隻見人影一晃,施遠山從圈子中閃了
出來。身形快若星火!

  此時圍攻在最内層的幾人中,劉流淚受傷跌出去,李明珠雖未被施遠山那一
掌按實,可是掌力蘊含的勁氣卻也傷了她的腑髒。玄黃道人和田隐農功力較弱,
剛才被施遠山帶動之下互拼了一記,兀自未恢複過來。隻有王藍田從後面直追過
來。施遠山急欲脫身,又不想多傷人命。他知道圈外中并無高手在内,索性騰空
而起,從這些人的肩頭疾踏而去。每一步邁得均是極大。踏到第三步時忽然見到
腳下之人倏的伸手抓住自己的腳踝。同時一股蝕骨侵膚的陰寒之勁透體而入。此
人内力之深竟是不遜于王藍田等人。施遠山心頭一驚,身形一縮,左手迳取那人
的雙目,同時右腳向那人的後腦勺的風池穴踢去。

  施遠山雖是受傷招式依然犀利無比。那人識得厲害,連忙一揚手把施遠山扔
了出去。施遠山身形在空中翻轉之際,一瞥之間見到這出手之人卻是于滄海,難
怪内力如此強勁。原來于滄海一見施遠山打傷劉流淚後立即知道他的意圖,搶先
一步閃到施遠山退路之上。等施遠山跨出幾步後,他已大緻能估算出施遠山下一
次落腳點的位置,一縱身站在其最佳位置上。施遠山匆忙之間哪裏知道,一腳正
踏在于滄海的肩頭上。

  于滄海這一爪非同小可,暗中使出了武林中失傳已久的「玄陰絕命爪」的功
夫。這玄陰絕命爪是一種至寒至陰的爪力。于滄海馳名武林的是飛花劍和落葉掌。
江湖中人無人知道他居然會這種功夫。于滄海雖身懷此技,以前卻一直從未使過。
因爲這種功夫過于陰毒,中者暗中被其陰寒之氣侵入奇經八脈。在剛中此爪之初
并沒有太大的感覺,若是足下不停的狂奔或者打鬥之中,全身血氣鼓蕩之下更加
沒有感覺,但陰寒之氣不僅沒有被抑制反而侵入更快。待得停歇之時,全身就會
漸漸發寒,血液越流越慢,最後直至全部凝固。正因中爪發作較慢,再到中爪者
發覺之時往往已是傷重難愈無力回天,即便救治得法也得全身癱瘓,終生殘廢。
正因這種功夫過于毒辣,所以已成了武林之忌。據說在中原武林已漸漸失傳。于
滄海心知若被施遠山安然脫身,再想追殺那更是不易。這才暗中使出了這「玄陰
絕命爪」。

  施遠山急于脫身之際也沒有太在意,隻覺得腳跟微痛,脫身之後腳下也是不
敢絲毫停留,向外直掠出去。掠出之時本拟掠出一丈八尺,落在一名少林僧人的
肩頭,不料這一掠竟隻掠出了一丈六尺左右,腳下不由微打了個踉跄,連忙腰一
折,踏在了另一人的肩頭上。于滄海大喜,知道這是「玄陰絕命爪」起了作用。
他縱身欲追,豈知剛才施遠山知道不對勁時也運起「透骨寸勁」用腳尖在他的肩
頭一點,于滄海這猛一提氣不打緊,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他掙紮着
欲起身卻又噴出一大口血來,臉色煞白如紙。五髒六腑都似翻轉過來一般,看來
傷勢實是不輕。兩人均吃了對方一記暗招。不過施遠山功力遠勝于滄海,雖是中
招仍如飛而去。

  此時王藍田正經過于滄海的身前,于滄海一把攔住他,說道:「王兄弟,且
住!」王藍田停下來說道:「怎麽?」于滄海苦笑道:「以我方五人之力尚且不
敵,你一人即便追到又如何?唉,我們号稱當世七大高手,真是慚愧的緊。如今
隻有你一人尚未受傷。你可要保重呀!」王藍田脾氣急躁,聽了這話把眼一瞪,
說道:「難道讓他傷了這麽些人就走了不成?」于滄海微微一笑,說道:「你放
心好了。他已經中了我的『玄陰絕命爪』一個時辰後必定傷發,到那時再派人前
去追緝可事半功倍。但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他傷發一般人也是近身
不得。因此王兄弟此時萬萬追他不得,你若也被其傷了,到時無人制他!」王藍
田聽了這才轉怒爲喜。

  萬家莊大廳中衆人聚在一處,商議着下一步的行動。李明珠說道:「這玄陰
絕命爪好像是魔教的武功,魔教銷聲匿迹後,這門功夫也随之失傳。不知于大哥
怎麽也會使的?」于滄海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說來甚是慚愧,這玄陰絕命爪
本是我翠寒谷的武功。但由于這種武功太過陰毒,曆代以來都是嚴禁随意使用。
八十年前本谷出了一名逆徒柳寒山,逐出師門後被魔教收留。這門武功遂傳到魔
教。而魔教中人盡多心狠手辣之輩,使用之際毫無忌憚。因此江湖中人反而以爲
這是魔教的獨門武功了!」劉流淚說道:「施遠山雖是中了『玄陰絕命爪』但鐵
血門的武功玄奧莫測,說不定他也知道解法!」于滄海說道:「玄陰絕命爪傳到
魔教多年,鐵血門的第八代傳人陽赤日與當時魔教教主交情頗深。施遠山定會聽
說過玄陰絕命爪的解法!」王藍田詫異的說道:「那豈不是……」于滄海微微一
笑,說道:「我正是要的這一點,如果他不知解法我也不會用這玄陰絕命爪!倒
不如用裂石爪當時就抓碎他的腳骨。」衆人聽了更是疑惑不解。于滄海說道:
「其實玄陰絕命爪雖是厲害,但施遠山一身内功已到登峰造極之境,如果他一直
用内勁逼着寒氣,那玄陰絕命爪的爪力定然難以上侵,隻能影響他一隻腳的靈活,
使其行動不便而已。當然時間一長,那隻腳非廢不可!以他的功力即便是一腿不
便,但憑我們現在情形也是奈何他不得,必然給其遠遁,成爲日後的武林大患。
而如若他知道解法,當然也識得其厲害,定不會任由自己一腳殘廢,想方設法依
法而治。這玄陰絕命爪甚是奇特,必須在中夜時分,月明之時把自己深埋入泥土
之中,隻留得口鼻在外呼吸攝取月之精華,漸次把體内陰毒排出。排毒之時萬萬
受不得打擾,否則必定會走火入魔,吐血而亡。當然他也會想到這一點,不過其
自恃輕功了得,一口氣奔出幾百裏開外,範圍過大,我們自然無法找他。可是他
想到,我事先已料定這一點,在他腳踝布上了天香碧磷散。天香碧磷散氣味淡雅
卻經久不散。我們可沿着這個香味一路追去。而且這個天香碧磷散還有個好處,
那就是到了夜間,從遠處看去隐隐發光。」

  王藍田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道:「在那瞬息萬變,鬥得緊張激烈的時刻,居
然仍能條分縷析,并立即想到這個主意!果然不愧人稱『武諸葛』!」

  再說施遠山奔出萬家莊,轉眼之間已到了數裏開外。他找了個僻靜之處準備
療傷,剛才被王藍田和劉流淚打的委實不輕。哪知剛盤膝坐下,運功片刻,忽然
覺得腳踝如同被鋼針突得刺了一下。緊接着一股尖銳之極的寒氣從腳踝沿着經脈
向上升去。施遠山心中大吃一驚,急忙運起五成功力壓制這股寒氣,另外五成功
力繼續療傷。不料這五成功力卻無法壓制得住這股寒氣。施遠山忙用上八成内力
才勉強使其不再上升。

  施遠山心道:「如若此時有人追蹤而來,我隻剩下兩成功力,如何能夠迎敵!
這腳踝到底是怎麽了?」他沉吟片刻蓦然想起,臨脫身之際被人抓了一爪。當時
隻得微有不适,也沒太過在意,難道那竟是玄陰絕命爪不成?

  施遠山舉足又跑了幾步,陰寒之感立時削減。他更是确定自己所中必是玄陰
絕命爪無疑。施遠山尋思:「這玄陰絕命爪本是魔教的武功。可是參加這次祝壽
的應該都是正道中人,怎麽會有人會使玄陰絕命爪呢?這種武功聽師父說是三成
百年前魔教長老鄭九幽所創。雖是霸道,卻并非甚麽極上乘的武功。——不過想
來也真是可惜。創于宋朝的魔教,本叫太平教,其宗旨是反抗官府造褔百姓。但
由于其受到官府的大力打壓,行事之間未免隐秘詭異。再加上官府的造謠誣蔑,
因此被人稱爲魔教。不過當時教中确實是人才輩出好生興旺,後來卻真成爲外魔
邪道的聚集之所……」

                第六章

  這時腳踝又是一痛,寒意直透心底。施遠山心念一轉,想道:「這玄陰絕命
爪雖非極上乘的武功,不過也确是霸道狠毒。如不及時救治這條腿就廢定了。這
治法委實麻煩,況且現今自己身分暴露,中原武林中已是四處是敵。中原七大高
手中的四人可能在後面緊追不舍。此時如要療傷可說是危險之極。」

  施遠山思量再三,又轉念又想:「劉流淚﹑于滄海﹑李明珠等人都已受傷,
隻有王藍田一直沒受傷。但他剛直無謀,也不足懼,其餘之人更是不足道。況且
想要找到我也非易事。」最後施遠山還是決定冒險依法療傷。他展開輕功一口氣
奔出去一百多裏,在一個隐僻的小山谷中,挖了一個地洞,靜待夜間月至中天時
依法療傷。

  再說萬家莊内,萬代紅傷勢極爲嚴重,此時生命已是岌岌可危。他的兒子和
門人都急得團團轉,卻是束手無策。來客之中不乏醫道高手。但對施遠山的這一
兼具陰陽二氣的掌力也是毫無辦法。隻能靠幾個朋友一直運功護住他的心髒。劉
流淚忽然說道:「壽祝之中不是還有一支千年『陰陽和合參』嗎?再配上其他幾
味藥,那可是根治内傷的絕佳聖藥!」

  衆人一聽盡皆大喜過望。

  經過一番煉制後,一共炮制了一百零八顆藥丸。萬代紅吃了一粒後,傷勢好
了許多,兩個時辰後雖然功力未複,但已是能下床行走。萬代紅對劉流淚說道:
「劉大俠,你們也吃幾顆吧。那施遠山雖已受傷,但恐怕非幾位出手難以降服得
了他。」劉流淚李明珠等四人各自服了一粒藥。然後運功加速藥力的散發。到得
掌燈時分,四人的内傷已無大礙,功力也都恢複了八九成。王藍田笑道:「好!
真是效驗如神!本來我擔心一人即使擊敗施遠山,要想阻止其逃逸卻是無法。現
在他可真是插翅難飛了!」

  一輪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初春的空氣中浸透着清新的綠葉和泥土的芳香。

  于滄海看了看天,說道:「我們差不多應該出發了!這排出玄陰絕命爪的毒
力的法門大約要耗上兩個時辰。我們此時趕去,正好是其行功到得最後緊要關頭
的時候。他即使想要收功也是不能了!他隻要人一離開原地立時走火入魔,全身
癱瘓。」

  再說施遠山依法行功,腳上陰寒之感漸漸消失。突然他聽到一個如同落葉般
輕微的腳步聲,從五十丈外響起!施遠山武功何等了得。此時雖是受了内傷,仍
是從這腳步聲中聽出了敵人的動靜。緊接着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顯然敵
人均是向這邊走來。

  施遠山想道:「看來敵方之中有追蹤的高手。要想擺脫他們可真是難了。隻
是他們跟蹤的速度委實驚人。這麽快就跟了上來。以他們這般速度大概一盞茶的
功夫便能找到這裏。我應該怎麽辦?我至少尚需一個半時辰才能動彈。如果早一
點,可以強行收功,大不了拼着廢掉一條腿。現在卻已是欲罷不能了!怎麽辦?」
施遠山焦急萬分。

  敵人越來越近了。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施遠山心急如焚,忽
然他靈機一動:「好!就這麽辦!」

  于滄海率領衆人循着天香碧磷散的氣味一路跟來。可是忽然之間追蹤的氣味
陡然消失了!于滄海大爲詫異,與衆人在周圍十丈範圍内仔細搜尋了好久,都依
然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迹。李明珠納悶的說道:「難道他長了翅膀飛走了不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于滄海心念一動,猛然間擡起頭來,頭上明月高懸,樹影
搖曳。他又走到氣味最後消失的附近,然後仔細的向四處的樹頂看去。看了一會
兒又縱身上了一棵樹。在樹上停留片刻後折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然後又落到
地上。

  王藍田問道:「于兄,怎麽啦?」劉流淚 和李明珠等人也一起走了過來。
于滄海恨恨的說道:「你們看,這樹枝的這頭的斷折處,顯然是剛折不久的。這
麽粗的樹枝不可能是被什麽鳥兒弄斷的。一定是施遠山發現了點什麽,因此從樹
上逃走了。不過他在此緊要關頭強行運氣奔跑,他這條腿也支撐不了多久就廢定
了。本來這麽粗的樹枝,以施遠山的輕功是不可能踏斷的,一定是他強行用内力
壓住傷勢,以至功力大打折扣。」滅念羅漢說道:「真是便宜了他!居然被他溜
掉!」于滄海說道:「以他現今的體力,最多隻能支持十多裏路而已。我們分頭
去搜尋,不信找不到他!」

  于是幾人分成四組,各自朝不同方向追過去。

  就在衆人走後不久,忽然地上有一處土丘緩緩墳起,隔了一會兒,隻聽得
「波」的一聲,一個腦袋從泥土裏鑽了出來。此人正是于滄海等人認爲從樹上逃
逸的施遠山!

  原來施遠山聽到于滄海等人的腳步聲後,随手拿了幾顆石子依次把樹上的樹
枝打斷,造成從樹梢逃走的假象。然後運起鐵血門獨門的氣孔術,并貫力于足部,
使了個千斤墜,向地下沉去。本來療傷之時大半個人都埋入土中,而現在也沒費
多少力氣就整個人全部沒入土中。

  施遠山知道這批追兵到得這裏找不到自己去處,定然是不肯輕易罷休。雖然
内功渾厚之人憋氣的時間比常人長的多,但稍久也是承受不了。因此施遠山人一
進入土中急忙運起氣孔術。

  這氣孔術極爲神奇,運功後立時全身血液流速大幅減緩。口眼耳鼻,失去功
用,人進入一種「冬眠」的狀态。全身毛孔歙合之間能夠強行呼吸泥土中殘存的
空氣。處在這種狀态時,對周圍發生的事毫無知覺。旁人也無法使之「醒」來,
隻有在「冬眠」之初以意念控制其冬眠的「深度」,可以使之欲長則長,欲短則
短。

  于滄海哪裏料得他竟有此秘術?因此雖也曾懷疑過其埋在土中,但随着幾人
在那兒時間的推移,立即被自己否定了。——他們在原地整整有半個時辰。于滄
海知道氣功再好,埋這麽長時間也是不可能。

  施遠山長長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繼續依法而行化解腳踝所受的陰寒爪力。
過了半個時辰。腳踝不适之感一掃而空。

  施遠山心中尋思:「我極少與江湖中人物交往,更未與任何人結仇,而且我
更是從沒有在外人面前使用鐵血門的武功。但是他們怎麽會知道我是鐵血門的傳
人呢?這個秘密到底是誰洩露的?」

  再說于滄海等人,從夜間一直尋到天色大亮,都沒有尋到一點施遠山留下的
痕迹。王藍田說道:「難道他是從空氣中消失了不成?」于滄海說道:「大家不
用洩氣,我知道施遠山定然會回到其家鄉,這次給他溜了,也并不打緊。我們先
回去罷。」說完引領着衆人另作布置去了。

  施遠山苦苦思索是何人背叛了他,但過得許久都沒有一點頭緒,隻得把這個
想法暫時擱在一邊。他心想:「現在當務之急是回到施家莊去想方設法把消息告
知妻子白素梅,然後和他一起離開中原,大漠也好,西域也好,總之暫時是不能
回來了。可是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他們一定也會在施家莊等我,怎麽辦?」他想
了片刻,蓦然間豪氣陡生:「既是如此!我就再硬闖給他們看看!」

  「什麽?居然要做出這種事來?我們可是名門正派!這麽做豈不是被天下英
雄恥笑!」王藍田不滿的說道。

  「而且白素梅也是黃山派證因師太的弟子。這麽做不妥吧?」李明珠也接着
說道。

  于滄海說道:「其實大家都已看出來了,那施遠山的武功果然是稱得上深不
可測!昨天萬家莊一戰我們可說是僥幸而勝。如果他實戰經驗豐富一點的話,我
們可能都已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施家莊若是再硬拼,隻怕不利。」

  「不過我覺得施遠山好像并非窮兇極惡之徒。他昨天顯然手下留情。一直到
其受傷爲止都未下殺手。據我所知,在四十年前的峨嵋金頂那一役中,武林群雄
大部分喪生于」鳳舞絕殺拳「、」含恨而終掌「和」幽冥爪「下。被這些招數擊
中的人都是必死無疑!——而且他連威力﹑殺傷力較強的」分金指「」冰魄修羅
掌「也未使出……」

  于滄海打斷了李明珠的話,說道:「李姑娘,你好像對這施遠山頗有好感的
嘛。不過你可不要被他文質彬彬的外表所迷惑。巢湖幫三百幾十号人可就是被他
一夜之間屠盡,——那段日子巢湖的水都是紅的!」李明珠聽到于滄海這樣的口
氣已是心中不悅,遂冷冷的說道:「巢湖幫殺人越貨恣意橫行,可不是什麽好東
西!殺了也是活該!」

  于滄海說道:「可是這也證明了他隐藏的内心的肆殺成性的暴虐欲望,你說
他爲什麽不用那些厲害的武功?那根本可能就是那些武功已是失傳。或者他還沒
練成!以這樣一個肆殺之人在危急關頭,怎麽會手下留情呢?」

  李明珠說道:「你如此做,可能真要逼得他痛下殺手,到時悔之晚矣!」

  于滄海說道:「不這樣,試問我們誰能制服得了他?而且這可是千載難逢的
好機會。以施遠山這樣的年紀,定然尚未收弟子!此人一除,武林之中一直隐伏
的一大禍患即可永遠消除。大家請想,這幾百年來,鐵血門總是時不時的冒出一
兩人搞得武林天翻地覆,雖然每次均能平息,但正道中各門各派也是損失慘重。
——這次萬家莊祝壽大會,事先知道其真正目的的僅有我們數人而已,各門各派
來的人并不多,而且這些來的人中也多半是德高望重之輩,并非各門各派武藝精
湛的好手與精英。我們可以一面去兩淮附近的施家莊搶先去做好布置,一面聯名
發出武林帖,召集武林中各幫各派的精銳雲集施家莊布下天羅地網。這一次讓他
插翅難飛!」

  再說施遠山一路急匆匆的趕回去。雖然萬家莊祝壽的事亦已轟動整個武林,
但由于施遠山一直籍籍無名,真正能認識他的人極少。因此他隻要稍稍避人耳目
即可。

  一路之上并無江湖中人阻攔。當然一路平安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各幫各派接
到英雄帖後都紛紛趕往施家莊。

  七八日後,施遠山趕到山陽府境内。山陽府境内此時已是武林人士雲集,四
處都是各路武林人物。施遠山心頭一凜:「看來消息傳得真快!此行要帶走妻兒
兩人恐非易事。5懷有身孕,兒子施方年歲尚幼。以我目前的武學修爲,在群雄
環立之中把他們救走并非太難,難就難在帶上他們腳程必然變慢,很難擺脫這些
人的追蹤。算了,我還是走吧,這裏的各路武林人物都是行俠仗義之輩,況有少
林﹑武當﹑太極﹑八卦等名門大派從中主持,想來不會爲難她們。」但随即他心
念一轉:「多年來豬圈鐵血門結怨甚衆,或許現在這裏有各大門派主持不至有事,
但以後一定會有人前來尋仇。妻子正當懷孕之際怎能迎敵,那不就是任人宰割嗎?」
想到這裏施遠山不由熱血沸騰。此時他恨不能立時到自己妻子的身邊去。

  如果我此時去救他母子二人,弄不好反而立時斷送了她們二人——不,是三
人的性命!「

  「怎麽辦!?」

  「到底應該怎麽辦?」

  施遠山心頭矛盾之極。他沉思良久但還是猶豫不決。他心急如焚,這兩種極
端對立的想法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堪。在他面前的兩條路都是充滿了不可預料的危
險。當然他本身并不太在乎危險。可是當他最在乎的人﹑最關心的人即将經曆這
種危險的時候他變得惶恐不安,驚慌失措。一向沉着機智的他此刻竟心亂如麻,
想不出一個好主意來。

  最後他心中想道:「還是先去施家莊看看形勢再說吧!」想到這裏他到一個
偏僻的集鎮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爲了避人耳目,施遠山住下來後一直都未出
門。到了晚上他盡撿僻靜小道快步走出集鎮。

  出了集鎮,來到曠野之中,施遠山辯明方向,這才展開輕功,風馳電掣般向
施家莊掠去。

  施家莊并不甚大,共有一二百戶人家而已。村莊四周河流環繞,交織如網。
此時正當初夏時分。村中及其周圍,樹木蔥郁,濃蔭密布。施遠山不大的功夫已
來到施家莊外。

               血戰施家莊

  施家莊内,于滄海的一番話說得衆人心頭不由砰然而動,盡皆點頭稱是。唯
李明珠與王藍田兩人默然不語。于滄海掃視了衆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王藍
田的身上,緩緩的說道:「古往今來,行大事者,豈能爲小節所拘?況且我們隻
是以此制服武林大患施遠山。也不會當真爲難白素 飛母子二人。」王藍田的聽
了不禁微微點頭。于滄海頓了一頓,忽然話鋒一轉,說道:「關于驚天一劍的劍
譜你們可曾聽說過?」青城掌門童雲山說道:「驚天一劍的傳說大概有好幾百年
了吧,據說這驚天一劍劍譜隻有一招。可是威力當真可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
若是有誰能習得這一招劍法,當可無敵天下。數百年來這驚天一劍的劍譜輾轉多
人之手,卻無一人悟出。不過近年來一直沒有聽說這個劍譜的消息,不知是否已
經湮沒。」

  于滄海神色凝重的說道:「不,這劍譜不但沒有湮沒,而且現今即在施遠山
的手中!」衆人不由嘩然。于滄海繼續說道:「不過就目前看來,施遠山定然尚
未悟出其中的玄機。可是這施遠山既然身爲鐵血門的傳人,在習武方面定有過人
奇賦。假以時日,說不準最後能讓其參透其中的微奧。那時鐵血門更是要橫行無
忌了。所以這一次我們絕對不能再失敗!」他再次用目光掃視了衆人一眼說道:
「施遠山授首之後,這驚天一劍的劍譜當爲我們共同參研,如能參詳出來,公布
于世,讓所有武林人士盡皆受益。也可算是造福武林的盛舉了。」

  在座的王藍田,劉流淚及各大派掌門都不由心頭一熱。這驚天一劍的劍譜是
武林中人夢寐以求之物,即便不練劍的人,也想一觀,因爲一理通,百理通,如
能知道其中的道理,對本身的武功也有極大裨益。于是衆人七嘴八舌紛紛就劍譜
之事議論起來。情緒也不由漸漸高昂,華山派的可上演掌門何葆純興奮的說道:
「聽說這驚天一劍是天山派的起源,當年李天虎和李天龍兩兄弟偶有機緣得以一
睹劍譜,可是兩兄弟回去後互相印證卻發現兩人所記全然不同,兩人互相不服氣,
各自依照自己的方法苦練了十餘年,然後再一印證才發現兩人所領悟的都是錯的!
但偏偏也都厲害無比。後來李天虎創了天山派。李天龍也自立門戶,成了雪山派
開山鼻祖。雪山派極少在中原武林走動,大家可能并不知道。但天山派的劍術大
家可是有目共睹的。練錯了還有如此威力,如果練對了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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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4-29 15:13 編輯 ]
2016-4-29 1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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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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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李明珠看了心頭不由微微一冷。她說道:「我走了。」可是衆人正在談論的
熱火朝天,竟也沒注意她說話。她走過去又揚聲說道:「既然有此計,施遠山也
已不足爲懼。我也不必再留在此地。我尚另有要事,這就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别
人回應,迳自快步走了出去。王藍田意欲挽留,于滄海攔住他,說道:」人各有
志,也不必過于相強。随她去吧「。于滄海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終覺可惜,他搖了
搖頭說道:」但若人人像她這般清高,隻顧獨善其身,江湖中還了得?我們習武
又是爲何?「

  劉流淚忽然說道:「我們大家還高興的太早了吧,好象施遠山要把劍譜雙手
奉上一般。說不定他在回家之時另約幫手,如若他再有一兩位師兄弟或者他的師
父尚在的話,那麽即便我們手中有人質恐怕也是難以奏效。況且他這般邪魔外道
之徒兇狠無情,極可能對妻兒生死漠不關心。要他甘願低舍棄自家性命而救妻兒
更是極難。」于滄海說道:「我也已早想過這點。此舉能成固然好,即便失敗與
我們也是無損。智取不成再行力敵。」

  施遠山不敢貿然走過去,隐身莊外的樹上。過得良久,見四下裏仍是一無動
靜,他這才展開身法,小心翼翼的進莊。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來到自家的門口。此
時正是酉時,透過窗戶可隐約看到白素飛尚未入睡,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支頤沉
思。昏黃的燈光把她俏麗苗條的身影在窗子上,這影子随着燈光的搖曳變幻不定。
施遠山心頭湧過一陣暖流:「她這麽晚還沒睡,一定是在思念我吧?我走時她已
有三個月的身孕,算來我出去到現在已有一個多月。可不能讓她太勞神了。」他
快步走過去。這時他離自己的家門口大約十數丈。剛走了兩丈忽然陡的停下腳步。
因爲就在此時他聽到了極其輕微的呼吸聲!

  「嗯,對方一共有七十八人,十五個超強高手,二十四個一流好手。其餘之
人的武功也均是不弱。看來他們也早有防備。」施遠山耳力極好,僅憑呼吸之聲
也已基本判辨出敵人藏身的大概方位。

  施遠山心頭尋思:「對方埋伏的很是分散。以自己輕功,要想在這些人有所
反應與阻止自己之前救走妻兒當非難事。」想到這裏,施遠山身形一縱,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勢撞破窗戶進到屋内。他縱身時已算好距離,進屋恰好站到白素飛的
身前。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哪知于滄海卻反手一把抓住他,同時高聲叫道:
「他來了!」施遠山定睛一看,原來這個「白素飛」卻是别人假扮的。他手臂一
振,把她女子震得跌了出去。可是就這麽多停留了片刻,四周的人都已聚集過來。
把這間房屋裏裏外外團團圍住。

  施遠山向四周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次的陣容大非萬家莊之役可比。
當先除了劉流淚﹑王藍田﹑于滄海﹑青城掌門童雲山﹑華山掌門何憶林等人之外,
竟然連少林掌門悟苦大師,武當掌門玄機真人都來了!

  施遠山知道這兩大門派向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悟苦大師和玄機真人的名
聲在江湖中并不如何響亮的原因是,這兩人皆是出家之人,一意潛心修行,于世
俗虛名并不在意,極少顯露武功,況且就是有什麽事也根本不用他們親自出手。
可是既然身具兩派的掌門,武功定有各自驚人造詣。他仔細打量了武當掌門玄機
真人一眼。但見他五十歲左右,個子瘦瘦小小,臉上黑黝黝地,雙目似開似閉,
形容頗爲委瑣。

  施遠山又轉頭向少林方丈悟苦大師看去。悟苦大師身形高大,年齡要比玄機
真人大上許多,面容慈和,須眉皆白,但到底多大卻也是極難看出來。通常習武
之人内功有極高造詣的雙目精光四射,炯炯有神,而悟苦大師二目眼神沖和平淡,
不帶絲毫淩厲之氣。施遠山見了更是心頭一凜:「難道悟苦大師的内功竟是已到
了反璞歸真,由虛返實的境界,因而眼神反而于常人無異?看來這次若要脫身要
有一番苦鬥了!」

  正在這時,忽聽得一人高聲叫道:「魔頭施遠山,你看這裏!還不快快束手
就擒!」施遠山循聲看過去。隻見人群一陣湧動,從圈外進來幾個人。

  當先一人正是自己的妻子白素飛。她的身後站立着兩名黑衣大漢,一左一右
用刀架在白素飛的項間。白素飛神色坦然,手裏抱着兒子施方。

  悟苦大師看出這兩人正是翠寒谷的弟子,很覺詫異。他轉頭不悅的對于滄海
說道:「于施主,你這麽做可是極爲不妥!」顯然悟苦大師事先并不知道于滄海
竟有此舉。還沒等到他繼續說下去,忽然已聽到施遠山爆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大
笑。這笑聲中充滿無盡的殺意,雖是大笑殊無半分歡快之意,讓人聽得更是一陣
心寒。

  随着笑聲屋頂上的灰土簌簌而下,進而整個屋子都在動搖!仿佛随時都會坍
塌似的!圍在施遠山四周的人明顯感到一股奇強的沖擊力,和壓迫感,盡皆下意
識的紛紛後退。即便是劉流淚﹑青城掌門童雲山等人也自覺得腦袋微微一暈!

  「好可怕的氣功!」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這就是你們所謂名門正派的真正嘴臉!難怪我師父說過,你們這些人全—
—部——可殺!我一直并不相信。但我今日發現我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
—!」施遠山的聲音中蘊含中令人血液都爲之凍結的寒意!隻他氣的須發怒張,
眼角似已崩裂,全身骨節都不住「噼噼啪啪」的響動悟苦大師心中暗自歎道:
「餘滄海素來足智多謀,他今日怎麽做出如此不明智之舉?現在隻怕是浩劫難免
了!」此時已不容得他再多想,因爲所有人都已看出施遠山已在蓄勢待發,均在
全神戒備。在施遠山盛怒之下的一擊定然是威不可當。

  可是施遠山并未立時出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衆人心想:「難道他是顧慮
妻兒的安全而不敢出手嗎?可是如果這樣他何不幹脆逃走?他到底想幹什麽??」
但就在這時已有人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施遠山好像漸漸的瘦了!而且更詭異
的是他腳下的泥土竟然慢慢墳起。好像地底有什麽物事要鑽出來一般。

  這是什麽樣的武功!

  尋常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在運起全身功力蓄勢待發之時,由于勁氣四溢,腳
下無意中踏出的地方受其波及都全會自然而然的陷坍下去。當然施爲者并非故意
顯露武功徒耗内力,隻是本身内力太強而已。而施遠山卻與常人相反。氣不外洩
卻是内斂。

  悟苦大師心中卻是一驚,知道施遠山的武功已到達一個新的境界,内功運用
之際不外放,反而向内收縮,無論什麽東西觸及了他,都會如磁石吸鐵般被其吸
過去。尋常氣功高手全力運氣之時,全身真氣鼓蕩,有三分之一的真氣被白白損
耗掉。而拳腳打出時損耗更大。每一拳每一腳隻能發揮本身内功一半威力而已。
施遠山行功方法卻可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威力!

  劉流淚一隻獨眼中目光忽然變得熾烈起來,他的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着。
也不知是驚訝﹑興奮﹑期待,抑或是緊張與恐懼?他口中斷斷續續喃喃說道:
「鳳舞……絕殺……拳……是的,終于……使出來了……四十年前罹難的人中,
有一半的人正是爲這種武功所傷!中了鳳舞絕殺拳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亡!」

  在場的人中參加四十年前峨嵋金頂一役的人極少。不過大家全部感受到了一
種氣沖鬥牛,令人幾乎窒息的壓迫感!施遠山忽然向前踏出了小半步。所有人心
頭都「突」的一跳。那兩個挾持白素飛的黑衣大漢不由把刀鋒壓得更緊了。

  雪白的頸,烏黑的發,锃亮的刀鋒,跳動的火焰……這一切竟産生一種驚心
動魄的美……

  左邊的一名大漢大概是緊張過度。刀鋒竟已微微割破白素飛白膩如脂的玉頸。
一縷鮮血順着她的頸項滑落下來。

  施遠山悶哼一聲。就在衆人都以爲他欲出手搶救白素飛母子之時。他倏的向
後一彈,「蓬」的一聲,後背撞在一名青城派弟子的身上。那青城派弟子被撞得
飛了出去,沖破牆壁,餘勢仍是未衰,又飛出去三四丈遠方才落地。他腰間的劍
不知何時已到了施遠山手中!

  那青城派弟子是掌門的最得意弟子,劍法内功均已得到其師真傳,在江湖中
若是提起「閃電劍」袁志帥幾乎是無人不知。可是他在施遠山電閃雷轟般的一擊
之下,連一招都接不住!場内所有人都不由心頭一沉,急忙凝神全力做好防禦的
準備。沒有人能料到施遠山将會拿哪一個開刀!所以此刻即便是于滄海等人也隻
得先考慮如何自保。施遠山冷冷的對那兩個翠寒谷的黑衣大漢說道:「你們不是
要殺她嗎?爲什麽不動手?」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淩厲的殺氣,竟使得這兩人大漢
瞬間身體如同凍僵般動彈不得。施遠山忽然暴喝一聲:「好!你們不動手,我來
動手!」說完右手一揚,手中的劍如同一條驚虹般向白素飛激射而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心中不約而同的産生一個念頭:「這個人瘋了!」

  那柄飛劍挾着驚人的氣勢,轉眼間已射到白素飛的胸前。大部分人都在極度
的驚異中沒有反應過來。站在白素飛身側的關西大豪王天培意識到這柄劍所挾力
道過于強橫,這樣不但白素飛難逃一死,且勢必連站在她身後的兩名翠寒谷的弟
子也要喪生。他心念如電,想到這裏大喝一聲:「椎!」手中的流星錘已激射而
去。

  一般流星錘因舞動之際威力倍增,極不易控制,所以每錘極少有超出三十斤
的。但王天培天生膂力過人。他的流星錘每隻都重達八十斤。再加上這一擊之威,
聲勢更是顯赫。

  「當」的一聲椎從側面擊在劍背上。劍輕椎重,按說這一擊下去劍非被砸斷
不可。不料大椎碰到劍後,卻以更快的速度反激回去。而那柄劍去勢仍絲毫未改!

  王天培眼見右椎飛回急忙奮起左椎以「流星追月」式在右椎上連擊兩次,方
才勉強止住右椎回擊之勢。他心頭大震:「好厲害的武功!好狠辣的手段!爲免
除自己後顧之憂竟不惜如此毒手殺妻!」

  「卟」的一聲,那柄飛劍插在了白素飛的胸口!同時施遠山身形一縱,一掌
向白素飛的胸口打去,掌未至,已是狂飙卷地,數丈範圍内的人都感到拳勁如山,
勢不可擋。使得正是中者立斃的鳳舞絕殺拳!

  王藍田心頭一寒,暗道:「果然邪魔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他這對付的哪裏
像自己的妻子,倒似是自己的十世的仇人一般,淩厲之極的一劍尚怕不死,竟然
又補上一掌!我們看出其妻爲他弱點,顯然他也看出這點,因此便毒手殺妻,以
絕脅迫之念。其妻雖是其手殺,在他心中一定卻當我們所殺,之後便會展開慘烈
的報複!」

  就在這時場内形勢陡變。那一劍插到白素飛的身上,白素飛毫發無損,而挾
持他的那兩名翠寒谷的弟子卻突然莫名其妙,如同騰雲駕霧似的飛出去!

  悟苦大師心中一驚:「好玄奧莫測的手段。不但飛物傳功,且竟能使利劍劍
尖由銳返鈍!中者無礙,隔者受勁!這手隔物傷人的功夫實已到了心意六合登峰
造極的地步!」

  接着悟苦大師自忖,這一手功夫以自己多年苦修的氣功也能辦到,但白素飛
多少也會受到氣勁震動波及。而同時能使利劍由銳返鈍更是萬難做到。看來形容
此人的武功隻有四個字!那就是深——不——可——測!

