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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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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直沉到無底的深淵!他那略帶蒼白的面龐此刻已成慘青。牙關格格打顫。
李大夫不知道怎麽回事,驚訝的看着施方。施方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苦苦
求告:「大夫,我父親已病了十多天,——而且年紀又大。你就行行好吧!」那
個李大夫猶豫了一下,但當他看到施方的疲憊不堪大汗淋漓的面龐和血迹斑斑的
雙手時,心中也不禁一陣感動。他說道:「看你這小小年紀卻是個孝子,這看着
孝子真不多了!我就成全你,現在就去給你父親看病!」施方聽了欣喜若狂。但
那李大夫又說道:「不過由于現在已近黃昏。時分,再等我回來時,天色必已全
黑。須得雇上一輛馬車!」
施方急忙趕到馬車行,問了一下價錢,要二錢銀子!但此時施方已是身無分
文!他抱着唯一的幻想,問道:「我身上沒帶錢,可以賖賬麽?」那個車夫像見
到一個怪物似的看着他。過了一會兒自顧哈哈大敵起來。然後連答理者懶得答理
施方施方知道現在不但要弄到二錢銀子,而且必須快「我出來已一天了!義父現
在到底怎樣了?」
「他的病該不會又加重了吧?他沒有人照顧——能夠起來吃飯麽?」
想到這裏他心如火焚湯煮,但殘酷的現實又無情的擺在他的面前!「」世間
人情——爲什麽都這麽涼薄!「他小小的心靈中竟然蓦然間産生這樣的概歎!兩
處極端的事實擺在他的面前,他卻毫無辦法!這使得他産生了一種困獸般的感覺,
隆冬的寒風凜冽刺骨,但他卻感到渾身燥熱無比。他忽然有一種可怕的念頭:那
就是殺人!殺掉這個趕車的!把車子搶走!殺掉李大夫全家逼他去看病!他自己
都被自己這一想法驚呆了!他喘着粗氣,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熱血澎湃的心情稍稍
平靜下來。但這才意識到已是渾身大汗!他忽然靈機一動………在當鋪當了嶄新
的棉襖後,施方回到大街上,此時冬意正盛,屋外寒風侵骨滴水成冰,已近黃昏,
太陽也已失去了任何一絲暖意。街上行人稀少,隻有風在四處呼嘯肆虐。施方手
中緊緊的攥拿着三錢銀子向車行走去!他的身上冷得直打顫,臉色凍得烏紫。而
他心中卻是一片火熱走到半路上經過一個小吃店。門口夥計大聲吆喝着:」羊肉
湯,滾熱的羊肉湯。「他聽了心中大動。這才想起已有一天沒吃,腹中饑腸辘辘,
而手上還多出一錢銀子,可以買上一大碗再加幾個包子都有富餘。
他一想到滾熱的羊肉湯覺得渾身都突然暖和起來。他快步走進去,拿出銀子
剛剛要叫羊肉湯,突然想起:「爸爸病了這麽久,身體很虛弱,平時他偶爾弄點
好聽的回來都舍不得自己吃都拿回來給我,還對我說已吃過了,他更需要補一補!」
他看着熱氣騰騰的羊肉湯猛吞了幾口口水,向夥計要了一斤洪金寶喜歡吃的豬頭
肉,和一隻熟雞。剩下的錢正好夠買個包子,他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再說2躺在床上,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下午,西邊的太陽已要下
山了,施方還是不見蹤影。他不由擔心起來。
「不要出什麽事吧?雖然路遠但也應該回來了!」
「他還沒回來……難道是……他的銀子被人偷走?……還是他被人欺負了?
……甚或是……被歹人拐賣了?」
想到這裏施方急出一身汗來,他本是受了風寒,這大汗一出頓時覺得好了一
些。他掙紮着起床想去找施方。
正在這時忽然他聽到有腳步起向這邊而來。他大喜若狂!2知道,他這個處
于荒亂之地的破窯是不會有其他人光臨的。來的當然就是施方。但随着腳步聲漸
近,他聽出來有四個人,2的心中不由有些納罕。再仔細一聽,心頭不由一凜,
來者四人皆是武林中人物,而且身手均是不弱來的四人正是??幫的人物。一個
滿臉胡須的壯年漢子說道:「胡德全,你确信是他嗎?」一個身材削瘦的漢子說
道:「楊舵主,決然錯不了!當年我被他劈上一刀,差點就送命!他就是化成灰
我也認得!隻是他鬼鬼祟祟的化裝成要飯的不知打的什麽心思。」一個背上背着
鐵鞭的大漢問道:「他有什麽幫手沒有?」胡德全說道:「沒有什麽幫手……哦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劉運松老弟,你盡管放心,這老家夥一
手刀法以前确實厲害,便現在已老得恐怕連刀都拿不穩呢!」另一個腰挂單刀的
年輕人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一個真正的刀客,絕不會因年老而變成廢物!相
反,其體力另有所衰減,但擊技之法卻磨練的更臻精湛!這個2我也久聞其名,
他決對不可小視!」胡德全笑道:「哈,司馬一龍老弟,你這次可說錯了!因爲
他現在不但年老,而且重病在身。他現在躺在床上大概連動都動彈不了!」司馬
一龍濃眉毛一揚,忽得停下腳步。楊舵主見他忽然停下來覺得有些驚異,也跟着
停下腳步,問道:「司馬一龍,怎麽啦?」司馬一龍說道:「我們這些日子再來
吧!——這時即使得手也是勝之不武!」楊舵主說道:「他這麽老弱,這一病說
不定就要了他的老命!到時候隻找到一具屍體的話,大夥兒都沒甚麽功勞。」
司馬一龍回頭說道:「楊舵主,真是萬分對不住。我——不能這麽做——告
辭!」說完轉身就走。楊舵主厲聲說道:「回來!這是我的命令!」司馬一龍并
不理會。楊舵主怒道:「違抗上命可是死罪,你難道不知道嗎?!」司馬一龍回
頭傲然說道:「不論你以後怎麽處置我,我現在都不能去對付一個病者!!——
我不想侮辱自己的刀!」說完大步不顧而去!楊舵主一時爲之氣結。不過他卻拿
司馬一龍沒辦法。司馬一龍是新近入幫的。身分雖低,武功卻高,一手刀法極是
了得。楊舵主心知自己也不是其對手。而且司馬一龍頗得堂主賞識,自己還真不
敢拿他怎樣。
屋内2從腳步聲中已聽出有一個人離去,心中更是詫異。他從門縫中向外看
去。對方三人離自己的破窯已不足十丈!他拿了一張凳子放在被中,自己卻拿着
菜刀隐身于一邊。
過得片刻,隻聽得「呯」的一聲大門被踢了開來!胡德全知道2已是重病在
身,爲了邀功急急的搶先進來。窯中光線極暗,看不太真切。他見床上被子高高
隆起料定必是2,于是提刀來到近前向2的「腦袋」剁去。但中刀處好像堅硬無
比,而且刀竟被嵌2腦袋上。他順手一拔,居然沒拔出來 .等到他剛要再運力拔
刀,隻見到刀光一閃,一柄菜刀已準确狠辣的切斷了他的喉嚨一把搶過單刀,橫
刀胸前,擺了個門戶。楊舵主見到2神威凜凜站立門前,哪裏相信他是有重病在
身。楊舵主說道:「閣下可是天霸刀2?」2淡然一笑,看了楊舵主手中的判官
筆,說道:「正是老夫!你就是神筆楊火漁?」一般判官筆都是一尺二寸,而楊
火漁的判官筆卻隻有半尺左右。2心中暗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他的判官筆這麽短定然走的奇詭兇險的路子!可要小心不能讓他近得身!不然可
是危險之至!」楊舵主哈哈笑道:「久聞天霸刀法威猛絕倫,今日竟是有幸得見,
實爲快事。就讓我來會你一會!」說罷雙筆一擺就要上前交手正在這時那個使鐵
鞭的劉若松說道:「這個糟老頭怎用得上楊舵主親自動手?」說罷,一招「秦王
斷石」向2的當頭砸下去!2雙臂微屈,一招如封似閉迎了上去。那劉若松自恃
鞭重招沉,膂力過人。満以爲這一招定可把2連人帶刀打個稀爛,至不濟也可震
斷2手中的單刀。哪知2的這一刀居然把鞭磕出去,而且震得自己膀臂一陣酸麻,
連退了三四步,鐵鞭差點脫手!須知鞭重刀輕,且相差懸殊。這一硬碰硬之下本
應鐵鞭占上風。那楊火漁怕2再對劉若松追擊,劉若松非吃大虧不可!他左手判
官筆一招「星月當空」向2迫去!2舉刀倏的向楊火漁的手腕削去!楊火漁見機
變招極快。蓦得判官一沉改而向2小腹丹田點去,同時也借勢避開2的單刀。2
心中暗自叫好,同時急忙一個滑步讓開來勢。這時劉若松從側面也是一鞭橫掃而
來。2知道自己病中體虛,不宜久鬥,拼着肩膀挨上一鞭,「刷」得一刀向劉高
強的腦袋劈去!劉高強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和2拼命,急忙向後一縱讓開這一招。
隻見四下裏筆影翻飛,鞭勢縱橫,刀光如山。這三個人在狹小的破窯之中展
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鬥了五十餘招,2畢竟年紀稍大,精力遠不如前。更要命的是此時患病在身,
久鬥之下,漸感力不從心,頭上虛汗如漿,手腳也漸漸有些發軟。激鬥之間腳下
一個踉跄肩膀被劉若松的鐵鞭掃了一下。幸好2身經百戰,見機的快。肩膀一着
鞭立時沉肩卸力消去了大半力道。不然這一鞭非得把他肩胛骨打碎不可!2趁着
劉若松得意之際,蓦然一招「虎尾腳」向他踢去!劉若松猝不及防,鐵鞭又沒及
時收回無法抵擋。下陰被這一腳踢個正着,立時氣絕身亡這麽一來楊火漁和2成
了一對一的局勢。楊火漁不由心中一緊,暗生悔意:「如若早知道2這般厲害就
多帶幾個手下了!」2右肩骨受傷,單刀再難以施展的靈活。急忙刀交左手,以
左手使刀與楊火漁鬥一處楊火漁知道此時不能急于取勝,不然就會像前幾人那人
命喪當場。隻有穩紮穩打,慢慢和2纏鬥。這2再怎麽說年紀已大,況且重病在
身,久戰之下必然氣力不濟。
果然兩人又鬥了七八十個回合,2已是氣喘如牛,刀法也慢了下來。蓦然楊
火漁大喝一聲:「着!」判官毒蛇般向2的「期門穴」點去!2往後急退,卻已
遲了一步。雖勉強避開要害,但胸前也被這一筆劃鮮血淋漓。
忽然兩人聽得遠處隐隐有馬車之聲傳來!楊火漁心道:「莫非這老家夥的幫
手來了不成?看來一定是的!胡德全這小子說過,還有一個小孩,直至現在都沒
看到那小孩的蹤影,顯然他是去請救兵了!必須要盡快解決2!想到這裏他招數
一變猱身而上,判官筆着着進逼,令2應接不暇。
施方坐在馬車中已遠遠的看到破壞,他隻覺得心頭一熱。雖然離開家隻不過
一天,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覺得好像過去了幾十年!他心中異常迫切
挂念着義父2。
那蒼然白發和慈愛的笑容立時浮現在他的腦際。
「——我回來了!——大夫也來了!」
「——你的病會很快好的!………爸爸!你這麽大年紀,以後——我賺錢養
活你!——你也不用每日這麽辛苦了!……因爲我長大了!」
馬車在破窯的門前停了下來。三人一起向裏面走去。施方見到破窯的門已不
見,心中就立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快步走進去,向裏一瞧,不由哎呀一聲,
驚得魂飛魄散!真個是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一桶雪水來人間溫情
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傷痕累累,最駭人的是胸口竟開了一個洞!鮮血兀自汨
汨向外冒着!顯然這才是真正緻命的傷口!施方雙眼怒睜,目眦盡裂(())??
2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跤跌倒在地,他爬到2的身前,撫着2的身體,發出一聲
悲怆的怒吼:「爸爸!」
艱難而緩慢的睜開雙眼。其實以他如此沉重的傷勢早就應該死了!但他心中
有一個心願一直未了,那就是等他的義子施方!在他去世之前還有話要對他交待!
這股意志一直奇迹般的支撐着他。
施方忽然聽到身後相,相繼傳來兩聲慘叫。施方一轉頭隻見到楊火漁已用判
官筆殺死那大夫和車夫!原來楊火漁聽到腳步聲到破窯近前立即隐伏在暗處,見
到這三人進來後,隻以爲那大夫和車夫便是請來的救兵。趁着這兩人進門後愕然
驚異之際一舉殺之。他隻是沒料到居然這麽輕易得手 .施方見到楊火漁手中的判
官筆的形狀後立時就知道他便是殺害義父的兇手。他隻感到腦袋翁的一下子似乎
膨脹了幾倍,全身的血管都要爆炸般,腦際和太陽穴都突突突的亂跳着!發也根
根倒立而起!一股冰寒之氣猶如一條細線般從足下湧泉升起,這股冰寒之氣到了
後脊梁的命門才倏得消失。他隻覺得渾身一震!腦袋微一恍惚。
恍惚之後他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的聽覺在一霎那間變得無比敏銳!不
但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就連對手的脈搏聲都聽得無比清晰施方冷冷的伸手拿起
義父身邊的單刀。向楊火漁走過去,邊走邊說道:「好——,好的很……你居然
——還沒走!真是——太——好——了!」楊火漁先是想發笑,這麽一個小孩居
然要來與自己交手!但還沒等到他笑出來,已是驚呆了!困爲他突然感到一股殺
氣!——一股霸天滅地,曠世絕倫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而這股殺氣居然是從這
小小的孩童身上發出來的!而那令人膽寒的語氣也絕非一個小孩能發出的「好…
…可怕的殺氣!……便是我們幫主不及其十分之一!」楊火漁全身顫栗不敢置信,
隻是呆呆的看着施方。
兩人之間距離此時已不足三尺!施方停了下來,擡起目光向楊火漁看過去!
