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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拉姆紀】(第1-4.12卷). 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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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1-4.12卷). 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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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一卷)(精編版)(全)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20050

              拉姆紀第一卷

  拉姆爾是一塊地域遼闊的大陸,幾乎占到了目前已被探明陸地面積的百分之
九十,形狀如同一片巨大而扭曲的三葉草。從形狀上看,西葉與南葉顯得卷曲而
萎縮,東葉卻又肥厚而巨大。

  拉姆,原名巴倫斯堡,曆史悠久,是地處拉姆爾大陸中部的巨型貿易都市,
被夾在查隆、芬特、尼爾三個超級大國中央的争議地帶,于尼爾1872年毀于
三國會戰的戰火,後重建。尼爾1884年,第一屆大陸聯合會議中,來自查隆、
芬特、尼爾三國的代表團達成協議,以大陸之名命名這座新生的城市并裁定其爲
「自由獨立城市」。

  拉姆市内的勢力分布十分複雜。拉姆市重建之初,查隆、尼爾、芬特三國均
在拉姆派遣了駐軍以互相牽制。爲平衡各國實力,聯合會議中協定:三國駐拉姆
軍隊須就軍隊人數、軍服制式、軍隊禮節和火力配備均保持一緻。其中略有不同
的僅是各國部隊武器配備的構成。因爲在駐軍規模上無法明顯勝出其餘兩國,久
而久之,駐軍反而成爲了國家的累贅。近年來,三國均心照不宣地削減了駐軍開
支,緻使駐軍腐敗橫生,戰鬥力銳減。三國的駐拉姆使館反而成爲了其主要的勢
力代表,在拉姆的政治經濟舞台上角逐利益。此外,使館雖兼有督軍的作用,但
實際效果甚微。他們會同代表商人集團利益的商業協會、當地黑幫以及當地政府、
警察部門組成了一張形狀扭曲的關系網。拉姆市政府被禁止擁有武裝,除不能設
軍隊外,市民也不得持有氣動武器1和經法定認可,可視作兵器使用的煉金藥劑
2和異化人3。是一個金錢主義至上的中立城邦。

  查隆,位于拉姆大陸南葉的巨大軍事帝國。尼爾1600年,隆特爾大帝一
統拉姆爾大陸南方衆小國後,建立起君主立憲制的國家,是史上公認的明君。尼
爾1900年(如今)雖保留了該制度,但作爲君主的查隆尼亞四世擁有着自立
憲制開創以來最爲巨大的實權。其一手掌控軍權、人事任命權,施行鐵腕統治,
推崇力量至上的文化風格,抵制貴族特權與世襲制。緻使議會團被架空,成爲皇
權的傀儡。尼爾1889年9月初,查隆爆發了舉世震驚的政變事件。當時的議
會成員不滿在皇帝「默許」下的基于皇權與貴族階級的獨裁統治,議會副議長,
32歲的琳切爾夫人(于尼爾1872年喪偶)領導發動政變。卻不料議長塔斯
曼塔爾向皇帝告密,造成政變計劃洩露,導緻參與政變的議員幾乎全數被逮捕。
10月,皇帝對參與政變的家族下令誅族。由于議會成員的組成複雜,包含了相
當成分的貴族派系勢力,且牽連甚廣,導緻即使隻是有姻親關系,也被定義爲叛
黨的貴族大有人在,以緻原帝國貴族派系幾乎被消滅殆盡。遍及全國的公開處刑
持續到12月中旬才在皇帝的赦令下終止。次年一月,查隆尼亞四世改國曆爲查
隆元年。

  尼爾,占據東北方大陸的巨型共和制國家,建國已有1900年之久。其文
化意識形态曾席卷全大陸,各國的文化史離開尼爾文化都是不完整的。乃至在尼
爾1900年的如今,尼爾語言仍舊是大陸通用語,年号也仍然被大陸各國沿用。
尼爾紀年法爲30日一月,12月一年。其國内十分和平,已有百年未發生過戰
争,國力強盛,卻也無心擴張,對外采取政治中立政策。隻是近年來出現一個奇
怪的流言:尼爾的百年和平實爲備戰,妄圖以百年備戰一舉攻占全大陸,複興千
年前大陸一國4的勝景。

  芬特,位于拉姆大陸西葉的合衆國。戰亂年間由大陸西端衆小國聯合成立,
依靠其獨有的煉金技術奠定了軍事基礎,進而成立國家。其礦産豐富,催生了發
達的「煉金學」,煉金制品出口至各個國家,但因煉金制劑同時也可作爲兵器使
用,其貨物出口于尼爾1865年遭到查隆和尼爾聯合管制,貿易量一落千丈,
造成國内政局不穩,進而發生連綿的動亂。衆方勢力趁機滲透,試圖竊取煉金技
術。

  于國家危難之際,一個名爲「煉金師」的組織突然出現。其成員利用高超的
手腕,配合殘存的聯合政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平定了内亂,清洗了各要害
部門的諸方滲透勢力,穩定了時局。其僅花費了5年時間就鞏固了國家政權,速
度之快令人稱奇。尼爾1884年,第一屆三國聯合會議上,煉金師組織爲芬特
争取到了煉金制劑的合法出口權,貿易額,輸送限制與其他國家的兵器貿易享有
對等權力。

  不過這卻是「煉金師」最後的舞台。次年,「煉金師」組織被全面取締,僅
1年時間就在聯合政府的圍剿中消亡殆盡,視「煉金師」爲救國英雄的廣大民衆
甚至沒有反應的時間。進而又有留言傳出:「煉金師」反對國家過度擴張,建議
先采取穩固國内的政策與政府意見相左,遭到清洗雲雲……

  1氣動武器:以氣動力爲工質驅動的兵器,包括各種火藥槍炮、蒸汽動力的
大型機械兵器。

  2煉金藥劑:在漫長的科學研究中,芬特人陸續發現、發明了大量有着各類
奇特功效的藥劑。統稱煉金藥劑或簡稱煉金藥。

  3異化人:因戰争需要,芬特人首先嘗試将煉金藥劑用于強化士兵肉體。經
過長期實驗,犧牲了大量實驗體,芬特人發明了大量用于強化人體的煉金藥。這
些藥劑的持續時間長短不一,最短的僅能持續數分鍾,最長的能作用于受體的一
生。長期使用藥劑的人往往能夠得到一般人所不具有的身體能力,但大多伴有副
作用。這些人體兵器被稱爲異化人,異化人在芬特的統一戰争中大放光彩,并爲
世人所知。

  4大陸一國:尼爾501年至尼爾901年,全拉姆爾大陸被尼爾統一。

              第一章青梅竹馬

  (尼爾1900年10月5日,現在。自由都市拉姆,貧民窟内的一間酒館)

  「賽門他雖然是個混蛋。可他也是個懂得分寸的混蛋。他可不像市面上的那
些三流混混一樣整天渾渾噩噩填無所事事,也不像那些愚蠢的頭目一樣從來不知
道什麽叫适可而止。對他來說,餓肚子的時候,粗茶淡飯就比金子還珍貴;口渴
的時候,白水就勝過瓊漿玉液。」酒館的角落,一個20歲左右的少女背對着一
群正坐在店裏喝酒的粗犷男人們在吧台一邊斟酒一邊說道。

  「哈啊?這跟我們的報酬多少有什麽關系?」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一邊小口
地抿着瓶裏的濁酒,一邊發問。

  「大姐,這隻是單純的目光短淺吧?你也太偏袒賽門了,這個花心鬼這次搞
出這麽大的事,要不是看在咱們大姐對他——哇呀!」眼見一個小酒瓶子沖着自
己飛了過來,正在說話的男人咂了咂舌,趕緊側身避讓,同時又伸手去接。從他
熟練的身手看,應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

  隻聽「啪」的一聲,瓶子結結實實砸在了他的臉上。

  周圍的其他人爆出一陣大笑。

  「怪事,平時都能躲得過的呀?」周圍人聞後又是一陣爆笑。

  「平時那是故意讓你躲開的。」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男人一邊喝酒
一邊小聲說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什麽目光短淺?那是比喻,比喻!你懂麽?」斟酒的少女潇灑地轉過身,
叉着腰,微皺着眉頭,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是,是!賽門那個臭小子,都這樣對您了,大姐您還要幫着他說話。不如,
我們去把他灌醉,然後直接讓你們上——」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熟悉的「啪」。

  周圍人搖搖頭,已是見怪不怪。

  「不要再提賽門了,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做好自己的事,同時給我盯緊那些外
人,我最近有不好的感覺。」店裏的氣氛一變,剛剛還在與男人們嬉笑的少女,
瞬間變了副臉孔,充滿了殺氣。一般人說不定會被吓到,這些男人們卻顯得習以
爲常。

  大家各自收起笑臉,相互點點頭,放下酒杯陸續從正門散去。

  「我的感覺——也不太好,海娅,這些年雖然附近起色不算太大,至少大家
都過得很開心,很充實。可最近的幾件事——我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
久。」那個年紀稍大的男人,最後一個起身,緩緩地走向門口。

  「莫頓,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跟着賽門。」少女
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低着頭說。

  「……」叫莫頓的男子輕輕地歎了口氣,不發一言,在門口對名叫海娅的少
女點了點頭,走出了酒館。

  「哎呀,可惜了兩瓶酒,下次再算到他們頭上吧。」少女又換回了那副營業
用笑容,在店門口挂上一塊「營業中」的牌子。

  (尼爾1900年10月2日,貧民窟)

  賽門很好奇。

  貧民窟是位于拉姆市西南角的巨大棚戶區,與拉姆這個以商業聞名于世的大
都市格格不入的小地塊一直是拉姆政府的心頭病。

  因爲靠近西南方邊界,總有來自芬特,查隆的外國人到當地警署投訴。投訴
内容大多也無非是一些偷竊、搶劫之類的「小事」——至少當地警署的工作人員
是這麽認爲的。

  拉姆市官方也多番派人在貧民窟執行整肅活動,無奈貧民窟除了特産盜匪之
外,還盛産彎彎曲曲易于逃跑的小巷和高低錯落不利于追捕的地形;再加上一些
熱情的笑臉、醉人的美酒,以及「不知何時」出現在随身物品中的賄金形成的組
合拳,整肅也就往往不了了之,成爲了每年年底的一項例行活動。

  每年12月初,「整肅」人員會進駐貧民窟,進行爲期一月的「整肅」。大
夥兒也自然會很配合地暫時「歇業」,從事一些較爲合法的營生。比如釀點私酒、
整修一下行竊用的扒具,或是把搶劫用的刀子磨磨亮之類的。那些号稱「進駐」

  貧民窟的政府官員和士兵其實都駐留在離貧民窟還有至少半裏遠的臨時營地
中,偶爾進入貧民窟也僅僅隻是爲了購買一些普通士兵配給品中不會出現的緊俏
貨:比如煙草、酒,還有臉蛋兒漂亮些、身材更勻稱些的女人。

  所以,這些人出現在現在顯得非常不合理——他們應該不是整肅人員。

  這些人披着鬥篷,帶着兜帽。從他們的步伐、鞋子,還有賽門故意從他們身
邊走過時試探出的反應來看,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更加叫人感興趣的是:
他們十人中帶頭的是個女人。雖然被兜帽擋住了半個臉孔,又被鬥篷遮掩住身材,
但賽門還是能輕易察覺出這個女人的氣質很不一般,而且身材非常棒,身手也不
錯。這些人對帶頭的女性十分尊敬,沒有半分輕佻。相信這9個士兵絕不是地方
上的貨色,更不是雇傭兵。拉姆在16年前被三國聯合會議裁定爲「自由獨立城
市」,這就是說查隆、芬特、尼爾三國達成協議共同剝奪了拉姆成爲一個完整
「國家」的權利。

  既然拉姆政府不能擁有軍隊,那麽這些精銳的士兵應該是了不得的寶貝吧。

  還有那個女人,雖然不清楚底細,但職位肯定不低,被派遣到這種地方來一
定是有不同尋常的任務。

  謹慎、小心、不要輕舉妄動——無數這樣的念頭閃過賽門的心頭。

  賽門平日裏是個仔細的人,絕不會漏掉一些普通人容易忽視的細節,幫大夥
兒制定的計劃也是出了名的周全。可是17歲的賽門正值青春年華,正如貧民窟
中普通的17歲少年一樣好奇、貪财、好色。

  隻不過,賽門遠遠比一般男孩聰明罷了。

  這十個人肯定是肥羊,不算他們身上的錢(這種人到貧民窟來,肯定不是遊

  玩而是來辦事的——想辦事就得有錢——他們的主子一定很富有)單看他們的一

  身行頭,這十件連帽鬥篷都是上上之品。賽門在經過他們身邊時仔細觀察過,
鬥篷上連個線腳都看不到,這不是普通士兵的鬥篷,是更高級的軍需用防護品。
如此看來,鬥篷下的軍靴和一身行頭必然不會差。

  最讓人心動當然還是那個美人,一想到側身走過時偷瞄見的那抹風姿卓絕的
容顔,賽門的心就砰砰直跳。

  貧民窟每年總會鬧幾出強奸案,最後都是不了了之——海娅從來不會打攪這
些不法之徒的興緻,也從不會要求手下的男人們擯棄正常的生理需求。這正是海
娅作爲一個女人能穩坐老大位置的原因之一。

  一個姿色過人,身材火辣的成熟女性,而且身份不凡,可能還是個軍官——
正在自己的「領域」内行走。

  這對于一個17歲身心正常的男孩,殺傷力有些過于大了。即使是賽門這種
機靈鬼,謹言慎行的處事原則此時也輸給了内心的欲望。

  十人一行在貧民窟唯一的旅店落腳。

  旅店位于貧民窟南側,地方不大,這十個人共使用了四個房間,占去了大半
個旅館。帶頭的女性單獨住一間樓上的單人房,剩下九個人占用了三間一樓的大
房。

  在沒什麽人的旅店中賽門會顯得過于顯眼,于是,賽門隻好在旅館外牆上偷
聽到了一點隻言碎語——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還差點被那個女人發現。

  賽門隻好先離去,再想其他辦法。

  事實上貧民窟有旅店經營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這間旅店幾乎全年沒有
顧客,隻有在十二月,一些偷腥的士兵會帶着女人偷溜到這裏夜宿——一般的旅
館那是絕對經營不下去的。

  不過,旅店的真正主人并不是那個在前台打着瞌睡的老頭,而是海娅。兩年
前賽門發現了旅店的一些賬面上的疑點,向海娅提到此事,海娅很少有地在賽門
面前岔開了話題。愈發好奇的賽門自己進行了一番調查。自那以後賽門就對海娅
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日裏在人前裝作和以前一樣與海娅親密無間,與海娅
單獨相處時,就變得十分冷淡,甚至惡語相向。

  兩年前的一天夜裏,賽門獨自一人來到海娅的酒館,從不飲酒的賽門一口氣
喝下大半杯店裏最烈的酒後,開始瘋狂地撕扯海娅的衣服。海娅起先拼命抵抗,
卻不料賽門的身手這兩年見長,有些輕敵大意的自己居然不是賽門的對手,被賽
門找到機會反捆住雙手推倒在地。

  賽門粗暴地扯下海娅的外衣,又掏出海娅贈送的匕首把她貼身的襯衣割了個
稀巴爛。海娅此時已經放棄了抵抗,其實她早就有和賽門交歡的心理準備了,隻
是她萬萬想不到,和賽門的第一次竟會是這樣開始。賽門扯住襯衣的殘片把壓在
海娅身下的碎布一口氣扯了出來。此時海娅的上身隻剩下一件胸罩,海娅拼命地
深呼吸,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賽門從未看過自己的胸,他會不會不喜歡?等不
及細想,賽門已經割斷了胸罩,一把掏出海娅的乳房。海娅閉上雙眼,靜候着接
下來的狂風驟雨。

  可誰知半天過去,賽門就隻是死死攥住自己的胸部,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海娅心生疑窦,睜開眼,隻見賽門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賽門一動不動,
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乳房。賽門的手越來越使勁,海娅的胸已經被他擠得變了形。

  海娅覺得太疼了,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賽門心煩意亂,此刻被海娅叫得清醒過來,那些原本憋了一肚子想要問的話
到了嘴邊就隻變成了一句:「海娅,你還是——」賽門喘了一口氣,看着一臉疑
惑的海娅,一字一句地把這句話問完,「——處女嗎?」

  海娅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身體瞬間癱軟下來。海娅把頭側到一旁,避開賽
門的目光。賽門又用力捏住海娅的乳頭,進一步逼問,「海娅,告訴我,你是處
女嗎?」海娅氣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眼淚不停地打轉,就是不發一言。直到海娅
感覺賽門快要把自己的乳頭給拽下來,她終于忍不住挺起上身,睜開眼,沖着賽
門大吼道:「我不是!」

  海娅這才發現,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賽門此刻早已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賽
門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趴在海娅的胸口痛哭。過了好一會兒,賽門解開了被反綁
的海娅,站起身。他側過身,視線拼命避開海娅的身體。

  海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隻手掩住胸口,另一隻手手心向上遮住自己的雙
眼。兩人就這麽僵持着,直到天色有些微亮,賽門對着海娅大喊:「醜八怪」,
然後奪門而去。

  在那之後,兩人的關系變就得很奇怪,周圍的人也看出些異樣,卻被海娅搪
塞了過去。當然,是個人都能看出海娅有多喜歡賽門,衆人隻當是小兩口鬧矛盾,
也就不再過問。

  時間回到現在,深夜裏,海娅突然聽到酒館的門口傳來叩門聲。

  「海娅,開門,是我。」

  兩年以來,賽門再也沒有半夜一個人來找自己。聽到賽門略顯興奮的聲音,
海娅先是愣了半分鍾,然後趕緊從床上跳下來。

  「請稍等一下,我穿衣服。」海娅一邊沖着樓下招呼,一邊手忙腳亂地整理

  自己的房間——把剛剛睡前打好油晾置在窗口的匕首收起來、把算明賬暗帳攤了

  一桌子的賬目整理好、辦公桌上還有一堆手下剛遞交的報告書(海娅要求手下的

  人都識字,這曾經讓大夥兒都很頭疼)來不及整理了。海娅打開旁邊放衣服
的箱子,把報告書一股腦兒全掃進去。

  「對了,不能穿這件老土的睡衣」,海娅把剛關上的衣箱又打開,翻出一件
尼爾産的鮮紅的大開領睡衣。

  脫下原來的睡衣塞進衣箱,海娅在床邊的全身鏡瞄了一眼,急得直跺腳,
「内衣也不行!」來不及換内衣了,海娅心一橫扯掉了胸罩,内褲褪下後一腳踩
到地上,和胸罩一起踢到床下。

  正要把那件性感睡衣套上身時,海娅竟然聽到了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

  睡衣才套到頸部,全身還是真空狀态,身體正對着房間門的海娅頓時不知如
何是好,呆站在原地不動。

  被睡衣擋住了視線,海娅看不到房門口的情況,房門被打開後,門口還一直
沒有任何動靜。

  「那就是說,他一直在看。」此刻海娅的臉色隻怕比那件睡衣還紅。

  賽門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海娅的裸體了,海娅也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但
這并不表示海娅願意讓賽門就這麽盯着看。她正想說點什麽,賽門先開了口:
「我要查一群人,十個人,現在在你的那個破旅館落腳。」賽門說完,故意踩着
重重的腳步下了樓。

  隻要賽門願意,走路完全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音。這時的腳步聲顯然是爲了告
訴自己他已經走遠,也就是說,剛才全部被他都看光了——這兩年,賽門越來越
好色,卻偏偏對我——想到這裏,海娅眼一酸,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睡衣,鼓起勇
氣沖到窗邊,想要同賽門說個清楚。

  在窗邊,傳來了賽門的聲音:「那十個人裏,帶頭的是個大美人兒,身材比
你好的多。」

  「啪——」,海娅抄起桌上的茶杯從窗口丢了出去,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然後狠狠地把衣箱踢出了一個洞。

  賽門并未走遠,他此刻正蹲坐在酒館旁暗巷的陰影中回憶往事。

  并不是海娅不漂亮,也不是海娅的身材沒有女人味,也不是賽門不好女色,
更不是賽門有處女情結。

  貧民窟裏超過十五歲的漂亮女孩幾乎都不是處女。即便真的有處女,那她或
是她的家人也會在娼寮中找個合适的買主把女孩的初夜換個好價錢。

  這兩年來,賽門在貧民窟有不少和女性交合的經曆。賽門的第一次經驗是和
一個叫漢娜的女人發生的——漢娜是一個貧民窟的女性盜賊,那時是海娅的得力
手下。

  賽門每次做這種事都會有人給海娅打小報告。大家都很不解,爲什麽海娅能
屢次容忍賽門到處沾花惹草。

  貧民窟的女人們當然怕海娅來找麻煩,隻不過賽門是貧民窟最英俊的小夥子,
再加上他勾引女孩子确實有一手,沒人能抵擋他的魅力。就連賽門偶爾光顧的那
些娼女也從不收賽門的錢。那些與賽門歡好的女子姿色都不差,不過大多比海娅
還差得遠。她們之中很少有人比海娅更漂亮,胸部比海娅更豐滿、圓潤、堅挺,
雙腿比海娅更修長、筆直。海娅的身手很好,長期的鍛煉使海娅擁有比一般女人
更緊緻的身材,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海娅的小腹、雙腿、胸部無一不是所有
姿色平庸的女人們羨慕的對象。可是,自從兩年前的那件事後,海娅的肉體對賽
門再沒有半點吸引力。

  海娅自幼父母雙亡,自己一人獨力經營着酒坊。認識賽門的那年海娅10歲,
8歲的賽門暈倒在酒館旁的垃圾堆裏,被海娅撿回來,一同生活至今。賽門醒來
後不肯說話,海娅什麽都不問,隻是悉心照顧了他兩個月。兩個月後,海娅知道
了賽門的名字、年齡。之後海娅教他武藝,教他生存的手段。海娅對賽門表現出
的情感遠超過家人之間的程度,随着二人的年紀增大,海娅更加毫不掩飾自己對
賽門的感情。賽門也非常地愛海娅,海娅在賽門心中的地位,絕不可能有任何女
人能比得上。隻是兩人從小在一起時間太長了,再加上沒有合适的氣氛和機會,
賽門始終沒有和海娅跨出最後一步。

  兩年前,賽門無意發現,海娅與拉姆市商人協會之間存在着一些隐秘的關系。

  自那以後,賽門想通了很多事,包括海娅爲什麽年紀輕輕就能當上貧民窟的
老大;

  爲什麽她能經營一間常年沒有客人的旅館;還有很多事,賽門都豁然開朗。

               第二章淫虐

  (尼爾1898年10月的一天。兩年前)

  那天晚上,海娅獨自一人穿着鬥篷提着一個黑色皮箱乘上一輛黑色馬車離開
了貧民窟。雖然海娅把鬥篷捂得很緊,但是賽門還是能看出,在鬥篷下,海娅穿
着一件即使是和自己獨處時也不曾穿過的性感禮服。

  賽門前幾天偷偷地找到漢娜商量,并請求漢娜秘密調查海娅和商會間來往的
有關線索。漢娜是海娅的一個得力部下,她一開始還問賽門爲什麽會找上門來委
托她辦事——因爲一般賽門會直接找海娅。賽門将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懷疑統統告
訴了漢娜,并請漢娜幫忙調查此事,漢娜當時就一口答應下來幫他打聽情況。那
天一早,漢娜親自來通知賽門做好準備。兩人穿上便于行動的裝束,從中午開始
就守候在海娅經營的酒館——同時也是海娅的住處直到現在。

  賽門和漢娜借着月光互相交換手勢,悄悄地跟蹤在馬車後不遠處。不多久,
馬車駛到了一家位于貧民窟以東,拉姆市郊南部的商會會館,海娅獨自一人下車
從正門走進了會館。賽門躲在不遠處一棟建築的屋頂,不敢闖入會舍,他并不害
怕會舍的守衛,那種不入流的防衛在他眼中如同透明一般。他隻是害怕自己的猜
測成爲現實,他隻是還抱有一絲奢望,希望噩夢能夠晚來一點,哪怕隻是一夜。

  「傻小子,能出什麽事?海娅比你還大兩歲呢,她都17歲了,有些社交也
很正常啊。我來盯着正門,你繞過去盯住後門吧。你的海娅平時那麽喜歡你,說
不定過一會兒就從後門溜出來了。」一旁不遠處的漢娜仿佛看透了賽門的心思,
靠過來不知是安慰還是調侃着賽門。

  賽門聽得心煩意亂,甩開漢娜一個人偷偷地潛到了商會會館的另一頭。

  賽門一個人在後門守到天亮才看見海娅出來。賽門在暗處看的很清楚:她的
步伐有些輕浮,呼吸還有點淩亂,鬥篷下衣衫不整,那件原本很貼身的性感上裝
胸口處變得有些松弛,能隐隐約約地看到海娅沒有穿内衣。海娅的體力很好,一
定是她從昨晚到現在有過劇烈的運動才會露出這樣的疲态。賽門看着這一切,一
種前所未有的感情在心中浮現。

  很惡心,很不甘,又有一點茫然,茫然之後是排山倒海的憤怒。那股不發洩
掉腦子就會壞掉的憤恨在胸中澎湃,他感覺自己被背叛了,而且是被至親之人背
叛。

  八歲時,賽門曾被背叛過一次,那次是海娅拯救了他。從那時起海娅便成爲
了他生存的支柱,活着的理由。現在,海娅也離他而去,再沒什麽值得自己爲之
活下去的了。他掏出懷中海娅贈給他的匕首,匕首鋒利無比。海娅贈他匕首時還
叮囑他,殺人永遠是最後的手段,希望他永遠不要用到這把匕首。賽門覺得很對
不起海娅,他從來沒有不聽海娅的話,可這次要破例了。

  不,賽門轉念一想,是海娅先背叛的我,我沒什麽對不起她。

  又等了一刻鍾,又有三個中年人從後門走出來,一個身體肥碩的人艱難地先
爬上一輛印有商會徽标的大型馬車,另外兩個人随後也上了車。馬車向着拉姆市
區的方向駛去,賽門等不及去找漢娜會合,自己一個人跟了上去。

  賽門始終與馬車保持着距離,尋找下手的機會。郊外的樹林荒草、外城區的
低矮房舍、内城區的磚砌樓閣都将成爲賽門的掩護。

  如同風一般迅速、靜匿,沒什麽擋得住賽門,甚至都沒人能夠看得見他。賽
門從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如此輕盈,目光如此銳利。對他來說,車上的那三個畜
生已經是死人了。

  對了,他們都是畜生,那海娅算什麽?牝畜嗎?一想到這裏,賽門不住地苦
笑。

  馬車在郊區的驿站修整了一下,夥計給發熱的金屬車軸噴了點水,檢查了一
下車況。短暫停留之後,馬車啓程朝城區方向駛去。賽門則趁機悄悄地潛入到車
底,伺機動手。

  外城區的路況不是太好,但是超出尋常尺寸規格的商會馬車如履平地,穩穩
當當地在黃白色泥土墊成的車道上疾馳,車上的三個人還在回味不久之前的狂歡。

  「我不得不承認,先生們。這次的招待實在是太讓人滿意了。」

  「感謝您的誇獎,大人。我推薦的女人絕不會是平庸貨色。」

  「那個身材,啧啧,真是迷人。不過她到底是做什麽的?我見過很多女人,
那種身材騙不了人,普通的良家女子就算身材苗條,也絕不可能有那種久經鍛煉
的腰腹和腿。而且,她那麽年輕,我想應該不會是軍人,難道是傭兵之類的?」

  三個人中,這一位的聲音最特别,很有磁性,十分儒雅。

  「說得好,不愧是玩女人的行家。」這個人就有點粗野了,從聲線給人的感
覺來判斷,這應該是那個胖子。

  「願聞其詳。」第三個人對其他二人似乎挺客氣。

  「其實,即使是軍人或傭兵也未必有那樣勻稱的身材。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
我就意識到她的身體一定很出色。可直到她脫下外套時我才注意到她的雙腿是那
麽勻稱而又結實。上身的那件緊身衣也是點睛之筆,盡最大可能地展現了她的身
材——讓她穿緊身衣是你們的主意?」

  三個人之間的談話,賽門在車底聽的很清楚。緊身衣,而且還是腿部裸露的
緊身衣。那是海娅爲幫會裏的女性特别定制的,穿着它行動十分方便。

  「不是我的主意。」

  「也許,是她自己準備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她一定是個非常懂男人心思的女人。」

  「這沒什麽奇怪的,這些女人年輕時就不得不出賣肉體。」

  「這個我最清楚了,我第一次玩兒那個妞兒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處女了。

  再說了,我都玩過她好多次了。「

  聽到這些,賽門的心咯噔一聲,開始瘋狂地跳動——「好多次」是多少次?

  「不過,我最初看到她穿着緊身衣時還是有些失望的。直到她脫下的時候,
我才知道我錯了。有那麽幾秒鍾,我驚呆了,我很久沒有像昨晚那樣欲望高漲了。

  一般的女人穿緊身衣的确是可以暫時改變體型,可脫下緊身衣後,就會原形
畢露。

  無論她們真正的身材有多好,也不可能和穿着緊身衣時的線條相比,所以我
玩女人時從不喜歡她們穿緊身衣。可是這個女孩的身材曲線,竟然和緊身衣塑造
出的體型是一模一樣的——幾乎沒有贅肉,更難得的是,肌肉的線條也沒有破壞
身體的美感,這樣的女人我隻遇到過一個。「

  「您指的是您那位保镖兼秘書?哦對了,說到肌肉——上次他突發奇想,想
要嘗試一下身材健壯的女人,叫我幫他去找。」

  「啊!可惡,你居然能找來那樣的女人?她比我家的保镖還要壯。」

  「我費了很大的勁給他找來一個女軍官,而且長的很好看,身材又不顯得太
粗壯,還親自送到他府上。結果他一看到那女人,非但不感謝,還沖我發脾氣。」

  「啰嗦,那種女人我一摸屁股就知道了。幹起來準沒感覺。她的屁股硬得像
兩塊磚一樣,而且以前肯定被人搞過。」

  「抱怨歸抱怨,那個時候也來不及找其他的女人了。他招呼人把我送走,自
己拉着女人上了二樓。」

  「我弄了她下面半天,那個女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裏面又幹又緊。我随
便幹了幾下就射了。完事以後她居然對我立正敬了個禮!還一臉冷笑着問我:先
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另外兩人頓時笑成一團。

  「老兄您息怒,她性格如此。有這種姿色的女人,要不是因爲不識擡舉,也
不至于會被發配到這裏。」

  「她算什麽東西,居然敢那樣對我說話?她還以爲她是個高高在上的軍官嗎?」

  「他自己不想再用那個女人,就叫來整個别墅的男人,把那個女軍官的手腳
分開捆在大廳的兩根柱子上。府上隻要是個公的有一個算一個,挨個上了那個女
軍官一遍。」

  「包括我養的狗和馬。」

  「那個女人發出的嚎叫聲,連對面我家都能聽見了,我特地又趕回到他府上,
看到兩條獵狗正一前一後地在上那個女人。我叫他趕緊把那女人的嘴給堵上。」

  「現在想想,我倒是覺得有點後悔呢,可惜沒能聽到從她那張臭嘴裏發出的
聲音。四條獵狗足足幹了她兩輪,她的眼神還是那麽嚣張。所以,我又叫人牽來
馬——」

  「之後,我倆坐在旁叫一邊喝酒一邊欣賞。他手下的人給那匹純血跑馬注射
了春藥,馬的陽具豎起來足有她的小臂粗,再加上那個女人的陰道又很緊,他手
下的人站在兩邊把那女人的陰道口硬生生掰開也沒能塞進去。後來還是我想了個
辦法,把馬腹緊貼在那女人的背後綁好,馬鞭就擱在女人的陰道口,然後用鞭子
猛抽那匹馬。沒想到那匹馬還挺争氣,嗤地一聲就捅進去了,弄得滿地都是血。」

  「你布置的時候,這個臭女人還在死死瞪着我,看的我心裏直發毛。」

  「那個女人确實能撐。春藥的藥勁太大了,馬像瘋了一樣地橫沖直撞,差點
把繩子都拉斷了。前幾分鍾她都被操得都翻白眼了,嘴裏還罵個不停。馬把她的
那對豪乳頂得上下翻飛,我來了興緻,就瞄準那對乳房賞了她好幾鞭子,她才稍
微閉上嘴。他坐在那個女人側面,一直在抽那匹馬。最後,那匹馬上了那女人将
近三十分鍾,那時馬的陽具在她肚子裏每劃拉一下都能帶出一攤血。可誰知,那
女人被搞成這樣,解開以後還——」

  「——還有力氣罵我,揪住我的褲子不放。」

  「我倒是很佩服她。她失血那麽嚴重,居然還可以保有意識和體力——羅伯
斯踹了她好幾腳才讓她放開。」

  「我當時徹底發怒了,甚至都不覺得犯困了。」

  「又不是你自己在上那個女人,怎麽會犯困呢?」

  另外兩人又笑作一團。

  「這個女人大概還不知道我是什麽人。落到我手裏的女人,不管她們的身份
是什麽,自打進入我家門的那刻起,她們就是我的一塊肉,我想怎麽宰割就怎麽
宰割,想怎麽炮制就怎麽炮制。」

  「之後我替那個女人緊急處理了傷口,又給她喂了一些營養劑和生血劑。那
時才上半夜,他叫上我和他一起帶着那個女人乘馬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我們本來要把那個女人綁起來,可誰知那個女人居然要求穿上軍服自己走。

  她的胸罩和内褲之前都丢在樓上房間裏,她就隻穿着軍服,然後徑直走出大
門,進了馬車,端端正正地坐在車裏。「

  「她竟然還能如此從容?我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已經有所覺悟了?」之前說話
被打斷,一直不吭聲的那個男人終于開口,語氣十分欽佩。

  「當然了,她以爲她自己擔負着『整個家族』的命運。」拉姆沒有軍隊,這
個女軍官隻能是來自三大國的拉姆駐軍。這個正在說話的男人應該是一個專門替
達官貴人跑腿物色女性的皮條客。而另一個喉音很重,嗓子含混的胖子,他必定
是一位頗有權勢的商會官員。這個跑腿的皮條客雖然一直在奉承其他二人,但從
他的住處就在那位商會高官的豪宅旁來判斷,他的身份雖比另外二人低,但也絕
不是尋常人。

  「那個地方有點遠,路上花了大半個小時。他可是一路沒閑着。」

  「我那時火氣還旺着呢,那個臭女人,都快要被操爛了,還跟我裝什麽清高。」

  「他一上車就把那個女人從座位上拽下來,叫她跪在地上。」

  「當然了,她憑什麽跟我們平起平坐?」

  「他叫那個女人翹着屁股雙手撐地趴下,然後點上一根煙,把腳擱在她的背
上。過了沒一會兒,他用腳踩着那女人的脖子把她的臉壓在地上,然後對着那女
人撅起的臀部一屁股坐下去,結果跌到了地上。」

  「那個不知死活的臭婊子!她肯定是故意讓開存心叫我難堪的!」

  「說不定——也可能是你太重了?」另一人聽到這裏,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賽門想,這個拉皮條的雖然身份要低另外兩人一等,但從他一直在拿那個胖
子開玩笑來看,他的身份不會比這個商會官員差太多。

  「胡說!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女人。」

  「他問趕車的夥計要來一根趕馬的鞭子,然後扒下那女人的褲子塞在她嘴裏,
讓她保持剛才的姿勢,然後對着屁股猛抽,直到我們到了地方爲止。」

  「這算是便宜的了,這種鞭子跟我的收藏比起來簡直就是玩具。」

  「快要到地方的時候,他把煙頭摁滅在那女人的屁股上,叫她把褲子穿上。

  她把褲子吐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那麽結實的軍褲,在她嘴裏的那部分幾乎被
咬爛了。「

  「她讓我押着那女人,跟着他進了那間公會會館地下的一間暗室。」

  「那是公會的一間懲戒房。等我打開門,點上爐子的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
爛貨當時肯定一下子傻了。」

  「你管那叫懲戒室?那就是個刑房,我們」那裏「的設備隻怕都沒你的齊全。」

  賽門聽明白了,拉姆警察是不允許設刑訊室的。這個拉皮條的必然是一個駐
軍高官!一個能夠私下調動駐軍女軍官且又在拉姆境内有着住處的駐軍軍官,他
的身份絕不簡單。值得注意的反倒是他爲什麽要對兩個拉姆人低聲下氣?

  「整個下半夜我們都在招呼這個臭娘們兒。我裝作不知道她的底細,拷打她。

  比如,她是什麽身份,從哪裏來,在軍中有什麽特别任務。「

  三大國的駐拉姆軍隊穿一樣的軍服,行拉姆軍禮,說标準尼爾語,以示平等。

  所以之前她并未暴露出太多有關其真實身份的信息。

  「我也很配合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那個女軍官以爲我們都不清楚她的事,
讓這場拷問遊戲進行下去。」

  「算他腦子轉的快,他當時大聲地對我說,女人是一個中間人介紹來的,他
不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

  「之後你們做了什麽?」一直不做聲的男人聽得來了興緻,追問故事的細節。

  那個說話最少的那個男人應該遠比這二人的身份地位都要高,賽門心想。

  「後來?據說有意外驚喜。我中途就離開那了,之後一直沒回去。我渴了,
讓他來說吧——你給我們說仔細點兒。」那個胖子停了下來,咕嘟咕嘟地開始喝
水。

  「那麽,接下來的部分就讓我來說吧。」這個軍官也喝了點水,然後一口氣
說了20分鍾。内容大緻是這個女軍官非常高傲,不肯坦白。他們就扒掉她的軍
服,把她綁起來。然後用了各種各樣的刑具來折磨這個女人取樂。這個女人開始
一聲不吭,用了很重的刑罰後才發出慘叫。他們後半夜都在逼這個女人交代她的
身份和來曆。每當她痛得暈過去,他們就用鹽水把她潑醒。

  「她第十次暈過去的時候,天快亮了。地下室裏看不見外面的亮光,我就騙
那個女人說我們有的是時間,夜才過去一半呢。」

  「标準的軍隊刑訊手法。」那個地位最高的男人表示贊許。

  「是的,我不相信這世上有拷問不出來的秘密。那時這個女人雖然還是什麽
都不肯說,但是我清楚地看到這個女人的眼神變了,多年的刑訊經驗告訴我,那
是一種心中藏有秘密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我都睡了半宿了,你還沒有問出來。」一直不吭聲的胖子開口打斷了他。

  「我承認這個女人的忍耐力确實非常出衆。那時的我确定了一個想法:這個
女人一定有問題。」

  「哦?怎麽說。」

  「我拷問過的人多了,她不算是嘴最硬的。我以前拷問過尼爾的一個女間諜,
最後也沒能拷問出結果。那個女間諜有着模特一樣的身材,但身子遠沒這個女人
結實。頭幾天用刑她一直闆着一副冷峻的面孔,一言不發。後來我給她注射了春
藥,整個刑訊處的人一起上了她一天一夜,她才開始有點松口。」——又縮小了
範圍,賽門心中排除掉這個男人屬于尼爾駐軍的選項。

  「沒拷問出來?你不是說——」一旁的胖子有些幸災樂禍。

  「那時我的刑法還沒使出一半。後來,她在牢房裏神秘死亡了,驗屍官驗出
她體内春藥過量——我肯定那不是她的真正死因——要不然,我也不會被趕到這
裏來當駐軍。」

  「少得便宜賣乖!要不然,你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那是,在下無比感謝二位的賞識。」

  「說重點。」一旁那位地位最高的人有些不耐煩了。

  「好,剛才我提到的那個尼爾女人算不算擅長熬刑?」

  「當然了。雖然你沒有徹底拷問她,但那也一定相當難熬。刑訊從始至終她
一直保持沉默,應該算是相當堅韌的女人吧?上個月在商會懲戒室中的這位女軍
官恐怕還做不到這一點。」

  「不不不,大人您誤會了。刑訊時是否出聲,是痛罵刑訊者、還是慘叫,叫
的聲音大小,那些都不重要,與受刑者的身體是否強壯,是否意志堅強,最後能
否拷問出訊息,都沒有必然的聯系。」

  「那你的意思是?」

  「他離開以後,我在那個女人身上試了不下二十種刑具,并和之前保持一緻
地始終拷問她那三件事:她是哪國的駐軍,出身爲何,有什麽特别的秘密。她作
爲一個普通的被發配到拉姆駐軍的女軍官,難道會爲了隐瞞國籍或是出身而做到
這一步麽?一定是除了自己的身份訊息外,她還有其他秘密。」

  「可有些人重視尊嚴過于生命。」

  「沒錯,可她被人、狗和馬輪奸了一個上半夜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坐進我們的
馬車。」

  「——這隻能說明她并不重視自己的肉體。」

  「是的,但我忘了告訴您,我其實了解這個女人的底細。她之前在中央時還
曾經曆過被綁架和強奸。所以我要進一步測試她,我用鐵鏈拴住她的脖子讓趴在
地上學豬叫,否則就用鋼鞭抽她的屁股;我叫她捧起那對豪乳給我乳交,否則就
用煙頭把她奶子上之前用鋼針紮出的針眼都燙平。」

  「你逼她在尊嚴和肉體之間作選擇?」

  車底的賽門聽得膽戰心驚,就在不久前,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居然自願把身體
交給這樣的一群人——那海娅她有沒有受傷?想到這裏,賽門又逼迫自己打消了
這些念頭:就算海娅遭到他們的折磨,那也是海娅她自找的。

  「——沒錯。尊嚴被踐踏,還是肉體受折磨,她隻能選其一。」

  「那麽她的選擇是?」

  「哈哈哈哈,」笑聲尖銳而又瘆人,叫人不寒而栗。「可惜你們沒看見她跪
在地上爬的樣子,她一邊學着豬叫一邊拖着磕破了皮的膝蓋和小腿爬到我腳邊。
我脫掉衣服和褲子坐在她面前,她用雙手托着滿是針孔的乳房給我乳交。我不停
地催促她,鞭打她的背部,叫她夾緊點,她賣力地把她那對豪乳擠得一直在滲血。

  我故意射到地上,叫她去舔幹淨,她也照做了。「

  「這——!」

  「——!」另外兩個人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

  「真是意外啊,她非但不在乎自己的肉體,就連所謂的尊嚴都不在乎了。她
一定也察覺到了什麽,才會選擇用這種棄卒保車的方式來保守秘密。那時的她跟
在你府上時相比已經截然不同,你真該欣賞下她給我服務時的慘樣。我相信她明
明可以用更敷衍的方式來服從我的要求,可她卻選擇了相對更痛苦的方法。」

  「那也許是她已經崩潰了。」

  「不會,我從一個人的眼神中能讀到很多東西。她以爲我要麽隻是想玩玩,
要麽就是放棄了繼續拷問的念頭,讓她下跪學豬叫、乳交、舔舐精液說不定隻是
一個普通男性在發洩欲望罷了。她當時一定是在想:隻要盡量地滿足我,之後再
道出來曆和出身,那天就能夠脫身了——這種淺薄的伎倆怎能瞞得過我?」

  「她錯了,她已經掉進了我的陷阱。之後我沒有放她走,也沒有回軍營。我
決定繼續借用這間拷問室。」

  「我那時被吵醒了。我可沒他那麽閑,第二天還得去商會工作。我答應把那
間房子借給他一天,之後就先走一步了。」

  「送走他後,我休息了一會,重新回到地下室。微笑着對那個女軍官說:天
亮了。一般情況下,她們被帶出來玩,天亮時就要送回去的。當時她露出一副終
于解脫了的表情。正當她想要站起身時,我一腳把她踢倒,把她固定在旁邊一張
昨晚一直沒用過的刑架上。」

  「她一臉狐疑地看着我,那是一種疑惑、仇視又有些絕望的眼神。」

  「我把她大字型地固定在一個門框一樣的鐵刑架上。這個刑架結構簡單,單
純隻是用來玩女人的話,實在是沒什麽情趣。這是拷問專用的刑具,沒什麽遮擋,
犯人的一切都暴露在你的目光下。犯人身體的幾乎每一處細節你都可以仔細地觀
察,自由地用刑。我把她齊肩的順直金發束起來綁在刑架的橫梁上。」

  「我問她喜歡這個發型麽。她好像是要點點頭,不過她的頭發被綁住了,她
頭部和身體的活動受到限制,她再也不能通過活動身體來減輕刑罰的痛苦了。」

  「這時,我微笑着對她說:你以爲天亮了就可以解脫了?」

  「她正要說什麽,我沖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告訴她有些話可以不用再說了。」

  「我告訴她,我就是介紹她來給這些人提供性服務的那個中間人,她的底細
我早就清楚。」

  「我親口告訴她,她是來自查隆駐拉姆軍的一名少尉軍官,而我是她的上司
之一。」

  「我還說出了她的家族名,以及家族因爲牽連到政變而遭屠殺的事。」

  「我對她說,皇帝下令停止清洗受牽連的貴族時,你們一族隻剩下你和你的
妹妹。你爲了複興家族,投身軍隊。你憑着戰功晉升,能力也很出色。但是,因
爲在軍中犯了事,你被調入了查隆帝國駐拉姆軍。你很清楚,有姿色的女軍人若
被調到拉姆來參軍,隻會成爲當地駐軍軍官的情婦。甚至,如果不順從長官或是
運氣不好,駐軍軍官有權命令其下屬的女性從事營妓的工作。但是爲了你的妹妹
和家族,你别無選擇。」

  「我問她,是否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有任何不滿情緒。」

  「她閉上眼,我讨厭犯人逃避我的視線,我命令她必須睜開眼。她想要側過
臉,但是因爲頭發被固定在橫梁上,她的頸部無法自由活動。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對我說:之前您和那頭豬——」說到這裏他楞了一下,估計是要看看旁邊那個胖
子的臉色。

  「——和那頭豬對我做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
是來自長官您的命令和正當權利,我堅決服從。」

  「我當時愣住了幾秒,接着問她,那你爲什麽要顫抖呢?」

  「她居然說是因爲被長官臨幸而激動。」

  「到這個地步了,嘴還那麽硬?」一旁的胖子都有點不相信了。「你不把她
送回去,又把她整到這個地步,如果你最後什麽都問不出來,她回去一定會告發
你,那我也要受牽連。」

  「如果最後真的什麽都問不出來,我會把她弄死的,回頭就上報說她潛逃了,
不會有什麽後患。再說了,真有什麽問題的話,我會一人承擔,絕不會牽連到你。

  即使有人查到商會頭上,這位大人也一定會保你的。「

  聽到這裏,賽門更加心煩意亂。賽門拼命舍棄掉浮現在腦中的畫面,努力調
整好呼吸,仔仔細細地聽這個惡魔般的男人把故事講到了最後。

              第三章酷刑地獄

  (尼爾1898年9月的一天清晨,拉姆市外城區南部,商會懲戒室内)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屋子裏琳琅滿目的各式大小刑具。這間屋子的面積很大,
屋子一角有個鐵籠子;另一邊的牆上固定着一些鐐铐,挂着十數條鞭子;另外的

  一個角落還有幾個櫃子;屋子中央的大火盆把盆裏各種形狀的烙鐵烤得通紅;周

  圍還有各種大型的刑具,刑架和刑床。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任誰也想不到一個查隆的駐拉姆軍軍官會在商會的地盤
上拷問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居然也是一個查隆軍人。

  她被大字型地固定在一個形似門框的刑架上,頭發被綁在門框橫梁中央的位
置。她此刻一絲不挂,無論從身體前後的任何一個方向,都能将她的全身一覽無
遺。

  這個女人的身體十分健壯,但身材比例并不失衡。她的一頭金發被高高束起,
露出一副不算差的俏麗臉龐。身材雖然遠較一般的女人壯碩,但沒有破壞她的身
體曲線。久經鍛煉的身體找不到一絲贅肉,腹部呈現出兩條完美的縱向腹肌,腰
肢雖較一般女人要寬,但她緊緻的腰身還是能讓人欣賞到她身體兩側明顯的髋部
曲線,雙腿渾圓健壯卻又不失修長緊緻。她的乳房呈梨形,尺寸很大,很豐滿,
乳暈很深。結實的胸腹肌穩穩地将一對豪乳托起在胸前,乳頭微微上翹,看不出
有任何下垂。

  但她的身體上最奪人眼球的,還是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刑傷。

  胸部,腹部,大腿,小腿,充斥着針眼,淤青和割裂傷。繞到她的背部,還
能看到更多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鞭痕。換做一般女人,這會隻怕就是不死也早
已昏厥過去了,而這位來自查隆的女軍人此刻竟還能夠勉強應付面前這位長官的
問訊。

  男性軍官一邊細細地撫摸着女人每一寸充滿傷痕的身體,一邊用戲谑的口吻
盤問着這名不凡的女性。

  「你現在最想做什麽,想要歸隊嗎?」

  「是,不,不是的,長官。」她開始回答說是,後來又改口,「赫爾娜的一
切行動以長官的命令爲準。」因爲渾身打顫,這位名爲赫爾娜的女性軍官盡管語
氣十分堅決,但說話聲有些顫抖。