  這時施遠山也已撲到白素飛的身前。

  隻見他在這瞬間已硬生生收回掌力,同時變拍爲拿,把白素飛輕輕巧巧的攬
入懷中。接着微一矮身,讓白素飛側坐在自己的左肩上。

  從施遠山揚手擲劍,到最後白素飛抱着兒子坐到施遠山的肩頭僅是瞬間之事。
再待得群雄反應過來已是遲了。施遠山知道此時不宜戀戰。身形一晃迅捷的向門
口掠去。王藍田,劉流淚以及青城掌門童雲山看出端倪,搶先一步,阻在門前。
施遠山忽然足下一彈,身形筆直的彈起,向屋頂沖上去。

  衆人皆未料到他在全力急沖之際,竟能立時改變方向,因此誰也來有及阻攔
他。施遠山眼見得即将脫身上屋。忽聽得身後「嘯」的一聲,一件暗器破空而至。
施遠山聽到聲音有異,不敢用後背硬捱,急忙聽聲辨位,反手向後一抓,已抓住
身後的那件暗器。施遠山身在半空,無法借力。這一抓隻及平時五成的威力。暗
器雖被抓住,但一股大力随之湧來。施遠山急忙運功相抗。但就這麽一分力,一
分神,真氣陡洩,身形被迫落了下來。

  施遠山看了一眼手中的「暗器」卻隻是一串佛珠而已!施遠山轉頭向悟苦大
師看去。果然他胸前的那串念珠已然不見。顯然這佛珠正是悟苦大師所發!

  這時劉流淚﹑王藍田等人已經上前把施遠山重重圍住。雙方遂展開了一場如
火如荼的争鬥。此次群雄之中高手如雲。特别是少林方丈悟苦大師,其武功還要
勝過王藍田﹑劉流淚等人幾分。施遠山因白素飛坐在自己的肩上,行動之際極爲
不便,武功大打折扣。鬥了七八十個回合已漸漸落了下風。而且由于白素飛坐在
自己肩上,威力極強的鳳舞絕殺拳不敢使出。怕其受到波及。白素飛正當懷有身
孕之際恐難以承受。

  又鬥了五六十個回合,蓦得施遠山一個疏神,後背被玄機道人刺了一劍,中
劍之時施遠山及時向前一撲。因此這一劍傷和并不深。但當此激鬥之際無法裹傷。
傷口鮮血迸流,時間 一長,定然無法支撐。

  群雄中數人歡呼道:「好!纏住他就行了!耗也耗死他了!」又有人道:
「對,看他有多少血可流!」白素飛急忙點了施遠山傷口附近的幾個穴道,阻緩
他的傷勢。然後從羅裙上撕下一幅布來包紮施遠山的傷口。群雄中有一人怒道:
「媽的!殺了這婆娘!」于是有幾人兵刃紛紛向白素飛的身上招呼。施遠山心頭
大急,本已處于下風的他現在又要分心照顧白素飛,更是左支右拙。

  忽然,一柄劍無聲無息如毒蛇般的一閃,已刺到白素飛的左大腿上。那使劍
之人十分輕薄,順勢把劍一拖,把白素飛的半幅裙子削了下來。立時一條白生生
的大腿露了出來。白素飛又羞又怒,急忙扯住另半幅羅裙,遮住裸露的左腿。白
素飛順着這柄劍的方向看去。原來使劍之人乃是華山四傑之一的秦寶山。他這一
劍不但無禮,也是無恥之極。因爲他這一拖不是向下加深傷口,而是向旁邊一撩,
削去衣衫,其居心可見一斑。

  華山是名門正派。華山四傑之一的秦寶山倒也本非輕薄之徒。不過他心胸狹
窄,當年他也是苦追白素飛的少年英俠之一。不過白素飛對他從未正眼瞧上一瞧。
他千方百計的托人前去說合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因此秦寶山一直懷恨在心。這次
有意要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白素飛。

                第八章

  白素飛羞憤之下一揚手兩枚金針向秦寶山射去!白素飛藝傳仙霞派。武功亦
非泛泛。兩人相距又是極近。秦寶山舉劍一擋,隻擋下一枚金針。眼見得另一枚
金針就要射到秦寶山的印堂穴。幸得他二師兄周切玉一伸手接住了另一枚金針。
此時施遠山已然覺察白素飛受傷,同時感到一股熱乎乎的鮮血順着自己的脖子往
下流,這個傷勢竟自不輕!

  施遠山不由怒火萬丈,一掌向秦寶山的面門拍去。秦寶山挺劍來削。但施遠
山變招何等快捷?倏得已變拍爲抓。夾手奪過秦寶山的寶劍。秦寶山大驚,連忙
縱身急退。但施遠山惱其輕薄無行。一掌閃電般的向他頭頂按去。立在秦寶山身
後的悟苦大師見狀,急急使出「金剛般若掌」中的「禮拜萬佛」向施遠山的後背
打去,要迫得其回身自救。不料施遠山身形向前猛然一沖,向秦寶山的懷中撞去。
同時也避過了悟苦大師的「禮拜萬佛」。那秦寶山那裏經得住施遠山這麽猛力一
撞?立時被撞得向後飛跌出去。四傑中的老大程斷金剛才見老四有難,挺劍準備
相救。這一劍剛遞出去,秦寶山的身體就撞了過來!

  「卟」的一聲這柄劍竟從秦寶山後背刺進,前胸透出!秦寶山顯然是不能活
了!秦寶山驚怖萬分的張大了嘴。喉間發出「格格」幾聲,想說什麽,卻什麽也
沒說出來,便即氣絕身亡!

  所有人都不由一愣。從萬家莊之役直到方才,因施遠山心地仁厚,與之交手
的人雖是傷者甚衆,卻從未有身亡的!

  程斷金悲憤的說道:「好!你竟殺了我四師弟。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施
遠山說道:「明明是你的劍刺死的,偏偏卻要賴我!」

  程斷金說道:「若不是你那一撞,我四師弟怎麽會喪生?」施遠山此時一面
與程斷金答話,一面要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聽了這話不由激得性起,冷笑
道:「好!就是我故意殺的罷!那又怎的?天下所有壞事皆是我施遠山一人所爲
那又怎的?——想我施遠山素來行得直,走的正,在江湖中從未做過一件昧心忘
義之事,從未殺過一個不該殺之人!在坐之人中若有一位能曆數出我施遠山做過
有背俠義道之事,不用你們動手,我立時自戕!」

  悟苦大師及玄機真人等人都是心念一動。于滄海接口說道:「那隻是你羽翼
未成不敢放肆而已!你平時沽名釣譽,收買人心,到底居心何在?江湖詭詐,想
我們行走江湖之人誰能沒有個行差踏錯的時候?嘿嘿!你卻沒有!可見你心機過
人,定是有爲而來!隻怕以這樣的心機,以後爲禍更烈!」衆人本來都被施遠山
說得有些心動。現在聽了都不由心中覺得于滄海之言頗有道理。于滄海繼續說道:
「曆代鐵血門的人與中原武林中人争鬥不休,結怨甚深。而你師父宋驚天更是被
武林中人圍攻後身受重傷,如今也未見他來助你,定然已是畢命。推根究底,是
那次重創使其壽數大減,不然也不會死的如此早。你心中會不想替師報仇?」

  這番話使得場中諸人各自想起本門與鐵血門的多年來的糾葛。湖北老拳師孫
仲周高聲叫道:「我兄弟孫仲漢正是四十年前被宋驚天所殺!引仇非報不可,俗
話說父債子還,宋驚天已死,自然找他徒弟!」青城派好手陸心江說道:「我師
父遊百鳴當年被宋驚天一掌廢去武功,此仇豈能不報!」

  四十年前峨嵋金頂一役中各大門派幾乎都盡遣好手。除了少林﹑武當﹑崆峒
﹑峨嵋﹑仙都﹑華山﹑青城﹑太極八大門派外還有一些江湖散人,武林名宿。共
計三百三十多人。宋驚天本未拟與天下英雄爲敵,隻是其性情剛直,被衆人一再
逼近之下,怒而大開殺戒。最後三百三十多人中生還者僅八人而已。現今這些死
難者的親眷﹑朋友自是把這筆幾算到施遠山的身上。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衆人舍生忘死的一波又一波的向施遠山發動猛烈的攻擊。
施遠山雖是神功蓋世。但一來分心照料妻兒;二來對方一撥又一撥輪流上來與他
相鬥。他一人時間一久已漸有疲憊不支之感。施遠山心中焦急萬分。但對方圍得
鐵桶也似,哪有機會脫身?

  激鬥之際忽然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他們所在這間屋子猛得倒塌下來。原
來在諸人強橫無比的掌風激蕩下,時間稍久,房屋也是承受不住。一時間衆人皆
各自忙着護住自己身體免受砸傷。

  房屋倒下後更是塵土飛揚。屋内諸人都是武功極高的好手,沒有一個被砸下
的屋瓦﹑橫梁﹑碎磚所傷。但等得塵埃落定,眼前已是失去了施遠山一家人的蹤
影!

  華山掌門   恨恨的說道:「可惜!居然讓他給逃脫了!忽然一個尖細的
聲音說道:」那也未必!「衆人轉頭看去,原來卻是一個精瘦幹枯的壯年漢子。
這精瘦的漢子人喚」地裏鬼「華四平,武功雖不甚高但有一絕活,那就是耳朵特
别靈光。一手」伏地聽音「的功夫天下無人能及。江湖中傳聞他隻要伏在地上三
十丈外的一對螞蟻在打架他都能聽出來!因此人送外号」地裏鬼「。

  華四平伏在地上聽了片刻,說道:「他去了西南方,此時人已到一裏開外!
看來他是想取道淮安府!」于滄海吩咐手下道:「趕快飛鴿傳書,讓淮安『獸字
幫』想法阻他一阻!我們随後便即追去!」

  施遠山一路之上被武林中人後追前堵。先後已經接了二十餘仗。幸得前面阻
擊的人馬好手甚少,這才得以一直使得後面之人無法跟上。

  這一日,已來到   邊界。施遠山知道再過三四日行程進入南疆即可安全。
一來那兒群山連綿,叢林茂密,不要說中原武林人士對之路途極是生疏,便是熟
悉的土著想要在其中找一個人也是難若登天。二來南疆境内武林人士向與中原武
林不陸。中原武林中人若是大舉踏入南疆,勢必引起其疑忌。南疆雖無武功特強
之輩,但名震天下的百草門使毒的功夫卻當真稱得上是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其下毒方法古怪之極,簡直可稱是匪夷所思。許多誤踏百草門境地的武林人士往
往是中了毒後想破腦袋也不明白自己是在保時中毒的。

  山路越來越狹窄。漸漸的隻能容得三四人并行。路左是森然聳天的石壁。右
邊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施遠山在南疆有一好友,這次便是想投靠于他。數年來從
這條路經過也有多次。對附近的路途還有較爲熟悉。因此岔道雖多卻也走的甚快。

  施遠山心道:「再走上四五個時辰翻過這座山,穿過一條石梁即可至貴州境
内。到得那裏雖非百草門地界,但已是可免前堵後追的局面。現今唯一可慮的便
是那道石梁長達百丈,寬不盈尺,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附近
天地門的門主是青城派的記名弟子。幫内『恨天無把』雷鐵龍,『恨地無環』雷
鐵虎兩兄弟天生神力驚人,外家功夫已屋登峰造極之境。一個使單重二百多斤的
雙錘,一個使三百多斤的銅杵。平地之上這二人倒也易于對付,可是如若對方據
險而守,卻也頭痛。石梁絕無閃展騰挪的餘地,隻能硬碰硬。」

  施遠山邊走邊苦思破解之道,想着想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暗道:「何不如
此這般……」想到這裏他不由精神陡振,腳下步伐也加快了。

  過了四個時辰,施遠山一行三人已來到石梁前。施遠山擡頭一看,不由哎呀
一聲驚的目瞪口呆!原來那道石梁已被人毀壞!施遠山萬沒料到對方竟有如此一
着,此時如要回頭改道,至少要向回走上四五個時辰。這一來一去已近一日的工
夫,定然在半路上就會被一路從施家莊趕來的追兵當頭截住!

  白素飛黯然說道:「遠山,看來我們一家三口今日都要畢命于此嗎?」

  施遠山的目光中閃耀着異樣的火焰。他的眼神甚至整個人,仿佛在刹那間燃
燒了起來。身逢絕地,和困獸般的心情,反而使得他産生無窮的鬥志。白素飛心
中打了個突,看着自己朝夕相處的丈夫,陡然間有種異樣而陌生的感覺!她覺得
有一種強烈的風雨欲來般,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而這個壓抑感正是來自施
遠山的身上!

  白素飛與施遠山相識已近十年,她知道施遠山一向是個溫文爾雅,爲人随和
恭謙之人。但現在的他身上卻爆發出一股曠世絕倫的殺氣和煞氣!

  施遠山緩緩的說道:「不,我就是粉身碎骨,墜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也一定要
維護你們母子的平安周全!」

  鐵血門的武功是亦正亦邪另辟蹊徑的一種武功。大部分心法都是霸道之極,
煞氣過重。久習之下必然會激發和增長修習者的殺性并非是走向瘋狂殺戳的極端,
而是隐約對暴力的渴望,以及屠殺與毀滅時的快感。在人性中本就有暴力的一面,
因而修煉者也不自知。施遠山生性仁慈寬厚,這種殺性被其一直無形的壓抑在心
底。此時突然遭此大變,心神激蕩之下性情也是大變,被壓抑的殺氣與殺性陡然
之間傲然爆發出來更是非同小可。

  施遠山仰首望天,然後轉過身,邁步向回頭的路奔去,同時冷冷的說道:
「我們去罷,天黑之前大概能趕到黑水鎮。哼哼,希望途中不會碰到任何的阻攔,
不然他們的運氣可就不好了,因爲碰巧大爺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白素飛心頭一動:「他不但說話的語氣變了,——甚至連嗓音都大不相同了!
而他的眼神……他的眼神竟透出的一股從未有過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往
無前的懾人氣勢!」

  漸漸的太陽暗淡下去,不一會兒天上下起了雨來。此時正值梅雨季節,江南
的雨細膩而惆怅。雨點細小,可是卻綿綿密密,不一會兒工夫地上已是全濕了。

  施遠山愛憐的對妻子說道:「你肚子裏有了孩子,身子骨弱,淋不得雨,先
找一個地方暫避一陣再說吧。」白素飛知道此時形勢急迫,不是休息之機,遂微
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還是繼續走吧,到了前面黑水鎮再說。」兩
人正議論間,蓦得施遠山臉上神色微微一變,說道:「他們來了!」白素飛凝神
細聽卻什麽也沒有聽出來。她自知與丈夫功力相差太遠。于是就問道:「他們離
這邊還有多遠?」施遠山說道:「大約五裏路遠近吧。」白素飛心下駭然:「這
麽遠的距離居然還能聽出來!」

  施遠山把腰闆挺了一挺,昂然說道:「我直接迎上去,但先要把你安頓一下
再說。」兩人又走了七八十步,施遠山見有一處地方山道的石壁深深的凹了進去,
其間可達數尺。施遠山大喜,說道:「此處雖是簡陋,但避風雨卻是足矣!」施
遠山把白素飛母子二人安頓下來後,獨自一人向追兵過來的方向行去。

  白素飛抱着兒子坐在石洞裏面,心裏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天漸漸有些黑了。
她心中想道:「到底已經過了多久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甚至是三個四個
時辰?」她隻覺得腦中渾渾沉沉,辨不清到底過了多久。她決定還是去看看丈夫
那邊的情形。

  此時雨勢已是小了許多。路兩旁柳凝深碧,草色如新,偶爾出現的一簇花叢,
更是把這曲曲折折的山道點綴出一股别樣的風情。

  白素飛此時無法欣賞。轉了幾個彎,突然她覺得一股不同尋常的寒意撲面而
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白素飛心中暗道:「真是古怪,已是初夏時分,
怎麽還這麽冷?」再走得幾步,這股肅殺的寒意更爲濃烈。山道兩旁的樹木花草
竟已盡皆凋零!在這股寒氣的侵襲下,連天空中的雨未及落下已變爲冰粒!地上
奇滑無比,她低頭一看,原來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白素飛運功與寒氣相抗,兀
自感到汗毛皆立。越身前走寒意越甚。

  終于遠遠得,白素飛見到施遠山與中原武林的人物在狹險的山道上正狠命相
撲。白素飛剛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寒意直透心底,胸口煩惡難當。白素飛心中一
驚,怕兒子施方年歲尚幼,無法承受,遂又退了回去。再說施遠山因再無顧忌,
全力使出冰魄修羅功。這冰魄修羅功名列鐵血門七大絕技之一,威力極強。白素
飛相隔數十丈外尚自感到寒意迫人。在場與這相鬥其處境可想而知!因山道狹窄,
同時與施遠山交手之人僅有三個。施遠山蓦然狂笑一聲,說道:「你再接我一掌
試試!」說完一掌身劉流淚拍去。掌剛發出已是寒飙陡起,陰煞之氣漫天卷地。
地形狹小,施遠山出手又是飄忽迅捷,劉流淚無法避讓隻得硬起頭皮出掌相接。

  「啪」的一聲,兩人快速的對了一掌。這是劉流淚接施遠山的第七掌。王藍
田見劉流淚接了這一掌後臉色灰敗之極,連嘴唇都已變得烏紫,急忙關切的問道:
「劉老,您怎樣了?要不,您先退下來歇上一會兒!」王藍田爲不讓劉流淚難堪
話說得異常客氣。但劉流淚性格孤傲倔強,死要面子,不肯示弱服輸。雖然全身
冷得如墜冰窖寒意徹骨,卻仍是強自忍住。他說道:「我不……」他想說,我不
礙事。哪知剛說得兩個字,已忍不住喉頭一緊,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此時幸得施
遠山與另外兩人相鬥正緊,無暇顧及他,不然施遠山趁勢再發上一拳一掌,劉流
淚定然難逃一死。

  此時與施遠山相鬥的是少林掌門悟苦大師和武當掌門玄機真人二人。

  玄機真人手一揚,劍式成環,招數未起,已見或大或小,無數的劍圈如大海
潮生般一起向施遠山湧去。施遠山但見劍光閃爍,變幻不定,也不知他将攻向哪
一個方位,顯然這便是太極劍高明的家數。饒是施遠山藝高膽大也不敢輕撄其鋒。
急忙退了一步,避開這一劍,待得其劍勢使老,觑得其空隙,一指彈在劍脊上。

  冰魄修羅功的陰煞之氣随着這一彈傳至劍身,又向玄機真人的手腕經脈侵去。
玄機真人隻感到虎口如針刺般猛得一痛,一股陰寒之氣循着經脈自太淵﹑關脈等
穴道迅速上行。頃刻之間半邊膀臂好似被凍僵一般,劍差點也拿捏不住!玄機真
人沒料到冰魄修羅功居然這等厲害,隔着長劍傳出來還有如許威力,自已毫不提
防下差點着道。此時劉流淚已退了下去,坐在一邊盤膝運功,盡力化解體内陰寒
之氣。王藍田補了上來,填上空缺。

  王藍田依仗自己自小即練的混元童子功是至陽至剛的内功心法。正好是陰寒
内勁的克星。與施遠山相鬥也不避讓,竟是硬接硬架。

  王藍田大喝一聲,恍如平空打了個霹靂。一張臉和雙掌掌心蓦然變得殷紅如
血。須發如戟,盡皆根根立起。此時玄機真人被寒氣所侵,正在危急之際。王藍
田一拳向施遠山搗去。拳勁似山,拳未至,拳風已激得施遠山衣角獵獵作響。施
遠山聽得其拳風中竟隐挾爆裂般的風雷之聲,知道王藍田已出了全力,當下也不
敢怠慢,一掌「冰封萬裏」迎了上去。

  施遠山因要分神應付悟苦大師,這一掌留了四分力,隻出了六成力道。沒料
想王藍田這一拳剛猛絕倫,把施遠山震得手臂微一酸麻,腳下也打了個踉跄。施
遠山心忖:「萬家莊之時他的掌力可遠不及這麽沉重,看來那次他未出全力!」

                第九章

  此時玄機真人趁此之機得以喘息,内息運轉片刻,已驅除了體内的寒氣。他
一招「  」輕飄飄的施遠山的肩頭削去,劍勢淩厲,出手奇詭。

  施遠山與群雄在險狹的棧道上展開了一場如火如荼的激鬥。漸漸天黑了下來。
施遠山久鬥之下體真氣不但未見衰竭,反而更爲旺盛。每一掌的陰煞之氣也更爲
沉重!

  蓦然間,不知怎麽的,施遠山感到莫名的心煩意燥,無名火起。其實他自己
不知由于一味使出冰魄修羅功這種至陰至寒的掌力,體内陰陽失衡,虛火上升。

  此時與施遠山直接面對的是王藍田﹑于滄海﹑峨嵋掌門長眉真人。雙方鬥了
數十回合,一直站立在長眉真人的師弟範西樓見師兄已呈敗象,急于上前相助,
不過前面已被三人擋住,若硬插進去,雖也可容身,但彼此之間就會在出招之時
束手束腳。他猛然靈機一動,想起峨嵋有一套鷹翔劍法,善于半空下擊。想到這
裏也身形一展,一招「翺翔九天」躍過師兄自空中向施遠山撲擊過去!

  下面的長眉真人未料到他會有此一招,自己被施遠山逼得緊了,忽然打起十
二分的精神,劍光暴長,舞劍如風,守得風雨不透。周圍形成了一團青濛濛的光
幢。範西樓心中暗道:「以這勢頭,我落下去定然會跌進劍光之中。師兄長眉真
人當此大敵之際,必是全力使招,要想及時收招哪裏容易?說不準自己會因此被
其所誤殺,那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想到這裏範西樓在空中微一斜身,從側面避了開去。但他使的這套「鷹翔劍
法」曆經百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經過千錘百煉,嚴謹之極。他這一變招,立即
露出了一個老大的破綻。施遠山目光如炬,一眼便的看了出來。他蓦的一伸手,
已抓住了範西樓的腳後跟,手臂一揚把範西樓擲向深不見底的山谷之中。長眉真
人心傷師弟慘死,急怒攻心,氣得目眦盡裂,頭發倒豎。他長嘯一聲長劍着着進
逼,盡取攻勢,毫不防守,竟是用起了不要命的打法。

  但高手相争,豈容得心浮氣躁。施遠山觑得一個空隙,冷笑一聲,倏得一掌
打了過去!王藍田和悟苦大師見 情勢危急,連忙紛紛出手相救。施遠山左手掌
勢不變,右掌蓦得運起「移天神訣」虛空一引。王藍田和悟苦大師出的招式竟是
轉而向已方的人打去!也是二人救人心急,雖是迅猛卻是已失靈動,出手意圖和
方位被施遠山看的極清楚。不然施遠山移天神訣雖是神奇,也是無法使得這兩大
高手互拼。

  王藍田和悟苦大師出手之時均已用上全力,這下方向一改,也都大驚失色,
強行撤回力道。饒是二人武功已達收發自如之境,但倉促之間也隻能收回七八成
力道。王藍田蘊含混元童子功的一記重擊打在了悟苦大師的小腹上,而悟苦大師
的金剛般若掌也印在也的胸口。兩人護體神功也應念而發,這對方兩三成的力道
也不能使其受傷。可是急驟之下真氣固湧過急,均使兩人心口氣血翻湧,煩惡難
當。

  就在這時施遠山已閃電般的一掌擊在了峨嵋掌門長眉真人的肩膀之上。「啪」
的一聲,長眉真人臉色立時變得漆黑。跌倒在地已是氣絕身亡!

  按理說肩膀并非要害之處即便被斬斷也不緻危及性命。長眉真人中掌之後身
亡是因爲冰魄修羅功的陰煞之氣亦已在瞬間迅速侵入他渾身的經脈。這時哪裏還
能有命?

  雙方鬥得如火如荼,從天亮鬥到天黑,又從天黑又一直鬥到天亮。施遠山殺
紅了眼,先後已有一百多人在其手下喪生。

  王藍田﹑劉流淚和風雲山莊莊主李日照三人與施遠山相鬥,其他人則盤膝運
功驅除體内寒氣。這樣一撥人鬥着另一撥人休整,輪流與施遠山交手。這已是王
藍田第九次上場與施遠山相鬥。此時群雄之中能夠接得住冰魄修羅功掌力的僅有
數十人而已。漸漸的,他們發現自己每次能接的掌數越來越少,而運功驅除體内
寒氣的時間卻是越來越長!而施遠山不掌接一掌的發出,威力絲毫沒見減弱!想
到此處,群雄均不由相顧駭然。心中念及:「如若一直這般鬥下去大家豈不是都
要喪生于施遠山之手?」

  其實施遠山也心中暗自叫苦,因爲他鬥着鬥着更感全身熱力如焚。這種熱力
顯然并非久鬥所緻,而是來自于丹田之中,散之于四肢百脈。

  此時他才猛然悟到,這定然是一味使用冰魄修羅功所緻!施遠山不敢再接連
不斷的使出冰魄修羅功。群雄的壓力和處境與之前相比卻未有明顯好轉。——因
爲傷亡之人不斷增加,能出手的人每次調息複原的時間無形中必須不斷縮短,但
實際卻在不斷延長!

  又過了一日夜。激鬥之暗左邊位置上的少林悟苦大師的師弟悟淨被施遠山一
掌掃中肩膀,一條胳膊立時動彈不得,敗了下去。按順序,應是休息時間最長的
峨嵋掌門長眉真人出手。但長眉真人真氣未複,卻也隻得勉強起身補了上去。上
去剛一個照面,施遠山一掌打來,長眉真人一招「鐵門拴」雙臂死死架住。架是
架住了,但長眉真人被這股大力沖擊下隻感到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
血來!施遠山搶上前去,正要趁勢擊斃長眉真人,忽然悟苦大師一招「大海無量」
雙掌 一齊向施遠山推過來!這一掌蘊含着少林極厲害的「無相轉生」神功。掌
風雖是柔若春風,卻氣勢磅礴,端的是淳正恢宏兼而有之。

  施遠山也暗自佩服,與自己相鬥的其他兩處的人已換了六七撥,而悟苦大師
一直與自己相鬥,且每次均接下自己将近一半以上的攻勢!以他的年紀居然還肥
有如此充沛的内力,少林武功果是名不虛傳!

  「啪」的一聲施遠山的這一掌被悟苦大師擋了下來。施遠山正欲撤掌換招,
哪知忽覺對方掌中産生一股極強的黏力,一時竟無法擺脫!

  原來悟苦大師運起苦修數十年的佛門「無相轉生」神功,内力源源而至,牢
牢的将施遠山的左掌膠着,急切之間哪裏能擺脫得開?

  施遠山先是一愣,心中暗道:「悟苦大師怎麽出此下策與我雙掌相接比拼内
力?那冰魄修羅功這樣緊密接觸威力更是倍增,以他武學不會不知!」繼而随即
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心中也不由暗自欽服。

  原來悟苦大師知道再這般下去,已方餘下諸人都桫複原,強行出手死傷必重。
因此抱着自我犧牲的決心,與施遠山硬拼内力,牽制得施遠山一時無法分身對其
他人攻擊,給其他人有喘息之機。這等大慈大悲,悲天憫人的胸懷使得與其對敵
的施遠山歎服之餘心頭猛然一震。他擡頭向悟苦大師看去,其時夕陽如血,光線
并不甚強,不過由于逆光的緣故,隻能依稀看出悟苦大師的輪廓,他的面目顯得
模糊不清。悟苦大師靜靜的站在那兒,仿佛是一尊已經在那兒站立了千百年的塑
像。落日的餘輝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璀璨而慈和的光芒,把悟苦大師包溶在這
奇妙的光與影裏。這一切使得這個生性随和﹑白發蒼茫的一代高僧,竟顯得有一
股說不出的神聖和莊嚴。雖是在舍身相搏,但他的神情極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
暴戾之氣!

  施遠山熱血如沸的腦中突然冷靜了許多。隐約之中感到自己所作所爲似乎不
對。但激鬥之際也容不得他再細想下去。悟苦大師的内力已如排山倒海般的湧了
過來。施遠山急忙運功相抗。但由于心存敬意,手下也不禁留了哪知雙方内氣一
觸之下一起身施遠山湧過來!原來施遠山久鬥之下,功力消耗極劇,而悟苦大師
數十年的内力修爲也确是非同小可。若隻論功力之精純,悟苦大師尚要高出施遠
山一籌。施遠山急忙運起冰魄修羅功。于是兩人優劣之勢立時逆轉。冰魄修羅功
的陰寒之氣如同無數根針尖般源源侵入悟苦大師的體内,由于其極爲細銳,悟苦
大師根本無法抗禦。不大一會兒的工夫,悟苦大師奇經八脈俱被陰煞之氣強行打
開!

  施遠山一手和悟苦大師比拼内力,另一隻手同時應付另一個空位上的華山掌
門。施遠山八成以上的功力被悟苦大師把牽制,而華山掌門劉公遠因先前被施遠
山掃了一掌,功力也是及不上平時的一半,一時間兩人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但劉
公遠心知肚明,如若一直這般僵持下去對自己大大不妙。因爲隻要悟苦大師一落
敗,自己一人遠非施遠山的對手。其他人看樣子一時半會也難以複原。

  施遠山與悟苦大師比拼内力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見悟苦大師頭頂之上冒出
熱騰騰的白氣。群雄已是看出悟苦大師頭上白氣越來越濃,那即是說他體内的純
陽之氣消耗得越來越快!白氣一止息,便是他油盡燈枯之時白氣一升騰便被陰煞
之氣一逼,又凝結起來。不大一會兒的工夫,悟苦大師胡須﹑壽眉之上全都挂上
了一層厚厚的寒霜!顯然悟苦大師敗象已露,若再苦撐下去定然非喪生不可!

  施遠山感到悟苦大師的内力漸漸減弱,但卻一直是弱而不盡,衰而不竭。掌
心仍是一片溫暖。無相轉生神功果然也是非同小可!

  突然施遠山感到提氣運功之時,丹田之中微微一痛。他心中一凜,知道這是
真氣枯竭的前兆,連戰兩日兩夜,一直未得片刻休息,又和悟苦大師這等高手比
拼内力,真氣消耗實是太巨。他心中暗忖:「以目前情狀,用『忘我』心法最佳,
隻惜『忘我』雖可數息之間即可恢複元氣,調息之時不能有夠外物幹擾。——爲
今之計隻有先全力擊敗悟苦大師,然後便可争取喘息之機。以『忘我』心法來調
息,即能在短時間迅速自居恢複功力。」

  正在此時忽聽得十數裏外傳來一聲低沉的佛号,緊接着一個渾厚的嗓音說道:
「蒲田少林悟空,率座下龍虎風雲四僧來遲,尚祈各位見諒!」聲音雖低,卻是
綿綿密密,猶如暗潮洶湧而至,四面群山交相回應,好似千百個人一起發聲一般,
更增其聲勢!

  群雄聽了盡皆歡呼不已,精神大振。南少林第一高手悟空大師,和四大高手
一并馳援,定可挽回敗局。

  忽然又聽得另有一個蒼老之極的聲音說道:「施遠山小兒,休得放肆!老夫
來會會你!」這聲音傳來的威勢似乎遠不及悟空大師,淳厚柔和極其自然,在場
的除了少數的幾人知道這說話之人尚遠在七八十裏開外,其餘衆人都覺得聲音就
在耳邊響起一般,根本無法捉摸其準确方位,而且更奇的是群雄在這狹窄的山道
上排出去七八裏路。站在最後面的人既不覺得刺耳,而最前面的人也不覺衰減!