他的目光充滿了恨天絕地的煞氣那雙眼睛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集聚了九天十地怨
恨的妖獸,在昏暗的破窯中發着駭人的光芒!他的雙目一片火紅,居然連瞳孔也
是!而臉色卻是煞白,白的近乎透明,眉間的血痕紅光燦然,眉毛漸漸倒立起來
妖異的紅,慘然的白,竟在一瞬間使得一張純真清秀的臉變得詭異可怖之極「殺!」
施方話語中此時也充滿血腥暴戾之氣!随即刀光一閃一招「一刀兩斷」向楊火漁
劈去!楊火漁急忙想抽身後退,但卻駭然發現全身動彈不得!在這生死之間,忽
然他腦中靈光一閃:「眼前的這一切都仿佛見過?……但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個
小孩呀?……哦,是去年!有一個神秘的人來見幫主!幫主對那人畢恭畢敬。對!
就是那人,雖然他用黑布蒙着臉但還是可以看出他和眼前的這小孩一樣!雙目火
紅臉色蒼白,眉毛也是倒豎的……好像隐約聽他們說什麽『碎寒』……難道他們
是……」他的思緒到這裏就結束。因爲他的人已被施方攔腰一刀兩斷
第十四章
「義父——!是- 我!——害了你——!我是天殺星!如果不是我——你根
本可以容度晚年!」施方全身戰栗不已,淚水滾滾而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不但是淚痕點點,同時也是血迹斑斑!因爲他的眼中不但有淚,還有血!剛才怒
目園睜時眼角已盡裂!兩邊兀自挂着兩道血痕!……「答應我……以後千萬不可
肆意殺戮瀊害無辜!」2從剛才的那一幕中看到了施方果然是天生殺性奇重。再
加上身世慘烈遭際坎坷,極易變成狂傲肆殺血手荼毒的魔頭。施方含淚連連點頭。
2艱難的接着說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你……是不是天殺星最終
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即使命中注定——你也要用自己所作所爲去改變它!…
…不要任由命運擺布!不要向它屈服!」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一寸左右的鐵鑄刀形物,對施方說道:「這是我們霸刀門
的信物!拿着它去河北通州找你師伯趙客南。他會繼續教你武功!」說至此處2
心願已了。他歎了最後一口氣後便即寂然無聲。施方向2看去!原來2已是氣絕
身亡……施方痛哭道:「義父!……你不要死……不要死呀!……我一定聽你的
……不會任由命運的擺布!……隻要我夠強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是的
……隻因爲我不夠強……所以才害死了你!……不管怎樣……我一會變得很強…
…」雖然施方聰明但畢竟年幼,在此時會錯了2的意。給他的人生帶來迵然不同
的道路安排好2的後事之後,施方帶着霸刀門的信物獨自一人悽悽惶惶的向河北
通州行去。幸得從楊火漁等人身上搜出不少銀兩,盤纏倒是不必憂慮。
這一日來到河南境内,施方見天色已是正午,便在一個小鎮上找了個小飯館。
剛剛走進去時卻見一個瘦小的漢子快步走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施方心中也沒
介意,來到裏面準備賣幾個饅頭帶在路上吃。不料到懷裏一摸,錢袋沒了!施方
心中一驚,河北通州還有近二十天路程,盤纏沒了怎生是好?施方自幼身經大變,
此時雖驚不亂,略一沉思立即想到剛才在門口撞自己的瘦小漢子。他快步走出去,
四下裏一看,遠遠見到那瘦小的漢子正在南邊的一條路走着。他連忙向他追去。
當快追到那個小偷時,他也覺察到施方在追他,連忙拔腿就跑,施方微一提氣,
身形頓時快了許多。看看就要追到那個小偷。施方心中忽然一動,故意放慢了腳
步。兩人不一會兒出了小鎮。施方這才加快幾步來到那小偷身後一腳把他踹倒。
那人翻身起來還要跑,施方勃然大怒,上前一記重手打在那人的後背上。那人重
重的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來。施方冷冷的走過去,說道:「起來!」那小偷戰
戰兢兢的站起來。施方上前一腳踩在那人的腳尖上。那人立時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原來這一腳把他的腳趾頭都踏碎。施方看着那個小偷隻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
生,手按在刀柄上就想把他殺死。他故意等這小偷到曠野才動手就是心存殺意。
但是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忽然響起2臨終前的話語。他的手這才緩緩放開刀柄他
說道:「你跑呀!」那小偷痛得說不出話來,隻急急忙忙從懷中掏出施方的錢袋
交還給施方。施方接過錢袋放到自己懷中。那小偷一瘸一拐的準備走。施方說道:
「慢着!」那小偷強忍着痛苦說道:「我……錢已還你了……我一個子都沒拿呀!」
施方并不答理他,隻是自顧說道:「把你右手伸出來!」那小偷不明所以,隻好
伸出右手。隻見刀光一閃,那小偷的右手竟然被齊腕切斷那小偷不可置信的看着
自己斷手,哇哇大叫着。他做夢也沒想到隻因爲自己偷了錢,手腳均成殘廢!而
更想不到的是下此辣手之人居然是一個小孩!他看着施方怪叫着毫無目地向另一
個方向跑去。施方擡頭看了看太陽。然後低頭說道:「留着你這隻手也隻是會害
人!」
半個月後他終于來到通州。到得通州内,向路人問明霸刀門的所在,然後匆
匆趕去。
霸刀門在通州已有近百年,門戶邃嚴,庭院極是氣派。但施方覺得有點奇怪
的是,門口居然沒有人看門!施方自行進去後見到霸刀門内各人行色匆匆,且眉
宇間大有憂色。施方從門外進去居然沒什麽人注意到,更沒人來阻攔。隔了一會
兒一個身材高大的藍衫老者走過來。施方見到其外表和義父所說的師伯趙客南相
符,遂上前說明來意。
此人正是霸刀門現任掌門人趙客南。但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施方的高血
壓也沒有太注意聽明白。隻當是普通少年要來拜師學藝。于是他說道:「這幾天
我門中内務之事繁多,你先回去,過幾天你再來吧!」說罷轉身就走。施方滿腹
疑惑,卻又不好出聲再相詢,隻得出了霸刀門回到客棧。
第二天通州城内爆出一個驚天的消息:霸刀門被一夥身分不明的人満門滅個
幹幹淨淨!施方在路邊聽人們議論到這件事不由驚呆了!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都怨我!——我……不應該來的!——我走到哪裏就把災禍帶到哪裏!……死
亡……毀滅……周老爹說的不錯!」這時路邊的一個人議論道:「真是奇怪,我
家就在霸刀門的附近!霸刀門一夜死了三百多人我居然什麽動靜都沒聽到!剛才
官府的人驗屍身上什麽血痕都沒有——莫非是鬼魅所爲?」另一個人冷笑道:
「什麽鬼魅!我倒是知道一點内情,不妨告訴你!前幾天我在霸刀門作客,天下
堂的一名使者前來下書勸說他們歸降。卻被趙門主婉言謝絕了!我想這定是天下
堂做的事!也隻有他們有這樣的能耐!」另一個身材高瘦的漢子連忙說道:「噓!
噤聲!這天下堂勢力薰天,可要提防周圍就可能有其幫衆!」先前那青衣大漢說
道:「天下堂也不怕别人議論!霸刀門被滅全然沒有江湖尋常手段毀屍滅迹。顯
然是要向武林中人示威!而且前些日子聽說江西五虎寨,湖南排教也都因不肯歸
降天下堂而遭滅門!天下堂大舉擴張勢力,吞并其他幫派已到了明目張膽毫無忌
憚的地步了。」那高瘦的大漢面露驚容,說道:「那排教的教主花想容是不是也
……」那青衣大漢說道:「聽說花想容倒是脫身了。天下堂所向披靡從沒有人能
逃脫他們毒手!這花想容倒是異數!嘿嘿……你這麽關心她,是不是和她有一腿?」
那高瘦的漢子正色說道:「你不可不要亂說,我倒不要緊,不要看她豔名四播,
人家可還是黃花閨女!」那青衣大漢說道:「五虎寨的大當家劉一刀武藝在花想
容之上,手下能人也遠比排教多,他們都沒能脫身,她倒脫身了!」那高瘦的漢
子說道:「排教的奇門異術如果沒見過,是你難以想像的!」那青衣大漢說道:
「也不知少林武當太極這些名門大派做什麽的!」旁邊一個面目滄桑的漢子說道:
「四年前正道各大門派圍攻鐵血門,鐵血門雖是滅了,但各大門派也元氣大傷。
曾叱咤武林的六大絕頂高手,身屬正教的四人中,參與那一戰的三人全部身受重
傷,幾近武功盡失!各門派的精英也差不多如此!聽說隻有少林悟苦大師已是無
礙!正道武林如此蕭條,有哪個有餘力來管天下堂的事?聽說當年魔教餘孳也有
不少也加入天下堂!現在天下堂中良莠不齊,有以前正道人士,有魔教餘孳,還
有各地方的小幫會!可說魚龍混雜……」
施方聽說到這兒知道天下堂滅了霸刀門,也無心再聽下去,黯然離開通州。
他毫無目地四處漂泊,一晃眼間一年又過去,已是第二年的冬天!施方身上的銀
兩已用光。平常隻是尋些零工,饑一頓飽一頓的苦捱日子。潛伏在他體力的四年
的赤血神掌的掌力已更加重了,以前隻是氣候異常變化之際方才發作,而如今每
隔上十多天就要發作一次。施方不知道這是練了霸刀門氣功的結果。霸刀門的氣
功屬于硬氣功一類,霸道有餘淳和不足。不如正宗内家氣功既可克敵又能養生益
體。施方受傷在先因此練了此類硬氣功不得其益反受其損。
這天是大年初二,早晨下起了一場清雪,勞累了一年的人們在這傳統最隆重
的節日裏自是放下手中的活計,盡情暢玩享受美好人生。小孩子們高興的在雪地
上嬉戲奔跑,放着鞭炮。而施方則步履蹒跚的在雪地上行走着。他走的完全不像
一個活潑的十二歲的少年,而更似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因爲他已經有二天沒
有吃上一口飯了過年了,沒有任何活計可做!他已經有二天沒有吃上一口飯了!
他擡頭看着喜笑顔開的人們,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并非生活在一個人間!他——
隻是一個生命中的旁觀者,冷眼看着人世間的一切他繼續向前走着希望能找到什
麽活計可做。饑餓使他忘記寒冷,而寒冷又使他忽略了饑餓。他走了一家又一家,
走了一村又一村,依然沒有任何活計。漸漸天已到中午,忽然他感到胃一陣劇烈
的疼痛,整個腹部似乎收縮般抽搐着。他彎下腰虛弱的半跪在地上幹嘔起來。但
卻什麽也沒有嘔吐出來。因爲他的胃中什麽也沒有!他抓起一把雪狼吞虎咽的吞
下去。或許肚中有了東西,又或許是冰冷的雪使他饑火中燒的胃麻木。他居然覺
得不再疼痛。他又連抓四五把雪吞進肚裏,然後緩緩的站起來。(倉鼠幾番飽受
饑餓的折磨,卻一直沒有乞讨。
他繼續走着,每隔半盞茶的工夫,倉惶胃就要翻江倒海般的抽搐一次。但持
續了一個時辰以後卻什麽感覺也沒有了。他知道這是胃已完全麻木,身上也不再
覺得冷。長期生活在饑餓與寒冷邊緣的他知道這并不是好事!他的腿已開始發軟。
頭也覺得昏昏沉沉!每邁出一步都要喘上幾口氣。他走着走着看到遠處一個招牌,
寫着善仁鋪,走近一瞧,原來是一個餅鋪。看着黃澄澄的燒餅,白生生的饅頭他
不由接連咽着口水,麻木的胃竟有些複蘇。餅鋪不大,老闆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
人。此時正的殷勤的招呼着客人。施方站立一邊呆呆的看着。他知道隻要伸手乞
讨,一定不會空手。但他隻是看着一動也不動,生命與請諾言_ )因爲他曾經答
應過義父,此生決不乞讨!他低頭繼續向前走着,離開這個小鎮向另一個鎮走去。
他的額頭漸漸呈現出灰白色,冷汗涔涔而下,行動的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
他一點不再感到冷也不不規則感到餓,他所能感覺的居然是困「真想躺下來睡一
覺!」但他卻知道在這冰天雪地中不要說睡覺,就是坐上一會兒奶可能再也站不
起來他擡起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天際的雲層中他仿佛看到父親、母親、義父…
…此時的他雖沒有躺下卻不知不覺得停下了腳步、「死!又有什麽可怕的麽?生!