  那個男人光着上身,走上前從正面貼身抱住這位女軍官,左手攥着一根粗長
的鋼針劃過女人鞭痕密布的脊背,另一隻手的手指從乳房邊緣出發順着她腰身的
曲線,一路向下越過傷痕累累的臀部探到堅實的大腿上,又進而把手掌從後方伸
入她的大腿内側,感受着鋼針劃過她背上的傷口時她身體的顫抖。這個女人的皮
膚十分健康,很光滑,不油膩,長時間的虐打讓她的皮膚表面聚集了一層細密的
汗珠,不過他喜歡這樣的手感。他把下巴枕在這個女人的肩部,近距離對着她的
耳朵問道。

  「現在我命令你,猜猜我爲什麽要把你綁成這樣。」

  女人一時沉默着,不作聲。

  男人把鋼針抵在一處深淺适中的傷口上,繼續發問。「長官在問你的話。」
他把針頭往裏刺了少許。

  「因爲您希望繼續。」女軍官頓時身體緊繃,滿頭是汗,隻能硬着頭皮回答。

  這個男人的右手明顯感覺到女人兩腿一緊,「繼續什麽?」他繼續追問。

  女軍官又陷入了沉默。

  「繼續什麽?」見她不答,男人把針頭刺得更深。他感覺到自己懷中的女人
胸膛猛地一挺,耳旁傳來猛吸一口氣的聲音。女人的肉體震顫得愈發劇烈,但除
了斷斷續續的喘息聲,這個女人依舊保持沉默。

  男人的右手在女軍官的大腿内側找到一處割裂傷,用指甲沿着傷口劃了一下。

  「啊啊啊————」堅強的女軍人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慘烈的呼喊。

  「大聲點告訴我,我想繼續幹什麽?」這個男人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她。

  「繼續搞我。」痛苦的女軍官敷衍地答道。

  「怎麽搞?」

  「強奸。」

  男人抽出右手握成拳頭對準女軍官的側腹狠狠地一擊,「強奸?那就是說你
不願意?」

  女軍官被打的弓起腰身。雖然四肢和頭發被固定住,她劇烈的反應還是帶動
着整個鐵質的刑架微微震動。

  「我願意。」半天她才喘過氣,用如同動物般的嘶吼聲喊出了這三個字。

  「願意做什麽?」男性軍官不依不饒。

  「強——」話還沒說完,背上又傳來一陣劇痛。她趕緊改口,「願意——性
交。」

  男人滿意地從女軍官的身邊離開。他退到一旁丢下手中的鋼針,靠着牆壁,
交叉着雙臂一臉怪笑,死死盯着這名女軍官的眼睛,仿佛是陷入了思考。被盯着
看了一分鍾,極爲不自在的女軍官首先打破了沉默。

  「請長官解開我,以便我——」刑架上的女性斟酌着用詞「——爲您性交。」

  「不必了,把你綁着我用起來更方便些。」男人說話時始終盯着女人的眼睛。

  「請長官随意。」女軍官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辭。

  「呵呵,你不妨回憶一下,昨晚我有用過你的身體嗎?」

  「——沒有。」細想之下,雖然面前的這位長官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折磨自
己,但是他确實沒有參與對自己的輪奸。

  「那我怎麽可能繼。續。和你性交呢?」

  「對不起,請長官原諒。」女軍人的心跳猛然加速,她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事
情正在失控。

  「那你到底以爲我要繼續做什麽?」

  「繼續——拷問我」女軍人不好的預感成爲了現實。

  「拷問的内容呢?」

  「我的來曆和身份。」

  「可那些我都知道了。」

  「我,我可以裝作您不知道。」赫爾娜隻能順着上司的意思說出這句話。赫
爾娜不是一個過于矜持的女性,但說出這句話時臉色也已經是極度的羞紅。

  刑房裏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牆上插着的火把發出的噼啪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晌過後,這個男人終于忍不住了,
爆發出止不住的癫狂笑容。「居然可以裝作不知道?」這個男人喘了口氣,「你
真有種,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死撐。難道說——你很享受被别人虐待的感覺?」

  「——是的,我很喜歡被别人——折磨。」赫爾娜别無選擇,她隻能自暴自
棄地将這出戲演到最後一刻。「我就是那樣的女人。」

  「說具體點吧,你想要我怎樣折磨你?」查隆的男軍官顯然是很享受這種遊
戲。

  「請長官随意。」

  這個男子回頭環視了一下刑房,對着刑架上的女人用手朝着房間比劃了一下。

  「那麽,請你來挑一件這間屋子裏你最喜歡的東西。」

  赫爾娜随意望向屋子的一角。一旁的男性順着她的目光走到一個工具櫃旁,
側開身,打開了櫃門,讓身後的女人可以清楚看見櫃子裏的東西。

  雖然火把燒的不旺,但火爐的光芒足夠讓人一眼看到房間的角落。赫爾娜第
一眼看到那個櫃子裏陳列整齊的器具時,她就後悔了。

  「是這個嗎?」查隆的男軍官背對着赫爾娜,随手拿起一支表面布滿花紋的
木棍。

  還沒等赫爾娜反應過來,他又拿起另一支,「也許是這個?」這根更長更粗
大,表面十分粗糙。

  「是的。」天知道這個惡魔還會拿出些什麽樣的恐怖刑具,赫爾娜隻能趕緊
應答。

  查隆的男軍官回頭看了看刑架上的女人,細細地掃視着櫃子裏堆積如山的小
型刑具。他緩緩地将手中的短棍放回原處,從櫃子的更深處找到一根鐵棍,這根
鐵棍的尺寸大的驚人,幾乎有一個成年人的手臂粗。表面未經任何打磨,黑色的
棍身上滿是不規則的金屬顆粒。

  「你确定要用這個?」男軍官舉起手中的東西朝身後刑架上的女人晃了晃,
一邊作出還在櫃子裏搜尋的樣子。

  「我——确定,」跟剛才的那支比起來,這根實在是大得太過分了,赫爾娜
沒把握自己的身體能容納得了它。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勉強答應了。

  「這次就算我用鞭子抽它也沒用了,它是不會自己往裏鑽的。」這個殘忍的
男人故意讓赫爾娜回想起之前一晚在那個商人的府邸發生的慘劇。

  「不勞長官費心,赫爾娜可以自己動手。」赫爾娜頓了頓,又補充道,「一
切都請長官定奪。」赫爾娜已經明白這位長官的意思,無論她怎麽選擇,面前的
這個男人都能找到更讓人痛不欲生的方法來折磨自己,而她隻能無條件地服從。

  赫爾娜索性閉上了雙眼,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聽憑他的發落。

  「睜開眼睛。」男軍官緩緩地走到赫爾娜的身前。

  「是。」赫爾娜睜開雙眼,看到面前的男人正端詳着自己的下身,她趕緊瞄
了一眼男人的右手。赫爾娜發現他手裏握着的東西居然不是那根鐵棍,而是一個
相對較小的刑具,頓時松了一口氣。但當她仔細觀察後,又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這大概是一個擴陰器,擴陰器的表面還滿是駭人至極的細小鈎刺。

  「既然你讓我定奪,我就替你挑選了這個你一定喜歡的玩具。我說的對嗎?」

  「對。」赫爾娜顫抖的語調充滿了絕望。

  那件恐怖的刑具被放在了赫爾娜的雙乳之間,然後慢慢地從胸口向下摩挲,
沿着兩條優美腹肌之間的那道溝壑,劃過肚臍,下腹,直到那個擴陰器移動到雙
腿之間的位置。

  赫爾娜不停地暗示自己放松,無奈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腹部繃得越來越緊,
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用盡最大的力氣握緊雙拳,腳趾死死扒住地面,緊緊地閉上
雙眼,等待着地獄的降臨。

  過了10秒鍾,之後又過了10秒。什麽都沒有發生。

  查隆的原軍法部刑訊處處長一把托住赫爾娜的下巴,死死盯着她的雙眼。

  「睜開眼吧,别演戲了,你不是演戲的材料,我沒時間和你玩下去。」

  刑房裏的氣氛突變。這個名叫赫爾娜的女軍官不再表現出任何的畏懼與順從,
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上司。不好的預感成爲了現實,該來的總是要來,此刻的她反
而有些釋然。

  「我已經玩不下去了。」男人松開她的下巴,一邊笑一邊撕裂着她剩下的僞
裝。

  「我想知道你直到現在還在隐瞞的事。你演的很好,真的,但是接下來不要
再死撐了。」

  「我絕不會說的。」赫爾娜終于死心。自己的這個上官确實是個惡魔,而且
還是個極其敏感的惡魔。他原先肯定是不知道自己有所隐瞞的,可僅僅隻是昨天
一晚,就讓他看出了破綻。除了面容和眼神,女軍官的語氣也變得十分冰冷。此
刻的她又變回了昨晚那個可以面不改色地說出「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的女人。

  「你有個妹妹。我記得叫做赫——」

  「她叫赫琳娜。即使你用她來威脅我,我也不會說的。我要是說了什麽,反
而會對她不利。她是中央政府工作人員。你沒有證據是無法随意指控的。即使你
申請讓她停職審查,她一身清白,又那麽聰明。你不可能找到機會誣陷她。」聽
到妹妹的事,赫爾娜有過一瞬間的動搖,但她随即清醒:一旦她将自己的秘密招
供,赫琳娜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甚至更糟。

  「很好,這樣才有意思。」這個男人滿意地說道,「現在的你才有讓我繼續
拷問下去的價值——哦,忘了提醒你,我曾是軍法部的人。」

  看着面前這位仿佛是在觀賞一副名畫般的男人,赫爾娜的呼吸恢複了平穩,
此刻的她反而異常冷靜。她很明白,從昨晚到現在,那個胖子的淫虐也好,這位
長官的虐打也好,哪怕是被狗和馬強奸,都不算是真正的拷問。面前的這位長官
是查隆帝國軍法部出身,他必定十分擅長刑求。既然已經互相攤牌,那自己必須
要保存體力來應付接下來的噩夢。那必然是一場較之前的淫虐戲碼慘烈數倍的真
正刑訊。

  赫爾娜用平靜得不可思議的口吻說了一句話,這也是她在接下來的八小時中
唯一一句完整連貫的話。

  「你之前問過我爲什麽要顫抖,我現在可以真正地回答你了。我之前之所以
顫抖,是因爲我一想到帝國的軍隊中會有你們這樣的敗類就控制不住憤怒的情緒。」

  講到這裏,查隆的軍官歇了一口氣。

  車上的其他二人,和車底的賽門聽着這位查隆帝國軍官親口講述的細節都聽
入了神,三人如同身臨其境,聽得專心緻緻,口幹舌燥。

  「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女人,我很佩服她,我想要這個女人。」三人中身份
最高的人那用他那獨有的嗓音緩緩地說道。

  「可她現在在軍營裏充當最低級的營妓,已經快一個月了。」

  「哦——真是可惜,那就算了吧。」聽起來他非常地惋惜。

  「然後呢?」胖子沉不住氣,繼續追問。

  「我對這個女人熬刑的本領能夠達到什麽樣的地步真的很好奇。我試了那個
擴陰器,效果一般,中看不中用。大概是有些生鏽了,我費了很大勁才勉強塞進
去,鉸輪擰了兩圈之後就卡住擰不動了。」

  「我把那塊鏽鐵硬拽出來後,她的血沿着兩條腿在地面上都積成兩攤了,我
隻好給她注射了生血劑和營養劑,讓她休息一會。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可她還
是死不開口。」

  「之後,我在她手腳的每個指甲縫裏都打進了一根木簽,兩邊乳頭和陰蒂上
各訂了一個鐵扣子。」看到另外兩人不解,這個男人開始解釋。

  「鐵扣是尼爾的名匠發明的一種精妙至極的刑具,大小和外型就跟衣服的扣
子差不多。但在使用前,它的形狀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花,一朵花瓣上全是密密麻
麻的尖刺的花。花蕊則是一根表面雕有特殊花紋貫穿花朵正中央的長針。首先,
從背面捏着這根針插在在身體的突出部位,讓花瓣覆蓋在皮膚上,然後把那根針
沿着順時針擰,花瓣會向着身體的方向收攏得越來越緊。擰三圈,針會彈出來,
剩下的部分倒扣在身體上就像個鐵扣子。花瓣的底部——朝外的一面是光滑的,
不會影響手感。而朝裏的花瓣正面,尖刺從四面八方插進身體,包圍在那個部位
四周,死死地固定住。想要取下來,要麽就用之前的那根長針再從中央的針眼插
回去,逆時針轉回三圈,要麽就隻能從身體上硬拽下來。被戴上那個東西的身體
部位,每一次被碰觸都會帶來巨大的痛楚,這讓犯人更加敏感,不會輕易暈過去。」

  「哦!就是你今天帶來的那個小東西?我就說呢,今天玩那個女孩兒的時候
你也用了幾個。你的手夠快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給她帶上的。難怪這個
女孩明明之前被玩過那麽多次,今天我和你前後上她的時候她還叫得那麽慘。對
了,你剛才說要怎麽樣才能卸下來?聽上去怪疼的。今天那個女人走的時候好像
還戴着,你忘了?」

  「哎呀,糟糕,好像我還真的是忘了。你要知道,那東西很貴的。」車裏爆
發出一陣笑聲,扒在車底的賽門聽得心都要碎了,他的手一軟,差點就松了手。

  「真沒想到那個爛貨還有可能是個軍隊的内奸。那你給那個賤人上了木簽和
鐵扣子她就招了?」

  「哪有那麽簡單,不過很快了。」

  「我又給她注射了一支用于防止犯人昏厥的興奮劑,然後叫來你那個會館裏
所有的人。我告訴他們可以用任意方法享用這個女人,她很強壯,不必有什麽顧
慮。還有,我叮囑他們,如果指甲縫裏的木簽掉出來,記得要插回去。」

  「他們解開那個女人,把她的手捆起來吊在屋頂。那時公會還沒開門,會館
裏隻有八個人,他們兩人一組站在她身體前後一起上她。起先那個女人還掙紮,
痛罵,甚至咬他們。每當那個女人想要反抗,我就提醒他們去敲敲鐵扣子,或是
輕輕踩踩她的腳趾,很快她就放棄了抵抗。她的身材很高大,那八個人中最高的
也比她矮半頭。一前一後同時被男人侵犯的姿勢讓她的身體不停地擺動,腳尖不
停地和地面撞擊,摩擦。她疼得全身痙攣,閉上眼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一縷頭發,
揚着頭把腰使勁向前挺,想要宣洩痛苦。下身的鐵扣子每一次被男人撞擊,她的
腹部都會大幅度地起伏,不停地喘粗氣。」

  「我指揮他們不停地變換節奏,先是叫前後兩人同時進出,然後又讓他們用
一個人進一個人出的方法交錯抽插,破壞那個女人呼吸的節奏。」

  「後面的人嫌兩個兩個地上太慢了。他們見懷裏的女人已經不再反抗,就解
開繩子,把她平放在一張刑床上。一個人躺在她的身下繼續幹她的屁股;一個人
站在刑床邊用她前面的洞;一個人站在刑床的另一頭給她帶上口具,然後插進她
的喉嚨裏;一個人張開腿跪坐在她身上,把那對巨乳握在手裏乳交,時不時地還
去碰碰那對鐵扣子;另外四個人各抓住她的一隻手腳。我開始不停地提醒他們去
撥弄那些個木簽,後來他們自己找到了門道,負責在前面插陰穴的那個人,指揮
其他人一起拔那些木簽,然後再數一二三一起插回去,說是這樣搞女人的肚子裏
面會收的更緊。」

  「那個賤人——她求饒了?」胖子聽得膽戰心驚,目瞪口呆。

  「怎麽會?她的脖子都被頂得變形了,就算是想求饒也沒機會了。」這位前
查隆刑訊處軍官露出殘忍的笑容,然後喝了一口水。

  「你就一直站在旁邊看?」

  「不,之後我去了樓上的房間睡了一會。」

  「爲什麽?」

  「爲什麽?」另外兩人都表示不解。

  「真正的拷問既是心理的角逐,同時也需要較量體力。我叫那些人不停地折
磨她,就是爲了消耗掉她的體力。而我去睡覺則正是爲了保存體力來思考。」

  賽門從來沒有想到過,也沒人告訴過他,原來除了性交之外還有這麽多的方
法能如此徹底地玩弄一個女人,盡管這很殘酷。

  在車底的他聽得面紅耳赤,膽戰心驚,甚至還勃起了。賽門的尺寸很大,爲
了抓住車底,賽門不得不弓起身,背部幾乎貼到地面。

  「我回到刑房時,他們已經玩得差不多了,其中的兩個人正忙着把散落在地
上的木簽插回去。口具早就摘掉了,你的夥計告訴我,他們中途突然想聽聽這女
人的聲音,就去掉了口具,結果她的叫聲把他們全都吓到了。兩三個人當時被吓
得坐在地上,回過神來以後,他們爲了報複這個女人,不停地把那些木簽拔出來,
又插回去,好多指甲都掉了。沒有指甲縫可插,他們就把木簽插在她沒有指甲覆
蓋的指尖上。先是被人頂的喉嚨變了形,後來又狂叫了兩個小時。那時赫爾娜的
聲音已經嘶啞,身體也差不多被榨幹了。我明白,火候差不多了。」

  「之後,我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找了幾處之前還沒有動過刑的地方,随便試了
一些我感興趣的刑具,進一步消耗她的體力。我很清楚她的實力,那時的她雖然
已經快要力竭了,但我相信她還是保存了最後的一點體力。我用剛燒紅的烙鐵把
她的臀部淺淺地烙了一遍,再把她綁在一張刑椅上。她臀部表面的皮膚被我燙壞
了,無法端坐着靠在椅背上借力來宣洩受刑的力道,她隻能依靠被固定在椅子扶
手上的雙手來撐起身體,減輕臀部的痛苦。不過她的主意落空了,我在她失去指
甲的手指上,鐵扣子上,和身上的一些傷口處夾了十多個鐵夾子,又把一塊用鹽
水浸濕的毛巾墊在她屁股下面,開始用電刑。」

  「她之前從未聽說過電刑,畢竟帝國境内還沒有流行用電。像她這種小地方
出身的貴族,估計連電到底是什麽都不清楚。」

  電作爲一種現象被發現其實是很久遠的事情,人工産生電力的技術卻直到八
年前才誕生于查隆。它的造價昂貴,生産裝置過于龐大和危險,且難以應用和保
存,當時并未引起太多的重視。再加上八年前查隆帝國的那場政變中,電力技術
方面的科研人員集體失蹤。導緻了即使是在尼爾1898年,除了照明外,電力
并未得到其它領域的運用——除了刑訊。

  「果然,第一次通電,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她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叫
——這驗證了我的判斷。雖然她的呼喊聲越來越弱,但我每一次放電,她都能夠
保持劇烈的掙紮。我那時很詫異,她居然還有這麽多的體力。我随機改變每一次
電流的通向,斷斷續續地放電,她的身子拼命地抽搐,刑椅都快散架了。雖然已
經說不出話,但她始終用一種想要殺了我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電刑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她才停下。之後無論我怎麽調節電壓,任憑電流
亂竄,她都不再掙紮。我試着把一塊燒紅的木炭放在她的大腿上,她也閉着眼睛
一動不動。直到那時我才确定她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是時候補上緻命一擊了。」

  「然後你又幹了些啥?」

  「我也非常感興趣,你到底做了什麽?」旁聽的兩人此時徹底被他的故事所
吸引,放下身段主動地詢問故事的結局。

  「一般人早就失禁了。她被帶出來的前三天不允許吃任何東西,隻喝湯。前
一天連水都不能喝。要不是這樣,你那裏肯定早就臭不可聞了。」這個查隆人見
兩位被徹底勾起了興趣,反而故意賣起了關子。

  「哎呀,老兄行行好,你就快點說吧。」

  「快說!」

  見一旁的大人動怒,他趕緊将謎底揭曉。

             第四章淪陷的親情

  「我爲她除去了刑具,抱着她上了二樓。我把她的身體小心仔細地擦洗幹淨,
又把她的傷口都處理好,面朝下地放在床上,讓她休息了兩個小時。兩小時後我
把她弄醒,給她注射了一支藥效不強的春藥,又注射了一支營養液,然後和她做
愛。」

  此時,旁聽的三人都已經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别誤會,那可是真正的做愛。要我說,如果不是被折磨得太狠,這個女人
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床伴兒。」這個查隆軍官似乎還有些回味,「我輕柔地撫摸她,
給她做充足的前戲,盡可能避開她的傷口,最後給她一個激烈的高潮。高潮之前
我對她說:」你想知道是誰指名讓你來伺候那個拉姆商人的麽?我隻是個中間人,
如果不是指名要你,我是絕不會把你帶出軍營的。『她一邊喘息着,一邊用雙腿
死死鎖住我的腰,我想她沒有餘力來回應我,不過她一定是想知道真相的。我在
她高潮的那一瞬間揭曉了答案。「

  「是什麽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胖子已經迫不及待要知道答案了。

  「到底是誰?」三人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人也按捺不住。

  賽門在車底猜到個八九不離十,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你的妹妹,那個你死撐到現在也要保護的親妹妹。」

  賽門中途就有過這樣的懷疑了:她的家族因爲牽連到那個舉世聞名的政變而
慘遭屠殺,能夠和妹妹死裏逃生絕非偶然。她被左遷到拉姆駐軍這個遠離帝國權
力中心的地方時,妹妹卻能夠在中央政府供職,再加上這個叫赫爾娜的女人一口
咬定一個帝國軍官也無法随意起訴她妹妹。這說明她妹妹至少不是最底層的工作
文員,這在崇尚武力至上的查隆帝國極不尋常。

  「之後,她就看着天花闆,一動不動,整整一小時。」

  「這個女人來自帝國的一個邊遠郡縣,她們家族曆代世襲當地領主職。在9
月政變的那場大屠殺中,家族因爲一個外戚受到牽連而遭到清洗。她的妹妹爲了
保全性命,委身求全于對她們家族進行清查的調查官。本來,這種愚蠢的行爲不
可能讓她和姐姐免于一死,不過那個調查官得到了赫琳娜的肉體以後還想占有赫
爾娜,赫爾娜誓死不從,就耽誤了行刑的時間。」這個查隆軍官将赫爾娜的往事
絮絮道出。

  「12月,皇帝下令終止清查叛黨,赫琳娜和赫爾娜幸免于死。她們的調查
官也奉命返回中央升官去了。那時,在她們的家鄉,她和她妹妹的事都傳遍了。
姐姐是甯死不屈的豪傑,妹妹卻是個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人們對她們倆态度的
差别可想而知。」

  「妹妹無法忍受人們的責難和目光,逃離了故鄉。姐姐則留下帶領當地領民
複興那片滿目瘡痍的故土。」

  「安頓好領地内的事務後,姐姐選擇了參軍。她希望通過得到軍功來複興家
族,可這個石頭一樣的美人兒跟本不懂得如何奉迎上官。她在軍中郁郁不得志,
幾年後被發配到拉姆。」

  「赫琳娜和她正相反,是個十足的蕩婦,我敢說中央政府辦公所裏一半的男
人都和她上過床。」見一旁的那個胖子對着自己一臉壞笑,他聳聳肩,接着說。

  「你沒猜錯,我也上過她。」

  「赫琳娜的床技實在是了得,隻怕那些街上的妓女比她也自愧不如。她用她
那更甚于姐姐的美貌爲自己謀得了在中央政府供職的機會。比起那個頑固的姐姐,
赫琳娜的手段要高超的多。」

  「赫琳娜進入中央政府做事後,她變本加厲地用她的手段争取身邊的男人爲
她服務。她利用人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個當初負責清洗他們家族,奪走她
處女的男人。」

  「你們還記得我之前曾提到過赫爾娜曾被綁架和強奸?」

  「我的老天,不會吧?」一旁的胖子還不太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好一個親
妹妹。」另一人也忍不住歎息。

  「不錯,那也是她的好妹妹一手策劃的。」

  「那時的赫爾娜已經在中央軍獲得中校職位,盡管得罪的人絕不在少數,但
她還是憑借過硬的軍功一步步在中央軍站穩了腳跟,當時有個試圖追求她但被當
衆拒絕的軍官,想要公報私仇。對她的出身提出了質疑,想要翻她的老底,還找
到了當年那個清洗他們家族的調查官。那個人因爲辦事不力,風評又差,在軍中
混了幾年都沒有再度得到升官。這兩個人一拍即合,想要以赫爾娜家族的舊事來
要挾她。」

  「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蠢貨找上了赫爾娜,想要以此威脅她,結果沒占到半點
便宜。」

  「半個月後,赫爾娜收到一封信。」

  「信上說,想要保住赫琳娜的命和她的職位,就一個人在指定的時間到指定
的地點去。」

  「那一天的午夜,赫爾娜趕到帝都郊區的一處軍用倉庫時,那兩個家夥已經
強奸赫琳娜多時了。」

  「他們用赫琳娜來威脅她,自以爲聰明,卻不知道他們早就落入了赫琳娜設
計的陷阱。」

  「我看過詳細的報告,那個當初沒有得逞的調查官終于如願以償,得到了赫
爾娜的處女。」

  「之後,從午夜到上午10點他們都再沒碰過赫琳娜。他們忙着專心于用各
種手段來對付這個石頭美人兒。」

  「他們除了輪流強奸,還對赫爾娜不停地拳打腳踢,持續了兩個小時。之後
——我想那也是設計好的吧——他們『意外』地在那個軍用倉庫中找到了一大堆
軍法部剛剛定制,尚未入庫的刑具。之後赫爾娜被他們用各種手段整整折磨了八
小時。」

  「上午10點,一群士兵突然沖進倉庫。那兩個軍官被當場擊斃。」

  「軍法部受命徹查此事。本來,照這樣查下去。她的出身一事肯定會被抖出
來,她和她的妹妹都要受牽連。」

  「誰知道,在那兩個死了的軍官身上和倉庫裏搜出了一堆信件和一封遺書。」

  「信件内容是赫爾娜和他們倆一同倒賣軍用物資的來往記錄和賬目。遺書中
提到赫爾娜想要殺他們滅口,他們是爲了報複才策劃綁架赫爾娜和她的妹妹。」

  「赫爾娜理應不知曉此事,不知是什麽人偷偷把這些信件的副本一字不落地
都交給了赫爾娜。一天後,軍法部到她家抓人的時候,赫爾娜正好在燒毀那些信
件。」

  「赫爾娜承認那些信件上的内容屬實,再加上那些還沒來得及銷毀的信件,
赫爾娜罪名坐實。她被軍法部收押,等待判決。」

  「我那時在軍法部雖然沒有和她見過面,但我對這個案子産生了興趣。調閱
案卷後我發現此事疑點重重:赫爾娜口述的内容雖然和那些信件所述大緻相同,
但還是能找到不少漏洞。我還調閱過審訊記錄,她的供述非常不連貫。其間數次
改口,卻隻是爲了糾正一些犯罪過程中無關緊要的細節,她的交代簡直就像是在
背書。即使這樣,她的審訊記錄還是很順暢地被審閱通過。」

  「赫爾娜在軍法部被關了一個禮拜後,軍法部發生了一次不大的火災,信件
和遺書的原件被燒毀。那些赫爾娜沒有來得及銷毀的信件副本反倒保存完好,有
人對此提出了質疑。」

  「赫爾娜說那些副本是她自己謄抄的,但筆迹鑒定的結果不是。再加上沒有
原件,對信件和遺書真實性的調查困難重重。」

  「後來一個赫爾娜的忠實部下不知從何渠道得知了此事,并據此提出質疑,
要爲赫爾娜上訴。」

  「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以爲這樣能幫到他暗慕已久的上司,誰知卻給赫爾娜帶
來了更大的災難。」

  「軍法部的幾位長官因此被上級訓斥,他們就把怨憤發洩在赫爾娜身上。」

  「本來已經定罪的赫爾娜不用再遭罪,隻須等待判決就可以了。結果軍法部
不得不對赫爾娜執行第二輪問訊,這次他們還對她進行了拷問。拷問整整持續了
半個月,最後赫爾娜捏造出一個幫他謄抄信件的手下,并說他之前已被自己滅口。

  她還捏造了屍體的埋藏地點:當年在城外處刑叛亂分子的亂葬崗。那片土地
自從當初的政變事件後就一直被作爲埋屍地點。軍法部随便找到一具無頭屍,草
草結了案。「

  「就在那段時間,我正好也犯了事——就是尼爾間諜的那件事,被發配到這
裏的駐軍。不久後赫爾娜的判決書也下達了:貶職爲少尉,也編屬到駐軍。」

  「對那樣的重罪來說,如此判決簡直是法外開恩。不過以這樣的背景被編入
駐軍,她再蠢也該明白軍部的意思,那幾乎就是明着叫她到拉姆駐軍來當軍妓。」

  「不過,她仍然有少尉軍銜。普通的士兵碰不到她,隻有上級軍官才有機會
享用她的肉體,我高她一級都不曾有過這個機會。她被軟禁在軍營中某處,我甚
至不曾和她見過面。」

  「我離開查隆之前,赫琳娜找上了我。」

  車裏一片靜寂,馬車正穩穩當當地行駛在内城區的磚砌道路上,除了馬蹄敲
擊在路面的響動,車上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故事終于到了高潮處,每一個聽衆
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故事的結局。

  「我起初以爲她是來給她的姐姐疏通。那時的我正在氣頭上,那一晚,我故
意用很粗暴的手法享用了那個送上門來的女人。」

  「天亮之後,我醒來發現她騎在我的身上。直到那時她才把一切都告訴我,
我當時被這個女人吓得冷汗都出來了,居然沒有絲毫想要反抗她的念頭。她交待
我做了些事,還給我一封信,叫我在合适的時候交給她的姐姐。」

  「這個蛇蠍一樣的女人策劃了一切。她謀得中央政府的工作後,一直在盯着
那位當年的調查官。因爲那是一個能威脅到她的人。所以當那個想要對赫爾娜不
利的軍官找上調查官時,她很快就發現了。她自己主動勾引了那兩人,向他們提
議用自己當餌來釣她的姐姐上鈎。她很清楚,她的姐姐一定會爲了她飛蛾撲火的。

  她爲那兩個蠢貨提供一間存放刑具的軍用倉庫。還爲她的姐姐精心準備了十
個小時的地獄。她裝作還對那個當初得到她處女身的家夥存有情愫,慫恿他去破
了赫爾娜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身子。直到上午10點,憲兵才接到通知姗姗來遲
——這也是這個女人事先安排的。之前不久,她趁二人專心于玩弄她姐姐的時候,
把事先準備好的信件和僞造的遺書放到了該放的位置。「

  「赫爾娜在地獄般的十個小時裏。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機會保護她的妹妹。赫
琳娜堅信,她的姐姐會爲了保護她不惜一切,甚至是背負虛假的罪名。她令人将
事先準備好的信件副本送到她姐姐的住處,并告知赫爾娜原件已被繳獲的事。她
的姐姐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不過并不傻。她很聰明,她隻當是政府中或是軍中有
人想要幫妹妹的忙才臨時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不過,她還是下決心要自己一個人
硬扛,就連夜将那些信件背了下來。然後在自己的住處點燃火盆,準備銷毀證物。

  其實赫琳娜一直派了人在附近監視她姐姐的一舉一動。等到赫爾娜背的差不
多了,她才通知了憲兵去姐姐的住處抓人。她故意用更厚更難以燃燒的高級紙張
和更加容易辨識的字體來謄抄信件,字也故意寫得較大,使得那些副本很難被銷
毀,爲憲兵隊當場人贓俱獲争取了時間。「

  「之後她疏通了軍法部的一些人,使得她姐姐的罪名被坐實——估計軍法部
的人沒少睡她。」

  「隻是她沒料到,她姐姐的認罪過程如此順利,以緻案件審訊過于順暢。當
她得知案件就要結案,赫爾娜沒遭什麽罪的時候,她又想到了其他辦法來折磨她
的姐姐。」

  「她一手設計了那場火災,銷毀了證物的原件。避免有人用它們去做筆迹鑒
定。另一方面,她故意保住了那些從她姐姐手裏被憲兵查抄的副件。」

 「她在姐姐的麾下物色了一個忠于并暗戀赫爾娜的年輕男性軍官——這個

  人不難找,赫爾娜的手下有一半多年輕男性都符合這個要求。她把案件的審
訊内容間接透露給此人。一如赫琳娜所料,這個沒什麽政治經驗的愣頭青把事情
捅到了軍部上層。結果赫爾娜又被折騰了整整半個月。要不是赫爾娜捏造出那個
不存在的手下,她還會被折磨得更久。「

  「那她就不怕你告發?」那個肥胖的拉姆商人此時已是滿臉大汗。

  「我怎麽敢?誰信?我該向誰告發?我敢跟你賭一百萬個拉爾,我現在的上
司也跟她有一腿。我隻是個中間人,能在千裏之外指名讓她出來做這種事的人,
我可惹不起。」

  「赫爾娜躺在床上的那一個小時,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我怕她不信,
又把赫琳娜的信取出來轉交給她。」

 「真是滴水不漏——那封信上沒有半點能證明赫琳娜設計陷害親姐姐的證

  據。隻是寫了這些年來,赫琳娜有多麽恨、多麽嫉妒她的姐姐赫爾娜。她獻
出處女,抛棄尊嚴才能保住性命,而姐姐居然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當姐姐成爲領
民心中的光輝時,她卻不得不在陰暗的角落承受人們在背後的指指點點。當她一
次次使盡渾身解數來取悅男人,依靠出賣色相、尊嚴,才能在中央謀得自己的一
席之地時,姐姐居然憑借着什麽『軍功』就爬到了自己身邊。她覺得姐姐的存在
無時不刻地譏諷着自己,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嘲弄。她還詛咒她的姐姐堕入地獄,
永不翻身。而她則會不停地往上爬,最後由她用自己的方法來複興家族。「

  「看了信,赫爾娜才真正徹底地垮了。她痛哭了整整半個小時,我趴在她身
邊一直抱着她,安慰她,直到她情緒平複。我又拿出幾支烈性春藥,問她是否還
想要,她的眼神茫然無措,沒有說話,隻是沖我點點頭。」

  「我又給她注射了兩支營養劑,給自己也注射了一支。之後又對她注射了一
支最烈性的春藥。這是整個拷問最關鍵的一步,我怕藥性不夠烈,又在她的乳頭、
陰蒂、陰唇、大腿内側和腋下注射了刺激身體的藥物。」

  「她和我在那間房裏瘋狂地做愛,從床上到地上,到走廊,最後又回到了地
下的刑訊室。我把她綁回到刑架上,用和原來一樣的方法拴住她的頭發,用讓她
最痛苦難忍,最羞恥不堪的姿勢幹她。她不停地掙紮,不停地浪叫,不停地高潮。

  我幹了她足足四個小時,直到筋疲力盡爲止。那時藥效也差不多了,她卻還
要我繼續。「,」我已經不行了,她居然央求我,說如果不能和她性交,就像之
前那樣折磨她也好。「

  「她心靈深處的基石已經崩潰了。她試圖用肉體上的痛苦來掩蓋心靈的傷痛,
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刻。我撫摸着她傷痕累累的身體一邊安慰她一邊和她接吻,讓
她把最後的秘密告訴我。」

  「之後,她招供了她和芬特人之間的秘密約定——離開查隆之前,曾有人秘
密地将一支煉金藥劑交給赫爾娜,并交代她:每天喝一滴,直到差不多喝完一半。

  當有一天,她看到那支藥劑的顔色改變時,就逃離查隆駐軍處,前往芬特使
館尋求保護。聽上去有些——離奇,不過我相信那應該是真的。「

  「就這樣?」那個胖子還有點意猶未盡。

  「卡拉克先生,」這是他們第一次互相用姓名稱呼對方,也是那天賽門聽到
的三人中唯一出現的一個名字。「我對你的刑訊技巧由衷地贊歎。有時候,我那
裏也會有些『麻煩的』犯人需要審訊,但是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到時候還需要用
到你們二位。」

  「您太客氣了,知會一聲就行了。」

  「感謝大人您的認同,那将是我不勝的榮幸。」

  車速慢了下來,馬車已經到了目的地,内城區中央車站。這三個人很謹慎,
他們約在這裏下車,以防有人跟蹤,或是猜到他們的底細。

  這裏人太多了,沒有下手的機會。事實上,賽門已經無心下手了。想到自己
七年來奉若神明的女人幾個小時前還在這些畜生的胯下輾轉承歡,賽門的手止不
住地顫抖,已經握不住刀了。

  三人穿戴上鬥篷和兜帽,下了車,互相道别。那個肥胖的商人還不忘吩咐查
隆的軍官,「營妓也行,我開始對那個女人感興趣了,這個周末你把她直接送到
我的懲戒室去。她是不是背地裏一直管我叫肥豬啊?上次我走的急,沒來得及跟
她把帳算清楚,這次我要好好地和她算算上個月的舊賬。」

  「沒問題,這幾天我會安排她不再接待普通士兵,也不會再讓她吃固體的食
物。」

  「哈哈,那就辛苦你了。告訴那個婊子叫她準備好,我還有很多的珍藏,她
上次沒有享用到。還有那個」擴陰器「,你的用法不對,我會讓她見識下那個東
西真正的用法。」胖子一臉淫笑,合不攏嘴。

  馬車緩緩駛去,賽門躺在原先馬車停下的地方心潮澎湃,一顆純真無暇的少
年心在一夜之間被撕扯得粉碎。賽門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一動都不能動。直到
有人踢到他,賽門才站起身,恍恍惚惚地朝着大概是貧民窟的方向邁開腳步。他
還保留着最後一絲希冀,想去看看海娅的身體,檢查一下海娅是否還戴着那個人
所說的「鐵扣子」。

  駛向貧民窟的車很少,賽門也沒錢乘車。

  賽門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他真想
就這麽一直走下去,可以什麽都不用去想。

  直到他一頭撞上漢娜,被漢娜一把抱在懷中。

  那一天回去後,賽門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漢娜的房間裏。到傍晚時分,賽門的

饑餓感敗給了飯菜的香味才打開門——漢娜用自己半年的積蓄換了一桌豐盛無

  比的美酒佳肴。賽門一個人把整壇酒都喝完了,又吃掉了大半桌子的菜。那
一夜,賽門拼命地将一切——色欲、憤怒和嫉妒,甚至是他剛剛才在那個馬車底
學會的一點東西——都發洩在漢娜的身體裏。

  那一夜,天真的男孩變成了男人。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7-25 10:56 編輯 ]
2016-2-26 1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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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


             第五章雙姝狂舞

  (尼爾1898年11月26日,兩年前)

  貧民窟裏出現了奇怪的流言。

  就在賽門上門得知自己不是處女的那晚後沒幾天,有人向海娅打報告,說是
賽門在和漢娜交往。那時的海娅還在因爲自己不是處女被賽門甩掉而耿耿于懷,
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簡直摸不着頭腦。

  漢娜也不是處女,而且,和漢娜上過床的男人隻怕兩雙手都數不過來。不過,
海娅對情報真僞抱有的感情很複雜。她一方面竟然有點希望這件事是真的,這樣
就說明賽門并不是一個非處女不要的人。另一方面,她又非常地不服氣——那個
漢娜哪點比自己更對賽門有吸引力?

  海娅承認,漢娜的長得确實很不錯,如果一個男人的審美僅局限于有風韻的
成熟女人,那漢娜的姿色着實是上上之選。比身材,兩人的身體比例都差不多,
标準的八頭身長,再加上常年飛檐走壁塑造出的身型都是一樣的火辣勾人。隻不
過,漢娜要大自己幾歲,身高比自己高出一截,胸自然也要大一些——難道就因
爲這個?

  她很不情願自己去調查,更不願意讓幫派裏的男人們來過問。她喚來自己的
另一個得力手下琳花去獨立調查此事,并約好兩天後的下午六點準時聽她彙報。

  琳花和漢娜的關系一向很差。當年,海娅在貧民窟的老大位置才剛剛坐穩,
兩人因爲貧民窟帝國邊境一側的偷竊生意該由誰來接手而爆發争執。她們的競争
十分激烈,甚至于有次在街上一言不合就動了手。

  海娅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起初海娅對她們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了解漢娜和琳花的本事,這兩人
的樣貌身材都很出衆,下手的技術高超,總體來看實力屬于伯仲之間,都是不可
多得的手下。不過,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壞了做這一行的規矩,海娅不會輕易饒
過她們。

  海娅給了她們三個月的任務指标。原本屬于她們各自的團隊不得參與進來,
這些任務必須獨立完成。誰先完成,誰就勝出,輸家今後退出競争成爲赢家的手
下。如果沒人能單獨完成這些指标,就判爲雙雙失敗,今後南區的業務由兩人平
分。輸家除了要交出一筆錢來補足拖欠的指标外,還要接受海娅的懲罰。

  和對待手下男性的縱容态度相比,海娅對待手下的女人十分嚴苛。無論是把
任務辦砸,或是短了每月的例錢,等待她們的都将是毫不留情的處刑。刑罰的内
容從較輕的鞭打甚至到安排手下的男性去輪奸被懲罰的對象。

  海娅很精明:幫派實力的核心永遠是男人,隻要能籠絡住盡可能多的男性,
幫派就會穩固。短短幾年間,依靠對手下男性的寬縱和對女性的嚴酷手段,海娅
在貧民窟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和領袖地位。

  那場争端的最終沒有赢家。因爲她們把精力都花在了勾心鬥角和互相扯後腿
上,連續三個月都雙雙沒能交齊例錢。

  每月的30日,全體貧民窟的幫派幹部、小頭目會齊聚在海娅的酒樓後院集
會。不過參加集會的一般都是男性。除非是有海娅的特别通知,幫派的女性成員
不會出席每月的例會。

  第一個月,漢娜和琳花雙雙出現在集會現場。在那個酒館的後院,兩人被海
娅下令當着一群男人的面脫去緊身上衣然後抱住酒館院子中央的拴馬柱子。之後,
海娅取出一支趕馬的馬鞭,對着一衆正吞咽着口水的男性頭目喊道:「誰想要我
手裏的這跟鞭子?5個拉爾。」一個從事綁架和搶劫工作的小頭目反應很快,兩
步沖上前。掏出5個金燦燦的拉爾丢在地上,從海娅的手中接過鞭子,徑直大步
走向漢娜的身後。海娅頭也不回,隻是對着那個小頭目和漢娜分别交代了兩句:
「四十鞭。」

  「站着,不許跪下。」

  這個小頭目明顯是和漢娜有仇:「你還記得我頭上的這個傷疤麽?騷貨。」
他一邊賣力地抽打着漢娜光滑的脊背和大腿,一邊用嘲諷的口吻戲弄着這個女人,
「你早就準備好今天要來被男人操的吧,嗯?賤貨!你沒想到要挨鞭子吧?」

  一旁的男人們看的氣血上湧,按捺不住,蠢蠢欲動。漢娜和琳花的容貌身材,
早就讓不少人垂涎三尺。不過漢娜高傲張揚,琳花又過度低調冷淡,從來沒人能
有機會一親芳澤。

  海娅皺了皺眉頭,又取出一支馬鞭,指了指琳花,開出一個更高的價錢:
「10個拉爾,四十鞭。」一個似乎是腿上有傷的幫派頭目,還沒等海娅說完,
掏出一個價值25拉爾的金條丢在地上:「八十鞭,不用找了。」說完一瘸一拐
地走到琳花身旁,一聲不吭地盯着琳花的雙腿不停地抽打。

  很快,四十鞭和八十鞭幾乎同時結束。給漢娜行刑的男人揪住漢娜背後被抽
斷的内衣肩帶,扯出了漢娜的紅色性感内衣揣進懷裏當作紀念;另一個給琳花行
刑的男人也氣喘籲籲地丢掉鞭子回到人群中。漢娜和琳花一聲不吭地挨完了刑,
琳花的指甲嵌進了木頭柱子裏,在柱子表面留下了數道深深的刮痕;漢娜爲了保
持住站姿勢,幾乎是以蹲着馬步的姿勢,死抱住木柱硬挺着挨完了八十鞭。

  散會後,賽門繃着一張通紅的臉,替漢娜和琳花向海娅求情。海娅點頭同意,
賽門用熟練的手法替她們處理了傷口,然後拉着一輛闆車把她們分别送回了各自
的住處。

  第二個月,兩人都差一點點就能完成當月的份額。在那個月的集會上,海娅
事先支開了賽門。琳花和漢娜被海娅捆在相同的地方,再次被扒掉緊身上衣挨了
四十鞭,不過這次她們是背朝栓馬柱,正面對着大家被捆好,行刑用的鞭子也換
成了皮鞭,并由海娅親自行刑。鞭刑中,她們始終緊咬着口中的木塞,不敢求饒。

  因爲大家心裏都清楚,能在海娅面前說情的人隻能是賽門。挨了四十鞭,漢
娜和琳花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們跪倒在地,吐掉了口中早已被咬爛的木塞,
不停發出粗重的喘息。

  整個集會過程中,海娅一直沒把她們解開。早在第三十鞭的時候,漢娜和琳
花的内衣就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四十分鍾的集會中,她們倆一直赤裸着上
身跪坐在院子的中央。快要散會時,海娅對眼睛還在不老實地偷瞄着二人的男性
頭目們詢問道:「漢娜和琳花連續欠了兩個月的例份錢,有誰願意替她們還上?」

  大家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兩個當月業績最好的小頭目湊上前,表示自己
當月的份額足夠還上這筆錢。動作稍慢或是拿不出這麽多錢的男人們隻得一邊吹
着口哨一邊散去。漢娜和琳花的身材都是上上等的貨色,琳花的容貌更是堪稱絕
色,沒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住這份誘惑。

  衆人散去後,海娅打開一壇從尼爾進口的烈性酒,一股腦兒地澆在琳花和漢
娜身上,然後不顧二人的哀嚎,對那兩個早已按捺不住的男人簡短地交待:「你
們隻有一夜時間,天亮就給我走人。」海娅看了看一旁跪坐在地,瑟瑟發抖的漢
娜和琳花,發出一陣冷笑,繼續補充道,「我今晚要出去,你們不用顧忌我,走
時記得别忘了鎖門。哦,對了。完事後你們能幫我打掃一下,順便把這兩個人帶
走嗎?」聽完,兩個男人露出狂喜的笑容。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
說,如果他們擅自延長時間,甚至是把漢娜和琳花帶到自己的地盤去,海娅也可
以裝作看不見。隻要他們别耽誤第二天酒館的正常營業就行。

  這就是海娅籠絡手下人心的招數。滿足男人們的欲望,讓他們賣力爲她工作,
同時也不至于有餘閑對自己産生非分之想。另外,那兩個男人的手下也會因爲老
大的慷慨而對幫派更加忠誠——既然他們要把漢娜和琳花帶去自己的地盤,那就
免不了要和手下分享。

  第三個月的集會時間終于到了。已經賣力工作了一個月的男人們早早地就趕
到海娅的酒館,試圖搶到一個好位置。道上的消息很靈通:上個月的集會後,漢
娜和琳花被兩個小頭目各自帶回了自己的地盤玩了整整三天才被放走。之後她們
倆的狀态就一落千丈,這個月的份額鐵定是完不成了。得到風聲的無法之徒們備
好了足夠多的錢,期待着這個月的例行集會。

  不過他們的期望徹底落空。有幾個聰明人發現賽門也來到了集會現場,當時
就就叫苦不叠。衆人紛紛朝賽門發出噓聲,搞得賽門一時摸不着頭腦。還有些搞
不清狀況的人試圖賄賂賽門,想要給他一些好處,讓他翹掉這次的例會:「哎呀
哎呀,這不是時常每月拿第一的賽門大人嗎?你一來,我們在海娅面前都會很沒
面子啊。喏,不如這樣把 .這些錢你拿着,憑你和大姐的關系,你稍稍遲到一下
也可以啊。」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還有人建議,大家一起掏腰包來把這位敗人
桃花運的瘟神給送走。

  賽門從來也沒遇到過這種好事。他先是愣了幾秒鍾,然後飛快地把大家手裏
的錢都揣進自己的腰包,用最快的速度溜走了。畢竟,賽門經常口無遮攔地公開
宣稱這種無聊的例會純粹是浪費時間,然後大搖大擺地翹掉集會,殊不知這是海
娅對他的特殊照顧。

  望着賽門離去的背影,不少人都安了心:「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海娅今天有些遲到,越來越煩躁的衆人七嘴八舌地在院子裏滿嘴跑馬車。

  「賽門這個小家夥,當然不懂這其中的妙處啊。」

  「賽門還是個童子雞吧?」

  「沒錯,沒有大姐的點頭,哪個女人敢打賽門的主意?」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放着大姐這麽棒的女人不要,他瞎了嗎?」