  群雄中有多人齊聲歡呼道:「武林二老!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餘化
虛餘老前輩來了!」

  武林二老在四十年前已是名動江湖的頂尖人物。二老這一的長青子命喪宋驚
天之手。但當年二老已屆六旬,這數年再無什麽消息,江湖中人料想碩果僅存的
餘化虛也必駕鶴西去。沒料到他仍是健在。

  施遠山心中不由忖道:「這餘化虛百年修爲果是驚世駭俗。其内力之深我也
是頗爲不及。他四大皆空神功聽說也是奇奧莫測。即便尋常之時我要勝過他也是
大爲不易。現今久鬥之下怎會是其敵手?再加上一個蒲田少林的??大師,連一
絲僥幸之機也是斷絕!今日之勢,唯死而已!鐵血門曆任掌門皆無善終。」

  此時悟苦大師已近油枯燈盡之境。頭上騰騰的白氣已化爲冰棱,臉色已呈紫
黑色。施遠山心道:「罷了,罷了反正死了也是死了,何必再累這一代高僧也就
此送命!」想到這裏陡然間把冰魄修羅功轉爲大摔碑手,将悟苦大師震開,同時
身形向後一縱跳出圈外,朗聲說道:「悟苦大師,聽我一言!」

  王藍田怒道:「與他更有何話可說,一掌将他打殺就是!」口中雖這麽說,
但苦于身上寒毒正甚,半分也動彈不得。悟苦大師低念了一聲佛号,緩緩說道:
「施主請講」話語沖淡平和,渾不似剛才兩人還以性命相搏一般。施遠山恭敬的
說道:「請大師作主讓我妻兒離去,作爲交換,我立時自戕以遂各位心願!」李
觀峰心傷師兄之死,怒道:「這條禍孽留他作甚?斬草不除根必爲日後之患!」
衆人紛紛附和。于滄海卻力排衆議,凜然說道:「我們如此濫殺,于邪魔外道又
有何異?此事我可說是主謀,日後即使有人報今日之仇也一定先找我!」部分心
地仁厚的也點頭稱是,一時之間大家莫衷一是。

  悟苦大師白眉一軒,說道:「我答應你!」施遠山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說
道:「多謝大師!」施遠山知道當此之際,悟苦大師這樣答應他也是大爲不易。
因爲群豪之中與鐵血門有仇的極多。悟苦大師這樣答應就必須要護送白素飛母子
安然離開山,其間極可能引起沖突。再者日後萬一兒子爲今日之事大肆尋仇,大
家追究起來,少林必爲衆矢之的。

               華山四虎

  「你們去吧!——以後要多保重」

  「哦。爸爸——,還有一點事,乖孩子,要好好聽你媽媽的話!」

  白素飛當此生離死别之際愛憐的看着兒子,心中酸楚萬分。忽然他心頭一動,
把兒子抱了過來,口中說道:「你和媽媽先走,爸爸随後就來」說着手掌暗自按
在兒子的命門穴上,潛運移天神訣把全身的功力向兒子的體内輸去。這種傳功方
式既快捷又是神不知鬼不覺。轉瞬之間的白素飛的九成功力已經轉入施方的體内。
白素飛知道把全部功力都轉入兒子體内自己定是委頓不堪。說不定被别人看出破
綻來。到時反而另生變故。不過他也知道鐵血門的内功頗爲獨特,功力雖是傳入
其體内,但若是不懂鐵血門的内功心法也是毫無用處。即便以後練其他門派的内
功練到極高境界卻無法鐵血門的内力。兒子年紀尚幼根本就沒有學過鐵血門的甚
麽武功。隻是平時練習一些紮根基的法門。并非白素飛不想傳授,隻因鐵血門的
内功心法極爲玄奧,年幼難以領悟,一個差錯往往就有喪命之虞。

  白素飛心道:「師父宋驚天當年傷重之時被父親所救,父親因爲資質原因未
被錄爲弟子,倒是我被師父收爲弟子。我記得師父說過我們鐵血門幾乎每代都是
單傳。即使有時一代有幾個弟子,便能有資格授徒的僅有掌門弟子而已。這也主
要是怕鐵血門的武功流傳太廣,被歹人所習,爲禍江湖。師父說他一生隻收了兩
名弟子,除我這外另外一個叫李景濤。不過李景濤已因殉情而自殺身亡。我再一
死鐵血門的武功就此失傳,我兒子體内雖有鐵血門的内力也是無用,是讓人不甘
呀!」他雖知無用,但想到這自己即将自殺,傳入兒子體内總有萬一之望/ yi。

                第十章

  正想到這裏,忽然聽到兒子施方說道:「不,爸爸你在騙人,我知道這些伯
伯爺爺們想殺你!他們不會放你走的,你一個人又是肯定打不過這麽多人的!」
衆人都不由大吃一驚,沒想到這麽一個六七歲的小小孩童口中居然能說出這樣的
話來。「白素飛聽了也不由一愣。施方從他懷抱滑下來,他見到悟苦慈眉善目,
就走到大師面前扯着他的僧袍哀求道:」老爺爺,老爺爺你們不要殺我爸爸好嗎?
「悟苦大師心有不忍,長歎一聲轉過頭去。施方邁的小小步子又走到劉流淚的面
前哀求。劉流淚森然說道:」每一個人都要爲自己的的做所爲負責。他殺了這麽
多人,就是殺他一百次也抵不了!你以後媽不可學他,不然就是和他一樣的下場!
「施方哭道:」不是的,不是的,爸爸……「此時即使是白素飛都無法辯解,小
小孩童又有什麽法子?施方彷徨無計,話未說完已急得暈了過去。白素飛連忙過
來抱起兒子。

  白素飛叮囑白素飛道:「兒子長大了千萬不要讓他替我報仇,也不要告訴他
的我死的真相,隻說是病死的,他年紀尚幼今日之事日後漸漸會淡忘的!」白素
飛含淚答應着。夫妻兩人又說上好一會兒話。白素飛知道如若不快點離開這裏可
能再生變故,依依不舍的抱施方向山下快步走去。剛走得幾步忽聽得武當掌門玄
機真人厲聲說道:「且住!」白素飛停下腳步,愕然回頭。白素飛臉色一沉說道:
「難道你們要出爾反爾不萬?」玄機真人不理會白素飛轉頭對悟苦大師說道:
「貧道閑暇之餘時常參閱道家雜學,對周易星相也略知一二,你看這孩子頭角峥
嵘,骨骼清奇,正是百年罕遇的練武奇才,但他目似星芒,眉帶煞氣,日後殺性
必重。這麽讓他出去,日後如若讓他習得驚人藝業,隻怕……」悟苦大師微微一
笑說道:「這卻無妨,這孩子眉眼雖是帶煞,但面白如玉,體形修長。五行之中
正屬木格。木主仁,因此即便帶煞氣也不會肆意濫殺」

  玄機真人說道:「我的意思是爲以防萬一,可以用『五鬼搜魂』功封住……」
這五鬼搜魂是用絕強的内力封住經脈,然後巧妙的震斷督脈。人卻不會喪命。但
受術者由于督脈受損以後一生也無法修習功夫。而且督脈是人身重要經脈,一旦
震斷,血脈阻塞,全身疾病不斷,生長也就停止。也就是說施方的身高将一直停
在現今這麽高。

  悟苦大師面沉似水,冷冷的說道:「對一個小小孩童居然用上這樣手段未免
太歹毒了罷。與其讓他受此無窮之苦,不如幹脆殺了他!」玄機臉色微微一紅,
一再言語。悟苦大師對白素飛說道:「如若施主放心,母子二人可跟随我到少林,
也免得江湖奔波」白素飛說道:「大師好意我心領了。大師雖是胸襟博大,但我
今日手中也傷了好幾名少林弟子的性命,心下實是有愧,豈敢再厚顔托庇少林,
而且隻怕一旦進入少林,給大師及少林都會帶來無窮麻煩。」

  李切玉忽然走過來,拍了一下白素飛的肩膀說道:「我四弟悟苦大師轉頭向
群雄緩緩說道:」白素飛母子下山,衆人不必阻攔!「那聲音雖不響亮卻仍是遠
遠的了開去。遠處山谷回蕩良久方絕!群雄心中不由暗自欽佩。沒料到悟苦大師
激戰兩日剛剛又與白素飛比拼内力,居然還有如此充沛的内力。華山四虎(現已
隻有三虎了)中的成斷金給其他二人使了個眼色,其他兩人會意,等到白素飛走
遠了方才慢慢的也向山下走去。

  豈料悟苦大師目光如炬,說道:「華山派三位賢侄,請留步!」三人一愣,
讪讪的停了下來。

  白素飛知道中原武林再無立足之地,爲今之計隻有速速趕到南疆,匆匆趕到
黑水鎮後,卻因趕路太急支了胎氣,本拟第二天便向西到銀花河,卻被迫住了一
天一夜。

  第三天中午白素飛過了銀花河,心中很是高興,知道越過現在的這片林子就
是??教的地方,中原武林不會再行追殺。這片林子不大,大概到黃昏就能走到
盡頭。但就在此時白素飛忽然隐隐聽到遠處傳來沙沙沙的腳步聲,聽方向是身後
而來。白素飛停下來細聽。這腳步聲落地極輕,步履快捷。顯然趕路之人輕功頗
爲不弱。白素飛心中一動:「這如此偏僻的叢林之中怎麽會有武林人士路?十之
八九是追殺我的人!」其實起始白素飛已存殉夫之心,隻是一直放心不下幼子施
方。但在心中也将生死瞧得淡了。這時雖知敵人追蹤而至,也中也不如何驚慌。
她一縱身上了樹梢向遠處看去。來的是華山四虎中的三人。原來這三人中的李切
玉出身馬賊,對追蹤之事極爲内行。白素飛又因動了胎氣在途中耽擱了一天一夜。
所以竟然給他們追了上來。

  白素飛心中忖道:「這華山四虎武功雖未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但自己一人
卻不是他們三人聯手之敵。更要命的是腹内還有一子,行動之時極爲不便,隻有
先出其不意殺得一二人才有獲勝之機!」想到這裏他把兒子施方藏在一處枝繁葉
茂的雜樹叢中。吩咐他不可出聲也不要亂動。然後輕手輕腳的向華山四虎來的方
向潛去。

  此時華山四虎與白素飛相距還有數十丈,隻因要追蹤腳印,所以行走的極慢!
李切玉說道:「大家在惡賊身上翻遍了也不見驚天一劍的劍譜,看來定然是在那
婆娘身上!」成斷金說道:「老二你自吹自擂自己的追蹤術,不知行也不行!怎
麽到現在還是不見那婆娘的蹤影?」李切玉笑道:「你放心好了,應該是快了!
找不到那婆娘我把腦袋切下來給你當尿壺!」頓了一頓他咂了咂嘴說道:「說真
的,那個婆娘還長得真不賴……」李切玉以前做了多年的馬賊,奸淫擄掠是做慣
的。後來帶藝投入華山。老三周貝石說道:「廢話!她可是武林四鳳之一,不但
人美,武功也很不錯,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爲上!」李切玉輕漫的笑道:「武林四
鳳?和我們華山四虎正好是絕配!」成斷金說道:「你說話可要小心一點!若是
這話傳出去你可要吃不了兜着!這武林四鳳哪個是好惹的?特别是那李明鳳,她
是李明珠的姐姐。如若李明珠找上門來,師父也庇護不了你!」李切玉說道:
「你放心好了!這附近這等偏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周貝石說道:「大師兄你
确定驚天一劍在白素飛的身上麽?」成斷金說道:「廢話,世事風雲變化,誰能
萬分确定?到時仔細的在她身上搜上一搜不就得了?」周說道:「她是年輕女子,
這麽做恐怕不妥吧?而且她也定是死也不肯讓我們搜身的!」成哈哈笑道:「三
弟你還是這麽迂腐她死也不肯讓我們搜身?我們到她屍首上再搜不主行了?」周
說道:「她腹中還有一個孩子呀!這樣……這樣做太殘忍了!我看如果她答應交
出劍譜來就放過她的性命吧。」成說道:「江湖之中往往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
是我亡,沒有第三路可走。如果讓她活着出去,那麽我們得到劍譜的事豈不是讓
别人都知道了?天下武林人物哪個不觊觎?到時還沒等到你練成劍法,早已先被
人剁成廿十七八截了!況且老四的一條性命豈能白白就沒了?她丈夫自殺,自然
要着落到她身上償還!」李切玉說道:「那麽白素飛是非殺不可了?」李切玉猥
亵的笑着,說道:「那好,反正殺了殺了,不如先讓我先樂上一樂怎麽樣?」這
李切玉以前在關外做了多年的馬賊,奸淫擄掠的事卻是做慣的。後來是帶藝投師。

  成斷金微微皺了皺眉,說道:「當此之時你居然有此閑心事!要是被人看到
豈不是大損我們師門的威名。」李切玉笑嘻嘻的說道:「大哥,這兒這麽偏僻哪
會有人來?再說了,你不知道的,我先前在施家莊時已觀察的極是仔細。你注意
到沒有,她人中細長,耳廓内斂,可是世間罕有的極品啦!床第間定可讓你欲仙
欲死!再加上那身段那容貌,到時你就是不『死』也不成了!嘿嘿……」成斷金
知道這個師弟以前做馬賊時就是貪淫好色出名的。投入華山派後大是收斂,不過
還是常常偷偷一人溜出去狎妓。他既有此一說定是不錯。不由得有幾分心動。他
雖然不是像李切玉一般好色,但大凡常人都有好奇之心。聽師弟有此一說,自然
有「見識見識」的心理。

  李切玉觀顔察色,見大師兄此時沉默不語,知道有幾分意動。于是他又湊過
去,淫邪的低聲說道:「反正這裏隻有我們三人,事後把她一殺,就當什麽事也
沒有發生……當然我們三個按長幼之序,自然是大師兄你先了。」周貝石說道:
「此事萬萬不可!」李切玉回頭喝道:「我和大師兄商議事,你插什麽嘴!一點
長幼輩分都沒有了!」周貝石性子軟弱,被這一喝,呐呐的說不出話來。愣了一
下才說道:「我反正是這會做這種……」李切玉不耐煩的說道:「那你就在一旁
替我們把風好了!」說完又滿臉堆笑,對成斷金說道:「大師兄,我這兒随身還
有點藥,可以給你助助性……」

  正說着,忽然旁邊的草叢中倏得飛出一支劍來,直向李切玉的小腹刺來!這
一劍飄逸輕捷,正是仙霞派的厲害家數。李切玉正說到高興處,那提防草叢中突
然殺出一把劍來?他「哎呀」一聲,急待閃避已是遲了一步出劍之人正是白素飛。
白素飛眼見得手心中大喜。不料此時腹中胎兒突然猛然一動。卻是她出手太急,
動了胎氣。白素飛隻覺得手足酸軟,渾身無力。這一劍竟隻劃傷了李切玉的一點
皮肉而已!李切玉縱身讓到一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白素飛心頭暗暗叫苦。本
拟偷襲之下殺得一人,再與其餘兩人相鬥還有取勝之機,現今偷襲失敗。以一敵
三那是必敗無疑!她心念一轉,忽然向李切玉褔了一褔,說道:「李大俠真是萬
分對不住了,方才隻當是武林屑小之輩。卻不知是你們大名鼎鼎的華山四傑。否
則怎敢魯莽出手?得罪之處還請李大俠大人大量,原諒則個,小妹在這裏陪罪了。」

  李切玉聽得白素飛嬌美動人溫柔婉啭的聲音,早已是連骨頭都酥了。聽她又
是如此一贊,更是如在雲裏霧中一般,渾身輕飄飄的。衆人一起向白素飛看過去。

  正午的陽光透過重重的樹葉,灑進幽暗的林中。幾縷亮金色的陽光照/ 灑/ ?
白素飛如同白璧般無暇的臉龐上,使得她的面部映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美的
直似不是真實,美的那麽缥缈,美的那麽空靈。

  「她在發光!——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成斷金心中喃喃的說道。因爲他覺得整個陰暗的樹叢,随着她的出現陡然間
「亮」了許多!看着她那微風輕拂下梨渦淺現的笑靥。他蓦然覺得自己失足跌進
了一場飄忽凄美的夢。——淒美的讓他忍不住要落淚的夢白素飛心中一動,說道:
「方才聽到二位大俠對小女子頗有眷顧之意,能得薦枕席于二位當世英雄,實是
一大幸事,隻是兩位都是一般的氣宇軒昂,我卻一時當真委決不下到底應該嫁給
哪個。」這時白素飛已是施展了媚功。顯得益發溫柔動人,風情萬種。華山四傑
都看得心神俱醉不能自己。

  武林四美中慕容引武藝稍遜,卻是最爲擅長媚功。行事我行我素,爲人處于
亦正亦邪之間。和白素飛的私交甚好,因此傳授了一些媚功,這媚功除了有媚惑
之能外,另有駐顔之功。因此白素飛倒也長時修習不辍。

  李切玉成斷金兩人此時皆是同一心事:「若得此女爲妻,夫複何求?」李切
玉側目看到大師兄成斷金也是神魂颠倒,知道自己和他是沒法争。因爲成斷金不
但是大師兄,而且武功也是遠遠高出他們幾人。他心念一轉,說道:「劍譜和人
兩者隻能得其一。師兄,由你先選吧!」白素飛本想使他們内哄,沒想到成斷金
在這幾人中占有絕對的地位,李切玉不敢和他争。但她冰雪聰明,心念一轉,又
生一計。

  成斷金擡頭看着白素飛,頗有些委決不。此時忽有一陣微風吹過,淩亂了白
素飛的秀發,白素飛嫣然一笑,伸手輕挽,不經意露出一截如雪藕般白嫩的玉腕。

  皓腕欺霜,秀發如雲。這黑白的強烈的反差,在這瞬間竟産生一種令人窒息
的美。輕風在她柔薄的羅衫上吹起一道道漣漪。更襯托的體态輕盈,氣度娴雅。
成斷金的心也随着這些漣漪一漾一漾開來!成斷金心頭一動,說道:「好劍譜給
你!」

  李切玉暗中猛吞了一口口水,笑嘻嘻的對白素飛說道:「大嫂,那就請你把
劍譜給我吧!」白素飛說道:「我哪裏有什麽驚天一劍的劍譜?不信你自己看吧!」
說完竟自來解身上的衣衫。李切玉把眼珠瞪得差點爆出來。成斷金心道:「她好
歹算是我的人了,怎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光衣服?以的我顔面何存?」轉念又一
想:「對,不如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于是他阻止白素飛,說道:「停手!不
如這樣罷,二弟三弟在這裏,我和她到另一處去,反正她已是我的人,赤身相對
也是無妨。」李切玉心道:「到那時你就是搜到了也說沒有,我豈不是兩頭落空?」
他遂說道:「哎——」他剛開口,成斷金已是臉色一沉,說道:「難道對我還不
信不過嗎?」李切玉看了看成斷金隻得陪笑着說道:「不是,不是!」

  成斷金和白素飛一同向另一邊林深樹茂處走去。白素飛心頭暗喜,知道其計
已售,成斷金身手在華山四傑中最是厲害,但若是一對一自己還是有把握勝過他。
兩人各懷心事,越走越遠。白素飛估摸着即使成斷金此時大叫,李切玉等人也無
法及時救援,她悄然偎着成斷金走着。成斷金隻覺得幽香襲人,暖玉在懷,心中
不由一蕩。其實成斷金知道白素飛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子,如今這樣委曲求全
定是爲了保全其子性命。兩人緩緩行走着白素飛悄然從袖中取出匕首。猛然向成
斷金後背刺去!成斷金蓦然驚覺依偎着自己的柔軟胴體突然變得生硬,成斷金是
老江湖,機警異常,情知這是發力運勁的先兆。他大吃一驚,急忙腳下一彈向一
側避開。但還是遲了一步,匕首刺進他後背一寸有餘,這一閃,匕首在後背拉出
一個半尺多長的口子,立時之時後背血如泉湧,盡濕衣衫。成斷金又驚又怒,他
知道自己受傷之下更不是白素飛的對手,于是轉身就走。但仙霞派本就擅長于輕
功,白素飛身形一晃已趕到了他的前面!成知道無法逃脫,咬牙拔出劍來與白素
飛苦戰,依仗劍長勉力支撐同時長嘯一聲招呼自己的師弟前來助戰。鬥得兩三招,
白素飛身形一縱搶到成斷金近前貼身而搏。這麽一來成斷金長劍反而束手束腳。
而白素飛的匕首挑、紮、削、刺使得險峻迅急。成斷金弄得手忙腳亂窘迫異常。
隻指望兩個師弟能早點過來。

               第十一章

  且說華山四傑中的李切玉周貝石,兩人皆已聽到成斷金發出的嘯聲。周貝石
說道:「二師哥,好像是老大有什麽不對勁!要不要過去瞧上一瞧?」李切玉也
知道可能是大師兄發生什麽變故。但他心中想道:「剛才你想甚麽好處都你一人
獨吞,現在這是報應!最好能弄得兩敗俱傷,到時候我就能坐收漁利了!」于是
他故意淫邪而促狹的笑道:「老大此時正欲仙欲死快活呢!自然會有各種異舉,
這些事我可見多了!大部分人在這緊要關頭都會狂喊亂叫,甚至有人會大哭大笑
也不爲奇。你這時去了正打斷他的興緻,豈不是觸他的黴頭?他不把你罵得狗血
淋頭才怪!」周貝石尚未成婚,對這些事也不甚了了。他心中半信半疑但也沒有
堅持要去。

  這邊的白素飛鬥了七八招,又在成斷金前胸劃了一個大口子,差點把他給開
膛破肚!成斷金情急之下又是厲聲長嘯。周貝石聽出這次嘯聲凄厲忙對李切玉說
道:「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大師兄平時對我們不錯,千萬不能讓他出事!」李切
玉知道三師弟的武藝基本是成斷金代師所傳授,對成斷金自然是極爲死心踏地,
這時自己若是堅持不去,定會讓周貝石起疑心。此時也不知雙方情形如何,究竟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自己堅不肯援,大師兄若無事回來,自己就要慘了。如果是
白素飛得勝,她怎麽輕易放過我們?再怎麽說自己師兄得了好處自己多少亦可以
沾點光,也勝于讓這個機會白白的跑了他嘯聲這麽急促,看來定是緊迫想到這裏
他說道:「動靜是有些不對,我們去看看!」說罷和周貝石兩人一同向聲音傳來
的方向趕去白素飛左手三指一個拂蘭手在成斷金劍脊上一拂,蕩開成斷金的長劍。
右手緊握匕首向他咽喉刺去!成斷金胸背都已受傷,失血過多,手腳乏力之下想
避開已是慢了一步。而此時視線範圍内還沒有周貝石李切玉兩人的影子!白素飛
看着就要擊斃四傑中最厲害的成斷金心中不由一陣狂喜忽然她覺得對方身上的血
腥之氣直沖胸臆,胃中立時猶如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喉頭跟着一緊不自禁的彎腰
清嘔吐起來!這匕首自然也無力刺得出去!成斷金心頭不由一喜,順勢一腳把她
手上的匕首踢了飛出去然後上前一把按住她,脫光了她所有的衣服掏出那根粗大
的機吧插入!因爲太過粗暴,嬌嫩的花蕊已被撕開,鮮血直流!随着那粗大灼熱
的陰莖她那剛陰道内放肆的抽動,在那股撕裂火燒般的疼痛中,有一股令她震顫
的激流開始從那鮮血的陰部傳了開來,隻覺得自己那被粗暴分開的雪白豐盈的玉
臀,正在被大手熱撫着,揪弄着自己鮮嫩的肌膚,白素飛那兩條豐盈的大腿不禁
開始不自覺的夾緊了,戰栗了。

  成斷金在美女的玉臀上騎着,高興地看着身下美女被他盡情玩弄的樣子,不
禁性欲大張,忽忽地喘着粗氣,伸手握住了白素飛那兩個豐盈無比的玉乳,用大
拇指在那嬌嫩的乳溝間滑動着,兩根手指夾住勃起的粉紅乳頭使勁的夾弄着,白
素飛隻覺得自己那勃起的乳頭上又是疼痛又是酸癢不禁「~ 啊」的叫出聲來。看
着美麗的白素飛在自己身下被強暴着,卻感覺到美女那鮮血機流的陰部緊緊夾着
自己粗大的陰莖,陽物不禁更加的壯大起來,低頭看着自己那灼熱長聳的陰莖正
從白素飛高高翹起的屁股後一下下挺攪着美女那陰毛柔嫩的陰部,把沾滿白素飛
液體的長聳陰莖一下子從那流血的陰道内抽了出來,從根部到龜頭足有二十好幾
厘米,帶着白素飛黏稠的鮮血把美女那火紅的陰唇都翻了出來,足足抽了七八秒,
鮮血順着處女那白淨的屁股和大腿流到了地毯上,可不知怎的,白素飛卻呻吟着,
與此同時,菊肛也被一條熱騰騰的肉棒無情地撐開。!後庭被粗暴的撐得裂開,
血流如注。

  小施方此時蜷縮在一個樹洞中等着母親回來。但是等呀等呀,從中午等到黃
昏,從黃昏等到天黑,都沒見到母親回來!不知不覺間天色已黑下來。施方等得
困倦起來,不知不覺已沉沉睡去!待得他一覺醒來,天色已是大亮!已是第二天
早晨!施方小腦袋想了想慢慢從樹洞中爬出來。林中雜草從生,隻有昨日路過的
地方有些淩亂。施方年紀雖小卻是極爲聰明,順着雜草淩亂的痕迹一路走過去。
由于人小步短,走得很慢,走到近晌午還是什麽也沒發現什麽。

  正走着,忽然一幕慘絕人寰的景像映入眼簾:「隻見他的母親白素飛全身一
絲不挂被四柄短劍釘在石壁上!她的嘴角都溢出鮮血,臉色憔悴不堪!顯然在之
前曾受過非人的折磨!她的小腹被剖開,胎兒已然不見,半截腸子從剖開處溢出
來!白素飛一時未死,卻也奄奄待斃原來白素飛失手被成斷金所擒,不久周貝石
和李切玉二人也趕到。李切玉殷勤的替大師兄包紮好傷口。成斷金想到自己爲這
樣一個女子居然落得狼狽,且身受重傷,不由勃然大怒,依着他的意思,當時就
要用種種毒刑,慢慢把白素飛折磨而死!李切玉卻說道:」先找出驚天一劍的劍
譜再說,如果劍譜不在她身上要麽可能在她兒子身上——她兒子施方到現在都沒
出現。要麽被她藏了起來!兩人把施方衣衫全都剝光,仔細的搜了老半天也不見
有什麽劍譜!兩人搜着搜着,看到白素飛全身赤裸玉體橫陳,都不由邪火上沖,
于是兩人再次上前奸屍兩人的無恥行徑一直持續到天亮,李切玉和成斷金都已筋
疲力盡。成斷金滿足的說道:「真是快活!不過這一夜下來元氣大損,得要好好
補一補!」李切玉嘻嘻笑道:「這有一樣現成的物事可以大補元氣!可以說是極
品!」說完指了指白素飛的小腹,說道:「紫河車可是大補元氣怯病延年的絕佳
之物!嘿嘿,我們豈可暴殄天物?」兩人竟然當着白素飛的面剖腹取嬰而食之施
方不能相信眼前的景像是真的,他張大了嘴巴,直呆呆的像傻了一般,他的幼小
的怎能承受如此人間慘況!半晌他像夢遊中的人一般渾渾噩噩的來到母親身前。
白素飛雖已無法醫治,不過一時之時卻不得便死!她看到兒子緩緩向自己走過來
心中大急,她知道華山四傑還沒有走,都躲在附近等待施方進入他們布好的這個
陷井!她拼盡最後的力氣嘶聲叫道:「快走!」這凄厲的叫聲把施方「拉」回了
現實之中。

  施方這才蓦然驚覺:

  這——是——現——實。

  雖然他不願意,但這就是現實

  他眼瞪似牛,面色如死!隻覺得渾身忽而如同在煉獄中焚燒般火熱,忽而好
似跌進了有萬載冰川的深谷他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的身體在不斷的「膨
脹」「變大」!他一步步緩慢而機械的下意識走着。世界怎麽都變成了一片血紅?
連本來碧綠的樹葉也在流淌着鮮血?

  施方的體内産生着急驟的變化!他看到萬物都是流血,那其實隻是因爲——
假山的眼睛在流淌着血白素飛兒子可怖的神情所驚呆。她剛才揚聲大叫已引得鮮
血迸流。已是幾近油盡燈枯,這時心神再一激蕩,立時氣絕身亡死了!真的死了!
施方心中大叫道。

  「媽媽,你不!——能!——死!」

 他大叫道與其年齡遠不相襯的令人心膽俱裂的仿佛是洪荒古獸般的怒吼爆炸

  施方覺得轟得一聲眼前所有的物事都一齊爆——炸——炸得月飛星散!一片
混沌!而他自己也開始爆——炸——「波」的一聲,施方的眉間激射出一股鮮血
來!從此他的眉間就平添了一道永遠無法抺去的血痕!而他的人也随之倒在地上
暈了過去!成斷金等人從樹從後面閃了出來。李切玉搶步來到施方的身邊開始到
他身上搜索。成斷金也一同搜索。但二人搜了老半天仍是一無所獲。李切玉千方
百計曆盡萬般苦楚,才走到這一步,不料最後還是一場空。他不禁怒從盡頭起,
惡向膽邊生。使出投入華山前修練的歹毒武功「斷魂掌」。一掌重重打在亦已昏
迷的施方身上。

  這斷魂掌拍中人之後令人經脈寸斷,腑髒盡碎而亡。不要說是一個從未練過
内功的小孩,便是氣功有一定造詣的武林人物也自禁受不起!成斷金喝道:「老
三不可!」但已是遲了一步、李切玉收起掌來,說道:「大師兄,你怎麽也變得
心慈手軟起來了?如讓他留得性命我是豈不是後患無窮?」成斷金埋怨道:「我
是想那劍譜定是藏到哪兒去了,這小孩說不準知道其下落。你把他這樣打死不是
斷絕了希望了嗎!」

  李切玉聽了懊悔莫及,說道:「我來看看還有沒有救!」周貝石站得較近,
蹲下身來,探了一下施方的鼻息。發現他竟然尚未氣絕!隻不過也是非常微弱!
他心念一動,沒說出來,又用手掌按在施方小腹上潛運内力,替他護住心脈。不
過他身體擋住了,李切玉成斷金二人無法看到他在做什麽。

  周貝石站起身來說道:「二師兄掌力此等了得,這小孩哪能承受昨了?早已
死了!」于是三人悻悻離去。走了七八步遠,在最後的周貝石忽然一回頭把一粒
華山專治内傷的清心丹以暗器手法向施方射去。恰好打在他的嘴中。不守由于施
方牙關緊閉,這丹藥隻嵌在他的雙唇之間。周貝石心中暗自默禱:「孩子,留不
留得性命,全看你的造化了!」忽然成斷金回頭問道:「三師弟,你在幹什麽?」
周貝石心中一慌,臉色微變,随即說道:「哦,我想想這孩子也真可憐,小小年
紀便命喪荒野!」李切玉笑道:「三師弟,你以後不要走江湖了!幹脆回去做保
姆,倒是最适合的。」成斷金并沒看到他投射丹藥的一幕,隻是走了好幾步見到
他沒有跟上來,才回頭相問。因此此時聽了也隻是笑了一笑,沒再疑心有他。一
行人快步而去。

  施方躺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來。他覺得渾身如同被什麽東西抽空了
一般,絲毫使不出一點力量,便是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同時由于一天未進
食,他的肚子早已餓的呱呱叫。這時他感到唇間有一股清香撲鼻此時已是饑餓難
當,他想都沒想就把那粒東西吞了下去。那自然便是周貝石留下的清心丹,施方
吞下清心丹之後覺得胸膛之間一陣清涼舒泰,饑餓不适之感稍稍減輕。他又漸漸
沉沉睡去以李切玉的歹毒的斷魂掌掌力,施方本是非死不可,但一來他因年幼雖
未學武,但每天一直修習吐納的基本功夫,根基已很是紮實。二來其父施遠山把
九成注放他的體内,這浩瀚無比的内力雖然無法運用,但在受到重擊之際也自然
産生感應,護住全身經脈。

  當施方從昏迷之中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上惡心不适的感覺似乎全部消失!
而且全身暖融融的,這定是在他昏睡之時有人甘願損耗内力替他療傷!施方還發
現自己的身旁放着一些食物,身邊不遠處添了一處新墳!簡陋的石碑上草草刻着
幾個字:「仙霞女俠白素飛之墓」字寫的略顯稚拙,但卻不期然透露出一股浩然
飛揚的正氣。

  施方腹中饑餓,遂把身邊的食物吃了。當他正要離去之際,忽然看到他把??
放到懷中。他知道這定然是救他的之人落下的。于是回頭撿了起來放入懷中。白
素飛在讓施方藏身樹洞之時,也怕萬一自己失手,把前面的行走路線都告訴了他。
不過施方雖是聰明,總是年幼。在林中走來走去竟迷了路。就這樣他在林中又走
了二天,在第三天中午走得又累又餓,一跤跌倒,暈了過去天涯飄泊

  一個孤獨的老人喜歡上一個天真的孩童是非常自然的事。這個上了年紀的老
乞丐叫洪寶金。他把施方留在了下來。這一老一小便在這破窯洞相依爲命。2把
施方收爲螟蛉之子。當他第一眼見到這個孩子之時,他就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孩子将來必定會成爲驚天動地的非凡人物!」不過洪寶金出去要飯之時從
來不帶上施方。他對施方說道:「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神情形爲與常人更見不
同。一個小小孩童,居然很沉默,除了與洪寶金之外,他從來不和其他人說話,
更不去同附近的小孩玩耍。他的周圍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東西所包圍。村東頭李
家大院的狗出名的兇,咬傷過好幾個從李家大院經過的人。很多大人從那兒走時
都提心吊膽。如非必要情願繞道而行。但有一次年僅九歲的施方從那邊經過。那
隻狗見到施方卻夾着尾巴逃走了!而且他這股不同尋常的氣似乎随着年齡的增長,
日益俱增!老人記得自從施方住進破窯之後,進而的老鼠蟑螂臭蟲等就少了許多。
而最近已近科滅絕!老人心中更是樂滋滋的。群邪辟易,鬼神敬畏,看來此子日
後定然是曠世豪傑。隻是讓老人一直擔心的就是施方的身體很弱。其實施方自小
其母就用玄門正宗内功替他紮根基,并以強身壯骨藥水洗煉。其父用内力替他小
船洗髓伐筋,應比常人強壯很多才是。他的虛弱是因爲二個多前被李切玉打了一
掌所至。當時他雖被神秘客所救。可是一來那人趕到之時已稍稍嫌遲,二來施方
當時委實過于年幼,三來那斷魂掌也頗爲陰毒,即使是黑道上使出這種掌力也會
被同行所不齒。因此小部分殘留的掌毒無法驅除,時候一久膠結于經脈之内,不
斷侵蝕他的體力和元氣。每當陰雨天氣便感到渾身乏力,呼吸困難。而被那一掌
所打中的地方更是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又過了半年洪寶金心想:」這孩子筋骨已稍
稍長成,按其悟性盡可傳授他修習内功了。讓他學一些武藝一來可以助其強身健
體,二來以後也好到江湖上闖蕩一番,總不能和自己在這兒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


  洪寶金在年輕之時效力于湖廣有名的鐵衣幫。擔任湖口分舵的分舵的舵主。
後來七星戰鐵衣一役。鐵衣幫風流雲散。2憑借其剛烈無比的霸刀刀法,死戰得
脫。七星會四處搜殺鐵衣幫的餘衆。2被迫流亡,最後來到這南疆小鎮。他隐姓
埋名以乞讨爲生,一直不敢顯露自己有武功、

               第十二章

  就這樣2開始教施方學武。2自是從基礎的說起,第一階段教他基本架式和
氣功中的入定和意守。他本拟施方要想通過這一階段最少要一兩個月。但大大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施方隻用了——五天!施方詫異不已但是一想施方可能是小孩心
中無慮,再加上悟性好,也不足爲奇。于是他開始正式傳授他霸刀刀法。霸刀刀
法一共是一百零八招,每招均有八式。配合口訣每一式又有數十種變化。2當年
便是憑借此刀法與天下群豪争雄。即使在幫派覆滅四面環敵之際也能安然脫身!
2心道:「義子施方極是聰明通慧,實是習武的奇才,應該在十五歲之前能盡行
領悟刀法中的奧妙。」但他錯了,錯得很厲害他把這套繁複的刀法演練一遍之後,
看到施方呆呆的出神。2知道這孩子自小就沉默寡言,常常一人獨自沉思,也不
以爲意。隻當他又走神了。哪知道施方呆呆出神半晌後卻拿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
依照剛才2的架式緩緩的一招一式的練起來!邊想邊練。一直練了半個時辰方才
把這套刀法演練完畢。2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這麽精微繁複的刀法,他隻看了
一遍後居然使得基本沒什麽大錯!當然這隻是依葫蘆畫瓢,沒有與口訣相配合全
無實用之處。可是這份觀察力、記憶力和領悟力确是令人驚駭之極。2又用的半
個月的時間把每一招每一式及其與怎樣刀訣配合全部詳詳細細的傳授給了施方。
待得數月後,施方已是極爲純熟。2與之拆解喂招。第一次兩人拆解,施方居然
能與之拆上三十餘招才落敗。而一個月後,2已無法從招式上勝過施方!2喜不
自勝,知道義子施方可算是極爲罕有的武學奇才。但苦于自己武功并非上乘。除
了這霸刀刀外,實也沒有象意的武功能再教他了。即便是刀法由于自己資質所限,
學得并不深透。前六十招還有把握。後幾十招使得有些似是而非。無法領悟其中
精微所在。

  有一天在乞讨回來的咱上,2心想:「不能讓他在這裏荒廢下去了!這樣的
武學奇才不能因爲我而湮沒!一定要替他找個更好的師父!」雖然老人極度舍不
得施方離開自己。但他還是決定讓他走他首先想到自己的師兄鄭天洪。「師兄的
武功比我高出很多,隻是不知他肯不肯教這個我的孩子!唉!當年爲了加入鐵衣
幫與他大吵了一架,雖知他必在滄州,但無奈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往來。也不知
道他能不能賣我這個面子!」過了一會兒,又想道:「就算他心中記恨,不肯給
我面子。但——無論是誰見到這個孩子都會喜歡他樂于教他武功的!——不管怎
樣我都要試一試!」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走到家。到家後見義子施方正在練刀
法。他正要把這些話告訴施方,但突然之間,他仿佛被什麽給噎住了,一句話也
說不出來這一老一少相依爲命已達三年。彼此之間的感情已是極爲濃厚。2曾有
一妻一子,但在與鐵衣幫長江一戰中失散,依照當時的情形,想來早已是死于非
命!而孩子的弱小溫順和天真不知不間已激起他心中的父愛。在他心目中,他已
把施方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甚至更加溺愛。這些年來他把自己全部
的心血以及對妻兒思念之情都傾注在施方身上!蕨在施方内心中,已成爲他的一
種精神支柱。而施方自幼恃怙交失,飄泊天涯,風塵困頓,倍受苦楚。他年紀雖
小卻已飽經滄桑。然後他才遇到了2。他這才感到了世間的真情關愛。重新體會
到「家」的溫暖。(悲慘世)因此他也把他當成的自己的父親。在這一份親情之
外又增加了一份孺慕和感激。兩人都彼此感覺到對方的貪戀真情和依戀。因此2
怎麽人長得與義子施方别離呢?他也知道施方定然也是舍不得離開自己最終他什
麽也沒有說