又有什麽快樂?」隻是他的腦中雖這麽想着但在他的内心深處卻自然有一強烈的
求生欲望。他自己也說不出什麽原因。坎坷的遭際使得他比尋常的少年成熟的多。
居然卷土重來對生與死的思考他認爲自己的想法和意念在腦中隻是一閃而過。站
立在咱上也隻是瞬間之事,——其實他已經整整站在那兒有半個時辰!當他想再
向前繼續走卻忽然婦現自己已是絲毫動彈不得!——他駭異欲絕拼命掙紮卻是毫
無作用,渾身上下甚至連小指頭都無法動彈「我——,要死了嗎?」想到這裏他
心中一酸,兩顆大滴的淚珠滾落下來,還未落下已挂在臉頰上形成二粒冰珠……
…風雪卻是漫天卷在越來越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khthfq路上遠
遠走來兩個少女。兩人共同打着一把白底彩繪的紙傘。兩人都在十五歲左右。拿
着傘走在前面的那個少女,身穿綠衫,皮膚白晰。一雙大大的眼睛靈活生動,又
帶着幾分頑皮。是典型的江南少女。在她身旁的那個少女身穿白狐皮大衣,外面
披着一個鮮紅的鬥篷,看看上去和那個綠衣少女紀相仿佛卻是更爲典雅恬淡成熟。
她的肌膚在雪光的映照在竟給人一種玲珑透剔的感覺。顯然這不單單是因爲她的
肌膚白,而和她修煉的内功有關。微微绯紅的臉頰挂着一絲笑意,這笑容給人以
靜靜的感覺,因爲它就像?谷的百合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已綻放,而且似乎永恒的
挂在她動人的臉頰上。這笑容中帶着幾分自信和穿透一切的神奇力量,讓你在她
面前什麽也隐藏不了,——但卻是柔和的。平易近人與你融和在一起卻又似遙不
可及,給一種似近實遠的感覺。
這冰天雪地中這笑容顯得益發溫柔可親,明媚動人。
如果你乍然單獨去看她的五官,或許會覺得她的臉龐稍稍大一點,唇際棱角
過于分明,額頭也稍稍寬廣,但這一切配合在一起卻是奇迹般讓人覺得完美無缺。
這些所謂的缺點反而成了優點!
那個綠衣少女看着前面被積雪覆蓋的施方,說道:「小姐,真是奇怪,你看
那邊,這般大的雪沒未停居然就有人有閑情冒雪堆出一個雪人來。那個白衣少女
皺了皺眉說道:」似乎……不對……「說完她人忽然從傘下掠出去。此時她們與」
雪人「相距十數丈,隻見那白衣少女的鬥篷飄動,宛如一朵紅雲般隻閃了幾閃已
到了雪人的前面。她年紀雖幼,輕功竟是不弱那白衣少女伸手在雪人身上拂得幾
下。積雪覆蓋下的果然是一個真人!這時那個綠衣的少女也趕來,看着施方的屍
體說道:」這個小孩……真可憐這麽小小的年紀……竟然被凍斃在路上……「那
白衣少女也深自歎了口氣,美麗的雙眸中也淚光閃動。」我們把他埋了吧!總能
讓他入土爲安……「
其實此時的施方不但沒有失去知覺,反而感到頭腦從沒有過的清醒。赤血神
掌的熱毒發作,他的肌膚雖是冰冷,卻自感到渾身猶如身處一個大洪爐中,灸熱
難當。他覺得渾身皮膚寸裂,五髒六腑都似被焙幹!就在他覺得快抵受不住時。
忽然足下湧泉升起一股陰寒之氣與這灸熱之氣對抗,護住心脈,他自然不知道這
股陰寒之氣是逼發的父親傳輸過的的真氣。而且在内外寒氣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下
引發出全部真氣,不但會治好炎獄赤血掌而且功力大進。
在這冷漠的世界中居然有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關心他!他的淚水忽然滴落下來。
她在拉他時忽然發現施方居然有脈搏!那白衣少女喜形于色,說道:「小荷!
他……他居然沒死!我們快把他送回去!」
第十五章
施方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床上身上蓋着暖融融的錦
被。他心中想道:「這裏是哪兒……我是死了嗎?」
「小姐,他醒轉過來了!」聲音充滿喜悅之情,順着聲音的來處看去。是一
個嬌美秀麗的少女。過得片刻聽到腳步聲響,一個錦衣少女從門外走進來。施方
擡頭看去,隻覺得眼前一亮,整個房間仿佛比先前明朗了許多。那少女雖是明豔
絕倫,猶如三月的陽光般明媚,但她挂在嘴角的笑容使得她顯得溫柔可親,讓人
自然的産生一股想親近的念頭。施方隻覺得心頭一暖,忽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而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婦卻讓他覺得便是自己的姐姐!他從未有過姐姐。但不知怎
麽得此時卻濱臨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那少女來拉施方的左手,施方隻覺得3的手
柔軟滑膩,同時一股溫暖之意傳來,大是受用。3覺察施方的掌心還是一片冰冷,
把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兩隻手在胸前一起環握着施方的左手,默運玄功給施方驅
寒。
施方看着3雙手合握胸前,神情一片肅穆,落日的餘輝從西邊的窗戶返照在
她,折射出璀璨而慈和的光芒,把3包溶在這奇妙的光與影裏,在她白晰動人的
面龐四周映現着令人心情沉靜的五彩光暈,這一切使得她竟顯得有一股說不出的
神聖、和莊嚴。
這瑰麗肅穆的一幕使得少年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他傻愣愣的,懷着無比
仰慕的心情,極度虔誠的看着白衣少女。他忽然竟産生了一種強烈的頂禮膜拜的
沖動!
「觀音大土!」
他忽然想到,小時候與母親常常去廟中,看到悲天憫人的觀音神像。
「你——不必對我這麽好!」施方忽然抽出手掌,轉頭冷冷的拒絕了3的好
意那少女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我叫張秀容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施方說
道:「我叫施方!」那少女又問道:「你是迷路了吧?你準備上哪兒去,——你
家住在哪兒?」施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3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小荷
說道:「小姐問你話怎麽不回答?」
施方說道:「因爲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我也沒有——家」
和小荷面面相觑。3對小荷說道:「小荷,你去廚房弄一碗粥來。」小荷應
聲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工夫,小荷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小荷把粥拿到施方的面前,說
道:「呶,粥來了!」施方沒有伸手接碗,反而轉頭對3說道:「大姐姐,你們
這兒有什麽活要做/ 幹嗎?」兩個少女都被這一問問得莫名其妙。3冰雪聰明,
從施方的眉宇神情之間已料到他的心思,心中暗自稱奇,這孩子小小年紀在如此
困境仍然不肯平白受人恩惠。于是她說道:「有呀 .」說完轉頭對小荷說道:
「小荷,梅園别院正好缺少一個守門的小厮,待他身子大好了安排他去。」小荷
說道:「梅園别院不是有李大爺……」話未說完已被3打斷:「李大爺年紀又老,
耳朵又背,又濟得什麽事?」說完背對着施方向小荷使了個眼色。小荷這才明白
怎麽回事。她笑着撫摸着施方的腦袋,說道:「這小孩子蠻有骨氣的嘛!」施方
把腦袋微微一縮,讓了開來,說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有十二歲了!」那小
荷更是禁不住格格笑起來:「哦原來是個小男子漢呀——這個……挺有趣的嘛!」
過了五六天,施方身體恢複過來。到了梅園别院做了一個看門人。
梅園别院占地極廣,但屋舍不多,四處都種潢了梅花。梅園别院除了施方外,
隻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平時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施方閑暇之時便一人躲到梅
林深處習練霸刀刀法。偶爾也向老人讨教修剪培育梅花。李大爺年邁耳背,頭腦
也有些遲鈍,說話雜七雜八。施方也極少與他說話,隻是自已看着現有梅花的樣
子自己揣摩,然後按自己的心意侍弄修剪。不知不覺已近一年過去了。這種宜然
的田園生活正慢慢洗滌着施方的心頭戾氣。
隻是施方身上赤血神掌發作的更是厲害,以前隻發作一盞茶的工夫,但現在
每次發作近半個時辰,到最後自己都抵受不住而昏迷過去。而且每隔七天左右就
會發作一次!另外遇到雷雨天氣的前夕也會發作。
的時間這一日晚間空中又下起了大雪來。到了第二天清晨雪停了,而且是個
異常晴朗的天氣。梅園中的梅花競相吐芳。和煦的陽光照在大地上,白雪顯得更
是皎潔炫目。枝頭的紅梅在雪光的映照下益發顯得清新雅緻,而又不失豔麗嬌美。
施方在林中用樹枝正練着霸刀刀法,忽聽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施方
心道:「怎麽回事?梅園地處偏僻,隻是私家宅院向來鮮有人至,到底是何等人
前來?」想到這裏他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出了梅林。遠遠的見到兩個
少女向這邊走來。施方認得正是去年救了自己的3和小荷,于是連忙迎了上去。
小荷指着施方詫異的說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施方不由一愣,原來
施方這一年來,由于生活較爲安定,氣色紅潤飽滿了許多,再加上正是發育期,
個子高了許多,面容也有所變化。雖是短短一年,他已由一個孩童長了一個少年。
所以丫環小荷第一眼竟沒能認出他來。小姐3心細,已是從他眉眼間看出是施方,
于是說道:「小丫頭,記性真差!他就是去年雪地裏……」小荷這才恍然而悟,
上前拍了一下施方的肩膀,搶着說道:「去年雪地裏的小雪人!哈……你居然長
這麽高了——比我還高一點呢!真有你的!」和小荷這樣快樂直爽的女孩在一起,
施方也不覺心情愉快起來。他向小姐看去。
今天3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衣,绯紅的臉頰在其一映下,更是嬌豔動
人。柔美恬靜的星眸似乎比去年成熟許多,少了些許稚氣,多了幾分沉穩與大度,
不知是否因爲她内功精進,眼睛更是明亮迫人,那股能洞察一切感覺也是有增無
減。小巧的嘴唇如同玫瑰花瓣般紅潤而溫軟,瑩白如玉的鼻子不夠挺直,卻是小
巧纖秀,彎彎的呈現出一個美麗的弧度,這使得她平添了幾分溫柔,也同時沖淡
了因爲明亮銳利眼睛給人不敢2仰視的壓迫感。
施方第一次在這麽近的的距離仔細看3。不知道怎麽的心頭猛然一跳,連忙
低下頭。
「原來小姐長得這麽美!……我怎麽胡思亂想,小姐美不美又和我有什麽相
幹?」其實去年他還是一個小孩,也沒有注意到3美還是醜。短短的一年間他從
一個小男孩變爲情意初萌的少年。而且3确實經過這一年更加豐秀動人。
由于心中這麽想着,臉上不自然的紅了起來。小荷見了不由更是逗他:「喲,
我就拍了你一下,你就臉紅了?嘿嘿,如此『純情』少年真是少見呀——」被小
荷這麽一說,施方更不知怎麽回答是好,窘迫之下,臉紅的更是厲害。3微笑道:
「小荷,你是見到誰都愛開玩笑,看到人家老實好欺負麽?」這時李大爺也遠遠
看見她們,于是也走過來迎接。他顫巍巍的說道:「秀容小姐,是來賞花的麽?」
3笑容滿面的說道:「是呀,今年的花開得特别的好!」李大爺連連點頭,說道:
「好!好!每天吃得香,睡得着,好的很!」小荷一愕,繼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張秀容也不禁跟着格格笑起來。那燦爛的笑容猶如雪地上綻放的玫瑰,令人忘記
一切煩惱和憂愁。施方在邊不由得一呆。
施方笑道:「李大爺耳朵背,還真會岔話。還以爲我問他身體是否很好呢!」
小荷和3兩人笑着向梅林中信步走去。施方頭腦昏昏沉沉的想着心思,李大爺和
3小荷說些什麽也沒聽進去。腳下卻是下意識的跟着她們向林中走去。這樣行了
十數丈膠布主仆二人後面有人一直跟着,就轉過頭來。小荷說道:「施方,你一
直跟着我們做什麽!」施方心中一慌,繼而靈機一動,說道:「我跟在後面,小
姐有什麽需要好侍候!」小荷說道:「有我就行了,你回去做你的事吧。」施方
「哦」了一聲,頓了一頓,又說道:「這林子好歹我熟悉,有跟着方便一些呀!」
小荷笑道:「這個林子我們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了!你放心我們不會『迷路』的!