  「噓,你找死啊。不怕大姐聽到麽?」

  「你要是真對大姐那麽專情,就把你手裏的錢收起來。」

  「我怎麽敢奢望大姐,漢娜和琳花也不錯。」

  「大姐也比賽門大不到哪裏去吧,我可不像某些變态,對孩子感興趣。」

  「那我可以再等幾年嘛。」

  正當衆人興奮地談論着各自對女性的或多或少有些扭曲的審美觀時。海娅已
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會場。當某個人發現海娅的時候,海娅正坐在二樓的窗
台上,穿着一身漆黑的緊身衣俯視着這群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好色之徒。幫派中女
性專用的緊身衣僅有上身部分,從大腿到腳都裸露在外。年方十四五歲的海娅,
容貌身材絲毫不落于任何成熟的女性。欲火高漲的衆人仰望着年輕性感的女頭目
看得口舌生煙,一個個地,褲裆都支起了帳篷,等待着慷慨的女頭領下達對漢娜
和琳花的判決。

  「好像大家都很關心漢娜和琳花的情況是嗎?」海娅發言時,大家都自覺地
保持安靜。

  「沒錯,老大您盡管開價吧。」一個膽子特别大的小頭目帶頭起哄。

  「一萬拉爾。」海娅面不改色地報出一個天文數字。

  在場的人們面面相觑,頓時摸不着頭腦。

  「我還沒說完,我說的是每年一萬拉爾。」海娅繼續補充道。

  這下衆人徹底亂了陣腳。

  「老大啊,您别開玩笑好嘛?」

  「是啊,誰能出的起這種價錢。」

  「那兩個賤貨能值得上這個數?」

  「是啊,是啊,老大,我們等了一個月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洩着不滿。

  海娅舉起一隻手,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按照之前的約定,漢娜和琳花雙雙出局。今後,南區的生意由她們倆共同
接管。她們将成爲和你們同級的幫會頭領。再讓我知道有誰欺負她們,我不會留
情面。」

  衆人徹底傻眼,不知所措。海娅見勢繼續說道。

  「此外,我說過,她們要受到特殊的懲罰。她們沒有出席今天的例會是因爲
她們此刻正在接受懲罰。」

  「什麽懲罰?不能便宜了她們。」

  「對,不能便宜了這兩個婊子。」一小群人還不死心。

  「當然是價值每年一萬拉爾的懲罰。」海娅淡淡地說。

  海娅露出了一絲殺氣,衆人趕忙閉嘴,氣氛一下子緊張到極點。

  一個叫莫頓的年長頭目打破了尴尬:「那個,既然大姐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那兩個女人今晚肯定沒好日子過的。「

  「對,大姐你可别便宜了她們。」現場的話題一轉,氣氛又活躍開來。

  「我再說一次,以後不允許再有自己人欺負她們,包括在背後瞎嚼舌根。懂
嗎?」海娅說這些話時并沒有夾雜特别的語氣,但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有股涼
氣正從腳下往上竄。

  「我們懂了,老大您考慮得的就是周詳。哦,對了。賽門之前剛走,我找他
還有點事,要不這就先走一步?」莫頓見氣氛又要鬧僵,急忙把話題朝着安全的
方向引開。

  「賽門來過?那,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下月的安排依舊,散會。」海娅瞬間
又變回了一個普通的鄰家少女。身子向後一翻回到二樓的屋内後關上了窗戶。緊
接着,屋内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是在換衣服。

  衆人趕緊長出一口氣,同時紛紛暗向莫頓豎起拇指。

  這時,不知是哪個腦子不好使的家夥突然一拍腦袋,大喊了一聲:「去找賽
門把錢拿回來。」這下子人群中炸了鍋。大家紛紛表示不能給賽門白賺了這筆錢。

  刷的一聲,本已關上的二樓窗戶突然又打開。海娅換了一身平常出門的便裝,
從窗口探出半個身子,語氣又變成之前那副居高臨下的口吻:「啊,聽你們這麽
一說,好像是我錯過了些什麽呀?」

  海娅已經兩天沒見到賽門了,本來滿心期待在例會上能見到賽門把他留下過
夜的。(說到過夜,這是一件人盡皆知卻又無人敢在公共場合提起的笑談:賽門
和海娅有時會在一張床上過夜,隻不過賽門每次都隻會抱着海娅傻睡,從來不做

               該做的事)

  還是莫頓的腦子轉得最快,趁着馬蜂窩還沒被徹底捅開,趕緊溜之大吉。他
之前一分錢都沒給賽門——既然海娅沒有事先支走賽門,那意味着今晚是無論如
何都不可能發生什麽風流事的。

  自那以後琳花和漢娜就暫時休戰,一起在南區活動。雖然沒什麽公開的沖突,
但兩人的關系一直十分緊張。

  所以,這次海娅故意派琳花去打聽漢娜的事,就是爲了确保萬無一失。琳花
得知是要找漢娜的麻煩,二話不說就出發了。憑琳花的本事,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來報。

  兩天後,海娅一直等到七點,既沒有等到琳花的人,也沒等到任何琳花手下
的通知。

  第三天的六點剛過,海娅再也等不住了。跟據琳花手下人的交代,自從琳花
三天前從自己這裏領命出發,就再也沒人見過她。

  琳花辦事一向牢靠,這次竟然連人都不見,一定是出事了。海娅決定親自去
找漢娜探個究竟。

             第六章少年的狂歡

  (尼爾1898年11月28日,貧民窟南部的一間木制兩層小樓,漢娜的
住處)

  在貧民窟中,這樣的房間算得上是很奢侈的了。房間的地闆上鋪有一整張略
舊的羊絨地毯;房間中央是一張三米見方的制豪華大床,床頭和床尾各有三根雕
刻精美的立柱支撐起鑲嵌有一整塊玻璃鏡的頂篷,這張床占據了整個房間的大半
面積;床前有一隻尼爾産的暗紅色的漆櫃,從外形來看十分名貴——盡管漆櫃的
格調和顔色顯得很突兀。

 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孩此刻正和一個大他六七歲的年輕女人在這張巨床

  中央全身赤裸地緊緊交纏在一起。十五、六歲的年紀在拉姆已經不算小了,
依照拉姆的法律,男孩十四歲以上,女孩十二歲以上,隻要身份清白就可以登記
結婚。

  男孩的身體乍看很瘦小,但細看就能發現這是一具百煉成鋼的身軀。這個男
孩的長相十分英俊,此刻他滿頭大汗,正在全神貫注地享受他身下的美妙軀體。

  這個女人的容貌身材充滿了與其年紀大不相稱的成熟風韻。她有着一頭略帶
卷曲,長度及腰的亮麗紅發。隻是此刻,她的一頭秀發被束成一捆綁在床頭中央
的一根立柱上,露出一副極有女人韻味的俏麗臉龐。她的身體被男孩牢牢地摁住,
上身陷入柔軟的床面,但還是能從側面看出她的身材十分出衆,從頭到腳幾乎沒
有贅肉、凹凸有緻的曲線身材配上緊繃纖細的四肢和一身小麥色澤的健康肌膚,
足以讓每個男人抓狂。

  她的雙手被黑色的皮索捆在床頭兩邊的立柱上,她的雙腳也被拴住,高高吊
起在木制頂棚的兩角。因爲這張床過于巨大,頂棚又設的很高,女人的雙腿朝上
被高高吊起,一雙修長的美腿被分開成一個很大的角度。繩子不太長,女人腰部
以下的身體明顯地離開了床面。

  男孩戀戀不舍地放開女人的上半身,挺起腰,跪坐在女人的雙腿之間。他一
邊撫摸着身體兩側朝天豎起的筆直長腿,一邊居高臨下地欣賞着身前女人的身材。

  這對乳房的形狀十分對稱,如同早餐時噴香飽滿的面包一般挂在胸前。雖然
是躺下的姿勢,不過乳房沒有絲毫的塌陷和移位,這足以說明乳房的堅挺。美中
不足的是,乳房頂端,兩隻乳頭的狀況十分凄慘。一邊的乳頭上滿是各種新舊傷
痕,好像常年受到虐待。另一邊的乳頭更爲恐怖,隻有大半個。一小半的乳頭不
翼而飛,仿佛是被什麽野獸用利齒給撕扯掉了,剩下半截孤零零的矗立在傲人的
胸脯上。其實漢娜的陰蒂也是傷痕累累,隻是在這個姿勢下暫時看不到。

  看着乳頭的慘狀,男孩一時十分内疚。

  這個男孩名叫賽門,貧民窟盜匪老大海娅的青梅竹馬。這個女人名叫漢娜,
是一個常在貧民窟南區活動的慣偷,海娅的得力手下之一。

  賽門和漢娜保持這樣的關系是從那天跟蹤海娅之後開始的,至今已快一個月
了。那一天夜裏,漢娜擁抱着賽門,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安慰賽門受創的心靈。不
料賽門瘋狂地将漢娜撲倒在地,一口咬住漢娜的一個乳頭拼命的撕咬,然後又完
全不顧漢娜的反抗将她強奸了。激情過後,漢娜的下身滿是鮮血,身上到處是見
血的抓痕,乳頭也在激烈的反抗中被賽門咬掉半個。賽門被吓哭了,蹲坐在一邊,
不知如何是好。漢娜顧不上止血,她抱着賽門的頭,不住地在耳邊安慰着賽門,
直到清晨因爲失血過多,暈了過去。賽門這才振作起來,手忙腳亂地替漢娜止血,
上藥,包紮,再把漢娜扶上床,蓋上被子,守在一旁。

  漢娜昏迷了一整天,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問賽門可曾吃過飯。賽門已經
一天沒吃東西了。他見漢娜已經蘇醒,略微放了點心,想去吃些剩菜。不料漢娜
攔住他,說那樣會吃壞肚子,要幫賽門去熱一下。賽門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地抱
住漢娜說了無數遍對不起,直到漢娜也抱怨肚子餓了,賽門才擦掉眼淚,扶起漢
娜,兩人一起熱了些剩菜。

  那之後,賽門單獨去找過一次海娅,想要把一切問個清楚,結果鬧得不歡而
散。從此,賽門就離不開漢娜了。之後的一周,兩人幾乎夜夜在漢娜家一同度過,
漢娜的性經驗遠較賽門豐富,賽門從漢娜那裏學到了許多十五年來從沒人教過他
的東西。發展到後來,賽門甚至大白天也拉上漢娜,一頭紮進她的卧室和她忘我
地做愛——也正因爲這樣,才會有人發現他們兩個的風流事。

  見賽門的動作停下,漢娜不滿地晃動腰肢,用大腿根部夾了夾賽門的腰,示
意他不必内疚,繼續做下去。

  漢娜第一次和賽門真正做愛的時候,向賽門解釋了自己乳頭和陰蒂受傷的原
因。漢娜剛剛入行的時候,沒有靠山,經常交不起保護費,那時的一位老大常拿
她的身體出氣。漢娜經常不得不跪着,捧着自己的乳房讓男人們肆意用鋼針紮、
用煙頭燙、用鉗子夾來懲罰、取樂,以頂替每月例份錢不足的部分。有時候左邊
乳頭紮滿了針,右邊乳頭又被燙傷了暫時不能用,他們就會打陰蒂的主意。

  漢娜安慰賽門,給塞門打氣,說自己不會因此責怪賽門,因爲賽門比那些男
人都溫柔的多。甚至還對賽門開玩笑說,反正已經爛得不能見人了,咬掉也好。

  有過幾次經驗後,漢娜暗示賽門,她不反對賽門使用一些「道具」或是用更
激烈的方法來「對付」自己。她大方地向賽門展示自己的「收藏」,并教導賽門
如何在女人身上使用它們來獲得歡愉。漢娜用落寞的語氣向賽門解釋,她在遇到
賽門以前的日子裏,在任何一個男人給她高潮時無不是伴随着極度的痛楚。

  有時,那些男人還頗以此爲樂。時間長了,自己的肉體早已習慣了在痛楚中
尋求快感,改不過來了。賽門半信半疑地用漢娜教導的方法和她一口氣玩了好幾
天才勉強相信漢娜的說辭。起初賽門還有些不安,但時間一長就連賽門自己也有
點迷上了這種予取予求,将女人的歡愉和痛苦全部一手掌控住的快感。

  賽門的思緒被打斷,他從漢娜的下體和床之間的空隙,抱住她的臀部。然後
對準位置,一口氣插了進去。賽門的生殖器遠較一般十五歲的男孩巨大得多,即
使是成年人也未必有這個尺寸。雖然漢娜身經百戰,但被賽門一下子插進去的時
候,還是發出了一聲低淺的呼吟。賽門的抽插有力而蠻橫,缺乏技巧,剛開始時
總會弄得她很痛。

  賽門放開漢娜緊緻的臀部,抓住被淩空吊起的腳腕,經過小腿,腘窩,一路
向下撫摸。不多久,賽門抱住漢娜的大腿開始沖刺。漢娜的頭發被綁在床頭,手
臂也被固定住,雙腿又被吊起,沒有什麽活動的空間,唯一能活動的就是從小腹
到髋部的一小段身體。漢娜運用腰腹的力量擺動着下身,配合賽門的動作,讓賽
門舒舒服服地達到了高潮。高潮過後的賽門有些過意不去,因爲漢娜離高潮還很
遠。

  漢娜看着床頭的漆櫃,朝着賽門露出期盼的眼神。

  ——又要用到那些工具了,漢娜似乎不在意,但是我很在意,賽門心想。

  賽門打開漆櫃的鎖,從裏面取出一支和自己的尺寸差不多的表面刻有旋紋的
硬木棍,對準漢娜的陰道一口氣推到底,在裏面擰上一圈,又拔出來。這是賽門
的固執,他絕不接受漢娜使用比他的尺寸還要大的淫具。

  略微休息了一下,賽門把重新恢複精神的陰莖對準了漢娜的肛門。

  正在此時,彭的一聲巨響。房間的門被撞開,海娅站在房間的門口,氣得渾
身發抖。

  賽門之前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海娅耳目衆多,被發現那是遲早的事。

  再加上賽門已經知道了海娅的秘密,所以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任何
愧疚。

  「海娅,你找我有事嗎?」賽門故作鎮靜地說,手裏也沒停下,右手把剛拔
出的木棍,一邊旋轉着一邊用力捅了進去。賽門表面很平靜,心裏卻很慌張,這
一下沒有控制好力度和方向,把漢娜弄得大聲慘叫起來。

  海娅除了呼吸非常急促外,其他反應都比賽門預想中的要平靜。她看了看房
間裏的布置,看了看漢娜,又把視線放回到賽門身上。

  賽門被被海娅盯得很不自在,又被漢娜的叫聲弄得心煩意亂。他一口氣拔出
木棍,眼睛盯着海娅,把手裏的木棍往下移了一寸對着大約是肛門的方向用力捅
了進去,然後快速地旋轉、抽插。

  漢娜的叫聲越發凄厲地在房間裏回響,賽門和海娅一言不發,默默地對視着。

  最終是海娅先開了口,不過目前,似乎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賽門和漢娜之間的
關系:「琳花在哪裏?」

  賽門的手停了下來,他最後一次把木棍拔出來,又對着漢娜的陰道插了回去。

  他滿不在乎地起身下床,完全沒有要遮羞的意思,這反而搞得海娅有點不知
所措。

  他走到床頭,解開漢娜的右手,然後俯下身微微托起漢娜的頭。漢娜也很默
契地用騰出的右手環抱住賽門的後腦和他接了個不太長的深吻。

  看着兩人接吻,海娅有些矜不住了。她正要發作,賽門卻突然丢開漢娜,跳
下床,朝着自己慢慢地走來。

  海娅頓時驚慌失措,賽門此刻一絲不挂,海娅不知道是該頂上去,還是該讓
開,硬是被賽門逼得退出了房間。

  賽門旁若無人地走下樓,房間裏的漢娜還在艱難地嘗試解開頭發和剩下的繩
索。海娅無視漢娜,追上賽門,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賽門走進廚房,從碗櫃的深處取出一盒火柴,點亮了放在客廳中央飯桌上的
燭台。賽門單手托起燭台,走向一旁的書架,扳了一下書架上最厚的一本書。

  随着書架的翻轉,背後隐藏的密室逐漸顯現了出來。賽門領着海娅,走進了
漆黑的密室。一進去,海娅就聽到了來自密室深處微弱的呼吸聲。沿着回轉的樓
梯,賽門和海娅向下走了大約五米深,來到了一個鐵門前。賽門熟練地操作着鐵
門上的機關,不一會兒就打開了門。門内漆黑一片,憑借着燭火的微光,海娅隐
約地看見一個人站在房間對面的牆邊正對着自己。從那熟悉的身材來判斷,海娅
幾乎可以确定,那就是琳花。正待海娅想要走過去問個清楚,賽門已經點燃了房
間中央的爐火,屋子裏的一切霎時都變得清晰可見。

  牆邊的人影确實是琳花。隻不過她此刻并不是站在牆邊,而是被吊在牆上。

  琳花被吊在這裏已經兩天兩夜了。其間隻喝了些湯,沒吃過任何東西。她的
全身不着寸縷,雙手被兩條皮帶分開綁在兩個嵌入牆面的鐵環裏。鐵環的位置比
較高,琳花的腳尖隻能勉強踮到地面。

  琳花的年紀隻比漢娜小一歲,身材絲毫不輸給漢娜半分。琳花是查隆和尼爾
人的混血,比漢娜略高一點,皮膚更白一些,擁有一頭過肩的金發,容貌堪稱絕
色。放松時,她的身材曲線流暢而優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麽肌肉。可一旦繃緊
身體,就會顯露出隻有平日裏不懈鍛煉才能練就的身材曲線,十分健美。琳花的
胸部也很特别,盡管不是特别地突出,但兩隻雪白的乳房就像兩隻酒碗一樣倒扣
在身體上,呈現出完美的半球形。琳花的乳暈很淺,遠遠看去,隻能看見淺淺的
一圈,點綴在乳頭周圍。

  此刻,琳花的狀況十分叫人擔憂。她的頭無力地下垂着,一頭順直的金發四
下披散,失去了光澤,擋住了臉孔和右邊的乳房。左邊的乳頭上被打上一個釘扣,
下面挂着一隻沉重的鉛墜。雖然乳房依舊堅挺,但乳頭被拉的有些下垂,右邊的
乳頭被頭發遮擋住,一時看不清狀況。身體上,胸口處、腹部、大腿上分布着一
些淺淺的鞭痕,手腕處被勒得很緊,已經能看出皮帶下的皮膚被勒出了血痕。琳
花的兩腿之間一片狼藉,金色的陰毛顯得十分淩亂,上面沾滿了已經幹涸多時的
精液。琳花不是處女,不過性經驗遠比漢娜要少,而且大多時候都不是出于自願。

  賽門将燭台放在房間角落的一張桌子上,燭光照亮了桌子的表面,可以清楚
地看到桌子上放着從琳花身上脫下的緊身衣、破損的黑色長襪和内褲。賽門轉身
朝牆邊走去,琳花的呼吸很微弱,好像是睡着了。賽門喚了幾聲,不見琳花有反
應,就抓住琳花左乳上的鉛墜向下拽了拽。伴随着一聲急促的吸氣聲,琳花猛地
擡起頭,露出了一張蒼白疲憊的面容。賽門一邊用手指摩挲着做工精緻的鉛墜,
一邊擡起琳花的下巴,把她的頭轉向門口已經呆住的海娅。

  琳花的眼神十分迷離,過了半天才适應房内的火光完全睜開雙眼。她先是注
意到身前不懷好意地正把玩着自己胸部的賽門,接着又看到海娅正沒好氣地的站
在一旁盯着自己。琳花努力張開有些幹裂的嘴唇,想要對海娅說些什麽。

  賽門不等琳花發出聲,用力地扭了一下手中的鉛墜,琳花發出一聲尖叫。賽
門一把扭過她的頭,甩開擋在在自己面部的長發,正對着她沒有血色的雙唇用力
吻了下去。

  這是一個激烈而又悠長的濕吻。賽門仿佛有用不完的氣,每當琳花有些喘不
過來,賽門就用牙齒把琳花的舌頭叼出來,貪婪地吸吮。等琳花好不容易喘過半
口氣,又粗暴地朝着琳花的雙唇壓下去。

  海娅一直站在門口,看得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最終,海娅失去了耐性,一
字一句地朝着賽門質問:「住手,賽門你記不清了嗎?我曾經說過,琳花和漢娜
是幫會的幹部,不允許再有自己人欺負她們。」

  在幫會中,海娅的話就是絕對命令。賽門停了下來,他緩緩離開琳花的雙唇,
回頭望着海娅。二人的嘴角拖出一條明亮的絲線,最後長線從賽門的嘴角斷開,
落在了琳花的雙胸之間。

  正當賽門想要辯解,解開了繩索的漢娜,上身裹着床單來到了海娅的身後。

  漢娜赤着腳,快速地穿過海娅,走到房間中央賽門的身旁。她雙手抱住賽門
的頭,把它埋在自己豐滿的雙乳中,對着海娅說:「賽門沒有欺負我,是我自願
的。」

  看着海娅露出一副覺得不可思議的眼神,漢娜帶着一副勝利者的微笑面朝海
娅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從來沒有其他男人像賽門一樣溫柔。我在他們心中從來
就不是什麽老大,他們隻會用看着妓女一樣的眼神打我的主意。我認命了,可當
我脫光了站在他們面前又怎樣呢?那些男人一看到我的身體,要麽直接吓跑,要
麽就是把我當成最下賤的妓女,拼命地摧殘我。當他們厭倦了我以後,就系上褲
子,丢下錢,然後告訴更多的人我是個爛貨。」說到傷心處,漢娜潸然淚下。兩
行清淚從漢娜的雙瞳奔湧而出,流淌到賽門的頭上,滑向賽門的臉龐。

  賽門掙開漢娜的懷抱,舉起手拂去漢娜的眼淚。漢娜深情的望着這個比自己
矮一截的男孩,繼續說道:「是我對賽門懷有非分之想,主動勾引他的,賽門沒
有任何錯。」

  還不等漢娜說完,已經用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的海娅粗暴地打斷了她:「給
我閉嘴,别再說了,跪下。」漢娜和賽門互相放開,單膝跪地。

  海娅擡起頭,閉上眼,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質問道,「别再裝可憐了。

  琳花呢?她也是自願的麽?欺負她也是一樣,就算是賽門,我也不會輕易原
諒。「

  漢娜略微起身斜向前一步,跪在賽門身前:「和塞門無關,這些都是我的主
意,這屋子裏的東西都是我一個人的。漢娜甘願受罰,請放過賽門。」

  海娅咬着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麽。這樣繼續下去,隻會讓漢娜一步步地徹底
俘獲賽門的心。海娅想了想,不如先把琳花放開,然後帶走她和賽門,問個究竟,
最後再收拾這個漢娜。

  正當海娅準備給賽門一個台階下的時候,一直被捆在牆上默不作聲的琳花給
了海娅沉重的一擊。

             第七章飛馳的情感

  (尼爾1898年11月29日夜,貧民窟南部漢娜的住處,地下密室)

  「賽門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是被漢娜這個賤人勾引了,不會有錯。」海娅如
此告訴自己。賽門是個15歲的健康男孩,就算控制不住性欲也很正常,隻怪自
己一直太不主動,才會讓這個女人有機可乘,一定是這樣,不會有錯的——事情
還沒有發展到到最壞的一步,這一切還有轉機。

  「可是,賽門又是從哪裏學會這些——這些下作的手段?」鞭打,捆綁,使
用性具還有其他嗜虐的癖好。實在是不像15歲的青梅竹馬會懂得的事情。

  「啊,一定是這樣,是漢娜這個賤人灌輸給他的。」海娅把所有的條理都朝
着最有可能,最能夠被自己接受的方向去梳理。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先把賽門和琳花帶走,不能再讓漢娜得寸進尺。」

  正當海娅想要解開琳花時,一直被捆在牆上神志不清、虛弱到發不出聲的琳
花給了方寸大亂的海娅緻命的一擊。

  海娅繞過單膝跪地的二人,走到琳花的身前,正打算伸手去解開琳花手腕上
的皮帶時,海娅看到了琳花的神情,她的嘴唇微微蠕動,好像是在說些什麽,但
是聲音太小太模糊聽不清。海娅決定先不管琳花的呢喃,把她放開再說。

  突然,琳花不知是從哪裏獲得了力量,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不!我是自願的!我要賽門!我願意!别帶我離開!」

  說完,琳花又沉沉地垂下頭,仿佛是耗盡了全身最後的氣力。

  海娅呆立在原地。

  漢娜露出惱怒的神情。

  賽門則覺得頭有點暈。

  ——琳花是在兩天前的夜裏找上門的,那時賽門和漢娜正在二樓的卧室裏享
受着漫漫長夜。

  賽門剛剛脫去漢娜上身的外套,把她按倒在厚厚的地毯上,正要解開内衣。

  突然,賽門敏銳的聽覺捕捉到異樣的動靜——聲音來自房頂。賽門俯下身在
漢娜的耳邊嘀咕了一陣,漢娜配合地與賽門換了個姿勢。賽門抱起漢娜坐到窗台,
讓漢娜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臉埋進漢娜的雙乳之間用力吸吮,一邊雙手繞到
她背後去解内衣帶子。漢娜雙眼微閉,一臉陶醉地把頭朝後仰起。齊腰的紅發披
散在身後,擋住了賽門的雙手和插在自己腰後的匕首。

  賽門将解開的胸罩朝着天上一丢。另一隻手拔出藏在漢娜背後的匕首,向後
一個翻身,閃出窗戶,攀住房檐,竄向屋頂。

  琳花當時正在屋頂窺視,一時被抛起的内衣擋住了視線,等反應過來時,已
被賽門欺近了身側。

  琳花此時上身穿着黑色的緊身衣,暴露在外的雙腿裹着漆黑的長襪,還用黑
布蒙住了口鼻,一頭順直的金發被盤成一個球形發髻紮在腦後。不過,賽門一看
到海娅爲幫會女性特制的緊身衣,就知道她一定是幫會中人。

  琳花不願暴露身份,和賽門過了幾招,退到房頂的另一側邊緣準備逃走,不
料被一支從下方窗口飛出的長鞭纏住了右腳。趁着琳花低頭去割纏在腳上的鞭子,
賽門飛身上前以精準的一擊打暈了琳花。之後,漢娜打開屋頂的天窗,和賽門一
起把琳花押進了地下的密室。

  漢娜把琳花綁在地下室的牆上,當着賽門的面,把琳花扒了個精光後,用一
桶水潑醒了她。

  賽門有些不知所措,琳花很有可能是海娅派來的,扣押住她隻會和海娅鬧得
更僵。但此時的賽門看見琳花美妙的裸體,剛剛做到一半被打斷的欲火又熊熊燃
燒起來。

  琳花和漢娜都是幫會中有名的美女,不知有多少男人背地裏在打她們倆的主
意。現在,漢娜成爲了自己的女人,琳花又落在自己的手裏。想到這裏,賽門的
欲望不禁高漲。

  看到賽門死死盯着琳花的裸體目不轉睛,陰莖高高地勃起,漢娜一下子就明
白了。她輕輕地從後面抱了抱賽門,然後蹲下爲賽門解開褲子。賽門起初還覺得
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不久之前,将要和自己享受魚水之歡的女人就站在身後。賽
門被漢娜從後面推了一把,朝着琳花踉跄了一步。

  賽門回頭看看漢娜,隻見漢娜一臉壞笑地用眼神催促着自己。賽門下定決心,
把一切都抛到了腦後,向着琳花又前進了一步。

  琳花被潑醒後還有些迷糊,這會兒看到賽門光着下身,挺着一柱擎天的陰莖
朝着自己走來,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琳花的手被高高地固定在牆壁上,動彈不得,下身卻沒有束縛,她擡起腿猛
踹向賽門。始料不及的賽門被琳花蹬到腹部,朝後退了好幾步。琳花一邊用雙腿
激烈地抵抗,一邊朝着漢娜大喊:「你瘋了,海娅不會放過你的。」然後又對着
蠢蠢欲動的賽門說,「也不會饒過你。」

  雖然賽門确定海娅很喜歡自己,但這次鬧得确實有些過分。不過,就算現在
停手也來不及了。琳花和漢娜有過節,她是不會保持沉默的。想到這裏,賽門的
情緒愈發激亢,索性自暴自棄地任憑本能把理智擊垮。

  琳花的雙腿在眼前飛舞,賽門放低身體,衡量着其間的空隙,準備找準時機
一口氣沖過去。正在此時,漢娜攔住了打算強攻的賽門。

  漢娜輕蔑地看了一眼瘋狂反抗的琳花,轉身從一旁的牆壁上取下一根長長的
軟鞭,然後狂風驟雨般地對着琳花的雙腿抽打。

  毒蛇般的鞭子變換着角度從四面八方襲來,琳花隻得不停變換着兩腿的姿勢
來減輕鞭打的痛苦。漢娜見狀,又轉而集中攻擊漢娜的腰腹和上身。每當琳花擡
起一條腿來保護敏感脆弱的側腹和乳房時,漢娜就猛抽另一條腿。原本琳花的腳
就隻能勉強踮到地面,亂鞭之中雙腿再也無法支撐起身體的平衡。

  漢娜橫向揮動長鞭,反複從兩側抽打着琳花的腰身和乳房,琳花隻得忍痛蜷
起雙腿,然後張開到身體的兩側來抵禦惡毒的鞭刑。作爲海娅的得力幹将,琳花
的柔韌性十分出色。此刻,她的膝蓋高高舉起,超過頭頂,大腿和小腿疊在一起,
兩腿略微張開,暴露出女人最嬌弱的部分,身體的重量則全部落到了被皮帶固定
住的手腕上,痛苦異常。

  賽門在一旁看得欲火焚身,此時看見琳花兩股之間金色卷曲的陰毛下兩條顔
色鮮豔的陰唇,情欲愈發高漲。賽門正要上前,漢娜朝自己使了一個自信的眼色,

然後調整鞭子的角度從身體的中線方向瞄準琳花的陰部由下自上重重地給了琳

  花一鞭,琳花的防禦瞬間崩潰。之後無論漢娜抽打身體的任何部位,琳花都
隻是緊緊地合上雙眼,并攏雙腿,承受着暴風雨般的肆虐。

  鞭打持續了十五分鍾,漢娜累得氣喘噓噓,這才丢下軟鞭。琳花身體的四面
八方充斥着鞭痕,表面覆蓋了一層汗珠。她癱軟在牆上,再也無力反抗。漢娜這
時才叫賽門上前,享受這一頓遲來的大餐。

  如同一匹饑餓已久的狼,賽門沖到琳花的身旁,迫不及待地将琳花修長的雙
腿夾在腰部的兩側,一口氣突破了濃密的陰毛,進入了琳花的身體。無力抵抗的
琳花陰道内十分幹燥,被賽門突如其來的攻入,疼痛無比,爆發出劇烈的掙紮。

  隻三分鍾,賽門就在琳花的體内一洩如注。

  漢娜扶着賽門退到一旁,叫賽門坐着欣賞接下來的好戲。漢娜從房間角落打
開一隻漆櫃,挑出幾枚帶着鉛墜的乳釘和一根極其細長的尖錐,在賽門好奇的眼

         神下向着一臉驚恐的琳花緩緩走去——

  之後的兩天,漢娜手把手地教賽門在琳花的身體上玩了無數花樣,然後再讓
賽門對自己如法炮制。二人足不出戶,往返于地下室和二樓的卧室。

  賽門的精力十分旺盛。當漢娜實在是無力再戰時,賽門就一個人來到地下室,
找琳花發洩。每次賽門到地下室的時候,除了盡情享用琳花那具和漢娜平分秋色
的肉體外,還總是不忘給琳花喂一些熱湯,順便幫她擦洗身體,處理傷口。

  賽門第一天一共去找琳花交歡了五次。第三次的時候,琳花不再有任何的反
抗。第四次的時候,琳花主動配合賽門的抽插和他一起達到了高潮。第五次的時
候,琳花甚至用雙腿緊緊纏住賽門的腰,不讓賽門離開。賽門心一軟,就多留了
一會兒。

  近距離看着琳花充滿情欲的神情,賽門忍不住和琳花接了一個吻,正好被遲
遲不見賽門一路找來的漢娜撞見。

  漢娜一臉不開心地叫賽門把漆櫃擡進卧室,然後鎖上了地下室的門。之後,
二人把琳花丢在地下室不理不問,在卧室裏享受了整整一天的兩人世界。

  直到海娅破門而入。

  賽門一時間茫然無措。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覺悟,琳花肯定會一五一十地向海娅禀報清
楚。到那時,他就和漢娜共同承擔起責任,承受海娅的責罰。可是琳花她居然—

                 —

  海娅仍舊呆立在原地。

  賽門的腦子仍舊有些亂。

  漢娜似乎明白了什麽,開始用有些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位一直以來的死對頭。

  又過了一會兒,海娅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對屋裏的三個人甩下一句話,頭也
不回地離開了:「明天的月會,你們三個,必須參加。」。

  賽門的腦子此刻正嗡嗡地響個不停。

  漢娜爆發出一陣大笑。

  「爲什麽?」賽門滿臉的疑惑,向漢娜問道。

  「爲什麽?你真該看看海娅剛才的表情,就像個小孩子,哈,就像小孩子被
搶走了玩具似的。」漢娜笑得前仰後合,話語有些語無倫次。

  「我說的不是這個。」賽門打斷漢娜略顯癫狂的呓語。

  「琳花?算她聰明。」漢娜恢複了正常的語調,把賽門牢牢地抱在懷裏。
「她很清楚,就算現在海娅把她救回去,她也已經完了。海娅正在氣頭上,無論
她怎麽辯解,哪怕她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也是沒用的。海娅帶她回去後,會一寸
一寸地撕爛她的皮,因爲這個賤人碰了她最珍視的寶貝。」漢娜的力氣越來越大,
賽門被捂得有些難以呼吸。漢娜頓了一下繼續說,「想要活命,她隻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把自己和你拴在一起。隻有那樣,才能暫時逃過一劫。」

  賽門掙開漢娜的緊抱,雙手抓住漢娜的肩,再次打斷漢娜。

  「我說的也不是這個。我想問的是,」賽門低着頭,不敢看漢娜的表情。

  「爲什麽你這麽恨海娅呢?」

  漢娜猛然推開賽門,咬牙切齒地大聲喝道:「我當然恨她,琳花也恨她。她
對我們倆做過些什麽你不知道麽?有次,她把我們倆賣給了她的手下,一共才賣
了不到200個拉爾。之後的三天,你以爲我們都經曆了些什麽。給那些臭男人
講故事麽?還是和他們玩過家家?」

  「不,應該不隻是這樣。」賽門還是隐約覺得有些不對。一直以來,有個疑
惑就如同幽靈般反複地在眼前徘徊,他隻是裝作看不見。

  「難道這樣還不夠麽?」

  「漢娜,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問。那一天,我和你分開後。直到我從内城
回來,你做了些什麽?」賽門終于無法再忽視心中的積存已久的猜疑,對着漢娜
緩緩道出他至今一直想問的問題。

  漢娜看着眼前這位一直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小男孩,露出一副不可思議
的表情。随後,她揚起自信的嘴角。正對着賽門一步步後退到屋角的桌邊,坐在
桌子上,把腿交疊着高高翹起,用一副仿佛是很享受般的神情回應着不久前還在
和她享受床笫之歡的少年。

  「哦?你覺得呢?」

  「還有琳花,海娅曾對她——海娅曾對你和她到底做過什麽?那些才是你恨
海娅的真正原因吧?」賽門看到漢娜态度大變,已然知曉自己的猜測對了一大半。

  「還有呢?」漢娜此時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她略微側了側身,把兩條修長
的雙腿用一個誘人的姿勢交換了下位置,一隻手撐住桌沿,另一隻手緩緩地從桌
上腿邊的位置捏起一隻半臂長的細錐。

  「還有,」賽門歎了口氣。「這些天,在我吃的東西裏面,你下了藥,對吧?」

  「不錯,藥效比我想得還要好。我很久沒這麽痛快過了。啧啧,處男就是有
精神呀。」漢娜一臉輕佻地捏着錐子把它橫放在眼前,用另一隻手的食指試了試
這東西有多尖銳。

  「還不隻是這樣,你故意要去招惹海娅,絕不隻是要氣氣她那麽簡單,你沒
那麽蠢。」賽門不自覺地放低了身子,這是賽門最得意的近身博鬥姿勢。連日的
縱欲大大削減了賽門的體力,但是一想到海娅的安危,賽門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
進入戰鬥狀态。

  「夠了,」漢娜的故作鎮靜終于迎來了極限。她不耐煩地怒吼喝着,将手中
的尖錐朝前甩去。

  鮮血飛濺。

  長久以來,不懈鍛煉出的強健肉體和神速反應在此刻救了一命——不過不是
賽門自己的命,而是琳花的。

  錐子擦過賽門的臉頰,然後深深紮進了琳花胸口前——賽門橫着伸出的右手
臂中。

  前進後出。

  在手臂的背部,鮮血順着細錐流淌而出,一點點地滴落在原本要被貫穿的,
琳花的胸口上。

  漢娜顯然是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她從堆放着琳花衣物和各類器具的桌面上
一躍而起,不小心把一桌子的東西都連帶拂到了地上。漢娜雙手不自覺地朝着賽
門受傷的手臂擡起,一副想要抓住什麽的樣子。然後,她看到了賽門的眼神——
飽含悲傷和憐憫。

  漢娜的動作爲之一滞。她無力地垂下雙臂,低着頭,用喃喃的細語發洩着内
心中的不甘:「果然啊,你也和那些豬一樣。海娅是青春美麗的老大,就連琳花
這種賤貨也會有男人願意爲她出頭,隻有我,永遠是婊子,永遠是一錢不值沒人
要的爛貨。」

  賽門咬着牙,用力拔掉了紮在手臂上的尖錐,重新調整姿态,又回複到之前
的臨戰狀态。錐子落到地上,發生清脆的響聲。

  漢娜重新坐回到桌面上,倚着牆,一條腿收在身邊,另一條腿無力地懸在桌
沿,緊緊地把床單裹在身上。漢娜譏笑着撇了賽門一眼,把頭側到一旁。賽門見
漢娜已無戰意,稍稍站直了些,放松下身體,捂住了傷口。

  二人就這麽無聲地對峙着。

  「我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就想當個舞台劇演員。爲了那個微不足道的夢,我
從小就一直苦練。」不到一分鍾,漢娜把頭轉了回來,用略帶自嘲的口吻緩緩說
道,「世事難料,自打我來到貧民窟。這具肉體不是拿來走房串戶,就是用來取
悅男人。」海娅略頓了頓,「說實在的,我還真把自己當成天生的演員了,每天
都像是在演戲般,而且永遠是悲劇。」漢娜忍不住落下幾滴淚,抽了抽鼻子。

  「那麽,我的騎士大人啊。您是何時看出破綻的呢?可是在您把妾身擁入懷
中之時,摸到了枕下的匕首?亦或是您早已得到了神的啓示,卻抵受不過肉體歡
愉的誘惑?」漢娜用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美妙嗓音以及如同是舞台上的歌女在終幕
對着男主角傾訴的口吻一般,如泣如訴地向賽門尋求着答案。

             第八章半解的真相

  「其實,在你和我跟蹤海娅的那天,我就已經有所懷疑了。之後,我從後門
跟着那三人進了外城區的一個公共浴場,他們洗澡時提到了一些我感興趣的事。」

  賽門強忍着手臂上的劇痛,用淡定的神情和語調面不改色地對漢娜撒了一個
謊。

  「胡說,那三個人怎麽可能去公共浴場洗澡。」漢娜迫不及待地揭穿了賽門
破綻百出的謊言,但随後又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中了賽門的詭計。

  「果然,你認識那三個人,他們都是些什麽人?」此刻,賽門才确信。漢娜
一定是對自己還有所隐瞞。

  「胖子是商會的高層,還有個變态的查隆軍官,另一個嘛——不清楚。既然
你這麽感興趣,怎麽不去問問你的小海娅?」漢娜見賽門已然猜出大半,索性不
再隐瞞。「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麽發現破綻的?」

  賽門的眼睛始終盯着漢娜從床單邊緣露出的一雙手,他彎着一條腿緩緩地靠
牆半坐下,把頭倚在琳花的大腿上,将自己從一個月前起積攢的疑慮絮絮道來。

  「最開始,是在我們回來後的那天夜裏。」說到這裏,賽門的臉色有些微赤。

  「那頓飯是我從生下來到現在吃得最豐盛最滿足的一頓,謝謝你,漢娜。雖
然我吃的很飽,但我那天在外城内城奔走了一個來回,實在是太累了。憑你的身
手,我不信你居然——」說到這裏,賽門微微側向一旁,臉色變得愈發通紅。
「——居然反抗不了我——」賽門言語一滞,竟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反抗不了你的強奸,」漢娜滿臉譏笑,大大方方地把替賽門說完了後
半句,然後又挑逗味兒十足地對着賽門說道,「可那說不定是我真的喜歡你呢?」

  「喜歡到犧牲半個——」雖然賽門這一個月來在眼前這個有如蕩婦一般的年
輕少女身上發洩了無數次,但一想到那夜的瘋狂,他還是不能像漢娜那樣滿不在
乎。

  「乳頭被咬掉的事我倒是真的沒考慮到,你還真他媽的有點兒變态的天賦啊。」
漢娜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催促着賽門,「沒什麽大不了的,别婆婆媽媽的,
繼續說。」

  「接下來,是我隐約察覺到你這裏的飯菜味道有些古怪。現在想來,那是一
種極其微弱的香氣。」賽門的感覺一向很敏銳,一般世面上常見的毒藥和春藥,
無論再怎麽掩蓋痕迹,都逃不過他的味覺和嗅覺。「那種氣味很少見,本來我以
爲說不定是什麽特别的香料,你做什麽菜時都喜歡放一些罷了。直到後來我回憶
出,我們跟蹤海娅回來後的那天晚飯,好像也有那個味道——可那是你花錢買來
的。」賽門用一種不情願又夾雜着不甘心的語氣,闡述着自己的猜測,「太蠢了,
我明明有懷疑你的,可我心裏就是不願承認。再加上前天,我給琳花喝了一些你
煮的湯後,她——。」想起琳花的反應,少年有些如夢初醒的感覺。

  「呵呵,藥效比我預期的要稍稍強了些。」漢娜敞開床單,對賽門敞開自己
充滿着淤青和指痕的誘人肉體。「無色無味——好吧,我承認有那麽點味道——。

  這本來就是那些有錢人玩女人時用來助興的一種特制熏香,芬特的特産,聽
說貴得要命。我記得點燃時的味道明明很淡的,沒想到讓你吃下去反而暴露了。
「熏香本來就是濃縮的煉金制品,漢娜居然把它磨成粉摻在飯菜裏,可想而知那
藥效該有多麽誇張。

  「那些豬每次完事後都要我拖着一身傷給他們舔幹淨,然後把我丢在房間裏
甩下幾個臭錢就心滿意足地走了——給我留下一屋子好東西,不拿白不拿。」漢
娜此時的眼神挑逗之極。

  「爲了在那裏多留一會兒,讓房間門口的看守在我下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每次還得讓他們也在我身上嘗點兒甜頭。」漢娜慢條斯理地訴說着,就好像是
在說一件和吃飯睡覺一樣理所當然的事。「不過那些軟腳貨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在
那裏動他們老闆的女人。他們就讓我随便挑房裏我想要的東西——然後,把那些
值錢的小玩意兒一件一件地塞到我的身體裏,讓我帶走。爲了帶走這幾塊熏香,
我可是很辛苦呢。你猜猜他們把它塞在哪裏?」

  「用不着說得那麽詳細,」盡管已經知道漢娜是個多麽放浪的女人,但她此
刻的語調還是讓賽門覺得淫蕩的不可思議。

  「哦,我還以爲這樣說會讓你興奮一點兒呢?」在賽門半蜷縮的身軀中,漢
娜能明顯地看到賽門的陰莖此刻正高高地勃起着。

  「是的,所以琳花對我的反應也能解釋得通了。」也許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賽門倚着琳花腿部的頭感覺到從琳花身上傳來微弱的反應。不過賽門沒時間去注
意這些,手臂上的血流得太多了。

  「真正讓我确信的,還是你對海娅的态度。」賽門在自己的推測中,補上了
最後一塊拼圖。「剛才還說自己想當一個舞台劇演員,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的
演技還差了點火候。」

  「哦?說來聽聽。」

  「我把海娅帶到這裏時,海娅站在門口愣住了。之後不久,你來了,你當時
從門口跑過來抱住我,想要幫我開脫。」

  「這些——能有什麽問題?還是說,你覺得像我這樣的婊子永遠不可能對别
人這麽好?」漢娜的話中帶着些落寞。

  「漢娜,假如這一個月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戲的話,我真的不希望它落幕。」

  賽門闡述着自己的分析,冷靜得簡直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如果這個房
間就是舞台,那麽漢娜你的演技算得上是過關了。可惜,你隻有當一個舞台劇演
員的水準而已,你在舞台之外的功力還差得遠。」賽門的時間并不寬裕,随着時
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失血隻會越來越嚴重,那根鐵錐紮的太深了。剛才若是沒有
把錐子拔出來的話,血流得也許不會這麽快,但賽門不得不做好十足的準備來應
對這個水準遠超自己預料的女人。在右臂上紮着一把尖錐的狀态下是絕對沒有把
握來和面前這個女人一戰的,從她丢出錐子的手法和從開始到現在看似随意,實
則毫無破綻的姿态來看,她的身手應該不遜于海娅。賽門隻能一邊繼續說下去,
一邊等待時機。

  「海娅的水準我很清楚,如果從二樓到這裏你都一直保持着在這個房間裏—
—也就是在這個舞台上——撲過來抱住我的速度沖到這個地下室,那麽海娅和我
絕不會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甚至你走到海娅的背後時才被她察覺。從海娅跟着我
離開那個房間到這裏的時間足夠你松開自己了,那幾根繩子的結并不複雜,更何
況我已經給你解開一根了。」

  「别說的那麽輕松,我的頭皮到現在還很疼呢。」漢娜故作輕松地開着玩笑。

  「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小心翼翼地潛過來的吧。那個時候,如果海娅沒有發
現你的話,你是不是想要殺了海娅?」一想到這個可能,賽門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這是個舞台劇,你的狀态真的很不錯,隻是你登台的動作太拙劣了。」

  漢娜在床單下摸索了一會,掏出了一直藏在股溝附近的一把小型匕首,就是
賽門跳上房頂對付琳花前在漢娜身後摸出的那一把。

  「滿分,賽門,可惜你明白的有些晚了。」漢娜褪下搭在肩上的床單,跳下
桌子。「我太小瞧你了,不過你真的這麽有把握?如果我放你活着離開去向那個
小賤人打報告,那豈不是對我很不利?」漢娜用右手的三根手指靈活地轉動着匕
首,一邊對着賽門放出殺氣。「還是說你以爲如果向我保證不把剛才的那些說出
去,我就會答應放了你?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那我會可是會很失望的。」

  「那你可以試試看,我保證你會後悔。就算你殺了我和琳花,你以爲海娅就
會饒了你嗎?」賽門的心幾乎懸到了嗓子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呀啊呀,那可是剛剛才被你甩掉的女人啊,這
麽快就想起她的好了?我剛剛還真有那麽一會兒以爲你是個聖人呢。」好像是在
欣賞喜劇一般,漢娜嘲笑着賽門的失态。

  室内的氣氛又回到之前一觸即發的狀态,隻是賽門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突然,漢娜手中的匕首不見了,隻經過一瞬——也許比「一瞬」還要短。匕
首紮在了賽門頭部上方不遠處的牆壁上,賽門甚至沒有看到漢娜丢出匕首的動作。

  「滾吧,趁着我沒改變主意。滾!」漢娜歇斯底裏的咆哮,滿頭的亮麗紅發
也因爲過于激動而揚起,在爐火的暗光下閃耀着血紅的光澤。

  「要殺你不過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盡管哭着去找你的海娅吧。你以
爲我是今天才想要殺她麽?不!我從以前就一直恨極了她!你以爲海娅是瞎子麽?