  這天晚上,一直以來倒在床上就睡着的2居然失眠了!他………(悲慘世就
等到過年後再送他去吧。隻有三個月,也不争在這一時!——這樣或許之後我再
也見不到他了!我老了……,在他這不平凡的一生中注定将要有不平凡的遭際。
而我甘願作爲他其中的一架橋梁!當通過這架橋梁之後。應該更繼續向前,怎麽
能一直留在這橋中呢?以後他會成爲叱咤風雲名揚四海的人物,我應該爲他感到
欣喜。(或許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不——我一定能等到那一天但不知怎的,他
的淚水不知不覺間已浸透了整個枕頭……施方發現一向開朗樂觀的父親最近總是
顯得心事重重。自己使出種種方法想使他快樂起來。但他去顯得更加悶悶不樂—
—雖然在他面前父親總是裝作依然快樂。但聰穎異常的他早已從義父的眉宇和眼
神間看到了——愁!悶!而且這一段時間義父出去乞讨的時間明顯變得長多了。
常常天沒亮就出去。晚間天黑才回來。——其實2是想多讨點錢回來,好在去滄
州之前替施方買點光鮮點的衣服。

  爲了多讨點錢,他每天走得極遠。這一天回來途經石頭村。他突然想起不如
順道看望老朋友周天行。——當然也是個乞丐。周天行本來并非乞丐,而是相面
的。他相面每每應驗如神。因此雖然他相一次面要十兩銀子,但來他的家門口卻
總是人滿爲患。來求他相面算命的人往往要等上數日才能輪上。但從他相面的第
三年開始,他的眼睛卻突然瞎了!而且渾身長滿了莫名的毒瘡!這些瘡痛得他日
夜呻吟不止。爲了治這怪病,他終緻把三年來攢來的萬貫家财都用的清光。但也
就在他身無分紋之時,他的毒瘡竟不治而癒!但眼睛卻一直示複明。他蔔了一卦
知道是自己相命太多,洩露天機,而遭天譴。他眼睛失明再不能,也不敢再行相
命。最後淪落爲乞丐。由于這三年來爲了照顧小施方他一直不敢走遠,兩人有三
年多沒見過面了。兩個老朋友見面後極是高興。寒喧了一陣子後,周天行問道:
「這幾年怎麽也不來看看我這個老瞎子?」2樂呵呵的說道:「因爲我有兒子了!
要照顧他!」周天行哈哈大笑道:「你有兒子?哈哈哈……誰嫁給你這個老渾蛋
加窮光蛋呀!你今天是發得什麽清秋大夢?」2得意的說道:「嘿嘿,我這個兒
子是老天賜給我的……」說到義子施方老人不由精神一振。絮絮叨叨的隻顧講着
關于施方的事。周天行聽他講完後,正色說道:「若是如你所說,此子當真非同
一般!不如你近日把他帶來讓我相上一相。命運特異之人,所遭也必大福大禍,
這樣以後也好讓他趨吉避兇。」2自然希望如此。但他也知道周天行的事。于了
他說道:「算了,以前相面已把你害成這般。怎能再讓你相命?」周天行搖了搖
頭說道:「我已多年未替人算命。現今便是算得一兩個想來也是無妨!」大凡常
人都有好奇之心。正所謂見獵心喜。相命之人見到一個命運特異的之人,自是好
奇之心大動。非想得好好相一相此人不可。2又說道:「老家夥,你已是這個樣
子,還怎麽相面算命?」周天行笑道:「其實我除了相面之外,摸骨也極是拿手。
看不到可以摸呀!這就是俗話中的摸骨稱命!」2說道:「大後天是初六,好日
子。我把孩子帶來!」

  過了二天2帶着施方來到石頭村。周天行摸了摸施方的頭骨後說道:「此子
根骨清奇,心地仁厚。我相命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絕佳根骨!」摸着摸着,他
忽然停了下來,喃喃說道:「不對,不對……」又摸了一會兒臉上疑惑之色更是
明顯!他的臉色蓦然變得沉重起來!他轉頭對洪寶金說道:「此子在七歲上遭突
變,竟使其根骨改變!」2說道:「對對!我遇到他時他剛剛七歲,一定是家中
遭了什麽大變故,也沒什麽稀奇!」周天行搖了搖頭說道:「不對!一般來說,
再大的遭遇也不會改變骨相。長久處于一種環境中對骨相确會形成一定影響!但
是改變骨相的具是古今罕有!——他一定是遇到什麽非常尋常的大變故!」然後
周天行又對施方說道:「孩子,你在七歲時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麽事] ?」

  這一問,使得三年前那一幕又重新無比清晰的出現在施方的腦海裏!多少次
這一幕令他從夢中驚醒。雖然事情已過去了三年,但他卻覺得就像是是昨天剛剛
發生的!但有時又覺得那是發生在遙遠的前世!那黑暗的森林以及狹窄的古道上
發生的一切都是在飄渺的前世——他此生的父母其實沒有死,都尚在人間!隻不
過等待他的找尋!這雖然是一種幻想但幻想往往都是最好好的麻醉劑!他讓你能
暫時忘記痛苦,進入虛無的快樂中。

  施方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周天行的問題。他的眼睛吤死死的盯着地面。他的
眼中蓦然紫光大盛。而眉間那一道本已極爲不明顯的淡淡的血痕突然之間變得豔
麗起來!而且仿佛是在發光!周天行是瞎子自然沒看到這些。他聽施方一點不回
答不由有幾分詫異。當周天行正要再問,忽然之間也不知怎麽的,打了個寒戰。
他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自言自語道:「怎麽天氣突然變得冷了起來?」

  頓了一頓,周天行說道:「嗨!我真是老糊塗了,那麽小的孩子,怎麽會記
得當年發生的事情呢!這樣我再摸摸你的手骨和腳骨」哪知道他剛剛摸到施方的
手骨時整個人忽然呆住了!像被突然石化的一尊塑像般一動也不動!2心中一驚,
看了周天行的臉色一下,卻也不知是福是禍。因爲他的面部表情也都已凝固隔了
大半晌,他才失态的驚叫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臉色鐵青,一字一頓的說道:「洪老哥,你說實話,他的眉間是不是有一
道豔紅的血痕?雙曈暗紫?」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根本沒這回……」剛要
說下去無意間正好看到施方此時的臉龐!周天行說的一點都不錯!2駭異欲絕。
他和施方在一起已有三年卻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其實那隻是他一直沒見到
過施方施方如此傷心憤怒過!周天行銅陵他說了一半突然打住,遂問道:「怎麽
啦?」2說道:「你……說的……一點不錯!」

  周天行「呀」的一聲站起身來。他嘶聲說道:「怒殺星!他将會給人世間帶
來無窮的死亡和毀滅!……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因爲他的親朋不離他而去也
會被他刑克至死!……啊!……我什麽也沒說……我什麽……也不知道……」周
天行語無倫次,蓦然調頭向外狂奔而去……施方畢竟年幼,對相命之談從未觸及,
給周天行這麽一說有些懵了。他似懂非懂的說道:「爸爸……他說……我以後會
殺了……你嗎?」2愛憐的撫着施方的頭說道:「不要聽他說的,那個老瘋子!」
施方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爸爸,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殺死你呢?
我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會害你!」2沒料到施方小小年紀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
心頭一熱,激動的眼眶満是熱淚……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2爲了積攢錢依然早
出晚歸。但他畢竟年事已高,體力不濟。這麽勞累過度,再加上早晚風霜寒露侵
襲,這一日竟病倒了!而且病的很不輕。他往常生病都是躺在家裏硬捱,捱上一
段時間就自然好了。但這次受的風寒過重,病情漸漸越來越重起來。施方心急如
焚,他對義父2說道:「爸爸,還是請個大夫來看一下吧!」2也知道這樣拖下
去不是,但自己現在又不能行走。離這兒最近的集鎮也有幾十裏地。施方看出了
2的心思,他挺了挺胸膛,說道:「我已經十歲,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去鎮上請
大夫!」2極不放心,施方不顧2的勸阻,一人天還沒亮就去了最近的集鎮馬甸。

  來到馬甸剛剛是清晨,他問路人,鎮上最好的醫生住哪兒。路人指着一座頗
爲氣派的宅第,說道:「就在那兒。那個李大夫在方圓數十裏可是最爲有名的。」
施方進去後,說明來意。但那大夫說路太遠,再什麽也得要二兩銀子。但施方身
上隻有一兩五錢。無論施方如何哀求,那李大夫總是不允。最後那大夫被他纏得
沒辦法了,說道:「天寒地凍,你這點錢我是決不會去的!不如你拿着這些錢去
找鎮西的王大夫。他說不定爲答應你!」

  施方隻得離開李府。不過他并沒有去鎮西。

  「父親病這麽重,一定要找上好的大夫!」他心中這樣想着「沒有錢可以想
辦法!」他沒有伸手向别人乞讨。因爲他答應過義父。不管怎樣都不向别人乞讨!
他決定打零工。

  他看到堆積如山的木柴不由心中一沉。他從來沒幹過這種活不知道一天内能
否做得完。他雖是隻有十歲但其父母均是武術名家。體格健壯。而且自幼習武,
力氣已可與成人相仿佛。隻是他從未做過這種粗活,沒有技巧隻是用上蠻力。當
柴劈到中午時,已劈了一大半。但是他的虎口已震出血來,手掌心也磨出了無數
的血泡。每劈一下手掌都會鑽心般的疼痛。劈柴的速度不知不覺慢了下來,看看
日頭漸漸西下,他心急如焚,雙手緊握斧頭不再護痛,不顧一切的拼命劈着。他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趕快劈完柴,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劈完。爸爸的病這麽重,不
能再捱下去了他奮力的劈着,漸漸的忘卻了疼痛。而手掌心的血泡也全被磨破!
掌心的鮮血順着斧柄往下流淌,慢慢的把整個斧柄全染紅!随着斧頭的每一次劈
在木柴上,掌心便有鮮血溢出。此時他掌心的肌膚已盡皆磨破!不久血痂已把他
的手和斧頭粘在一起。此時他的疼痛已幾近麻木。

  劈!劈!劈………

  施方隻是機械的劈着。手掌鮮血流溢他不知道,手臂震得腫漲了一倍他也不
知道,他隻知道劈!也不知過了多久,院落裏的木柴終于劈完。他這才覺得渾身
疲累無比。一跤跌倒在地,蓦然喉頭一鹹,竟累得吐出一鮮血來!滿頭大汗的他,
伸手想擦汗,這才發現手已被血痂牢牢的粘在斧頭上!連扯了幾次都扯不下來。
他用力的一扯,手終于離開斧柄 .卻也帶下一大片皮肉來。這種痛苦不消說小孩,
便是成人也難以忍受。但是提前了一個多時辰完成任務。施方的興奮與快樂也是
難以言喻的,這使得他忘記了痛苦。

  施方拿着湊起來的這二兩銀子再次來到李大夫家。李大夫漠然的說道:「天
色已不早,我現在趕去隻怕天黑之前回不來。你——明天再來吧!」施方隻覺得
突然一腳踏了個空。一顆心直向下沉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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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4-29 15: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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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一直沉到無底的深淵!他那略帶蒼白的面龐此刻已成慘青。牙關格格打顫。

  李大夫不知道怎麽回事,驚訝的看着施方。施方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苦苦
求告:「大夫,我父親已病了十多天,——而且年紀又大。你就行行好吧!」那
個李大夫猶豫了一下,但當他看到施方的疲憊不堪大汗淋漓的面龐和血迹斑斑的
雙手時,心中也不禁一陣感動。他說道:「看你這小小年紀卻是個孝子,這看着
孝子真不多了!我就成全你,現在就去給你父親看病!」施方聽了欣喜若狂。但
那李大夫又說道:「不過由于現在已近黃昏。時分,再等我回來時,天色必已全
黑。須得雇上一輛馬車!」

  施方急忙趕到馬車行,問了一下價錢,要二錢銀子!但此時施方已是身無分
文!他抱着唯一的幻想,問道:「我身上沒帶錢,可以賖賬麽?」那個車夫像見
到一個怪物似的看着他。過了一會兒自顧哈哈大敵起來。然後連答理者懶得答理
施方施方知道現在不但要弄到二錢銀子,而且必須快「我出來已一天了!義父現
在到底怎樣了?」

  「他的病該不會又加重了吧?他沒有人照顧——能夠起來吃飯麽?」

  想到這裏他心如火焚湯煮,但殘酷的現實又無情的擺在他的面前!「」世間
人情——爲什麽都這麽涼薄!「他小小的心靈中竟然蓦然間産生這樣的概歎!兩
處極端的事實擺在他的面前,他卻毫無辦法!這使得他産生了一種困獸般的感覺,
隆冬的寒風凜冽刺骨,但他卻感到渾身燥熱無比。他忽然有一種可怕的念頭:那
就是殺人!殺掉這個趕車的!把車子搶走!殺掉李大夫全家逼他去看病!他自己
都被自己這一想法驚呆了!他喘着粗氣,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熱血澎湃的心情稍稍
平靜下來。但這才意識到已是渾身大汗!他忽然靈機一動………在當鋪當了嶄新
的棉襖後,施方回到大街上,此時冬意正盛,屋外寒風侵骨滴水成冰,已近黃昏,
太陽也已失去了任何一絲暖意。街上行人稀少,隻有風在四處呼嘯肆虐。施方手
中緊緊的攥拿着三錢銀子向車行走去!他的身上冷得直打顫,臉色凍得烏紫。而
他心中卻是一片火熱走到半路上經過一個小吃店。門口夥計大聲吆喝着:」羊肉
湯,滾熱的羊肉湯。「他聽了心中大動。這才想起已有一天沒吃,腹中饑腸辘辘,
而手上還多出一錢銀子,可以買上一大碗再加幾個包子都有富餘。

  他一想到滾熱的羊肉湯覺得渾身都突然暖和起來。他快步走進去,拿出銀子
剛剛要叫羊肉湯,突然想起:「爸爸病了這麽久,身體很虛弱,平時他偶爾弄點
好聽的回來都舍不得自己吃都拿回來給我,還對我說已吃過了,他更需要補一補!」
他看着熱氣騰騰的羊肉湯猛吞了幾口口水,向夥計要了一斤洪金寶喜歡吃的豬頭
肉,和一隻熟雞。剩下的錢正好夠買個包子,他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再說2躺在床上,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下午,西邊的太陽已要下
山了,施方還是不見蹤影。他不由擔心起來。

  「不要出什麽事吧?雖然路遠但也應該回來了!」

  「他還沒回來……難道是……他的銀子被人偷走?……還是他被人欺負了?
……甚或是……被歹人拐賣了?」

  想到這裏施方急出一身汗來,他本是受了風寒,這大汗一出頓時覺得好了一
些。他掙紮着起床想去找施方。

  正在這時忽然他聽到有腳步起向這邊而來。他大喜若狂!2知道,他這個處
于荒亂之地的破窯是不會有其他人光臨的。來的當然就是施方。但随着腳步聲漸
近,他聽出來有四個人,2的心中不由有些納罕。再仔細一聽,心頭不由一凜,
來者四人皆是武林中人物,而且身手均是不弱來的四人正是??幫的人物。一個
滿臉胡須的壯年漢子說道:「胡德全,你确信是他嗎?」一個身材削瘦的漢子說
道:「楊舵主,決然錯不了!當年我被他劈上一刀,差點就送命!他就是化成灰
我也認得!隻是他鬼鬼祟祟的化裝成要飯的不知打的什麽心思。」一個背上背着
鐵鞭的大漢問道:「他有什麽幫手沒有?」胡德全說道:「沒有什麽幫手……哦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劉運松老弟,你盡管放心,這老家夥一
手刀法以前确實厲害,便現在已老得恐怕連刀都拿不穩呢!」另一個腰挂單刀的
年輕人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一個真正的刀客,絕不會因年老而變成廢物!相
反,其體力另有所衰減,但擊技之法卻磨練的更臻精湛!這個2我也久聞其名,
他決對不可小視!」胡德全笑道:「哈,司馬一龍老弟,你這次可說錯了!因爲
他現在不但年老,而且重病在身。他現在躺在床上大概連動都動彈不了!」司馬
一龍濃眉毛一揚,忽得停下腳步。楊舵主見他忽然停下來覺得有些驚異,也跟着
停下腳步,問道:「司馬一龍,怎麽啦?」司馬一龍說道:「我們這些日子再來
吧!——這時即使得手也是勝之不武!」楊舵主說道:「他這麽老弱,這一病說
不定就要了他的老命!到時候隻找到一具屍體的話,大夥兒都沒甚麽功勞。」

  司馬一龍回頭說道:「楊舵主,真是萬分對不住。我——不能這麽做——告
辭!」說完轉身就走。楊舵主厲聲說道:「回來!這是我的命令!」司馬一龍并
不理會。楊舵主怒道:「違抗上命可是死罪,你難道不知道嗎?!」司馬一龍回
頭傲然說道:「不論你以後怎麽處置我,我現在都不能去對付一個病者!!——
我不想侮辱自己的刀!」說完大步不顧而去!楊舵主一時爲之氣結。不過他卻拿
司馬一龍沒辦法。司馬一龍是新近入幫的。身分雖低,武功卻高,一手刀法極是
了得。楊舵主心知自己也不是其對手。而且司馬一龍頗得堂主賞識,自己還真不
敢拿他怎樣。

  屋内2從腳步聲中已聽出有一個人離去,心中更是詫異。他從門縫中向外看
去。對方三人離自己的破窯已不足十丈!他拿了一張凳子放在被中,自己卻拿着
菜刀隐身于一邊。

  過得片刻,隻聽得「呯」的一聲大門被踢了開來!胡德全知道2已是重病在
身,爲了邀功急急的搶先進來。窯中光線極暗,看不太真切。他見床上被子高高
隆起料定必是2,于是提刀來到近前向2的「腦袋」剁去。但中刀處好像堅硬無
比,而且刀竟被嵌2腦袋上。他順手一拔,居然沒拔出來 .等到他剛要再運力拔
刀,隻見到刀光一閃,一柄菜刀已準确狠辣的切斷了他的喉嚨一把搶過單刀,橫
刀胸前,擺了個門戶。楊舵主見到2神威凜凜站立門前,哪裏相信他是有重病在
身。楊舵主說道:「閣下可是天霸刀2?」2淡然一笑,看了楊舵主手中的判官
筆,說道:「正是老夫!你就是神筆楊火漁?」一般判官筆都是一尺二寸,而楊
火漁的判官筆卻隻有半尺左右。2心中暗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他的判官筆這麽短定然走的奇詭兇險的路子!可要小心不能讓他近得身!不然可
是危險之至!」楊舵主哈哈笑道:「久聞天霸刀法威猛絕倫,今日竟是有幸得見,
實爲快事。就讓我來會你一會!」說罷雙筆一擺就要上前交手正在這時那個使鐵
鞭的劉若松說道:「這個糟老頭怎用得上楊舵主親自動手?」說罷,一招「秦王
斷石」向2的當頭砸下去!2雙臂微屈,一招如封似閉迎了上去。那劉若松自恃
鞭重招沉,膂力過人。満以爲這一招定可把2連人帶刀打個稀爛,至不濟也可震
斷2手中的單刀。哪知2的這一刀居然把鞭磕出去,而且震得自己膀臂一陣酸麻,
連退了三四步,鐵鞭差點脫手!須知鞭重刀輕,且相差懸殊。這一硬碰硬之下本
應鐵鞭占上風。那楊火漁怕2再對劉若松追擊,劉若松非吃大虧不可!他左手判
官筆一招「星月當空」向2迫去!2舉刀倏的向楊火漁的手腕削去!楊火漁見機
變招極快。蓦得判官一沉改而向2小腹丹田點去,同時也借勢避開2的單刀。2
心中暗自叫好,同時急忙一個滑步讓開來勢。這時劉若松從側面也是一鞭橫掃而
來。2知道自己病中體虛,不宜久鬥,拼着肩膀挨上一鞭,「刷」得一刀向劉高
強的腦袋劈去!劉高強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和2拼命,急忙向後一縱讓開這一招。

  隻見四下裏筆影翻飛,鞭勢縱橫,刀光如山。這三個人在狹小的破窯之中展
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鬥了五十餘招,2畢竟年紀稍大,精力遠不如前。更要命的是此時患病在身,
久鬥之下,漸感力不從心,頭上虛汗如漿,手腳也漸漸有些發軟。激鬥之間腳下
一個踉跄肩膀被劉若松的鐵鞭掃了一下。幸好2身經百戰,見機的快。肩膀一着
鞭立時沉肩卸力消去了大半力道。不然這一鞭非得把他肩胛骨打碎不可!2趁着
劉若松得意之際,蓦然一招「虎尾腳」向他踢去!劉若松猝不及防,鐵鞭又沒及
時收回無法抵擋。下陰被這一腳踢個正着,立時氣絕身亡這麽一來楊火漁和2成
了一對一的局勢。楊火漁不由心中一緊,暗生悔意:「如若早知道2這般厲害就
多帶幾個手下了!」2右肩骨受傷,單刀再難以施展的靈活。急忙刀交左手,以
左手使刀與楊火漁鬥一處楊火漁知道此時不能急于取勝,不然就會像前幾人那人
命喪當場。隻有穩紮穩打,慢慢和2纏鬥。這2再怎麽說年紀已大,況且重病在
身,久戰之下必然氣力不濟。

  果然兩人又鬥了七八十個回合,2已是氣喘如牛,刀法也慢了下來。蓦然楊
火漁大喝一聲:「着!」判官毒蛇般向2的「期門穴」點去!2往後急退,卻已
遲了一步。雖勉強避開要害,但胸前也被這一筆劃鮮血淋漓。

  忽然兩人聽得遠處隐隐有馬車之聲傳來!楊火漁心道:「莫非這老家夥的幫
手來了不成?看來一定是的!胡德全這小子說過,還有一個小孩,直至現在都沒
看到那小孩的蹤影,顯然他是去請救兵了!必須要盡快解決2!想到這裏他招數
一變猱身而上,判官筆着着進逼,令2應接不暇。

  施方坐在馬車中已遠遠的看到破壞,他隻覺得心頭一熱。雖然離開家隻不過
一天,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覺得好像過去了幾十年!他心中異常迫切
挂念着義父2。

  那蒼然白發和慈愛的笑容立時浮現在他的腦際。

  「——我回來了!——大夫也來了!」

  「——你的病會很快好的!………爸爸!你這麽大年紀,以後——我賺錢養
活你!——你也不用每日這麽辛苦了!……因爲我長大了!」

  馬車在破窯的門前停了下來。三人一起向裏面走去。施方見到破窯的門已不
見,心中就立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快步走進去,向裏一瞧,不由哎呀一聲,
驚得魂飛魄散!真個是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一桶雪水來人間溫情

  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傷痕累累,最駭人的是胸口竟開了一個洞!鮮血兀自汨
汨向外冒着!顯然這才是真正緻命的傷口!施方雙眼怒睜,目眦盡裂(())??
2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跤跌倒在地,他爬到2的身前,撫着2的身體,發出一聲
悲怆的怒吼:「爸爸!」

  艱難而緩慢的睜開雙眼。其實以他如此沉重的傷勢早就應該死了!但他心中
有一個心願一直未了,那就是等他的義子施方!在他去世之前還有話要對他交待!
這股意志一直奇迹般的支撐着他。

  施方忽然聽到身後相,相繼傳來兩聲慘叫。施方一轉頭隻見到楊火漁已用判
官筆殺死那大夫和車夫!原來楊火漁聽到腳步聲到破窯近前立即隐伏在暗處,見
到這三人進來後,隻以爲那大夫和車夫便是請來的救兵。趁着這兩人進門後愕然
驚異之際一舉殺之。他隻是沒料到居然這麽輕易得手 .施方見到楊火漁手中的判
官筆的形狀後立時就知道他便是殺害義父的兇手。他隻感到腦袋翁的一下子似乎
膨脹了幾倍,全身的血管都要爆炸般,腦際和太陽穴都突突突的亂跳着!發也根
根倒立而起!一股冰寒之氣猶如一條細線般從足下湧泉升起,這股冰寒之氣到了
後脊梁的命門才倏得消失。他隻覺得渾身一震!腦袋微一恍惚。

  恍惚之後他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的聽覺在一霎那間變得無比敏銳!不
但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就連對手的脈搏聲都聽得無比清晰施方冷冷的伸手拿起
義父身邊的單刀。向楊火漁走過去,邊走邊說道:「好——,好的很……你居然
——還沒走!真是——太——好——了!」楊火漁先是想發笑,這麽一個小孩居
然要來與自己交手!但還沒等到他笑出來,已是驚呆了!困爲他突然感到一股殺
氣!——一股霸天滅地,曠世絕倫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而這股殺氣居然是從這
小小的孩童身上發出來的!而那令人膽寒的語氣也絕非一個小孩能發出的「好…
…可怕的殺氣!……便是我們幫主不及其十分之一!」楊火漁全身顫栗不敢置信,
隻是呆呆的看着施方。

  兩人之間距離此時已不足三尺!施方停了下來,擡起目光向楊火漁看過去!
他的目光充滿了恨天絕地的煞氣那雙眼睛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集聚了九天十地怨
恨的妖獸,在昏暗的破窯中發着駭人的光芒!他的雙目一片火紅,居然連瞳孔也
是!而臉色卻是煞白,白的近乎透明,眉間的血痕紅光燦然,眉毛漸漸倒立起來
妖異的紅,慘然的白,竟在一瞬間使得一張純真清秀的臉變得詭異可怖之極「殺!」
施方話語中此時也充滿血腥暴戾之氣!随即刀光一閃一招「一刀兩斷」向楊火漁
劈去!楊火漁急忙想抽身後退,但卻駭然發現全身動彈不得!在這生死之間,忽
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眼前的這一切都仿佛見過?……但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個
小孩呀?……哦,是去年!有一個神秘的人來見幫主!幫主對那人畢恭畢敬。對!
就是那人,雖然他用黑布蒙着臉但還是可以看出他和眼前的這小孩一樣!雙目火
紅臉色蒼白,眉毛也是倒豎的……好像隐約聽他們說什麽『碎寒』……難道他們
是……」他的思緒到這裏就結束。因爲他的人已被施方攔腰一刀兩斷

               第十四章

  「義父——!是- 我!——害了你——!我是天殺星!如果不是我——你根
本可以容度晚年!」施方全身戰栗不已,淚水滾滾而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不但是淚痕點點,同時也是血迹斑斑!因爲他的眼中不但有淚,還有血!剛才怒
目園睜時眼角已盡裂!兩邊兀自挂着兩道血痕!……「答應我……以後千萬不可
肆意殺戮瀊害無辜!」2從剛才的那一幕中看到了施方果然是天生殺性奇重。再
加上身世慘烈遭際坎坷,極易變成狂傲肆殺血手荼毒的魔頭。施方含淚連連點頭。
2艱難的接着說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是不是天殺星最終
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即使命中注定——你也要用自己所作所爲去改變它!…
…不要任由命運擺布!不要向它屈服!」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一寸左右的鐵鑄刀形物,對施方說道:「這是我們霸刀門
的信物!拿着它去河北通州找你師伯趙客南。他會繼續教你武功!」說至此處2
心願已了。他歎了最後一口氣後便即寂然無聲。施方向2看去!原來2已是氣絕
身亡……施方痛哭道:「義父!……你不要死……不要死呀!……我一定聽你的
……不會任由命運的擺布!……隻要我夠強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是的
……隻因爲我不夠強……所以才害死了你!……不管怎樣……我一會變得很強…
…」雖然施方聰明但畢竟年幼,在此時會錯了2的意。給他的人生帶來迵然不同
的道路安排好2的後事之後,施方帶着霸刀門的信物獨自一人悽悽惶惶的向河北
通州行去。幸得從楊火漁等人身上搜出不少銀兩,盤纏倒是不必憂慮。

  這一日來到河南境内,施方見天色已是正午,便在一個小鎮上找了個小飯館。
剛剛走進去時卻見一個瘦小的漢子快步走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施方心中也沒
介意,來到裏面準備賣幾個饅頭帶在路上吃。不料到懷裏一摸,錢袋沒了!施方
心中一驚,河北通州還有近二十天路程,盤纏沒了怎生是好?施方自幼身經大變,
此時雖驚不亂,略一沉思立即想到剛才在門口撞自己的瘦小漢子。他快步走出去,
四下裏一看,遠遠見到那瘦小的漢子正在南邊的一條路走着。他連忙向他追去。
當快追到那個小偷時,他也覺察到施方在追他,連忙拔腿就跑,施方微一提氣,
身形頓時快了許多。看看就要追到那個小偷。施方心中忽然一動,故意放慢了腳
步。兩人不一會兒出了小鎮。施方這才加快幾步來到那小偷身後一腳把他踹倒。
那人翻身起來還要跑,施方勃然大怒,上前一記重手打在那人的後背上。那人重
重的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來。施方冷冷的走過去,說道:「起來!」那小偷戰
戰兢兢的站起來。施方上前一腳踩在那人的腳尖上。那人立時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原來這一腳把他的腳趾頭都踏碎。施方看着那個小偷隻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
生,手按在刀柄上就想把他殺死。他故意等這小偷到曠野才動手就是心存殺意。
但是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忽然響起2臨終前的話語。他的手這才緩緩放開刀柄他
說道:「你跑呀!」那小偷痛得說不出話來,隻急急忙忙從懷中掏出施方的錢袋
交還給施方。施方接過錢袋放到自己懷中。那小偷一瘸一拐的準備走。施方說道:
「慢着!」那小偷強忍着痛苦說道:「我……錢已還你了……我一個子都沒拿呀!」
施方并不答理他,隻是自顧說道:「把你右手伸出來!」那小偷不明所以,隻好
伸出右手。隻見刀光一閃,那小偷的右手竟然被齊腕切斷那小偷不可置信的看着
自己斷手,哇哇大叫着。他做夢也沒想到隻因爲自己偷了錢,手腳均成殘廢!而
更想不到的是下此辣手之人居然是一個小孩!他看着施方怪叫着毫無目地向另一
個方向跑去。施方擡頭看了看太陽。然後低頭說道:「留着你這隻手也隻是會害
人!」

  半個月後他終于來到通州。到得通州内,向路人問明霸刀門的所在,然後匆
匆趕去。

  霸刀門在通州已有近百年,門戶邃嚴,庭院極是氣派。但施方覺得有點奇怪
的是,門口居然沒有人看門!施方自行進去後見到霸刀門内各人行色匆匆,且眉
宇間大有憂色。施方從門外進去居然沒什麽人注意到,更沒人來阻攔。隔了一會
兒一個身材高大的藍衫老者走過來。施方見到其外表和義父所說的師伯趙客南相
符,遂上前說明來意。

  此人正是霸刀門現任掌門人趙客南。但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施方的高血
壓也沒有太注意聽明白。隻當是普通少年要來拜師學藝。于是他說道:「這幾天
我門中内務之事繁多,你先回去,過幾天你再來吧!」說罷轉身就走。施方滿腹
疑惑,卻又不好出聲再相詢,隻得出了霸刀門回到客棧。

  第二天通州城内爆出一個驚天的消息:霸刀門被一夥身分不明的人満門滅個
幹幹淨淨!施方在路邊聽人們議論到這件事不由驚呆了!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都怨我!——我……不應該來的!——我走到哪裏就把災禍帶到哪裏!……死
亡……毀滅……周老爹說的不錯!」這時路邊的一個人議論道:「真是奇怪,我
家就在霸刀門的附近!霸刀門一夜死了三百多人我居然什麽動靜都沒聽到!剛才
官府的人驗屍身上什麽血痕都沒有——莫非是鬼魅所爲?」另一個人冷笑道:
「什麽鬼魅!我倒是知道一點内情,不妨告訴你!前幾天我在霸刀門作客,天下
堂的一名使者前來下書勸說他們歸降。卻被趙門主婉言謝絕了!我想這定是天下
堂做的事!也隻有他們有這樣的能耐!」另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連忙說道:「噓!
噤聲!這天下堂勢力薰天,可要提防周圍就可能有其幫衆!」先前那青衣大漢說
道:「天下堂也不怕别人議論!霸刀門被滅全然沒有江湖尋常手段毀屍滅迹。顯
然是要向武林中人示威!而且前些日子聽說江西五虎寨,湖南排教也都因不肯歸
降天下堂而遭滅門!天下堂大舉擴張勢力,吞并其他幫派已到了明目張膽毫無忌
憚的地步了。」那高瘦的大漢面露驚容,說道:「那排教的教主花想容是不是也
……」那青衣大漢說道:「聽說花想容倒是脫身了。天下堂所向披靡從沒有人能
逃脫他們毒手!這花想容倒是異數!嘿嘿……你這麽關心她,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那高瘦的漢子正色說道:「你不可不要亂說,我倒不要緊,不要看她豔名四播,
人家可還是黃花閨女!」那青衣大漢說道:「五虎寨的大當家劉一刀武藝在花想
容之上,手下能人也遠比排教多,他們都沒能脫身,她倒脫身了!」那高瘦的漢
子說道:「排教的奇門異術如果沒見過,是你難以想像的!」那青衣大漢說道:
「也不知少林武當太極這些名門大派做什麽的!」旁邊一個面目滄桑的漢子說道:
「四年前正道各大門派圍攻鐵血門,鐵血門雖是滅了,但各大門派也元氣大傷。
曾叱咤武林的六大絕頂高手,身屬正教的四人中,參與那一戰的三人全部身受重
傷,幾近武功盡失!各門派的精英也差不多如此!聽說隻有少林悟苦大師已是無
礙!正道武林如此蕭條,有哪個有餘力來管天下堂的事?聽說當年魔教餘孳也有
不少也加入天下堂!現在天下堂中良莠不齊,有以前正道人士,有魔教餘孳,還
有各地方的小幫會!可說魚龍混雜……」

  施方聽說到這兒知道天下堂滅了霸刀門,也無心再聽下去,黯然離開通州。
他毫無目地四處漂泊,一晃眼間一年又過去,已是第二年的冬天!施方身上的銀
兩已用光。平常隻是尋些零工,饑一頓飽一頓的苦捱日子。潛伏在他體力的四年
的赤血神掌的掌力已更加重了,以前隻是氣候異常變化之際方才發作,而如今每
隔上十多天就要發作一次。施方不知道這是練了霸刀門氣功的結果。霸刀門的氣
功屬于硬氣功一類,霸道有餘淳和不足。不如正宗内家氣功既可克敵又能養生益
體。施方受傷在先因此練了此類硬氣功不得其益反受其損。

  這天是大年初二,早晨下起了一場清雪,勞累了一年的人們在這傳統最隆重
的節日裏自是放下手中的活計,盡情暢玩享受美好人生。小孩子們高興的在雪地
上嬉戲奔跑,放着鞭炮。而施方則步履蹒跚的在雪地上行走着。他走的完全不像
一個活潑的十二歲的少年,而更似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因爲他已經有二天沒
有吃上一口飯了過年了,沒有任何活計可做!他已經有二天沒有吃上一口飯了!
他擡頭看着喜笑顔開的人們,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并非生活在一個人間!他——
隻是一個生命中的旁觀者,冷眼看着人世間的一切他繼續向前走着希望能找到什
麽活計可做。饑餓使他忘記寒冷,而寒冷又使他忽略了饑餓。他走了一家又一家,
走了一村又一村,依然沒有任何活計。漸漸天已到中午,忽然他感到胃一陣劇烈
的疼痛,整個腹部似乎收縮般抽搐着。他彎下腰虛弱的半跪在地上幹嘔起來。但
卻什麽也沒有嘔吐出來。因爲他的胃中什麽也沒有!他抓起一把雪狼吞虎咽的吞
下去。或許肚中有了東西,又或許是冰冷的雪使他饑火中燒的胃麻木。他居然覺
得不再疼痛。他又連抓四五把雪吞進肚裏,然後緩緩的站起來。(倉鼠幾番飽受
饑餓的折磨,卻一直沒有乞讨。

  他繼續走着,每隔半盞茶的工夫,倉惶胃就要翻江倒海般的抽搐一次。但持
續了一個時辰以後卻什麽感覺也沒有了。他知道這是胃已完全麻木,身上也不再
覺得冷。長期生活在饑餓與寒冷邊緣的他知道這并不是好事!他的腿已開始發軟。
頭也覺得昏昏沉沉!每邁出一步都要喘上幾口氣。他走着走着看到遠處一個招牌,
寫着善仁鋪,走近一瞧,原來是一個餅鋪。看着黃澄澄的燒餅,白生生的饅頭他
不由接連咽着口水,麻木的胃竟有些複蘇。餅鋪不大,老闆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
人。此時正的殷勤的招呼着客人。施方站立一邊呆呆的看着。他知道隻要伸手乞
讨,一定不會空手。但他隻是看着一動也不動,生命與請諾言_ )因爲他曾經答
應過義父,此生決不乞讨!他低頭繼續向前走着,離開這個小鎮向另一個鎮走去。

  他的額頭漸漸呈現出灰白色,冷汗涔涔而下,行動的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
他一點不再感到冷也不不規則感到餓,他所能感覺的居然是困「真想躺下來睡一
覺!」但他卻知道在這冰天雪地中不要說睡覺,就是坐上一會兒奶可能再也站不
起來他擡起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天際的雲層中他仿佛看到父親、母親、義父…
…此時的他雖沒有躺下卻不知不覺得停下了腳步、「死!又有什麽可怕的麽?生!
又有什麽快樂?」隻是他的腦中雖這麽想着但在他的内心深處卻自然有一強烈的
求生欲望。他自己也說不出什麽原因。坎坷的遭際使得他比尋常的少年成熟的多。
居然卷土重來對生與死的思考他認爲自己的想法和意念在腦中隻是一閃而過。站
立在咱上也隻是瞬間之事,——其實他已經整整站在那兒有半個時辰!當他想再
向前繼續走卻忽然婦現自己已是絲毫動彈不得!——他駭異欲絕拼命掙紮卻是毫
無作用,渾身上下甚至連小指頭都無法動彈「我——,要死了嗎?」想到這裏他
心中一酸,兩顆大滴的淚珠滾落下來,還未落下已挂在臉頰上形成二粒冰珠……
…風雪卻是漫天卷在越來越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khthfq路上遠
遠走來兩個少女。兩人共同打着一把白底彩繪的紙傘。兩人都在十五歲左右。拿
着傘走在前面的那個少女,身穿綠衫,皮膚白晰。一雙大大的眼睛靈活生動,又
帶着幾分頑皮。是典型的江南少女。在她身旁的那個少女身穿白狐皮大衣,外面
披着一個鮮紅的鬥篷,看看上去和那個綠衣少女紀相仿佛卻是更爲典雅恬淡成熟。
她的肌膚在雪光的映照在竟給人一種玲珑透剔的感覺。顯然這不單單是因爲她的
肌膚白,而和她修煉的内功有關。微微绯紅的臉頰挂着一絲笑意,這笑容給人以
靜靜的感覺,因爲它就像?谷的百合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已綻放,而且似乎永恒的
挂在她動人的臉頰上。這笑容中帶着幾分自信和穿透一切的神奇力量,讓你在她
面前什麽也隐藏不了,——但卻是柔和的。平易近人與你融和在一起卻又似遙不
可及,給一種似近實遠的感覺。

  這冰天雪地中這笑容顯得益發溫柔可親,明媚動人。

  如果你乍然單獨去看她的五官,或許會覺得她的臉龐稍稍大一點,唇際棱角
過于分明,額頭也稍稍寬廣,但這一切配合在一起卻是奇迹般讓人覺得完美無缺。
這些所謂的缺點反而成了優點!