不過難得你這樣忠心!這樣吧去門口把小姐的馬照料一下!」
施方依言去了馬房拿了一些精細飼料向大門口走去。門口有兩匹馬,一匹是
棗紅馬,另一匹是白馬。那棗紅馬沒什麽,那白馬通身雪白,隻有腦袋中間有一
小撮粉紅色的細毛,一看上去就覺得腰細腿長極爲神駿定然不是凡物。
施方雖是并不知相馬術,不過這兩匹馬外表都相差太遠,知道這白馬要比紅
馬良駿。顯然這白馬是小姐的坐騎。他喂了兩匹馬後便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呆呆的看着這兩匹馬出神。
「如果我是這匹白馬多好呀……雖然要受鞭策坐騎之苦,但是卻能和小姐在
一起………」
他就這樣心中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一陣清脆的笑聲
打斷了思緒。3和小荷一起說笑着走了出來。小荷見到施方說道:「馬喂了吧?」
施方站立起來,說道:「早早就喂好了!」小荷說道:「那你一直都在這兒的嗎?」
施方說道:「是!」小荷訝然說道:「現在已是晌午了,你從早上便一直在到現
在?」施方說道:「是!」3贊許的看着他。施方感到3的目光的一股暖意,不
由心頭一熱,心中想道,爲了這一眼不要說半天便是一天一年站在這兒都值得!。
看着施方,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冬才發的,不過已短小得很不合身,
于是從懷中取出一綻銀子出來,親切的對施方說道:「要過年了!拿去做一套新
衣服吧!——你這身衣服太小了。」施方伸手把銀子接過來,緊緊的攥在手中,
手心裏依稀還感覺到施方的體溫!他心頭無來由的一陣狂跳。心神慌亂之下連道
謝也忘了。小荷在旁邊快嘴道:「還不快謝過小姐!」施方這才想起應該道謝。
但此時覺得由别人口中說出來再去說又覺得好像應聲蟲一樣,難以啓齒。一時呐
呐的不知道道謝好還是不道謝好!3微微一笑,轉頭向馬走去。小荷笑着啐道:
「真是沒半點禮數!」說完也轉身向自己的棗紅馬走去。兩人翻身上馬。向外馳
去。
兩人離開梅園别院一二裏地光景,小荷見小姐一直一言不發,遂問道:「小
姐,你想什麽呢?」3随口答道:「看來應該是個人才!」小荷說道:「你說哪
個是人才呀?」3從沉思中醒悟過來,說道:「就是那個施方!」小荷笑道:
「那個小子?」
施方笑了笑,然後擡起頭來說道:「近年來天下堂大舉吞幫并派,短短一年
間已收服一百多個小幫會。少林武當是方外之人,太極、青城、華山、峨嵋、昆
侖、等門派因爲一來五年前元氣大傷,二來各自爲戰,沒有互通聲氣,所以并沒
有效遏止天下堂的擴張。而且被天下堂吞并的這些小幫會一向都并非行俠仗義的
正義之士,有些甚至名聲極差。所以名門正派也無法公然幹預。隻是以當前形勢,
隻要名門正派立即聯手,要消滅天下堂并非難事。可是如果再等下去,此消彼長
之下便難說了。現在正道唯一的反擊希望就在翠寒谷了!」小荷說道:「于大俠
的翠寒谷?」3說道:「是呀!于大俠果然不愧有武諸葛之稱,早在一年前天下
堂剛剛開始行動時就看穿了他們的陰謀。于是搶先一步,以翠寒谷爲中心現在江
湖之中人人自危,爹爹一直加緊招攬人手,以圖自保,如果讓爹爹親自教這孩子,
不要幾年工夫他就可成爲我們莊中一支不可或缺的強大助力!」小荷說道:「不
會吧?他行嗎?我看他倒有些傻愣愣的!」3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他接觸雖不
多,卻可知他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這次來梅園注意到有什麽變化沒有?」
小荷說道:「好像……今年的梅花……比去年好看多了——嗯,大不了可說他有
養花種草的天分,再加上多施肥勤澆水不就行了?」施方笑道:「你呀!我跟你
說了多少次了,就是觀察不仔細,你仔細想一下就知道其實是因爲今年的梅花的
造型的改變。而許多梅枝造型都是突破樊籬别出心裁,卻又往往和周圍的一山一
石一草一木配合無間!而這些卻出自一個十三歲少年之手,是不是令人佩服?種
梅育梅不隻是隻要勤勞,而更要講求悟性。若非生性清雅而又天資聰穎,萬難在
一年内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你看他性情沉潛,做事穩重幹練,一絲不苟。這樣的
人難道還不是一個人才?」頓了一頓她又笑道:「也虧得你也跟随我到梅園這麽
多次!還說多施肥多澆水,真要這樣那梅花還不早就給你折騰死了!」小荷說道:
「我是『俗』人麽!自然不會懂得打理這麽清雅的東西!」
臉色一正說道:「其實唯一可慮的就是施方來曆不明身世可疑。隻怕爹爹不
便收他爲徒!」小荷說道:「其實老爺也不必這麽幸苦招攬訓練人手,老爺和小
姐以及老爺的幾個弟子武功都這麽好,還怕他什麽天下堂!便是莊中人手不夠,
小姐師出仙霞,老爺藝從衡山,危急之時向他們求救不就行了?」前幾個月天下
堂人以拜訪之名來考較我們,還不是給我們弄得灰溜溜的走了。我看他們也什麽
了不起的!「
說道:「他們那些人隻是天下堂蘇南分舵轄下的一些尋常幫衆。他們來我們
風雲莊目的是試探我們的态度和虛實。他們堂内高手如雲。聽說總堂主以下除内
外六堂堂主以外七色使者,八方殺神九天十地十八神魔。而且更危險的是這九天
十地十八神魔有一半以上是潛伏在名門正派之中/ 内部的。唉,一年前天下堂隻
有六堂主七使者,足迹也未出過陝西甘肅現在卻能搞到如此規模盛況,這天下堂
堂主果然是個人才!」小荷笑道:「那要不要也招攬過來呀!」3也不由啞然失
笑。
笑了一陣子後,3說道:「八大門派現在沒敢大規模和天下堂沖突我想和這
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有關。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不清除這些人他們的
任何行動都無法瞞得過天下堂,那樣對敵豈不是危險之極?」小荷撇了撇嘴,說
道:「這些鼠輩,隻靠這些卑劣手段!」張秀容說道:「可怕的是他們耳目衆多,
消息靈通之極。許多武林名宿被其抓到短處後而要挾加入天下堂。前些日子爹爹
的好友沐陽大俠司馬聞天不知爲何把其好友鷹爪門的李風平逛騙入彀最張一起加
入天下堂!爹爹知道後極是難過!」
第十六章
兩人邊走邊說,忽然她們見到雪地上出現一大灘血迹!血迹周圍腳印淩亂,
顯然是有人在些打鬥。血意料之中一路灑着向道路的另一邊蜿蜒而去!3尾随着
足迹快馬而前。拐過幾個彎後他蓦然意識到這血痕竟是一直向風雲莊的方向而去
和小荷兩人都不由一驚,均想:「難道是莊内出什麽事了?」走着走着忽然見到
前面有一件折斷的兵刃。張一起走到近前,下了馬,拾起來仔細的看了一會兒,
沉重的說道:「這是二師兄使的劍!二師兄佥向來以迅猛快捷見長,比平常人的
劍要薄上許多,也窄許多!看來形勢不妙!說完連忙上馬疾馳!又走得七八十步,
遠遠的見到大路邊躺着一具屍體!3和小荷都不由心頭猛然一跳。來到近前才發
現是一個陌生的大漢。兩人又繼續前行。不久見到地上折斷的兵刃和各種散落的
暗器越來越多,顯然雙方争鬥越來越激烈。3說道:」看來敵人中有氣力驚人兵
刃沉重的人物!莫非是蘇南分舵舵主『金甲神』王錦牛到了!「
兩人轉過一個彎見到雪地上又新添了七八具屍體!小荷驚呼道:「小姐!你
看……」張施方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三師兄阮達山和一名在,面如淡金
的黑衣漢子糾纏在一起。那黑衣漢子被阮達山一掌擊在天靈蓋上,已是腦漿迸裂,
死去多時。而阮達山渾身是傷,而最緻命的就是被那面如淡金的漢子一刀捅進胸
口。大師兄與二師兄比3均要大上許多,阮達山年紀隻比3大上兩歲,自小常與
3玩耍。再加上阮達山生性忠厚随和,與3也最爲相得。困此所有師兄弟中3與
他感情最好!這時一見到3哪些慘狀不由淚水簌簌而下。她急忙奔到他的身前,
希冀還有萬一救治的可能 .到得近前卻見到這一刀透胸而入,幾乎有一半都沒入
阮達山的身體内。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見到三師兄寬厚憨直的面龐。3
心中一醱,頓時淚如泉湧,溫熱的淚水順着雪白的臉頰流下,一滴滴打在阮達山
的臉上。小荷在一邊也直抺眼淚。
正在兩人傷心之際,阮達山忽然慢慢的睜開眼來。小荷和3又驚又喜。張秀
容,叫道:「三師哥!」阮達山見到是3,忽得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艱難的說道:
「大師兄……危險……快……快………」他想再說什麽,但由于那一刀已傷及肺
部,一口氣怎麽也喘不壹,隻是把臉憋得通紅,抓住3的手握得緊緊的,目光中
滿是焦急之色!但終于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已是氣絕身亡!小荷說道:「阮三爺到
底想說什麽?大師兄危險是什麽意思?是說常威常大爺有危險抑或是他本身是個
危險人物?」
也一時琢磨不清。她仔細看着那個與阮達山同歸于盡的黑衣漢子。此人大約
四十多歲左右,面容金黃,太陽穴高高墳起。死後肌肉沒變慘白而是呈淡黑色,
猶如是生鐵一般。3說道:「他一定就是天下堂蘇皖分舵第一高手金甲神王金牛
的師弟金面客厲刑天!看來這次天下堂是全力對付我們風雲山莊了!不過應該沒
什麽大礙,厲刑天一死除了金甲神王錦牛,蘇南分舵也沒有什麽厲害角色了!爹
爹應該不會輸給那個王錦牛。
早上,爹爹帶着大師兄陶連傑,二師兄史百生,三師兄阮達山去拜訪隐居白
馬湖的俠士居有光,想勸其重入江湖,爲武林盡一分力。看來定是在回來的路上
遇到伏擊想到這裏她四處仔細查看黑衣人的傷勢。小荷說道:「小姐,你想幹什
麽?難道你要救他不成?」張秀容沉思片刻,忽然臉色大變,說道:「不好!爹
爹有危險!快走!」說罷快步縱身上馬。順着血迹的方向向前馳去!小荷疑惑不
解的說道:「小姐,剛才你不是說即便天下堂蘇南分舵的人傾巢而出也是無妨嗎?」
張秀容說道:「爹爹和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在一起。但你注意到沒有,剛才死在
地上的七個天下堂的人緻命的傷勢有六人是三師兄造成的!一人死于二師兄之手。
你想想爹爹在幹什麽?第一種可能就是被對方高手纏住,另一種可能就是爹爹受
了重傷而不能出手!我們暫且按爹爹被敵方高手纏住來推測。對方最厲害的便是
舵主金甲神,能纏住爹爹的也隻有他!那麽二師兄大師兄定然是與其他 幫衆相
鬥。大師兄的武功遠遠高出二師兄,二師兄又稍稍高于三師兄。可是二師兄殺了
對方一人,三師兄卻殺了六人。其中包括對方身手僅居金甲神之下的金面客。而
在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大師兄卻一個人也沒殺死!你不覺得可疑麽?你再想一想,
爹爹敵住對方最厲害的金甲神,大師兄武功應該高于金面客。再加上二師兄,三
師兄,應該穩操勝券。爲什麽大師兄不去和金面客交手?從剛才三師兄與金面客
同歸于盡的情形看,刀長掌短,而兩人卻是同歸于盡顯然三師兄出手比金面客要
快!且占得先機。是否同歸于盡全憑三師兄當時的心意。如不想同歸于盡他盡可
撤掌讓開即可!三師兄爲什麽出此下策,非要與金面客同歸于盡?」
小荷插嘴說道:「小姐,你剛才不是說二師兄的武功高于金面客麽?爲什麽
他會渾身是傷?」張秀容神色抑郁的說道:「因爲他在與金面客交手之前已受傷!
而且我方一定處于劣勢他才起了同歸于盡之心!」張秀容歎了口氣說道:「所以
現在唯一合理的推測就是大師兄已經叛師!而且爹爹已中他的暗算!」
小荷「哎呀」驚叫一聲,緊張的問道:「那麽老爺是不是………?」張秀容
搖了搖頭說道:「不,爹爹中了大師兄的暗算後沒有立時……身亡……要不然三
師兄必定力求脫身自保,回莊子把大師兄已經叛師之事告知他人!他這樣拼命阻
敵,爹爹暫時沒事,不過傷勢不輕!否則也不會由得這些幺魔小醜跳梁!」
小荷聽了心中不由萬分佩服,心道:「小姐如此年紀,卻能這般聰明過人。」
張秀容用手指掠了一下額前的一絡秀發。說道:「我這樣推測決然不會錯!
正好與三師兄臨終前的話也不謀而合!他死時顯得異常焦急,說了半句『大師兄
……危險!』也必定是想說大師兄已叛師。大師兄與爹爹在一起。如果不是叛變。
三師兄也不用巴巴的說出這句話!」
英雄末路
張秀容- 張秀容 2施方 4鐵山寺大俠李觀海 4莊主 張柏生兩人向前
雙又行了六七裏地。途經一處小樹林。忽見地上的足迹淩亂雜多起來。顯然雙方
在這裏停留打鬥過!
地上不知誰嘔了一大灘鮮血,兀自未凝結。在雪地之中顯得觸目驚心兩人都
不由感到心頭猛得一跳!張秀容心急如焚,也無暇細看,沉聲對小荷說道:「你
去清韻居調用『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立即趕往莊中!說着把一塊碧綠的令牌
交給小荷。自己則打馬直奔風雲莊!