  你以爲海娅留着我的這條爛命是爲了什麽?爲了替她給你暖床嗎?「

  「告訴你,海娅她舍不得殺我,而我也一點兒都不想殺海娅,真的。我既然
選擇留在這個鬼地方,就是爲了有一天能看到那個小賤人落得比死還要慘的下場。」

  「滾吧,盡管去撒嬌吧,你叫她等着,總會有那麽一天的。」看着賽門有些
不解的樣子,漢娜不耐煩地催促着他趕緊離開。

  盡管賽門還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但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他站起身一邊提防
着漢娜一邊緩緩朝着門口退去。

  漢娜舉起雙臂,挺直誘人的腰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對着剛剛走出門口
半步的賽門說:「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想問,不過現在我累了,沒空招呼你。接下
來的部分,就去問問你的小情人吧,她知道的比我多。」

  漢娜用腳勾起一邊落在地上的床單,朝着門口甩去。「裹上吧,忘了告訴你,
你的衣服在我剛剛下來的時候都丢進壁爐裏了。」

  漢娜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聽着賽門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走到琳花身邊,彎
腰撿起賽門丢下的長錐。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錐尾,順着錐身舐去賽門的
鮮血,仿佛是在享受着世上最美味的瓊漿。

  漢娜用左手端起琳花的下巴,欣賞着琳花充滿怨恨的表情。右手用足有半隻
小臂長的細錐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琳花被金發遮住的豐滿右乳,在那裏的皮膚上激
起陣陣波浪。漢娜伸過頭,在琳花的耳邊低語:「你一直醒着吧?剛才我幫你說
了這麽多,你應該好好感謝我啊。」

  琳花默不作聲。

  漢娜見琳花沒有反應,把錐子的尖頭抵在乳房下方的根部位置,慢慢地向裏
戳。

  「啊,」直到一縷鮮血順着錐子流到漢娜的手指上,琳花吃不住痛,發出一
聲低淺的慘呼。

  「你被男人玩得還少麽,身子比我幹淨不到哪裏去,少在我面前裝聖女。」

  漢娜面露猙獰,撩開琳花胸前的秀發,一把抓住琳花的右乳。琳花的右乳此
時仍然完好,乳房頂端的蓓蕾嬌豔欲滴。

  「如果我是賤人,那麽你算什麽?海娅養的狗麽?你明明應該和我一樣恨海
娅,爲什麽還要對她言聽計從?」這個問題漢娜一直想不通。

  「要不是看在你能幫我分擔一些男人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的這身爛肉給炖了。」
漢娜一邊熟練地揉捏着乳頭,一邊用力地拽住胸尖把乳房拉長,半球形的美乳被
拉成了錐形。漢娜伸手把錐子的尖頭放在身後不遠處的火苗裏烤了一下,抵在乳
頭的側面,飽滿鼓脹的乳頭被錐子刺得向内凹陷。

  漢娜對着有氣無力的琳花繼續說,「明天隻怕會很難熬吧,要不要我先幫你
熱熱身?」

  此時的琳花隻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助。手腕被緊緊地綁住吊起在牆壁上,無
法自由地活動——當然,一整天水米未進,就算自己的束縛被解開,沒有絲毫氣
力的身體也隻會癱倒在地罷了。前天被貫穿的左乳頭雖然一度已經止血,但在賽
門的粗暴攻擊下,傷口反複地被撕裂,又沾上了汗水,傳來一陣陣揪心的劇痛。

  此刻右乳頭又被夾在漢娜的兩指和錐頭中央,下一秒就即将迎來與左邊乳頭
同樣的命運。雙腿雖然暫時自由,但自己既沒有反抗的體力,也沒有反抗的意義,
激怒已經半瘋狂的漢娜隻會讓自己的痛苦無謂的增加。再加上明天的月會,海娅
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天知道那時自己會被怎樣地對待。是三十鞭,還是三百
鞭?

  是一個男人,還是三十個,一百個?

  手下們都派到外城區去做事了,沒人會來搭救。面前的瘋子隻會拼命地摧殘
自己,而落在海娅手裏要受的罪,隻怕比現在還要變本加厲。琳花絕望至極。

  突然,琳花和漢娜聽到了匆匆的腳步聲。

  賽門離開時沒有關上房間的鐵門,因此腳步聲十分清晰,從樓上傳來的腳步
聲由遠及近,最後在房間的門口附近停下。

  賽門離開地下室時,盡管精神十分疲憊,體力也有些不支,右手臂上還有個
貫通傷,但賽門的心情并不算太糟糕。

  畢竟,事情的發展比自己當初的誤解要好很多。

  那一晚的真相逐漸變得清晰:從最初開始,提供海娅會在那一晚前往商會的
情報的,以及一直以來誤導自己的人,都是漢娜。

  在海娅進入商會會舍後不久,漢娜就把自己支開了。之後,漢娜進入那個會
舍,被那三個男人蹂躏了一夜。

  天亮時,海娅第一個從後門離開,然後是那三個男人。那時,漢娜爲了在那
個地方多留一會兒,也許正在勾引商會的工作人員。

  再次見到漢娜時,已是自己從内城區一路走回來以後了。她有充足的時間去
摘掉那些「鐵扣子」,處理好身體,最後回過頭來迎接我。

  之後,漢娜曾經故意慫恿我去檢查海娅的胸部,看看那裏是否有戴過「鐵扣
子」的傷痕。雖然現在能夠确信那也是漢娜的陰謀,不過,海娅的乳頭上竟然真
的布滿了細密的針眼。相比起漢娜傷痕累累的同一個部位,那些針眼在海娅的胸
口是那樣的明顯。

  再後來一個月的時間,漢娜靠着春藥幾乎是把自己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而自
己毫無察覺。

  想到這裏,賽門歎了口氣。這一晚,和海娅的誤會已深。更何況——雖然真
相已經揭開大半,但此事仍舊迷霧重重。

  海娅那一晚前往商會,到底是去做什麽的?爲何她在那裏過了一夜——還穿
着賽門從來不曾見過的性感外套。對了,還有旅館和箱子。

  那個旅館到底是派什麽用處的——反正肯定不是供人住宿的。還有那隻黑色
的皮箱,海娅帶着一隻黑色皮箱進入商會,出來時卻沒有帶着。海娅平時是個小
氣鬼,連半瓶酒都不肯賒賬的,不可能是把它忘了。想到那三個男人從會館中出
來時,手裏沒有那隻皮箱,賽門更加地放心了。

  至于漢娜和琳花,賽門當然清楚海娅和她們之間的過節很深。

  早幾年的時候,天真無邪的賽門還不太懂男女之間的事。

  他隻是覺得,裸着身子被當衆鞭打也好、被男人們帶回去「玩」也好(賽門
隻當是她們倆被帶回去鞭打了三天,頂多還有點拳打腳踢),隻不過是按照幫規
對那些個無能之輩的懲罰。當然,賽門也不可能明白,這種費力氣的事,爲什麽
那些大人們會如此趨之若鹜——哪怕花錢也要搶着去。

  随着年齡增大,心智日益成熟,賽門終于能理解,那些事對于一個女人來說
是有多麽的屈辱、痛苦和煎熬。賽門内心裏也隐隐有些不忍,覺得當初海娅确實
是有些過分。但現在,從漢娜的隻言片言中可以推斷,海娅對她們倆所做的似乎
還遠不止這些。

  「誰叫海娅瞞着我那麽多事,否則也不至于有今天的誤會。」賽門略有些賭
氣地抱怨着走出漢娜的家門口。一時間心頭的重擔已然卸下了大半,心情也緩和
了許多。

  屋外有些涼,夜風吹拂在身上,賽門緊了緊身上唯一的遮羞布,不禁露出一
絲苦笑。

  貧民窟的房子大多是棚戶,很少有完整的磚石結構建築。像漢娜的家、海娅
的酒館或是那個萬年沒人住的小旅館那樣的小樓,就可以算是絕無僅有的高層建
築了。連綿不斷的高矮棚戶,在污水橫流的髒亂地表排列出勉強可以被稱之爲街
道的詭異結構和形狀,街角和暗巷中隐隐傳來些不是那麽悅耳的下流問候或是拳
腳聲。人們互相擦肩而過,有漠然呆闆的眼神,有興奮癫狂的呓語,更有熟悉熱
情的面容和招呼。這才是那個令人懷念的,自己快快樂樂地生活了七年的家園。

  當然,還有海娅。

  夜空還是那樣的晴朗,繁星還是那樣的璀璨,夜風還是那樣的涼爽宜人——
盡管有些異味。

  可是爲什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地——亦或是在這一夜之間,有什麽
東西變了。

  那種自己習以爲常的安心感仿佛消失不見。

  一絲不安籠罩在心頭,賽門一愣,他想起了琳花。

  雖然一定也有許多不堪的往事,但琳花她從來沒有真正地記恨過海娅。琳花
和海娅的關系确實算不上好,但海娅一直毫不懷疑琳花的忠誠——賽門甚至還撞
見過琳花幫海娅梳頭、挑衣服。

  整整兩天,被殘忍地對待和羞辱,但在海娅最憤怒、自身處境最糟糕的時候,
琳花還是幫了自己一把——盡管她很可能是爲了明哲保身,但這個人情不能不還。

  這些天,漢娜爲了報複海娅,把自己和海娅蒙在鼓裏,自導自演了一場讓所
有人都不好受的悲劇。但琳花被卷進來卻是完全無辜的。

  琳花不喜歡海娅,但她從來沒有恨過海娅——她甚至願意爲海娅赴湯蹈火,
絕無怨言。

  在平時,琳花對我也很好,這位漂亮的大姐姐還曾經瞞着海娅帶蜜糕給我吃
——海娅怕我吃壞牙,從來都不肯讓我吃得太甜。

  兩天後,海娅也許會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而我絕不會讓那發生——爲了
漢娜,也爲了琳花,更是爲了海娅。

  所以,現在,絕不能把琳花留給漢娜。否則,這将是我一生的遺憾。

  想到這裏,賽門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一個絕不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無
論是作爲貧民窟幫派的一員,還是作爲海娅的青梅竹馬,更是作爲一個男人,都
不會後悔的決定。

              第九章相依之人

  此時此刻,賽門的體力和精神已經撐到了極限。

  回去找漢娜,隻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但若是把琳花一個人留給漢娜,他真的
猜不到漢娜會用怎樣惡毒的手段來折磨這個一直以來作爲死對頭的女人。

  賽門的猶豫沒有持續太多的時間。他盤算了一下最壞的結果,然後下定決心。

  既然漢娜對自己沒有殺意,那麽哪怕是回去被漢娜揍一頓,隻要能夠幫到琳
花一把,也是值得的。

  随着腳步聲停息,出現在地下室房間門口的是一個瘦小的身影,裹着一身床
單的賽門又折了回來。

  漢娜隻覺得氣打不過一處來。

  「唉——」,漢娜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放開手中充滿彈性的飽滿乳房,被拽
得變形的豐乳一下子恢複成了完美的半球形。「我說賽門,你是真的不怕死,還
是這兩天春藥吃的太多,腦子不好使了?要不要我再說一遍,這裏沒有你的衣服,
就請你裹着那條床單滾回你那小情人的狗窩去吧。」讓賽門裹着一條床單回到海
娅的身邊絕對是對海娅赤裸裸的挑釁,可是漢娜肆無忌憚。

  賽門沒有回應漢娜的嘲弄,他解開罩在身上的床單,朝着漢娜和琳花的方向
慢慢走去。

  「啊呀,該不會是藥勁兒還沒過去,你舍不得走了吧?」,漢娜透出一股似
笑非笑的神情。「不過我真的累了,要是你還想要的話,就拿這個賤貨來洩洩火
吧。要是你能憋得住,去找海娅也可以啊,我想她會很樂意讓你盡情享用她的小
屁股的。」漢娜依舊嘴上不饒人,但她确實是真的有點力不從心了。

  連日的交合和賽門用在自己身上日漸純熟的「手段」,早就讓漢娜的全身酸
痛不已,再加上剛才和海娅近距離的對峙更是對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負擔。漢娜自
認爲身手不遜于海娅,但她不得不承認,在狀态不佳的情況下,面對面地挑釁海
娅,尤其是氣得幾乎要發瘋的海娅,還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稍有一點大意,說
錯一句話,或是露出一點破綻,就難保海娅不會當場翻臉。那樣的話,難保賽門

不會站在海娅那邊——其實幾乎可以肯定賽門會調過頭來對付自己——這樣一

  來,無論輸赢,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都要泡湯。

  一天,隻要再有一天時間,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賽門走近漢娜,用雙手環抱住漢娜的腰胯和臀部,拉近二人的距離。賽門的
陰莖高高舉起,頂在漢娜的下身。漢娜此時頗有些措手不及,剛剛才翻了臉,這
個小壞蛋竟然能立時拉下臉來找自己做這種事。漢娜并不反感和賽門這樣的小帥
哥再溫存一會兒,不過她此刻确實有些體力不支。漢娜隻得半推半就地應付着賽
門,心中不住地抱怨春藥的劑量下得太重。

  「真是不能小看了你,流了那麽多血,小兄弟還那麽精神。」漢娜方寸大亂,
一隻手抱住賽門的腰,另一隻手則邊用着純熟的手法安撫着賽門的下體,一邊把
賽門粗長的肉棒撥離開自己的陰部。漢娜自認這些天下來,确實有點抵擋不住賽
門的魅力,要是這會兒被他強行插入,她還真沒把握能把持的住。

  隻有一天的時間,自己可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被賽門絆住。漢娜不住暗忖,
手臂被紮了個對穿,還是這麽一副急色的模樣,賽門也許真的沒吹牛,他的體力
簡直是無底洞。要是現在被他纏上,搞不好又要被他折騰大半夜時間。如果今晚
沒休息好,明天做事會很「不方便」,但是現在又不能和塞門徹底撕破臉。想到
這裏,漢娜索性把琳花拿來當擋箭牌,「真是急色,你還是先用琳花吧。」

  賽門看了看氣若遊絲的琳花,又把眼睛轉回到漢娜的豐碩的雙乳上。漢娜見
了趕忙解釋道。「不必擔心,這個賤人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可你還記得我
教你的那些嗎,用這個錐子好好招呼她的那些『好地方』,保管她的爛穴收得比
原來還緊。」漢娜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把錐子塞到賽門手裏。

  這樣也好,賽門和琳花都是有可能壞事的人。讓琳花去拖住賽門,簡直一舉
兩得。況且,賽門這個小壞蛋不會便宜了她。賽門會好好地用我教他的那一套,
徹底地「炮制」琳花。沒有了琳花和賽門的幹擾,計劃中的不安定因素就又少了
一些。

  漢娜迷上了這種萬事皆被自己把持在股掌之間、天平不停向自己傾斜的感覺。

  她的計劃到目前爲止都沒有太大的漏洞,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琳花在海娅
面前的反應,這曾一度讓她有些始料不及。不過現在好了,賽門會幫自己處理掉
這個麻煩。

  賽門一言不發,側過頭漸漸地靠近漢娜的雙唇。

  「好啦好啦,小色鬼,我把珍藏的煉金藥借給你吧。隻要用上一點,保管讓
這個小賤人活蹦亂跳地發情。到時候她會使勁渾身解數求着你去操她,你要她幹
什麽都行。」漢娜剛忙騰出搭在賽門腰部的手,豎起一根手指擋在賽門和自己的
雙唇之間。漢娜想起自己還保存着幾支芬特産的高級興奮劑和春藥。「我這就去
給你拿,小壞蛋,等我的時候先招呼一下這個婊子。」說完,漢娜快速地離開了
地下室,去二樓取存放在漆櫃深處的昂貴煉金藥。

  本來,漢娜還曾考慮過不如趁自己走出房間的時候,把賽門反鎖在裏面。但
這樣一來就得提前和賽門徹底決裂,萬一海娅發現找上門來,計劃一定會受到影
響。

  不過,考慮到這些藥的效力實在是強橫得過分,漢娜也就打消了顧慮。因爲
她曾經親身領教過那東西的厲害。

  有一次,漢娜被商會的二十多個人不停地輪奸了一天一夜,那些精力旺盛的
男人們絲毫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已經癱軟在地毫無抵抗能力的自己被注射了那
些恐怖的藥液後,接連産生了四個小時的高潮,伴随其間的是渾身止不住爆發出
的劇烈疼痛,漢娜甚至以爲自己快要死了。最後,在商會外等候多時的幾個女性
手下的幫助下,漢娜幾乎是半走半爬地回到家中并休養了半個月才勉強恢複。又
過了一段時間,漢娜才知道,那是一種在刑訊中才會使用的藥物。

  給琳花用上這東西,效果正好。既能不耽誤計劃拖住賽門和她,又能留她一
條狗命看着自己是如何把這些年的一切報複在她和海娅身上。

  「沒錯,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把所有一切都攥在
自己手心裏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想到這些,漢娜竟然爆發出一陣不亞于高
潮的喜悅。

  回到二樓的漢娜,在漆櫃中摸索着,「給她來一支,不,兩支。算了,四支
都給那個賤人,讓她一次爽個夠,讓她好好嘗嘗我受過的罪。」此時的漢娜滿腦
子都是瘋狂的想法,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這些年承受的痛苦都分享給那個境遇
與自己相仿的女人。明明是幾乎同樣的處境,爲何自己會與她有如此大的差别?

  漢娜始終不能接受,爲什麽琳花從不記恨海娅,從沒想過要殺掉海娅?自己
被海娅介紹來的男人們指名的次數越來越多,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也越來越酷烈。
從前的漢娜早就已經壞掉了,現在的漢娜從一個視男人爲蛆蟲的女人變成了一個
人盡可妻的蕩婦,琳花卻依舊是一座讓男人渴望而不及的冰山。

  但是很快,琳花就會切身體會到作爲一個女人在這個世上所能承受的一切痛
苦,我要讓那個裝模作樣的臭女人去求男人們操她,折磨她。

  一口氣拿出四支惡毒的春藥,漢娜激動地走向地下室,她此刻的心情近乎癫
狂。

  走進樓梯盡頭的地下室,擺在漢娜眼前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唯有爐火的殘
焰還在努力掙紮。漢娜呆站在昏暗的房間門口,這才算是明白,什麽叫始料不及。

  貧民窟的街道上,昏暗的夜光在錯落的棚戶之間灑下不規則的陰影。一個裹
着床單的身影正搖搖晃晃地扶着牆,艱難地行走在肮髒淩亂的路面上。

  仔細看才能發現,那個奇怪的身影實際上是兩個人的。

  賽門趁漢娜離開之際,用最快的速度從牆上拔出匕首割斷了縛住琳花手腕的
皮帶。失去了意識和支撐的琳花跌倒在地,旋即清醒了些,但被折磨了兩天的身
體又饑又累,又酸又痛,仍就無法正常行動。賽門強忍着手臂上的劇痛将琳花擡
起,搭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後用床單一裹,偷偷溜出了地下室。趁着漢娜還在二
樓翻找,賽門穿過一樓的門廳,離開了漢娜的家。

  賽門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麽自己還有能扛起一個人逃走的體力。琳花的身材
很纖細,不過那并不代表她很輕。常年磨練出的結實而又不失美感的肌肉此刻正
靜靜沉睡在琳花光滑緊緻的皮膚之下,看不出有明顯地起伏。正因爲此,琳花雖
然比一般的女子苗條,身體卻要來的更加有份量。

  賽門隻覺得眼前直冒金星,他的極限就快要到了。此刻唯一仍在刺激着賽門、
維系着他最後一絲清醒的,就是掌中飽滿結實的大腿,和緊緊貼在背後的豐滿雙
乳。他一面要動用全身力氣保持行進,同時還得要注意避開街道上的「熟人」。

  入夜的貧民窟并不安穩太平,事實上,夜晚才是貧民窟的居民最繁忙的時段。

  夜盜正忙于在外城區收獲,偶爾也會光顧一下内城區。走私犯大多在貧民窟
西南部的碼頭清點貨物。私販徘徊于貧民窟和外城區之間的地帶,兜售着一些非
法的貨物,或是看上去比較合法的贓物。強盜和惡棍正忙着在國境邊緣、郊區和
外城區搜尋獵物。比較偏保守的「合法買賣」大多都在白天的正常營業時間進行,
比如海娅的酒館之類。

  回去的路似乎還有很長,事實上,賽門甚至不确定要回到哪裏去。

  去找海娅麽?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帶着琳花去和海娅解釋,隻會有反效果。

  賽門自己有個住處,但那在貧民窟的北側,實在是太遠了,賽門沒把握能帶
着琳花硬撐到回家。

  賽門以往大多數時間都在海娅的酒館過夜。有時回去得太晚,海娅已經鎖上
二樓的門睡了,賽門就會在酒館裏找張大點兒的桌子将就一晚——然後第二天被
海娅用一個輕吻或是揪耳朵叫醒,這取決于海娅那天的心情。

  一個趔趄,賽門不小心踩到床單的一角,連帶着琳花一起摔倒在地。賽門筋
疲力竭,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氣。

  這時,被甩到路邊的琳花清醒了過來。

  看着眼前的情景,琳花迅速理解了狀況。她從床單上揪下一條碎布,替賽門
包紮好右臂,然後和賽門互相依偎着緩緩站起。

  「謝謝」,黑暗之中,傳來琳花淡淡的聲音。

  賽門沒有回答。

  琳花拾起床單,和賽門互相把手臂搭在對方的肩上,彼此支撐着身體,然後
用床單把兩人完全赤裸的身體裹住,繼續前行。

  「去旅館」,賽門突然想到了什麽。

  琳花輕輕地點點頭,攙扶着賽門向不遠處的旅館走去,兩個步履蹒跚的背影
被一條床單緊緊地纏在一起。

  貧民窟中有一家旅館,一座常年無人光顧的旅館。

  旅館是貧民窟中唯一的标準磚木結構建築。尼爾風格的斜頂兩層小樓與周遭
高低參差的貧民窟棚戶顯得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是,這裏的主人是海娅。而且海娅一直在自掏腰包維持着這家幾乎
沒有任何營業活動的旅館。

  雖然是大半夜,旅館的大堂内依舊燈火通明,而且用的還是拉姆今年才剛現
世的電力燈。一個老頭兒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大概是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動靜,
老頭一下子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用一副好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
事情一般的眼神盯着門口的一對年輕男女。

  這兩人有氣無力,面無血色,光着腳,身上還裹着同一條床單。

  「請給我們一間二樓的房間,我們還需要洗澡的熱水和食物。」琳花淡定地
吩咐着剛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現身的旅店工作人員們。

  和一個女人裹着同一條床單在街上裸奔是一回事,被一群人站在一旁圍觀那
可是另一回事。賽門頗有些尴尬,再加上腦子有點昏昏沉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
些什麽,反倒是琳花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老頭顫顫巍巍地從櫃台背後的牆上取下一把裝飾最豪華的金屬鑰匙,遞到琳
花從床單中伸出的手中,然後沖二樓的方向指了指。

  琳花有些驚訝地看着手中頗有份量的鑰匙,輕輕點頭緻謝,然後扶着賽門一
步一步地走入了二樓最裏面的一間套房。

  賽門徹底清醒時,自己正仰頭躺在一個盛滿熱水的大木盆中,受傷的右臂被
包紮好擱在大盆的邊緣上,盆裏的水還飄散着一股淡淡的藥香。

  突然,有些東西吸引了賽門的眼球,那就是這間房間的格局和布置。

  「這,這也太豪華了吧。」賽門不禁打量着自己所處的這間套房,内心一邊
不由得發出由衷的贊歎。

  無須仔細推敲這房間裏的陳設、家具和裝潢,即便隻是從遠處粗略地瞄一眼,
也能感受到這間套房的耗費之巨。自己所處的房間是一間内室,外面應該還有一
間房。而且,房間的一角居然還有一個向上的樓梯,那隻能是通往旅館的閣樓部
分,隻是賽門好像不記得在旅館外面有見到過斜坡形的屋頂上存在窗口。如果整
間套房的裝修都是這個水準,那這套房的成本都快要趕上旅館的其他部分了。

  不過賽門的注意力很快就從房間回到了浴盆裏。這個浴盆對一個人來說大得
綽綽有餘,兩個人倒是正好,好像這浴盆從一開始就是爲兩個人同時入浴而設計
的。

  就在身側,琳花此刻正微閉着眼,把頭枕在自己的左肩。琳花裹着一條浴巾,
好像是睡着了。自己則是一絲不挂。

  賽門低頭看了看,頓時就知道自己爲什麽裸着下身了。他的下體此刻正高高
聳起,完全看不出有氣力衰竭的迹象。一旁,水面上正漂着一條較短的男式浴巾。

  賽門雙手撐着浴盆的邊緣努力想要坐直身體,同時又小心翼翼地試圖不吵醒
琳花。就在賽門快要成功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二位,你們要的食物已經備好了。請問,咳咳——」外面的人清了清嗓子,
「請問,現在方便讓我進去嗎?」

  「不方便!」不等琳花張口說些什麽,賽門一下子從盆中站了起來,用最大
的嗓音發表自己的意見。

  這三個字從賽門的口中喊出,聲音高亢洪亮,看來他恢複得還算不錯。

  賽門的胸膛有些起伏,應該是剛才的叫喊用了不少氣力。他低頭看了看身邊
剛被驚醒的琳花,又注意到琳花與自己腰部平行的視線所在,一屁股坐了下去,
激起的巨大水花撒了周圍一地。

  賽門的臉色有點紅。當然不隻是因爲此刻暴露的軀體,賽門此刻抱有的感情
更多是對琳花發自内心的歉疚。

  「對不起。」雖然有很多事想要問琳花,但此時除了這三個字,賽門真的不
知道該說些什麽。

  琳花慢慢地倒向賽門的懷中,擡着頭無言地望着賽門,睜開的雙目有如藍寶
石一般晶瑩。

  目光交接,賽門第一次近距離地欣賞到琳花的雙眼,琳花的眼神清澈無比,
好像内城區中央廣場的噴泉一般。既純淨無暇,又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從中永不停
息地噴湧,宛如淙淙的流水般不盡訴說着綿綿的情意。

 賽門隻覺得自己腦中的念頭——此刻大多是情欲——都要被這雙絕世的美

  目給望穿了,下身的鼓脹感一下又一下地沖擊着自己的大腦。若不是此時的
精力已近枯竭,賽門簡直不知道自己會對身畔的尤物做出些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旅店裏應該是沒有其他的客人,房間外的人此刻也完全沒了氣息,旅店外隐
約傳來的微弱人畜聲幾不可聞。房内,從窗縫間流淌入的微風伴着燭光竄躍,暗
淡的燈火映照在水面和琳花晶瑩光潔的身體上。萬千一切都被抛到九霄雲外,仿
佛這世界就隻剩下這盆中的水和水中的二人。

  時間點滴流淌,盆中的水早已涼了,可賽門一點兒也不覺得有絲毫的涼意。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4:59 編輯 ]
2016-2-26 14: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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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章

.

             第十章深深的悔意

  琳花的嬌軀在賽門的懷抱中滾燙得像一塊熊熊燃燒的白炭。火焰從身下燃起,
炙烤着賽門早已迷離的神智。賽門隻覺得腦子越來越熱,仿佛神經也要燒壞了。

  琳花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饑渴疲累到極緻的身軀非但沒有發出不絕如縷的
淺呼,反而爆發出陣陣毫無規律可尋的急促短息。

  僅存的理智終于完全被高漲的情緒所擊倒,呼吸愈發急促的二人再也無法忍
耐這好似焚身的折磨。一瞬之間,唇齒緊貼在一起,兩條濕熱的舌互向彼此索取,
同時又遞送着情欲。

  賽門的手掌在琳花的體表遊走,從欣長的脖頸到清晰可見的鎖骨,從玉琢般
的肩頭到光滑的後背。琳花受刑的部位大多在身體的正面,背部依舊平滑得沒有
一絲瑕疵。賽門的手指順着琳花的脊柱一路下行,越過浴巾的下沿從臀部後方滑
入股溝之間,探尋着琳花的蜜處,碰到了被鞭子抽打出的傷口上。琳花吃痛,身
體一激,猛地向前挺去,不小心又讓左乳的傷處撞上了賽門的胸膛。雖然鉛墜已
被取下,但受過摧殘的乳頭猛地拂過塞門的身體,琳花還是痛得忍不住小聲低吟。

  賽門用雙手托起琳花的臀,将琳花的小腹拉近自己的下體,在口齒深處更加
用力地吸吮。鼓脹的陽具突入了金色的樹叢寸寸逼近,若即若離地大膽親吻着琳
花柔軟的性器。

  賽門揉捏着琳花充滿傷痕的緊緻大腿,将她粗暴地按壓在自己的身體上。琳
花浴巾下滿布鞭痕的胸腹和粗糙的浴巾劇烈地摩擦,再加上賽門在口腔内橫行無
度的索取。琳花一時間竟有些喘不上氣來。

  「賽——賽門!」琳花努力呼喚着賽門的名字,好像是有什麽話想要說。

  賽門的攻勢猛烈而富有侵略性,已經無法發出正常聲音的琳花宛若一個嬌弱
的少女,用無力的雙手徒勞地嘗試着推開身邊的野獸。

  「琳花,對不起,我——漢娜的春藥有些太厲害了。」感受到來自琳花的微
弱抵抗,之前褪去的内疚感又有些許湧上心頭,賽門慌不擇言地爲自己開脫,
「你一定也是吧?那個很過分的藥,我給你喝的湯裏也有那個東西。漢娜她把—
—」

  霎時,賽門感受到一絲涼意。從琳花身體中傳來的熾熱消散了,不一會兒就
如同這盆中的水一樣冰冷。那些被遺忘的聲音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一股腦兒地湧
回了這片方寸之地,那個曾經短暫屬于他和琳花的小小世界一下子崩潰了。

  重拾理智的二人默契地彼此後退,直到互相碰觸不到對方的身體爲止,就這
樣保持着沉默。

  随着盆中的水愈發地涼了,琳花淡淡的話語傳入賽門的耳朵。

  「也是呢,」琳花的低語略帶着些落寞,「都是因爲藥的關系,我才會對着
賽門不知廉恥地發情,該抱歉的是我,不是賽門的錯。」琳花低着頭,略微顫抖
的聲音中夾雜着啜涕。

  「那個,琳花你不必——」賽門萬萬沒想到琳花竟然會這樣輕賤自己,一時
失語,不小心又說出一句錯話,「不要這麽說,琳花的身體真的很棒,能和琳花
——那樣做,我很開心。你放心吧,就算是我們不上床,我也不會再讓海娅再欺
負你的。」

  琳花低着頭,賽門看不見她此時潸然欲涕的表情,他隻是扶着琳花的雙肩,
靜靜等待着回應。

  不多久,琳花擡起頭,面帶微笑地在賽門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

  「那就這樣約定了,你要保護我不再被别人欺負。男子漢,發誓吧。」琳花
悄悄地把賽門之前話語中的「海娅」換成了「别人」。

  「我發誓,賽門說到做到。從今往後,我會保護好琳花,不會再讓你受到其
他人欺負,哪怕是海娅也不行。」賽門以不合年齡的口吻向着琳花鄭重地承諾。

  聽到海娅的名字,琳花下意識地望了眼一旁通往旅館閣樓的樓梯,然後把話
題引向另一個方向。

  「先吃點兒東西吧,不然飯菜該涼了。」此時的琳花就好像是一個溫柔的鄰
家姐姐,讓賽門感到無比的安心。

  琳花起身離開浴盆,将身體擦拭幹淨,又換了一條幹浴巾用同樣的方法裹在
身上。

  賽門在一旁欣賞着這具美妙的酮體,看的有些呆了,全然忘記了自己正高聳
着男性獨有的器官赤裸着站在一位女士的身畔。琳花發現了賽門的窘樣,微笑着
輕輕搖了搖頭,打開一邊的衣櫃。「我給你找一件睡袍吧,可能會大些,再這樣
下去要着涼的。」

  擺放在房間門口的飯菜看似十分簡單,味道卻很不一般。

  兩碗尚溫的粥,幾碟簡單的小菜。

  粥的味道很淡,初嘗起來就好像是隻加了少許鹽的白粥,但細品之下就能發
現,這是用肉湯熬的。這粥清淡無比,白潔如玉,賽門卻吃出雞肉和豬肉的味道,
這說明熬粥用的肉湯是精心調制的,湯裏用了至少兩種肉。而且,粥裏不見一點
兒油腥,肉湯一定是熬制好後仔細地辟過油。

  幾碟小菜的味道雖清淡無奇,但十分新鮮爽口。且從其在盤中排列堆疊的形
狀來看,做菜之人的刀工必定十分高竿。每顆菜都被切成半寸許見方顆粒,整整
齊齊地碼成一堆。

  再加上粥和小菜都很易于消化,又十分有營養,非常适合身體極度虛弱的二
人。可見這頓飯菜準備得相當用心。

  賽門早已饑腸辘辘,喝起粥來完全沒有任何風度,隻是埋頭哧溜猛吸,不時
地夾一筷子菜。琳花的一舉一動卻無不彰顯着非凡的涵養,無論是夾菜時的手勢,
還是端起碗喝粥時的動作,隐約透出一股貴族的風範,暗示着其身世的不凡之處。

  但與一般的貴族家千金小姐不同的是,她正不停地往坐在對面的少年碗中夾
菜。

  賽門一口氣喝下半碗粥,長喘了一口氣,才注意到琳花碗中的粥才少了一點
點。

  不多時,粥和小菜都被二人掃蕩幹淨,賽門吃掉了大部分的菜。就在他埋頭
朵頤的時候,賽門錯過了閃耀在琳花絕美臉龐上的幸福,那仿佛是正享受着世間
至極珍馐般愉悅的笑容。

  看着琳花把空空如也的碗碟擺放到門口,坐在裏屋床邊的賽門開始思考一些
不得不去考慮的事情。

  目前了解的情報還是太少了,完全猜不出漢娜還會有什麽扭曲的設計。既然
她能夠如此大膽地挑釁海娅,那她就一定還留有後招。明天就是月會了,如果漢
娜沒什麽大動作,她就隻能等着被海娅折磨得很慘,很慘。

  賽門的印象中,包括從其他人那裏聽來的,海娅曾對漢娜和琳花做過的事,
無一不是殘忍至極:被當衆脫去衣服鞭打;被其他頭目分别帶回去輪奸。那個據
說是帶走漢娜的小頭目還是個遠近聞名的虐待狂。

  所以,我必須做些什麽。不光是爲了海娅,還有琳花。這樣下去,琳花隻會
落得和漢娜一樣的下場,甚至更糟。假如漢娜真的用什麽方法控制住了海娅,那
時天知道漢娜會怎樣對待這兩個女人。

  可是真該死,我想不出來漢娜她到底要做什麽。漢娜是早有預謀的,從她透
露給我海娅去商會的情報開始,我們就中了漢娜的詭計。而我隻剩下一天的時間,
到底要怎樣做才好。賽門咬着牙苦思冥想,手心中的床單被攥成兩團。

  那個隻知道傻傻地服從海娅的小賽門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他再也不會認爲海
娅對漢娜和琳花的所作所爲是理所應當。此刻的他正第一次嘗試着用自己的力量,
竭盡全力地去拯救身邊的人。

  琳花剛走進内屋就看到了賽門被咬破的嘴唇。她走到床邊的一隻三層小櫃旁
蹲下,從第二個抽屜中取出一張錦帕,小心翼翼地爲賽門擦拭着血迹。

  一時被打斷思路的賽門恍惚間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他害怕的,不願承認的
可能。

  「琳花,你經常住這間房嗎?你好像很熟悉這裏的布置。」賽門的語氣神情
驟然間變得無比冷漠。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從這個十五歲少年的精神中被抽離了,
此刻的賽門宛如一個機械人偶。

  貧民窟的人是不會住旅館的,哪怕是那些口袋裏偶然有兩個錢的幫派頭目們
也不會把錢消費在這種地方,他們更願意把錢換成酒肉或是在娼館裏的片刻春宵。

  賽門在貧民窟生活了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旅館内還藏有一個如此奢
靡的場所。海娅一定是知道的,但是琳花爲什麽好像也很熟悉的樣子?這麽推算,
莫非漢娜也一清二楚?

  賽門已經被漢娜欺騙了一次,在情緒最低落的時候,自己被那個女人趁虛而
入,玩弄于股掌之間。他真的不願意去這麽考慮,也不敢想象。如果琳花也和漢
娜是一丘之貉,如果琳花也隻是如同漢娜所說,爲了活命才牢牢抱住自己,那麽
她對我如此無微不至也不是什麽不可理喻的事情。

  聽到賽門的質問,琳花的手一抖,略微走了下神。她将視線轉向一旁的樓梯,
一展愁眉,好像是勾起了些痛苦的往事。她默默站起身,挽着賽門的手,拉着他
一起登上了通往閣樓的樓梯。

  「我曾以爲再也不會來到這個地方。」這是琳花登上閣樓後的第一句話。

  閣樓裏十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正如賽門印象中的一樣,這個閣樓正位于
旅館的坡形屋頂下,沒有一扇窗。

  琳花讓賽門在樓梯口等了一會兒,自己摸着黑點燃了閣樓中央的火爐和周圍
幾根柱子上的火把。

  賽門一時無法适應滿堂的火光。等到賽門習慣後,他慢慢睜開雙眼,一下子
深深地陷入了這周圍一切帶給他的震撼中。

  仿佛是嘲諷着樓下那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這間閣樓内的裝設可謂是粗陋無
比。粗糙的石質地面,未經粉刷的磚木牆壁,閣樓的上方完全沒有任何的裝飾,
木制結構的屋頂完全暴露無遺,大小長短不一的梁柱縱橫交錯。

  不過那些并不是重點,如果說漢娜家的地下室能算是間牢房的話,這整個閣
樓簡直就是一座監獄。

  上樓時賽門就注意到這層樓的樓闆非常的厚,地面當然不可能是純石質的,
整個旅館的結構承受不住那麽沉的分量,石闆之下一定填充了非常輕的材料,如
此一來這層樓的地面應當有非常強的隔音效果。閣樓的大小與整個旅館面積相當,
四壁不透一點光,想要進出這裏就隻有通過剛才的樓梯。而一般的住客根本不可
能負擔起那種超豪華套間的住宿費,更何況是在這個貧民窟了,那麽剛才的套房
和這個閣樓是給什麽樣的人準備的呢?

  無論是誰,肯定都不是什麽好人。

  因爲這裏遍布着各種刑架、拷問台以及各類刑具。不過除了房間中央火盆裏
插着幾支形狀各異的烙鐵外,看起來真正用于摧殘人體的刑具很少,經過這些天
漢娜的灌輸,賽門一眼就看出了這房間的真正用途。

  一面牆壁上挂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式鞭子,從材料上看,除了個别幾根粗硬的
皮鞭和金屬鞭外,大多都是無法對人體造成實質性傷害的軟鞭——不過那并不代
表這些惡毒的東西抽打在人的身體上不會造成痛感。

  房間一側有台木馬刑具,外加一個三角木馬。馬背的角度都不算太銳利,既
能夠給予受刑人相當的痛楚,又不會過分傷害到騎在上面的人。

  從閣樓上的橫梁上懸下各種粗細長短不一的繩索和皮帶。牆壁和地面上固定
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鐵環。房間頂頭是一間用鐵欄杆圍城的囚室,囚室裏還有床和
馬桶。石質的地面上等距離地挖出了整齊的排水溝,彙到房間一側的下水管道口。

  火爐的上方有排煙口和換氣孔,以确保房間内不會太悶。初看來這房間造得
很粗犷,實際上卻經過精心的設計。

 這不是真正的刑訊室——這裏和那個叫赫爾娜的女人曾經呆過的地方差得

  太遠了,這裏是供某些有着特殊性癖的有錢人專門玩弄女性的地方。

  藉着一支火把的光芒,賽門在那根火把所在的柱子邊上找到了琳花的身影。

  她正倚着那根石柱目視着天棚輕輕地歎息。

  「琳花,這裏到底是?」賽門完全猜不到旅館的閣樓頂竟會是如此布置,還
沉浸在一時的茫然中。

  「賽門你聽好,無論接下來我說什麽,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海娅
她是真心喜歡你。」賽門滿頭霧水,還沒等他進一步詢問,琳花緊接着就道出了
讓賽門痛不欲生的事實。「這裏是海娅失去處女的地方。」

  賽門覺得頭很痛。被漢娜刺穿的手臂雖然也不時傳來陣陣痛感,但絲毫無法
與此刻的頭痛相提并論。

  琳花一定是開玩笑的。不,是琳花她故意要騙我。

  「你騙人,你怎麽會知道?」賽門放低身體的姿态,上身貼近地面,擡着頭
兩眼翻白,死死地盯着琳花——賽門竟然起了殺意。

  「對不起,賽門。這是真的。」琳花的言語大多都是這樣淡漠,聽不出有明
顯的感情起伏,仿佛是在訴說着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但此時,大大動搖的
賽門沒有去注意她的面容,否則,他不會發現不了琳花那溢于言表的憂傷。

  賽門的身體緊貼地面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向琳花。肘擊腹部,側踢小腿,然後
把琳花放倒在地,騎坐上去,賽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琳花幾乎沒有反抗,她被賽門壓着胸口,呼吸有些困難。「賽——賽門,請
你聽我說。」

  「住口,」賽門已然怒不可遏,一把抓住琳花胸口處的浴巾猛力向下一拉。

  琳花上身唯一的防禦被攻破,暴露出傷痕累累的豐滿雙乳。

  「對不起,賽門。海娅她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她這麽做是爲了大家,爲了所
有人。」

  啪。啪。賽門已經不願意再聽琳花說哪怕一句話。他用全身的力氣給了琳花
兩個響亮的耳光。

  琳花的嘴角流出一縷鮮血,依舊不依不撓,「我是不會騙你的,賽門。因爲
我也——啊。」還不等琳花說完,賽門粗暴地打斷了她。

  賽門右手扯住琳花的長發,将琳花的頭拉近自己。左手猛地揪住琳花的一個
乳頭,蠻狠地揉捏着。琳花無法忍受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發出了凄慘的悲鳴。

  「因爲你也是和漢娜一樣的賤貨!」接過琳花剛剛說到一半的話,賽門伏在
琳花的耳旁嘶吼。這次賽門沒有給琳花辯解的機會,他松開琳花的乳頭,原本就
充斥着鞭痕和淤青的乳房上又多了一處紅腫的指痕。賽門騰出右手解開了睡袍,
自打進入旅店以來始終勃起的陰莖此刻沒有了束縛一躍而出,他将琳花的頭拉近
自己的下身,扶着充血的肉棍,一口氣捅入了琳花口中。

  「嗚嘔————嘔,」琳花美麗的臉龐本來就比尋常女子要略小一些,一張
殷桃小口更是誘人。此刻,琳花的小嘴被塞得沒有一絲縫隙,再也發不出除了嗚
咽以外的任何聲音。

  感覺到很别扭的賽門調整了一下姿勢,他向下挪了挪位置,坐到琳花的下腹
部上。琳花的頭發被賽門的雙手拽住,上半身被折疊起來,形成一個扭曲的姿勢,
如果不是琳花常年鍛煉出的柔軟腰肢,一般的女人哪怕就是把腰折斷也很難做出
這樣的動作。

  琳花的雙手雖然自由,但她絲毫沒有要推開賽門的意思,任憑賽門粗魯地抓
住自己的頭部猛烈前後搖動。又過了一會,賽門覺得陰莖的進出不太順暢,就索
性将琳花的頭發束成一束握在左手中用力地向琳花的後腦方向拉扯,另一隻手則
死死地摁住琳花的後背。

  琳花的頭被緊緊地按壓在身體表面附近,臉卻被強行拉起。賽門的抽插直通
咽喉深處,巨大的龜頭撐開了食道。從一旁可以看到,伴随着賽門野蠻的沖擊,
琳花的脖子時而擴張得如同小腿般粗細,時而又被頂出一個明顯可見的凸起。巨
大的異物在身體中高速肆虐,琳花激起陣陣嘔吐感,但她靠意志力強行忍耐住了。

  不多久,琳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雙目漸漸翻白,嘴角溢出白沫,有些意識
不清了。但是賽門仍舊一味的橫沖亂撞,完全不打算适可而止,而且抽插的頻率
越來越快。

  賽門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體内熊熊燃燒着,怒意合着血液被點燃,燒盡了内
心的每一丁點兒理智,完全不能自已。

  下身傳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一半是從自己的身體中爆發的無比快感,另一
半是從緊緊包裹着陰莖周圍的肉壁傳來的壓迫感。賽門産生了一種錯覺,他隐隐
約約地覺得手中的東西隻是一個壺,一個能幫他澆滅火焰的容器。賽門發現了一
件他從來不曾注意到過的寶物,用哪怕是把它用壞也無所謂的心情使用着。

  進出,進出,進出——也不知是琳花的食道或是口腔被磨破了,賽門每一次
将陰莖拔出一些,混雜着大量血絲的白沫就從琳花的口中大量湧出。

  這種東西用壞也無所謂吧?有一瞬間賽門竟産生了如此恐怖的想法,緊接着
他就清醒了許多——他被自己的念頭給吓到了。

  此刻,無論是賽門還是琳花,想要把一切停下來都太遲了。長時間的缺氧讓
琳花的臉憋成了青紫色,進一步地将她拖入失神的深淵。賽門明明注意到琳花的
狀況十分的不妙,可是即便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停止,也完全無法控制住下身奔湧
不息的欲望。

  終于,狂風驟雨般的口交迎來了尾聲。突然間,賽門覺得自己體内的火焰燃
至到了極點,他最後一次把陰莖用最大的力氣頂入琳花的喉管最深處,直到沒入
根部。琳花的纖細的脖頸被硬生生擴張了兩倍有餘,伴着賽門每一次酣暢淋漓地
噴射,琳花被強行撐開的脖子進一步地擴張,收緊,擴張,收緊——直到賽門松
手,琳花向後躺倒下去。

  琳花被強行折疊起的上身失去了束縛,可是她的身體并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
迅速恢複平躺的姿态。琳花的身體癱倒向一旁,氣若遊絲,口中流出混雜着血液、
唾液和精液的白濁液體。

  一切與理智相關的東西瞬時湧回了賽門的腦海,他趕緊抱起琳花,努力地在
琳花的後背拍打。不一會兒,伴随着劇烈的咳嗽,琳花不斷地咳出大塊的精液。

  接着,琳花又開始不住地嘔吐,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和胃中的穢物吐的一幹
二淨。

  長時間的沉默一時統治了閣樓中的氣氛。

  琳花還沒能從剛才的暴虐中恢複過來,不停地喘着粗氣,稍微平複了一點氣
息之後,琳花開始用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态。

  賽門隻是呆坐着在琳花的大腿上,雙目無神地注視着琳花的喘息。

  大約在琳花第三十次深呼吸的時候,賽門感到一陣暈眩,身體向正面倒下,
一頭紮進了琳花的雙胸之間。

  琳花接住了賽門,用雙手把賽門的頭溫柔地捧在懷中。

  「那種春藥的後勁很大,還好嗎,賽門?」賽門可以聽到琳花充滿寬容與慈
愛的聲音,卻無法看到琳花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耳旁逐漸平靜下來的心跳聲和
不時拂過自己頭部的輕撫。他的臉此刻紅透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剛才所做的
一切,他深深地後悔自己竟然會如此懷疑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好女人。那種歉疚
感絲毫不亞于他剛得知漢娜與海娅之間的真相時,對海娅抱有的悔意。

  剛剛的一切,真的都是春藥的影響?這其中就沒有一絲一毫來源于自己的獸
欲麽?越是想到這些,賽門就越是覺得自己的臉愈發滾燙。賽門在琳花的懷抱中
輕輕點了點頭,把頭埋得更深了。

  賽門明顯地感覺到琳花抱住自己的力氣陡然增大了些許,他擡起頭與琳花對
視,看到了一張充滿着幸福笑容卻又透出無奈的美麗臉龐。

  「我向你起誓,賽門。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對你說一句假話。」琳花的語氣
依舊是那樣平靜,但随後的一句話還是能讓賽門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動搖。「海娅
在這裏失去了很多,我也是。」

           第十一章迫近的風雨(上)

  賽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樓下的房間,如果不是琳花在一旁扶着,隻怕是從閣
樓上摔下去也不奇怪。

  琳花重新叫了些熱水來漱口,擦洗身子。又幫着賽門把下身清理幹淨,扶他
上床睡覺,就好像是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般。

  夜深,琳花和賽門赤身裸體,相擁而眠。

  清晨時分,賽門醒來,琳花仍在安睡。

  賽門一睜眼就看到了琳花那可愛的睡顔,二人側着身,面對着面,身體緊緊
相依。男性獨有的生理現象結結實實地抵在琳花的身體上,把結實緊繃的小腹擠
得凹下去了一塊。從下身傳來的觸感刺激着賽門剛剛清醒的意識,再加上近在咫
尺一絲不挂的絕色佳人。正值青春年華的賽門完全把持不住,也沒有要把持住的
意思。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賽門順手擡起琳花的大腿,熟練地找到位置,把因晨
勃而一柱擎天的生殖器塞了進去。

  琳花的眼微微睜開,又重新閉上。也許是昨晚實在太疲倦了,琳花對賽門的
淫亵沒有過多的反應。她抱緊賽門的背,又把那條被擡起的腿跨過賽門的身體,
一邊用完全打開的秘處迎接着賽門生龍活虎的沖撞,一邊又沉沉睡去。

  賽門的抽插完全是機械性的,此刻的他雖然正做着一件讓無數男人豔羨不已
的事,可實際上他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因爲他正細細咀嚼着昨晚琳花向自己
坦誠的一切。

  海娅與商會的人确實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曾經,他們之間有過一個交易。

  交易的結果大緻是幹掉張揚跋扈、得寸進尺的原貧民窟老大,讓海娅取而代
之。

  算算時間,那大概是海娅撿到賽門後一年多的事。

  之後,貧民窟中憑空出現了一座旅館。不必說,這當然是拉姆商會的手筆,
貧民窟中沒人能出得起這筆錢。從那時起,海娅就獨自負責旅館的運營,知道這
件事的不超過五個人。盡管是個人都能看出,這絕對是一筆賠本的買賣,不過海
娅一直兢兢業業地經營着這家旅館。賽門相信,海娅一定在這個旅館上下了不少
功夫,那個惡趣味的閣樓和奢華至極的套間不可能一直有人使用,如果不是經常
打理,恐怕早就灰塵滿布,結上蜘蛛網了。