  那個綠衣少女看着前面被積雪覆蓋的施方,說道:「小姐,真是奇怪,你看
那邊,這般大的雪沒未停居然就有人有閑情冒雪堆出一個雪人來。那個白衣少女
皺了皺眉說道:」似乎……不對……「說完她人忽然從傘下掠出去。此時她們與」
雪人「相距十數丈,隻見那白衣少女的鬥篷飄動,宛如一朵紅雲般隻閃了幾閃已
到了雪人的前面。她年紀雖幼,輕功竟是不弱那白衣少女伸手在雪人身上拂得幾
下。積雪覆蓋下的果然是一個真人!這時那個綠衣的少女也趕來,看着施方的屍
體說道:」這個小孩……真可憐這麽小小的年紀……竟然被凍斃在路上……「那
白衣少女也深自歎了口氣,美麗的雙眸中也淚光閃動。」我們把他埋了吧!總能
讓他入土爲安……「

  其實此時的施方不但沒有失去知覺,反而感到頭腦從沒有過的清醒。赤血神
掌的熱毒發作,他的肌膚雖是冰冷,卻自感到渾身猶如身處一個大洪爐中,灸熱
難當。他覺得渾身皮膚寸裂,五髒六腑都似被焙幹!就在他覺得快抵受不住時。
忽然足下湧泉升起一股陰寒之氣與這灸熱之氣對抗,護住心脈,他自然不知道這
股陰寒之氣是逼發的父親傳輸過的的真氣。而且在内外寒氣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下
引發出全部真氣,不但會治好炎獄赤血掌而且功力大進。

  在這冷漠的世界中居然有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關心他!他的淚水忽然滴落下來。

  她在拉他時忽然發現施方居然有脈搏!那白衣少女喜形于色,說道:「小荷!
他……他居然沒死!我們快把他送回去!」

               第十五章

  施方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床上身上蓋着暖融融的錦
被。他心中想道:「這裏是哪兒……我是死了嗎?」

  「小姐,他醒轉過來了!」聲音充滿喜悅之情,順着聲音的來處看去。是一
個嬌美秀麗的少女。過得片刻聽到腳步聲響,一個錦衣少女從門外走進來。施方
擡頭看去,隻覺得眼前一亮,整個房間仿佛比先前明朗了許多。那少女雖是明豔
絕倫,猶如三月的陽光般明媚,但她挂在嘴角的笑容使得她顯得溫柔可親,讓人
自然的産生一股想親近的念頭。施方隻覺得心頭一暖,忽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而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婦卻讓他覺得便是自己的姐姐!他從未有過姐姐。但不知怎
麽得此時卻濱臨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那少女來拉施方的左手,施方隻覺得3的手
柔軟滑膩,同時一股溫暖之意傳來,大是受用。3覺察施方的掌心還是一片冰冷,
把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兩隻手在胸前一起環握着施方的左手,默運玄功給施方驅
寒。

  施方看着3雙手合握胸前,神情一片肅穆,落日的餘輝從西邊的窗戶返照在
她,折射出璀璨而慈和的光芒,把3包溶在這奇妙的光與影裏,在她白晰動人的
面龐四周映現着令人心情沉靜的五彩光暈,這一切使得她竟顯得有一股說不出的
神聖、和莊嚴。

  這瑰麗肅穆的一幕使得少年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他傻愣愣的,懷着無比
仰慕的心情,極度虔誠的看着白衣少女。他忽然竟産生了一種強烈的頂禮膜拜的
沖動!

  「觀音大土!」

  他忽然想到,小時候與母親常常去廟中,看到悲天憫人的觀音神像。

  「你——不必對我這麽好!」施方忽然抽出手掌,轉頭冷冷的拒絕了3的好
意那少女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我叫張秀容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施方說
道:「我叫施方!」那少女又問道:「你是迷路了吧?你準備上哪兒去,——你
家住在哪兒?」施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3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小荷
說道:「小姐問你話怎麽不回答?」

  施方說道:「因爲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我也沒有——家」

  和小荷面面相觑。3對小荷說道:「小荷,你去廚房弄一碗粥來。」小荷應
聲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工夫,小荷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小荷把粥拿到施方的面前,說
道:「呶,粥來了!」施方沒有伸手接碗,反而轉頭對3說道:「大姐姐,你們
這兒有什麽活要做/ 幹嗎?」兩個少女都被這一問問得莫名其妙。3冰雪聰明,
從施方的眉宇神情之間已料到他的心思,心中暗自稱奇,這孩子小小年紀在如此
困境仍然不肯平白受人恩惠。于是她說道:「有呀 .」說完轉頭對小荷說道:
「小荷,梅園别院正好缺少一個守門的小厮,待他身子大好了安排他去。」小荷
說道:「梅園别院不是有李大爺……」話未說完已被3打斷:「李大爺年紀又老,
耳朵又背,又濟得什麽事?」說完背對着施方向小荷使了個眼色。小荷這才明白
怎麽回事。她笑着撫摸着施方的腦袋,說道:「這小孩子蠻有骨氣的嘛!」施方
把腦袋微微一縮,讓了開來,說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有十二歲了!」那小
荷更是禁不住格格笑起來:「哦原來是個小男子漢呀——這個……挺有趣的嘛!」

  過了五六天,施方身體恢複過來。到了梅園别院做了一個看門人。

  梅園别院占地極廣,但屋舍不多,四處都種潢了梅花。梅園别院除了施方外,
隻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平時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施方閑暇之時便一人躲到梅
林深處習練霸刀刀法。偶爾也向老人讨教修剪培育梅花。李大爺年邁耳背,頭腦
也有些遲鈍,說話雜七雜八。施方也極少與他說話,隻是自已看着現有梅花的樣
子自己揣摩,然後按自己的心意侍弄修剪。不知不覺已近一年過去了。這種宜然
的田園生活正慢慢洗滌着施方的心頭戾氣。

  隻是施方身上赤血神掌發作的更是厲害,以前隻發作一盞茶的工夫,但現在
每次發作近半個時辰,到最後自己都抵受不住而昏迷過去。而且每隔七天左右就
會發作一次!另外遇到雷雨天氣的前夕也會發作。

  的時間這一日晚間空中又下起了大雪來。到了第二天清晨雪停了,而且是個
異常晴朗的天氣。梅園中的梅花競相吐芳。和煦的陽光照在大地上,白雪顯得更
是皎潔炫目。枝頭的紅梅在雪光的映照下益發顯得清新雅緻,而又不失豔麗嬌美。
施方在林中用樹枝正練着霸刀刀法,忽聽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施方
心道:「怎麽回事?梅園地處偏僻,隻是私家宅院向來鮮有人至,到底是何等人
前來?」想到這裏他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出了梅林。遠遠的見到兩個
少女向這邊走來。施方認得正是去年救了自己的3和小荷,于是連忙迎了上去。
小荷指着施方詫異的說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施方不由一愣,原來
施方這一年來,由于生活較爲安定,氣色紅潤飽滿了許多,再加上正是發育期,
個子高了許多,面容也有所變化。雖是短短一年,他已由一個孩童長了一個少年。
所以丫環小荷第一眼竟沒能認出他來。小姐3心細,已是從他眉眼間看出是施方,
于是說道:「小丫頭,記性真差!他就是去年雪地裏……」小荷這才恍然而悟,
上前拍了一下施方的肩膀,搶着說道:「去年雪地裏的小雪人!哈……你居然長
這麽高了——比我還高一點呢!真有你的!」和小荷這樣快樂直爽的女孩在一起,
施方也不覺心情愉快起來。他向小姐看去。

  今天3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衣,绯紅的臉頰在其一映下,更是嬌豔動
人。柔美恬靜的星眸似乎比去年成熟許多,少了些許稚氣,多了幾分沉穩與大度,
不知是否因爲她内功精進,眼睛更是明亮迫人,那股能洞察一切感覺也是有增無
減。小巧的嘴唇如同玫瑰花瓣般紅潤而溫軟,瑩白如玉的鼻子不夠挺直,卻是小
巧纖秀,彎彎的呈現出一個美麗的弧度,這使得她平添了幾分溫柔,也同時沖淡
了因爲明亮銳利眼睛給人不敢2仰視的壓迫感。

  施方第一次在這麽近的的距離仔細看3。不知道怎麽的心頭猛然一跳,連忙
低下頭。

  「原來小姐長得這麽美!……我怎麽胡思亂想,小姐美不美又和我有什麽相
幹?」其實去年他還是一個小孩,也沒有注意到3美還是醜。短短的一年間他從
一個小男孩變爲情意初萌的少年。而且3确實經過這一年更加豐秀動人。

  由于心中這麽想着,臉上不自然的紅了起來。小荷見了不由更是逗他:「喲,
我就拍了你一下,你就臉紅了?嘿嘿,如此『純情』少年真是少見呀——」被小
荷這麽一說,施方更不知怎麽回答是好,窘迫之下,臉紅的更是厲害。3微笑道:
「小荷,你是見到誰都愛開玩笑,看到人家老實好欺負麽?」這時李大爺也遠遠
看見她們,于是也走過來迎接。他顫巍巍的說道:「秀容小姐,是來賞花的麽?」
3笑容滿面的說道:「是呀,今年的花開得特别的好!」李大爺連連點頭,說道:
「好!好!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好的很!」小荷一愕,繼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張秀容也不禁跟着格格笑起來。那燦爛的笑容猶如雪地上綻放的玫瑰,令人忘記
一切煩惱和憂愁。施方在邊不由得一呆。

  施方笑道:「李大爺耳朵背,還真會岔話。還以爲我問他身體是否很好呢!」
小荷和3兩人笑着向梅林中信步走去。施方頭腦昏昏沉沉的想着心思,李大爺和
3小荷說些什麽也沒聽進去。腳下卻是下意識的跟着她們向林中走去。這樣行了
十數丈膠布主仆二人後面有人一直跟着,就轉過頭來。小荷說道:「施方,你一
直跟着我們做什麽!」施方心中一慌,繼而靈機一動,說道:「我跟在後面,小
姐有什麽需要好侍候!」小荷說道:「有我就行了,你回去做你的事吧。」施方
「哦」了一聲,頓了一頓,又說道:「這林子好歹我熟悉,有跟着方便一些呀!」
小荷笑道:「這個林子我們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了!你放心我們不會『迷路』的!
不過難得你這樣忠心!這樣吧去門口把小姐的馬照料一下!」

  施方依言去了馬房拿了一些精細飼料向大門口走去。門口有兩匹馬,一匹是
棗紅馬,另一匹是白馬。那棗紅馬沒什麽,那白馬通身雪白,隻有腦袋中間有一
小撮粉紅色的細毛,一看上去就覺得腰細腿長極爲神駿定然不是凡物。

  施方雖是并不知相馬術,不過這兩匹馬外表都相差太遠,知道這白馬要比紅
馬良駿。顯然這白馬是小姐的坐騎。他喂了兩匹馬後便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呆呆的看着這兩匹馬出神。

  「如果我是這匹白馬多好呀……雖然要受鞭策坐騎之苦,但是卻能和小姐在
一起………」

  他就這樣心中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一陣清脆的笑聲
打斷了思緒。3和小荷一起說笑着走了出來。小荷見到施方說道:「馬喂了吧?」
施方站立起來,說道:「早早就喂好了!」小荷說道:「那你一直都在這兒的嗎?」
施方說道:「是!」小荷訝然說道:「現在已是晌午了,你從早上便一直在到現
在?」施方說道:「是!」3贊許的看着他。施方感到3的目光的一股暖意,不
由心頭一熱,心中想道,爲了這一眼不要說半天便是一天一年站在這兒都值得!。

  看着施方,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冬才發的,不過已短小得很不合身,
于是從懷中取出一綻銀子出來,親切的對施方說道:「要過年了!拿去做一套新
衣服吧!——你這身衣服太小了。」施方伸手把銀子接過來,緊緊的攥在手中,
手心裏依稀還感覺到施方的體溫!他心頭無來由的一陣狂跳。心神慌亂之下連道
謝也忘了。小荷在旁邊快嘴道:「還不快謝過小姐!」施方這才想起應該道謝。
但此時覺得由别人口中說出來再去說又覺得好像應聲蟲一樣,難以啓齒。一時呐
呐的不知道道謝好還是不道謝好!3微微一笑,轉頭向馬走去。小荷笑着啐道:
「真是沒半點禮數!」說完也轉身向自己的棗紅馬走去。兩人翻身上馬。向外馳
去。

  兩人離開梅園别院一二裏地光景,小荷見小姐一直一言不發,遂問道:「小
姐,你想什麽呢?」3随口答道:「看來應該是個人才!」小荷說道:「你說哪
個是人才呀?」3從沉思中醒悟過來,說道:「就是那個施方!」小荷笑道:
「那個小子?」

  施方笑了笑,然後擡起頭來說道:「近年來天下堂大舉吞幫并派,短短一年
間已收服一百多個小幫會。少林武當是方外之人,太極、青城、華山、峨嵋、昆
侖、等門派因爲一來五年前元氣大傷,二來各自爲戰,沒有互通聲氣,所以并沒
有效遏止天下堂的擴張。而且被天下堂吞并的這些小幫會一向都并非行俠仗義的
正義之士,有些甚至名聲極差。所以名門正派也無法公然幹預。隻是以當前形勢,
隻要名門正派立即聯手,要消滅天下堂并非難事。可是如果再等下去,此消彼長
之下便難說了。現在正道唯一的反擊希望就在翠寒谷了!」小荷說道:「于大俠
的翠寒谷?」3說道:「是呀!于大俠果然不愧有武諸葛之稱,早在一年前天下
堂剛剛開始行動時就看穿了他們的陰謀。于是搶先一步,以翠寒谷爲中心現在江
湖之中人人自危,爹爹一直加緊招攬人手,以圖自保,如果讓爹爹親自教這孩子,
不要幾年工夫他就可成爲我們莊中一支不可或缺的強大助力!」小荷說道:「不
會吧?他行嗎?我看他倒有些傻愣愣的!」3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他接觸雖不
多,卻可知他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這次來梅園注意到有什麽變化沒有?」
小荷說道:「好像……今年的梅花……比去年好看多了——嗯,大不了可說他有
養花種草的天分,再加上多施肥勤澆水不就行了?」施方笑道:「你呀!我跟你
說了多少次了,就是觀察不仔細,你仔細想一下就知道其實是因爲今年的梅花的
造型的改變。而許多梅枝造型都是突破樊籬别出心裁,卻又往往和周圍的一山一
石一草一木配合無間!而這些卻出自一個十三歲少年之手,是不是令人佩服?種
梅育梅不隻是隻要勤勞,而更要講求悟性。若非生性清雅而又天資聰穎,萬難在
一年内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你看他性情沉潛,做事穩重幹練,一絲不苟。這樣的
人難道還不是一個人才?」頓了一頓她又笑道:「也虧得你也跟随我到梅園這麽
多次!還說多施肥多澆水,真要這樣那梅花還不早就給你折騰死了!」小荷說道:
「我是『俗』人麽!自然不會懂得打理這麽清雅的東西!」

  臉色一正說道:「其實唯一可慮的就是施方來曆不明身世可疑。隻怕爹爹不
便收他爲徒!」小荷說道:「其實老爺也不必這麽幸苦招攬訓練人手,老爺和小
姐以及老爺的幾個弟子武功都這麽好,還怕他什麽天下堂!便是莊中人手不夠,
小姐師出仙霞,老爺藝從衡山,危急之時向他們求救不就行了?」前幾個月天下
堂人以拜訪之名來考較我們,還不是給我們弄得灰溜溜的走了。我看他們也什麽
了不起的!「

  說道:「他們那些人隻是天下堂蘇南分舵轄下的一些尋常幫衆。他們來我們
風雲莊目的是試探我們的态度和虛實。他們堂内高手如雲。聽說總堂主以下除内
外六堂堂主以外七色使者,八方殺神九天十地十八神魔。而且更危險的是這九天
十地十八神魔有一半以上是潛伏在名門正派之中/ 内部的。唉,一年前天下堂隻
有六堂主七使者,足迹也未出過陝西甘肅現在卻能搞到如此規模盛況,這天下堂
堂主果然是個人才!」小荷笑道:「那要不要也招攬過來呀!」3也不由啞然失
笑。

  笑了一陣子後,3說道:「八大門派現在沒敢大規模和天下堂沖突我想和這
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有關。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不清除這些人他們的
任何行動都無法瞞得過天下堂,那樣對敵豈不是危險之極?」小荷撇了撇嘴,說
道:「這些鼠輩,隻靠這些卑劣手段!」張秀容說道:「可怕的是他們耳目衆多,
消息靈通之極。許多武林名宿被其抓到短處後而要挾加入天下堂。前些日子爹爹
的好友沐陽大俠司馬聞天不知爲何把其好友鷹爪門的李風平逛騙入彀最張一起加
入天下堂!爹爹知道後極是難過!」

               第十六章

  兩人邊走邊說,忽然她們見到雪地上出現一大灘血迹!血迹周圍腳印淩亂,
顯然是有人在些打鬥。血意料之中一路灑着向道路的另一邊蜿蜒而去!3尾随着
足迹快馬而前。拐過幾個彎後他蓦然意識到這血痕竟是一直向風雲莊的方向而去
和小荷兩人都不由一驚,均想:「難道是莊内出什麽事了?」走着走着忽然見到
前面有一件折斷的兵刃。張一起走到近前,下了馬,拾起來仔細的看了一會兒,
沉重的說道:「這是二師兄使的劍!二師兄佥向來以迅猛快捷見長,比平常人的
劍要薄上許多,也窄許多!看來形勢不妙!說完連忙上馬疾馳!又走得七八十步,
遠遠的見到大路邊躺着一具屍體!3和小荷都不由心頭猛然一跳。來到近前才發
現是一個陌生的大漢。兩人又繼續前行。不久見到地上折斷的兵刃和各種散落的
暗器越來越多,顯然雙方争鬥越來越激烈。3說道:」看來敵人中有氣力驚人兵
刃沉重的人物!莫非是蘇南分舵舵主『金甲神』王錦牛到了!「

  兩人轉過一個彎見到雪地上又新添了七八具屍體!小荷驚呼道:「小姐!你
看……」張施方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三師兄阮達山和一名在,面如淡金
的黑衣漢子糾纏在一起。那黑衣漢子被阮達山一掌擊在天靈蓋上,已是腦漿迸裂,
死去多時。而阮達山渾身是傷,而最緻命的就是被那面如淡金的漢子一刀捅進胸
口。大師兄與二師兄比3均要大上許多,阮達山年紀隻比3大上兩歲,自小常與
3玩耍。再加上阮達山生性忠厚随和,與3也最爲相得。困此所有師兄弟中3與
他感情最好!這時一見到3哪些慘狀不由淚水簌簌而下。她急忙奔到他的身前,
希冀還有萬一救治的可能 .到得近前卻見到這一刀透胸而入,幾乎有一半都沒入
阮達山的身體内。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見到三師兄寬厚憨直的面龐。3
心中一醱,頓時淚如泉湧,溫熱的淚水順着雪白的臉頰流下,一滴滴打在阮達山
的臉上。小荷在一邊也直抺眼淚。

  正在兩人傷心之際,阮達山忽然慢慢的睜開眼來。小荷和3又驚又喜。張秀
容,叫道:「三師哥!」阮達山見到是3,忽得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艱難的說道:
「大師兄……危險……快……快………」他想再說什麽,但由于那一刀已傷及肺
部,一口氣怎麽也喘不壹,隻是把臉憋得通紅,抓住3的手握得緊緊的,目光中
滿是焦急之色!但終于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已是氣絕身亡!小荷說道:「阮三爺到
底想說什麽?大師兄危險是什麽意思?是說常威常大爺有危險抑或是他本身是個
危險人物?」

  也一時琢磨不清。她仔細看着那個與阮達山同歸于盡的黑衣漢子。此人大約
四十多歲左右,面容金黃,太陽穴高高墳起。死後肌肉沒變慘白而是呈淡黑色,
猶如是生鐵一般。3說道:「他一定就是天下堂蘇皖分舵第一高手金甲神王金牛
的師弟金面客厲刑天!看來這次天下堂是全力對付我們風雲山莊了!不過應該沒
什麽大礙,厲刑天一死除了金甲神王錦牛,蘇南分舵也沒有什麽厲害角色了!爹
爹應該不會輸給那個王錦牛。

  早上,爹爹帶着大師兄陶連傑,二師兄史百生,三師兄阮達山去拜訪隐居白
馬湖的俠士居有光,想勸其重入江湖,爲武林盡一分力。看來定是在回來的路上
遇到伏擊想到這裏她四處仔細查看黑衣人的傷勢。小荷說道:「小姐,你想幹什
麽?難道你要救他不成?」張秀容沉思片刻,忽然臉色大變,說道:「不好!爹
爹有危險!快走!」說罷快步縱身上馬。順着血迹的方向向前馳去!小荷疑惑不
解的說道:「小姐,剛才你不是說即便天下堂蘇南分舵的人傾巢而出也是無妨嗎?」
張秀容說道:「爹爹和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在一起。但你注意到沒有,剛才死在
地上的七個天下堂的人緻命的傷勢有六人是三師兄造成的!一人死于二師兄之手。
你想想爹爹在幹什麽?第一種可能就是被對方高手纏住,另一種可能就是爹爹受
了重傷而不能出手!我們暫且按爹爹被敵方高手纏住來推測。對方最厲害的便是
舵主金甲神,能纏住爹爹的也隻有他!那麽二師兄大師兄定然是與其他 幫衆相
鬥。大師兄的武功遠遠高出二師兄,二師兄又稍稍高于三師兄。可是二師兄殺了
對方一人,三師兄卻殺了六人。其中包括對方身手僅居金甲神之下的金面客。而
在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大師兄卻一個人也沒殺死!你不覺得可疑麽?你再想一想,
爹爹敵住對方最厲害的金甲神,大師兄武功應該高于金面客。再加上二師兄,三
師兄,應該穩操勝券。爲什麽大師兄不去和金面客交手?從剛才三師兄與金面客
同歸于盡的情形看,刀長掌短,而兩人卻是同歸于盡顯然三師兄出手比金面客要
快!且占得先機。是否同歸于盡全憑三師兄當時的心意。如不想同歸于盡他盡可
撤掌讓開即可!三師兄爲什麽出此下策,非要與金面客同歸于盡?」

  小荷插嘴說道:「小姐,你剛才不是說二師兄的武功高于金面客麽?爲什麽
他會渾身是傷?」張秀容神色抑郁的說道:「因爲他在與金面客交手之前已受傷!
而且我方一定處于劣勢他才起了同歸于盡之心!」張秀容歎了口氣說道:「所以
現在唯一合理的推測就是大師兄已經叛師!而且爹爹已中他的暗算!」

  小荷「哎呀」驚叫一聲,緊張的問道:「那麽老爺是不是………?」張秀容
搖了搖頭說道:「不,爹爹中了大師兄的暗算後沒有立時……身亡……要不然三
師兄必定力求脫身自保,回莊子把大師兄已經叛師之事告知他人!他這樣拼命阻
敵,爹爹暫時沒事,不過傷勢不輕!否則也不會由得這些幺魔小醜跳梁!」

  小荷聽了心中不由萬分佩服,心道:「小姐如此年紀,卻能這般聰明過人。」

  張秀容用手指掠了一下額前的一絡秀發。說道:「我這樣推測決然不會錯!
正好與三師兄臨終前的話也不謀而合!他死時顯得異常焦急,說了半句『大師兄
……危險!』也必定是想說大師兄已叛師。大師兄與爹爹在一起。如果不是叛變。
三師兄也不用巴巴的說出這句話!」

               英雄末路

  張秀容- 張秀容 2施方 4鐵山寺大俠李觀海 4莊主 張柏生兩人向前
雙又行了六七裏地。途經一處小樹林。忽見地上的足迹淩亂雜多起來。顯然雙方
在這裏停留打鬥過!

  地上不知誰嘔了一大灘鮮血,兀自未凝結。在雪地之中顯得觸目驚心兩人都
不由感到心頭猛得一跳!張秀容心急如焚,也無暇細看,沉聲對小荷說道:「你
去清韻居調用『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立即趕往莊中!說着把一塊碧綠的令牌
交給小荷。自己則打馬直奔風雲莊!

  到了莊前,果然見到後氣氛與往日大不相同。平常門口隻站着兩名莊丁。而
此時一字排開站着八人,且人人手握分器嚴陣以待。張秀容下馬問道:「莊主回
來了嗎?」

  一名莊丁說道:「莊主剛剛回來。不過早上出去同行的二位爺一位也沒回來!
而且莊主已受重傷!聽說是受到天下堂的阻擊!幸得莊内『二十八星宿』聽到莊
主嘯聲後及時赴援。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張秀容一聽爹爹身受重傷,更是着
急,快步向張清方  的卧室走去!到了門口,見到四師兄五師兄以及二十八星
宿皆神色鄭重的守在門前。四師兄見到張秀容走來,連忙說道:「師父正在裏面
療傷!之前囑咐無論何人,在他出來之前萬勿進去打擾!」張秀容問道:「爹爹
傷勢怎樣?」四師兄面帶憂色,說道:「内傷看上去甚是嚴重。好像對方練有毒
砂掌一類的功夫。不但被打得地方,連渾身都腫了起來!師父說要閉關七天。」

  張秀容又問詢了幾句,忽然幾個莊丁快步跑進來,其中一人慌忙失措的說道:
「會走動……會走動的池塘……一望無際……的荷葉……莊外全……部是荷花荷
葉!」

  四師兄劉玉民眉頭一皺,說道:「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另一個莊丁說道:
「我們先是聽到莊外水流之聲甚急,于是幾個好奇之人出去一看,隻見外面的原
野全變成了池塘!而且……荷花荷葉無邊無際。我這一組的組長王林不小心踏進
去連一個泡都沒冒就失蹤了!須知他可是凫水的好手呀!」

  張秀容微笑道:「沒關系!你叫守衛前莊的人都撤回來吧。這是别院的『連
天荷葉無窮碧』大陣。眼前本莊實力大損。敵方随時可能來襲。隻有放棄别院。
把那邊的人手全調集過來。」

  四師兄劉玉民說道:「師妹,難道我們就這樣隻守不攻?這樣守也很難守得
住呀!」張秀容說道:「現今敵強我弱,隻能依仗地利與陣法固守。同時讓派人
出去求援。等援兵一到裏外夾攻,定可獲勝!」

  說完她進書房,寫了一封信,令一名莊丁送到黃山自己師父慧師太手中。但
過了半個時辰。一匹馬馱着一人緩緩向風雲莊而來。馬上之人伏在馬背看不清面
目。衆人連忙止前查看。原來馬上之人正是先前送信的那名莊丁!衆人把那莊丁
扶下馬來。那莊丁掙紮着說道:「莊外……已被………敵人包圍!所有出路……
皆有人……把守!」說完已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小荷說道:「想不到敵人行動卻是如此迅速!」張秀容面帶憂容,自言自語
道:「隻怕此次不僅是金甲神莊鐵铮而已!」小荷一時不明所指,問道:「怎麽?」
張秀容說道:「僅僅是淮北分舵,我們風雲莊尚有抵擋。但是……唉……」小荷
動容道:「怎麽?還有其它路數的人麽?小姐是怎麽知道的?」張秀容說道:
「金甲神莊鐵铮是練得外家功夫。但這名莊丁體外無傷。顯是中了内家掌力。一
掌把他打死倒也沒什麽。而這出掌之人打這莊丁時,算準讓他到莊後方才死!這
份對掌力輕重的控制當真已到了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地步!淮揚一帶,天下堂
隻有揚州分舵的舵主李暮雲有如此能耐!」小荷變色道:「子午斷魂掌李暮雲?
聽說這李暮雲與莊鐵铮相比武功還要稍高一籌,而且手段毒辣。其斷魂掌下鮮有
人生還!」

  張秀容說道:「是的!中了這斷魂掌的人胸口會有暗青色的斑點。小荷你去
瞧瞧是也不是!」

  小荷應聲走到那個莊丁身邊,怕亵渎了小姐,把他拖到一邊這才解衣查看,
果然有數枚暗青色的斑點!

  小荷告訴了張秀容。然後問道:「我們怎麽辦?」張秀容說道:「把小荷才
露尖尖角部隊全部撤入莊内!對方此舉意在示威,但同時也讓我們有所準備,你
想想他們如若實力方面無十足把握又怎會如此?他們根本不在意我們是不是有準
備!莊外此時不僅僅隻是二個分舵而已!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的大陣也無法阻攔
他們。撤入莊子内配合莊内的土木機關與陣法才能确保無虞!雖是如此死守下去
也終不是辦法……要想突圍出去又是極難!」

  張秀容蹙眉沉思良久,忽然面露喜色:「我倒忘記我們與梅莊别院有飛鷹傳
書!可以傳書讓2去求援!2年紀尚幼不會引起敵方注意,他年紀雖小但聰明機
智,求援之事讓他前去也不緻有所差池!」

  張秀容寫好信,心中尋思:「左伯伯雖然認識2,但師父和其它人都不認識。
左伯伯甚少在師門,自己佩劍是師門所鑄,倒是最好的信物。但老鷹可帶不動這
麽長大的東西!」轉念這間蓦然想起自已貼身所戴玉墜,因極爲獨特,師門相好
的姐妹都認識。她的玉墜是一個純淨的雞血石琢磨而成的一個辣椒。有一次最要
好的師妹李凝霜好奇的問怎麽不戴個如意,佛之類的,反而戴個辣椒?「然後她
又笑道:」女孩戴它豈不是象征潑辣?哪個男子敢要這麽個老婆呀!「後來自己
告訴她淮揚一帶很多人家都在門前挂着一串紅辣椒,這是表示日子會過得紅紅火
火的意思!

  于是她從項間把玉墜拿下來,和信一起交給了小荷,讓她去辦理。

  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其自幼曆盡人意滄桑困苦,做事很把細,把書信看過數
次後強記于心後燒掉,把玉墜挂在了自己的頸上,從信中知道事情緊急,刻不容
緩,立即動身向鐵山寺趕去。張秀容知道師門路途較遠,因爲父親重傷,隻怕莊
中在援兵到來之前已然支撐不住,所以讓2請李觀海助陣。此人武藝高強和張柏
生武功不相上下。有此人坐鎮,再加上機關陣法地利,防守應該不成問題。

  當天晚上,小荷來找小姐,商議後莊防守之事。

  門虛掩着,她敲門數次,都沒反應。「難道小姐不在?」她推開門迎面撲來
一股氣息!

  ——一股濃郁的哀愁悲傷的氣息。

  一向快樂開朗的小荷受到這股氣息的感染,都有一股想落淚的沖動!

  鐵山寺離風雲莊并不甚遠,2第二日晌午時分便已到鐵山寺的山腳下。2擡
頭看去,隻見眼前山嶺并不如何高峻險惡,倒是幽靜靈秀四處樹木繁茂,花香醉
人。他不由覺得精神一振。

  李觀海隐居在鐵山寺後面東南五裏外的玉龍溝。2問明了道路,直奔玉龍溝。
走了半個時辰,遠遠的看到一處山谷蜿蜒曲折,猶如蛟龍盤舞。2心知到了玉龍
溝。進入玉龍溝,又行得數百米,在樹木掩映之間見到有一處孤零零的茅舍。2
心中大喜:「看來這間茅屋必然是旭日劍客李觀海的住處了!」

  又向前走得數十步,忽然隐約聽到兵刃撞擊之聲。2心頭一凜,連忙下了馬,
隐起身形,借着雜樹亂草的遮擋,悄悄向前潛去!走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林間
一處空地上八個黑衣大漢圍着一個老者在厮殺,一旁還站着五六個黑衣人在旁觀,
地上躺着四五具屍體顯然是被老者所殺。2仔細一看那老者不由大吃一驚!