到了莊前,果然見到後氣氛與往日大不相同。平常門口隻站着兩名莊丁。而
此時一字排開站着八人,且人人手握分器嚴陣以待。張秀容下馬問道:「莊主回
來了嗎?」
一名莊丁說道:「莊主剛剛回來。不過早上出去同行的二位爺一位也沒回來!
而且莊主已受重傷!聽說是受到天下堂的阻擊!幸得莊内『二十八星宿』聽到莊
主嘯聲後及時赴援。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張秀容一聽爹爹身受重傷,更是着
急,快步向張清方 的卧室走去!到了門口,見到四師兄五師兄以及二十八星
宿皆神色鄭重的守在門前。四師兄見到張秀容走來,連忙說道:「師父正在裏面
療傷!之前囑咐無論何人,在他出來之前萬勿進去打擾!」張秀容問道:「爹爹
傷勢怎樣?」四師兄面帶憂色,說道:「内傷看上去甚是嚴重。好像對方練有毒
砂掌一類的功夫。不但被打得地方,連渾身都腫了起來!師父說要閉關七天。」
張秀容又問詢了幾句,忽然幾個莊丁快步跑進來,其中一人慌忙失措的說道:
「會走動……會走動的池塘……一望無際……的荷葉……莊外全……部是荷花荷
葉!」
四師兄劉玉民眉頭一皺,說道:「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另一個莊丁說道:
「我們先是聽到莊外水流之聲甚急,于是幾個好奇之人出去一看,隻見外面的原
野全變成了池塘!而且……荷花荷葉無邊無際。我這一組的組長王林不小心踏進
去連一個泡都沒冒就失蹤了!須知他可是凫水的好手呀!」
張秀容微笑道:「沒關系!你叫守衛前莊的人都撤回來吧。這是别院的『連
天荷葉無窮碧』大陣。眼前本莊實力大損。敵方随時可能來襲。隻有放棄别院。
把那邊的人手全調集過來。」
四師兄劉玉民說道:「師妹,難道我們就這樣隻守不攻?這樣守也很難守得
住呀!」張秀容說道:「現今敵強我弱,隻能依仗地利與陣法固守。同時讓派人
出去求援。等援兵一到裏外夾攻,定可獲勝!」
說完她進書房,寫了一封信,令一名莊丁送到黃山自己師父慧師太手中。但
過了半個時辰。一匹馬馱着一人緩緩向風雲莊而來。馬上之人伏在馬背看不清面
目。衆人連忙止前查看。原來馬上之人正是先前送信的那名莊丁!衆人把那莊丁
扶下馬來。那莊丁掙紮着說道:「莊外……已被………敵人包圍!所有出路……
皆有人……把守!」說完已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小荷說道:「想不到敵人行動卻是如此迅速!」張秀容面帶憂容,自言自語
道:「隻怕此次不僅是金甲神莊鐵铮而已!」小荷一時不明所指,問道:「怎麽?」
張秀容說道:「僅僅是淮北分舵,我們風雲莊尚有抵擋。但是……唉……」小荷
動容道:「怎麽?還有其它路數的人麽?小姐是怎麽知道的?」張秀容說道:
「金甲神莊鐵铮是練得外家功夫。但這名莊丁體外無傷。顯是中了内家掌力。一
掌把他打死倒也沒什麽。而這出掌之人打這莊丁時,算準讓他到莊後方才死!這
份對掌力輕重的控制當真已到了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地步!淮揚一帶,天下堂
隻有揚州分舵的舵主李暮雲有如此能耐!」小荷變色道:「子午斷魂掌李暮雲?
聽說這李暮雲與莊鐵铮相比武功還要稍高一籌,而且手段毒辣。其斷魂掌下鮮有
人生還!」
張秀容說道:「是的!中了這斷魂掌的人胸口會有暗青色的斑點。小荷你去
瞧瞧是也不是!」
小荷應聲走到那個莊丁身邊,怕亵渎了小姐,把他拖到一邊這才解衣查看,
果然有數枚暗青色的斑點!
小荷告訴了張秀容。然後問道:「我們怎麽辦?」張秀容說道:「把小荷才
露尖尖角部隊全部撤入莊内!對方此舉意在示威,但同時也讓我們有所準備,你
想想他們如若實力方面無十足把握又怎會如此?他們根本不在意我們是不是有準
備!莊外此時不僅僅隻是二個分舵而已!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的大陣也無法阻攔
他們。撤入莊子内配合莊内的土木機關與陣法才能确保無虞!雖是如此死守下去
也終不是辦法……要想突圍出去又是極難!」
張秀容蹙眉沉思良久,忽然面露喜色:「我倒忘記我們與梅莊别院有飛鷹傳
書!可以傳書讓2去求援!2年紀尚幼不會引起敵方注意,他年紀雖小但聰明機
智,求援之事讓他前去也不緻有所差池!」
張秀容寫好信,心中尋思:「左伯伯雖然認識2,但師父和其它人都不認識。
左伯伯甚少在師門,自己佩劍是師門所鑄,倒是最好的信物。但老鷹可帶不動這
麽長大的東西!」轉念這間蓦然想起自已貼身所戴玉墜,因極爲獨特,師門相好
的姐妹都認識。她的玉墜是一個純淨的雞血石琢磨而成的一個辣椒。有一次最要
好的師妹李凝霜好奇的問怎麽不戴個如意,佛之類的,反而戴個辣椒?「然後她
又笑道:」女孩戴它豈不是象征潑辣?哪個男子敢要這麽個老婆呀!「後來自己
告訴她淮揚一帶很多人家都在門前挂着一串紅辣椒,這是表示日子會過得紅紅火
火的意思!
于是她從項間把玉墜拿下來,和信一起交給了小荷,讓她去辦理。
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其自幼曆盡人意滄桑困苦,做事很把細,把書信看過數
次後強記于心後燒掉,把玉墜挂在了自己的頸上,從信中知道事情緊急,刻不容
緩,立即動身向鐵山寺趕去。張秀容知道師門路途較遠,因爲父親重傷,隻怕莊
中在援兵到來之前已然支撐不住,所以讓2請李觀海助陣。此人武藝高強和張柏
生武功不相上下。有此人坐鎮,再加上機關陣法地利,防守應該不成問題。
當天晚上,小荷來找小姐,商議後莊防守之事。
門虛掩着,她敲門數次,都沒反應。「難道小姐不在?」她推開門迎面撲來
一股氣息!
——一股濃郁的哀愁悲傷的氣息。
一向快樂開朗的小荷受到這股氣息的感染,都有一股想落淚的沖動!
鐵山寺離風雲莊并不甚遠,2第二日晌午時分便已到鐵山寺的山腳下。2擡
頭看去,隻見眼前山嶺并不如何高峻險惡,倒是幽靜靈秀四處樹木繁茂,花香醉
人。他不由覺得精神一振。
李觀海隐居在鐵山寺後面東南五裏外的玉龍溝。2問明了道路,直奔玉龍溝。
走了半個時辰,遠遠的看到一處山谷蜿蜒曲折,猶如蛟龍盤舞。2心知到了玉龍
溝。進入玉龍溝,又行得數百米,在樹木掩映之間見到有一處孤零零的茅舍。2
心中大喜:「看來這間茅屋必然是旭日劍客李觀海的住處了!」
又向前走得數十步,忽然隐約聽到兵刃撞擊之聲。2心頭一凜,連忙下了馬,
隐起身形,借着雜樹亂草的遮擋,悄悄向前潛去!走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林間
一處空地上八個黑衣大漢圍着一個老者在厮殺,一旁還站着五六個黑衣人在旁觀,
地上躺着四五具屍體顯然是被老者所殺。2仔細一看那老者不由大吃一驚!
此人正是旭日劍客李觀海!站在一邊觀戰的一個黑衣人說道:「他奶奶的!
這老東西還是有二下子!常人服了劇毒無比的斷魂散早就一命嗚呼了,他還這般
硬紮!兄弟們加把力呀!」
旭日劍客李觀海果然臉上隐隐籠罩着一層黑氣!圍在他四周的八個黑衣人身
形如風,動作敏捷,顯然無一庸手!看服飾也是天下堂的幫衆。
第十七章
一個手使大砍刀的黑衣人說道:「你最好把東西交出來,大爺還能饒你一命!
否則……哎呀!」原來就在他說話一疏神之間已被李觀海一刀斬傷了右臂。旁邊
一名使鐵鞭的漢子說道:「劉副堂主,下來包紮一下傷口,我來替你!」那劉副
堂主甚是兇悍,并不退下,高聲咒罵着舉刀又向李觀海當頭劈來。李觀海揚刀格
住。「當」的一聲兩人的刀均被蕩開。李觀海心中暗自叫苦:「若是平時這劉副
堂主膂力雖大卻也難擋自己重擊,現今一大半内力用來逼住毒性護衛腑髒。這一
交手兩人竟是勢均力敵!這時左邊一名黑衣大漢 長劍已刺來。右邊一枝鐵筆也
砸到。李觀海上前搶上半步,正好讓開。但前面的那黑衣漢子沉腰坐馬,吐氣開
聲,一掌向李觀海的胸口拍來。雖是空手但掌力厚得法度謹然,卻比剛才那鐵筆
與長劍更是兇險!李觀海蓦然變招,一刀向來掌削去,那使掌的漢子暴喝一聲,
右掌跟着一掌劈來。李觀海畢竟中毒,手腳慢了一步,刀背被拍個正中。李觀海
隻覺得手一酸,竟有真力不繼的感覺。他心中暗驚,知道一邊用内力壓制毒性,
一邊劇鬥,真氣損耗極大。這時旁邊的一支鐵鞭又打到。李觀海閃身向一邊避去。
不料中毒後身形遲滞,避得稍慢了一點,這一鞭掃中他的肩背。李觀海隻覺痛徹
心頭,他忖道:」今天大概是難以生還了!不過拼卻一死也不能放過這些卑鄙的
家夥!「
原來李觀海隐居在玉龍溝每日自耕自作,閑暇之時練刀養氣。倒也怡然自樂。
這天去集市購買日常用品,行至半途遇到一個采藥的老者,倒在路旁,已是氣息
奄奄。李觀海走到近前見到那老者左手背上有兩個細小的齒痕,看其形狀顯然是
毒蛇所咬。老者的整個手臂都已腫脹一倍有餘,臉上呈紫黑色!李觀海自言自語
道:「好厲害的毒蛇!」那老者聽到人聲,艱難的睜開眼,啞聲說道:「救命…
…救……我!」李觀海說道:「咬你的蛇劇毒無比,我也無法救你!看看你的樣
子,現在就是立即帶你去集鎮醫治也來不及了!你有何未了之事,倒可告訴我!」
那老者的說道:「我……我懷中……有蛇藥……麻煩你……取……取出來……」
李觀海探手到那老者的懷中取藥,不料剛剛伸進去摸索,便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
接着手指尖猛然一痛!李觀海神色陡變!
那老者心中大喜,知道李觀海已然着了他的道。李觀海抽手出來看到一個三
四寸左右,全身黑白相間的小蛇兀自咬着自己手指不放!他一掌打去那蛇兒被震
得粉碎。而那老者早已退到一邊,吩咐大笑道:「烈日神掌果然名不虛傳!我這
異種鐵脊銀環蛇尋常刀劍都傷它不得,你這一掌就把它打得稀巴爛。」李觀海怒
道:「我好意救你!你爲何縱蛇咬我?」那老者說道:「隻要你交出那錦盒,我
自然會替你解毒!」李觀海怒道:「老夫豈是受你這等小人威脅之人!納命來!」
說罷一掌向那老者打去!那老者閃身退入林中,冷笑道:「你所中之毒厲害無比,
一時三刻便奪人性命,你識相的快交出來,再過片刻想交也已遲了!你此時還要
動手,毒性隻有發作更快而已!」李觀海果然覺得從指尖傳來的麻癢之感循着經
脈向上行雲。此刻已到大包穴!卅被咬的那隻手也全部紫脹發黑!手背上的皮膚
腫得發亮,仿佛随時會裂開一般!李觀海大喝 一聲,蓦然間臉若丹霞。那老者
心中暗驚,知道李觀海運起先天無極真氣!
「這老家夥情急拼命了!沒料到他性情竟是如此耿愚!」這老者心中暗生悔
意。他知道李觀海武功要遠遠高出自己。他不受威脅含怒出手,恐怕自己性命難
保了!
那知卻見到李觀海站立原處,腳下絲毫沒動,隻是左手指尖輕顫,汨汨的流
着黑血。 漸漸的,那腫脹的左手竟慢慢的平伏下去!黑氣也漸漸消退。那老者
心中大駭。
「如此劇毒他竟然能用内功逼出來,果然厲害!」
其實李觀海心中卻暗暗叫苦,因爲這毒氣逼到手指尖, 無論自己怎麽用真
氣催逼都無濟于事!李觀海心中知道一時半會這毒性是無法去除,非得找個安靜
的所在,靜心療毒才行。可那老者慢慢後退數步後,忽然唿哨一聲,從不遠處傳
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李觀海聽這腳步聲知道對方有十多人,而且個個武功不弱!
自己要用真氣逼住毒性,不使其蔓延,那麽打鬥之時十成武功隻能發揮出四五成
而已。顯然此時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于是他轉身便走。那個老者此時哪能放過這
個大好機會?他取出長鞭一招漫卷風雲,向李觀海的腳下掃去!李觀海情知和他
纏鬥下去必将陷入重圍,他也不回頭,腳下猛然使力。身形急如星丸,那一鞭落
在後面,掃了個空!