  時至今日,貧民窟裏讨生活的人們似乎在不經意間形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
對這間奇怪的旅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普通民衆因爲生活拮據,自然不會對旅館
有太多關注。對那些慣盜和惡棍來說,沒有旅客的旅館也就沒有下手的價值。旅
館位于一個叫莫頓的男人管轄的地盤裏,而莫頓是海娅的親信之一,沒人會傻到
冒着風險對一個一年四季幾乎做不成幾單生意的寒酸地方下手——當然了,他們
絕對想不到旅館的二樓竟然隐藏着一個價值連城的所在。

  琳花和莫頓從最開始就一直跟着海娅,琳花大海娅五歲,莫頓的年紀大得更
多。

  莫頓是個怪人,他從來都懶得去打理幫派中的各類事務,總是保持着對任何
事情都不上心般懶洋洋的态度。

  在現在這個以海娅爲首的新貧民窟幫派中,莫頓算得上是元老級的人物。但
這個人始終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擴張的野心。以至于大家
都不拿他當回事,隻當他是個整天無所事事,隻會插科打诨的閑人。

  賽門和莫頓還算是有點交情,就連賽門也不得不承認,除了看人說話打圓場
的功夫外,用一個詞來形容莫頓此人,那就是「普通」。

              普通的樣貌——

  莫頓不算醜也不算俊朗,長着一張一轉身就有可能被忘記的臉孔。

              普通的身材——

  他長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身體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疤痕、紋身之類
等容易辨認的特征。

              普通的身手——

  莫頓的本領應該不是很厲害,不然他也不至于這麽多年一直默默無聞,讓像
漢娜那樣的新人後來居上。不過,莫頓好歹管轄着一片不算太小也不算大的地盤,
手頭也有那麽幾個人供他差去跑跑腿,這說明他至少還算是個頭目級的人物。

  不過賽門并不确信,事實上,賽門甚至從沒見過莫頓拿着兵刃的樣子。哪怕
是平時出門,莫頓也從沒亮過家夥——也許是匕首一類的吧,那種短兵更容易藏
在身上。

  莫頓唯一讓人不能輕視的就是那張舌燦蓮花的妙嘴。莫頓在察言觀色上有着
驚人的天賦,說難聽點,就是個天生的好好先生外加和事佬。幫派中不管是任何
人之間産生了矛盾,也不論矛盾發展到了什麽地步,隻要莫頓出馬,一頓飯的功
夫就能化幹戈爲玉帛,而且絕對沒人拔刀或是受傷。甚至有時,那些正在激烈争
鬥的對頭橫眉怒目地走進酒館,卻能滿臉堆笑着勾肩搭背地出來。席間據說還發
生了互相握手言和、賠禮道歉等不可思議的事件——賽門打心底認爲這是謠傳。

  此外,莫頓唱歌非常好聽,這大概是最令人大跌眼鏡的一點了。莫頓平時說
話的聲音平淡無奇,但他隻要唱起歌,就宛如天籁之音。

  莫頓會唱很多地方的歌,尼爾的、芬特的、查隆的,甚至還有一些語言曲調
都無法辨别出處的。

  莫頓會唱很多種類的歌,小調、民族樂、街道上正流行的小曲兒、聖歌、甚
至歌劇。有次,莫頓在碼頭邊忘我地放聲高歌,唱的是一首難度極高的贊美詩組
曲,好聽得就連那些忙着搬運走私貨的不法商販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當時有個來自芬特的知名音樂家,在海上聽到了莫頓的歌聲。爲了查找聲音
的源頭,他居然在沒有知會拉姆市政府的情況下,強行把船靠岸。頓時吓得不少
走私販以爲是查隆軍方的緝私隊搞突擊檢查,紛紛把船裏的貨物丢下水,有的甚
至連船都扔了。

  那個音樂家在碼頭上轉了一大圈,與他能找到的每一個人對話來辨别聲音,
就是找不到早已溜之大吉的莫頓。之後,他爲了找莫頓居然一個人闖進了貧民窟,
最後被憤怒的一衆人等扒光了所有的衣服财物,丢回了碼頭——要不是莫頓極力
遊說,提醒衆人殺了此人會導緻國際糾紛,恐怕這個倒黴的家夥就不是丢點兒錢
财和面子就能了事的了。

  之後的情況一度十分混亂,大家都在忙着在打撈貨物,以至于沒人想起來這
整件事的罪魁禍事就是莫頓本人。事後,哭笑不得的水手們私下間還送了莫頓一
個雅号:希壬。

  琳花一度與海娅十分要好。不過,在由誰來接管貧民窟的問題上二人發生了
些矛盾,再加上之後琳花極度看不慣海娅控制幫派的手段,導緻二人最終走向了
陌路。再到後來,海娅愈發變本加厲,她竟然把幫派中的女性介紹給商會裏的有
錢人,來換取錢财,這讓琳花和海娅親如姐妹的關系徹底決裂。不過海娅倒沒有
貪沒那些錢财,她把每一個拉爾都花在了貧民窟上,這也是琳花唯一能接受現狀
的理由。拉姆政府早已放棄了貧民窟,市政部門在此地沒有任何财政支出。填補
道路,修葺房屋,衛生防疫都少不了花錢,若不是海娅勉力支撐,隻怕貧民窟早
就垮了。

  海娅從不把其他女人的肉體或尊嚴當成一回事。那些常年習慣了走街串巷,
飛檐走壁的女飛賊,就算容貌不是特别出衆,身材也絕非凡品,因此大受有錢人
的歡迎。海娅手裏的皮肉生意越做越大,以至于後來,幫派中的女人凡是略有姿
色的,隻要被海娅相中,都逃不過出賣肉體的命運。那些想要入夥貧民窟幫派的
女人,更是必須先服從一次海娅的安排的「生意」,才能正式入會。漢娜就是在
那個時候入的夥。

  漢娜原本是一個活躍于内城區的夜莺(女性夜盜),她本領過人,總是單獨
行動,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卓絕的姿色。她平日裏經常出入于各大社交場合物色适
合下手的對象,不到20歲的漢娜擁有着讓成年女性也嫉妒不已的身材和美貌,
因此時常被不少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搭讪。漢娜從骨子裏鄙視那些隻知萌蔭于父輩,
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性格張揚的漢娜總是在公開場合無情地拒絕、斥責他們,
讓他們大丢面子,不過,這愈發激起了他們想要得到漢娜的欲望。

  就在那時,漢娜遇到了一個商會的年輕人。他年輕俊朗,有才幹,富有,風
趣,身材勻稱,和那些成天隻知飽食終日、腦滿腸肥的貨色截然不同,漢娜墜入
了愛河。随着一段時間的交往,在一個夜晚,漢娜向這個心目中的王子獻出了自
己寶貴的處女。和這個年輕人在賓館中享受完一番雲雨後,漢娜擁抱着身邊的愛
人幸福地睡去。

  漢娜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被一群狼團團包圍。狼群沖上來吞噬着她的
肉體,而她的愛人卻在一旁冷嘲熱諷。漢娜猛然驚醒後發現,噩夢才剛剛開始。

 一絲不挂的酮體;被分開綁在床柱上的四肢;房間裏手持各類淫具的成群男

  人;站在一旁冷笑着的白馬王子。

  不絕于耳的淫語和謾罵;前赴後繼的強奸和虐待;花樣百出的淫具和手法,
還有整間被包下一個星期的賓館。

  她痛罵那個欺騙了她,并将她帶入地獄的男人,換來的卻是周圍人們的嘲笑。

  那個男人不過是那些公子哥兒雇來的演員。

  她也曾激烈地掙紮,撕咬。換來的卻是一個固定住嘴巴的口器和來自男人們
惱羞成怒的虐打。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直到她記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的身上發洩了欲望,
其中不乏有她之前一再拒絕的那些登徒子。

  最後,她放棄了抵抗,麻木地任憑他們在她身上不知疲倦地抽插,鞭打,抓
捏,撫摸,拳打腳踢,隻是她一直沒有放棄用眼神表達自己不屈的意志。

  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女人。那些女人中隻有一個是天生擁有特
殊的性癖,更多的則是那些姿色平庸卻深深妒忌漢娜的女人們。她們雖然不會輪
奸漢娜,但她們的語言和眼神更加惡毒,手段更加殘忍。她們使盡渾身解數來瘋
狂地折磨這具讓她們嫉妒得發狂的肉體,要不是男人們的阻攔,她們早就把漢娜
撕碎了。

  漢娜被從一個房間轉移到另一個房間,迎來一波又一波不同的男人和刑具。

  她隻有極其少量的休息時間,很少的食物和水,這些天她很大程度上是依靠
男人們的精液活下來的。

  大多數人發洩完欲望後很快厭倦了遍體鱗傷的漢娜。他們的對殘花敗柳不感
興趣,離開賓館後去尋找新的獵物了。漢娜的身邊隻剩下三四個比較「專情的」

  男人,這幾個人不隻是被漢娜拒絕和斥責過,還曾在對漢娜動手動腳時吃了
大苦頭。人數的減少并不代表暴虐的程度有所降低,漢娜光是聽着他們的對話,
就能感受到無盡的絕望。他們中有的建議帶幾條狗來,有人建議使用非法的禁藥,


有人建議把一直沒有對他們徹底屈服的漢娜轉移到其它用于玩女人的秘密據點

  中去。

  最後的建議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他們七手八腳地把漢娜捆得嚴嚴實實,擡
上一輛全封閉的馬車,将已經不堪淩辱的漢娜偷偷地轉移到外城區,送進了一個
專門爲有着施虐嗜好的富人服務的地下會館。

  如果說之前的一個星期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之後的一個月就是近乎永恒的
地獄。這些男人對漢娜的仇恨遠遠超過了性欲,他們在漢娜身上試遍了幾乎所有
他們能想到的刑罰。

  乳房被貫穿,指甲被拔去,身體皮開肉綻,陰道和肛門被撕裂,漢娜的每一
日無不是在生不如死的痛楚中度過,但她從未屈服。唯一的一次乞求,還是在神
志不清的劇烈痙攣中請他們殺了自己——當然,對此刻的漢娜來說,這無疑是一
種奢求。

  最終,漢娜找到了機會。某一天,那幾個富家子弟正在嘗試一個新訂制的布
滿鐵釘的刑架,他們把漢娜的身體緊緊地固定在兩面釘闆中間肆意虐待。漢娜站
在地上,身體被前後兩面釘闆牢牢地夾住,每一次掙紮都會帶來一陣痛苦。男人
們看到漢娜的身體表面被鐵釘頂出了無數凹陷,就忘了捆住她的雙手。趁着男人
們盡情肆虐,漢娜偷偷地擰松了背後的一根長釘。當漢娜被放開時,她全身上下
都是被尖釘紮出的刺創傷,男人們萬沒想到平時連肚子都吃不飽的漢娜居然還有
反抗的力量。她用尖銳的鐵釘殺死了這幾個折磨她已達一個月之久的男人們。因
爲他們無法想象,一連幾天,漢娜強迫自己吞下了每一滴能夠找到的精液,哪怕
是在牆上,地上,她也全部舔進了肚子,沒有放過一點一滴,才聚集起了這些體
力。

  那些男人的身份都不普通,全部都是拉姆商界政界官員家中的公子,其中一
個還是拉姆市警察總長的獨子——這是漢娜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的。

  盡管逃出了地獄,但是漢娜曾經熟悉的城區已經不複存在了,那個自己業已
「聲名在外」的社交圈子隻會衆口一詞地把矛頭指向自己。到時候,無論是警察
的偵訊,還是衆人的目光,都不是傷痕累累的漢娜所能承受的,擺在漢娜面前的
隻有一條路。

  本領高超,美色過人的漢娜在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進入貧民窟提出要
入夥的事,立刻就引起了轟動。海娅熱情地接待了她,還爲她的療養提供了足夠
的時間和舒适的環境。漢娜想不通貧民窟的老大怎會是一個比她小六歲的可愛小
女孩,不過她實在是無法拒絕這優厚的待遇。更讓她無法預料的是,那個看上去
如同天使般的少女,指派給自己傷愈後正式入夥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去服侍某個
男人。

  漢娜當然不肯答應,可是僅僅隻過了一天,那個從沒有向任何男人低頭的漢
娜竟然屈服了。既是因爲海娅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手段,也是因爲漢娜覺得自己的
心實在是太累了。

  在一個旅館的閣樓中,漢娜的每一寸心靈都被那個名叫海娅的小惡魔碾得粉
碎。海娅爲漢娜精心準備了整套服裝。從凹凸有緻的上身到修長筆直的雙腿,漢
娜都穿着性感到連她平時在社交舞會上也不願穿的衣服。漢娜被固定在一張椅子
上,在黑暗到仿佛沒有盡頭的旅館閣樓裏,靜靜地等待自己身體的買主。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男人從旅館的二樓走了上來。在黑暗中,漢娜看不清他
的臉,隻能從他顫抖的身軀和喘息聲中感受到他的欲望和憤怒。他點燃一盞提燈,
逐漸走近漢娜,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這讓漢娜更加徹底地絕望——「我那個
不争氣的兒子受你照顧了,賤人。」

  三天之後的月會上,海娅當衆宣布漢娜「正式地」成爲了他們中的一員,漢
娜拖着千瘡百孔的身體參加了集會,她永遠無法忘記當時周圍男人們的眼神,那
和以前她在地獄裏所見到的别無二緻。

  自那以後,漢娜時不時地會被海娅指派去做一些特殊的「任務」。她雖然不
情願,卻無法拒絕,也無法逃避,因爲在這貧民窟之外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但是漢娜的内心依舊高傲,她拒絕加入任何門會,自己單幹。溜門撬鎖的功
力幾乎無人能及漢娜分毫,她一手包辦了整個城區幫會裏八成的偷盜任務,建立
起了幫派中第一個由女人領導的門會,成員也清一色的都是女人。漢娜的勢頭一
時無人可擋,她張揚跋扈,得罪了不少人,但幫會裏沒有幾個男人敢和她正面發
生沖撞——直到日益與海娅不合的琳花也被派到南區來搶自己的生意。

  從琳花的口中,賽門知曉了一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海娅。那個熟悉已久的美
麗天使,一下子變得無比陌生。賽門幾乎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面對這位自己傾慕已
久的青梅竹馬。

  琳花理解賽門内心的矛盾,不停地勸慰他:海娅越是用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态
度對待賽門,就越是能說明海娅對賽門的愛意。她希望賽門不要辜負海娅的一片
真心。

  昨夜,賽門忍不住問琳花。他很奇怪琳花要如何才不會去記恨這個如同魔鬼
般的女人。

  琳花顯得憂傷而又無奈,她當然恨過海娅,但是她同時又深深地自責。她一
直以來都把海娅當作是自己的妹妹,海娅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琳花自感要負有莫
大的責任。

  當年,爲了說服商會持續出錢扶持沒有任何政府财政支撐的貧民窟,海娅她
居然瞞着所有人把自己的初夜賣給了商會裏的某個握有實權的戀童癖,那一年,
海娅才12歲。

  就在琳花察覺到一切,趕到旅館的閣樓時。那個已經享用了海娅處女的變态,
正無視着海娅凄慘的哭叫準備在她身上嘗試閣樓中存放着的各類工具。

 建造這個旅館本來就是商會中的體面人爲了在貧民窟裏尋歡作樂而掩人耳

  目的。過于豪華的套間和充滿惡趣味的閣樓充分滿足了他們低俗肮髒的品味
和性癖。

  琳花無法視而不見,她主動提出要用自己來替代海娅。那時的琳花17歲,
身體和氣質遠遠要較海娅來得成熟。那個惡俗的商人一聽到琳花已經十七歲了,
就連連搖頭,因爲他對成年女性不太感興趣。琳花苦苦哀求那個商人,希望能分
擔海娅的痛苦。最終,商人勉強答應讓琳花來服侍他。可惜,琳花雖然不是處女,
并有過一兩次性交的經驗,但她完全不會任何技巧,也不懂得如何去低聲下氣地
奉迎男人。海娅當然更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她可愛俏麗的臉龐和幼小緊窄的身
體,以及被貫穿處女膜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已經足以讓那個變态的戀童癖得到最
大的滿足了。

  琳花毫無迎合的冷淡态度讓那個商人極不愉快地結束了乏善可陳的性交。他
一邊責怪海娅沒有守規矩,一邊氣急敗壞地離開了。不過商人就是商人,雖然鬧
得很不愉快,但他還是如數支付了所有錢款,條件是海娅要用自己上次還沒來得
及享用的另一個洞的處女再爲他服務一次,海娅别無選擇。

  海娅痊愈後,她和琳花的關系就急速惡化。

  唯一讓已經聽到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賽門覺得欣慰的是,海娅此後再沒有出
賣過肉體。但她開始經手幫派裏的皮肉生意也差不多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想到這裏,一陣下身傳來的快感打斷了賽門的思緒,他在琳花體内的沖刺不
知不覺間走到了盡頭。

  等到二人起床已經是上午7點多的時候,屋外傳來一個聽上去年紀很大的聲
音,告訴他們衣服和早飯已經放到了房間門口。

  簡單地清理了身體後,賽門和琳花換上了旅館的人爲他們準備的整套服裝—
—都是些拉姆城區中尋常可見的衣物,但十分幹淨、合身。

  穿戴好後,賽門和琳花共進了早餐——早餐當然也是十分清爽可口。

  席間,賽門顯得心事重重,他隐約感覺到自己已經非常接近了,可就是還差
那麽一點東西來貫穿整件事的脈絡。

  「在這裏住一晚花費的錢,我們倆在一起幹一個月也掙不到呢。」爲了緩解
賽門過于緊張的情緒,琳花很罕見地說了一句俏皮話。盡管不太成功,但這還是
讓賽門覺得勉強自己的琳花有種别樣的可愛。

  就在這時,賽門的心房與牆壁上的精美挂鍾同時發出了叮咚一聲。

  賽門突然找到了那個催動整個貧民窟所有人命運的關鍵齒輪。

  細想來,還真是好笑。海娅所做的一切也好,琳花和漢娜受的罪也罷,亦或
是自己和大夥兒終日奔波勞累,無不是爲了這個讓幾乎全天下所有人都趨之若鹜
的東西,而自己居然現在才意識到。

  它的威力無與倫比,可以讓純潔之物堕落,可以颠倒黑白倫常,可以讓人不
顧一切,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的不合理,不公平。諷刺的是,這個東西最初
被發明出來的目的,恰恰正是爲了實現所謂的公平。

           第十二章迫近的風雨(中)

  衣服的口袋頗有些分量,賽門摸了摸,從裏面掏出三個拉爾。

  拉爾——拉姆貨币的基本單位。拉爾一詞是「拉姆爾通用金币」的簡稱。

  拉姆市的法定交易貨币即是這種直徑三分之一指長的圓形金币。拉姆作爲三
大國的交易中樞,不宜使用信用類的代金屬貨币,故采用純金作爲貨币的制造原
料。(事實上,拉姆市政府的信用本身就過于廉價)

  拉爾的購買力很強,對賽門來說,那就是一個拉爾能買到很多很多的糧食,
或是雇很多人做很多很多的事。

  平日裏海娅給賽門的零花錢是每月半個拉爾,此刻賽門手裏的錢對他來說已
經是一筆「巨款」了。這絕不是在說海娅很小氣,對一個普通的15歲貧民窟孩
子而言,每月高達半個拉爾的零用錢那絕對是天文數字。曾有人不識相地勸過海
娅不妨再多給賽門一點零用,結果被海娅惡狠狠地從酒館裏瞪出去了——海娅很
清楚貧民窟裏的那些勾當,便宜的娼妓、劣質的濁酒、不幹淨的食物。所有,全
部,一切,都是會妨害賽門成長的東西。

  貧民窟的酒無可争議地是海娅這裏的最好,海娅的酒窖裏貨色齊全。從尼爾
進口的白酒清透見底,芬特的調味酒與混合酒口感新穎,查隆的紅酒香醇馥郁—
—就是貴了些。當然,如果賽門想喝,海娅絕對會免費供應,而且,要是能把賽
門灌得半醉就更好了。可惜,賽門隻要稍微喝多幾口就會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海
娅一直沒能得逞。

  海娅對自己的廚藝非常自信,其實也就是一般的程度,隻不過每次賽門都會
吃得一幹二淨。

  至于女人的方面,海娅就更加自信了,盡管海娅一直不明白爲什麽賽門從來
沒有對自己有過更進一步的舉動。對海娅來說,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因爲賽門是
個男孩子,而且已經15歲了,到了對女人感興趣的年紀。

  「不用服務得這麽徹底吧。」賽門苦笑。

  他回頭問琳花:「你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嗎,沒人來問我們收錢的?」

  琳花笑了,「賽門沒住過旅館吧?住旅館都是最後才結賬的,放心吧,這位
老人家我認識很久了,之後我會叫手下人來結賬的。」

  賽門現在擔心的不是錢的問題,他非常認真地問琳花:「很久是多久?」

  「從旅館建起後一年,他就一直在這裏看門。」似乎是記起了一些不愉快的
往事,琳花的回答稍有些遲疑。

  賽門又仔細考慮了一會兒,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那就請你叫這位老人家上
來吧,我有些話想對他說。」

  琳花在門口喊了一聲,又等了很久,那個老人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上二樓。

  琳花爲老人搬了一張椅子,請他坐下,然後自己站在賽門的側後。賽門坐在
另一張椅子上,正對着那個老人,非但沒有半點恭敬的樣子,反倒顯得十分警惕。

  然後二人一句話也不說,相互對視。

  琳花面無表情地守護在賽門身後,完全猜不透賽門的意圖。坐在另一邊的老
人,眯着眼,彎着腰,搖搖晃晃,似乎快要睡着了。而賽門,正在對所有的情報
做着最後的整合,以确保萬無一失。

  「你不怕我們付不出錢嗎?」很快,賽門開門見山地打出了第一張牌。

  老人一下子坐正了些,一副被吓到的樣子。「怎會呢,你和琳花小姐都是有
頭有臉的人物啊,不會賴賬的。」

  「是麽?不好意思,可老人家。我們真的沒錢。」

  「請便,我會找海娅小姐結賬的。」屋裏的氣氛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琳

         花感覺到了一種形容不上來的違和感

  。

  「開玩笑的,琳花小姐的手下很快就會來結賬的,請你原諒。」再繼續說下
去就會鬧僵,賽門先打了個圓場。

  「哦,哪裏哪裏,我也是開玩笑的。」老人争鋒相對,有來有回。琳花這才
有點反應過來,這個老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飯菜很好,謝謝您。」賽門調整節奏,繼續主導交談的方向。

  「哦,哪裏哪裏,你過獎了,那幾道菜可是老頭兒我的得意之作。」老人家
輕描淡寫的回答讓琳花和賽門都頓時有點緊張。二人很清楚,要做出那些菜需要
的刀功絕非凡品,隻是他們沒想到,那些菜居然是這個老人親自做的。

  「服務也很周到,謝謝。」賽門客氣得有點過分,十分做作。

  「哦,哪裏哪裏,衣服和熱水都是現成的,我們小店一直都常備着。」正好
合身的衣服,還有大半夜随叫随到的熱水怎麽看也不像是事先準備好的。不過考
慮到這間套房的規格,如此誇張的服務倒也不奇怪。

  「那兜裏的這些拉爾?」賽門掂着手裏的三個拉爾,純金制的硬币發出清脆
的響聲。

  「哦,那幾個拉爾啊。我看你們倆昨晚光着進來,可能今天出門兜裏沒錢會
不太方便。就給你們準備了幾個,一起算進賬裏就是。」這句話中,「光着」兩
個字的語氣特别重。

  賽門無視略尴尬的氣氛,繼續發問,「如果你認定我們有錢結賬,怎麽會怕
我們出門沒錢不方便呢?」

  「哦,那是因爲——」

  「沒關系,無論如何我們都表示感謝。」賽門打斷了老人的回答,既然他能
答上來,那就沒必要再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了。直接的打斷,有助于賽門
把握住談話的主動權,可正當他準備再進一步時,老人的反擊開始了。

  「哪裏哪裏,我們這些做慣了下人的,平時對客人那可是相當有心。年輕男
女深夜來投宿,我們當然知道該準備些什麽。畢竟活了這麽多年歲了,自己也是
過來人。熱水和飯菜嗎,那都是猜的到的東西,沒什麽麻煩的。麻煩的是事後的
清理,年輕人總是把房間弄得一團糟,搞得到處都是,打掃起來很麻煩。」老頭
越說越來勁,身體前傾着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語速也很快,快得完全不像一個老
人家,賽門和琳花甚至沒有插嘴的機會,偏偏他說的東西還盡是些讓人無地自容
的事。

  一向冷靜沉穩的琳花此時面色也有些绯紅。她站在賽門身後,看不到端坐着
沒什麽動靜的賽門是一副什麽表情。

  老頭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說得眉飛色舞:「我記得二位昨天要了兩次熱
水吧,還是年輕人的身體好啊。哦,不知二位有沒有去過閣樓,那可是本店的特
色。如果二位在那裏做過一些什麽事,還煩請告知用過了哪些東西,到時候清理
起來方便些。我年歲大了,閣樓裏黑,看不太清楚。」說到這裏,老頭的言辭已
經全無顧忌,越來越不像話,全然一副老流氓的做派。

  「夠了,住口。」最先沉不住氣的是琳花。

  賽門擡起右手懸在左肩上,向琳花示意。作爲回應,琳花也把一隻手放在賽
門的肩頭,停止了對老人的呼喝。

  「你到底是什麽人?」琳花緊盯着這位自己認識很久,此刻又好像完全不認
識的人。她稍用力捏了一下賽門的肩頭,示意賽門提高警惕。

  「沒事的,琳花。這裏就交給我把。」賽門把手放在肩頭琳花的手背上,用
力握緊。然後對着老人鄭重其事地道了個歉。

  「無聊的閑話到此爲止吧,我現在想談一些正事。」通過之前的交談,賽門
已經證實了自己的一部分推測。雖然看上去暫時落于下風,但是賽門心裏很清楚,
之前打出的兩張牌已經奏效了。

  老頭的神色略有緩和,看着賽門靜思片刻,表示可以繼續:「早說嘛,省得
我費這麽多口舌。」老頭也不是省油的燈,看來他之前毫無顧忌的胡言亂語并不
是毫無意義的,從效果上來看相當不錯。

  賽門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耗,他打算攤牌了。

  「我現在要說的事,非常重要,雖然有一些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但還請您暫
時不要打斷我。」

  「就先說說這個旅館吧,這個旅館表面上是海娅的私産,但海娅隻是代爲管
理吧?她占有的資金一定不多吧?」這是個顯而易見的推測,海娅不可能有這麽
多錢來維持這個旅館。老頭略微點點頭,若有所思。

  「商會才是真正的幕後老闆,他們出錢修建了這個旅館,所以當然也是由他
們出錢來維持這個旅館的運作咯?」商會是出資方,賽門繞了個彎子來解釋這件
事,是因爲他還沒學過「股東」這個詞的意思。

  「我聽說,商會裏都是些一個拉爾能掰成兩個拉爾用的精明人。他們怎麽會
把錢投在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呢。昨晚我仔細觀察過,這裏的東西都
很新,平時應該沒什麽人用吧,所以你才放心地讓我們住進來。這裏還要特别感
謝您,能夠讓我們住在如此舒适的房間。」賽門先是貶低了這個地方一番,趁着
老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變的彬彬有禮,這讓老人相當地不自在。

  「除非是有利可圖。」賽門雖然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金融方面的知識,但聰明
敏銳的他依靠直覺發現了這其中的貓膩。

  接下來的推論就順理成章了。

  「某個人,或者是某些人,每年讓商會在這個看似正常的旅館裏投入大量的
金錢,然後在年終前收回。也許是因爲到了年末,稽查人員在貧民窟有很多活動,
大量的金币很難瞞過他們的視線?」

  「貪污?」琳花恍然大悟。

  「嗯,我想應該是沒錯,商會裏的某些人在貪污商會的财産,海娅也分了一
杯羹。年末收回的那份錢一定會比投入時減少很多。海娅每年都至少能分到一萬
拉爾,我簡直猜不到那個中飽私囊的人每年能賺多少錢。」

  「一萬拉爾?原來是這樣。但那麽巨大的數額一定會引起懷疑的,他無法隻
靠經營不善來解釋這筆錢的去向。」琳花之前還一直以爲,那每年的一萬拉爾是
自己和漢娜以及漢娜的那些手下靠出賣肉體爲海娅賺來的。現在看來,這實在是
太高估自己了,想到這裏琳花不禁苦笑。與漢娜不同,冷若冰霜的琳花伺候男人
的水準一向很差。随着時間推移,指名要琳花的人越來越少,點名要漢娜和她訓

練出的那些女性手下的人卻越來越多——漢娜手下的女性個個都被漢娜調教得

  妖媚無比,漢娜除了指點她們身手,還教她們如何去化妝打扮,如何去勾引
男人。

  當然,還有床技。

  「商會裏的其他人當然多多少少會懷疑,但我知道,商會在貧民窟附近有個
花費更大的淫窩。我相信隻要商會裏的人都知道這點,自然就沒人會去詳查,那
樣難免會查到自己或是自己上司的頭上。」商會裏監守自盜的人絕不在少數。每
年爲了避人耳目而到貧民窟附近的那個商會會館花天酒地的男人們,當然能夠理
解在貧民窟附近有個耗費巨大的銷金窟這個事實,隻是沒人會去懷疑到這座旅館
的頭上。這樣一來,商會每年花費在貧民窟公款吃喝享受的消費就成了糊塗賬。

  「而且,正如琳花所說,拉爾是純金的。搬運起來的動靜一定不小,想要一
次搬完是不可能的。爲了安全,搬運拉爾的工作必須要避開貧民窟裏的其他人。

  不光是拉爾本身,搬運的人也是。商會一定不放心隻讓我們的人來經手此事,
他們爲了方便監督,必定會派一些外人來。外人和箱子想要避開貧民窟裏大多數
人的耳目,每年來回往返好幾次,那每月就隻有一次機會——月末集會。「月會
時,幾乎所有的小頭目都會帶領手下赴會。雖然偶爾也會有幾個人被各種事情纏
身而來不了,(賽門自己就經常翹掉例會)但他們也不可能每個月末都注意到有
生人在貧民窟内外來回往返。

  「負責看守和搬運金子的人一定都是海娅的親信,即使萬一這些錢被盯上,
隻要那些人出面,任何不懷好意的人都會竭力避免與海娅發生沖突。」

  「接下來,就都是猜測了。如果不對,請你更正。第一,負責搬運那些錢的
人是漢娜,對嗎?」老人不說話,應該是默認了。

  賽門的推測進行得如此之快,琳花隻覺得瞬間被抛下很遠,因爲她對此事一
無所知。海娅甯願去相信漢娜,也不信任自己,這讓她無法接受。

  琳花完全不明白,正是因爲她不像漢娜那樣充滿欲求,海娅才會派漢娜去做
這件事。隻有深深地陷入這利益泥沼中的人,渴望金錢财富的人,才會盡全力去
維護彼此的利益,這點就連賽門也隻是隐隐約約地意識到。不過現在他無需去考
慮這些,因爲隻有女性頭目才有在月末集會時不來的權力,而貧民窟裏又隻有琳
花和漢娜兩位女性頭目是海娅的心腹,既然琳花不知道此事,那就隻能是漢娜了。

  賽門回頭看了看琳花,又繼續說道:「第二,如果我沒猜錯,今年的工作一
定很不順利。确切地說,是把金币搬回商會的工作很不順利,目前應該有大量的
金币積壓在這間旅館裏吧?」

  說到這裏,老人的顔色才開始有點正經。

  「距離12月前隻有這最後的一次月會了,明天的搬運工作應該會很緊張。

  海娅知道這件事嗎?「老人點點頭,表示肯定。

  「所以,漢娜不得不加派人手來做這件事。更何況,對了,你還不知道,海
娅點名漢娜和琳花必須出席明天的月會。到時候,幫派裏的男人們恐怕會蜂擁而
至。」賽門明顯感覺到了琳花的身體一顫,他把琳花的手拉過來貼着自己的臉頰,
以示安慰。漢娜之前對自己和琳花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爲了激怒海娅,以便吸
引全幫派人的注意。

  「所以才有了最重要的第三點,那就是漢娜動手的時間一定是明晚。現在想
要通知海娅也來不及了。」月會之前的幾天,海娅都會離開貧民窟去做事,以緻
海娅幾乎每次月會都要遲到一點。而海娅的手裏好像又沒有足夠可供使喚的人手,
海娅用人都是直接找漢娜和琳花的。

  老人露出頗有些欣賞的神情,用好像是觀察一塊璞玉般的眼光仔細地打量着
賽門。

  「在說第四點之前,我想确認一下,目前藏在這個旅館裏的拉爾大概有多少?」

  「大概還有十幾萬吧。」老人不再有所隐瞞,他撚了撚胡子,大緻報了個數
字。十多萬拉爾的天文數字在他的口中似乎稀松平常,賽門卻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咳,很好。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賽門清了清嗓子,調整好一時的失
态。

  「第四是關于人手的數量。琳花,你現在能調動多少手下?」

  「不多,大概10人左右。」琳花不知道賽門的打算,如實地回答。

  「都是女人嗎?」

  「全部都是。」

  「她們的戰力如何?」

  「這恐怕不太行。戰鬥不是她們的長處。」琳花的手下都是些飛賊,若要打
探情報或是溜門撬鎖,她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他們正面戰鬥的能力未免差了
些。

  「你呢?」賽門又轉過頭來問那個老人。

  「你都看見了,旅館裏就這麽幾個人。兩個廚子,兩個打雜的,還有幾個跑
腿的。」老人雙手一攤,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足夠了,借我一半。琳花的人全部給我,我保證不會有傷亡的。」

  「你是想正面硬來嗎?這些人恐怕不夠。」老人搖搖頭,表示這條計劃行不
通。爲了搬運十多萬拉爾,漢娜很有可能會雇來大量全副武裝的男人。屆時,正
面對抗絕對是下下策。

  「恰恰相反,足夠了,因爲我們根本不需要死守這些拉爾。」賽門的回答出
乎二人的意料,緊接着,賽門抛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這些金币就依漢娜的安
排,盡管讓他們來搬。」

  無視二人的不解,賽門繼續解釋道。

  「我之前仔細地考慮過了,漢娜她确實瘋狂,但她不是個傻瓜。」

  「這條計劃漏洞百出,漢娜是不會自掘墳墓的。所以,我們換個思路。假如
一開始漢娜就沒有打算要逃呢?假如她就是故意要讓海娅有這方面的考慮呢?」

  「十多萬拉爾,搬運起來相當地不易,再說了,她能把這些錢搬到哪裏去?

  帶着那麽多商會的金币是無法潛逃的,海娅和商會找到她是遲早的事。「如
果事情發展成那樣,漢娜會遭受什麽樣的懲罰,賽門甚至有點不敢去想。

  「漢娜最恨的人就是海娅,這是漢娜的複仇,她是不會用逃亡來作爲對付海
娅的報複手段的。」

  「所以,漢娜想要染指這些金子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她的真正目的還是海娅,
搞不好她甚至想要取代海娅,成爲幫會的領袖。到時候,無論是錢還是海娅,就
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這回輪到老頭目瞪口呆了。琳花倒是很平靜,這種做法确實很符合漢娜的作
風。

  「如此一來,我大膽推測。漢娜會把她手頭的精銳放在月會的會場,也就是
酒館周圍的。我們隻需要對付這些人就夠了。漢娜想要做到這一步,必然會親自
到場,她隻能用武力來擺平海娅和支持海娅的人。到時候,隻要迅速拿下漢娜,
就可以控制住局勢。」

  「這可是在玩火。」老人睜大了一直眯着的雙眼。

  「沒錯,漢娜豁出去了,她沒有退路。不管她的計劃成功與否,接下來她都
不得不公開與海娅撕破臉,到那時整個貧民窟都會是她的敵人,她的勝算并不大,
一旦她落到海娅的手裏——」

  「你也是。」老人再次提醒賽門。

  「可我們的勝算更大。漢娜的人再多也是有限的,況且她還要支出一大半來
搬運金子。而我們,有了琳花的人再加上幾個我認識的忠于海娅的頭目就足夠了,
他們的身手都很好,足夠對付漢娜。其他人哪怕隻是袖手旁觀,隻要他們保持中
立,那就不成問題。」

  「如果他們不保持中立呢?」老人一針見血地指出。

  「爲什麽?」賽門簡直不能理解這種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可能性。

           第十三章迫近的風雨(下)

  「别怪老頭我這烏鴉嘴,我也就是說說。」老人聳聳肩,自打圓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前門傳來了特别的敲門聲。

  「是我的人到了。」琳花走到外室去開門,然後和等候在外面的人一起下了
樓。

  「那就這麽說定了,時間緊迫,我和琳花去争取一些到時候能站在我們一邊
的人。琳花手下的人就交給你,請你幫忙布置。」

  「嗯,那也隻有這樣了。」老人皺着眉,答應下來。賽門點點頭,起身去找
琳花。

  「哦,對了。第五,你的胡子快要掉了。」賽門走到門口,突然惡作劇地回
頭對着老人說。

  背對着門口的老人猝不及防地去扶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胡子當然沒有掉。

  賽門笑出了聲,老人也跟着一起怪笑。

  旅館的門口,琳花和她的一個手下已經結了賬,正在交談着什麽。

  除了琳花那一貫淡雅的聲音外,賽門還遠遠地聽見一個十分年輕,清脆悅耳
的女聲。走近時賽門才看清楚,那是一個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那個女孩有着一頭金色的短發,質地足以同琳花媲美,身材十分嬌小可愛。

  雖然不像琳花那樣成熟,不過胸前已經有了一點隆起。她上身穿着一件便于
行動的外套,上面滿是裝着各類小道具的口袋,下身則穿着一條貼身的長褲,褲
管緊貼着身體,暴露出修長纖細的雙腿。

  此刻她微側着頭,雙手背在身後,踮起一隻腳,正在仔細聆聽着琳花的吩咐,
看不出和琳花有任何上下級之間應有的舉止,倒好像是一對正說着私密話的姐妹
一般。

  傾斜的頭部讓她的頭發都偏向一邊,露出了一張清純可愛的笑臉。更難能可
貴的是,她的臉上灑滿了在這個貧民窟中極其罕見的燦爛陽光。

  看到賽門走來,琳花停下了叮囑,轉向賽門的方向。那個女孩兒也慌慌張張
地調整站姿,退後一步站在琳花的側後,擺出一副跟班該有的做派。

  「賽門,她叫蜜兒,是我的心腹,有什麽要交待的事就告訴她好了。」琳花
回頭看了看這個精靈一般的年輕女孩兒,把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别這麽緊張,
賽門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會在乎這些的。」

  「哦,」女孩兒淘氣地應了一聲,又重新擺出那副輕松的姿态,向賽門問安,
「賽門哥哥好。」

  「啊,你也好。」在貧民窟中的日子,賽門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兒,一時
有些不太習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簡短地交換了信息後,賽門帶着琳花準備離開。蜜兒一把拉住琳花,在她的
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結果琳花臉色泛紅,一把把蜜兒推到一旁。

  「怎麽了,琳花?」

  「沒有的事,啊不,我是說,沒事。走吧,賽門,時間不多。」

  賽門向蜜兒點頭告别,和琳花快步離開。

             在旅館的門口——

  「啊呀,明明那麽花心卻又意外的老實啊。琳花姐會很辛苦吧?」蜜兒喃喃
自語。

             在旅館的二樓——

  「切,小家夥就是小家夥,火候還差得遠呢。」一個年邁的老者居然操着一
口偏中年人的口音,單手撐着下巴趴在窗邊看着遠去的賽門,一邊搖頭,一邊歎
氣。

             在旅館不遠處——

  「我不明白,賽門。爲什麽你要把這些計劃都透露給他?還有,他到底是什
麽人?」之前,因爲對賽門的信任,琳花耐着性子沒有追問。此刻,琳花再也忍
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賽門迸發出開懷的大笑,他很久沒有笑得這麽開心、
這麽純粹了。「還能是誰啊?我一開始還真被他騙到了。」

  琳花先是一愣,轉眼就明白過來,「原,原來如此,我居然——不對——是
所有人,居然被他騙了足足五年。」

  「沒錯,既然他肯爲海娅做到這個地步,我當然無條件地信任他。」不過,
賽門并不知道,那個男人之所以能「犧牲」到這個地步,有一小半是出于個人的
興趣。

  「難怪都說他是個怪人。」琳花也隻得莞爾。

  風雨将至。

  此刻的貧民窟中,不同的人們朝着不同的目标,正在自己鋪就的道路上前行
着。

  隻是他們不知道,此刻的一切努力在命運的作弄下,隻會害他們離自己的初
衷愈行愈遠罷了。

  此時此刻,在貧民窟的某間娼館中,一群男女正忘我的交媾着。

  在一個大屋裏,十幾對赤身裸體的男女正以不同的姿勢在交歡。這些男人的
年紀各不相同,但從他們精壯的體格來看,都是些做慣了體力活的人。現在,他
們正盡情使用着各自身邊的誘人軀體。

  屋内的男人數量略多于女人,那是因爲有的女人正同時被幾個男人享用着。

  這些女人都很年輕,她們的姿色雖各有千秋,但一個個都有着尋常女人難以
企及的傲人身材。她們高矮不同,有的身材嬌小,也有的人看上去稍健碩一些,
但無論哪一個,都是百裏挑一的上上之選。

  「喂,屁股再擡高一點。」一個中年男人不停地拍打着一個背對着他,正跪
坐在他身前的女人。他的手掌和下身輪流拍擊着女人的臀部,發出此起彼伏的清
脆聲響。

  「啊,再用力一些——痛——用力啊。」女人忘情地晃動着腰肢,一邊享受
着交合的快感,一邊不停地催促着身後的男人。

  屋子的中央,有數個男人正圍着一個女人,他們分别占據了女人的陰道、肛
門和嘴,正無視着女人欲拒還迎的抵抗,暢快地發洩着欲望。

  在屋子一角,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躺在一張床上,一個體格略健壯的女人正
蹲坐在他的下身處面對着男人不停地起伏。女人雙手抱頭,沒有任何借力的餘地,
僅僅依靠雙腿控制着身體半蹲在同一個位置上上下下。這個姿勢非常累人,女人
的喘息聲很大很急促。

  随着時間過去,女人的動作稍慢了一點點。就在這時,啪的一聲,一隻皮質
的拍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豐滿堅挺的乳房上。皮拍上鉚了很多金屬釘,被抽得
通紅的乳房,一陣上下亂顫,可見拍打的力道之大。女人發出嗷地一聲嚎叫,強
忍着痛苦,加快了蹲坐的速度,但這并沒有讓她身下的男人有罷手的意思。這個
男人似乎是對乳房上下飛舞的景緻很感興趣,他不停地變換着角度來抽打女人高
聳結實的雙乳,一邊傾聽着這個強壯女人的哀嚎,一邊享受着性交的快意。

  在另一邊的角落,一個看上去很肥大的男人正使着很大的動作對着身下的女
人發力。走近點看,這個男人其實并不胖,體型巨大隻是因爲他滿身碩大的肌肉
塊過于突出所緻。相比之下,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兒卻十分嬌小,形成了巨大的
反差。這個女孩的身材雖比一般的女人要小巧,但身體凹凸有緻,十分健美,可
比起壓住她的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一頭熊在蹂躏一隻雛鳥。男人粗暴地把女孩
兒的雙腿死死地壓在她的肩膀上,下身的巨炮不停地轟擊着女孩毫無防備的下體。

  随着男人的咆哮,每一次進出,女孩的陰道口都會飛出點點鮮血,怎麽看這
都像是一場喪失人性的強奸。可這個女孩似乎非但很享受來自男人的摧殘,而且
還一副頗遊刃有餘的樣子。

  「啊~ 好舒服啊~ 叔叔你再努力……一點喲。 .不過呢,你的肉棒還是太·
細·了·一點哦,完全沒法讓小可滿足啊,待會換一個更粗的叔叔來搞我好嗎?」
如果隻是從說話的口音來判斷,大多數人一定會以爲剛才說話的是個可愛的小天
使。因爲這種話簡直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會說的,哪怕是她這個年紀的妓
女,也絕對說不出這麽不知羞恥的淫言浪語。

  「臭不要臉的小婊子,不愧是漢娜調教出來的極品貨色啊,被搞成這樣了還
嘴硬。大爺我這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粗。」這個體型巨大的男人拔出與他體型相稱
的超大号陽具,然後對準女孩兒的肛門毫不憐惜地捅了進去。

  「呃——額,啊咿————咿咿咿——」從滲出的血量來看,女孩的肛門一
定是被撕裂了。女孩雙眼翻白,喉嚨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貌似痛苦至極。

  「喂,不會弄死了吧?這下該怎麽辦?」男人一下子慌了神,趕緊向身邊一
個之前用過這女孩兒的人讨教。

  「放心吧,裝的。這小婊子下面的兩個口子,一個比一個像無底洞。我要是
你,這會兒就把胳膊也伸進去。」一旁的這個男人正和身邊的女人玩得正歡,隻
是簡單地答複了一下,就又投入到忘我的性愛中去。

  這時,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少女,朝着體型比自己大出數倍的男人吐了吐舌頭,
調皮地說:「哈哈,你好笨啊,這樣就騙到你啦。」女孩兒的笑聲宛如銀鈴一般。

  「媽的,被騙了。」氣急敗壞的男人開始用全身力氣來折騰這個小惡魔一般
的女人,女孩則不斷發出糅合着快感與痛楚的嬌喘。

  大屋外的走廊另一側還有兩間小房間,此刻這兩間房裏也各有一對男女。

  隻是,透過隔音效果奇差的木門傳出的大多是女人的慘叫聲,而不是男女交
配時應該發出的聲音。

  伴着女人的痛苦慘呼,有皮鞭掠過空氣時發出的呼嘯和抽打在皮膚上的響聲,
有炭火發出的噼啪聲和按在皮膚上時發出的嗤響,也有水聲,拍打聲,和男人的
呼喝與斥罵。

  走廊上,一個女人正端着一杯茶。她一邊優雅地品着茶水,一邊慢慢地來回
踱步,神情十分陶醉,不知道是很享受茶水的味道,還是來自左右的聲音。

  她的容貌身材絲毫不輸給剛才的那些女人,但更引人側目的還是她那獨特的
氣質——美麗高傲卻帶着一種略有自我毀滅傾向的瘋狂。

  她走近一個小房間,用身體輕輕地把門擠開一條縫。房裏頓時竄出一股熱氣。

  房間裏熱浪翻滾,溫度遠遠高于正值11月的氣溫。不大的屋子裏生着一個
火爐,熊熊的火焰炙烤着房裏的一男一女,他們的身體上滿是汗珠,映射着躍動
的火光。

  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房裏正發生的慘劇。

  一個女人赤裸着身體,雙手被一條繩子反綁在一起,繩子的另一端向上繞過
房頂的一根木梁後,又向下穿過一個固定在地面上的鐵環,最後繩子從她的兩股
之間穿過纏在這個女人的脖子上。女人的行動受到很大的限制,長度恰到好處的
繩子讓她不得不九十度彎着腰,雙腿站直擡起臀部來迎接身後男人的肆虐。女人
的背部、臀部和大腿上布滿了被灼傷的痕迹。

  這個男人的身上也沒有穿任何衣物,唯一的短褲還被脫到了腳踝附近,他的
下身此刻正深深地插入女人的下體,沒入到根部。

  他一隻手握着一根一頭被燒紅的鐵棍,另一隻手抓住女人的頭發向自己拉扯。

  然後用猙獰的面孔湊到女人的耳旁好像在說些什麽。女人似乎不爲所動,還
沒等男人說完,就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男人大怒,将手中的鐵棍伸向女人與地
面平行的身體下方,按在女人的結實的腹部。

  女人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喊叫,然後又破口大罵。

  男人愈發惱怒,将手中的鐵棍在女人的眼前比劃了一下,然後從女人看得到
的角度一點點地向垂蕩在她身下的豐碩雙乳靠近。

  女人停止了叫罵,睜大雙眼緊盯着那根駭人的鐵棍頭部被燒紅的部分向着自
己的身體逐漸迫近。她喘着粗氣,不停地深呼吸來面對接下來将要發生的殘酷虐
待。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男女都看到了走進來的女人。男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地
擺出一副笑臉,下身卻沒有從女人的身體裏拔出來。女人則是露出了看到救星一
般的眼神,可接下來的事又讓她如堕地獄。

  「漢娜啊,不好意思,我跟這個妞兒有點私事要了結,可能下手稍微重了點。」

  漢娜沒有立刻答複他,而是端着茶杯慢慢地走到女人的身旁。她用手指甲劃
過那個女人背後的灼傷,被反綁着吊起雙手的女人,揚起頭渾身劇烈地顫抖,咬
着嘴唇一聲不吭。漢娜看了看女人強忍痛苦的表情,又将手上茶杯裏滾燙的熱茶
傾倒在女人的後背上,女人終于忍耐不住,爆發出歇斯底裏的慘叫。