  此人正是旭日劍客李觀海!站在一邊觀戰的一個黑衣人說道:「他奶奶的!
這老東西還是有二下子!常人服了劇毒無比的斷魂散早就一命嗚呼了,他還這般
硬紮!兄弟們加把力呀!」

  旭日劍客李觀海果然臉上隐隐籠罩着一層黑氣!圍在他四周的八個黑衣人身
形如風,動作敏捷,顯然無一庸手!看服飾也是天下堂的幫衆。

               第十七章

  一個手使大砍刀的黑衣人說道:「你最好把東西交出來,大爺還能饒你一命!
否則……哎呀!」原來就在他說話一疏神之間已被李觀海一刀斬傷了右臂。旁邊
一名使鐵鞭的漢子說道:「劉副堂主,下來包紮一下傷口,我來替你!」那劉副
堂主甚是兇悍,并不退下,高聲咒罵着舉刀又向李觀海當頭劈來。李觀海揚刀格
住。「當」的一聲兩人的刀均被蕩開。李觀海心中暗自叫苦:「若是平時這劉副
堂主膂力雖大卻也難擋自己重擊,現今一大半内力用來逼住毒性護衛腑髒。這一
交手兩人竟是勢均力敵!這時左邊一名黑衣大漢 長劍已刺來。右邊一枝鐵筆也
砸到。李觀海上前搶上半步,正好讓開。但前面的那黑衣漢子沉腰坐馬,吐氣開
聲,一掌向李觀海的胸口拍來。雖是空手但掌力厚得法度謹然,卻比剛才那鐵筆
與長劍更是兇險!李觀海蓦然變招,一刀向來掌削去,那使掌的漢子暴喝一聲,
右掌跟着一掌劈來。李觀海畢竟中毒,手腳慢了一步,刀背被拍個正中。李觀海
隻覺得手一酸,竟有真力不繼的感覺。他心中暗驚,知道一邊用内力壓制毒性,
一邊劇鬥,真氣損耗極大。這時旁邊的一支鐵鞭又打到。李觀海閃身向一邊避去。
不料中毒後身形遲滞,避得稍慢了一點,這一鞭掃中他的肩背。李觀海隻覺痛徹
心頭,他忖道:」今天大概是難以生還了!不過拼卻一死也不能放過這些卑鄙的
家夥!「

  原來李觀海隐居在玉龍溝每日自耕自作,閑暇之時練刀養氣。倒也怡然自樂。
這天去集市購買日常用品,行至半途遇到一個采藥的老者,倒在路旁,已是氣息
奄奄。李觀海走到近前見到那老者左手背上有兩個細小的齒痕,看其形狀顯然是
毒蛇所咬。老者的整個手臂都已腫脹一倍有餘,臉上呈紫黑色!李觀海自言自語
道:「好厲害的毒蛇!」那老者聽到人聲,艱難的睜開眼,啞聲說道:「救命…
…救……我!」李觀海說道:「咬你的蛇劇毒無比,我也無法救你!看看你的樣
子,現在就是立即帶你去集鎮醫治也來不及了!你有何未了之事,倒可告訴我!」
那老者的說道:「我……我懷中……有蛇藥……麻煩你……取……取出來……」
李觀海探手到那老者的懷中取藥,不料剛剛伸進去摸索,便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
接着手指尖猛然一痛!李觀海神色陡變!

  那老者心中大喜,知道李觀海已然着了他的道。李觀海抽手出來看到一個三
四寸左右,全身黑白相間的小蛇兀自咬着自己手指不放!他一掌打去那蛇兒被震
得粉碎。而那老者早已退到一邊,吩咐大笑道:「烈日神掌果然名不虛傳!我這
異種鐵脊銀環蛇尋常刀劍都傷它不得,你這一掌就把它打得稀巴爛。」李觀海怒
道:「我好意救你!你爲何縱蛇咬我?」那老者說道:「隻要你交出那錦盒,我
自然會替你解毒!」李觀海怒道:「老夫豈是受你這等小人威脅之人!納命來!」
說罷一掌向那老者打去!那老者閃身退入林中,冷笑道:「你所中之毒厲害無比,
一時三刻便奪人性命,你識相的快交出來,再過片刻想交也已遲了!你此時還要
動手,毒性隻有發作更快而已!」李觀海果然覺得從指尖傳來的麻癢之感循着經
脈向上行雲。此刻已到大包穴!卅被咬的那隻手也全部紫脹發黑!手背上的皮膚
腫得發亮,仿佛随時會裂開一般!李觀海大喝 一聲,蓦然間臉若丹霞。那老者
心中暗驚,知道李觀海運起先天無極真氣!

  「這老家夥情急拼命了!沒料到他性情竟是如此耿愚!」這老者心中暗生悔
意。他知道李觀海武功要遠遠高出自己。他不受威脅含怒出手,恐怕自己性命難
保了!

  那知卻見到李觀海站立原處,腳下絲毫沒動,隻是左手指尖輕顫,汨汨的流
着黑血。 漸漸的,那腫脹的左手竟慢慢的平伏下去!黑氣也漸漸消退。那老者
心中大駭。

  「如此劇毒他竟然能用内功逼出來,果然厲害!」

  其實李觀海心中卻暗暗叫苦,因爲這毒氣逼到手指尖, 無論自己怎麽用真
氣催逼都無濟于事!李觀海心中知道一時半會這毒性是無法去除,非得找個安靜
的所在,靜心療毒才行。可那老者慢慢後退數步後,忽然唿哨一聲,從不遠處傳
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李觀海聽這腳步聲知道對方有十多人,而且個個武功不弱!
自己要用真氣逼住毒性,不使其蔓延,那麽打鬥之時十成武功隻能發揮出四五成
而已。顯然此時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于是他轉身便走。那個老者此時哪能放過這
個大好機會?他取出長鞭一招漫卷風雲,向李觀海的腳下掃去!李觀海情知和他
纏鬥下去必将陷入重圍,他也不回頭,腳下猛然使力。身形急如星丸,那一鞭落
在後面,掃了個空!

  就在此時空氣中傳來「嘯」的一聲銳響!一枚暗器破空而至!李觀海聽到這
破空之聲異常勁疾已知道非同小可。不敢不再理會。猛然一回身,手一抄,接住
暗器低頭看那暗器隻是一枚小鋼丸。

  李觀海轉身方欲再走,忽然聽得「嗤」的一聲,三枚鋼丸分上中下向自己打
來!李觀海回頭又接住三枚鋼丸,這次敵人又近了許多。鋼丸接住後,掌心還是
感到微微發麻。

  這時那使鞭的老者也跟了上來,長鞭一招「龍飛九天」向李觀海打來。李觀
海回頭揚刀向長鞭擋去。若是往日,這一刀可輕易把長鞭碰飛,并阻住後面追兵
前進。但他卻忘記此時有七分内力在壓制蛇毒,這一格竟爾被長鞭纏繞住!

  李觀海正要抽刀擺脫長鞭,又聽得「嘯」的一聲,迎面打來七八枚鋼丸 。
李觀海心中焦急萬分,接住鋼丸後抽出刀身。但此時想走已然不及!敵人已圍了
上來!于是雙方展開一場激鬥。他雖殺死對方5人,身上也有二處受傷!

  這時李觀海惱怒之下,又情敵無法再無生機,竟是放棄抵禦蛇毒。全力一刀
向那使鐵鞭的漢子砍去。這一刀快如閃電,那漢子沒料到李觀海出手速度突然快
上許多頓時半邊頭顱被削掉!李觀海精神一振大喝一聲,整個刀身陡得金光燦然,
「唰」的一刀向一名使長劍的漢子劈去!那漢子急忙橫劍來格。但這一刀已蘊含
李觀海苦修多年的先天無極真氣,勁道奇強!長劍竟被單刀逼回,一刀一劍一齊
砍在他身上!

  這邊死了兩人,立時又有兩人補上。而且這兩人的武功遠遠高出剛才兩人。
一面倒的形勢又被稍稍扳回。

  此時李觀海已存必死之心,刀法更見淩厲,刀身金光越來越盛,最後竟如同
烈日般耀人雙目,并且發出一層層的灼人熱浪!與他激鬥的幾人隻覺得如同身在
洪爐,渾身大汗淋漓!

  劇鬥之中,「唰」的一刀又斬下一名黑衣大漢的右臂,單刀一振,反手又削
斷另一名黑衣人的左腿。但就在他殺得性起,心頭暢快之時,忽然腦袋一暈!他
知道毒性将要發作!又鬥得二三十招,李觀海「哇」得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他鬥到現在也中了一掌二鞭,此時劇鬥之下。傷毒并發,已是 強弩之
末。那站在一旁觀戰,一名身形高大,目光如鷹的大漢說道:「兄弟們,他毒性
要發了!隻和他遊鬥即可!」顯然他是此行的首領。一名尖臉的黑衣人說道:
「司馬堂主盡可放心。這糟老頭子武功再好,年紀也大了!我們拖也拖死他!」
司馬堂主說道:「這老東西不識好歹,乖乖交出來,還能撿條狗命,現在殺了他
還不一樣拿到錦盒?兄弟們那錦盒異常重要,是幫主要的物事,這次不但舵主要
賞賜我們,說不定幫主都要親自嘉獎!」那一衆黑衣人都高興的縱聲大笑起來。
他們此時竟已把李觀海當成死人一般!李觀海氣惱異常。但左沖右突,都無法脫
身!而受毒性影響,身手漸漸慢下來!

  看出 形勢緊急,但自己沖上去也是無濟于事!對方尚有一人空在一邊沒出
手,自己上去隻不過多讓一個敵人下場而已。況且以自己武功,對方人多勢衆,
出去也隻徒然送死!想了片刻,忽然心生一計。他悄悄轉頭折回去。來到拴馬的
地方。作了一下布置。然後又來到李觀海與天下堂幫衆相鬥之處。

  這時情勢已更是危急!2拔出單刀蓦然一招「長河冰解」向一名黑衣漢子砍
去。正是剛才李觀海使出的一起殺着。2悟性甚高,李觀海這一招隻重複使了四
次,此時使出卻是絲毫不差!隻有李觀海這等本門高手方能看出這一招其實似是
而非!

  那名黑衣漢子沒想到身後有人突襲,待得他覺察之時,已是遲了,被2一刀
斬爲兩截,死關極慘!天下堂幫衆見有人來援,也不知道來了幾人,連忙都跳出
圈外。發現隻有一個小孩時都不由心頭一松,正要上前再戰。2已拜倒在李觀海
身前說道:「第子先行見過師伯!師父随後便至!」司馬堂主心道:「這小孩原
來是孟廣然的徒弟。難怪出手如此狠辣!這孟廣然醫術非常高明,但對付敵人的
手段也極爲狠辣,因此江湖人稱辣手回春。這孟廣然年紀比李觀海雖小,武功卻
是比他爲高!如果是他來了可大大不妙了!」正在這時果然隐約聽到遠處一騎急
馳而來!司馬堂主臉色大變,說道:「快撤!」其他諸人也聽過孟廣然的厲害,
急忙向密林中狂奔而去,片刻工夫已都走得無影無蹤。

  那李觀海卻也被2搞糊塗了,說道:「孟廣然師弟新近收了你做徒弟麽?不
過你看起來倒是有點眼熟。」2說道:「前輩,請恕罪,我并非孟前輩的弟子,
我是風雲莊的。前輩去年五月初五去本莊,小的當時有幸在一邊侍奉,我認得前
輩,。前輩卻不一定記起我了。此行是奉小姐張秀容之命請前輩出山相助!」說
完他把莊中的情形說了一遍。旭日劍客李觀海聽完之後說道:「這天下堂果然有
吞并天下,獨步武林之野心。可惜八大門派卻各保實力,對之不聞不問,隻怕等
天下堂吞并擴張之後,他們再想剿滅已是無能爲力!唉老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并不知道李觀海之前已中劇毒,說道:「前輩,我把你送回家中先療傷再說
吧!」說着他抱起李觀海向茅屋走去!這時2所騎的那馬匹已奔了過來。李觀海
說道:「幸虧這馬兒在危險之時湊巧奔來,否則天下堂的這些人也是老江湖,怎
麽會受你空言恐吓便落荒而逃!」2說道:「并非湊巧,是我事先把這馬拴在一
棵荊棘樹旁,把一根荊棘條彎如弓關别在另一根較粗的枝條裏!然後點燃這根較
粗的枝條,等到這根較粗的枝條被燃燒到兩根枝條交叉處時,那根較細的便因沒
有阻攔,猛然彈出打在馬屁股上!那馬疼痛難當,向前奔馳。我之前把馬的缰繩
系在小樹的枝條上,它這全務一奔自然輕易掙脫!」

  李觀海贊道:「好!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機智,當真難得!」2說道:「隻是
一些小伎倆,讓前輩見笑了!」李觀海心中更是納罕。看2最多隻有十四五歲模
樣。但行事說話卻都機警幹練,好似一個老江湖一般!他卻不知道2自幼曆盡人
間滄桑,漂泊江湖,多經磨難,心理自然比尋常同齡人成熟的多。

  這時2背着李觀海已到了茅屋。2剛把李觀海放到床上,忽然感到胸口被大
針猛的戳了一下,立時間四肢百骸,如同受萬針攢刺疼痛難當!他心知幼時受的
斷魂掌的掌傷又已發作。他不敢運氣抵禦。因爲他試過,運氣抵禦不但絲毫無效,
反而使疼痛加劇。隻有平心靜氣,全身放松,才能漸漸平伏。

  李觀海見2突然之間臉色蒼白,汗水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停的顫動着,顯
然是強忍着莫大的痛楚!于是他驚問道:「小兄弟,這時怎麽回事?」2想說話,
張了張口,卻因痛得厲害說不出話來!過得半晌疼痛漸漸消除。他才回答道:
「晚輩年幼時被仇家打了一掌,多年來一直未愈,發作之下,以至于此!」

  李觀海說道:「老夫于歧黃之道隻粗通,但我師弟孟廣然卻是此道聖手,這
種内傷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說完他解下佩劍交給2,說道:「你帶着這
把觀日劍作爲信物去柳州找他,他自然會悉心替你醫治!」2說道:「風雲莊正
需前輩援手,而此劍是前輩防身之物我怎能收下!」李觀海苦笑道:「我已命在
旦夕,要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這劍就送于你吧!就算是我臨老交了個小友的
賀禮吧!此劍雖非削鐵如泥,卻也能斬金截玉!」2驚問道:「前輩傷勢并不如
何沉重,怎麽會有性命之憂?」李觀海把中毒之事告訴2,此時毒性已侵入所有
經脈,就是服了解藥也是無濟于事!「2黯然無語。李觀海轉身走到床頭。一掌
打裂床緣,從裏面拿出一個錦盒來。李觀海打開錦盒拿出一個東西來攤于掌中。
2見那物事隻及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黑沉沉的不知是何物所鑄。中間是一個圓
形,邊緣是長短不一的鋸齒關,猛看上去,如同一個太陽一般。上面刻着許多小
人,似舞蹈又似使出什麽武功招式。2把東西納入懷中。李觀海又自懷中掏出一
個小瓷瓶交給2,說道:」這裏面有十粒六陽赤龍丸,是我平生精力所聚。你自
然也知道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餘化虛餘老前輩吧。他的武功深不可測,
究其原因,不僅是其悟性資質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早年曾有際遇得服奇藥,
使其内功突飛猛進。于是我想,既然前人能制出這樣的藥丸,爲何我不能?于是
爲了潛心研成此丸,我才遠離繁華所在,隐居此地。此丸隻需服用一粒便能增長
二十年功力,不過由于此丸全爲大燥大陽之物所制。混合在一起竟産生一種至燥
至烈的劇毒。且無藥可解!服用者雖可瞬間增長功力,但受不住這股熱毒,十日
後必會毒性發作。初時隻會性情大變,癫狂失控,後來便全身血脈爆裂而亡!此
丸材料極其罕有,這十數年,我才搜集得齊全,配成五枚。你将此丸交給我師弟
孟廣然,他醫術遠遠高于我,說不定能配出龍虎相濟之藥解除毒性!如此能造福
武林,我也算不枉此生了!「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坐在椅子旁邊默然不語。

               第十八章

  說道:「晚輩此去尚要先到黃山求援。前輩之事恐怕要滞後了!」李觀海坐
立原地不言不動。2不知其心意如何,又叫道:「前輩!」但叫了數聲後,李觀
海仍然不應。2走到近前仔細一瞧,李觀海竟已是氣絕身亡!

  原來李觀海中毒本深,況且中毒後又受内傷,換了常人早已身亡!李觀海憑
借一口真氣強自支撐,此時心願已了,心神松馳,立即傷毒并發,溘然而逝!

  與李觀海相處雖短,便念及其英雄一世,剛剛還豪情萬丈,睥睨殺敵,此時
卻已登鬼域,心下不由感到一陣凄滄!在匆匆辦完李觀海的後事後,他單騎黯然
離開玉龍溝。

  在路上行得三四天,已到安徽境内。一路走去但覺山漸多,而水日少。這天
來到地處偏僻的天長鎮。2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他心道:「這裏果然不能與江淮
富庶之鄉相比,常常走上幾十裏地也無一處集鎮,錯過此地,不知前面哪有集鎮。
不如就在此地吃飯後再動身」

  舉目看了一下,走進一家小飯鋪,要了一碗面,因爲未到正午,來吃飯的人
并不多,飯鋪裏很冷清,除了2外,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壯年漢子。這個
漢子四十出頭,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面帶滄桑之色,衣服齊整幹淨卻很舊
蔽。身邊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身後擺着一堆長刀大槍之類的東西,顯然是江湖
賣藝的,窗口坐着一個三十多歲身形修長的文士。他身上簡簡單單的穿着一件藍
色長袍,但卻給人高貴雍容的感覺。他的臉上似乎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顯得很
開心,他也在吃面,可是看他的神情卻像是在吃豐盛的筵席一般。

  不大一會兒工夫,2的面上來了。2低頭吃面。吃到一半,忽然聽到外面傳
來一陣嘈雜聲。2擡頭看去,隻見兩個身高體壯,兇神惡煞般的大漢正圍毆一個
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已被打倒在地,那兩人兀自拳打腳踢。那少年蜷縮
身體,哀号翻滾,求告讨饒,但那兩個大漢卻不理會會,隻管用拳腳向他身上招
呼過去!咱上行人都遠遠的閃到一邊,更沒人前去阻攔!2看了大怒,面也不吃,
起身來到那兩人大漢的面前。這時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一拳向那少年打去。2猛
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立時那個高個子的手腕被扭脫臼。那高個子慘叫一
聲,捧着手腕連聲呼痛。另外一個漢子擡腳2的小腹踢來!2劈手一掌向那人的
胫骨斬去!他已看出這兩個大漢并不會武功,這一斬隻使了四五分的力氣。不過
那漢子 也是禁受不住,痛得縮腳不叠。兩人知道萬萬不是2的對手,相互攙扶
着狼狽而去,邊走口中邊大聲咒罵着,因是鄉音土語,再加上說的很快,2聽得
不太明白。2回身來看那被打的少年,哪還有他的蹤影?擡頭四顧,才發現那少
年甩開兩腿拼命的跑着。2心道:「這人好沒道理!救他一命,連個謝字沒有就
溜了!」轉念又想,對方不過是一個無知的少年,心下這才釋然。不過他有些奇
怪,明明那少年剛才被打得很慘,居然能跑得這麽快!他轉身向飯鋪走去。飯鋪
門口本來站着三四個看閑之人。那些人見到他走來,都各自散了。2見他們看着
自己時目光中冷冷的,帶着幾分鄙夷。他隐隐覺得不對勁。想問其中一個漢子,
但那人見他走來,連忙轉頭急步而去!猶如躲避兇神惡煞一般。2心中暗道:
「那兩個大漢看來在此地頗有幾分勢力,這裏人都唯恐禍及已身!」但他想這在
鄉下小鎮,也不會有什麽厲害的角色,當下也不入在心上,回到原來坐位,繼續
吃面。面吃完,忽聽得外面街道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國夾雜着吆喝聲,
咒罵聲,和鐵器相互撞擊聲,而且那聲音正是向這邊而來。2心道:「看來是那
兩個大漢找幫手來了!我身有要事還是脫身爲上!」想到這裏他起身付錢結賬準
備上路。不料剛剛走到門口卻見到那兩個大漢也已到了門口。他們身後跟着八九
個壯漢,手中都操 着棍棒之類的家夥。那個子矮小些的漢子指着2 說道:
「就是他,和先前那個小偷是一夥的!剛才那盜走我們古玩的小偷被我産抓住,
怎麽打他也不肯把東西交出來!後來到這裏就被這小子救跑了!」2心中不由苦
笑,沒料到自己挺身而救的卻是個慣偷!

  「難怪剛才那少年一得脫身便慌忙逃走,而且路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知道此時任憑怎麽解說也是無用,隻想早點擺脫他們 。但這一行九人團團
圍在門口,哪容得他脫身?一個身穿灰布褂子的大漢一棍向2當頭打來。2側身
讓開。這時另外兩根鐵棍也從左右分别砸下來。2無法躲讓隻得用胳膊硬擋。此
時2的霸刀門的内功已有了五六分火候,對付高手雖不濟,但要打倒這些人顯然
是綽綽有餘。他本想用内力把鐵棍蕩開,但突然想到這些人絲毫不會武藝,這樣
弄不好内力會把他們震傷!

  「啪啪」兩根鐵棍打在他的胳膊上,國爲沒運功相抗,這兩下打得十分疼痛。
旁邊幾人也操起手中家夥一湧而上接連不斷向他身上招呼。2隻是招架閃避,毫
不還手,不一會兒全身又中了四五下,2是打又打不得,脫身又無法脫身,正在
爲難狼狽之際,扣到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說道:「大家都 住手!」聲音并不大,
但那些動手的漢子立即停下手來!2循着方向聲音轉頭看去,原來 給自己解圍
的是剛才吃面的中年文士。那文士微笑着對那爲首的胖大漢子說道:「劉大,他
和剛才那賊并非一夥的!」2心道:「幸得此人見我匆匆遠道而來,知道和他小
偷不是一夥,但要辯解卻極爲不易!這些人又正在火頭上,豈是空口便能說服的?」
那知那漢子恭恭敬敬的說道:「既是 陳先生說不是,定然就不是了!」說完和
其餘幾人招呼一聲,一起離開飯鋪。2連忙向陳先生道謝。陳先生微笑着說道:
「小兄弟倒是熱心腸,不過以後行事可要弄清楚再出手喲!」說完轉身結賬,飄
然而去。

  天下堂耳目衆多,2這一出手自然引起注意。其中有一個正是參與鐵山寺之
役的天下堂幫衆。這人心中忖道:「那日退走後,我們又約齊幫手再次前去時,
卻已發現李觀海已死,四處搜遍,也沒發現那錦盒,看來十之八九在這小子身上,
不過這裏是五行派的地盤,五行派的掌門勞九行生性耿直,嫉惡如仇,一向不買
我們的帳。明目張膽的在這兒搶,搞不好另生變故 !況且這少年抳雖小身手不
錯,我不一能收拾得了他!」

  那幫衆想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有了就這麽辦!嘿嘿,不但要他東西,
又能取其性命,更妙的是就是勞九行在旁邊也不會阻攔,說不還能幫我們呢!」

  出了門翻身上馬,繼續趕路。當天黃昏趕到八十裏外的馬家集。馬家集當天
正逢上趕集,來來往往等人很多。2在一家客棧投宿,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
2正在樓下吃飯,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外面進來 五六個人。爲首的是一
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青人。這年青人衣飾華美,氣度不凡,再加上身材修長俊
眉朗目,因此一進來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過去。衆人隻是目不轉睛的看他,
後面幾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沒注意到!

  東邊二張桌子上的是三四個武林豪客。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咦,這不是西
門世家的西門烈麽?自私到這麽偏僻的馬家集 來了?」這時客棧掌櫃也看到西
門烈,連忙笑容滿面的迎上去,說道:「不知是西門少俠來此,有失遠迎,恕罪!
恕罪!」西門烈溫和的笑道:「不敢當,李堂主,你們五行派可真是發财,這一
路行來,随處都可見你們的産業呀!」李堂主說道:「哪能和你們西門世家比呀,
富可敵國,就是吃上幾百年也吃不完呀,我們這些苦哈哈,不拼命賺錢隻有喝西
北風了!」西門烈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勞掌門近來可好?「李堂主說道:」
托您福,很好!「

  這時西門烈一行幾人已在一張桌子 前坐了下來。2忽然注意到西門烈的出
廠價中有一人正是參與鐵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幫衆!他心頭一驚,暗道:「這西門
世家頗有俠名,但爲何西門烈的手下卻有一名天下堂幫衆呢?嗯,想來定是天下
堂混 進混進西門家的卧底!可我是人微言輕,貿然說出他是天下堂人西門烈不
會相信。怎樣揭穿他的身分呢?」正在躊躇間,那個天下堂的幫衆已發現了2,
他走到西門烈的身前,指了指2,低聲說道:「李觀海大俠便是這天下堂少年所
殺!」西門烈面色倏得一變,兩眼如電光般向2臉上射來!

  「張青,你說的可是真的?」聲音不大但沉重而緩慢令人有股不寒而栗的壓
迫感!那個天下堂的幫衆張青說道:「當然!公子如若不信,你看看他腰間懸挂
的劍可 不就是李大俠的觀日劍麽?」施方看了2腰間的劍更是确信無疑。他2
低喝一聲,也不見怎麽跳縱,仿佛是隻輕輕一步已到離離他有四五丈遠的2身前!
還沒等2有所反應,一揚手一向2打來,出手掌勢潇灑飄逸,使得正是西門家的
青風掌法。這青風掌講究的是奇清勁急,不但掌法奧妙淩厲,使動之際務需不帶
一絲霸氣與殺氣!

  西門家與西門烈同輩份的六十多人中,能學得這套掌法的隻有五人而已。2
雖然是練武的奇才,奈何他所學的霸刀刀法和武藝并不是上乘的,最多隻能算上
二流而已。遠遠不能和流傳了三百年千錘百煉的西門家武功相較。二人隻打了三
個照面2已險象環生!紫翼蒼藍一個倒縱,順手拔出腰間的長劍。西門烈依然赤
手空拳,一招「鳳飛九天」

  掌影如山向…迫來。2隻覺得漫天掌影,眼花缭亂也不知道哪一掌是真,哪
一掌是假!再加上以劍使刀總是不順手。勉力接了四五招後已汗流浃背!西門烈
蓦得裏一指在劍脊上一彈,登時2隻覺得虎口一熱,觀日劍失手掉落在地!西門
烈并不緩手,一招「清風徐來」向2的頭頂拍!這一掌雖緩慢,卻把2的四面八
方都籠罩其中。2閃避不得。隻好舉掌相迎,架住對方的雙掌。浦一接掌,他做
便覺得對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湧來!自己内力和他相比,無異于天壤之别!西
門烈的内力勢如破竹,直侵入2的體内!順着膀臂的經絡快速前行。不一會兒已
到心包穴,然後轉而下行。這西門烈顯然想把内力侵入2的丹田。丹田是人身要
穴,更是練武人真氣的源起貯存之地!丹田被别人内力攻入,輕則武功盡失,終
生殘廢,重則有性命之憂!

  雖不知這種後果,但覺得五内如沸,自然而生抵抗之意,但他的功力實在與
施方相差太遠,根本無法阻止施方内力的侵入!施方面露痛恨之色,下手自是毫
不留情!

  就在施方的内力剛侵入2的丹田之際,忽然覺得對方丹田之中似乎隐隐有一
股奇異的吸力。自己的内力侵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耗!2此時隻覺得渾
身如入洪爐之中,唇幹舌燥,難受之極!施方本來隻用了六成内力,此時見無法
奈何2,又加了三成内力,但依然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在對方也不見有任何抵抗
反擊。施方大感奇怪,心中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内力明明并不很強,怎麽能把我的掌力化于無形?這隻有功力遠遠高
于我才能做到呀!」他連忙收回内力,改侵入爲重壓。手掌緩緩的向對方的頂門
壓去!

  奮力舉架,但也隻能稍稍減緩2手掌的下落速度而已,根本無法阻止他的掌
勢!不一會的工夫壓得四人手掌都疊放在2的頭頂之上。2感到頭上似乎被壓了
一座大山般無比沉重!且這股壓力越來越大,他的兩腿漸漸的支撐不住,如同抽
風般直抖。頭頸間的骨骼也格格作響,眼前金星亂冒!他剛才隐約聽到張青的話,
知道似乎是誣陷自己殺了李大俠。自己早想辯解卻一直未想到能使其信服的話,
此時生死尤關之時,忽然心念一動,想道:「李觀海大俠是何等武功,就是我想
殺也殺不了他呀!況且即便是天下堂想來殺李觀海以其教中高手如雲,也不會派
我這武藝與李觀海相差太遠的人來殺他吧!」他心想如果說出這些話後,誤會自
會消除,就是施方不會立即相信自己,也會有所轉機,冷靜下來慢慢查清這件事。

  可是此時他被其内力壓得根本喘不過氣來,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2連連向施方使眼色,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能暫時停手相問。可惜2剛剛十四
歲,身材與施方相差很大一截,連使眼色施方都沒瞧見!2隻覺得頭上的一雙手
掌壓力驟增,原來施方已用上的十成力!西門烈不但在西門家中便是整個武林的
年輕一輩中也是姣姣者,2哪能抵擋得住?他隻感到眼前陣陣發黑,呼氣容易,
吸氣變得無比困難!整個胸膛仿佛要爆炸一般!

  心道:「這次看來我是死定了,沒想到我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想到這
裏心神就要松懈放棄抵抗。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電閃而過:「我不能
死!我還要到黃山求援!,如果我死在這晨,風雲莊也就完了!小姐也就會死!」
想到這裏,張秀容那張英姿飒爽,宜嗔宜喜的俏麗面龐又浮現在他的面前!2隻
覺得不知從哪裏又有一股力量強烈的支撐着自己。

  坐在東邊桌子上的一位江湖漢子說道:「咦!這少年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
卻能在西門少俠的掌下支撐這麽久,當真是難得!」

  另外一個背上背着鐵鞭的漢子說道:「可惜是天下堂中人,小小年紀便 要
斷送性命!」另外一個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小小年紀已有如此身手,不容易!
隻不過天下堂怎麽會巴巴吸納一個小孩入教?恐怕這小孩的師長是天下堂中的厲
害人物吧!他這一死天下堂怎麽會罷休?西門家……」那使鐵鞭的漢子說道:
「西門的實力雄厚,再加上交遊廣闊,江湖中朋友極多,天下堂也不敢輕易與西
門家爲敵!」那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天下堂中的一皇二聖九天十地十八神魔
幫衆極多,西門世家雖是厲害,但又怎能是其敵手?」

               第十九章

  此時2已到強弩之末,油盡燈枯之境!腰椎和頸骨受力最大,痛得如同斷裂
一般。

  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西門少俠,手下留情!這小孩決計不
會是天下堂的人!」2心頭一喜,緊接着一隻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頓時身上
的壓力陡然消失。他急促的吸了一口氣,回頭一看,身後站着一個中年人,仔細
打量竟是在天長鎮給自己解圍的陳先生!

  施方恭敬的向陳先生施了一禮,說道:「原來是陳天風陳大俠,您好,這少
年确是天下堂中人,更可恨的是他殺了旭日劍客李觀海大俠!」陳天風依然不蘊
不火的說道:「這其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這孩子身手雖不錯,便和李觀海相差還
甚遠!在他手下過不了幾招,怎麽能取走李觀海的性命?天下堂好手衆多,便是
要殺李觀海也派身手相當的人前去!天下堂做事一向極穩,沒有把握的事從來不
做!這也是他迅速壯大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青連忙說道:「李觀海大俠身中劇毒後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陳天風轉頭向張青看過去。張青見到陳天風的睿智而沉着的目光 ,突然覺
得 這目光能穿透一切看到自己心裏去似的。他不由微微一慌,下意識的 低下
頭,不敢和他目光相接。陳天風問道:「這位仁兄不知你是怎麽知道 李觀海事
前中毒的?」張青心中有鬼,支吾着說道:「我是……隻是這樣猜測罷了!」陳
天風不再理會他,轉頭對施方說道:「我斷言他不是殺害李觀海之人并非僅據此
而已!」說着把先前在天長鎮飯鋪之事向施方講述了一遍。之後說道:「這孩子
隻是江湖資曆經驗太少而已,但決不會是壞人!依當時情形,他第二次遭到那一
幫鎮民的圍毆,那些人并不會武功,隻是有着幾分蠻力而已。這少年盡可把他們
打得落花流水!但他身負武功卻聽憑那群人毆打,并不還手,真是令人可欽可佩!」
施方聽了不由臉色變得柔和起來,說道:「看來我是錯怪這位小兄弟了,真是萬
分對不住!還要多謝陳大俠否則我今天險些誤傷好人!」

  他擡頭沉思片刻,忽然一掬到地!說道:「易地而處,我自問也很難做到!
小兄弟年紀雖小這份胸襟卻着實令人佩服!」2反倒給他弄得手足無措。陳天風
嘉許的看着兩人,說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西門烈因另有要事,獨
自先走了。

  看着3仰然而去的身影,不知怎麽的,2忽然卻想起張秀容,如果自己有3
這樣的氣度、才華、武功,她自然 刮目相看,或許真能獲取她的芳心!他感慨
中帶着幾分怅然的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能達到他這樣……唉!」

  施方看着2微笑着說道,細長的眼睛中透露出睿智而期待的目光:「小兄弟,
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來,他日成就你當遠遠在他之上!」2苦笑着:「陳大俠
千萬不可如此謬贊,西門公子比我也大不了幾歲。但武功相差何以裏計?」施方
搖了搖頭說道:「我有此評斷并非無據而語。這兩年武林最出風頭的兩年少年,
一個是西門烈,另一個便是劉百峰。這劉百峰武功更是在3之上,快劍劍法确是
有幾分火候,他爲人極其冷酷涼薄,你以後如見到他倒是要小心!3此時武功雖
是遠在你這上,可惜他畢竟是世家子弟,自小倍受呵護,免不得帶有幾分浮華之
風,剛才有幾招本可立即制住你他卻因求姿勢潇灑而錯失機會。我觀其雖躊躇滿
志,件件事都力求完美,但恐一旦遭重大挫折反而信心盡伯極易一蹶不振!他自
小得西門家武功秘傳,受西門金風悉心教誨,而且人也極聰明,武功遠勝于你自
是理所當然!而你小小年紀卻能以尋常拳法便在其青風掌下支撐良久着實不易,
可見你心性聰明!極上乘的武學最忌浮和躁二字,你年紀雖小卻是誠實穩重,處
驚不變,便是在生死關頭也未見慌亂無度之色,因此我斷定你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現下你武功不高隻是未遇明師而已!」頓了一頓施方問道:「你是霸刀門的弟子?」
2說道:「我的武功傳自家父,在準備進入霸刀門時霸刀門卻遭滅門之禍!家父
是霸刀門人,因此我雖未正式拜入霸刀門卻也可以說算是霸刀門的弟子!」施方
說道:「說句開罪之言,霸刀門以刀法見長,但我見其也無出采之處,而拳腳之
術更是尋常!」他見2面現難堪不快之色,微微一笑,說道:「霸刀門在二百年
前也極是威風,不過後來傳到石斷浪手上時,石斷浪參與圍剿鐵血門之役身亡。
其時石斷浪隻有三十多歲而已,他的徒弟年幼,許多功夫因此便失傳了,特别是
其獨門内功心法,一經失傳,無相應内功配合便變得平平而已。且霸刀門數代并
無傑出子弟,許多武功相次失傳。因此當年偌大的幫派變成默默無聞的小派!

  正在他們兩人說話之時,門外經過一個大漢,那人走到門口向裏面張望一下,
然後轉頭向站在另一邊的一個賣雜貨的販子小聲說了幾句話。在他張望時施方已
發現他的神色有異。在他說話時已功運雙耳凝神細聽,那名漢子的說話聲音雖小,
但施方内功豈是泛泛?雖店内外人聲嘈雜,仍被其聽得清清楚楚!施方神色不變,
心中卻已在思量對策!

  想得片刻他忽然對2說道:「當年我師父見霸刀門前輩高手使過三招,極是
厲害,後來演示給我們看,我還記得清楚。剛才你并未使出,想來定已失傳。你
此行去黃山正與我同路。在路上我轉授與你吧!」2心中暗覺奇怪,不知道自己
去黃山是如何被施方所知。不過又不好相問。

  天下堂耳目衆多,2在途中屢次向路人打探黃山如何走,已被天下堂人所知。
剛才那兩個天下堂人所說的話又被施方所聽。因此施方也知道他去黃山。

  吃過早飯後,兩人一起動身上路。兩人走到已牌時分,忽見得道路旁不遠處
有一個僻靜的樹林。施方說道:「那邊倒是個好所在!我們一同前去,我把那霸
刀門的三招刀法教與你吧!」

  到了林中空地上施方拔出2腰間的刀,神情立即一肅,右手揚刀,刀勢上舉。
2隻覺得之間施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隻見他雙眸星芒逼人,神定氣凝。如果說
他以前是溫文儒雅的一棵松,而此時卻沉穩凝重氣勢迫人,如一座牢不可撼的大
山!