就在此時空氣中傳來「嘯」的一聲銳響!一枚暗器破空而至!李觀海聽到這
破空之聲異常勁疾已知道非同小可。不敢不再理會。猛然一回身,手一抄,接住
暗器低頭看那暗器隻是一枚小鋼丸。
李觀海轉身方欲再走,忽然聽得「嗤」的一聲,三枚鋼丸分上中下向自己打
來!李觀海回頭又接住三枚鋼丸,這次敵人又近了許多。鋼丸接住後,掌心還是
感到微微發麻。
這時那使鞭的老者也跟了上來,長鞭一招「龍飛九天」向李觀海打來。李觀
海回頭揚刀向長鞭擋去。若是往日,這一刀可輕易把長鞭碰飛,并阻住後面追兵
前進。但他卻忘記此時有七分内力在壓制蛇毒,這一格竟爾被長鞭纏繞住!
李觀海正要抽刀擺脫長鞭,又聽得「嘯」的一聲,迎面打來七八枚鋼丸 。
李觀海心中焦急萬分,接住鋼丸後抽出刀身。但此時想走已然不及!敵人已圍了
上來!于是雙方展開一場激鬥。他雖殺死對方5人,身上也有二處受傷!
這時李觀海惱怒之下,又情敵無法再無生機,竟是放棄抵禦蛇毒。全力一刀
向那使鐵鞭的漢子砍去。這一刀快如閃電,那漢子沒料到李觀海出手速度突然快
上許多頓時半邊頭顱被削掉!李觀海精神一振大喝一聲,整個刀身陡得金光燦然,
「唰」的一刀向一名使長劍的漢子劈去!那漢子急忙橫劍來格。但這一刀已蘊含
李觀海苦修多年的先天無極真氣,勁道奇強!長劍竟被單刀逼回,一刀一劍一齊
砍在他身上!
這邊死了兩人,立時又有兩人補上。而且這兩人的武功遠遠高出剛才兩人。
一面倒的形勢又被稍稍扳回。
此時李觀海已存必死之心,刀法更見淩厲,刀身金光越來越盛,最後竟如同
烈日般耀人雙目,并且發出一層層的灼人熱浪!與他激鬥的幾人隻覺得如同身在
洪爐,渾身大汗淋漓!
劇鬥之中,「唰」的一刀又斬下一名黑衣大漢的右臂,單刀一振,反手又削
斷另一名黑衣人的左腿。但就在他殺得性起,心頭暢快之時,忽然腦袋一暈!他
知道毒性将要發作!又鬥得二三十招,李觀海「哇」得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他鬥到現在也中了一掌二鞭,此時劇鬥之下。傷毒并發,已是 強弩之
末。那站在一旁觀戰,一名身形高大,目光如鷹的大漢說道:「兄弟們,他毒性
要發了!隻和他遊鬥即可!」顯然他是此行的首領。一名尖臉的黑衣人說道:
「司馬堂主盡可放心。這糟老頭子武功再好,年紀也大了!我們拖也拖死他!」
司馬堂主說道:「這老東西不識好歹,乖乖交出來,還能撿條狗命,現在殺了他
還不一樣拿到錦盒?兄弟們那錦盒異常重要,是幫主要的物事,這次不但舵主要
賞賜我們,說不定幫主都要親自嘉獎!」那一衆黑衣人都高興的縱聲大笑起來。
他們此時竟已把李觀海當成死人一般!李觀海氣惱異常。但左沖右突,都無法脫
身!而受毒性影響,身手漸漸慢下來!
看出 形勢緊急,但自己沖上去也是無濟于事!對方尚有一人空在一邊沒出
手,自己上去隻不過多讓一個敵人下場而已。況且以自己武功,對方人多勢衆,
出去也隻徒然送死!想了片刻,忽然心生一計。他悄悄轉頭折回去。來到拴馬的
地方。作了一下布置。然後又來到李觀海與天下堂幫衆相鬥之處。
這時情勢已更是危急!2拔出單刀蓦然一招「長河冰解」向一名黑衣漢子砍
去。正是剛才李觀海使出的一起殺着。2悟性甚高,李觀海這一招隻重複使了四
次,此時使出卻是絲毫不差!隻有李觀海這等本門高手方能看出這一招其實似是
而非!
那名黑衣漢子沒想到身後有人突襲,待得他覺察之時,已是遲了,被2一刀
斬爲兩截,死關極慘!天下堂幫衆見有人來援,也不知道來了幾人,連忙都跳出
圈外。發現隻有一個小孩時都不由心頭一松,正要上前再戰。2已拜倒在李觀海
身前說道:「第子先行見過師伯!師父随後便至!」司馬堂主心道:「這小孩原
來是孟廣然的徒弟。難怪出手如此狠辣!這孟廣然醫術非常高明,但對付敵人的
手段也極爲狠辣,因此江湖人稱辣手回春。這孟廣然年紀比李觀海雖小,武功卻
是比他爲高!如果是他來了可大大不妙了!」正在這時果然隐約聽到遠處一騎急
馳而來!司馬堂主臉色大變,說道:「快撤!」其他諸人也聽過孟廣然的厲害,
急忙向密林中狂奔而去,片刻工夫已都走得無影無蹤。
那李觀海卻也被2搞糊塗了,說道:「孟廣然師弟新近收了你做徒弟麽?不
過你看起來倒是有點眼熟。」2說道:「前輩,請恕罪,我并非孟前輩的弟子,
我是風雲莊的。前輩去年五月初五去本莊,小的當時有幸在一邊侍奉,我認得前
輩,。前輩卻不一定記起我了。此行是奉小姐張秀容之命請前輩出山相助!」說
完他把莊中的情形說了一遍。旭日劍客李觀海聽完之後說道:「這天下堂果然有
吞并天下,獨步武林之野心。可惜八大門派卻各保實力,對之不聞不問,隻怕等
天下堂吞并擴張之後,他們再想剿滅已是無能爲力!唉老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并不知道李觀海之前已中劇毒,說道:「前輩,我把你送回家中先療傷再說
吧!」說着他抱起李觀海向茅屋走去!這時2所騎的那馬匹已奔了過來。李觀海
說道:「幸虧這馬兒在危險之時湊巧奔來,否則天下堂的這些人也是老江湖,怎
麽會受你空言恐吓便落荒而逃!」2說道:「并非湊巧,是我事先把這馬拴在一
棵荊棘樹旁,把一根荊棘條彎如弓關别在另一根較粗的枝條裏!然後點燃這根較
粗的枝條,等到這根較粗的枝條被燃燒到兩根枝條交叉處時,那根較細的便因沒
有阻攔,猛然彈出打在馬屁股上!那馬疼痛難當,向前奔馳。我之前把馬的缰繩
系在小樹的枝條上,它這全務一奔自然輕易掙脫!」
李觀海贊道:「好!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機智,當真難得!」2說道:「隻是
一些小伎倆,讓前輩見笑了!」李觀海心中更是納罕。看2最多隻有十四五歲模
樣。但行事說話卻都機警幹練,好似一個老江湖一般!他卻不知道2自幼曆盡人
間滄桑,漂泊江湖,多經磨難,心理自然比尋常同齡人成熟的多。
這時2背着李觀海已到了茅屋。2剛把李觀海放到床上,忽然感到胸口被大
針猛的戳了一下,立時間四肢百骸,如同受萬針攢刺疼痛難當!他心知幼時受的
斷魂掌的掌傷又已發作。他不敢運氣抵禦。因爲他試過,運氣抵禦不但絲毫無效,
反而使疼痛加劇。隻有平心靜氣,全身放松,才能漸漸平伏。
李觀海見2突然之間臉色蒼白,汗水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停的顫動着,顯
然是強忍着莫大的痛楚!于是他驚問道:「小兄弟,這時怎麽回事?」2想說話,
張了張口,卻因痛得厲害說不出話來!過得半晌疼痛漸漸消除。他才回答道:
「晚輩年幼時被仇家打了一掌,多年來一直未愈,發作之下,以至于此!」
李觀海說道:「老夫于歧黃之道隻粗通,但我師弟孟廣然卻是此道聖手,這
種内傷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說完他解下佩劍交給2,說道:「你帶着這
把觀日劍作爲信物去柳州找他,他自然會悉心替你醫治!」2說道:「風雲莊正
需前輩援手,而此劍是前輩防身之物我怎能收下!」李觀海苦笑道:「我已命在
旦夕,要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這劍就送于你吧!就算是我臨老交了個小友的
賀禮吧!此劍雖非削鐵如泥,卻也能斬金截玉!」2驚問道:「前輩傷勢并不如
何沉重,怎麽會有性命之憂?」李觀海把中毒之事告訴2,此時毒性已侵入所有
經脈,就是服了解藥也是無濟于事!「2黯然無語。李觀海轉身走到床頭。一掌
打裂床緣,從裏面拿出一個錦盒來。李觀海打開錦盒拿出一個東西來攤于掌中。
2見那物事隻及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黑沉沉的不知是何物所鑄。中間是一個圓
形,邊緣是長短不一的鋸齒關,猛看上去,如同一個太陽一般。上面刻着許多小
人,似舞蹈又似使出什麽武功招式。2把東西納入懷中。李觀海又自懷中掏出一
個小瓷瓶交給2,說道:」這裏面有十粒六陽赤龍丸,是我平生精力所聚。你自
然也知道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餘化虛餘老前輩吧。他的武功深不可測,
究其原因,不僅是其悟性資質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早年曾有際遇得服奇藥,
使其内功突飛猛進。于是我想,既然前人能制出這樣的藥丸,爲何我不能?于是
爲了潛心研成此丸,我才遠離繁華所在,隐居此地。此丸隻需服用一粒便能增長
二十年功力,不過由于此丸全爲大燥大陽之物所制。混合在一起竟産生一種至燥
至烈的劇毒。且無藥可解!服用者雖可瞬間增長功力,但受不住這股熱毒,十日
後必會毒性發作。初時隻會性情大變,癫狂失控,後來便全身血脈爆裂而亡!此
丸材料極其罕有,這十數年,我才搜集得齊全,配成五枚。你将此丸交給我師弟
孟廣然,他醫術遠遠高于我,說不定能配出龍虎相濟之藥解除毒性!如此能造福
武林,我也算不枉此生了!「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坐在椅子旁邊默然不語。
第十八章
說道:「晚輩此去尚要先到黃山求援。前輩之事恐怕要滞後了!」李觀海坐
立原地不言不動。2不知其心意如何,又叫道:「前輩!」但叫了數聲後,李觀
海仍然不應。2走到近前仔細一瞧,李觀海竟已是氣絕身亡!
原來李觀海中毒本深,況且中毒後又受内傷,換了常人早已身亡!李觀海憑
借一口真氣強自支撐,此時心願已了,心神松馳,立即傷毒并發,溘然而逝!
與李觀海相處雖短,便念及其英雄一世,剛剛還豪情萬丈,睥睨殺敵,此時
卻已登鬼域,心下不由感到一陣凄滄!在匆匆辦完李觀海的後事後,他單騎黯然
離開玉龍溝。
在路上行得三四天,已到安徽境内。一路走去但覺山漸多,而水日少。這天
來到地處偏僻的天長鎮。2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他心道:「這裏果然不能與江淮
富庶之鄉相比,常常走上幾十裏地也無一處集鎮,錯過此地,不知前面哪有集鎮。
不如就在此地吃飯後再動身」
舉目看了一下,走進一家小飯鋪,要了一碗面,因爲未到正午,來吃飯的人
并不多,飯鋪裏很冷清,除了2外,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壯年漢子。這個
漢子四十出頭,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面帶滄桑之色,衣服齊整幹淨卻很舊
蔽。身邊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身後擺着一堆長刀大槍之類的東西,顯然是江湖
賣藝的,窗口坐着一個三十多歲身形修長的文士。他身上簡簡單單的穿着一件藍
色長袍,但卻給人高貴雍容的感覺。他的臉上似乎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顯得很
開心,他也在吃面,可是看他的神情卻像是在吃豐盛的筵席一般。
不大一會兒工夫,2的面上來了。2低頭吃面。吃到一半,忽然聽到外面傳
來一陣嘈雜聲。2擡頭看去,隻見兩個身高體壯,兇神惡煞般的大漢正圍毆一個
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已被打倒在地,那兩人兀自拳打腳踢。那少年蜷縮
身體,哀号翻滾,求告讨饒,但那兩個大漢卻不理會會,隻管用拳腳向他身上招
呼過去!咱上行人都遠遠的閃到一邊,更沒人前去阻攔!2看了大怒,面也不吃,
起身來到那兩人大漢的面前。這時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一拳向那少年打去。2猛
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立時那個高個子的手腕被扭脫臼。那高個子慘叫一
聲,捧着手腕連聲呼痛。另外一個漢子擡腳2的小腹踢來!2劈手一掌向那人的
胫骨斬去!他已看出這兩個大漢并不會武功,這一斬隻使了四五分的力氣。不過
那漢子 也是禁受不住,痛得縮腳不叠。兩人知道萬萬不是2的對手,相互攙扶
着狼狽而去,邊走口中邊大聲咒罵着,因是鄉音土語,再加上說的很快,2聽得
不太明白。2回身來看那被打的少年,哪還有他的蹤影?擡頭四顧,才發現那少
年甩開兩腿拼命的跑着。2心道:「這人好沒道理!救他一命,連個謝字沒有就
溜了!」轉念又想,對方不過是一個無知的少年,心下這才釋然。不過他有些奇
怪,明明那少年剛才被打得很慘,居然能跑得這麽快!他轉身向飯鋪走去。飯鋪
門口本來站着三四個看閑之人。那些人見到他走來,都各自散了。2見他們看着
自己時目光中冷冷的,帶着幾分鄙夷。他隐隐覺得不對勁。想問其中一個漢子,
但那人見他走來,連忙轉頭急步而去!猶如躲避兇神惡煞一般。2心中暗道:
「那兩個大漢看來在此地頗有幾分勢力,這裏人都唯恐禍及已身!」但他想這在
鄉下小鎮,也不會有什麽厲害的角色,當下也不入在心上,回到原來坐位,繼續
吃面。面吃完,忽聽得外面街道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國夾雜着吆喝聲,
咒罵聲,和鐵器相互撞擊聲,而且那聲音正是向這邊而來。2心道:「看來是那
兩個大漢找幫手來了!我身有要事還是脫身爲上!」想到這裏他起身付錢結賬準
備上路。不料剛剛走到門口卻見到那兩個大漢也已到了門口。他們身後跟着八九
個壯漢,手中都操 着棍棒之類的家夥。那個子矮小些的漢子指着2 說道:
「就是他,和先前那個小偷是一夥的!剛才那盜走我們古玩的小偷被我産抓住,
怎麽打他也不肯把東西交出來!後來到這裏就被這小子救跑了!」2心中不由苦
笑,沒料到自己挺身而救的卻是個慣偷!