  「真是的,是我管教無方,還煩請你替我好好地調教調教這個賤人。」漢娜
滿臉谄媚,微微低頭,一副真心誠意感到抱歉的樣子。

  「啊,漢娜大姐這是哪裏的話。能把這個賤人交到我手裏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她上個月還有上上個月都搶了我的生意。」

  「部下的過錯,就是我的錯,來日我會親自賠償你的。」漢娜貼近男人的身
體,露出無比的媚态。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等過了今晚。你可要好好地賠償我啊?」

  「到時候,還請您高擡貴手,不要太粗暴啊。」

  要不是男人的雙手都被占用,隻怕他這會兒就要對漢娜上下其手。趁着男人
脫不開身,漢娜一轉身又回到了門口。

  漢娜臨走時,給房裏的男人留下一句話:「那根棍子會不會已經太涼了,要
不要換一根?」

  趁着男人抽身到一旁的火爐去更換刑具,被反手吊起的女人轉過頭來,對着
漢娜大聲求饒:「救救我,大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把我帶走吧。我受不
了了。求你——啊啊啊啊啊啊。」一陣突如其來的痛苦打斷了女人的求饒,男人
轉身把一塊三角形的烙鐵狠狠地按壓在女人高高翹起的臀部上。

  「沒用的,婊子。過了今晚,就連漢娜也得乖乖地給大夥獻上她的大屁股。

  你還不如留着力氣多叫兩聲給我聽聽呢。「男人又重新開始剛才未完成的暴
行。

  他把生殖器插回女人的身體裏,彎下腰一邊舔着女人背上的傷口,一邊用手
指探尋着可以用烙鐵下手的地方。

  漢娜又去了隔壁不遠處的另一間房打招呼,這間房裏的情形也差不多。一個
身材非常壯實的男人正用全身的力氣鞭打着一個被吊在房梁上的女人。

  這個女人被吊起時倒沒有被脫去衣服,可此時也和赤裸沒什麽區别了。她全
身上下的衣物早已在高強度的鞭打下被絞的粉碎。原本應該是小麥色的肌膚被抽
的血迹斑斑,一片鮮紅,褴褛破碎的衣褲殘片點綴着縱橫交錯的鞭痕,十分凄慘。

  從她身上的鞭痕來看,這個男人似乎對她的胸部特别地「關照」。

  地上有五六根被抽斷的鞭子。大約在抽斷第三根時,女人上下身的主要部位
就已經暴露無遺了。此刻,隻有被高高吊起的雙臂和腳踝的部位還殘存有稀疏的
碎布條,其他部位的衣物已經不翼而飛。如果仔細尋找的話,不難發現四處散落
在地面上的内衣,胸罩被從正中打斷後脫落,淺白色的内褲被鮮血染的通紅,支
離破碎地散落在一邊。

  随着磅的一聲巨響,女人的身體上激起一陣血霧——第七根鞭子被打斷了,
這是屋裏最後的一根鞭子。這時,漢娜正好走了進來。

  不像剛才的那個女人,這個被吊起的女人看到漢娜走進來,沒有發出任何的
求饒聲,隻是默默地閉上眼,低着頭一聲不吭。當然,也有可能是暈過去了。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問罪一般的口吻向漢娜呵斥道:「怎麽搞的,你
就沒有比人更結實點兒的鞭子嗎?難怪你的手下這麽不懂規矩。」

  「請息怒,我這就去隔壁再借一根來。」漢娜連忙賠不是。

  「不用,換你來。」

  「啊,大人。非常抱歉,能否等到今晚以後,那個時候漢娜會自願把身子獻
給大人。說不定到時候大人您還要忙着操海娅那個小婊子呢,還有那個琳花也不
錯。我現在還有重要的——」

  啪的一聲,男人給了漢娜一個重重的耳光,将她打倒在地。趁着漢娜沒有抵
抗的機會,他又朝着漢娜的小腹猛踢了一腳。漢娜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口吐白
沫。男人沒有任何憐惜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漢娜的衣服,把她的一條腿
扛在肩上,用早已勃起的巨大陰莖用力地幹了進去。

  男人的動作十分粗暴,随着每一次抽插,漢娜的口中都湧出更多的白沫,發
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哼,明明就是塊爛肉,還非要裝成個女人的樣子。」男人一臉不屑地譏笑
着。

  盡管從小腹和下身傳來劇烈的疼痛,但其實漢娜的内心并沒有太多的不甘與
後悔,甚至隐隐還有一點喜悅。

  這兩個男人都是貧民窟裏有名的惡棍頭子,幫派裏頂尖的暴力分子。而那兩
個不幸的女人,則是漢娜手下的兩個不太服「管教」的女人。她們對漢娜的做法
略有質疑,就落得如此的下場。更不幸的是,她們正好和那兩個男人有些私怨,
被漢娜順理成章地出賣給了他們。

  令漢娜有些遺憾的是,這兩個位子中原本有一個應該是屬于琳花的。

  另一邊的大屋中,瘋狂的亂交逐漸進入了尾聲。筋疲力盡的男人們聚到一堆,
開始商量晚上的事。

  「漢娜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要我去反抗海娅,我可不敢。不過漢娜隻要我到時候看戲,那還是可以考
慮的。」

  「沒錯,保持中立還能有錢拿,這種穩賺的買賣誰不做就是傻瓜。」

  「其實錢什麽的,老子才不在乎。隻要每天能讓這些美人兒來伺候老子,就
算是跟海娅正面幹也值了。」

  「喂,你不是對海娅一見鍾情的麽?」

  「沒錯,到時候我會好好疼她的。」

  「那也得漢娜肯把海娅讓給你。」

  「喂喂,說到漢娜,到時候要讓漢娜來當老大麽?」

  「那也得要那邊兩個怪物同意,隻怕到時候漢娜比海娅好不到哪裏去。你仔
細聽聽那邊傳來的動靜,漢娜這會兒就被他們搞上了。」

  「不會吧,落到他們手裏的女人,沒幾個能完完整整就了事的。要是他們把
漢娜搞殘了,今晚的事情該怎麽辦?」

  「放心吧,漢娜早就是個爛貨了,你還有閑情去關心那個婊子。」

  「也是,漢娜這種女人,白給我也不要。」

  「那也不見得,我就是喜歡這種被玩爛的啊。」

  「那到時候漢娜歸你,其他女人歸我們怎麽樣?」

  「好啊,那邊小屋子裏的兩個也歸我怎麽樣?」

  「哎,那也得要她們還有命活到那時候啊。」

  屋子裏的男人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今晚的計劃無疑會對他們的未來産生重
大的影響,隻是他們讨論的都是一些以計劃成功爲前提的不着邊際的想法。他們
甚至完全沒有考慮過,萬一計劃失敗會怎樣。一旦漢娜的計劃失敗,保持中立并
不代表事後海娅不會找他們算賬。

  漢娜的心裏很清楚,像這樣的貨色,隻要到時候别倒向賽門和海娅一邊就行
了。女人、金錢和美酒就足以搞定這些蠢貨。而這邊小房間裏的兩個男人才是真
正需要争取的對象,有了他們兩個和他們的手下,才能保證會場中大部分的戰鬥
力都站在自己一邊。隻是這樣一來,自己事後的處境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漢娜
甚至沒有奢望過事情結束後,自己還能明哲保身,最壞的結果是自己和手下再搭
上整個幫會中的所有其他女人都淪爲他們的性奴。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隻要能複仇,隻要計劃能按照自己預想中的一步步推進,那一切的犧牲就都
是值得的。再過些時候,海娅、琳花還有包括此刻正蹂躏着自己的這個男人在内
的整個貧民窟,都會跟着自己一起完蛋。到那時,一切就都結束了。

  「隻是這樣有點對不起賽門。」漢娜心頭閃過一個她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

  僅僅一刹那間,她就逼自己把這件事給忘了。

  正在大力摧殘着漢娜的男人驚奇地發現,漢娜居然在笑。

  于是他把漢娜的身體放平在地上,讓她正對着自己,然後一邊用足有漢娜半
個腦袋大的拳頭連續地攻擊漢娜的胸口、腹部和乳房,一邊享受着漢娜被擊打時
體内産生的緊縮感,直至漢娜兩眼翻白,不省人事。

  直到漢娜徹底昏迷爲止,她的臉上一直挂着扭曲的笑容。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4:58 編輯 ]
2016-2-26 1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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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6章

.

           第十四章躁動的貧民窟(上)

  (尼爾1898年11月30傍晚,海娅的酒館後院,貧民窟匪幫月末集會
的場

                地)

  「熱鬧非凡」。

  這個詞與現場的狀況雖然貼切,但如果隻用它來形容會場的現狀那也未免也
太過于不負責任了。

  因爲實際情況要複雜得多。

  海娅的酒館雖然開在貧民窟中,但地處拉姆南部邊境,時常會「接待」一些
來自國外的的旅人。

  這個不大的酒館有着一個不算小的後院,足以容納包括海娅在内的所有貧民
窟幫派頭目齊聚一堂商量大事。在以往的任何一次月會中,這個二十多米見方的
院子都綽綽有餘。可在今天,近五百坪大小的院子卻顯得捉襟見肘。

  如果此時院子裏的所有人全部排成整齊的隊列等候海娅垂訓,那這個院子的
尺寸倒是不會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問題在于,此刻院子裏的人分成了好幾撮,
他們各自抱成一團,據守在院子的各個角落,相互之間留出了不少空地。

  而且,更多參加集會的人正陸陸續續地趕來。

  除了詭異的站位,今天的會場還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通常,各個門會來參加月末集會的人都是些頭目級别的人物,頂多再加上他
們的副手。可今天,貧民窟裏最有勢力的兩個頭目都帶了大量的手下赴會。這些
人此刻聚集在院子的東北角。這些人大多是從事敲詐,綁架,搶劫的好手,其中
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漢娜。漢娜手下控制着不少的飛賊,而且都是女性,但此
刻她獨自一人站在這群人的中央,身邊沒有任何部下的跟随。更奇怪的是,周圍
的男人們與其說是在保護她,倒更像是爲了控制住她而把她強行留在隊伍裏。

  還有一些小門會的頭目,他們在幫會裏通常負責的是一些較爲「日常」的業
務,包括打探情報,走私貨物,甚至是整修房屋,修葺道路之類雞毛蒜皮的事。

  他們的工作雖然瑣碎,卻也是幫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沒有了他們,貧民
窟是不完整的。當然,這些人的勢力要小很多。這群爲數衆多的頭目們每人身邊
都跟着兩到三個跟班,導緻了這群人的數量相當龐大,占據了院子的幾乎整個西
半側,他們的人數占到了現場所有人的四分之三。滑稽的是,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似乎并未帶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他們此刻與其說是「占據」,倒不如說是「龜
縮」在院子的西側更爲貼切。他們像插旗杆一樣密集地抱成一團,一邊尋找着靠
近牆角的位置,一邊還不時地把其他人往外推。

 将院子分隔成東西兩半的是一個位于院子北側正中的馬廄兼車棚——盡管

  裏面此時并沒有馬。要知道,養馬是很花錢的,海娅可沒那個閑錢,這個馬
廄倒更像是爲外來的客人準備的——以便他們在酒館裏喝酒時,讓馬更容易被偷
走而不會和偷馬賊發生沖突,以至于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時近年末,外來的客人越來越少,馬廄的門幹脆就鎖着,在這個院子裏形成
了一個天然屏障,把原本方形的院子隔成了一個「凹」字形。隻不過馬廄不是封
閉結構,兩端的人可以透過通風的窗戶清楚地看到彼此的所在。如果說漢娜等人
此時在凹字的右上角,那些紮成一堆的膽小鬼們就霸占着整個凹字的左半部。

  酒館的主體位于院子以南(也就是凹字最下面一橫再往下的位置),在院子
的南牆正中,有一個通向酒館的門。每逢月會時,酒館的正門和這個連接院子與
酒館大堂的厚重木門都是鎖着的。也就是說,目前此路不通,一如牆壁。(就連
海娅在散會後,一般也是從二樓的窗戶回房)

  現在,整個院子隻有一個出入口,那就是院子東側牆壁正中的一個不大不小
的門。就在這氣氛極其緊張的時刻,仍然有一些對現場狀況毫不知情的人正陸續
地從這個門進來。他們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幅詭異的畫面:右手邊,是一群樣貌猙
獰,兇神惡煞,全副武裝的惡棍。其中還能看見被團團圍住的漢娜——一個公認
的婊子;遠處正對面是一大群神經緊張的弟兄,就好像撞見了海娅和賽門在一起
洗澡似的。

  氣氛比較正常的是進門左手邊的賽門一行。他們雖然也不是很輕松的樣子,
但神色還算是淡定。隻是,除了賽門外,其餘清一色都是女人。包括琳花在内,
近十來個女人都是來自琳花的夜盜集團,此刻,這群年輕的姑娘們正花團錦簇地
簇擁在賽門的身後。

  最和此時此地的氣氛完全不搭調的,是五六個看起來像是普通民衆的,把守
在交通要道的工作人員。從衣着來看,他們中有兩個是廚子,其餘幾個像是酒館
裏跑堂的。他們應該是目前最輕松的一群人了,正在互相有說有笑地談論着什麽,
完全無視現場一觸即發的氣氛。他們堵住了後院通向酒館大堂的門,同時也站在
連接院子西側和東側之間并不寬敞的通路上。照理來說,這些無關人士是不應該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如果不是這群怪人,進門的人應該立刻就能注意到漢娜和賽門兩方正在對峙
的狀況。拜他們所賜,珊珊來遲的幫派會員一進院子就完全被這些人吸引住了視
線。等到他們走進院子正中的部位時,才會反應過來背後已經沒有回頭路的事實。

  想要呆在院子東部,背靠着馬廄看戲可能不是個好主意,無論是靠近賽門這
一邊,還是漢娜那一側,在不久的将來,這個決定都明顯會讓人後悔。賽門是個
很好說話的孩子,但他是絕對惹不起的。另一邊的情形更怪,一群五大三粗,面
露殺氣的壯漢簇擁着面帶獰笑的漢娜,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既然兩邊都讨不到
好,而那群廚子帶頭的人裏又絕對沒有自己能處得下的空間(無論是指氛圍還是
物理意義上),那唯一的容身之所就隻剩下院子西側的人群了。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遲到者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稀裏糊塗地混進了西側的人堆,
導緻原本就不寬敞的半邊院子變得更加的擁擠。

  在經過那些手持各式廚具或是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工作人員時,他們都很自覺
地側身讓出道路,完全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個别有心人嘗試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内
容,可他們說的似乎不是尼爾語,完全聽不懂在說些什麽。

  不久,随着最後一個幫派頭目走進會場,并立刻投奔到早已臃腫不堪的人群
中後。院子裏形成了一個相對較穩定的格局。

  以馬廄爲界,東側的院子裏兩夥人劍拔弩張地對峙着,地方相對寬敞些。西
邊的環境就糟糕很多,大量的人像罐頭一樣擠成一團,沒人願意站在靠前的位置。

       抱怨聲、吵鬧聲、叫罵聲、嬉鬧聲不絕于耳——

  「别再過來了,給老子往那邊挪點兒。」

  「啊,說得真輕巧。要不是老子的手這會擡不起來,早就把你摁扁了。」院
子西北角的地方是此刻最最擁擠的一隅。

  「哎喲,老大,能稍微挪挪地方嗎?你的刀子又,又插進我的褲裆裏啦。」

  「哦?那,貼着你的是刀刃還是刀背啊?」

  「唔,是刀,刀背啊,大哥,要是刀刃,我的蛋蛋就完了。」

  「如果不想嘗嘗刀刃的滋味,就給我閉嘴。」

  「是,屬下會努力忍住。」

  一個面色俊秀的年輕頭目,面露微笑,雙手交叉,抱着一把長刀。身後,站
着一個他的跟班,神情十分痛苦。

  旁邊的某個人艱難地扭過半個身子來,向他們求助。

  「喂喂,後面的這位小哥,我是剛來的,能不能解釋下現在是什麽情況?」

  「去問更後面的人吧,我也是才來。看來,越是縮在後面的人就越是明白狀
況呢。」

  「那能不能勞駕——」

  「不能。」這個年輕人果斷地拒絕了——他甚至還沒有聽清對方的要求。
「這個位置正好。」

  「怎麽會弄成這樣的?老子可是沖着漢娜和琳花來的啊。」

  「别提了,這事兒多半要吹。你看看那邊,賽門後面的是誰?」

  「之前是哪個白癡放的屁,說賽門和漢娜搞在一起,當時我就不信。我那次
怎麽說來着?賽門要找海娅以外的女人,哪怕是去找琳花,也不可能拿漢娜來充
數。」

  「沒想到還真被你說中了。你瞧瞧,琳花後面那幾個也不錯,賽門這小子還
真是個風流種。」

  「你不是南碼頭跑私貨的麽,怎麽今天也帶了這麽多人來?」

  「天曉得今天要鬧成什麽樣子,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你今早沒來附近的妓
院嗎?」

  「妓院?旅館附近的那個?出了什麽事,我剛下船就趕過來了。」

  「我看你是被海風吹傻了吧,月末前一天還忙着在海上跑活兒?我跟你說啊,
漢娜的手下昨天晚上把我們都邀請了個遍,後來我們在妓院裏跟漢娜的人從昨晚
一直搞到今天中午。連我都分到了三四個女人呢,那些可都是漢娜手下出了名的
大美人啊,個個不比漢娜來的差。」

  「他媽的。還有這種好事?」這個下巴掉了一大截的人之前一整天都在近海
跑貨,現在隻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這是什麽狗屁的好差事?跟漢娜之前說的不太一樣。老兄,留點兒神。」

  「這會你後悔了,嗯?我看昨天幹得最起勁的就是你。那個最小的,就是你
最後分到的那個小妞,别看她看上去嫩,操起來可真叫一個浪,叫什麽來着?小
柯?」

  「叫小可,别提了,那個小騷貨跟你們玩了一夜還那麽精神,差點把老子吸
幹了。」

  「老兄,該減肥咯。」這個人從後面伸手繞過前面那人碩大的肚子,在他的
肚皮上拍了一下。

  「找打麽?」

  「要麽就是你上了年紀。呵呵,就憑你的身材,這會兒恐怕連轉個身都困—
—哎喲,我的腳,王八蛋,你敢踩我的腳?」這兩個人一壯一痩,都是之前在那
個娼館裏被漢娜招待過的頭目。

  「别他媽再添亂了,漢娜叫我們保持中立,我當時就覺得有詐。這個時候,
我們自己人絕對不能鬧内讧。」

  「你幾時覺得有詐?那時候滿屋子嚷着要搞海娅的人是誰來着?」

  「噓——你他媽小點聲,想害死老子?」

  「海娅大姐,你在哪裏啊?救命啊,我快被壓扁了。」

  「海娅老大快點來吧。大不了,漢娜的錢我不要了,我甯願壓十個拉爾賭你
啊。」

  「那我也賭十個,不過我猜是漢娜那邊赢。」

  「你們都瞎了麽?我賭二十個,賽門赢。」

  「賽門?」

  「怎麽會是賽門?」

  「你們是瞎的嗎?今晚的事情根本就不止是漢娜和海娅之間的。賽門那個臭
小子本領見長啊,這擺明了是他腳踏三條船,然後八成是被抓了奸,後院着了火,
現在事情鬧大了才會搞成這樣。看來我們之前都太小看他了。」

  「不會吧?」

  「不至于吧?」

  「你确定?」

  這幾個搞不清狀況的人所說,雖然是不着邊際的胡猜,卻也和事實有微妙的
吻合之處。

  「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蠢貨!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風涼話?賭錢?

  今晚要是有什麽差池,整個幫派就都毀了。真是的,上一次鬧這麽大動靜還
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反正不管是誰,趕緊去把莫頓叫來,這裏需要的是他那張嘴。


  看來,人群中還是存在着比較有見識的前輩,隻不過這個人現在如果不是被
擠得臉部變形,衣服和鞋子也脫落了一半的話,他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對啊,這個時候就是得要有莫頓才行啊。」

  「說的好,漢娜許的那些獎勵多半是虛的。趕快去把莫頓找來,不然老子撐
不到那時候就要被擠死了。」

  一群人這會才想起來還有莫頓這張王牌,可四下張望卻找不到他。

  漢娜的心情糟透了。賽門和琳花則是好氣又好笑。

  因爲現場的情況和他們原先預想的都相差太遠。

  漢娜原本的計劃是,先利用人數優勢,慫恿幾個早就對海娅不滿的頭目用武
力壓制住海娅,然後她再透露出今晚運送金子的事。這樣一來,整個幫派就會爲
了那些金子争個你死我活,最後被下個月前來進行整肅工作的警察部隊一舉摧毀。

  當然,在那之前,她會好好地把這些年所受的屈辱成倍奉還給海娅的。

  琳花的計劃則簡單得多——阻止漢娜的陰謀,然後跟海娅和解。

  可是,預料之外的部分實在是太多了。

  首先,琳花拉着賽門跑了一個上午,居然一個能放心拉攏的人都找不到。他
們不是去收拖欠的錢貨,就是去保釋自己門會中剛剛被警察逮捕的小弟。總之,
就是一個都沒能聯系上,看來這其中漢娜做了很多手腳。

  其次,賽門犯了一個緻命錯誤。這不是小瞧或者高估漢娜的問題,賽門的預
測基本上沒有錯,但他從根本上就沒有考慮過漢娜想要和所有人玉石俱焚的可能。

  在賽門一腳踏進酒館後院,看到漢娜一行人時,他就明白了,漢娜的計策遠
比自己想的要瘋狂的多。她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的下場,居然拉攏了一群想要把漢
娜和海娅通吃的不安定分子來做這件事。

  可事已至此,再沒有回頭的餘地,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賽門做了最壞的打算,琳花抱着大不了一死的覺悟跟随在賽門身邊,琳花手
下的姑娘們也沒有一人退縮,或是臨陣脫逃,氣勢一度十分悲壯。

  直到某一個不知是什麽門會的小頭目從東門闖了進來。

  漢娜一行是最早來的,然後是賽門與琳花。此時院子裏除了兩夥人以外沒有
其他人。那個臉生的小頭目進來後,一時有些摸不着方向。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的
态勢,撓了撓腦袋,然後本能地退到了院子西邊的角落裏觀望——這顯然是個理
智的決定。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大量的人不斷地湧向院子西側,有人是進
門後徑直過去的,更多的則是像剛才那位一樣,迫于形勢而過去的。他們中甚至
沒人敢來向賽門和漢娜他們詢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過了一會兒,來了幾
個像是廚子和服務員一樣的人。這讓漢娜和現場的其他人更加摸不着頭腦。

  「該不會是海娅打算把酒館改成飯館,要招人工?這種事情有必要擺在集會
上麽?」

  賽門心裏叫苦不叠。這些人都是莫頓旅館裏的工作人員,這個莫頓,自己說
要他手下一半的人,他居然讓這些人穿着工作服就來赴會了。

  「莫頓他到底在想什麽?」琳花非常地不安,賽門卻示意琳花稍安勿躁。

  也許是莫頓有特别的安排吧,賽門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将漢娜團團包圍住的是貧民窟的兩個最有實力的門會,他們的老大和其中最
出名的幾個打手齊聚在此,都是一群人渣。漢娜不像是他們的首領,倒像是他們
的人質,這讓賽門和琳花頗感意外。

  看來莫頓說的一點都沒錯:漢娜确實是在玩火。

  如此,不明真相的大量「中立」人士,劍拔弩張的兩夥人,再加上一群不知
所謂,語言不通的酒店工作人員,構成了奇妙的畫卷。

           第十五章躁動的貧民窟(中)

  雖然拉姆一年四季的溫度都不算太低,但是在11月的貧民窟,沒有任何工
廠和暖氣設施,加上又是傍晚,氣溫應該是能讓人覺得有些涼意的。可現場的每
一個人——除了那幾個廚子和跑堂,都是滿頭大汗,神經繃緊到極點。

  既然莫頓不在,能改變局面的人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遲遲沒有現身的海娅—
—她今天遲到得有些過分了。

  最終,還是漢娜一邊的人沒能沉住氣。因爲他們心裏清楚:目前絕對是自己
這邊有優勢,身邊的手下足夠擺平對面的賽門和一群女人。而右邊的那些牆頭草
終究是靠不住的,一旦海娅到場,他們很有可能會立刻倒向賽門那邊。

  那個先前在娼館裏用鞭子蹂躏漢娜手下的女人,後來又強奸了漢娜的人率先
發難,隻不過不是針對賽門。

  他轉身一把卡住漢娜細嫩的脖子,把漢娜的腳幾乎擡離了地面,然後惡狠狠
地逼問:「臭婊子,敢耍我?海娅到底在哪兒?還有那些金子,我現在就要。」

  一隻屬于另一個人的左手從漢娜的左肋下伸出,揪住了漢娜的乳頭。他的右
手握着一把錐子,把尖端放在被揪起的乳頭根部。他一邊舔着漢娜的耳垂,一邊
陰陽怪氣地威脅着這個女人:「勸你别耍什麽花樣,漢娜,要不然你可就不會像
今天上午那樣不盡興了。」這是那個用烙鐵在女人身上取樂的變态。

  上午,在那個亂交派對所在的娼館中,這兩個人後來一直在拷問漢娜關于那
些金子的下落。漢娜曾向那個娼館裏的所有人許諾,隻要他們搞定海娅,就能得
到一大筆金子。

  這兩人對漢娜用盡手段也沒能逼問出什麽東西,眼見集會的時間将近,這才
帶着手下押着漢娜來到會場。

  他們倆打從開始就沒相信過漢娜。

  就在一刹那間,賽門發現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并果斷地利用了它,速度
快到讓現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賽門向前一步,手指前方,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義正言辭地高喊:
「畜生,混賬,放開漢娜姐。」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賽門的身上,然後順着賽門手指的方向,他們又看到
了漢娜被脅迫的慘狀。

  琳花和她的手下最先反應過來,蜜兒的反應最快,她甚至主動地配合賽門唱
起了雙簧:「别沖動,隻要你們放了漢娜姐姐,什麽都好商量。」

 這個叫蜜兒的女孩兒已經對賽門這個既勇敢又聰明又英俊的大哥哥佩服得

  五體投地(雖然他很好色),此刻的她和賽門在周圍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眼
裏看上去就像是一對天真無邪的孩子,正在勇敢地和一群綁架了她們親人的惡棍
鬥争一般。

  西邊的人群爆發了。

  兩種立場相同卻又不太相同的人們居然不約而同地開始一緻聲援賽門。

  說他們立場相同,是因爲他們此時都很自覺地保持着「中立」。

  說他們立場不同,是因爲他們中有些人是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還有的則是
接受了漢娜的「款待」和許諾而特地趕到現場的人。

  第一種人支持賽門的理由純粹是出于義憤,外加宣洩此時的不滿。

  第二種人的心情則複雜一些。簡單點說,那就是他們有些害怕了。并不是每
個人都敢于接受漢娜瘋狂的計劃,去挑戰海娅的權威的——随着時間被拖延下去,
這種傾向愈發明顯。這些爲欲望所引誘而被漢娜逼上了絕路的人們,此刻驚喜地
發現了一個能夠回頭的機會。

  他們怎會放棄這來之不易的退路呢?

  漢娜周圍的人們有種完全被耍了的感覺。海娅還沒來,現場的風向就已經朝
着賽門一邊倒。等到海娅出現,那豈不是要成爲衆矢之的?

  要動手就隻能趁現在。

  兩個帶頭的大哥相互使了個眼色,心一橫,朝身邊的部下們下達了命令:
「把這個女人看緊,回頭再找她算賬。」

  「弟兄們,動手。先拿住賽門,要活的。回頭要是海娅不肯投降,就當着她
的面把這小子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剁下來。」

  原貧民窟老大被做掉後,因爲商會的介入而不得不容忍一個小妞兒來當家。

  這口怨氣他們已經憋了快七年,是時候算賬了,到時候一定要讓海娅和漢娜
這兩個賤人生不如死。

  這樣的念頭,讓他們惡從膽邊生,狠下心來和賽門撕破臉。

  而他們明白,從與賽門開戰的一刹那開始,就是同海娅決裂之時。換言之,
他們自己切斷了所有的退路,将一切都賭在了武力上。

  在這一瞬間,心情最複雜的人其實是漢娜。

  從上午開始,她就被那兩個男人一直折磨,到了傍晚才結束。從如同行屍走
肉的自己被他們押進這個院子裏開始,漢娜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她安排好了之後的一切,所以無論自己被弄成怎樣都已經不重要了。她什麽
也不需要說,什麽也不用想,就連背後的那個虐待狂把錐子抵在自己乳頭上的時
候,第一個閃過她腦海的念頭也隻不過是:這下子,兩邊就要對稱了呢。

  而就在一切即将走向終末的時候,漢娜聽到了賽門的呼喊,她一下子從毀滅
的狂想中清醒了許多,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很舒服,很溫暖,很安心,很快樂。漢娜的思緒不禁湧起。

  「還真的是久違了呢,上次有這樣的感覺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三年?還是五
年?」

  「啊,想起來了。好像是六年前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時的那種感覺,好懷念啊。」

  「可惜,是我瞎了眼。那個男人是個人渣——」

  「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所有的男人都是人渣。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相信這
個世上還有好男人的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其實女人們也是,她們比男人還要壞。啊,也許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好人。」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孤身一人?總覺得好孤單啊,爲什麽
隻有我一個人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呢?」

  「說起來,在城裏的那段日子,自己不也是一個人過來的嗎?現在的自己一
個人也能過得好好的,可爲什麽就是覺得這麽難受呢?」

  「對了——賽門他——也是人渣嗎?」

  「我在想些什麽呢?他一定也是個讓人惡心的男人,就算現在不是,将來也
一定是,必須是。他和那些人一樣,都是大騙子。他剛才說的話也是騙人的,絕
對不是他真心想要拯救我,絕對不是。」

  「——可是,我爲什麽這麽不甘心呢。我早就決定了,要恨這個世上的所有
人,因爲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惡心,讨厭的海娅,叫人嫉妒的琳花,讓人作嘔的男
人們,我甚至恨這個早就髒透了的自己。可我爲什麽就是沒法去恨賽門這個小壞
蛋呢?」

  漢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奔湧不息的情感洪流,可淚水就是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她驚奇地發現,錢也好,海娅也好,複仇也好,此刻都變得越來越微不足道。

  「咦?這是——眼淚?我居然在哭?不是早就下定決心,絕對不再哭了嗎?」

  「啊啊啊——好燙,滾開!滾開!離我遠點,賽門,求你别再過來了。求你
了!」

  「那個晚上,隻有他一個人給自己求情,幫傷痕累累的自己上藥,然後送自
己回家,送到家後居然什麽都沒做就回去了——真是個傻瓜。」

  「好耀眼啊,賽門,其實我從來都不敢直視你的,我甚至不敢和你好好地說
話,隻有在騙你的時候,我才能舒心一些。」

  「對不起,我太髒了,但我真的好不甘心。」

  「——就這樣結束了嗎?那麽我這些年到底都幹了些什麽?爲什麽隻有我注
定什麽都得不到?我想要你和我說話,我想要你對我笑,我想要你碰我啊。」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個月,謝謝你。」

  一切的迷惘都被沖刷殆盡,此時的漢娜,心中隻剩下了悔恨與不甘。終于,
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心靈上的折磨,像個最普通的女孩子那樣嚎啕大哭。

  「對不起,賽門。請你再救我一次吧,求求你。」

  漢娜也不清楚剛才的那句話是自己心裏想的,還是已經說出了口。不過就算
是說了又能如何?現場鼎沸的人聲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壓倒自己有氣無力的低語。
說不定,賽門已經永遠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謝謝你,賽門。對不起。」這次,漢娜能夠确定,這确實是自己的呢喃。

  就讓一切都快點結束吧。漢娜已然舍棄了一切的希望,直到——她看見賽門
的嘴唇動了一下。

  從漢娜呼救到賽門答複,幾秒鍾的功夫在漢娜眼中就如同她那二十三年的不
幸人生一樣漫長,一樣煎熬。

  漢娜已經沒有力氣發出正常的聲音了。她以爲那句呼救聲,早已被湮沒在了
現場群情激奮的嘈雜中,或是自己根本就沒說出口——其實,她真的沒說出口。

  但是漢娜看到了。

  賽門的嘴唇朝着自己動了一下。

  賽門的眼神就好像是他發現自己在那天晚上欺騙他時一樣,飽含着憐憫與寬
慰。

  隻是現在,賽門流露出的情感,更加真實,更加誠摯,更加耀眼。

  雖然聽不清賽門的聲音,但是漢娜能從嘴唇依稀辨認出那句簡短卻能說明一
切的話語。

  漢娜笑了。

  「喂,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她怎麽一會哭一會笑的。」

  「是咱們下手太重了吧?」

  「她在說什麽?」

  「聽不太清,好像是——對不起?媽的,我看是真瘋了,當初真不該信她的。」

  這兩個平日裏殘忍冷血的惡棍,此刻也有點心裏沒底。尤其是漢娜的那抹笑
容,看着就叫人心裏發毛,無論是今早,還是此時此刻。

  賽門的心裏也是十分的糾結。

  扪心自問,他對海娅,對漢娜的感覺,比起以前已經發生了太多的變化。這
短短的一個月,發生了太多事。

  琳花,一個總是站在海娅身邊偷偷給自己塞點心的大姐姐,如今成爲了一個
能夠和自己一享床笫之歡的女人。賽門立下了誓言,等這一切結束,他會一輩子
保護她,不再讓人欺負她。

  海娅,自他被那個大自己兩歲的女孩從貧民窟的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一刻起,
他就一直把海娅當作是自己的女神。從崇敬,再到憧憬,然後是愛。從家人之愛,
再到男孩女孩之間的純情懵懂。可惜,最後還是止步于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熱戀。

  那個光輝閃耀的存在,在琳花和漢娜的口中,成爲了一個更甚于魔鬼的陰影。

  最不可思議的是漢娜。賽門對漢娜懷有的感情是最複雜的,直到此刻他也無
法完全确認自己的心境。

  我恨漢娜嗎?那個爲了報複海娅而将一切拖入自己漫無邊際的複仇漩渦中的
瘋女人。當然恨了,可是更多的是憐憫。如果在當初,那個把剛從地獄裏逃出的
漢娜複又推入深淵的人是一個自己素不相識的女人,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站到漢
娜一邊。

  可那個人是海娅啊。

  這樣的話,我該做的事就隻能有一件:拯救所有人,包括漢娜。

  所以,這個少年對着漢娜許下了自己一生中的第三個承諾:「我會救你,等
我。」

  順便一提。

  唯一對此情此景無動于衷的,就是那群以廚子爲首的工作人員們。

  他們停止了彼此間的閑聊,全體背靠牆壁,貼着院子的南牆站成一排。

  賽門掏出兩把匕首,左手正持,右手反持,雙膝微曲,放低身體。這是賽門
特有的戰鬥姿态,左臂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他必須全力以赴。

  琳花将短劍橫在胸前,背在身後的左手中握着三支從衣袖裏偷偷夾出的飛镖。

  琳花先前受的隻是一些皮肉傷,對身體沒有大礙。

  身後的女孩們亮出了各自的兵器,她們也沒有絲毫退讓。

  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壯漢,他們是貧民窟中有名的惡棍,打手,流氓。

  實力對比十分懸殊。

  高大的男人冷笑一聲,将一把雙手大斧抗在肩上,向前重重地踏出一大步。

  然後又是一大步。

  後面還有更多的人跟随着他的腳步向賽門靠近。他們手持各式各樣的重兵刃,
有手斧,連枷,砍刀,鐵索。

  「投降吧,賽門,你根本不是對手。我向你保證,隻要你投降,我就放你一
條生路。你現在就可以從這個門走出去,我絕不攔你。」他說完又對着賽門身後
的女人們舔了舔舌頭,淫邪之意昭然若揭。

  他當然不會放過琳花和她手下的女人們。就連事後怎麽處理這些女人,他也
都已經想好了。他會把海娅、琳花、漢娜和她們手下的其他女人都拿來當作籠絡
人心的籌碼,或是用她們來賺錢,反正貧民窟外的好買主多的是。

  還有,他也絕不可能放過賽門。此刻,他有更多的手下正把院子圍了個水洩
不通,用弓弩對準了院子唯一的進出口。隻要賽門真的走出院門一步,就會立刻
被射成篩子。

  賽門和琳花相視一笑,他們之間已無需多餘的言語,一個眼神就足以表達一
切——這讓蜜兒有點羨慕。

  持有巨斧的男人,将雙手都放在斧柄上,他打算一擊砍斷賽門的胳膊。

  在他身後不遠,另一個漢娜請來的強盜頭目,将兩支細長的碎冰錐平舉,瞄
準了琳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琳花的雙胸。

  其他人也蓄勢待發,隻等老大一聲令下。

  賽門把身體的位置放得更低,他的目标是面前此人的雙膝和下體要害處。一
旦得手,賽門就可以踩着他的肩頭跳到他們的後面去解放漢娜,再和琳花形成兩
面夾擊的态勢。

  不過這也得要躲過那把巨斧的第一擊才行,如果失手,等待自己的就隻有死
路一條。就算是計劃奏效,能夠和琳花前後包夾這些人,自己一方的勝算也不會
很高,畢竟兩邊的實力相差太多。

  希望能撐到海娅回來。

  就在這時,情況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西邊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要出人命啦,快逃啊!我還不想
死啊!」然後就帶頭向着東側的院門奪路狂奔。他迅速地從那個走在隊伍最前端
扛着大斧的男人背後穿過,沖出了院子。

  幾乎是瞬間,如同開閘洩洪一般。海量的人群跟在他的身後,朝着院子的東
側沒命似的逃跑。

  看來莫頓的手下是早有先見之明,早就貼牆而立的他們讓出了一條路,遊刃
有餘地避開了奔湧的人群。

  人流穿過馬廄和酒樓之間并不寬敞的窄口,又通過賽門和他對面那群人之間
的空隙,朝着院子東側的出口湧去。

  ——把賽門和一群全副武裝的打手幾乎完美地分隔在南北兩邊。

  之所以說是「幾乎」,那是因爲在人群的南端,除了賽門和十來個女人外,
孤零零地站着一個高大的,扛着一把足有賽門身高那麽長的大斧的,不知所措的
倒黴蛋。

  人流移動的速度十分湍急,被隔在後面的手下完全無法通過,過于巨大的斧
頭在這個極其狹窄的空間裏也完全無法施展開。

  之後不久——這個男人甚至沒有注意到——就在人群穿過他身後的某刻,被

他扛在身後的斧子竟然不翼而飛了——天知道是被什麽人的衣服或是其它東西

  給鈎到哪裏去了。

  手無寸鐵的他面前是一群手持利刃的青年男女,于是他本能地做出了相對正
确的決定。

  「賽門,有話好說,我們可以商量。」

  賽門和琳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從覺得不可思議,到動手,再到
完事,他們僅僅隻花了不到10秒鍾。

  緊接着,事情再度發生了變數。

  人群對面傳出一個聽上去十分陰冷的聲音:「殺!隻要是擋路的,全都不要
放過。」這個人稍頓了一下,又更加大聲地喊:「外面的弟兄,給我射,誰要是
想逃出去,統統給我射死。」

  此時,沖出院子的人超過了一半,院子的西邊已經沒剩幾個人了。莫頓的幾
個手下趁機溜到了那邊的空地,居然像變戲法一樣地取出了幾塊黃油和肉幹,然
後熟練地就地生火,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和他們完全沒半點關系。

  院子外,随着幾聲弦響,再加上幾聲慘叫,已經逃到外面的人又開始往回湧
入。而被封在院子圍牆和馬廄之間的一群人得到了命令開始無差别的攻擊,試圖
殺出一條路來找到賽門他們。這愈發導緻了滞留在院子裏想要逃出去的大批幫衆
和試圖逃回院子裏的人結結實實地堵在了院門附近,寸步難移。

  賽門朝着倒地之人的後腦給了重重的一擊,然後帶着一群女人撤到了院子西
側和莫頓的手下彙合。

  賽門看着這群不知所謂的人,氣打不過一處來:「喂,你們是莫頓派來的人
吧,做點什麽!」

  這些人看到賽門一行氣沖沖地過來,也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

  幾個人維持着火堆,控制着火焰的大小。一個人把肉幹平鋪在自己的掌心,
然後用鋒利的菜刀把它們切成了等寬的肉條,完全沒有傷到手。

  另一個人端着平底鍋,把切好的肉和黃油一起丢下鍋,開始烹調,手法十分
專業。不一會兒,鍋中飄出了誘人的肉香。

  正在掌鍋的那個廚子樣的男人盯着鍋裏的肉,頭也不擡地對賽門說:「莫頓
大哥交待過,你和琳花一定沒時間吃飯,他叫我們照顧好你們倆。」

  賽門和琳花一時竟無言以對。

  略經考慮,賽門用手抓起鍋中的肉用最快的速度塞到嘴裏。他爲了尋找幫手,
奔走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确實有些餓了。

  一個不停地從懷中掏出小樹枝并投入火堆的男人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
取出一雙用絹布包好的筷子遞到琳花的手中說:「這是大哥給琳花小姐準備的。」

  随後,他又轉向其餘的幾位姑娘們:「我這裏還有些糖果和點心,可以給你
們補充體力。」

  他的态度無比的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第十六章躁動的貧民窟(下)

  從這邊透過馬廄可以清楚地看到被人群沖得東倒西歪的一行人。

  他們此刻正努力地嘗試着穩住陣勢,可他們越是瘋狂地揮舞手中的兇器,人
群就越是慌亂。帶領他們的兩個老大先前已經被賽門解決了一位,此時剩下的另
一人正徒勞地維持着隊伍的秩序。

  就在這時,賽門和他的視線對上了。

  看着正在進餐的賽門和琳花一行,這個一臉陰險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拉住一個
手下,在他的耳邊交待了什麽。

  琳花幾乎是立刻理解了他們的意圖,将手中暗藏的三支飛镖一口氣丢了出去。

  三支飛镖精準地穿過了馬廄東西兩面的窗口,打在了三個試圖搭人梯翻越馬
廄的男人胸前。

  堵在門口的人群中又爆發出一聲高喊:「這些混蛋是要趕盡殺絕啊!外面被
包圍了,先退回去,抓住他們的頭兒才有活路,就是那個拿着兩把錐子的。」腹
背受敵的人群早已怨氣沖天,哪裏還經得起這樣的挑唆,陸續退回院内的衆人把
視線齊刷刷地投在此刻正站在馬廄頂棚的人身上。

  這個人孤身站立在馬廄的正上方,雙手握着兩把細長的冰錐。因爲人群的追
堵,他身後的弟兄淹沒在了人海中。面對憤怒的人群,他們争先恐後地試圖登上
馬廄,互相扯着後腿,根本無法實現需要兩人搭人梯才能完成的高難度動作——
哪怕那不過是他們平日裏做慣了的。

  在擁擠的人潮中,看起來駭人的闊刃砍刀和粗大的鐵鏈都成了無用的累贅。

  全副武裝的男人們被沖散,分割,包圍。

  看着院子裏的慘象,馬廄上的男子感到無助而絕望。偌大的院落中塵土飛揚,
他和另外一個頭領帶來的那些手下正一個接一個地被拖到各個角落,撂倒在地,
慘遭圍毆。平均每個人身邊都有超過五個人在對着他們拳打腳踢,而更多的手下
不是失蹤,就是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随着最後一人撤回了院子,并闩住大門,這場極不公平的群毆終于告一段落。

  此刻,對那位被「困在」馬廄上方的家夥來說,從馬廄上朝北跳下牆頭倒是
可以輕松地離開這個修羅場。可那麽做的話,他今後就沒法在貧民窟混下去了。

  所以,這個看起來很可憐的男人硬是強迫自己留在現場。

  周圍的人們怒不可遏地想要爬上去揪他下來,卻礙于他手裏的兩支尖錐而不
敢上前。

  結果,這個計無可施、走投無路的男人在情急之中想出了一個昏招。他擺出
一個大家都能看得清的、自認爲很威風的姿勢把一支尖錐直指向賽門,叫喊道:
「賽門,有種的話就上來和我較量一下,一對一。」

  蜜兒第一個表示反對,她沖上前拉住賽門的肩:「賽門哥哥,不要受他的挑
釁!我們一起上對付他。」

  琳花也将手放在賽門的另一邊肩膀上,提醒他:「院子外全是弓手,别上去。」

  琳花的經驗更老道些,她看出了這場「一對一決鬥」的不公平之處。

  賽門沒作聲,他正在權衡這場決鬥的「價值」。

  輸了的後果可想而知,可即便是赢了,又能如何,那樣漢娜就能徹底和這一
切撇清嗎?

  人群中也發出陣陣不滿:「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比賽門大多少歲?你的年紀
都能當他爸爸了!」一個娘娘腔帶頭聲援賽門。

  「少廉寡齒的東西,大家看啊,這個人居然想要欺負孩子!」一個販私貨的
大叔更是義憤填膺。

  「大家聽我的,咱們一起動手,拆了這馬廄,你有本事就呆在那别動。」

  這句話引起了廣泛的共鳴,人們紛紛卷起袖子,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馬廄上的男人臉上一片死灰,叫苦不叠。

  下去打那純粹是找死。拆掉馬廄聽上去有些不靠譜,但這群人也不是做不出
來。事到如今,自己也隻能逃了,可那将會是自己一生的恥辱啊。他幾乎能猜到
日後大家會怎麽提起今天的事:一個幫派頭目背對着一個十五歲的男孩逃走——
那意味着自己作爲流氓集團頭目的地位鐵定是保不住了。

  他暗暗後悔自己犯下的兩個錯誤。

  首先,是不該下令攻擊倉皇逃竄的「無關」人士。

  然後,是沒有趁着混亂時立刻跳下牆頭逃走,反而要求和賽門決鬥。

  以至于搞成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心煩意亂的他,在院子裏掃了一眼,看到了一個不能算是轉機的轉機。

  于是,慌不擇路的他又作出了第三個錯誤透頂的判斷。

  他朝着自己對面,院子的另一邊擡手一指,喊道:「賽門,你要是不聽話,
我就叫他們殺了漢娜。」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就在院子的一角,原先賽門一行占領的位置,竟然還殘存着兩個他的手下—
—天知道是怎麽混過去的。

  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沒有加入戰團,而是一直兢兢業業地服從老大的命令:看
住漢娜。此時他們正把刀架在漢娜的脖子上,一邊慌慌張張地左顧右盼,一邊蜷
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生怕被人發現。

  可誰知這個病急亂投醫的老大毀滅了他們的幻想,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
他們倆的身上。

  「喂喂,這該不會是——」

  「雖說我是有聽過這種事啦,但還真沒想過能親眼見到一次啊。」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

  「拿女人要挾孩子嗎!」衆人的情緒瞬間被點燃至最高潮。

  用女人來要挾别人。

  或是要挾一個孩子。

  無論哪一樣都是卑鄙至極,令人不齒的手段。更何況是兩樣一起來。

  雖然這對平日裏以綁架,恐吓,要挾爲生的人來說隻是家常便飯,但此刻在
場的人中,有大部分隻是負責幫派日常事務的一般幫衆。

  在海娅的悉心呵護下,貧民窟中的大多數人都生活在一個相對「正常」的世
界中,遠離了貧民窟外尋常可見的欺壓、暴力與不公,這才是海娅成爲大多數人
心目中真正老大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對海娅抱有感激之情。

  相對的,那些不得不做的「髒活」就由極少數人來包辦,甚至包括海娅自己。

  就在這時,院子的門口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趨于平靜。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平穩而有力,三聲一停,聽不出有任何慌張的迹象。外面可是被
大批的弓手團團包圍住的,誰會在這個時候好整以暇地來敲門?

  咚,咚,咚。

  又是三聲。衆人面面相觑,無人敢去應門。

  站在馬廄上的人也頗有同樣的疑惑,從他的角度看不到門後的人究竟是誰。

  他下意識地回頭想看看院外的情況,看看他和另一個頭目事先安排的近五十
名部下此刻都在幹什麽,是怎麽會讓一個人摸到院子門口都沒發現的。

  隻看了一眼,他就動搖了。

  之前的愚蠢發言已經讓他後悔不已,眼前的一幕更是讓人覺得恐怖之極。

  那些人,那些手下,那些全副武裝的,近五十名手下,全部都倒下了。

  更加精确地說,是他們正在倒下。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沿着順時針的方向挨個倒下,左邊的人倒向右邊,又壓
倒了右邊的人。

  轉眼之間,院子門口不遠處的最後一人也如此倒下了,躺倒在地的人體如同
被推倒的骨牌,擺成了一個半包圍着院子東門的半弧。

  很顯然,他們是被什麽人或者團體所擊倒的。隻不過動手之人的手法實在是
太快、太怪,以至于他們被解決後的一段時間内,仍舊保持着原有的隊形,直到
失去意識的他們接踵倒下。

  這應該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吧?可如果是一夥人來做這樣的事,又怎會讓
這些人倒下得如此整齊呢?

  倘若這真的是某個人一人所爲,這個人未免也太——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怪物
啊,貧民窟裏難道還有這号人物嗎?

  和賽門決鬥的事已經被他抛在腦後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就算能赢得了賽門又如何?