  施方身形微屈,倏得一彈。2但見得刀光漫卷,鋪天蓋地,森然逼人。自己
渾身上下全部被刀光所指。根本無從抵禦!如若施方是敵人,自己全身也不知被
捅了多少個窟窿!但瞬息之間施方已立定原地,神閑氣定,仿佛絲毫未動過一般!
他微笑着說道:「這便是霸刀門的『威霸八方』!」

  話間剛落,忽聽得轟轟之聲不絕于耳,方圓二丈範圍内的樹木全部齊根而斷,
而且更奇的是所有樹林全部依次向外倒下,樹梢向外,樹幹向内,恰好組成一個
圓!

  兩隻眼睛不由看得直了!内心震驚萬分:「這一招不但要在一瞬間砍倒數十
株樹,而且讓其同時倒地,更難得的是讓其排列成圓。要知道,這些樹和他本來
站立的地方遠近都各不相同! 這就需要不但要刀法快、着力均勻,而且更難得
就是每一刀的使力角度輕重卻又絕不相同!由此可見施方對于刀法的力道輕重緩
急上,果真控制得妙到毫巅!

  施方從先前2的刀法中已看出,2對上乘武學義理了解甚少。自己此時便是
混沌的教他一百招,對他幫助也不大。于是施方決定暫緩拆解招式。他說道:
「武術之道首重内三合,即精、氣、神,其次是外三合,即手、眼、身。必須做
到全峰内外渾然一體,卻又層次分明若合符節,才能達到『真如』之境!」

  聽得似懂非懂,問道:「何爲真如之境?」施方說道:「意到力到,招在意
先,四肢百骸與真氣皆能随心所欲,無所不能的境界,是爲真如之境!」

  施方歎道:「武林中能達如此之境的人少之又少!我苦修多少,也隻能做到
内三合,外三合,但内外六合卻是一直無法做到。據師尊所說,武林中能達到如
此心意六合之境的也僅有七八人而已!」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不要認爲這是一
個遙不可及的境界便可置之不理。這是你修習武學的一個目标與方向,必須時候
銘記于心,這樣才能得以日進!或許你一時無法體會其中奧妙,不過沒關系,你
現今隻用記在心中,以後自行領悟驗證!」說着他提起手中的刀,說道:「刀爲
萬兵之王,也是最常見的兵刃,與劍相比它簡潔明快以力道剛勁見長。因此軍旅
之中常以此爲武器。刀法講究的是展、抺、鈎、剁、砍劈六字訣。刃口向外爲展,
向内爲抺,曲刃爲鈎,過頂爲砍,雙手舉刀下斬爲劈!平手下斬爲剁。刀法的諸
般招式都以此爲基,方才見你與3相較時,招數雖中規中矩。卻如膠柱鼓瑟,沉
悶拘束。如若懂得這六字訣,在臨敵之際便可做到既不拘局于固有招數,卻又不
會因随機應變而失去法度,亂了手腳!」

  心領神會,自己所學刀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果然都不離這六字訣!他若有
所悟的說道:「方才我與西門少俠相鬥,在第十一招時,我使烈霸斬,他側步上
掌,我向後是桌子,無法閃避,心急之下胡亂砍了一刀卻也解開危機!」施方說
道:「那隻是你機緣湊巧罷了!不懂武術的人打鬥出手時都非常『随機應變』不
過都全無法度,在會家子眼裏便破綻百出!所以你千萬不可輕視這些固有招式,
它們都是數百甚至上千年經過無數人千錘百煉而來!相對來說它們都是破綻極少
的!你學這些招式不應該把它當做目的,而隻是一種手段!」

  興奮的說道:「看來中規中矩的使得再好也是死的!雖然他們的破綻很少,
但别人對你的招式也熟悉知道破綻所在,所以,極易爲人所破!學習招式套路當
活學活用,學習領會如何出手才能破綻最少!如若我早知這個道理先前也不會敗
得如此快了!」

  施方聽了這一番話也不由大喜過望。他 沒想到2悟性如此高,一點便透!

  他點頭嘉許,然後繼續說道:「刀法雖以剛勁見長,但并非一味剛猛,剛極
則易折,必須剛柔相輔才能持久。刀法以柔力克敵時似牛吐草,如蛇吸食,必須
記住『纏、粘、卸、消』四字。以剛力進擊時,講究『冷、急、快、脆』。臨敵
時若一味剛猛,以力碰力。在年幼力弱,功力相遜時便會束手束腳,步步敗退。
2聽在耳中如電閃雷轟,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進入一個全未經曆之境。和3之
戰在腦中又是一閃。與此一加驗證,更是體悟良多。

  其實這三招并非霸刀門的招式,而是他把本門的合法略加以變化融合于刀法
之中,因此這三招并非一味剛猛,而是寓含陰陽,剛柔并濟!

  此時欣喜不已,心癢難熬,心中暗道:「如若方才便知道這個道理,雖然還
是打不過3,但是要脫身,卻是不難!此時恨不得立即與3再度交手!

  施方講完這些才把「威霸八方」每一個動作慢慢 拆解開來傳授。這一招使
得雖快,便卻包含八式,每一式又有九種法門 。共有八九七十二種變化。「威
霸八方」刀鋒所及範圍極廣,正是攻守兼備,應付敵人重重包圍的絕佳招數。雖
然2悟性極高。但等全套教完之時,天色已近黃昏。

  施方擡頭看看天色,說道:「呵呵,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個時辰!」2說道:
「晚輩……」沒等他說下去,施方已擺了擺手,正色說道:「小兄弟!你我相聚
時日雖無多,但覺與你極爲投緣,我也不過比你大上十多歲,況且,我觀你日後
必成名揚天下的英雄人物!我何敢以長輩自居?前輩之說休再提起!我比你癡長
幾歲你叫我一聲哥哥即可!」

  心中一熱,陳天風大俠在武林 之中是何等威名,何等地位?居然願意如此
眷顧自己這樣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并且以兄弟相稱!他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陳……陳大哥!……」陳天風微笑着對他說道:「這就對了!」

  說道:「都是我愚鈍,一招學了半天才領會,以至擔擱你的行程!」陳天風
微笑道:「如果說你愚鈍,那麽我就是蠢蛋了!當年我學會這一招花了兩天裏間,
而你隻用了半天裏間!更難得的是不但全套學全,并且 剛才見你使出時已有了
二成火候!這可着實不易!」說着他擡頭向遠處觀望一下,說道:「天色不早,
我們快點趕路,到前面紅土坡,那兒有一家客棧!2微微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并
肩向前走去。

  安徽丘陵山地衆多,交通極爲不便,往往兩個山頭之間相隔不是太遠,但要
循山道走起來卻要老半天,于是人們便在上面架起簡易橋梁,這些橋梁大多都是
石梁,或者木闆鋪成,十分簡陋狹窄。

  兩人走了一會兒便見到不遠處有這樣一道石梁,石梁上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
者拄着拐杖顫巍巍的慢慢向這邊而來。這座橋雖不長,但那老者的步伐更慢,看
樣子走完要得要一個時辰不可。而且這橋隻有二尺左右寬,用木頭綁架而成,兩
人對面而行顯然不成。橋下沒有水,是深達數十丈的溝谷。施方和2兩人便站立
在橋的這頭耐心的等待。那老人用拐杖不停的在身前敲打着,這時施方和2才注
意到老人是一名瞎子!拐杖不停點地隻是在探路。

  老人走了四五尺遠,忽然一拐杖敲在一根椽頭上。這椽頭突出橋面半尺左右。
但相隔數尺才有一根,主要是便于固定木頭的。老大雙目已盲,哪裏知道?隻當
是其它地方也是如此寬闊。不過好在老人步履蹒跚,并沒一下就踏到空處。施方
和2看到老人挪着碎步一步步向危險處走去,不由齊聲大呼。但那老人恍若未聞,
依然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原來那個老人不但是個瞎子,還是個聾子!兩人不約
而同的向那邊奔去。不過兩人功力相差何以裏計?2剛提步,忽然覺得眼前一花,
卻見到施方已到橋的中央!

  這時那個老人已來到橋面的邊緣,再跨出一步便會跌落深壑之中!施方正拟
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然後再吸口氣,一個縱身即可到老人向前。但見到眼前危
情,忙舌抵上腭,以「吃」氣術把本拟呼出的氣「吞」了下去,人如飛雲般掠過
去!

               【待續】
2016-4-29 1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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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傳說(20~23 全)作者:zrzr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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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傳說


作者:zrzrwan
2016-04-29發表於S8  


                              第二十章

  見到施方居然足不點地,卻又再次掠出,不由眼前一亮:「陸地騰行術!對!
這一定就是傳說中極厲害的輕功『陸地騰行術』!」這時老人一腳向虛空處踏出!
不過幸好.也趕到,他伸手及時拉住老人的左手。

  施方和2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這陸地騰行術極耗損真氣,饒是陳天風內功
深厚也不由渾身乏起一陣疲憊之意。額頭上也汗珠隱現。就在他抓住老人的手時,
忽然心頭一動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老人的手握著,渾不似看上去的那樣粗糙不
堪!而且鼻端還傳來一般脂粉的香氣!這裡面一定有古怪!

  這時施方有兩個選擇一是變抓為拍,掌中吐力把老人震開,二是放脫老人的
手向後急退,不過如此一來如果老者銜尾追擊,極易陷入窘境。如果選擇前者以
攻為守最是得宜,只是那老者極可能被震得落入溝穀之中!

    施方心地仁厚雖知道那老人有古怪,卻也不肯妄取其性命,因此放手就擬向
後急退,但當他剛剛鬆手之際那老人手臂一長,左手已抓住他的手掌,施方只覺
得掌心勞宮穴一痛!原來那老人竟在掌心中暗藏利器!施方一向奉行恕道因此吃
此大虧,換了是2,別人對他好,他會對別人更好,而如果誰對他壞,他也會以
十倍報之。

  施方知道如果勞宮穴被其刺穿,一嶴氣功就要廢了!他心念如電,中指順勢
在那老人手腕的  穴一點,這一指因其受傷在前只及平時十分之一的力道,不
過那老者也是禁受不起,手臂一陣酸麻,自然放脫施方的手掌。

    施方退後一步,只覺得傷口處麻癢難當,他低頭細看,只見傷口破損之處雖
小,但整個掌心均呈紫黑色!施方看得驚怒之餘,又是駭然,心中暗道:「如果
不是事先覺察古怪處,有所防備,這個跟頭栽得要更大了!」

    他左手一振拔出腰間長劍擬生擒那老者問明襲擊自己的原因並讓其交出解藥!
但那老者身手極是俐落,一點也無老邁之狀。施方剛剛拔劍,他已退後數丈,然
後伸手在自己臉一抹。

    施方和2只覺得眼前一亮,那老人原來竟是一個年約三旬極豔麗的中年美婦。

    那婦人說道:「天下堂4見過陳大俠,只要陳大俠交出那個小子,妾身不但
立即交出解藥,而且願向陳大俠陪罪!」

    施方面沉似水,冷冷的說道:「原來是百毒神魔4!」

    4笑道:「原來大名鼎鼎的陳大俠也知道我的賤號,真是榮幸,想來陳大俠
也必定知道我所制獨門毒藥千日紅,除了我之外別無可解之方吧?況且那少年與
陳大俠非親非故,犯不著為他賠上自己的性命!」

    施方冷哼一聲,說道:「我生平最恨暗算傷人之輩!而且你錯了!你不但高
估了自己,也錯誤的低估了我!我陳天風豈是畏首畏尾貪生怕死之人!再者你的
千日紅並非無法可解!」說完只見他左手雙指拈訣,臉上紅光大現,頭頂冒出衾
衾霧氣!

  臉上變色道:「一氣貫日月!」

    施方的掌心黑血流淌如注。只數息之間已是黑氣盡褪。施方手掌屈伸幾下,
並無任何異覺,知道千日紅的毒性已逼出體外,再無殘留。

    4並不驚慌,反而贊道:「好厲害的氣功!能用內功便帶出千日紅毒性的,
你還是第一人!不過……」

  她的臉上漾出迷人的笑:「不過,不知你的氣功是否能逼出『耳邊風』?」

  「耳邊風?」施方有點莫名其妙

  格格笑道:「武林中人只知道我千日紅劇毒無比,極是厲害。其實那只是因
為千日紅配製方便而已,用得不免過濫。若要說到品位和毒性,卻是最差的。陳
大俠名重江湖,我怎麼只以這種最差勁的毒藥對付您呢?那豈不是大失你的身分?
所以,先前我首先向後遠遠的退了一大步,倒並不完全是怕你反擊,更重要的是
拉遠距離,可以放鬆你的警備心理。剛才與你對話,在你張口之際,這耳邊風的
毒已從空氣中傳入你的體內!本來以你的修為,這耳邊風的毒一進入你口中,就
會被你所覺,如果你再以罡氣噴出,我就是白費心機。但不湊巧的是,你先中了
千日紅的毒性,千日紅對耳邊風有暫時克制作用。所以你沒有異樣的中毒感。當
然以你的精湛氣功,吸入些許毒氣也不能要了你的命。可惜你立即行軾想要逼出
掌心千日紅的毒。那耳邊風的毒,便吸入你你腹中,並且順著你真氣行經的經脈,
流遍全身!」

    2怒駡道:「真是一個無恥的下三濫!」

    施方神色不變,反而贊道:「下毒也是一門學問,這耳邊風的毒性是藉由空
氣傳送。此時我處在上風頭,你在下風頭,逆風而播,果然不愧為百毒神魔!不
過逆風而施毒你也很累吧!」

    4嗲聲嗲氣的說道:「還是陳大俠體貼人!不過逆風施毒二年前我便能做到,
對我來說並非難事,難就難在所布之毒必須凝而不散,否則毒倒了你身邊的小廝,
甚或毒死了旁邊的花花草草也極煞風景呀!」

  施方知道4是怕分散毒性,一來使得毒性減低,二來也讓自己有所提防。他
淡淡的說道:「那真為難你了!」

    4膩聲說道:「要想讓名滿江湖的陳大俠上當,自然得狠下一番苦工呀!你
現在又上了我一個當!」

    施方波瀾不驚的說道:「又上了你當?你倒說來聽聽!」

    4說道:「這『耳邊風』雖是無色無味,但發作卻慢!如果剛才你一覺得不
對勁,立即出手制住我,迫我交出解藥,尚有反敗為勝之機。我引誘你說話到現
在,那耳邊風的毒性已經完全發揮效用。這耳邊風一旦發作,渾身酸麻無力,便
是大羅神仙也是束手無策,動彈不得!」

  施方悠然說道:「是麼?」說著右腳向前跨出一步,左手拇指食指相扣,蓄
而待發,這架式正是無量派絕技沖霄驚神指!

  面色大變,像個受驚的兔子般轉過頭,轉眼間溜得無影無蹤!因為她知道,
自己毒無法制住施方,那麼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施方凝神定氣,走了幾步,猛然吐出一口罡氣,相隔數尺的樹林花草被噴中
後皆紛紛枯萎!2看得驚異不已。

  說道:「幸而我之前有所防備!我們走吧!」說著他牽著2的手繼續向前走
去。又走得四五裡地,地勢變得較為平坦,道路也開闊起來,已能容兩馬齊驅。
這時太陽已完全落下山去。西邊的天空只餘下暗紅的微光。道路兩邊歸林倦鳥口
唧唧喳喳的喧鬧著。

  不知怎麼的,看到此景,2仿佛又回到義父在一起的日子。想到義父的慘死,
2不由黯然傷神。忽然身邊傳來「咕咚」一聲。2轉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原
來那聲音竟是施方摔倒在地之聲!

    2上前扶起施方。卻見施方臉色墨黑,並已有些浮腫,呼吸粗重,2離得近
了,僅是他噴出的鼻息已讓他覺得腦袋微微一暈。

    施方說道:「背我起來!我中毒了!前面不遠處便是清風坡,那兒有一家客
棧,到那裡再行療毒!」

    2連忙背起施方,快步跑著。他邊跑邊不解的問道:「先前毒性被你罡氣裹
住噴出來了麼?」

    施方說道:「沒有全部噴出來!在前一刹那,吸入半口!這種毒吸入一點點
都不行!方才橋北林中還藏著三個敵人,不過看到我未中毒,震懾於我的虛名,
一直未敢出手。」

  內功根基尚淺,再加上心中著急,沒注意調息,跑出四五裡地已經氣喘吁吁。
施方遂教導2一些運氣調息,吐故納新的法門。2本已覺得十分疲累。但按著施
方的法子調息,改變呼吸深度,頓時覺得身上一輕,仿佛背並沒有背著一個人的
感覺!腳下也輕快許多。2不由喜不自勝。無量派的輕功本是江湖一絕,它雖不
及李明珠**派的輕功快捷精巧,卻最講究以息養氣,飄逸自如。氣息最為悠長。
長途賓士卻也不覺疲累。

  過得半個時辰左右終於見到前面一家客棧。這家客棧不大,不過倒也算得齊
整,從桌椅門牆的色澤來看看,確是在此很有些年頭了。

  除了施方和2他們兩人外,還有一個女房客。兩人吃過晚飯後,由小二領著
兩人上了樓上的客房。施方對小二說道:「麻煩你弄兩隻大浴桶過來。一個放滿
熱水,一個放滿冷水。另外再在熱水桶裡放上二十個生雞蛋,冷水桶裡放上二十
個生鴨蛋。」

  過了不大工夫,小二把浴桶和雞蛋鴨蛋準備停當。等小二走出房間後,施方
對2說道:「那耳邊風既有至陰至寒的毒性,又有大陽大燥的毒性。白天發作是
陽性,夜間發作是陰性,端的厲害無比!我現在到木桶中運功逼毒,雞蛋性溫陽,
和熱水正好可以驅除陰毒,鴨蛋性寒涼,與冷水可以克制火毒。不過我在行功之
時不得有任何驚擾。否則毒氣混亂不得外發。反而轉入奇經八脈,便有性命之憂。
所以請你在我旁邊護持!」

  看著施方信任的目光,心中既感到壓力沉重,同時又打心底裡湧出一股興奮
與高興的心情。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陳大哥,你徹底改變!我無論如何
不會讓敵人踏進這間屋子!」

  施方微笑著說道:「記住,你的目地不是拼命,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只有盡
力保存自己的性命,才能有機會打敗敵人!」說著他脫了衣服,跨入冷水浴桶之
中。

    2手持單刀,站在門口,一邊凝神戒備一邊觀察四周動靜。施方閉目行功,
不大一會兒工夫紅潮滿面,雖整個人泡在冷水中,但卻是滿頭大汗!過了一盞茶
的時間,施方睜開雙目,吐出一口濁氣,轉而跨入熱水桶中。

  這樣施方依次在浴桶中行功三個輪回。到他第四次進冷水桶中行功時,2忽
聽得客房樓道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心頭一凜,握刀的手不由緊了一緊!那腳
步聲來到他們二人客房的門前停了下來。

  力貫右臂,準備好隨時對方沖進來。但四周只是一片寂靜!2渾身繃得緊緊
的,兩眼死死的盯著大門。

  隔了半響,「啪啪啪」響起了三下敲門聲。2問道:「是誰!?」2的聲音
尖銳而微顫,任誰都能 其中的緊張和不安。

  這對於一向沉穩冷靜的他來說是從未有過之事。或許不幸的身世,流離的生
活,再加上赤血神掌的日夜折磨,使得他對死,並不覺得如何恐懼。但此時他除
了自身的安危外,還擔負施方的安危,內心孤獨的他還被陳天風當作自己的兄長
一樣看待。外表雖略嫌冷漠,但內心卻是極為火熱(澎澎湃熱血)不過也因歷盡
人間大悲大喜,生死別離。生成偏激執著的性格。別人對他惡,他對別人更惡,
甚至因此而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不過別人對他其稍示關愛,他又不惜以生命報
答。

  聽那聲音仿佛是樓下客房的女客。2心中稍稍放鬆,問道:「有什麼事麼?」

    那人說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有人出一千兩黃金要我取你們性命!」說著
門栓被人震斷,門被生生推開,門口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青女子。正是樓下的
女房客。2在那人剛剛跨進門時當頭一刀劈去。

  那殺手在敲門時已試探出施方一定在行功逼毒,否則也不會讓一個十三四歲
的少年答話。而且2的話音中更是暴露出這一點。所以她肆無忌憚的直闖進來。
在先前他們一進來時,她已暗中觀察二人,從2的衣著看,估摸他是施方的僕從
之類的,很可能不會武功,即使會一些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又能濟得什麼事?

  那女殺手一時大意之下,險些吃了大虧。不過其身手也是極快,一個倒縱退
了出去,2的這一刀雖未能砍傷他,卻也割傷她的衣袖。那女殺手極是惱怒,右
手在腰間一抖,手中已多出一條黑黝黝的軟鞭來。這一抖之際速度極快,卻是寂
然無聲。顯見她的鞭上的功夫極是陰柔了得。

  那女殺手在江浙一帶也極為有名,今天卻險些傷在一名少年手中,心下自然
極為不平。她右手一揚,軟鞭揮動,甫點到2的前胸,隨即轉而打向左肋,鞭法
靈活之極,便宛如活物一般。那女殺手使出第一招時,2急忙舉刀來想迎住長鞭,
不料卻迎了個空,他從未與使鞭類軟兵器的人交過手,再加這女殺手上鞭式既古
怪,出手也快捷無比。只第二招便有些手忙腳亂。

  之前2的刀已掠出去,此時只得急忙一仰身,然後就地打個滾,這才險險避
開這一招!

  他站起身後不由暗自心驚:「如若是一日前,尚未經過陳大哥的指點的話,
這一照面,就非吃虧不可!」

    那女殺手目現詫異之色,說道:「小傢夥,竟能躲過我的奪魂鞭法!」

    2說道:「什麼奪魂鞭法,名字倒也響亮,卻不過胡吹大氣而已!」

    那女殺手嘿嘿冷笑幾聲,說道:「剛誇你一句,你就得意忘形,你再來接幾
招試試!」說著右臂輕揚,動作柔緩曼妙,如同舞蹈。而那黑沉沉的軟皮鞭也宛
如輕妙緞帶般緩緩飄起!2雖不懂鞭法,卻也知道這一手定是極難。

  也未見那女殺手有何異動,那緩緩飄動的皮鞭,至半空,鞭梢忽然如毒蛇般
猛得向2噬去!2雖在心中早有戒備,以防止那女殺手再出奇招。但一招委實太
過古怪。不用說2,就 是身經百戰的施方也不會想到那女殺手的長鞭有如此變
化!2匆忙間立即一招撤步換形,向旁邊退出兩尺,但還是遲了半步。胸口被鞭
梢掃中,立時胸口衣衫盡裂。胸口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知道自己顯然不是這女殺手的對手。他心中尋思:「她的鞭法飄忽莫測,讓
她占得先手,自己更是只有捱打的份。」想到這裡,他使了一招「一刀兩斷」,
搶身向女殺手的腰間斬去。

    那女殺手長鞭一揚向2的脖間抽去。這一下抽實了,非得把脖子勒斷不可!
2急忙腰一沉,讓過來勢。但那殺手的鞭梢倏得一抖,如毒蛇般猛然向下一折,
筆直的向2的眼睛鑽來!

    看這兇狠的勁道,如若被其戳中,不僅眼睛必瞎無疑,連腦袋都會被其貫穿。
2一咬牙不理會這一鞭,揚手一招「抽刀斷水」向她膝蓋削去!

  以此形勢,如果兩人硬拼下去,2勢必喪生,而那殺手最多膝蓋被砍成重傷
而已!但那女殺手被他這一招嚇了一跳,沒料到2一上手沒兩招便拼起性命來。
她急忙退後一步避開刀鋒。作為一名殺手她可不願意受傷。畢竟殺人只是她的謀
生手段而已。與被殺者之間並無仇怨。因此縱使相拼下去她可討得莫大便宜,她
也不願。

 
                           第二十一章

  那女殺手一避之後,立即長鞭輕揚,閃身又上。這時天色已是全黑,唯一的
光線便是屋中內大桌子上的一盞如豆油燈。那殺手的長鞭本已奇詭無比,而在如
此暗淡微弱的光線下,那黑黝黝的軟鞭目力幾不可見。它似乎與那殺手身上的黑
衣一同溶入昏昏夜色之中!

    2雖見到殺手揚手,卻根本無法知道長鞭會從哪個方位抽過來。更不知道那
靈活莫測的鞭梢會突然從哪裡鑽出來!恍惚間2覺得在與自己相鬥的並不是一個
人而是一個可怕而飄忽的幽靈! 手中緊握著刀,掌心與額頭都因緊張而滿是汗水。
他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周圍的異動,但饒是如此,身上也捱了三四鞭。不過都並非
要害。

    那女殺手見一時竟拿不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心中甚是驚異,也極為羞惱。
她展開輕功,身形步法飄忽不定,更增鞭法奇幻莫測之勢。

  這樣一個yc少年。一個妙齡女殺手在門口展開一聲殊死搏鬥。2雖然占盡
下風,但每逢大危機時,便施展威霸八方進行防禦,或者抱著同歸之心狠命相撲,
一時間那女殺手倒也無可奈何。

  兩人鬥三十招,那女殺手長鞭一展,來卷2的腳踝。這一鞭貼地而來,並且
無聲無息,等得2覺察時,已不及相避。2連忙伸手在地下的拄,意欲擋開那女
殺手的長鞭。但沒料到那軟鞭一卷之後,卻隨即向旁帶去,卸開2手上的一抓之
力。「嚓」的一聲把2手上的刀奪了過去!

    2大吃一驚,心中暗中叫苦:「我功夫主要在刀法上,剛才刀在手中尚且不
是她的對手,現在刀被她卷走,空手對敵豈不是死路一條?說不得,只有一拼了!」

    想到這裡他縱身前撲,直欺近身。2和義父學過霸刀門的一些拳腳,但那些
拳腳功夫主詣是強身健體,鍛煉筋骨,在實戰中並無太大用處。而這種近身相搏
的招數更是沒有。但在生命危險之際,總會激發人的潛能。

    這時他心念如電,忽得想起幼時與父親學過的十幾式中倒有一式適用。於是
他倏得左掌一翻向那女殺手的咽喉斬去。這一招「截喉式」招數極是狠辣,而且
出手方位飄忽古怪。

    等到尋女殺手意識到2是斬她咽喉時,2的手掌已靠到她雪白的項頸女殺手
心中一涼:「不想我鳳飛南卻喪身於一黃口小兒之手!」但不就在2掌緣切到喉
頭時,她感到來勢微一遲疑。

    鳳飛南心中大喜。此時她手中長鞭已被掠在門戶外,回轉抵擋已是不能。倉
促這間一個鐵板橋,身體後仰,同時右手放脫長鞭,右臂上揚擋住2的手掌繼續
下斬。

  剛才2若不遲疑,一掌斬實,鳳飛南非得命喪當場不可!只是燈光昏暗間,
2發現鳳飛南絕望的神情面容與當年自己的母親竟是極為相似。因此心中一軟,
不忍斬下去。

    其實鳳飛南與白素?相貌並無多少相似之處,只是兩人皆是江南女子,一般
的都烏眉大眼,膚光勝雪而已。2長處江北之地,再加心懸母親,才把兩人看得
極像。

  鳳飛南左手在地上一按整個人貼著地面平平飛出去二尺,這才站起身來。她
想到剛才險情猶自心有餘悸。2搶步就卻撿地上的刀,剛剛走到刀前俯身,忽然
覺得頭頂掌 風颯然。2急忙一縮身讓開來掌,兩人在門前空手相搏,2本就不
是鳳飛南的對手,拳腳功夫相差更遠,剛才那一招只是出其不意才能得手。拆了
五六招,2的胸前已中了一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蹬蹬蹬」連退了數步,差
點一交摔倒。鳳飛南不容得其喘息,如影隨形一掌又向他頭頂拍來!

  舉掌相迎,不料鳳飛南這一招卻是虛招。「嗖」的手掌一穿,打在他的脅下!
2眼前金星亂冒喉頭一緊,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一交坐倒在地!鳳飛南看了他一
眼,想是感念剛才他掌手留情,並沒上前殺他,轉而向木桶中行功的施方走去!
2咬牙支撐著站立起來,擋在她的面前。

    鳳飛南皺著眉頭說道:「讓開!我的主顧只是要我殺他,於你無關!而且憑
你現的的模樣根本擋不住我!」

    2喘息著說道:「因為我答應替他護法,所以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讓任何
人靠近他!」

    鳳飛南心頭一震:「沒想到在這弱肉強食,物欲橫流的世間,有如此重信之
人!竟然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來信守自己承諾!」但隨即她的目光一寒,冷冷的說
道:「好!既然你如此,我便成全你的迂腐高義!」

    說罷一掌向2的天靈蓋打來!2舉臂格擋,怎奈剛架住來勢,雙方掌力震動
脅下傷勢,頓時覺得鑽心般的痛,渾身變得酥軟無力,根本無法阻攔鳳飛南的這
一掌!

  就在鳳飛南的手掌離他的頭頂僅有三寸時,她的心頭一動,收回了七成掌力,
只擬將他打暈。幾乎就在同時,浴桶裡傳來「嘩」的一聲水響。跟著一團白茫茫
的東西迎面打來。

    鳳飛南看來勢極為勁疾,心中暗道:「施方難道行功完畢了?」

    此時再也顧不得傷2,急忙債務舉掌迎上那團白茫茫的東西。但剛與其接觸
只覺得全身如遭雷亟,身形被打得淩空飛起撞在後面的木板門上,整個被撞得粉
碎!

    施方朗聲說道:「剛才見你無意取這位小兄弟的性命,所以也饒你一命!你
快快去罷!」

    鳳飛南站起身來隻覺得胸口煩惡難當,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不過吐出血後,
全身卻也無大礙。這時他才覺察到雙掌之間濕漉漉的,意識到剛才那白茫茫的東
西竟然只是一團水而已!想到這裡她不由心頭駭然,拿起地上的長鞭向施方欠了
欠身,說道:「多謝陳大俠不殺之恩!」這才轉身離去。

  欣喜的說道:「陳大哥,你的毒已全部逼出來了?」

    施方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這只是第七個輪回!要到第九個輪回毒性才
能盡數逼出來!」

    2臉色大變說道:「你方才說行功之際受到驚擾就……」

    施方微笑道:「剛才因我先已收功,準備從冷水桶中轉而進熱水桶中。所以
並無大礙。」

    說著他跳進了熱水桶中繼續進行療毒。行功每一個輪回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待得第九輪回完成時,已是半夜時分。施方從浴桶中躍出來。2見到施方臉上黑
氣盡褪不同極是高興。這時他再看那兩隻浴桶,只見那本來放滿冷水的浴桶裡騰
騰冒著熱氣,而那只盛放熱水的浴桶的表面則結上一層薄冰。更奇的是兩隻桶中
的雞蛋和鴨蛋全部色澤墨黑漂浮在水上。

    施方說道:「我要行功清除體內的餘毒,你去把這些蛋拿到外面空地上埋掉。
注意千萬不可打碎!毒性大部分都吸附在這些蛋裡了!」

    2依言拿過一隻籃子,小心翼翼的把這些蛋放進去,然後拿了一隻鐵鍬到客
棧後院挖個土坑把蛋全埋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施方拿著筆墨寫了一張方子交給2,對他說道:
「昨日中途停頓,體內餘毒沒有盡驅,你替我照這個方子抓藥來。從這兒向東南
走七八裡地,便有一處較大的集鎮,叫宋集,這方子也是常見的活血散毒的草藥。
你到那兒應當能買到。」

  拿著方子略看一下,放入懷中準備動身去宋集。施方說道:「等一下!宋集
雖不很大,有一樣卻十分出名,你倒是要小心了!」

    2說道:「是什麼?」

    施方微笑著說道:「那兒的小偷可是遠近聞名的!那宋集是方圓百里內最大
的集鎮,可能跟這兒人普遍貧窮有關吧,很多小偷都到那兒行竊。你有什麼重要
的東西就放在這兒由我替你保管。」

  想了想,把李觀日交給自己的十龍百日丸,鐵匣子,以及當年的那只玉如意
一起交給施方。施方看到這三樣東西時眼前一亮,不由又重新打量了他一次。但
是他什麼也沒說,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接過去。

  到了宋集時,天色已是大亮。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兩旁客商小販的吆喝聲
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異常。2向一名行人問明藥店所在,循著其所說路線快步
而去。但到了那家藥鋪,把藥方遞過去那掌櫃的看了一下卻說沒有貨。2出了這
家,又向路人打聽卻了另一家藥鋪。哪知還是沒有這幾味藥!

    當他到了第三家,掌櫃拿著方子搖頭時,他有些急了,說道:「掌櫃的,這
幾種藥關不是什麼罕見的藥材,怎麼我跑了幾家都沒有呀?既然你們這時配不齊,
能有幾味就抓幾味吧!」

    那掌櫃的說道:「不瞞你說,你這幾味藥連一種都沒有!這兩天沒有貨,要
不你等四五天以後再來,我們進貨後再來。」

    2焦急的說道:「這是急等著救人呢,哪能再等得四五天或!」

    那掌櫃的說道:「哦,那你去大德堂看看吧,他是我們這兒最大號的藥鋪,
那兒定然有!」

  問明道路,風風火火的趕到大德堂。到了大德堂門前抬頭一看,果然見得門
庭比先前那幾家要氣派宏大的多,僅是門前掛著的匾額已有半人多高,整個藥鋪
有三層,均是由朱紅大漆掃就,與周圍房屋相比 特別醒目,2越過臺階,走進
大堂。

    只見裡面有四十多人在排隊拿藥,另一邊一個櫃檯有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為
病人看病。2站在櫃檯前排隊,好不容易才輪到他。他上前把方子遞過去。那個
掌櫃的看了方子一下,又斜眼看了2一下,然後說道:「這方子是誰開的?怎麼
用這麼大的量呀?你是看病還是販藥的呀?」

    2連忙說道:「當然是看病的,這個藥是連帶外用的所以量大了些,這時有
貨吧?」

    那掌櫃的說道:「我櫃面上沒這麼大的量,我去倉庫拿給你!」說著帶著方
子向櫃檯後面走去。

  聽說有貨已是大喜過望,他站在櫃檯前等著,但等了好大一會的工夫,都沒
見那掌櫃的出來。排在他後面的人們已焦急的議論不休。

    2心中一動,想道:「聽這些人議論這藥鋪的倉庫和櫃面相隔不遠,怎麼他
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難道其中有詐?我還是不能在這兒傻等,先出去一會兒,到
附近找個地方暗中觀察這邊動靜再說!」想到這時他抽身出來,大步向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不防有人也正匆匆向裡走來,兩人撞個滿懷。那人個子瘦小,
被撞得直向後跌去。後面走來的一個大漢連忙搶步把她扶住。2也被撞得倒退了
一步。等他站穩身體定睛一看,被他撞上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nv孩,而後面
扶住她的是一個三四十歲面帶病容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

    2覺得這兩人極是眼熟,再一看那大漢身後背著的傢夥,想起是在天長時遇
到的兩個賣藝的父女倆。他連忙上前問道:「真是對不起,xmm你沒事吧?」

  那小nv孩說道:「沒事!咦,你不是在天長鎮那個打抱不平的大哥哥麼?
哈你身手真的很不錯耶!」顯然那個小nv孩也想起他來。

    2想起那日的事,微覺尷尬,被她說的臉上一紅,也不知她是譏,還是贊。
忽然他心中一動,掏出幾兩銀子和方子一起交給那個小nv孩,對她說道:
「xmm,麻煩你給我買這幾味藥。我在宋集鎮的出口等你!」

    那小nv孩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撞了我,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叫我替
你做起事來?」

    2說道:「這……這就當是我求你了,剛才……實在是對不起!」

    那小nv孩頭微微一揚說道:「這可不行!除非……除非你叫我一聲姐姐!」

    2有點啼笑皆非,這小姑娘看上去顯然比自己小,卻硬要充老人頭。但當
此之際也是無法,只得應口說道:「好了,小姐姐我再為剛才撞你賠個不是。」

    那女孩高興的點頭說道:「嗯,果然是個謙謙『小』君子。你去出品的界
牌旁等我,我很快就到!」

    隻身快步離開大德堂,剛走出二三十步,聽得後面動靜異常,匆忙中回頭
看去。卻見七八個大漢向這邊奔來。為首的正是在鐵山寺玉龍溝曾會過的司馬
堂主等人。2見過他們出手,知道僅僅是那個副堂主,自己就不一定能敵得過。
於是他專往人多的地方鑽,仗著身形瘦小,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想借此避開他
們的視線。

    但是那司馬堂主等步履極快,而且他氣功厲害,人未到前方擋住他道路的
人已紛紛向兩邊跌去。2不但無法脫離他們的視線,他們的距離反而越來越近!