「難怪剛才那少年一得脫身便慌忙逃走,而且路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知道此時任憑怎麽解說也是無用,隻想早點擺脫他們 。但這一行九人團團
圍在門口,哪容得他脫身?一個身穿灰布褂子的大漢一棍向2當頭打來。2側身
讓開。這時另外兩根鐵棍也從左右分别砸下來。2無法躲讓隻得用胳膊硬擋。此
時2的霸刀門的内功已有了五六分火候,對付高手雖不濟,但要打倒這些人顯然
是綽綽有餘。他本想用内力把鐵棍蕩開,但突然想到這些人絲毫不會武藝,這樣
弄不好内力會把他們震傷!
「啪啪」兩根鐵棍打在他的胳膊上,國爲沒運功相抗,這兩下打得十分疼痛。
旁邊幾人也操起手中家夥一湧而上接連不斷向他身上招呼。2隻是招架閃避,毫
不還手,不一會兒全身又中了四五下,2是打又打不得,脫身又無法脫身,正在
爲難狼狽之際,扣到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說道:「大家都 住手!」聲音并不大,
但那些動手的漢子立即停下手來!2循着方向聲音轉頭看去,原來 給自己解圍
的是剛才吃面的中年文士。那文士微笑着對那爲首的胖大漢子說道:「劉大,他
和剛才那賊并非一夥的!」2心道:「幸得此人見我匆匆遠道而來,知道和他小
偷不是一夥,但要辯解卻極爲不易!這些人又正在火頭上,豈是空口便能說服的?」
那知那漢子恭恭敬敬的說道:「既是 陳先生說不是,定然就不是了!」說完和
其餘幾人招呼一聲,一起離開飯鋪。2連忙向陳先生道謝。陳先生微笑着說道:
「小兄弟倒是熱心腸,不過以後行事可要弄清楚再出手喲!」說完轉身結賬,飄
然而去。
天下堂耳目衆多,2這一出手自然引起注意。其中有一個正是參與鐵山寺之
役的天下堂幫衆。這人心中忖道:「那日退走後,我們又約齊幫手再次前去時,
卻已發現李觀海已死,四處搜遍,也沒發現那錦盒,看來十之八九在這小子身上,
不過這裏是五行派的地盤,五行派的掌門勞九行生性耿直,嫉惡如仇,一向不買
我們的帳。明目張膽的在這兒搶,搞不好另生變故 !況且這少年抳雖小身手不
錯,我不一能收拾得了他!」
那幫衆想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有了就這麽辦!嘿嘿,不但要他東西,
又能取其性命,更妙的是就是勞九行在旁邊也不會阻攔,說不還能幫我們呢!」
出了門翻身上馬,繼續趕路。當天黃昏趕到八十裏外的馬家集。馬家集當天
正逢上趕集,來來往往等人很多。2在一家客棧投宿,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
2正在樓下吃飯,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外面進來 五六個人。爲首的是一
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青人。這年青人衣飾華美,氣度不凡,再加上身材修長俊
眉朗目,因此一進來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過去。衆人隻是目不轉睛的看他,
後面幾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沒注意到!
東邊二張桌子上的是三四個武林豪客。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咦,這不是西
門世家的西門烈麽?自私到這麽偏僻的馬家集 來了?」這時客棧掌櫃也看到西
門烈,連忙笑容滿面的迎上去,說道:「不知是西門少俠來此,有失遠迎,恕罪!
恕罪!」西門烈溫和的笑道:「不敢當,李堂主,你們五行派可真是發财,這一
路行來,随處都可見你們的産業呀!」李堂主說道:「哪能和你們西門世家比呀,
富可敵國,就是吃上幾百年也吃不完呀,我們這些苦哈哈,不拼命賺錢隻有喝西
北風了!」西門烈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勞掌門近來可好?「李堂主說道:」
托您福,很好!「
這時西門烈一行幾人已在一張桌子 前坐了下來。2忽然注意到西門烈的出
廠價中有一人正是參與鐵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幫衆!他心頭一驚,暗道:「這西門
世家頗有俠名,但爲何西門烈的手下卻有一名天下堂幫衆呢?嗯,想來定是天下
堂混 進混進西門家的卧底!可我是人微言輕,貿然說出他是天下堂人西門烈不
會相信。怎樣揭穿他的身分呢?」正在躊躇間,那個天下堂的幫衆已發現了2,
他走到西門烈的身前,指了指2,低聲說道:「李觀海大俠便是這天下堂少年所
殺!」西門烈面色倏得一變,兩眼如電光般向2臉上射來!
「張青,你說的可是真的?」聲音不大但沉重而緩慢令人有股不寒而栗的壓
迫感!那個天下堂的幫衆張青說道:「當然!公子如若不信,你看看他腰間懸挂
的劍可 不就是李大俠的觀日劍麽?」施方看了2腰間的劍更是确信無疑。他2
低喝一聲,也不見怎麽跳縱,仿佛是隻輕輕一步已到離離他有四五丈遠的2身前!
還沒等2有所反應,一揚手一向2打來,出手掌勢潇灑飄逸,使得正是西門家的
青風掌法。這青風掌講究的是奇清勁急,不但掌法奧妙淩厲,使動之際務需不帶
一絲霸氣與殺氣!
西門家與西門烈同輩份的六十多人中,能學得這套掌法的隻有五人而已。2
雖然是練武的奇才,奈何他所學的霸刀刀法和武藝并不是上乘的,最多隻能算上
二流而已。遠遠不能和流傳了三百年千錘百煉的西門家武功相較。二人隻打了三
個照面2已險象環生!紫翼蒼藍一個倒縱,順手拔出腰間的長劍。西門烈依然赤
手空拳,一招「鳳飛九天」
掌影如山向…迫來。2隻覺得漫天掌影,眼花缭亂也不知道哪一掌是真,哪
一掌是假!再加上以劍使刀總是不順手。勉力接了四五招後已汗流浃背!西門烈
蓦得裏一指在劍脊上一彈,登時2隻覺得虎口一熱,觀日劍失手掉落在地!西門
烈并不緩手,一招「清風徐來」向2的頭頂拍!這一掌雖緩慢,卻把2的四面八
方都籠罩其中。2閃避不得。隻好舉掌相迎,架住對方的雙掌。浦一接掌,他做
便覺得對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湧來!自己内力和他相比,無異于天壤之别!西
門烈的内力勢如破竹,直侵入2的體内!順着膀臂的經絡快速前行。不一會兒已
到心包穴,然後轉而下行。這西門烈顯然想把内力侵入2的丹田。丹田是人身要
穴,更是練武人真氣的源起貯存之地!丹田被别人内力攻入,輕則武功盡失,終
生殘廢,重則有性命之憂!
雖不知這種後果,但覺得五内如沸,自然而生抵抗之意,但他的功力實在與
施方相差太遠,根本無法阻止施方内力的侵入!施方面露痛恨之色,下手自是毫
不留情!
就在施方的内力剛侵入2的丹田之際,忽然覺得對方丹田之中似乎隐隐有一
股奇異的吸力。自己的内力侵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耗!2此時隻覺得渾
身如入洪爐之中,唇幹舌燥,難受之極!施方本來隻用了六成内力,此時見無法
奈何2,又加了三成内力,但依然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在對方也不見有任何抵抗
反擊。施方大感奇怪,心中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内力明明并不很強,怎麽能把我的掌力化于無形?這隻有功力遠遠高
于我才能做到呀!」他連忙收回内力,改侵入爲重壓。手掌緩緩的向對方的頂門
壓去!
奮力舉架,但也隻能稍稍減緩2手掌的下落速度而已,根本無法阻止他的掌
勢!不一會的工夫壓得四人手掌都疊放在2的頭頂之上。2感到頭上似乎被壓了
一座大山般無比沉重!且這股壓力越來越大,他的兩腿漸漸的支撐不住,如同抽
風般直抖。頭頸間的骨骼也格格作響,眼前金星亂冒!他剛才隐約聽到張青的話,
知道似乎是誣陷自己殺了李大俠。自己早想辯解卻一直未想到能使其信服的話,
此時生死尤關之時,忽然心念一動,想道:「李觀海大俠是何等武功,就是我想
殺也殺不了他呀!況且即便是天下堂想來殺李觀海以其教中高手如雲,也不會派
我這武藝與李觀海相差太遠的人來殺他吧!」他心想如果說出這些話後,誤會自
會消除,就是施方不會立即相信自己,也會有所轉機,冷靜下來慢慢查清這件事。
可是此時他被其内力壓得根本喘不過氣來,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2連連向施方使眼色,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能暫時停手相問。可惜2剛剛十四
歲,身材與施方相差很大一截,連使眼色施方都沒瞧見!2隻覺得頭上的一雙手
掌壓力驟增,原來施方已用上的十成力!西門烈不但在西門家中便是整個武林的
年輕一輩中也是姣姣者,2哪能抵擋得住?他隻感到眼前陣陣發黑,呼氣容易,
吸氣變得無比困難!整個胸膛仿佛要爆炸一般!
心道:「這次看來我是死定了,沒想到我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想到這
裏心神就要松懈放棄抵抗。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電閃而過:「我不能
死!我還要到黃山求援!,如果我死在這晨,風雲莊也就完了!小姐也就會死!」
想到這裏,張秀容那張英姿飒爽,宜嗔宜喜的俏麗面龐又浮現在他的面前!2隻
覺得不知從哪裏又有一股力量強烈的支撐着自己。
坐在東邊桌子上的一位江湖漢子說道:「咦!這少年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
卻能在西門少俠的掌下支撐這麽久,當真是難得!」
另外一個背上背着鐵鞭的漢子說道:「可惜是天下堂中人,小小年紀便 要
斷送性命!」另外一個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小小年紀已有如此身手,不容易!
隻不過天下堂怎麽會巴巴吸納一個小孩入教?恐怕這小孩的師長是天下堂中的厲
害人物吧!他這一死天下堂怎麽會罷休?西門家……」那使鐵鞭的漢子說道:
「西門的實力雄厚,再加上交遊廣闊,江湖中朋友極多,天下堂也不敢輕易與西
門家爲敵!」那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天下堂中的一皇二聖九天十地十八神魔
幫衆極多,西門世家雖是厲害,但又怎能是其敵手?」
第十九章
此時2已到強弩之末,油盡燈枯之境!腰椎和頸骨受力最大,痛得如同斷裂
一般。
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西門少俠,手下留情!這小孩決計不
會是天下堂的人!」2心頭一喜,緊接着一隻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頓時身上
的壓力陡然消失。他急促的吸了一口氣,回頭一看,身後站着一個中年人,仔細
打量竟是在天長鎮給自己解圍的陳先生!
施方恭敬的向陳先生施了一禮,說道:「原來是陳天風陳大俠,您好,這少
年确是天下堂中人,更可恨的是他殺了旭日劍客李觀海大俠!」陳天風依然不蘊
不火的說道:「這其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這孩子身手雖不錯,便和李觀海相差還
甚遠!在他手下過不了幾招,怎麽能取走李觀海的性命?天下堂好手衆多,便是
要殺李觀海也派身手相當的人前去!天下堂做事一向極穩,沒有把握的事從來不
做!這也是他迅速壯大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青連忙說道:「李觀海大俠身中劇毒後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陳天風轉頭向張青看過去。張青見到陳天風的睿智而沉着的目光 ,突然覺
得 這目光能穿透一切看到自己心裏去似的。他不由微微一慌,下意識的 低下
頭,不敢和他目光相接。陳天風問道:「這位仁兄不知你是怎麽知道 李觀海事
前中毒的?」張青心中有鬼,支吾着說道:「我是……隻是這樣猜測罷了!」陳
天風不再理會他,轉頭對施方說道:「我斷言他不是殺害李觀海之人并非僅據此
而已!」說着把先前在天長鎮飯鋪之事向施方講述了一遍。之後說道:「這孩子
隻是江湖資曆經驗太少而已,但決不會是壞人!依當時情形,他第二次遭到那一
幫鎮民的圍毆,那些人并不會武功,隻是有着幾分蠻力而已。這少年盡可把他們
打得落花流水!但他身負武功卻聽憑那群人毆打,并不還手,真是令人可欽可佩!」
施方聽了不由臉色變得柔和起來,說道:「看來我是錯怪這位小兄弟了,真是萬
分對不住!還要多謝陳大俠否則我今天險些誤傷好人!」
他擡頭沉思片刻,忽然一掬到地!說道:「易地而處,我自問也很難做到!