  這個人一直很自負,畢竟他曾經是「巴倫斯堡」正規軍的人,怎麽能是這些
烏合之衆可以比拟的。

  過于豐富的戰場經驗此刻反而奪走了他的最後一點信心,他的直覺告訴他:
那個正在敲門的,不知道是人還是别的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隻有可能是海娅,
或者是海娅的豢養的什麽類似于王牌一樣的殺手锏。

  不,那絕不可能是海娅,應該是後面一種可能。

  自己,還有今天拉來的整隊人馬,哪怕是這個院子裏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對
那個正在敲門的家夥來說恐怕都像是笑話一樣吧。

  此刻站在馬廄周圍的人,如果把目光投向馬廄上方而不是大門的話,就可以

            看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個殺人如麻的惡棍頭目居然在發抖。

  「不好意思啊,海娅老大,我不小心睡過啦,請哪位行行好開開門啊!」第
三輪敲門聲過後,敲門的人發出了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在場的
諸位都十分耳熟。

  這個人大概是來晚了,畢竟按照平常的時間來算,這會兒都快要散會了。

  今天,有兩個人遲到得實在是太過分了。而剛才的聲音明顯來自于一個男人,
既然不是海娅,那就隻能是——「神明在上啊!快讓他進來!」

  「這個白癡,居然現在才到。」

  衆人七手八腳地擡起門闩,把外面的人像大救星一樣地請了進來。

  「真不知道是該誇他聰明還是笨拙,他剛剛好錯過了最熱鬧的時候。」院子
正中馬廄附近,一個高瘦而又面目清秀的人松了口氣,向後一倒,倚靠在馬廄的
牆上。

  「他是個笨蛋?老大,那可是莫頓啊。還有,大哥啊,你的刀又頂到我的蛋
蛋了。」一個雖然身體高大壯碩卻長着一張娃娃臉的手下,面露痛苦的表情,捂
住裆部,向他旁邊的年輕頭目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莫頓真的很笨麽?今後我可能要多加留意了。不好意思,請問這次是刀刃
還是刀背呀?」這個因爲有些脫力而放松身體的頭目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一把細長
的單刃長刀。此刻刀身正斜插在一旁小弟的褲裆裏,從裆部的後面又穿了出來,
把原本就千瘡百孔的褲子又紮出一個新的洞。

  「唔,是刀背。」

  「嗯,那就忍忍吧,應該不會有事的。」這位好像是累壞了的年輕幫派幹部,
用很輕松的口氣說道。

  「是,屬下全力忍耐。」

  莫頓幾乎是被衆人給押了進來,一路推送到馬廄的邊緣。

  衣衫不整的莫頓擡頭看了看正站在馬廄上的人,衆人也随着他的視線一同看
向那個此刻正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的人。

  莫頓撓了撓腦袋,沿着馬廄走到了院子正中,馬廄與南牆之間的某個地方,
衆人也緊跟在莫頓的身後,移動到了附近的地方。

  「唔,發生了什麽事?海娅在哪裏?」半晌沒吱聲的莫頓,說出了一句大失
水準的話。

  衆人捶胸頓足,争先恐後地要上前解釋,七嘴八舌的場面讓莫頓直皺眉頭。

  「停,大家請靜一靜。喏,不如就請這邊的小——嗯?」莫頓略頓了一下,
他的頭部前傾,仔細觀察着面前的人,直到看清了那人的臉後他又繼續說道。

  「——不如就讓這邊的小哥,來給我解釋一下吧。」莫頓看到了此刻正倚靠
在馬廄上休息的那位年輕人,「抱歉,您是哪位?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他叫歐涅,是新近加入的年輕人,人不錯,就是脾氣很怪——沒你怪!還
有,他的刀法很特别。」旁邊一位年紀略大的前輩向莫頓解釋道。

  「嗯,那麽歐涅——先生,能否勞煩您代諸位解釋一下呢?」莫頓一副畢恭
畢敬的模樣,顯得彬彬有禮。但是這位歐涅先生似乎不爲所動,仍舊一副雷打不
動,閉目養神的狀态。

  「還有,呃,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刀正插在——這邊小哥的裆部——哦,
請原諒,這是不是年輕人之間最近流行的玩法?」莫頓半是不解,半是自言自語
地問道。

  一直不吭聲的年輕人停止了自己的裝睡,睜開了一隻眼。他反手一把抽出了
那把長得過分的刀,然後兩手拄着刀柄把刀插在自己身前的地上,很不情願地把
剛才的事向莫頓大緻解釋了一遍。

  莫頓聽的連連點頭,在那個年輕人講完後,他擡手指着馬廄上方對大夥兒問
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哦,我明白了,這個傻瓜該不是以爲,他在那個地方
單挑打赢了賽門就能當老大啊?」

  盡最大限度地誤解别人、讓别人處于尴尬的境地也算是莫頓的才能之一。

  「媽的,莫頓,别裝了,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你這個混蛋,你居然一個人就
能——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沒能看出來,既然你有這種本事,還婆婆媽媽的
幹什麽?上來啊,給老子一個痛快。」這個平時說話都陰着嗓子的人,自打莫頓
進院子開始就沒吭過聲,此時卻幾乎是聲嘶力竭,自暴自棄地朝着莫頓咆哮。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他的意思是說叫我上去跟他單挑?是這個意思嗎?」

  莫頓一臉糊塗,回頭向衆人讨教意見。

  「這人在說什麽?腦子被打傻了嗎?」

  「他想要莫頓和他單挑?這不是更欺負人了嗎?」

  衆人叽叽喳喳地議論起來,内容大多是聲讨那個已經被逼入絕境的頭目。

  「……」隻有那個剛才向莫頓解釋狀況的年輕人一聲不吭,他走向賽門和琳
花的所在,對他們點頭打了下招呼,然後單膝跪下,從正散發着誘人香味的鍋裏
撈出兩根肉條。一條塞進自己嘴裏,一條丢向那個被兩度貫穿裆部的手下。那個
褲子滿是漏洞的人,沒有用手接,而是仰起脖子直接用嘴接住了空中的肉條。

  「好吃。」他一邊大口嚼着,一邊發出贊歎。

  不遠處的馬廄上又爆發出一陣怒吼:「你們都被這個家夥騙了!你們怎麽不
問問他剛剛是怎麽過來的?」這個人激動得明顯有些異常。

  「當然是跑過來的啊?我不小心睡過頭了啊。」莫頓顯得很無辜。

  「還要裝?大家可以出去看看,他剛剛都做了些什——」這個嗓音已近嘶啞
的人一下子哽住了。他驚奇地發現,院子外倒成一圈的手下,此刻已經被收拾的
差不多了。不遠處有些人推着幾輛闆車正在走遠,車上堆滿了他的手下。門口的
那片地方空曠得有些紮眼,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麽弓手似的。

  有個膽子大的人從東門伸頭出去瞄了幾眼,回來向衆人報告,說那裏已經沒
有任何人了。

  就在衆人都望向門口的時候,莫頓突然大聲地說:「總之呢,你要對打的話,
我是肯定不奉陪的。你不如和背後的那人切磋一下吧。既然你想要當老大,至少
也要先打得過她才行啊。」

  「什麽?怎麽可——」他趕忙回頭,可惜來不及了,這句說到一半的話成爲
了他的遺言。

  「哎呀呀,這下馬廄和院子的清洗又得多花一筆錢,這個月要超支了啦。」

  包括賽門在内,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莫頓吸引住,沒人看到海娅是從哪裏出現
的。海娅一登場就用匕首從後面插進了那人的背部,然後又用另外一支匕首割斷
了他的脖子。手法之利落,讓人不寒而栗。

  海娅一腳把面前的人從馬廄上踹了下去,從死人喉頭噴濺出的鮮血灑了正下
方的衆人一臉,但沒人想要去躲避,他們正注視着這位年輕貌美的老大,臉上露
出了深深的恐懼。

  「讨厭,你們盯着我幹嘛?該回去的人就請回吧,下個月有稽查隊要進來,
你們就照着往年那樣來應付就是了。對了,賽……門,賽門在哪裏?」海娅隻是
簡短地布置了下個月的安排,就一如既往地進入了「賽門時間」。衆人這才如夢
初醒,一窩蜂地湧出了院子。

 首先是無論在精神上還是體力上都早已疲憊不堪的大多數幫衆;然後是那兩

  個惡棍頭目帶來的手下們,他們擡起昏迷不醒的和已經死透了的兩位老大以
及暈倒在地的其他弟兄,蹑手蹑腳地離開了;接着是莫頓的手下以及他們和賽門
剛結交的那兩位年輕人,他們悠閑地吃完了最後一根肉條,撲滅了火堆,才帶着
一堆亂七八糟的烹饪用具退場。

  最後是琳花的幾位手下。叫蜜兒的少女和其他人都舍不得留下琳花自己離開,
想要帶琳花同她們一道走,但琳花拒絕了:「放心吧,有賽門在,沒事的。」

  蜜兒略有不甘地向琳花告别,又一臉不放心地看了看賽門,小聲說道:「琳
花姐姐有什麽三長兩短,就算是賽門哥哥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賽門隻得苦笑,擡手示意她趕緊離開。

  現在,留在院子裏的人就隻有海娅、賽門、琳花、漢娜和莫頓五人。

  海娅從馬廄上跳下,撲到賽門的懷裏,用力地嗅着賽門的胸口盡情撒嬌,宛
如兩天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太好了,賽門沒有受傷。要是哪個人膽敢傷害我的賽門,我一定要他好看。」

  海娅的話語,還是那樣的溫暖。賽門幾乎無法把她同琳花與漢娜口中的那個
惡毒女人聯系在一起。

  「謝謝你,海娅。我沒事,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等一下啦,你看看你,渾身都是塵土,我們先去洗澡好不好。」

  「不,等一下,這裏還有其他人。不,我是說,海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
要對你講。」

  「哎?這這——難道是求,求,求——等一下!我還沒有準備好。」海娅把
頭從賽門的胸口擡起,用狂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賽門。她面色通紅,再加上臉上
沾到的點點鮮血和夕陽的餘晖交融在一起,讓賽門覺得有點可怕,甚至是惡心。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難不成你以爲他是要求婚嗎?你最好聽聽你的小賽
門到底要說什麽。」一旁不遠處,癱倒在地的漢娜發出凄涼的笑聲。

  海娅的天真爛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閉嘴,都給我閉嘴。」她指着琳花
和漢娜大喊道,「你們這些賤女人,爛貨,婊子,别把我的賽門教壞。不過,還
好賽門是個好孩子,還是那麽英俊,那麽喜歡我。對不對,賽門?」海娅把臉湊
到賽門的眼前,用力地抓住賽門的手臂前後搖晃。

  「唔——」,賽門發出一聲淺呼,海娅碰到了他手臂上的貫通傷。

  「呀,怎麽了賽門?讓我看看,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海娅粗暴地撕掉了賽
門的袖子,看到了那個還未愈合的傷口。「這是怎麽回事?賽門,是誰傷的你?

  告訴我,我會——「

  賽門當然能看出海娅的樣子是故意裝出來的,沒等海娅幾近歇斯底裏地發作,
賽門覆上了海娅的雙唇。

  就在衆人的注視下,賽門把海娅強按在馬廄的牆壁上,激烈地在海娅的口中
索取着。

  海娅開始還有些象征性的抵抗,可很快就放棄了。她配合着賽門的動作,用
自己的舌頭迎合着賽門的舔舐,讓賽門的舌尖所到之處一路暢通無阻。

  賽門一手抱起海娅的一條大腿,一手攬住海娅的纖腰,将海娅的下體緊緊地
貼在自己的胯部。而海娅用單腳站立的姿勢挺起腰身,用很小的幅度上下磨蹭着
賽門的裆部。

  賽門和海娅之間從未有過這樣的激吻,以往的吻頂多也就是淺淺地互碰一下
嘴唇,像這樣的男女濕吻還是第一次,更别提那些熟練的調情動作了。雙方的技
巧都遠遠超過一對剛剛開始正式交往的年輕男女應有的程度,可他們誰也沒有要
有所保留的意思。

  琳花面無表情,莫頓躲在角落裏偷笑,漢娜則是一臉失望。

  将近五分鍾後,賽門和海娅的身體才分開。

  「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

  「不要,我不想聽,可以不說嗎,賽麽?」海娅的眼中早已飽含熱淚。

  「必須要說,這關系到我們的未來。」賽門心意已決,他不能再容忍身邊之
人經受更多的痛苦。

  「好吧,請讓我準備一下。」海娅強忍哭泣,擦掉了臉上的熱淚。淚水混着
鮮血,抹得滿臉都是,賽門隻好用衣服爲她擦幹淨。

  「現在可以了嗎?」賽門嘗試着用盡量溫柔的口吻。

  「可以了。」海娅低下頭,枕在賽門的胸口。

  ——想要問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先從哪裏開始問好呢?

  「海娅,我想先問你的是:你真的,很喜歡錢嗎——」

  就這樣,一場發生在貧民窟的政變大劇才剛開始就落幕了。

  始于類似宮廷劇的陰謀,又以鬧劇般的收場結尾。

  十一月的太陽灑下最後一片光輝,靜靜地退場,留下了一個昏暗的舞台。

  就在那個舞台上,我們的主角宣判了其他各位配角的命運。

  命運是個有趣的東西,它有時一成不變,偶爾又變幻無常,令人捉摸不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從不會去刻意迎合某人。所以,大多數人都認爲,命運
是殘酷無情的。有人用齒輪來形容它,那再貼切不過了。

  堅強的人們能夠緊握住它,讓齒輪的轉動稍稍慢一些。

  更加強大的人會嘗試着把屬于自己的那個齒輪打造成需要的樣子,用自己期
望的方法來驅動那些緊緊咬合在一起的,屬于自己或是其他人的齒輪。

  無論如何,唯一無法改變的是,齒輪總是在轉動的。

  而且任何一個齒輪的轉動,總會帶動着與之接鄰的其他齒輪一道發生轉動。

  任何想要颠覆這種現象的舉動都是徒勞的。

  于是,貧民窟迎來了一如既往的十二月,平靜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隻不過,這并不代表大家都很閑就是了。

            間章一如既往的貧民窟

  一個清朗的早晨。

  賽門在一張對他來說大得有些誇張的床上蘇醒。

  無論是從尺寸、用料、設計風格,還是那六根雕刻精美,堪稱藝術品的床柱
來看,整張床的設計風格充斥着與貧民窟環境不符的奢侈。

  最引人注目的部分還是位于整張床正上方那面嵌在頂棚裏的玻璃鏡,優質純
淨的玻璃在拉姆是奢侈品,更不必說一整面與床等大的玻璃鏡了。

  不過,再美輪美奂的裝飾也無法與此時鏡中的景緻相提并論。

  昂貴的輕質絲絨被早就在半夜被甩到了地上,倒映在鏡中的是一對赤身裸體
的年輕男女。

  那個仰面而卧的男性無疑是賽門,此刻的他還未完全清醒,正微睜着雙眼靜
靜地欣賞着鏡中的畫面。

  在他的身畔,側卧着一個堪稱絕色的女子。即使是保持着蜷曲身體的卧姿也
沒有在她的腰腹上形成任何褶皺,反而展露出她起伏有緻、毫無贅肉的精緻身材。

  她的雙臂彎曲,交疊着放在身前,手平放在賽門的耳邊,過肩的金色秀發壯
麗地披灑在身後。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隙,在印有水印彩花的白色床單上灑下點點斑駁,點綴着
四散的金線。陽光和發絲,兩種不盡相同的金色自然地交融在一起,透過床頂的
鏡子,輝映着迷人的光芒。

  雖然昨夜才剛剛享受過這具幾近完美的肉體,但賽門一點兒也不覺得滿足。

  看着琳花可愛的睡顔,賽門忍不住想要親一口。

  就在賽門小心翼翼地湊近琳花的嘴唇時,琳花恰好也清醒了。

  但賽門還是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琳花正在準備早餐,賽門獨自一人去了隔壁的另一間房。

  這是一間看上去很普通的卧室。隻不過,「普通」也是相對于正常标準而言
的。以貧民窟的标準來看,這間房的布置已經相當不錯了。

  房間并不大,但很整潔,角落裏靠牆放着一張木床。床頭有一隻裝飾華麗的
漆櫃,櫃子上放着一隻花瓶,裏面插着一束拉姆本地的鮮花。賽門并不清楚這到
底是什麽花,不過當花販告訴他這種花的花語是健康時,賽門毫不猶豫地掏錢買
了。

  床上的人早已醒來多時,此刻,她正坐在床上,下半身蓋着被子,背後塞着
一隻靠墊。

  賽門走到床邊坐下,側身對着床上的人問早安。

  「早安,漢娜。昨晚睡得好嗎?」

  「一點兒也不好!」床上的女人似乎并不領情。

  「是被子太薄了嗎?還是傷口裂開了?疼嗎?」賽門頓時緊張起來。

  「是隔壁太吵了。」漢娜沒好氣地答道。

  賽門稍稍有些臉紅,他轉過頭背對着漢娜握住她的手,過了一會兒又放開。

  「那就請好好休息,早飯待會琳花會送來。」

  看着似有不舍的賽門走到門口後又回望的背影,漢娜有點厭煩似的朝他甩甩
手,将他趕走。

  至少,賽門堅持不肯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的理由還算是勉強能讓人接受。

  「——漢娜的傷還沒好。我要是睡在旁邊,絕對沒自信能忍住一整夜不碰你。

  那樣的話,傷口又要裂開的。「

  隻是,要是賽門沒有和琳花睡在一起就更好了。

  漢娜被賽門送回家的時候渾身是傷。

  賽門簡直不敢相信漢娜是拖着那樣一身傷去參加集會的。那天夜裏,賽門将
漢娜送到家時,漢娜的身體滾燙,還發着高燒。賽門爲了給漢娜擦身而脫下她的
衣服時,幾乎都要驚呆了。

  如果不是漢娜告訴自己,賽門簡直不敢相信那是鞭子造成的傷口。漢娜的身
上遍布着縱橫交錯的鞭痕,每一道都深入肌理,挖去了身體表面的一小塊血肉。

  在那些駭人的鞭痕之間,還摻雜着嚴重的燙傷,大片的表皮被殘忍地烙去,
身體上有好幾處甚至和衣服緊緊地粘在一起。爲了替漢娜清理傷口,賽門不得不
把漢娜的衣服剪碎,然後強行撕下粘在身體上的部分。漢娜發出的慘叫,把賽門
的心都快震碎了。但爲了救漢娜的命,賽門隻得堵住漢娜的嘴,然後把剩下的部
分做完。

  撕下最後一塊布片時,賽門胳膊上的肉都快要被漢娜咬下來了。

  「那我出門了,琳花。」

  「稍等一下。」琳花走到門口,爲賽門整理好翻皺的衣角和領口,然後在賽
門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玩得盡興點。」

  「……」賽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但沒有退縮。他回吻了琳花一下就用最快
的速度出了門。

  說實在的,賽門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生活。

  距離那次月會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現在,賽門和琳花、漢娜一起同居在貧民窟南部,原漢娜的私宅中。

  漢娜起初強烈地反對,但以她的立場又實在是難以拒絕。在她病情最危重的
那幾天,賽門寸步不離地一直守在她身旁,再加上後來琳花也自說自話地住了進
來,擔負起一部分照顧自己的職責,漢娜也隻好承情。

  這些天,自己受到的照顧的确是無微不至,比起先前,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上都要好很多了。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事。

  半夜從隔壁傳來的男女歡合聲尚且還可以用枕頭和被子應付過去,還有一點
讓人十分不滿的,就是每天從一大早起屋外施工發出的噪聲。

  如果不是賽門事先知會,漢娜還以爲外面的人是在拆房子呢。

  而事實與之正相反。

  屋子外,貧民窟的大夥兒們正熱火朝天地忙着對這間大屋進行擴建和改造。

  按照預定,這項工程還需要半個月才能徹底完工。屆時,屋子将被改造成三
層,面積也會增加一大半,這間大屋将成爲貧民窟中最大的獨棟建築,十分氣派。

  幾乎所有人都對此表示贊同。畢竟,這裏即将成爲貧民窟黑幫中有史以來最
龐大門會的會所。

  同時,幫派也迎來了一位史上最年輕的頭目。

  這個門會人數衆多,并且毫無疑問是目前貧民窟中實力最強大的門會。

  經海娅的授意,賽門集結了一支屬于自己的隊伍。他吸納了原漢娜與琳花手
下的全部人馬,外加上一大群惡棍流氓。

  漢娜與琳花的手下絕大多數是女人,最主要的戰力還是源于那兩個在上月被
賽門整垮的門會。

  那兩個以綁架、搶劫、勒索爲主要營生的門會,一度嚣張跋扈到甚至海娅都
難以管束的地步,卻從上個月的月末開始一蹶不振,最後被賽門收編。

  這些流氓原來的兩個頭目,一死一傷。還活着的那個,「自願」投入賽門的
麾下,成爲了賽門的直屬部下。

  目前,賽門的直屬部下有三人,一個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很識時務的家夥,一
個是琳花,還有一個是莫頓向賽門推薦的怪人。其實,莫頓的性格也是公認的奇
怪,這大概就叫物以類聚吧?

  琳花在上次月會時,自願放棄了夜盜組織頭目的職務。希望能夠效力于賽門
的麾下,退出與漢娜的競争。其實這無疑是一種很委婉的說法。

  上個月席卷全幫派的整場風波,幾乎都是漢娜一手策劃,照理來說,海娅不
可能再容忍她。但在賽門的堅持下,海娅同意暫留漢娜的性命。

  海娅沒有公布那件事的真相,名義上漢娜還是一個幫會頭領。但作爲交換條
件,漢娜不可能再擁有自己的勢力,這種事不需要明說。

  漢娜索性發布了解散門會的命令。其實,漢娜的手下中原本就有很多人就對
漢娜頗有不滿,個别人甚至相當地仇視漢娜。命令一下,除了一些特别忠心的,
剩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後還是琳花出面,将包括自願留下的以及大多數離
散在外的女人們重新整編。

  漢娜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就相當于是默認了。

  另外,漢娜卧床不起時,代爲傳達指令的人是漢娜最忠心的一位部下,小可。

  賽門一走上街道,就受到了周圍鄰居們和正在幫工的手下們的熱烈歡迎。他
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向這位年輕的首領緻意。賽門一時還有些不太适應,還
禮的動作十分生硬,完全沒有一個老大應有的風範。

  就在那些埋頭苦幹的人群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人十分惹眼。他就是在之前
的動亂中,存活下來的那位流氓頭子。他此刻正使着仿佛要把地面震碎的勁頭來
掄着大錘敲打地基。之所以他會親自做這樣的粗活,完全是因爲賽門對他下的命
令。雖然十分不情願,但自認爲夠「義氣」的他還是忍了下來,畢竟賽門是曾經
饒過他性命的人。更重要的是,賽門是他此時的老大,是唯一能保護他的人。如
果不是聽了莫頓的建議來投奔賽門,恐怕自己的下場比那個被海娅割了喉嚨的家
夥好不到哪裏去。(那個倒黴鬼獨自「扛」下了煽動謀反的罪名,算是死無對證
吧)于是,滿腔憋屈的他隻好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了手中的錘子上。

  不過說實在的,在賽門手下幹活并沒有預料中的那麽不痛快。事實上,他還
覺得賽門的個性挺合自己的胃口。在加入賽門手下的第一天,賽門開出的條件居
然是要自己下跪,對着漢娜和他之前蹂躏過的一些女性賠罪。

  他當然不情願,賽門又提出要和他當衆決鬥,如果赢了他的話,他就必須去
賠禮道歉。自信滿滿的他欣然接受了挑戰,結果輸的一敗塗地,他的斧子連賽門
的衣角都擦不到。

  這下,他算是徹底服了。起先他認爲賽門不過是個小孩子,可看着賽門出色
的身手,外加左擁右抱的女人緣,還有他那從容的氣度,這個老牌的惡棍也不得
不服。

  算了,反正漢娜已經不是頭目級别的幹部了,隻要别去招惹她就是,這個人
一廂情願地認爲。

  目前的擴建工作十分順利,大屋周圍的居民都十分樂意爲賽門讓出自己的地
盤,這多虧了漢娜和琳花貢獻出的資金——她們這些年攢了一點錢。

  也有不少人不願意收錢,主動讓出了自己的房子——作爲投效賽門的入會費,
不過賽門一概拒絕了。他覺得門會目前的規模已經夠大了,暫時沒有擴張的必要。

  賽門那一晚的事迹在貧民窟廣爲流傳,直到快一個月後的現在,人們也不時

            會聊起他那晚的壯舉——

  「阻止了分裂幫派的陰謀。」

  「帶着一群女人打敗了幫派裏所有的打手。」

  「單挑打敗了幾十個成年人。」

  「身邊有無數美女搶着要上他的床。」

  嘛——總之就是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故事總是越說越離譜,賽門也懶得去
一一糾正了。

  十二月的貧民窟總是很安甯,但這并不代表大家都沒事做。

  因爲要接受稽查隊每年一度的象征性檢查,所有人從月初都會開始從事一些
合法的(或者至少是相對合法些的)營生。碼頭木箱裏的違禁品換成了各類海産;

  街頭巷尾的小販也開始兜售各類點心和生活用具;一些平時專門從事「力氣
活」

  的人也開始真的接手一些力氣活,比如一些簡單的修建工作、平整地表或是
搬運重物等。

  總之呢,就是整個貧民窟呈現出一幅與平日裏完全不同的欣欣向榮的場景。

  賽門甚至覺得,要是大家整年都能保持現在的狀态該多好。

  時值十二月末,人們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新年就要到了。

  賽門今天出門,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給自己周圍的人準備新年禮物。

  到底要準備些什麽才好呢?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好一陣了。漢娜可能會對首
飾感興趣,琳花喜歡看書。而自己的另外兩位重要的手下有什麽嗜好,他一概不
知,再加上還得給莫頓準備一份大禮。

  雖然琳花和漢娜都不太清楚,但賽門心裏明白——莫頓才是那晚真正的大功
臣。

  至于海娅的禮物,那再簡單不過了。

  送錢就好。

  「賽門哥哥早。」

  「賽門大哥早啊。」

  街道旁,兩個嬌嫩的聲音一齊打斷了賽門的思緒。

  賽門看着這兩個比他還要年輕幾歲的女孩,不禁莞爾。

  她們一個叫蜜兒,一個叫小可。分别是琳花和漢娜最得力的部下。

  如果不去考慮她們的性格,這兩個女孩還頗有不少相似之處。相仿的年齡,
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小可要比蜜兒大一歲。她們的身材也很接近,比賽門要略
矮一些。雖然都未成年,但修長有緻的身體上已經能看出有明顯的起伏,再加上
她們可愛嬌美的容貌,任何人一看就能明白:她們倆将來都是不輸給漢娜和琳花
的美人坯子。

  「賽門哥哥遲到了,我等了三十分鍾了。」

  「哦?那是因爲你來的太早了吧,我可是算準了時間來的。賽門大哥一點兒
也不遲。」

  看着她們互相争執的樣子,賽門不禁有點兒擔憂。假以時日,她們可不要成
爲琳花與漢娜的翻版啊。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對年輕的小姑娘除了樣貌身材不相上下之外,
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相同點,那就是她們每人正抱着賽門的一條胳膊。

  不過蜜兒隻是把胳膊攥在手裏,小可卻使勁把賽門的臂膀埋入自己還未完全
去發育成熟,但已經有些隆起的胸部,毫不介意周圍人的眼光。

  目前,賽門就以這樣讓旁人好生羨慕的姿勢與二位年輕的小姐一同前行。

  盡管賽門覺得很累,但爲了得到她們有關新年禮物的建議,賽門努力保持着
肩膀高低不平的别扭姿勢艱難前行着。

  不遠處的雙層小樓中,琳花推開了漢娜的房門,把早餐放在漢娜手邊的漆櫃
上。

  「我真是爲賽門不值,他每天早上都得忍受你那差勁的廚藝。」漢娜并不領
情。

  「是嗎,我倒是很佩服你能每頓飯都在這個櫃子上解決。一想到這櫃子裏面
有些什麽東西,我就覺得惡心。」平時不多話的琳花也毫不相讓。

  賽門起初堅持要漢娜睡到那張大床上養傷,漢娜卻不願意。她主動讓出了那
個她曾和賽門共度一月美好時光的房間,轉而到隔壁的小房間裏去養傷。可誰曾
想,琳花居然趁機恬不知恥地搬過來和賽門睡在一起。但話已說出口,再加上漢
娜也不可能強迫賽門一個月不碰女人,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唯一的要求就
是把那隻漆櫃搬到自己房裏。

  「哦?這櫃子裏面有什麽東西你好像很清楚啊?說不定哪天,賽門就會把這
些你想想都惡心的東西塞到你的肚子裏。」漢娜反唇相譏。

  「如果是賽門的要求,我會服從的。」琳花對答如流。

  「如果他想要像這樣玩你呢?你也會服從嗎?」漢娜眉頭一皺,拉開胸口的
衣襟,指着自己還未傷愈的身體,向琳花挑釁似的問。

  「——快吃吧,如果不想再給賽門添麻煩就不要老是讓他給你熱飯。」琳花
回避了問題。

  最初的幾天,漢娜什麽都吃不下去,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賽門反複地爲漢娜
把涼掉的粥熱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漢娜實在不忍心賽門太勞累,才勉強每頓
吃一點。正是這勉強的每頓一小口,才讓漢娜的本已油盡燈枯的身體又恢複了生
機。

  「說到賽門,他一大早去哪兒了?」漢娜用勺子舀了一點稀粥放入口中,追
問琳花。

  「去約會了。」琳花的語氣沒有半點不自然。

  「噗。」漢娜一時沒忍住,把粥噴出來少許。然後她看着琳花,一副難以置
信的樣子。

  「賽門想要做什麽,是他的個人權利,我不會幹涉。賽門不是你、我或者别
的什麽人的東西。」

  别的什麽人——琳花顯然是在暗示海娅。

  「和誰約會?」漢娜不想去猜測琳花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約會的對象才是漢
娜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蜜兒和小可。」

  漢娜一時有些難以置信,然後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她們倆?那這次就算我們打了個平手吧。」漢
娜的笑聲幾乎停不下來。

  「算是吧。」琳花有些無可奈何。

  琳花打心底裏認爲,賽門要和誰約會,哪怕是要和她們上床,那完全是他的
自由。盡管自己會有些不樂意,但賽門絕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何況,蜜兒是自
己一手帶出來的女孩兒,就像是妹妹一樣,即使賽門同時也喜歡上她,那也沒什
麽大不了的。

  隻不過,以他們的年紀,發展到上床這步還是太早了些。

  而漢娜正在考慮的卻是,等身體好了以後,該怎麽整治小可這個小狐狸精。

  小可是漢娜一手調教出來的,這個小妖精在勾引男人的方面有什麽本事她可
是一清二楚。

  在貧民窟的邊緣,一個龐大的集市展現在賽門和他身邊的兩位姑娘眼前。這
是十二月的貧民窟所特有的買賣場所。

  除了供貧民窟裏的人采買過年需要的食物和用品外,這個集市還同時向稽查
人員和國外的訪客敞開。時近年末,這個集市的規模已經小了很多,可還是大到
讓賽門歎爲觀止。

  用尼爾産的谷粉蒸出的白糕噴香撲鼻,再趁熱淋上芬特産的優質蜂蜜,蜜汁
浸滿表面的縫隙後又在表面凝固成薄薄的一層,如此制成的蜜糕香甜誘人、松軟
可口,簡直就是這世間最棒的食物——賽門從來都抵擋不住這種糕點的誘惑。

  這種蜜糕造價不菲,也隻有過年時才有人售賣。以前,賽門總是要攢起好幾
個月的零花錢,才能在年末的集市上買到讓自己滿足的份量。今天的賽門兜裏有
足夠的錢,不但可以自己吃個痛快,他還打算爲自己身邊的兩位女孩也一人買一
份。

  可正當他的眼神剛掃到賣這種糕點的貨攤時,蜜兒已經沖上去掏錢買了兩塊。

  一塊給她自己,一塊遞給賽門——看來琳花已經幫蜜兒做過功課了。

  賽門很是尴尬。

  此刻,隻有小可手中空空如也。

  「賽門大哥,你不是想知道給别人送什麽禮物比較好嗎?」小可吊着眼,斜
視着賽門。

  「是的,還望告知。」賽門表現出一副十分謙虛的樣子。

  「别人不好說啦,但是那個正在你家門口拼命錘地的家夥想要什麽我很清楚
哦!」她指的是那個帶着手下來投奔賽門的惡棍頭目。

  「是什麽?」賽門的送禮名單上确實也有那個人一份,畢竟是自己的主要手
下之一,想要拉攏人心,這方面就不能太小家子氣——這是琳花建議的,漢娜也
勉強同意。

  「就是小可我啊!你把我送給他,我保管他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雖然語
氣十分輕巧,但小可雙臂環抱,面露愠色,很明顯是在鬧脾氣。

  十一月三十日上午發生的事,賽門了解得很清楚。

  漢娜利用手下的女人們去拉攏幫會中的其他頭目,其中就包括小可。

  上月的三十日,也就是月會的那天。

  散會後,賽門離開海娅的酒館送漢娜回家。琳花則根據主動找上自己的小可
提供的情報,找到了那個娼館。

  那時,娼館中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館中隻留下很少的男人和幾位姿色比
較出衆的女人。這些女人心中都明白,她們已經被漢娜抛棄了。她們中的大部分
人被輪奸了一天,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氣。

  還有兩個女人,她們的情況更凄慘,這間娼寮對她們來說已經如同是地獄一
般的絕境。她們倆和這屋子裏的男人都有些私怨,又非常不滿漢娜的做法,結果
被漢娜硬生生地給綁來這裏,遭受了酷烈的性虐。

  從上午開始,她們就一直被兩個貧民窟中臭名昭著的流氓頭子給折磨得遍體
鱗傷,下午到傍晚又被一群留下來的男人虐待到奄奄一息。

  直到琳花把她們救了出來并通報了賽門。

  琳花爲她們提供了療養場所,賽門則自掏腰包爲她們支付了醫藥費,又抽空
親自上門向她們賠罪。

  雖然她們聽說過賽門與漢娜的關系,但這件事的确不是賽門的過失。再加上
賽門的緻歉十分誠摯,發自真心,她們也就暫時沒有去深究漢娜的責任。

  幾天前,當她們得知漢娜已經辭去了幫會的盜賊頭目一職時,義無反顧地加
入了琳花手下,心甘情願地爲賽門做事。

  她們覺得賽門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賽門認爲,小可才是功不可沒。沒有她
的通風報信,那兩個女人說不定會在那個淫窩裏被折磨死也未可知。

  而小可居然說要把她自己當成禮物送出去。而且還是贈給其中一個先前折磨
那兩位姐妹的男人。

  這顯然是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賽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要買條漂亮的絲帶,把我紮起來送顯得正式一些?」看着賽門木愣愣
的樣子,小可更進一步。

  賽門如夢初醒,他用最快的速度掏錢去買了兩快蜜糕,然後都塞到小可的手
裏。

  「這還差不多。」小可這才放過賽門,語氣似嗔實喜。

  「賽門哥哥不能偏心哦,爲什麽要給她兩塊?」賽門剛舒了一口氣,蜜兒這
邊又發作了。

  「額,那是因爲小可正在長身體。」賽門的理由看起來十分牽強。

  「蜜兒也在長身體啊。」蜜兒機靈無比,可沒這麽簡單就被糊弄過去。

  「那是因爲,嗯,因爲小可看起來比蜜兒要重一些。」賽門艱難地選擇着他
自認爲最恰當的搪塞方式,可這無疑是自掘墳墓。

  小可本來正打算洋洋得意地在蜜兒面前享受手中的美食,炫耀自己的勝利。

  聽到剛才的話,她簡直恨不得要把手裏滾燙的蜜糕塞到賽門的衣領裏去。

  就在她趁着賽門背對着自己,伺機要動手時,蜜兒又說了一句叫賽門徹底走
投無路的話,卻把小可給樂壞了。

  「是不是因爲——蜜兒的胸部要小一些?」蜜兒一臉冷淡的樣子,那表情活
脫就是另一個琳花,「也對呢,琳花姐姐和漢娜的胸都很大,賽門哥哥一定是喜
歡大胸部的女人。不過還請賽門哥哥放心,蜜兒會努力的。」

  「沒錯哦,男人都是這樣的。」小可才不會放過火上澆油的機會。

  賽門隻當作沒聽見,抽身向集市深處快步走去。

  「老大!這個肉好好吃啊!」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賽門有點熟悉的聲音。

  循聲望去,一個高大粗壯的男子手裏滿是各式肉串,一邊吃,一邊緊跟着自
己身前的一位青年。

  顯然這位青年就是他口中的「大哥」。和他不同,這位眉清目秀的大哥身材
纖瘦,舉止風雅,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二人正在各種燒烤攤附近漫無目的地轉悠。走在前面的那位不停地掏
錢買下各式各樣的串子,然後吃一口嘗嘗味道就把剩下的大半串抛向身後,後頭
的那位跟班小弟負責接住後吃掉剩下的部分。他的雙手指縫間已經插滿了幾乎所
有能在集市上找到的串燒,雖然他不停地努力吃着,但還是趕不上購買的速度。

  不過他也沒有任何不樂意的地方,從他那張充滿天真笑容的娃娃臉上不難看
出他滿身洋溢的幸福感。

  賽門上前主動向他們打招呼。那個俊秀的青年就是莫頓親自推薦給自己的人
才,而且莫頓堅持要讓他成爲自己手下頭目級的人物。賽門雖然不太清楚這人的
本事,但既然是莫頓強力推薦的,賽門自然很放心。

  隻是平時看上去很不靠譜就是了——管他呢,莫頓在這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早安,歐涅先生。」賽門盡量顯得熱情一些。

  「啊——您也是。」這個名叫歐涅的人對自己的上司完全沒有那種畢恭畢敬
的态度,但又總能作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不過賽門并不在意。

  「總是看到兩位走在一起呢,歐涅先生還有其他的部下嗎?」

  「有。」

  「他們人呢?」

  「放假中。」

  賽門總感覺和這個歐涅很難聊到一起去,即使搭上話,交流起來也不是一般
的累。

  「那歐涅先生平時都在做些什麽呢?」

  「修煉。」

  他指的應該是刀法吧?賽門心想。

  歐涅有一把長得不可思議的刀,不過平時應該不會随身帶着,那太過于顯眼
了。

  話不投機的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會兒,蜜兒和小可終于趕了上來。

  看着賽門被她們拖走,歐涅長出了一口氣。

  「呼,真是的。比想象的還要難應付。」

  「什麽難應付,老大?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說的是——他好色的程度。」歐涅咬着牙抱怨,有些辭不達意。

  「對不起啊,老大。我會努力吃光的。」這個跟班似乎是腦子有點不靈光,
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

  賽門一行離開集市後,去了莫頓所在的旅館,結果卻被旅店的工作人員告知
莫頓今天不在,去内城區拜訪一位老朋友去了。

  賽門原本是打算好好地向莫頓道謝的。那天,如果不是莫頓在暗中相助,事
情的發展絕不會這麽「順利」。

  根據賽門事後的回憶與推測,那天莫頓應該很早就到場了。在漢娜一行和賽
門、琳花之後走進院子的第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莫頓裝扮的。即使不是,莫頓應
該也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到達的。

  之後,莫頓反複變換自己的嗓音,用不同的聲音和恰如其分的話語煽動着現
場的氣氛,操縱着風向朝着賽門一邊倒。

  在最關鍵的時刻,也就是雙方即将訴諸武力的那一刻,有一個人大喊大叫着
帶頭從那個惡棍頭目的身後沖出了院子。不用問,這個人肯定也是莫頓。

  之後的事情賽門就有點兒不太确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莫頓沖出去後到他
現出真身敲門進來的這段時間裏,他一定做了些什麽來搞定外面的人。

  當時,包圍在院子周圍的弓手數量一定不少,據賽門估計少說也有五十人。

  事後,賽門拜托蜜兒去向那些投奔過來的流氓打聽,可他們的口徑幾乎是一
緻的。所有人都表示當時一下子就暈過去了,醒來時已是深夜,而且所有人都被
堆在酒館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

  賽門怎麽也想不明白,莫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賽門今天來找莫頓的另一個目的是爲了禮物的事。賽門實在是想不到該送他
些什麽,莫頓這人沒有明顯的喜好,他既不嗜酒,也不好色,整天裝成個老頭窩
在那個旅館裏,很少出門。

  「對了,莫頓大哥有信留給你。」一個服務員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取出
一封信交給賽門。賽門接過信時,仔細地盯着這個夥計模樣的人,生怕他是莫頓
僞裝的。賽門想起來,這個人當天在月會現場出現過,是當時負責生火的人。

  賽門打開信,隻讀了一會兒,就臉色大變。

  「賽門哥哥?」

  「賽門大哥?」

  蜜兒和小可都看出了異樣。

  「沒事的。」賽門将信收進懷中,不願再多說什麽。見賽門有所隐瞞,小可
也很知趣地當作沒看見,蜜兒卻仍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小可見狀,在她耳邊
嘀咕了幾句,蜜兒這才作罷。

  賽門領着蜜兒向旅館裏的兩位廚子和服務員道了謝後才離開。他們都是當天
在現場爲賽門和琳花提供晚餐的人。

  賽門一行的最後一站是外城區的一個劇院。

  陪着她們倆出來約會,這是小可提出的,作爲賽門向她們咨詢有關新年禮物
事宜的「咨詢費」——這又是一個賽門從沒聽過的詞彙。

  本來小可是想要獨占和賽門的約會的,但不小心被蜜兒發現了。兩人互不相
讓,最後妥協的結果就是二人一起和賽門出門約會——到外城區的大戲院看音樂
劇。

  賽門還從來沒有看過音樂劇,一聽到這個提議就有些心動。但想到要和蜜兒
與小可一道去約會,賽門還是有點猶豫。就在蜜兒還在遊說賽門時,小可已經先
斬後奏地自己掏錢買了三人份的票,這下賽門也不好意思再推脫了。

  從貧民窟到郊區,再到外城,這段路程相當地長。賽門曾經隻靠雙腿走完過
這段路,那次的經曆簡直就像噩夢,是對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所以賽門再木讷也不至于要叫兩位小姐陪他一起走完全程。出了貧民窟後,
三人來到了郊區的一個公共車站,登上一輛前往外城的馬車。

  在尼爾1898年的拉姆,馬車仍是市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公共馬車的
體積遠超過大部分私人馬車,設計上注重大容量與車身的穩定性,就是速度慢了
許多。等到三人抵達劇院的門口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還好,我們趕上開戲了。」賽門是第一次來到這種「高級場所」,明顯有
些緊張。實際上這個劇院隻是一處普通平民百姓經常前往消遣的地方,真正的上
流社會用于欣賞藝術的場所位于内城區。

  「不是戲,是音樂劇。」小可糾正了賽門的錯誤。賽門的确是搞不清戲劇、
歌劇、音樂劇之間的差别。

  「哦,小可你很熟悉城裏的生活啊,這樣的地方你經常來嗎?」

  「那,那當然了。經常有人——漢娜姐姐經常帶我來這裏的。」小可一不小
心說漏了嘴,漢娜當然不會有事沒事地返回這個傷心之地。事實上,小可大多數
時候來到這些休閑場所都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中年大叔給帶來的,這種事情可沒
法跟賽門明說。

  「——真的麽?我還以爲漢娜平時都喜歡把自己鎖在家裏搞陰謀詭計呢。」

  蜜兒顯然是覺得小可的回答有些不實。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謝謝你,小可。」賽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興
高采烈地向小可道謝,無意中替她解了圍。

  「——那麽,我的騎士大人啊。您是何時看出破綻的呢?可是在您把妾身擁
入懷中之時,摸到了枕下的匕首?亦或是您早已得到了神的啓示,卻抵受不過肉
體歡愉的誘惑?」

  音樂劇的情節,不知不覺進入了終幕的高潮。

  蜜兒早就睡着了,小可卻看得很興奮,盡管這部劇她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這部音樂劇的劇情大緻是,一個年輕貌美的歌女,拒絕了許多貴族的示愛,
投入了一個年輕騎士的懷抱。誰知,這位視名利更勝于愛情的騎士出賣了向他投
懷送抱的歌女。将她獻給了一位向他許諾以金錢和地位的貴族。數年後,那個貴
族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已經身居騎士長之位的那名男子接受了調查真兇的任務。

  最後,他查到了那個被軟禁在貴族家地下室中的歌女頭上。這名一直被囚禁
的歌女雖然不太可能是真兇,但她也應是嫌疑人之一。于是,騎士以調查爲借口
私下帶走了這名女子并找了一個替罪羊草草結案。

  不久,這件事發,國王親自派遣了調查官去逮捕那個歌女。就在調查人員到
達騎士長的家之前不久,騎士長和歌女發生了一些争執。等到調查人員趕到現場
時,騎士長正好在衆目睽睽之下殺死了那名歌女。上面那幾句歌詞就是當時歌女
爲了向騎士長挑釁所唱。

  殺死了重要證人的騎士長成爲了最主要的嫌疑人,之後調查人員又發現了他
找人頂替真兇的事實。最後,這名忘恩負義的男人被當衆吊死了。

  ——無論怎麽看,這實在不像是一部适合孩子觀賞的音樂劇。

  而且,賽門對其中的某些台詞總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賽門大哥,你覺得殺死貴族的真兇是不是那個女人?」散場後,小可十分
興奮地和賽門讨論起劇情。的确,劇中并未明确提到那個歌女就是殺死貴族的真
兇。

  「她先殺死了貴族,又将自己被騎士長窩藏的信息透露出去,最後犧牲性命
完成了複仇。」賽門答道。

  這應該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吧,雖然賽門隐隐感覺到有些異樣。

  隻有蜜兒十分懊悔,她看到一半時居然睡着了,導緻她和賽門此時無話可談。

  「賽門大哥,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今晚我們就不回去了吧?這邊旅館的房
間我已經定好了。」這個時段已經沒有公共馬車,想要回貧民窟隻能依靠步行,
小可「善意」地提醒賽門。

  「哎?我還沒——」蜜兒這才想到住宿的問題,她因爲睡的時間太長完全沒
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好。」出乎小可的意料,賽門居然爽快地答應了,沒有半點推脫。

  入夜,在附近的一家旅館房間中,賽門、蜜兒、小可三人川字型地睡在一張
大床上——在年輕男女開房的問題上,旅館的工作人員顯得經驗老道而識相。

  賽門躺在二人的中間,直到蜜兒和小可睡着,都沒有發生任何事——因爲她
們倆的互相牽制,也很難發生些什麽。

  隻有賽門還清醒着。

  賽門小心地起身,穿戴好衣物,離開旅館,來到了外城區的一座豪宅前。

  這座宅子的規模驚人,包括外圍的院牆,它的面積幾乎有四個海娅的酒館那
麽大。兩個保镖模樣的人正在院門口站崗,院牆周圍也有不少來回巡視的私兵。

  雖然已是深夜,但院内燈火通明。從院子正中的三層房屋中傳出一些人聲,
賽門側耳細聽,能夠聽見一個男人的笑聲和幾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就是這裏,應該沒錯。這就是當初那個奪走海娅處女的混蛋的私宅。

  賽門檢查并确認了身邊的兩把匕首和幾支飛刀,向着那所宅子的正門前進。

  其實賽門早就打聽好了那個戀童癖的住址,這次的約會隻是個幌子。

  賽門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他打算獨自行刺那位傷害過海娅和琳花的人。

  賽門有充足的自信在得手後全身而退,事實上,他也的确有這樣的能力。隻
是這樣一來,海娅和商會每年一萬拉爾的交易勢必要泡湯,貧民窟也将喪失重要
的經濟來源。

  不過賽門不在乎,他認爲那種肮髒的交易必須被終止。

  至于這樣做的後果,他沒有考慮太多。

  就在賽門潛到宅子附近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無需回頭,這個人能摸到身邊而自己幾乎沒有察覺,要是他真想對自己下手,
不需要多此一舉。

  賽門大緻猜到了來人的身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想知道剛才那個故事的真相嗎?」

  賽門無奈地苦笑着搖搖頭,收起了手中刃部被塗黑的匕首。

  翌日,蜜兒最先醒來。她看見賽門和小可還在酣睡,就把賽門的胳膊往懷裏
抱緊了些,又沉沉睡去。

  不久後,小可也做了同樣的事。

  賽門最後一個醒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回到原漢娜的私宅——也就是現在賽門的家兼門會大本營前,賽門特地繞路
去了一趟海娅的酒館。他把蜜兒和小可留在酒館的外面,自己一人偷偷地溜進去,
沒過多久後又出來了。

  賽門想了想,這樣一來,諸位的新年禮物總算是湊齊了。

  給琳花的禮物是一枚用天青石和綠松石制成的戒指。這枚戒指的價格不算太
貴,卻非常好看——蜜兒狠狠地教育了賽門一番,嚴厲地指出賽門原先想要送書
給琳花的想法是多麽的荒謬和錯誤透頂。