    2心急如焚,此時已漸漸離開繁華地帶。那司馬堂主忽然一縱身向2的後
背抓來。2一回頭覷得空破處拔刀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馬堂主砍去!

    司馬堂主在玉龍溝見過他出手,這一抓滿以為能擒住他。沒料到短短幾天
不見,2的武功如此精進!而且刀法大氣磅礴,玄奧莫測,饒是司馬堂主身經
百戰,也不知這一刀究竟要砍向何處,比之2先前的刀法不知要高明出多少倍!
他大駭之下全力後退,但終是遲了下,右臂被重重的砍上一刀!這一刀傷勢沉
重,若是再深得幾分,事個手臂都被卸下來!劉副堂主和另外三人也已趕到。
一見司馬堂主身受重傷都大吃一驚。

  劉副堂主和另外一名使鞭的漢子拔出兵刃向2攻來。另一名漢子不擅兵刃,
掌法卻是了得。

  向走疾走,行了數步,猛然回頭又是一招「威霸八方」。那幾人剛才遠遠的
看過他使出這招。看其出手架式知道又是這一招。但當他真正再使出來時,雖知
就裡,卻又無法可破。三人不約而同的倒退了一大步。

    2見逼退他們,回頭又是疾奔。等到三人又逼近時,2回身還是一招「威霸
八方」!三人雖料到他必出這招,但到得當時只見眼前刀光如練,不知從何抵擋。
急忙又是疾退。如此數次後,那使鐵鞭的漢子蠻勁發作,偏偏不服氣不再後退,
硬生生一鞭向2砸去意圖拼個兩敗俱傷。

    劉副堂主大叫:「不可!」邊說著連抓 住那使鞭漢子的衣服向後急拉。

    「嗤」的一聲,那使鐵鞭的漢子蠻一身衣服被單刀從中間剖成兩半,露出毛
茸茸的胸脯。如果不是劉副堂主及時拉他,顯然他已難逃剖腹之災!

  使鐵鞭的漢子雖然悍勇,此時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這時司馬堂主已包紮好
傷口從後面追到2的身邊。2無奈又使得一招「威霸八方」向司馬堂主砍去。司
馬堂主卻也不管他砍向何方,只是把手中的兵刃急舞,使出單純防禦的套路在自
己身前形成一層護身的光幢。

    2的刀砍在光幢上立即被彈了開來,而且把2帶動向後退了一大步,而司馬
堂主紋絲不動,顯然他的內力比2高出一大截。

    司馬堂主說道:「大家都只守不攻,四面圍住他!」另外三人都已會意,各
自舞動手中兵刃從四個方位向2緩緩逼近。
  

                          第二十二章

  左沖右突,便那幾個人都只不攻,自顧自的使著一套護身招數,2畢竟年幼,
氣力不如他們硬行衝撞一無效果。

  正在他焦急之時,遠遠的看到那賣藝的父女二人向這裡走來,顯然他們是應
約送草藥而來。2心中不由更是大急,忖道:「他們天下堂人向來橫行無忌,這
賣藝的父女倆又能有什麼真功夫?來了只怕枉自斷送兩條性命而已!」他疾聲高
呼:「快走!」

    不料那父女倆見他被人圍困,又聽他說:「快走!」自然以為是叫他們快點
走助他一臂之力。

  那父女倆加快步伐,同時那父親高聲說道:「莫慌,我來幫你趕走這些剪徑
小賊!」

    2啼笑皆非,心道:「敢情這樣大叔把天下堂人當作強盜了!」

  父女倆來到近前,父親把背上行李放下來,從中取出一杆花槍暴喝一聲:
「呔!膽大賊盜,居然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劫!有我在此還不快去!」

    這一聲嗓門特大,那四個人被這一嗓子都喊愣了,停下來轉頭向這邊看來。
2心中只想樂,聽這中年人的嗓音和措辭簡直就像是唱戲的。

  司馬堂主哈哈大笑,那父親濃眉倒立,把花槍一抖向司馬堂主的面門刺去。
司馬堂主因右手受傷連忙左手一揚,擬用手中的兵刃格住這一槍,但那父親變招
奇快,手一沉槍尖向司馬堂主的咽喉紮去!

    司馬堂主大吃一驚,連忙一個鐵板橋讓過來勢,那父親驀得左手一提右手一
按,收槍頭現槍攥,槍柄在司馬堂主的肋下一點,司馬堂主哎呀一聲摔倒在地,
痛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站起身來,其餘三人面面相覷,正準備一擁而上,司馬
堂主臉色鐵青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們走!」說完當先轉頭離去。

  等他們走遠,2連忙向二人道謝。那小nv孩說道:「我叫陸詩韻,大哥哥
你叫什麼名字?」

    2說道:「兩們救我一命,我卻連姓名也沒告知,真是對不住,我叫2,是
淮北風雲莊的人!」

    陸詩韻說道:「風雲莊呆是大大有名哦,張莊主的**功夫很是厲害。她的
女兒機智聰慧,素有女諸葛之稱。」

    提到張秀容2不由兩眼一亮,神情興奮起來,他眉飛色舞的說道:「要說到
小姐,她不僅僅聰明過人而且生性善良溫柔體貼,待人仁愛寬厚無人能及!」

    陸詩韻笑嘻嘻的說道:「聽你這麼贊她,她一定很漂亮吧?」

    2說道:「當然,她有如此品行,上天怎麼會薄待她呢!其實我贊她卻和她
長得如何無關!」

    陸詩韻說道:「聽你如此說,仿佛天下所有的好都被她占去似的!有空我倒
很想見見她!」

    2見這小nv孩的父親在一邊一言不發,遂問道:「敢問大叔尊姓高名?」

    那中年人看看小nv孩,說道:「我叫……陸虎!」

  陸詩韻把一大包藥遞過去,然後又掏出一小錠銀子給他,說道:「藥替你買
了,這是多餘的銀子!」

    2雙手接過,連聲道謝。狀極謙恭。

    陸詩韻笑嘻嘻的說道:「你剛才已謝過了呀,還謝什麼?」

    2說道:「剛才是謝你們救命之恩,這次是謝買藥之德,自是不同!」

  陸詩韻笑道:「原來果然是有禮之人,不枉我們救你幫你,咦,剛才救你一
命,你只說一聲謝謝,這次卻謝了七八句。難道這藥比你性命寶貴?」

    2說道:「這藥是去救一位大俠性命,我是無名小卒,和他相比又值得什麼?」

  陸詩韻說道:「嘻!我可不這麼認為,不管他是誰,名震天下也好,眾所矚
目也好,他的性命也和其他一般!沒有孰輕孰重之別!而且天下大俠盡多欺世盜
名之輩!在心裡 哪個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陸詩韻年紀雖小卻是觀顏察色心思玲瓏,在她說這些話是見到2臉上老大的
以為然,於是話頭一轉,古怪精靈的說道:「你這個人倒是很有趣,和我們只見
過一次便放心的把這老大一錠銀子給我們替你買藥,你不怕我們把你的銀子拿了
溜之大吉?」

    2笑道:「你們怎麼看也不像那種壞人,我自然放心!」

    陸詩韻頑皮的說道:「人不可貌相,我就是壞人呢!你這樣相信我等你上當
就後悔莫及了!」

    2說道:「我義父說過『相由心生』,所以觀人眉宇倒也能把人的品性看個
七七八八。再說以你們的身手,如果心性卑劣,也不至於辛辛苦苦飄泊江湖!我
這藥要急趕著救人,就此告辭!」說著轉身快步而去。

    2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和陸詩韻說話時陸虎一直恭順的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如
果他們真是父女,這顯然很是不合情理!

  等2去得遠了,陸虎恭敬的問道:「小姐,難道就這樣放走他?」

    陸詩韻說道:「我剛才在藥店門口趁著一撞之機已在他身上搜過,那東西決
不在他身上!」

    陸虎看著遠處2快要消失的背影說道:「我們快點追蹤,再遲他就走得沒影
了!」

    陸詩韻說道:「你放心只要他身上帶著那包藥,他走到哪兒我們都能追得上!
父親知道我給他辦成這事一定會很高興!」

  陸虎說道:「主人知道這個盒子中的物事極為緊要,只是身在河南牽制少林
武當,使其不得輕舉妄動,因此也無暇分身。其實這事再緊要也用不到他老人家
親自出馬,我們天下堂要的東西什麼時候得不到的?」

    陸虎說完聽Y一聲不響,遂轉頭向她看看去,只見她看著2遠去的背影呆呆
出神,想來自己夜總會 沒打聽到。於是他走到近前,加重語氣說道:「小姐!
小姐!」

    陸詩韻一驚,這才回過神來。L說道:「小姐,有什麼事麼?」

    Y說道:「沒什麼!」

    L說道:「小姐你把自己真實姓名告訴他,恐怕會引起他疑心呀!」

    Y說道:「他連你大名鼎鼎的病太歲上官無極都不認識,可見其見識不廣,
又怎麼會認得我呢?」

    上官無極說道:「我已十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不用說他,一般成名江湖人物
能認識我的了不多了!倒是我覺得小姐自己閨名告訴他極為不妥。」

  不耐煩的說道:「囉嗦!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名字告訴他又有什麼不妥
了?而且什麼時候輪上你來教訓我?」

    上官無極連忙低下頭說道:「不敢!」

    Y說道:「我們也走罷!」

  趕回客棧,已是晌午時分同讓夥計把倒進大鍋中熬了一大鍋水,然後把藥水
倒進木桶中送到他房中,一切停當後,施方更衣在裡面浸泡。這次施方只要像平
時一樣吐納即可,不再需要護法。不過2還不放心,依然守在他身邊。

  施方在木桶中浸泡約莫半盞茶功夫,忽然臉色大變,像被什麼蜇了一般,猛
得跳出浴桶,然後飛快的擦乾身子,穿上衣服。2見其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陳大哥,怎麼了?」

     施方說道:「你這藥是從哪來的?進而有龍虎化功散。」

    2懊悔萬分,頓足說道:「我上當了!被人所騙。這藥從一個叫陸詩韻的小
姑娘手中拿來的!」

    這才忽然想起陸詩韻曾說過的一句話「我就是壞人呢!你這樣相信我等你上
當就後悔莫及了!」一想到這句話更是又悔又恨,自己連連揮了自己幾個耳光,
說道:「我沒被人騙,人家其實早已告訴我,我只是太蠢而已!」

    施方聽得莫名其妙,連忙問是怎麼回事。2把先前的事講述了一遍。

    施方沉吟片刻說道:「武林中使大槍的人並不多,使得厲害的更少!再經你
所說的形貌,那陸虎極可能是十三年前橫行北五省的病太歲上官無級!那個女孩
應該是他弟子一類的晚輩吧。這個女孩果然厲害,小小年紀卻懂得把握人的心理。
她先是裝作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使你除卻戒備心理,而後又戲稱自己是壞人,
這時你就算心中仍存在一絲戒備之心,經她如此一說反而更相信她,虛者實之,
實者虛之,這分心計不用說你,就是老江湖也得上她的當,倒不是你之過。」

  說到這裡他忽然眉頭一皺:「這小nv孩小小年紀已是如此,長大後還了得?
她年紀小,滿腹詭計,一定是給上官無極給帶壞的!」

  這時陸詩韻和上官無極正藏身在客棧後面的樹林中,聽了這句話,上官無極
心中苦笑:「她這些點子是給我帶壞的?我都被她給玩死了!」

  施方繼續說道:「我想他們也快來了,幸好那些藥是外浸,並未內服,龍虎
化功散的效果並未完全發揮,我現在大約尚有八成功力!那上官無極多年前蓋世
太保功已有七成火候,現在想來就是沒有十二成也有十成火候了。我八成功力與
之相爭一點把握也沒有!我們還是避上一避吧!」

  藏身在樹上的陸詩韻說道:「聽他這麼說,好像你那破爛蓋世太保功還挺厲
害的呀!」

    上官無極說道:「當然!蓋世太保功練到十二成火候可以不懼任何刀兵。與
少林的金剛不壞身有異曲同工之妙!」

    陸詩韻說道:「那你練到幾成了?」

    上官無極說道:「我練到……第……八重!」

    陸詩韻說道:「十多年前七成……現在……八成哦……很不錯!」說著不置
可否的點著頭。

    雖然口中沒說,但是上官無極明顯聽出這話外這意是說他無用!但偏偏陸詩
韻口中又無任何責怪他的話,讓他無從辯解。

    這一股鬱悶之氣憋在心中難受之極。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好一會兒還是
說道:「這蓋世太保功練到第五成以後便變得極為難練,再每前進一成威力卻提
高一倍以上!在我們門派中,我算是……」

    話沒說完陸詩韻卻已打斷他的話,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剛才不是已贊過你
了麼?難道贊 得不夠麼?」

    上官無極不由臉現尷尬之色,想到竟被一個十三歲的小nv孩玩弄於股掌之
間不由得頗不服氣,尷尬之中現出幾分憤憤之色。

    陸詩韻忽得把話頭一轉,說道:「你說2此時是不是很生的我氣?」

    上官無極說道:「你騙他這麼慘,他不僅是生氣而已,他心中一定是很恨你!」

    陸詩韻展顏一笑,說道:「那就好!」

    上官無極弄得摸不著頭腦,別人很恨你,你又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個小姐真
是讓人捉摸不透!

  陸詩韻說道:「我們得走啦。希望再見到他時,他還能記起我!」

    上官無極說道:「上哪兒去?」

    陸詩韻說道:「淮北!」

    上官無極說道:「什麼事呀?」

    陸詩韻說道:「我有什麼事,還用向你先請示麼?」

    上官無極碰個軟釘子,老大沒趣,礙於身分又不敢發作,呐呐的說道:「那
這邊的事……」

    陸詩韻說道:「依你看,你的八成火候的蓋世太保功能敵得過現在的施方麼?」

    上官無極說道:「功力上應該差不多,但無量派的功夫一向以奇變橫生見長,
一不小心就會著他的道,不過百毒神魔,大力神魔、玉面神魔、千手神魔都在左
近,會齊他們擒他不難!」

    陸詩韻說道:「有他們都在,就是沒你要擒施方也不難,我不耐煩等人。你
傳下話去,知會他們施方雖受化功散影響功力削減,但仍是只宜智取。此時便由
玉面神魔主持。」

    上官無極說道:「玉面神魔在這幾人中武功最弱,又是新近歸順,小姐怎麼
用他?」

    陸詩韻說道:「我自有道理,還有,那個2千萬不可傷他性命,我還有話問
他!」

    兩人說完離開客棧後面的小樹林,來到一個空曠處,上官無極點燃天下堂召
集煙花,然後把陸詩韻說的話傳達下去,一切辦理妥當。兩人又來到宋集,雇了
一輛大車,直奔湖南方向而去。

  半路之上,陸詩韻忽然「哎呀」一聲驚叫。上官無極慌忙說道:「小姐怎麼
了?」

    陸詩韻說道:「沒什麼!」心中此時卻是後悔不迭:「我上施方的當了!武
林中都忌諱露出自己的深淺,他怎麼會隨隨便便的就說出自己保有八成功力呢!
而且說的聲音那麼響,顯然是他猜到我們可能跟蹤而至,故意說給我們聽的!他
指不定已功力全失!就是殘存部分功務也遠沒有八成!現在折回去可能還來得及
追上他們。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很丟面子,算了,況且以玉面神魔等幾人的實力
聯手擒他應該很容易!」

  再說施方和2兩人匆匆離開客棧向北而行。走了十多裡,2見施方滿頭大汗
覺得極是奇怪,問道:「陳大哥,怎麼只走了十幾裡路而已,你就出了這一身汗?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施方搖了搖頭說道:「其實剛才因受化功散影響,僅剩三成功力而已!我知
道大凡智慧過人之人都十分謹慎,做事不會莽撞,基本全謀定而後動,當時他們
一定藏身暗處窺視我們虛實,所以我故意放出話,說自己尚有八成功力把他們嚇
走。至少讓他們不收輕舉妄動!剛才一路之上我以『一氣貫日月』氣功催逼體內
化功散,讓其與汗水一同揮發,一路之上行功下來,好歹又恢復二成功力。」

  諺:「跑動之中能夠行功調息,我可來聽都沒聽說過!大凡氣功都是坐式或
者站式,也有極少的是採取躺式的。」

    施方微笑著說道:「這『一氣貫日月氣功』獨特之處便在於此,它是一種吐
納秘法,不論是站坐行奔躺皆可修習。本來是師尊的一位好友(施的父親)與師
尊談論道家的吐息法時所授,師父便據此而創此行功法門,但事後等師父自己練
成時細思那位朋友的話中有許多不可解之處。可惜等師父再想向那道友請教時,
那位道友已身故。因此這一氣貫日月氣功存在許多弱點,師父說過如果解開其中
所有奧秘,一氣貫日月氣功即可達到生命不敗,內息不止之境!」

  問道:「什麼叫生命不敗,內息不止之境?」

    施方說道:「也就是說只要擁有此功之人不死,經脈之中內息便會自然川流
不止,而不必其用意念去控制!也就相當於其一天十二個時辰連睡覺之時在內都
在練習內功!你要知道,常人勤奮者一天也最多練二個時辰內功。其餘時候,內
息散於各經脈之中,內功其實在輕微後退之中。但一氣貫日月氣功練到最高境界
卻不用有此擔憂!這樣練一年氣功,效果即相當於常人十年!可惜師父那位好友
死得太早,師父無法領會其中的真義,此法最難之處便是睡覺之中也無意識控制
行功,卻又如何避免走火入魔?」

  忽然覺得這一氣貫日月聽起來很是耳熟,但細想起來卻不知到底在何時何處
聽說過,

  
                              第二十三章

  心中覺得很是納悶。兩人又行了二十多裡路。面前橫亙著一條深壑。這溝壑
有十數丈寬,深達數十丈,下麵河水奔流甚急。

    兩人順著溝壑旁的小道逆流而行。大約又走了四五裡地,看到前面 不遠處
有一座索橋。整個橋由數根鐵索組成,鐵索上面鋪了些木板。若是常人走在上面,
橋身便會左右輕微晃蕩不休,真是讓人膽戰心驚。施方和2均身負輕功自然不用
擔心。

    到了橋頭施方在前面2在後面走得穩穩當當。但就在他們走到橋中間時,忽
然聽得橋對面傳來一聲如雷鳴般的大吼:「嘿!」

    兩人都吃了一驚,抬頭看去,卻見橋的彼端站立著一名身高近丈的巨漢!那
巨漢身上賁張的肌肉把衣服繃緊緊的,似乎渾身都散發著無窮的精力。他那肌肉
虯結的胳膊,幾乎與尋常人的大腿差不多粗細!顯然他的外家功夫極是了得!那
人小眼睛大嘴巴,塌鼻樑,膚色黝黑,相貌醜陋。他手上拿著一根鴨蛋粗細晶光
燦然的鑌鐵棍,雙目圓睜,站在那裡倒也威風凜凜。

    2心中一沉:「大力神魔.石開天!若是在平地上遇到這樣的外家高手倒也
不懼,如今一來功力受損,二來在這窄小的索橋上無可閃避,只有硬碰硬!還是
退回去另覓道路吧!」

    剛想到這裡卻見來時的橋頭又現出三個人來!一個是百毒神魔鳳飛飛一個是
千手神魔萬中發,還有一個很年輕,並不認識。

  施方一看這情形知道回頭倒不如向前硬闖,此時宜速戰速決,否則兩邊敵人
同時會合,自己便將陷入腹背受敵之境!想到這裡他抬步兩縱已到石開天的身前,
陡然拔出腰間長劍一劍向他的眼睛刺去。這一劍起手之際毫無徵兆,等到石開天
注意到時劍尖離他的眼睛已不到三寸!

  這連百毒神魔等三人快步向橋中間趕來,千手魔神走在最前面,他手一揚五
六個飛錐帶著怪響向前飛雲!這飛錐每個都有拳頭大小,同時握在手中已是極難,
也不知他如果手一揚就發出三個。

    2連忙舞動單刀把飛錐一一格飛,那些鐵錐每個均有數斤重,再加上由千手
魔神所發,力道極大,2把飛錐格飛,手臂也一陣酸麻!千手神魔萬中發右手剛
發出飛錐,左手又是一揚,四支飛鏢又激射出去!原來他左右手皆可發射 暗器!

  這邊大力神魔匆忙之下舉起鑌鐵棍來格施方的長劍。不料施方的這一招眼見
得淩厲卻是虛招,施方手一拖手中長劍卻轉而向石開天的胸膛劃去!石開天大叫
一聲背身向後急退。施方劍勢不變身體卻似離弦之箭激射而去,如影隨形的緊追
著石開天!

  石開天急退,施方卻是急進,劍尖始終離石開天的胸膛不到半尺,劍尖的森
然劍氣激得石開天胸膛汗毛全都倒豎。

  這時萬中發的飛鏢已到2的身前,2不敢伸手去接,只是把手中的單刀舞得
如同一道鐵牆般。不料那四支飛鏢在他身前一尺處忽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兩
支從左邊兩支從右邊繞過2的「鐵牆」,向施方射去!

  這兩支鏢已帶上弧旋勁。2也聽過暗器高手可以用弧旋勁發暗器,但一開始
暗器就不是走直線,而是在空中飄忽不定。可是萬中發的暗器出手後一直毫無異
樣,等到臨近身前時弧旋勁才發作,其對暗器力道速度時間的把握可說已妙至毫
顛的地步!而一手卻能發出兩種相反力道的弧旋勁更是令人不敢置信!

  施方聽得背後銳勁破空之聲漸近,連忙回身用長劍一絞,把四支飛鏢打飛。
石開天終於趁機拉開兩人的距離得以喘息,他這時已發覺自己竟退到了橋頭!再
退便無法阻攔施方,但回想剛才施方淩厲無比奇變橫生的招數,猶自覺得心寒。
他握棍的手不由緊了一緊,這時他才感到不但掌心,全身都遍是冷汗!石開天心
中忖道:「果然是棋高一著束手束腳,我金剛猛撲的大力在他面前竟然無法發揮!」

  這時施方擋開飛龍後回身又向石開天追來。石開天不再退,暴喝一聲一招
「雷霆怒擊」棍影如山向施方當頭壓去!

    施方不想硬碰硬。而索橋之上究竟狹小也無閃展騰挪的餘地,只得退了一步,
在退步的同時左手劍斜斜的向空處刺出。

    石開天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雷霆怒擊」已使完,他知道如果讓施方落
得先手自己又得手忙腳亂不可!這時只有與他搶攻,逼得施方防守才是上策。他
正擬跨步連擊,施展「風雷九州」,腳下側跨半步,忽然覺察到施方的長劍正擺
在自己欲跨步的方位,自己這一步踏出仿佛就是把胸膛送上劍尖一般!原來剛才
那莫名其妙的一劍正是預料到他的下著擺得先手!

  石開天驚駭不已,他正想撤招退步,忽然心念如電:「我這招剛剛使出一半
即撤招,舊力已卸,新力未生正是最薄弱這時,在旁人面前或可僥倖,但在施方
的面前還是不形同送死?」

    想到這裡他大喝一聲,全身肌肉暴漲,上身的衣衫盡被撐裂,露出精力彌漫
健碩無比的胸肌來!在大喝同時,他手中棍的速度也急驟提升,棍尖隱挾尖嘯之
聲!

  施方見到石開天如此聲勢也不由心中暗驚。石開天這一招看似極為兇險,意
圖拼個同歸於盡但事實並非如此!石開天這一招使出胸口必定中劍,但石開天練
有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這一劍很難取得他的性命。相反以他棍上的力道即使被
稍稍掃上也得骨折筋摧!

  施方不得不退後一步,這時萬中發和4還有那陌生的年青人已趕到橋中間。
4萬中發怕誤傷石開天,不敢發暗器也不收放毒。兩人各處取出兵刃來。

    4使得是一條紅綃索,紅綃在陽光的照耀下寒光閃閃,顯然上面已佈滿毒針!
萬中發的兵刃是一個形似鐵勺類的東西,那年青人使得是判官筆。

    橋大約有四尺寬,兩人並肩而立已有些束手束腳,三人並排而立根本不可能。
萬中發和4並列站在前排。2與其中一人相比也遠為不及,更何況兩人一同出手?
若不是杖著施方所授的「威霸八方」保命,只怕一出手之間已送了性命!

  這邊石開天一殷剛停不容施方出手反擊又是一招橫掃千軍向施方腰間掃去!
施方連忙縱身躍起。石開天這一招打個空,由於這一招用力過猛,他雖撤勁收棍,
但餘勢不止棍稍在左邊護欄鐵索上一掃。「嘣」的一聲兒臂粗細的鐵索竟被掃斷!
整個索橋向左邊高高蕩起。鋪在上面的數塊木板也震得散脫滑向深谷之中!

    此時站立在橋上的五人猝不及防全部向右邊摔跌下去!萬中發和4等幾人均
是身經百戰的高手,雖驚不亂,及時穩住身形。2側身向右邊倒去,他左腳側踏
想借力穩住身體,但不料腳下的木板已滑走一塊這一腳踏個空!人仰面摔向百丈
深谷之中!

  施方身中半空見到此景連忙使個千斤墜,身體急速下沉,及時抓住2的腳跟,
同時自己左腳勾住一根鐵索身形一翻重新站立在索橋上。還沒等兩人站穩,萬中
發覷准這個大好時機,出手向2抓去!他知道2身上的錦盒是幫主極為關注之物
此番由他擒住2,功勞自是不小。

    正在得意處,忽然眼前紅光一閃,4的軟索也卷向2,而且有意無意間,正
好橫阻在萬中發和2之間。萬中發再不收手,非得先抓在軟索上不可!軟索上佈
滿毒針,萬中發自然不敢冒險,急忙退步收掌,不過他臨撤掌時,掌風一帶把4
的軟索吹偏失去準頭。

  施方和2剛站穩腳步,石開天一招「雷動九霄」向施方連肩帶背砸過來。此
時施方的身後是萬中發和4自是無可退卻,身邊是2,自己躍身避讓,2便首當
其衝!況且身在半空無可著力四個強知環伺之際也極為兇險!

  施方舉起長劍向2的鐵棍迎截過去!石開天心頭大喜,他一向自恃天生神力,
早存與施方硬拼之念。見到2被迫硬接,吐氣開聲運足十二分的力氣迎上去!

  石開天能名列十八神魔絕非幸致。他不但一身外家功夫厲害無比,而且由外
返內金剛勁的內力也極是了得。

  劍棍相交,「嚓」的一聲動靜竟是出乎意料的小。石開天覺得這一棍仿佛打
在一團棉花堆上。這時萬中發舉起鐵杓向施方的身後打去,2想幫施方抵擋一下,
但功力與萬中發委實相差過大。在這索橋上絲毫取巧不得,他的單刀剛與鐵杓一
碰人已被震得坐倒在地!若不是雙手拼命握住刀,好也早已被打飛!

    施方聽得身後風聲異動,側過身子,右手的長劍仍架在石開天的鐵棍上,左
手一掌打在萬中發的鐵杓上。

    萬中發只覺得渾身一熱,胸口發悶,猶如身上被壓上千斤巨石一般!他蹬蹬
蹬一連倒退數步才化解來勢。驀然間他心念一閃,不由駭然說道:「這不是石開
天的獨門金剛勁麼?他怎麼會使?」但一轉念,已然明白:「難道他這就是上乘
的借力傳勁的功夫?」

    這邊石開天也遇到極大苦惱。施方的劍仿佛粘在自己的棍上一般,怎麼甩都
甩不脫!自己棍向東他劍也向東,自己棍向西他的劍也向西,但在總是把自己的
棍帶的歪歪斜斜,稍偏離原位。而且在施方的長劍的牽扯下,手中的鐵棍也變得
越來越重,揮動之際也越來越吃力!

    另一邊萬中發退下後那個年青人補上。不過他的身手弱於萬中發,接了五六
個回合被打得口噴鮮血,負傷而走。這時萬中發已調息停當補上空缺。

  讓施方最為頭疼的就是4,她的兵刃是軟索毫不受力,上面又滿是毒針不敢
強行抓拿。而且軟索的末端仿佛帶有異香,也不知是否有毒,但對方既然是百毒
神魔,總還是小心為妙。每當她的軟索攻過來,施方立即以掌風蕩開,不過如此
一來極為消耗內力!

  雙方激鬥了近百回合依然是僵持之局。2一來是因修習內功時日尚短,二來
幼小之時受**掌重擊,經脈受損,因此內力與這幾個成名人物相差太遠,根本
插不上手!雙方又鬥了數十個回合,忽然聽到從施方和2來時的方向傳來一陣雜
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聽到一個熟悉而清勁的聲音叱道:「鼠輩休得倡狂!」

    2抬頭向聲音傳來 的方向看去,原來是西門烈及其隨從。西門烈幾個縱落
已到橋中間,然後從萬中發4等人頭上躍過站在了施方的身旁!

    施方大喜道:「你來的正好!」

    西門烈說道:「我在附近小鎮偶聽天下堂的幫眾議論陳大俠中毒並遭圍攻之
事就立即趕來,陳大俠你中的毒不妨事吧?」

    施方說道:「已無大礙!」西門烈說道:「能與陳大俠並肩作戰真是無上榮
幸!」

  這時局勢已是大變。西門烈的功力雖不及萬中發和4等人不過他家傳的一套
防禦的劍法卻是極為精妙,守得極是嚴密,再加上他帶來的幾個隨從中也有三四
個好手,從萬中發4身後進攻牽制他們很大的精力。

    這邊施方再無後顧之憂,獨力對付石開天自然是輕鬆自如,S被逼得手忙腳
亂猛然大吼一聲:「武林稱尊,天下一堂!」

    施方微微一怔,忽然陡覺得腰間一痛!施方大吃一驚,他反應極快立即向前
猛撲減輕來勢,同時一個虎尾腳倒踢過去!偷襲之人極是狠辣,知道無法追擊,
長劍平平一拉,把施方的後背上拉出一個長達一尺的深近逾寸的傷口!立即間鮮
血把施方的半幅衣衫都染紅!

  施方連點傷口附近的幾處穴道同,減緩血流速度,然後轉過身體一看,偷襲
他的竟是西門烈!2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施方臉色煞白,忍著巨痛說道:「難道你們三大世家之一的西門家也投靠了
天下堂?」

    西門烈哈哈大笑說道:「不要說的這麼難聽!說給你聽也是無妨,反正你就
要死了,讓你死個明白,我本就是天下堂十八神魔之一的玉面神魔!」

    說著一劍向施方刺來,劍法老練狠辣,與先前在客棧與2相鬥之時的手法要
高明的多,顯然他是一直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

    施方提劍欲擋,無奈剛才腰間傷勢過重,雙手酸軟無力,把劍提起來時已覺
得很是吃力,與其說抵擋不如說稍盡人事做做樣子而已。

  與此同時石開天的鐵棍「嗚」的一聲,使得一招「風雨如磐」攔腰向施方掃
來!石開天的功力要比西門烈要精純的多,這一棍雖後發卻先至。

  「嘭」的一聲這一棍結結實實的打在施方的腰腹上!石開天的力道何等剛猛?
這一棍只把施方打得斜斜飛起七八尺高,一頭向深谷之中墜去!

  施方先中了西門烈的一記暗算,再硬吃了石開天的一棍,便是神仙也難救治!
更何況在此之前兩度中毒!西門烈年頭施方的身體直挺挺的栽落下去,知道顯然
他在半空中已是斃命!想到這個功勞被石開天搶去心中很是憤憤。

  這時才猛然一醒。他一個箭步來到橋邊,一手抓住鐵索,一手伸出去抓施方,
但距離太遠根本連衣角邊都摸不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施方迅速的向深谷之中墜
去!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

  「陳大哥!」2淚流滿面聲嘶力竭的大吼著。其實在西門烈暗算施方的時候,
2便已看到,他拔出刀想擋,但他沒料到西門烈出手如此之快,與之前自己和他
相鬥時至少要快上三倍!2的刀剛剛拔出,西門烈的劍已刺進施方的身體!

  面色蒼白,滿頭汗水在刹那間似已凝固!他呆呆的看著茫茫的深谷心中悲痛
交加懊喪之極。施方親切的教誨和煦的微笑,仿佛還浮現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剛才我出手能快一點的話,施方就不會死!是的,就是因為我的無用,
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大哥在我面前被人殺死!」施方懊惱悔恨的幾乎想跳進
深谷之中。

  母親被慘殺,義父倒在血泊之中,這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面又一一出現在他的
眼前!

  「是的如果擁有強大的力量,那麼自己所愛的人都不會一一離我而去!但是
我……卻如同廢物一般……」

  天下堂的人看到2面色鐵青,雙目赤紅,臉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口中喃喃自
語,而眼神空洞如同一個猶在睡夢中的人。他們面面相覷不由均想:「難道這小
子被嚇瘋了不成?」

  風雲莊的平靜的生活,以及張秀容如同陽光般照亮著他的生活,這一切使2
以為自己漸漸忘記悲慘的往事。

    當血淋淋的事實再度呈現在他的面前,當自己最崇敬最親切,並且一直關照
愛護自己的人再度在自己眼前活活被人打死之時,2恍惚間覺得自己其實一在活
在血與火的地獄中,風雲莊平靜快樂的生活只是一場夢。他只覺得渾身熱血如沸,
而且在這瞬間一齊湧到頭部,那強大的壓力使得頭暈眼花,腦門疼痛欲裂。他用
手緊緊的抱著頭,驀得胸口中赤血神掌之處一灼,頓時渾身燥熱難當,如同身處
洪爐之中!他渾身難受之極,發出痛苦的號叫,但喉幹如煙,剛發出一點聲已是
疼痛難當。這次赤血神掌發作極是厲害。因為2此時疲累交加心情激蕩,根本無
意識去抵禦掌毒!

    就在熱毒入侵他的心腦之時,潛伏在2體內,其父輸入的內力立生感應。2
只覺丹田和命肉處陡然一涼,兩股寒氣沿經脈一個向下一個向上緩緩而行,所過
之處涼熱交匯痛的宛如萬針齊刺,西門烈看2的樣子既像瘋狂,又像走火入魔,
心道:「且不管他怎樣,錦盒要緊!此時他無力抵抗卻是正好!」

    想到這裡他一指向2的膻中穴點去。準備制住他再取錦盒。哪知道剛剛碰到
2的身體,便覺得一股炙熱的內力向手指攻襲過來。西門烈連忙縮手不迭。

  此時恍恍惚惚哪在夢中,但有個意念卻是十分執著的印在他腦中,那就是眼
前的這些人殺死了施方!但是由於赤血神掌火毒發作,雙目視物也極模糊。此時
2的身體和內心均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和折磨。這種巨大的壓力引發了潛藏在其體
內的內力。只不過這些內力只是一小部分,而且鐵血門的內力與眾不同。2根本
無法控制!

  此時2的腦中一片混沌,身上赤熱如火,皮膚似欲爆裂開來!經脈之中如萬
針齊攢。他朦朧中看到前面有人便撲過去廝打。

  到得後來火毒漸盛,肝火太旺,而五臟之中肝主目。肝火上行雙目蒙蔽。一
時間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而巨大的痛楚使得他的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他只顧狂
亂的揮舞著手腳……


  
                               【少年篇完】
 
2016-4-29 19: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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