小兄弟年紀雖小這份胸襟卻着實令人佩服!」2反倒給他弄得手足無措。陳天風
嘉許的看着兩人,說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西門烈因另有要事,獨
自先走了。
看着3仰然而去的身影,不知怎麽的,2忽然卻想起張秀容,如果自己有3
這樣的氣度、才華、武功,她自然 刮目相看,或許真能獲取她的芳心!他感慨
中帶着幾分怅然的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能達到他這樣……唉!」
施方看着2微笑着說道,細長的眼睛中透露出睿智而期待的目光:「小兄弟,
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來,他日成就你當遠遠在他之上!」2苦笑着:「陳大俠
千萬不可如此謬贊,西門公子比我也大不了幾歲。但武功相差何以裏計?」施方
搖了搖頭說道:「我有此評斷并非無據而語。這兩年武林最出風頭的兩年少年,
一個是西門烈,另一個便是劉百峰。這劉百峰武功更是在3之上,快劍劍法确是
有幾分火候,他爲人極其冷酷涼薄,你以後如見到他倒是要小心!3此時武功雖
是遠在你這上,可惜他畢竟是世家子弟,自小倍受呵護,免不得帶有幾分浮華之
風,剛才有幾招本可立即制住你他卻因求姿勢潇灑而錯失機會。我觀其雖躊躇滿
志,件件事都力求完美,但恐一旦遭重大挫折反而信心盡伯極易一蹶不振!他自
小得西門家武功秘傳,受西門金風悉心教誨,而且人也極聰明,武功遠勝于你自
是理所當然!而你小小年紀卻能以尋常拳法便在其青風掌下支撐良久着實不易,
可見你心性聰明!極上乘的武學最忌浮和躁二字,你年紀雖小卻是誠實穩重,處
驚不變,便是在生死關頭也未見慌亂無度之色,因此我斷定你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現下你武功不高隻是未遇明師而已!」頓了一頓施方問道:「你是霸刀門的弟子?」
2說道:「我的武功傳自家父,在準備進入霸刀門時霸刀門卻遭滅門之禍!家父
是霸刀門人,因此我雖未正式拜入霸刀門卻也可以說算是霸刀門的弟子!」施方
說道:「說句開罪之言,霸刀門以刀法見長,但我見其也無出采之處,而拳腳之
術更是尋常!」他見2面現難堪不快之色,微微一笑,說道:「霸刀門在二百年
前也極是威風,不過後來傳到石斷浪手上時,石斷浪參與圍剿鐵血門之役身亡。
其時石斷浪隻有三十多歲而已,他的徒弟年幼,許多功夫因此便失傳了,特别是
其獨門内功心法,一經失傳,無相應内功配合便變得平平而已。且霸刀門數代并
無傑出子弟,許多武功相次失傳。因此當年偌大的幫派變成默默無聞的小派!
正在他們兩人說話之時,門外經過一個大漢,那人走到門口向裏面張望一下,
然後轉頭向站在另一邊的一個賣雜貨的販子小聲說了幾句話。在他張望時施方已
發現他的神色有異。在他說話時已功運雙耳凝神細聽,那名漢子的說話聲音雖小,
但施方内功豈是泛泛?雖店内外人聲嘈雜,仍被其聽得清清楚楚!施方神色不變,
心中卻已在思量對策!
想得片刻他忽然對2說道:「當年我師父見霸刀門前輩高手使過三招,極是
厲害,後來演示給我們看,我還記得清楚。剛才你并未使出,想來定已失傳。你
此行去黃山正與我同路。在路上我轉授與你吧!」2心中暗覺奇怪,不知道自己
去黃山是如何被施方所知。不過又不好相問。
天下堂耳目衆多,2在途中屢次向路人打探黃山如何走,已被天下堂人所知。
剛才那兩個天下堂人所說的話又被施方所聽。因此施方也知道他去黃山。
吃過早飯後,兩人一起動身上路。兩人走到已牌時分,忽見得道路旁不遠處
有一個僻靜的樹林。施方說道:「那邊倒是個好所在!我們一同前去,我把那霸
刀門的三招刀法教與你吧!」
到了林中空地上施方拔出2腰間的刀,神情立即一肅,右手揚刀,刀勢上舉。
2隻覺得之間施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隻見他雙眸星芒逼人,神定氣凝。如果說
他以前是溫文儒雅的一棵松,而此時卻沉穩凝重氣勢迫人,如一座牢不可撼的大
山!
施方身形微屈,倏得一彈。2但見得刀光漫卷,鋪天蓋地,森然逼人。自己
渾身上下全部被刀光所指。根本無從抵禦!如若施方是敵人,自己全身也不知被
捅了多少個窟窿!但瞬息之間施方已立定原地,神閑氣定,仿佛絲毫未動過一般!
他微笑着說道:「這便是霸刀門的『威霸八方』!」
話間剛落,忽聽得轟轟之聲不絕于耳,方圓二丈範圍内的樹木全部齊根而斷,
而且更奇的是所有樹林全部依次向外倒下,樹梢向外,樹幹向内,恰好組成一個
圓!
兩隻眼睛不由看得直了!内心震驚萬分:「這一招不但要在一瞬間砍倒數十
株樹,而且讓其同時倒地,更難得的是讓其排列成圓。要知道,這些樹和他本來
站立的地方遠近都各不相同! 這就需要不但要刀法快、着力均勻,而且更難得
就是每一刀的使力角度輕重卻又絕不相同!由此可見施方對于刀法的力道輕重緩
急上,果真控制得妙到毫巅!
施方從先前2的刀法中已看出,2對上乘武學義理了解甚少。自己此時便是
混沌的教他一百招,對他幫助也不大。于是施方決定暫緩拆解招式。他說道:
「武術之道首重内三合,即精、氣、神,其次是外三合,即手、眼、身。必須做
到全峰内外渾然一體,卻又層次分明若合符節,才能達到『真如』之境!」
聽得似懂非懂,問道:「何爲真如之境?」施方說道:「意到力到,招在意
先,四肢百骸與真氣皆能随心所欲,無所不能的境界,是爲真如之境!」
施方歎道:「武林中能達如此之境的人少之又少!我苦修多少,也隻能做到
内三合,外三合,但内外六合卻是一直無法做到。據師尊所說,武林中能達到如
此心意六合之境的也僅有七八人而已!」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不要認爲這是一
個遙不可及的境界便可置之不理。這是你修習武學的一個目标與方向,必須時候
銘記于心,這樣才能得以日進!或許你一時無法體會其中奧妙,不過沒關系,你
現今隻用記在心中,以後自行領悟驗證!」說着他提起手中的刀,說道:「刀爲
萬兵之王,也是最常見的兵刃,與劍相比它簡潔明快以力道剛勁見長。因此軍旅
之中常以此爲武器。刀法講究的是展、抺、鈎、剁、砍劈六字訣。刃口向外爲展,
向内爲抺,曲刃爲鈎,過頂爲砍,雙手舉刀下斬爲劈!平手下斬爲剁。刀法的諸
般招式都以此爲基,方才見你與3相較時,招數雖中規中矩。卻如膠柱鼓瑟,沉
悶拘束。如若懂得這六字訣,在臨敵之際便可做到既不拘局于固有招數,卻又不
會因随機應變而失去法度,亂了手腳!」
心領神會,自己所學刀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果然都不離這六字訣!他若有
所悟的說道:「方才我與西門少俠相鬥,在第十一招時,我使烈霸斬,他側步上
掌,我向後是桌子,無法閃避,心急之下胡亂砍了一刀卻也解開危機!」施方說
道:「那隻是你機緣湊巧罷了!不懂武術的人打鬥出手時都非常『随機應變』不
過都全無法度,在會家子眼裏便破綻百出!所以你千萬不可輕視這些固有招式,
它們都是數百甚至上千年經過無數人千錘百煉而來!相對來說它們都是破綻極少
的!你學這些招式不應該把它當做目的,而隻是一種手段!」
興奮的說道:「看來中規中矩的使得再好也是死的!雖然他們的破綻很少,
但别人對你的招式也熟悉知道破綻所在,所以,極易爲人所破!學習招式套路當
活學活用,學習領會如何出手才能破綻最少!如若我早知這個道理先前也不會敗
得如此快了!」
施方聽了這一番話也不由大喜過望。他 沒想到2悟性如此高,一點便透!
他點頭嘉許,然後繼續說道:「刀法雖以剛勁見長,但并非一味剛猛,剛極
則易折,必須剛柔相輔才能持久。刀法以柔力克敵時似牛吐草,如蛇吸食,必須
記住『纏、粘、卸、消』四字。以剛力進擊時,講究『冷、急、快、脆』。臨敵
時若一味剛猛,以力碰力。在年幼力弱,功力相遜時便會束手束腳,步步敗退。
2聽在耳中如電閃雷轟,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進入一個全未經曆之境。和3之
戰在腦中又是一閃。與此一加驗證,更是體悟良多。
其實這三招并非霸刀門的招式,而是他把本門的合法略加以變化融合于刀法
之中,因此這三招并非一味剛猛,而是寓含陰陽,剛柔并濟!
此時欣喜不已,心癢難熬,心中暗道:「如若方才便知道這個道理,雖然還
是打不過3,但是要脫身,卻是不難!此時恨不得立即與3再度交手!
施方講完這些才把「威霸八方」每一個動作慢慢 拆解開來傳授。這一招使
得雖快,便卻包含八式,每一式又有九種法門 。共有八九七十二種變化。「威
霸八方」刀鋒所及範圍極廣,正是攻守兼備,應付敵人重重包圍的絕佳招數。雖
然2悟性極高。但等全套教完之時,天色已近黃昏。
施方擡頭看看天色,說道:「呵呵,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個時辰!」2說道:
「晚輩……」沒等他說下去,施方已擺了擺手,正色說道:「小兄弟!你我相聚
時日雖無多,但覺與你極爲投緣,我也不過比你大上十多歲,況且,我觀你日後
必成名揚天下的英雄人物!我何敢以長輩自居?前輩之說休再提起!我比你癡長
幾歲你叫我一聲哥哥即可!」
心中一熱,陳天風大俠在武林 之中是何等威名,何等地位?居然願意如此
眷顧自己這樣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并且以兄弟相稱!他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陳……陳大哥!……」陳天風微笑着對他說道:「這就對了!」
說道:「都是我愚鈍,一招學了半天才領會,以至擔擱你的行程!」陳天風
微笑道:「如果說你愚鈍,那麽我就是蠢蛋了!當年我學會這一招花了兩天裏間,
而你隻用了半天裏間!更難得的是不但全套學全,并且 剛才見你使出時已有了
二成火候!這可着實不易!」說着他擡頭向遠處觀望一下,說道:「天色不早,
我們快點趕路,到前面紅土坡,那兒有一家客棧!2微微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并
肩向前走去。
安徽丘陵山地衆多,交通極爲不便,往往兩個山頭之間相隔不是太遠,但要
循山道走起來卻要老半天,于是人們便在上面架起簡易橋梁,這些橋梁大多都是
石梁,或者木闆鋪成,十分簡陋狹窄。
兩人走了一會兒便見到不遠處有這樣一道石梁,石梁上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
者拄着拐杖顫巍巍的慢慢向這邊而來。這座橋雖不長,但那老者的步伐更慢,看
樣子走完要得要一個時辰不可。而且這橋隻有二尺左右寬,用木頭綁架而成,兩
人對面而行顯然不成。橋下沒有水,是深達數十丈的溝谷。施方和2兩人便站立
在橋的這頭耐心的等待。那老人用拐杖不停的在身前敲打着,這時施方和2才注
意到老人是一名瞎子!拐杖不停點地隻是在探路。
老人走了四五尺遠,忽然一拐杖敲在一根椽頭上。這椽頭突出橋面半尺左右。
但相隔數尺才有一根,主要是便于固定木頭的。老大雙目已盲,哪裏知道?隻當
是其它地方也是如此寬闊。不過好在老人步履蹒跚,并沒一下就踏到空處。施方
和2看到老人挪着碎步一步步向危險處走去,不由齊聲大呼。但那老人恍若未聞,
依然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原來那個老人不但是個瞎子,還是個聾子!兩人不約
而同的向那邊奔去。不過兩人功力相差何以裏計?2剛提步,忽然覺得眼前一花,
卻見到施方已到橋的中央!
這時那個老人已來到橋面的邊緣,再跨出一步便會跌落深壑之中!施方正拟
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然後再吸口氣,一個縱身即可到老人向前。但見到眼前危
情,忙舌抵上腭,以「吃」氣術把本拟呼出的氣「吞」了下去,人如飛雲般掠過
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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