  給歐涅的是一套最新款的性感女性内衣,這是莫頓昨晚透露給自己的情報。

  歐涅一直想要把它買來送人,可又實在是不好意思親自去買,而且他也不放
心讓手下去辦這件事——感謝莫頓,他連尺寸都打聽好了。

  蜜兒和小可替賽門到商店裏挑選了這件昂貴的禮物,但賽門堅持要自己付錢。

  蜜兒和小可還爲這件内衣到底是送給誰的而争執了一番。蜜兒認爲是琳花,
小可則想當然地以爲是漢娜。事實上,賽門指定的尺寸比琳花的要大一些,比漢
娜又小了一點。

  給那個惡棍頭目的是一副在近距離搏鬥中也能發揮作用的金屬指虎。這是在
貧民窟附近的一家專賣違禁品的商店裏購買的。

  莫頓的份是昨晚在音樂劇散場後不久買好的,此刻已被交到了他本人手中。

  禮物是那部音樂劇的整套台詞唱本和曲譜。

  蜜兒還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麽,所以賽門暫時沒有準備給她的禮物。

  小可要求的禮物是再和賽門約會一次,不過這次的約會隻能有賽門和她兩個
人。

  給海娅的錢也早就準備好了,剩下的就隻有漢娜。

  關于這點,當小可偷偷告訴自己時,賽門還将信将疑。不過小可堅持自己作
爲漢娜貼身跟班的意見,賽門也不得不信。

  此刻,要送給漢娜的禮物就在賽門的手中,而且他還不敢攥得太緊。

  天色不早,請來改建房屋的衆人已經下工回家,小可和蜜兒也你一言我一語
地一邊拌嘴一邊離開。

  琳花留了字條,說是要出去辦事,晚飯已經做好,要吃的時候熱一下就可以。

  此外,琳花還保證,新年之前一定會回來。

  屋裏就隻剩下賽門和漢娜兩人。

  賽門敲開了漢娜的房門,漢娜正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着一本琳花的書。見
賽門回來,她把身體向床靠牆的一側挪了挪,給賽門騰出位置。

  賽門看了看漢娜,花了幾秒鍾下定決心,對着她把手掌攤開。

  漢娜看了看賽門手裏的東西,爆發出一陣狂笑。

  她用像是拿起寶石般小心的動作,捏起一枚名爲鐵扣子的性具,放在燈光下
變換着角度,仔細地欣賞。

  然後,她脫掉了上衣,把鐵扣子比在自己的一側乳頭處,又拉住賽門的另一
隻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一臉壞笑地看着賽門。

  「你有見過男人送女人首飾卻不給她戴上的嗎?」漢娜用淫蕩的眼神和語氣
勾引着賽門。

  小可還真是沒亂說啊,賽門心想。

  賽門的喉頭一動,吞下一口口水。

  漢娜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琳花估計又要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來。

  于是,賽門和漢娜度過了瘋狂的一夜。

  貧民窟的新年遠沒有城區那樣熱鬧,但人們心中的喜悅一點兒也不輸給城裏
人。

  很快,随着新一年的到來,人們的生活将照舊繼續下去。

  賽門雖然當上了頭目,但他确實沒有什麽當老大的覺悟。即使是要使用自己
門會裏的人手時,他還是會去找海娅請示。這讓琳花和歐涅都很頭疼,但海娅很
開心。

  雖然組織的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幫派仍舊會有條不紊地運行。

  盜賊依舊穿梭于城區的豪宅與消費場所。

  惡棍依舊蹲守在國境附近與郊區,偶爾還會到城區裏接點兒活幹。

  私販依舊在碼頭忙于裝卸和搬運。

  莫頓依舊在旅館裏守着大筆的拉爾。

  海娅也依舊穩坐貧民窟黑幫老大的位置。

  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唯一不同的是,幫會裏再也不會有逼良爲娼或是财色交易之類的荒唐事了。

  而且這沒有影響到商會暗中在貧民窟的資金流動。

  原先那個貪墨公款、中飽私囊的戀童癖不知被什麽人告發,已經被商會清理
門戶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更加貪婪的家夥。

  賽門打心底裏熱愛這片土地。

  這裏有他的家、他喜歡的人們,還有屬于他的世界。

  尼爾1899年的貧民窟,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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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6 14: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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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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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二卷)(精編版)(全)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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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0章



                     【拉姆紀】(第二卷)(精編版)(全)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23550




           第十七章不平靜的夜晚(上)

  拉姆,是一座用金錢堆砌而成的城市。

  曾有人開玩笑說,城市的高度取決于其地基下方的黃金份量。

  用這句話來形容拉姆的城市結構真的是再合适不過了。

  市内超過三層的建築近九成集中在最富裕的内城區,這裏坐落着富人們和政
府官員們的住宅,還有大型的娛樂、社交場所,以及市政建築。

  在内城區的外圍一圈,是外城區。這裏居住着拉姆市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市民,
他們中的大多數日複一日地從事着各種各樣在城市社會中必不可少的工作。可以
說,正是這些人的辛苦勞作創造了拉姆市大部分的價值,盡管他們最後所能占有
的卻微不足道。

  在外城區和國境線之間是廣大的未開發地,這裏被人們稱作郊區。郊區的人
口相當少,因爲缺乏民用設施,沒什麽人願意住到這片荒涼的地方。在這裏生活
的居民大多生活相當困窘,從事的工作也多是清理地表,維護道路和簡單的路旁
綠化之類。而沒有工作的人則終日盤桓于遠離道路的殘垣斷壁間,在雜草叢生的
廢墟中搜尋一些可能仍有價值的東西聊以度日。

  拉姆幾乎沒有農業,各類食材幾乎全都仰賴從芬特和尼爾進口。曾有人提議
在郊區開發農社,培植起屬于拉姆自己的農業區,但提議遭到了否決。

  一方面,拉姆的土質過于貧瘠,不适合種植;另一方面,這和人們内心深處
的情結有關。

  其實早在幾十年前,拉姆的郊區還不是這副蕭條凄涼的景象。那時,這座城
市的名字還叫做巴倫斯堡。後來,戰火摧毀了一切,奪走了人們的生命、财富和
希望,經過數十年的重建後,拉姆市才形成今天的這副格局。

  在郊區與國境線之間,拉姆的西南角,坐落着一個龐大的棚戶區,這裏被人
們稱作貧民窟。

  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樣,經濟決定了城市的高度,這裏的建築大多是一些低矮
的棚戶。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極度貧困,他們缺衣少食,沒有謀生的渠道。貧民窟
裏的環境也十分糟糕,污水橫流,疫病橫行,幾乎就是民不聊生的真實寫照。

  拜那該死的戰争所緻,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這裏聚集起了一批被遺忘的,
遭到背叛的,一度放棄了的人們。他們自發地在這個遠離權力與财富的一隅建立
起了這樣一個容身之所,收容那些與他們有着相似經曆的可憐人們。久而久之,
這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如同難民營一樣的存在。

  新生的拉姆市政府曾在此地投入大量的經濟與物資援助,但收效甚微。又過
了些時日,援助減少了許多。最後,甚至連救濟糧也沒有了,政府放棄了這片荒
涼貧瘠的土地。

  人們陷入了絕望。

  就在那時,一個類似于公社的組織橫空出現。他們組織起群龍無首的人們,
鼓勵他們用自己的雙手去謀得生存之道。

  如果有想要的東西,但自己沒有,可以去偷。

  如果偷不到,那就去搶。

  既然是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去獲得的東西——就絕不需要那些官僚們的施舍。

  逐漸地,這個組織在貧民窟中演變成了一個黑幫。

  走私、釀私酒、販賣違禁品、搶劫、偷竊——總之,通過這個幫派的努力,
人們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人們發自心底地支持、擁護這個黑幫,黑幫的首
領也無私地将幫派收入的大部分無償分配給這些同在一片天涯下讨生活的淪落人。

  「這是咱們的幫派。」貧民區中的人們曾自豪地說。

  黑幫的首領更換了三代,但他們的劫富濟貧的理念始終沒有改變。

  直到一個首領将他的位置傳給了自己的兒子,貧民窟迎來了一段黑暗的歲月。

  生存在深淵底層的人們艱難地爬行着,他們迫切地需要一位英雄。

  八年前,英雄出現了,但人們萬沒有想到,這個英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
一個年僅12歲的少女。

  (尼爾1900年10月1日夜,貧民窟附近的郊區)

  夜色下,兩個女人正在奔跑。

  其中的一位膚色黝黑,在沒有任何照明的郊區,她的膚色幾乎和黑暗融爲了
一體。籍着月色與身後不遠處的火光可以看到,這個女人雖然跑得很急,但姿态
十分平穩。她的身材健壯而又勻稱,小腿與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勾勒出流暢的曲線。
這一切說明她是個平時不懈于鍛煉的人。她一手握着一把短劍,另一手牽着一位
比她矮許多的少女。

  和她的對比十分強烈,這位被她拖着一路跌撞撞的女孩兒身形纖細,顯得弱
不禁風。因奔跑而揚起的黑色鬥篷下暴露出的白皙肌膚反射着星月的光輝,在黑
暗中十分顯眼——這對她們非常不利。

  在她們身後不遠處的道路上,跟着一小群披着鬥篷,全副武裝的人。這些人
舉着火把,執着兵刃,不緊不慢地追趕着,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場追逐已經持續了将近一個半小時,那個年輕女孩的體力早就耗盡了。她
身邊的那位女人好像是她的護衛,一直在盯着那群追兵。

  偶爾有幾個人趕上幾步與這位護衛短暫地交手,但也隻是淺嘗即止,很快又
向後退去,和她們保持距離。

  這種邊打邊逃的戰鬥方式顯然對這兩個孤立無援的女人十分不利。一邊逃跑
一邊注意背後的動靜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長時間保持專注對精神的負擔極大。
而且,追趕的那一方不停地輪換人手上前進行騷擾,這進一步地消耗着她們的體
力,尤其是那位強壯的女護衛的體力。

  「瑪麗!」一個稚嫩且柔弱的女聲響起,充滿了擔憂和驚惶,這是那個身材
瘦小的女孩發出的驚呼。從她那顫抖的聲音可以聽出,這個女孩的呼吸已經極度
地不規律,顯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呼——不要緊,小姐。隻是擦破了皮。」這個名叫瑪麗的女人用盡量平穩
的語氣安慰着身邊年輕的主人,但任何人此時都可以從她粗短的呼吸聲中聽出,
她也隻是在逞強罷了。

  更何況,她還負了傷。

  就在剛才,一陣短暫的兵刃交接聲後,追兵再次被這位身手不凡的女性所擊
退。這個黑色皮膚的女人無論是戰技還是體力都十分過人,但她帶着身邊的小主
人已經逃了相當遠的一段路,再加上與身後的敵人頻繁交手,她的體力已經所剩
無幾。

  這種一邊保持距離一邊與敵人交兵的戰術顯然不是尋常的盜匪所能熟練掌握
的。瑪麗曾嘗試停下腳步與他們正面交鋒,但他們非但沒有一擁而上以衆敵寡,
反而是有秩序地一邊後退,一邊展開陣型試圖包圍她們二人,這讓瑪麗下定決心:
隻能逃,不能打。

  之後的情形證實了她的判斷是正确的。這些人非但訓練有素,而且個個身手
不凡。在一次次的短暫過招中,瑪麗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如果隻是一對一的單挑,甚至是一對二,瑪麗都有自信能與之一戰,可他們
實在是太多了。雖然光線奇差,但瑪麗還是能夠憑着腳步聲數出他們的數量。

  ——八個?不,是九個。

  更加讓人絕望的是,盡管戰力上有着絕對優勢,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大意輕敵。
他們隻是不停地用這種一擊即退的手法最大限度地榨取着自己的體力,而且,這
并不代表他們的攻勢很弱。從手臂上傳來的感覺絕不是象征性的試探,他們的每
一擊都沉重無比,沒有虛招,招招緻命。更何況,随着追逐戰一步步進入尾聲,
他們的攻擊愈發猛烈,愈發頻繁。

  情況很不妙。

  又過了不久,原先視線中模糊的建築輪廓逐漸變得清晰,一行人且戰且行到
了貧民窟附近。瑪麗明白,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了。

  「小姐,請——請不要哭,聽——聽我說,呼——」這個叫瑪麗的女人已經
有點喘不上氣了。她的呼吸急促而淩亂,已經沒有了原先的那份從容和自信。

  「是,瑪麗小姐,我聽着呢。」年輕的女孩淚流滿面,她隐隐約約地有些明
白,這個名叫瑪麗的女人就要離她而去了。

  「就是這裏了,待會,我會——會回頭擋住他們,請你先朝着西邊逃吧。無
論發生什麽都别——别回頭,拜托了。」瑪麗的聲音顫抖,但語氣十分堅定,義
無反顧。

  「瑪麗,請答應我,不要死。爲什麽?你們每個人都要離我而去?我就隻剩
下你了。」女孩的話語充滿了無奈和悲傷。

  「放心吧,小姐。這些雜碎,我會一個人把他們都,都收拾幹淨,然後再回
來找你和聯絡人的。」似乎是怕女孩兒不信,瑪麗又補充道,「我們一定會再見
的。」

  似乎是聽到了她們之間的談話,那九人中帶頭的一位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
譏笑。他對身後的人打出手勢,配合着那兩個女人的腳步,他們的速度也慢了下
來。

  看着那位自己陪伴多年成長起來的女孩朝着貧民窟遠去的背影,瑪麗的内心
深處湧出一股内疚的情緒。

  「對不起了,小姐。瑪麗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海了。」這位名叫瑪麗的戰士回
過頭,對着身後半包圍展開的追兵堅毅而又悲壯地呼喊道:「來吧!你們這些膽
小鬼,想要碰我家小姐的一根汗毛,就從我的身上踏過去!」

  與此同時,内城區中心街道的某處——

  一幢四層建築頂部的警鍾突然響起。

  鍾聲厚重而洪亮,回蕩在本該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哇~~,老大,鍾,那個鍾!」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離那棟建築不遠
處的一個巷子裏,用與他身材不符的娃娃音發出驚惶的叫喊。

  「閉——嘴!安靜!」在他的身邊,一個身形瘦長的人趕忙阻止他的呼喊。
聽起來,這個人的語氣似乎頗有些無奈。

  「可,可是,那個鍾,它它它它,它在響啊!怎麽辦?怎麽辦啊,老大——」
他的話還沒說完,「锵」的一聲,他身邊的那人從刀鞘中拔出一把幾乎與人身等
長的單刀,然後朝着這個驚慌失措的男人的褲裆正中——捅了下去。

  「大——哥」這個略顯滑稽的大個子趕忙用手掌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讓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小弟保持沉默,這一招比話語要有效得多。

  這位持刀者名叫歐涅,是貧民窟黑幫中「賽門先生」的一位得力部下。他身
旁這個經常被長刀捅入褲子裆部的男人是他的一位貼身跟班。不過,凡是對他們
倆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歐涅與其說是那個傻子的老大,倒不如說是他的保姆更
加貼切。

  這個傻乎乎的壯漢應該是以前由于什麽原因傷到了腦袋才會變成這樣,一旦
處于比較緊張的環境,他就會歇斯底裏般的「發作」。每逢這種時候,歐涅就會
把刀子插進他的褲裆用刀背去蹭他的蛋蛋,這樣一來,他就會立刻閉嘴并且冷靜
下來——乍一聽來,這着實匪夷所思。

  也有人勸過歐涅不如辭了這位有傷風雅的小弟,不過歐涅倒是對他不離不棄,
堅持己見。

  此外,歐涅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他可不像他的老大賽門那樣,成天沾花惹草。
于是就有人傳言:歐涅和他的小弟有着「特殊」的關系。歐涅不以爲意,賽門也
從來不信。因爲據莫頓的情報來看,歐涅的性取向絕對正常,隻是有些「腼腆」
——天曉得莫頓對這兩個字的定義是什麽。

  歐涅見他閉上嘴,拔出刀子收好,然後拉着他躲進了巷子深處。

  賽門給他的命令是:「隐藏好自己,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以防萬一。

  這句簡短的命令包含了很多内涵。

  首先,這要求他對現場環境必須了如指掌;其次,在出現任何意外狀況時,
他必須肩負起臨時指揮的工作,負責統籌人手和情報,并執行後備計劃。這是個
非常重要且又難度極高的差事,對執行人有着相當嚴苛的要求。在賽門的手下中,
隻有歐涅具備這樣的能力和心理素質。

  衆所周知,賽門有三員得力部下:一個叫琳花的絕色女人擅長打探情報和隐
秘行動,同時也是賽門的情婦之一;

      一個五大三粗的叫魯克的男子擅長幹「力氣活」;

  還有一位就是歐涅——文武雙全,是賽門的後備智囊,就是脾氣實在太怪。

  但是,歐涅心裏清楚,他的工作是一份閑差事。

  因爲賽門老大的計劃從來就沒有出現過「萬一」。他頂多隻要事後向賽門報
告一下警察找不到任何線索的窘态就算是交差了。

  真正辛苦的,還是那些此時正布置在附近各就各位的夥計們。

  這棟建築,是在拉姆市乃至全拉姆爾大陸都負有盛名的奢侈品商店。除了拉
姆市本地的權貴們,這間商店每天還要接待來自世界各地富人們的消費。店内的
裝潢雕梁畫棟,不計成本;商品從食材到生活用度應有盡有,而且全部清一色都
是最最頂級的貨色;最爲讓人神往的,還是其位于其頂樓的首飾展覽櫃,其中展
示着全拉姆爾大陸成色最高的各類琳琅滿目的珠寶,用于在每年的十二月進行拍
賣。

  此刻,大夥兒的目标就是在這裏展示的幾顆獨一無二的寶石成品,它們中的
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當賽門提出要對這幾顆寶石下手時,所有人都以爲賽門是被欲望沖昏了頭腦。

  這裏的顧客往往身份高貴,再加上貨品的價值之高難以計量,這棟樓的周圍
日夜都有大量的警察和私兵負責安保——當然,入夜後就隻剩下私兵。

  三層以上的所有儲物櫃都以精妙的機關與頂層鍾樓裏的警鍾聯動,一旦碰觸
了任何商品,警鍾都會發出巨響引來數不清的警察和私人傭兵。

  這幾乎是個不可能成功的計劃。況且,即使寶石到手,如何銷贓也是個麻煩
事。隻有不考慮後果的白癡或是瘋子才會試圖去染指那些燙手山芋。

  賽門不是白癡,當然也不瘋。否則,他就無法勝任貧民窟最龐大門會的首領
一職了。

  賽門花了兩天時間前往内城區先後和琳花以及琳花的兩位手下前往這個商場
約會,晚上就和三位美人留宿在附近的一家豪華賓館裏分析情報,并最終制訂了
一套讓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周密計劃。

  而那個計劃的實施時間,就是今晚,更确切地說,就是剛才。

  對于任何不法行爲,賽門總有一套其獨有的理念和行爲模式來支撐起滴水不
漏的計劃。

  就比如說那個巨大的警鍾,賽門曾對這個警鍾的觸發裝置十分感興趣。

  根據情報,入夜後,三層以上的任何一個櫃台和儲物櫃都能夠單獨地觸發警
報,而在白天,這些觸發裝置均可切換至無效狀态。而且,這些設計精巧、極其
隐蔽的觸發裝置不可能占用過大的空間——這是理所當然的,否則商場就無法正
常營業了。

  賽門曾做過一些實驗,試圖測試警報系統的「靈敏度」——這個詞還是琳花
教他的。白天他把特殊的香料抹在了某些櫃台的玻璃外壁上,到了晚上再由琳花
和她的手下通過一些手段将附近的老鼠誘導到商場附近,接下來就隻等警報響起。

  可第一天晚上居然什麽都沒有發生,賓館附近的街道一切如常。

  賽門第二天特地去檢查了一趟,那些櫃台被塗抹香料的地方确實有過被動物
舔舐過的痕迹機關到底是怎樣觸發的?這件事困擾了賽門很久,直到現在賽門也
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理。

  不過,對賽門來說,這不是什麽大問題——讓它觸發便是。

  此時鳴響的警鍾聲既在賽門的預料之中,同時又是賽門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所以說,鍾聲正好省去了歐涅幫大家校準時間的功夫。鍾聲一響,大
夥兒各行其事就是了。」警鍾響起後的不久,就在貧民窟黑幫「賽門先生」所領
導的門會會堂——同時也是他的家中,這位幕後黑手正一邊享受着那兩天沒能盡
興享用的三具肉體,一邊對躺在他身下的這三個女人解釋道。

           第十八章不平靜的夜晚(中)

  「賽門先生」。

  這是個近兩年才聲名鵲起的人物。

  作爲貧民窟黑幫中最年輕的一位頭目,他的才能實在是太突出了。

  在他領導下的門會空前強大,即使是曆屆總頭目手下的直屬門會也從沒有一
個如此強大過。

  對普通人來說,「賽門先生」的名号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而對那些平時圍
繞在他身旁的幫派成員來說,賽門這個人本身就足夠讓人膛目結舌。

  首先,是他的年齡。

  那個衆人口耳相傳的「賽門先生」其實隻是一個17歲的少年。光是這一點
就可以讓很多人覺得難以置信了。

  其次,是他的氣場。

  「氣場」這個東西其實很難描述,但是任何一個與賽門單獨相處過的幫派成
員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種位居人下的自覺。

  最後,是他那卓絕不凡的風度。

  這一點倒是很容易表達:男人們尊敬他,把他當作榜樣;女人們爲他着迷,
把他當成是理想的情人。

  而賽門也從來沒有辜負這些人的期望——在每一種意義上。

  此時,就在他私宅二樓的寝室中,賽門正在親身向三個女人展示他的魅力。

  在賽門接手這間大宅後,宅子曾接受過徹底的改造。原先的兩層小樓被改造
成三層的宅邸,面積也擴大了很多。

  原先一樓的客廳被改造成公會的大堂,賽門和他的部下在這裏商讨正事,決
定門會的工作重心和經營策略。

  在宅子的二樓有一間小會議室兼飯廳,這裏隻有賽門和他的幾位親信能夠進
入。此外,二樓還有幾間客房以及賽門個人的寝室。

  三樓的面積較小,目前主要是作爲庫房使用。

  經過兩年的經營,這間宅子内部的裝潢變得愈發精美華麗,處處展示着這個
門會非同尋常的實力和與貧民窟環境格格不入的奢靡。可唯獨在二樓,賽門的寝
室裏,一切都保持着與兩年前一樣的陳設。

  但這并不是在說這間寝室很簡陋。

  因爲早在兩年前,這棟房子還不屬于賽門的時候,這間寝室還是整棟房子最
豪華的一個房間,房子的原女主人将這裏布置得就像一個高檔的風月場所。隻是
這些年來,随着房子整體的格調逐漸升級,原先略顯奢侈的寝室反倒顯得有些黯
然失色。

  琳花曾就此委婉地提出過意見,她覺得這樣鋪張似有不妥。但賽門堅持這是
爲了公會的門面,公會裏的其他人也一緻附和,這叫琳花無話可說。

  「——如果我估計得差不多,這會蜜兒已經得手,而且警鍾也應該響了。」
就在上面提到的那間寝室中,賽門在一張尺寸奇大、裝飾豪華的巨床上對着身邊
的三個女人說道。

  在這張床的棚頂,有一面幾乎和床等大的玻璃鏡。此時,鏡中倒映着四具健
美的胴體。

  那個跪在床上的男人就是賽門本人,在他的胯下仰面躺着一位金發及肩的絕
世美人。不過此刻,她滿頭的順直金發被捆在了床頭正中的一根床柱上。

  在她的身邊還有兩個女人,她們都是在兩年前的那個事件後前來投靠琳花的
部下。

  她們的原主人将她們無情地出賣給了别人,就在她們奄奄一息,生無可戀的
時候,将她們倆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人正是賽門。自那以後,她們無條件地投入
了琳花的麾下,将自己的身和心都獻給了賽門——如果有可能,她們當然想越過
此時正被她們倆夾在當中的琳花,成爲賽門的直屬部下。

  這兩個女人的身手比幫派裏的其他大部分女人都要好,脾氣也更要強一些。
可正是因爲這種過于有主見的性格使得她們敢于頂撞原先的主人,最後落得堕入
深淵的下場。

  賽門是個從善如流的人。有次,在一場全門會都參加的會議中,剛入會的她
們倆居然公然地站出來頂撞了賽門——這并非是她們有心,隻是初來乍到外加性
格使然罷了。

  在慷慨陳詞完一番與賽門不一緻的意見後,她們也意識到了不妥,雙雙下跪
向賽門請罪,希望得到寬恕。結果賽門非但沒有責怪她們倆,反而當衆修改了自
己原先計劃中的幾個細節。

  這讓她們對賽門愈發五體投地。

  「——接下來,該魯克登場了。」賽門一邊向這三位沒有直接參與到行動中
的女人解釋着他的計劃,一邊彎下腰,趴到琳花的耳邊,叼住她的耳垂。

  一旁的兩個女人也沒有閑着,她們正用純熟的手法撥弄着琳花的身體。

  左邊的那位一手捏住琳花的一個乳頭不停揉捏,另一手探入琳花緊緊并攏的
雙腿之間,用手指在琳花的下體處用力摳挖。

  右邊的那位本想接管琳花的另一個乳頭,卻被賽門伏下的身體擋住。幾番嘗
試後,她索性一把握住琳花的整個乳房,将其從賽門的身下拽了出來,然後用另
一隻手的指尖在乳頭附近輕輕地打轉。

  在賽門的女人裏,琳花的身體是最爲冷感的。賽門每次與琳花交歡之前都要
做大量的前戲才能保證琳花的陰部得到足夠的濕潤和舒張。

  不過,此時琳花身邊的兩個女人并不了解這一點——其實,即便是知道,恐
怕她們也不會留情。

  這些年來,琳花始終是她們和賽門之間的一道屏障,她們明白:無論她們倆
怎樣在賽門的床畔賣弄風情,或是在他的胯下俯首承歡,自己也永遠不可能超過
她們那天生絕色的上司在賽門心目中的地位。

  此刻,在賽門的默許下,她們得到了一個能夠「合理」地報複琳花的機會,
又怎會不使盡全力呢?

  琳花本能地想要弓起腰身,無奈小腹被賽門壓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絲毫無
法以此來舒緩身體遭受到的莫大刺激。

  賽門感受到了琳花的意圖,卻故意使壞。他牢牢地用臀部抵在琳花胯部上方
的位置,用腰部力量将琳花的下半身深深地壓進柔軟的床面。然後,賽門捧起琳
花的臉頰,用力地吻了下去。

  琳花的性技并不出色,早在兩年前,琳花還勉強能跟上賽門的步驟,後來就
隻能任賽門予取予求。此刻,琳花全身的敏感部位都受到了不亞于口中的侵犯,
身體震顫得愈發厲害。

  拽出琳花乳房的那個女人,始終還是覺得這個姿勢太别扭,就放棄了原先對
乳頭附近部位的搔弄。現在,她一手不斷地将掌中的乳房揉成各種千奇百怪的形
狀同時,另一手又探到琳花的陰穴上方開始對琳花的陰蒂發起攻擊。她粗暴地用
指尖推開陰蒂表面的包皮,将高高鼓脹起的蒂頭夾在拇指與中指之間用力來回搓
弄。

  劇烈的疼痛和快感同時襲來,琳花在一瞬間獲得了巨大的力量。她竟然硬生
生猛地一下子弓起了本來被壓住的腰臀,連帶着将騎跨在她身體上的賽門給擡到
了半空。賽門本來正在琳花的口中肆意舔舐,對琳花的反抗毫無防備,腦袋差一
點就撞上了那根用于固定住琳花秀發的床柱。

  見到賽門如此狼狽,旁邊的兩個女人大吃一驚,她們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淫辱,
趕忙扶住賽門的身體。

  此刻的琳花,足尖墊着床面,雙腳繃得筆直,蜷曲的雙腿朝兩邊大大地分開,
暴露出高舉的陰部,懸空擡起的下身劇烈地顫抖着,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呓語。

  這顯然是一個極其強烈的高潮。

  賽門單手撐在一個女人的大腿上坐正身體,嘴角留下一縷鮮血,應該是剛才
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看着賽門陰晴不定的臉,兩個女人居然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看來琳花還很精神呀。」最終還是賽門微笑着打破了沉默。他再次彎下身,
用舌頭撬開了琳花緊閉的唇齒,把鮮血混合着唾液一起灌入了琳花的口中。

  是啊,賽門怎會對琳花生氣呢?一旁的兩個女人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心中的
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她們默契地追随者賽門的舉動,對琳花的身體發起了一輪
又一輪的追擊。

  此時,内城區的中央街道。

  随着一個名叫魯克的男人一聲令下,他的衆多手下突然從附近各自躲藏的地
方現身。他們先是用投石索和棍棒打壞了附近的路燈,然後又點亮手中的火把,
沿着與此時正警鍾大作的商場相反的方向開始四散狂奔。

  這些經過精挑細選的長跑好手并不清楚整個計劃的詳細内容,他們得到的命
令僅僅是在警鍾響起後,舉着火把一路逃竄就可以了,一直跑到火把熄滅爲止。

  魯克自己并不擅長奔跑。

  對他來說,逃跑是一種多餘的行爲:隻要擊倒對手就可以了。所以他并沒有
加入到那些人的隊伍中去。

  魯克很惱火,因爲這樣的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

  突然,魯克想起了他的第二個任務。

  眼見那些手下跑開,魯克放聲高喊出他原先一輩子也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抓賊啊,有強盜啊!!!!!」然後,魯克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躲藏起來。

  這讓他更加不愉快了。

  第一批趕到現場的,是商場老闆雇傭的一群私兵。

  他們本來就正在沿着商場附近的道路巡邏。先是聽到了警鍾聲,随後又聽到
了大量嘈雜人聲的他們精準而快速地抵達了魯克和他的手下們原先所在的位置。

  看見如此多的火光四下散開,訓練有素的他們做出了一般情況下最正确的判
斷。他們迅速地散開隊形,分成好幾個小組,朝着不同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錯啊,比警察強多了,我還怕他們傻站着不動呢。」躲在暗處的歐涅看
到了這一幕,内心竊喜。

  又過了好一陣子,一大群衣衫不整的警察才姗姗來遲。顯然,他們是剛剛才
從床上爬起來的。

  拉姆的警察系統并非無用,他們用數量确保了拉姆市城區的相對安全和平穩。
但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話,那就是「低效」。

  到場的警察們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進入商場,不過這并非是因爲他們擁有
和犯罪分子殊死一搏的覺悟,他們想要做的隻不過是把那個煩人的大鍾給停下來。
畢竟,隻要這鍾一直響着,他們今晚就别想睡覺了。

  就在他們打算要進入商場時,一聲凄厲的尖叫從附近傳來。

  「——最後粉墨登場的是小可,她的演技可是連我也能騙過,對付那些警察
應該不成問題。」琳花的肉體經過了充足的預熱,陰道内已經足夠濕潤。賽門挺
起按捺多時的大号陰莖,将這根與其年齡不符的巨物對準琳花完全不設防的陰部
一口氣攻進了大半。

  琳花和賽門間的第一次性交發生在兩年前,那次的經曆對琳花來說并不算太
愉快。事實上,在那之前,琳花爲數不多的幾次性經驗全部都是噩夢。無論是被
捆綁住或是被多個男人按住身體進行強奸,琳花都未曾得到過一絲一毫的快感。
唯一能讓琳花産生高潮的還是一次被強行灌下催情藥後發生的輪奸,但事後的那
種屈辱感曾讓琳花産生輕生的念頭。

  兩年前的賽門,無論是技巧還是尺寸都在琳花尚能勉強接受的範圍之内。可
兩年後的現在,賽門在這兩方面的進境都遠遠超過了琳花的預料。

  賽門和海娅談崩後,一度一蹶不振。隻有很少的人能夠看出,賽門平時的開
朗面容隻是一張用于掩飾的面具罷了,琳花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賽門在心靈上所受的創傷要遠比身體上來得嚴重。在每一次用身體安
慰賽門,和他赤裸相擁的時候,琳花都可以從他的眼神、動作與情緒中感同身受
到賽門内心深處的無奈和憤怒。

  除了向賽門袒露出自己的肉體,用包容一切的溫柔去承受他噴薄而出的情緒
外,琳花想不到有其它方法可以用來撫慰這顆受傷的心。

  這些年來,賽門的身體随着心智一直在成長。相對應的,他男性器官的尺寸
和性愛方面的技巧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拜漢娜和其他的一些女人所賜,賽門在男女之事上的尺度越來越誇張。不過
好在賽門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他很注意分寸,身邊的女人雖然多卻也相對比較
固定。

  唯一能讓琳花感到欣慰的是,賽門大部分和女人相處的時間都花在了她和漢
娜兩個人的身上。

  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喚醒了琳花迷離的意識,賽門突破了褶皺環繞的阻
礙,一路挺近到了她的子宮口。

  而此時,賽門仍有一小段陰莖依舊暴露在琳花的體外。

  琳花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伸直雙臂,想要緊緊抱住賽門的身體。

  賽門露出一臉壞笑,暫時停下了勢不可擋的攻勢,他一邊輕輕頂觸着琳花的
花心部位,一邊欣賞着琳花有如藍寶石般的雙眸。

  「琳花,你覺得這次的寶石和你的眼睛哪個更漂亮些?」賽門在性交時偶爾
會呼喊對方的名字,這樣可以讓對方的精神集中一些,不至于太過迷亂而無法回
應他的動作。

  賽門一邊對琳花抛出看似不解、實爲誇贊的問題,一邊偷偷地朝着一旁的兩
個女人打了個手勢。

  「不,不知道,也許——啊!」眼見賽門在最後一步前停下,琳花正心生疑
惑,她那不甚連貫的話語隻說出一半就被打斷了。賽門趁着琳花分神的那一瞬,
一舉攻占了最後的堡壘。

  陰莖的冠部肆意地蹂躏着敏感的子宮壁,琳花隻覺得肚子裏滾燙的異物所到
之處,無不像是要融化一般。

  琳花拼命地想要扭動身體,卻又動彈不得。一旁的兩個女人在接到賽門的暗
示後,每人用下肢纏住琳花一邊的大腿,又用雙手将琳花的一條手臂牢牢地鎖在
胸前雙乳之間。

  琳花的身手很不錯,但她的力氣并不大。被兩個強壯的女人和賽門夾在中間
的她發現,想要一丁點掙紮的空間——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願望在此時此刻竟然
都成了奢求。

  賽門的雙手緊緊地握着琳花的乳房,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琳花那一對碗型的
豐乳被壓成了扁扁的兩團。除了在琳花體内的肆虐,賽門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就喜歡像現在這樣居高臨下地欣賞琳花無助的表情。

  「救命啊,救救我,請來人救救我!」在本該寂靜的街道上,轟鳴的鍾聲與
女人的呼喊聲交織着。剛剛聞訊趕到的警察們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在兩者之
間作出了最能體現出男人價值的選擇。

  「怎麽回事?」「好像在那邊!」順着愈發孱弱的求救聲,警察們順着聲音
的源頭方向,一路找到了商場附近一幢建築的拐角旁。在那裏,他們發現了一個
癱坐在地的少女。

  這個少女看上去正值花季年華,可此時她身上淩亂破損的豪華禮服卻暴露出
不輸給成年女性的有緻身材。衣服的領口被扯到了胸部附近,與其年齡不相稱的
豐滿雙乳若隐若現。禮服的裙擺也慘遭撕裂,裂口一直延伸到到光潔渾圓的大腿
根部附近。再加上她不經意間露出的一副梨花帶雨的絕美面容,現場的所有警察
都驚呆了。

  「咳咳,嗯哼!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歹徒在哪裏?」總算還是有幾個能意
識到自己身份的警察,他們義憤填膺地向這位一眼就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柔弱」
少女征詢犯人的去向。

  「那邊。一個人剛才沖過來,把我推到在地,然後——」說到這裏,少女單
手掩面,流下兩行清淚;同時又緩緩擡起另一隻手,伸出略微彎曲的食指,指向
街道的一側。

  看到這副誘人犯罪的情景,在場的男人們一個個偷偷吞咽着不自覺湧上喉頭
的口水,竟然無人想起要去追緝那位子虛烏有的現行猥亵犯。

  「咳,一群蠢貨,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我去追!!!」一個看起來像是長
官的青年警察清了清嗓子,喝令部下們前去捉拿逃犯。一群警察瞬時散開,一窩
蜂地湧入了女孩所指方向的陰影之中。留在現場的就隻剩下小可和這個剛剛發号
施令的警隊隊長。

  「謝謝你,你真是好人。」小可用手背抹去眼淚,用滿臉淚光的面容對着面
前的男人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這可是小可最拿手的招牌笑容。單靠這張笑臉,小可就能夠擊敗城
中絕大多數的女人們,可這個警察卻顯得有些無動于衷。

  「請别離開好嗎?我很害怕。」小可用雙手輕輕地摟住這個警察的小腿,進
一步地發揮。

  「……」可這個警察依舊沒有吭聲。

  「抱抱我好嗎?我覺得好冷。」小可使出了殺手锏,把手中的腿又朝着胸口
抱緊了些。

  直到這時,這個警察才如夢初醒,他趕忙脫下制服披在身旁這位看似弱不禁
風的不幸少女身上,然後又拿出手帕仔細地将小可臉上殘留的淚珠抹去。

  起先,這個警察還擦得很小心,生怕把這位少女臉上的妝給擦花了。可之後
他發現,這個女孩子幾乎沒有化妝,她的美麗臉蛋兒完全是天生的,這讓他更加
難以自已。

  小可也松了一口氣。

  有那麽一小會兒,小可還以爲是自己露出了破綻。現在看來,隻不過是因爲
自己的魅力太過于出衆罷了。

  「如此一來,偌大的商場也就隻剩下一個漏風的空殼罷了。說起來,我最初
就覺得它的安保系統中存在強烈的不協調感。你知道是爲什麽嗎?」賽門一邊用
自信的語調對身下的琳花解釋他的計劃,一邊觀察着琳花的反應。

  賽門本想故技重施地趁琳花不備發動偷襲,可琳花似乎已經沒有了回應他的
餘裕。

           第十九章不平靜的夜晚(下)

  此時的琳花已經瀕臨意亂情迷的邊緣,她的臉頰绯紅,雙眸微合,根本無暇
回答賽門的問題。賽門見狀使勁在琳花的子宮口上蹭了蹭,把她遊離的意識一下
子拉了回來。

  琳花的身體猛地向上一挺,早有準備的賽門則用力把腰部向下一沉,粉碎了
琳花試圖掙脫的意圖。

  此時才完全理解賽門用意的琳花一心隻希望能咬住些什麽東西,哪怕是一縷
發絲也好。可無奈自己的一頭秀發正結結實實地綁在頭頂的床柱上,琳花隻好把
頭略微側向一旁,緊閉雙眼。

  賽門又轉向一旁的兩個女人問了同樣的問題,可得到的回答隻是雙雙地搖頭。

  見無人能夠答複他的問題,賽門隻好自揭底牌。

  「從一開始我就在考慮一個問題:防衛如此森嚴的的商場一年能抓住幾個賊?
一般的小偷早就被這些誇張的安保措施給吓退了,可如果真有人就是想要對如此
巨大的商場出手呢?我仔細地推敲過,這個看似滴水不漏的系統其實漏洞百出。」
抱着一絲嘗試的心态,賽門在琳花體内小心地移動着,探尋着琳花下腹深處至今
仍未發現的敏感點。

  「首先,是這個商場安保人員的組成。」嘗試無果,賽門将陰莖拔出些許,
同時暗示身旁的兩個女人準備用力。

  「商場老闆雇傭的這些私兵絕不是徒有其表的飯桶,他們雖不是百戰之餘的
精英,但要對付幾個毛賊,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賽門伸出一隻手将琳花的臉
扶正,然後輕輕拍打着琳花的臉頰,示意她睜開雙眼。

  「可他們完全抛開警察,自己單幹。」伴随着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
賽門猛地挺進腰身,對着琳花的下體一口氣插到了底部。

  仿佛是一片朦胧的大霧被暴風雨吹散,琳花模糊的意識刹那間就被推到了風
口浪尖,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震顫,但勢頭被身邊兩位不懷好意的女人給強行遏
制住了。

  「這既是他們的優勢,也是劣勢。我确信他們戰鬥的經驗很豐富,可他們并
不擅長追緝。」賽門俯下身環抱住琳花的肉體,将自己的胸膛緊貼在琳花的胸前。
豐滿的雙胸被兩具火熱的肉體擠壓成扁平,賽門用自己的胸膛摩擦着它們的表面
同時,陰莖始終深深地貫入琳花的子宮内部。

  在充分享受過了那充滿彈性的質感後,賽門把頭埋入琳花的胸口,傾聽着從
琳花體内傳來的急促心跳聲。他胸口的每一寸皮膚都緊緊地貼合在琳花的腹部,
感受着從琳花身體表面與深處同時傳來的有如痙攣般的顫抖。

  「相對的,警察倒是有接受過偵緝方面的訓練,可這些人又實在是太靠不住
了。」待琳花的反應逐漸平息,賽門又挺起上身,将生殖器退出了琳花的子宮。
這次,賽門幾乎将整根陰莖拔出,隻留下碩大的冠部還堵在琳花的陰道口。

  琳花當然理解賽門接下來的意圖,她握緊雙拳,伸直腳尖,繃緊小腹,一時
間兩條形狀優美的腹肌呈現在賽門的眼前。

  「琳花,别這樣,放松些。」賽門輕輕摩挲着琳花平日裏隐藏在肌膚之下的
完美肌肉,享受着毫無贅肉的小腹所帶來的獨特手感。

  琳花也知道,這樣是無法承受賽門之後的插入的,但無論她怎樣暗示自己冷
靜下來,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地變得越來越僵硬。

  「這倒不是說把他們混編就能解決問題了,那樣他們隻會互相扯後腿。」賽
門故意把語氣放得輕松一些,給琳花多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果然,不一會兒,
從龜頭處傳來的壓迫感就減輕了許多。

  「最讓我在意的,同時也是最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那個警鍾。」賽門
話鋒一轉,表達出内心的困惑,同時下身不斷地調整着角度,準備做最後的沖刺。

  「相對于那些徒有其表的安保人員,這個警報系統設計得有些過分精妙了。」
就在琳花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賽門再次發動了突然襲擊。賽門用最大的力
氣,一路向裏,狂推猛進,想要一鼓作氣地突入琳花的子宮,不料卻在最後關頭
因爲琳花微弱的扭動而卡在了宮頸和陰道末端之間的什麽地方。

  一股無比強烈的穿透感從腹中擴散開來,頭部、身體、四肢均被牢牢固定住
的琳花隻能通過凄厲的慘叫來宣洩此時的痛苦。

  有些掃興的賽門隻得再次将大部分的陰莖抽離琳花的陰道,重整态勢。

  「那兩天在商場裏,我仔細地檢查了櫃台和周圍的地面,結果非但沒找到觸
發的機關,也沒有發現任何的陷阱。這套警報系統就像是個巨大而又精巧的玩具,
它根本就不是爲了擒賊而設計的。」這次,賽門仔細地校對了角度,以确保一氣
呵成的計劃不會再半途而廢。接着他又把頭朝兩邊側了側,用眼神向他的兩位
「幫兇」傳達出對剛才沒有按牢琳花的不滿。

  賽門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這次他不會再有任何的顧慮:——無論在
哪個位置耽擱住,隻管捅到底就是,琳花應該撐得住。

  「至于那個設計出這套機關的天才,我幾乎有點能體會到他的感受了,這個
人應該相當無奈吧?他純粹是出于興趣地設計出了這套舉世無雙的觸發系統,卻
又隻能将它用在這種不倫不類的地方。我要是那個人,這會恐怕都要哭了。你說
——是嗎?琳花。」這一次,琳花終于反應過來了。

  就在賽門故意拖長那兩個字的發音時,等候多時的兩個女人突然用比之前強
大數倍的力量緊緊地糾纏住琳花纖細的肢體,不讓琳花再有半寸扭動的餘地。

  在她們的幫助下,賽門如願以償。他一路暢通無阻地突破了重重阻礙,抵達
了琳花體内的終點。

  粗壯的陰莖一頭沖開了子宮口形同虛設的防禦,沉重地撞擊在子宮的最上端,
琳花的腹部被頂出了清晰可見的凸起。賽門再也沒有給琳花任何喘息的機會,他
運盡全速兇暴地來回刮擦着子宮内壁敏感的表膜。

  霎時間,琳花的意識被疼痛驅趕出了肉體,越飛越高,越離越遠,然後又随
着突如其來的快感跌落回身體中。

  從與賽門相接的下腹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連綿不絕地前赴後繼,一路向上,
直沖腦部,然後又四散到全身。

  怒濤般的快感洶湧澎湃,接踵而至,一波又一波地沖擊着琳花的四肢百骸。

  如同池塘中的水一般,奔流的欲望在體内反複回蕩,沖刷着快要融化的血肉
和一片空白的神志。終于,最後的一波快感伴随着之前快感的餘韻,疊加在一起
形成了一股滔天巨浪将琳花僅存的理智席卷一空。

  這股高潮強烈而持久,賽門此時明顯能感覺到他們身下的整張床都在發生劇
烈的晃動。

  一旁的兩個女人已經使出了全力,卻依舊抵擋不住琳花高潮之下來勢洶湧的
巨大爆發力。隻一個不留神,這兩個女人竟在琳花的連推帶踹之下摔出了床的邊
緣,跌落到了地上。

  看着她們的窘态,賽門放聲大笑。他一邊擺動着腰肢,沖擊着琳花已經淪陷
的肉體,将自己的分身不斷推送到她腹中更加深入的部位,一邊盡情享受着在痛
楚和高潮的雙重沖擊下,琳花的陰道與子宮所帶來的陣陣收縮感。

  賽門令那兩個一臉狼狽的女人繞到床頭解開了琳花頭發的束縛。接着他擡起
琳花的一條腿,扳住她的肩頭将她翻了個身。

  琳花本能地想要抓住床柱,不料賽門從後面揪住了她的秀發,猛地一拉,然
後帶着她順勢向後躺倒。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賽門的陰莖曾短暫地從琳花體内抽離出大半截,但随
着賽門躺下,琳花重重地坐在賽門的下身,剛剛才得到一絲喘息之機的肉體又再
次被無情地徹底侵犯。賽門沒有松開手中的金色長發,他左手卡住琳花纖細的腰
身,右手使勁朝着後下方一拉,把琳花的頭拽得朝天高高仰起。

  「琳花,睜眼看看吧,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盡管琳花背對着賽門,但賽
門無須看也能猜到琳花此時正緊閉着雙眼。

  此刻,琳花的矜持早已燃盡,賴以勉強保持清醒的神志又在之前的高潮中被
轟得粉碎,腦中僅存的一點理智也被卷入到情欲的洪流中上下沉浮,意識堕入了
無邊的深淵。但在這片黑暗中,琳花聽到了到賽門的聲音,她猛然睜開雙眼,卻
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就在眼前不遠處,一張有些扭曲的女人臉孔正和她對視着,一動不動。琳花
用了足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定格在鏡中的倒影竟然就是她自己。

  琳花簡直有些無法接受,那張寫滿了淫亂與放蕩的笑容真的屬于自己?真的
屬于那個曾經冷若冰霜的女人?

  琳花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淚水中混着痛楚的味道,夾雜着喜悲。

  賽門将不省人事的琳花平放在床的正中,給她蓋上被子。然後,賽門取來琳
花平時最喜歡的枕頭,小心翼翼地擡起琳花的頭,将枕頭輕輕地墊在她的腦後。

  近距離地望着琳花的臉,賽門想起了兩年前——也許是錯覺吧——相比起那
時,琳花似乎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賽門擡起頭望着一旁的另外兩個有點期待又有點
失落的女人,不禁苦笑。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們。」賽門的語調有些遲疑。

  「聽憑吩咐。」「請主人吩咐。」兩人不約而同單膝跪地,步調一緻地回答,
「這不是任務,請起來。這是一件——呃,一件私事。」賽門顯得極爲不自在。

  賽門帶頭走在最前面,兩個摸不着頭腦的女人緊跟在後。

  出了房間,便是通向飯廳的走道。現在,整條走道上都鋪着與剛才那間寝室
相同厚度的地毯,而且房間外的這些地毯樣式更新穎,材料更名貴,價格也更高
昂。

  沿着走道的外側邊緣,是一排雕有繁複圖案的木制欄杆。在欄杆的盡頭,連
接着通向一樓的樓梯扶手,出于美觀的考慮,扶手與欄杆保持了一樣的風格和設
計,十分難得。

  沿着略有弧度的樓梯向下,三人來到了公會的議事堂,這間能夠輕松容納五
十人的大廳幾乎占據了整個一樓。大廳的正前方是兩扇裝飾華貴的雙開木門,它
的寬度就算是三人同時進出也不會覺得擁擠,但賽門此刻的目的地并不是這個通
往前院的出口。

  賽門帶着兩個女人走到大廳的一角,在一排巨大的書架前停下。賽門将手中
的提燈舉高,在中間的那個書架上尋找着什麽。

  這三個最上層要用梯子才能夠得着的書架無論怎麽看都隻是爲了裝飾才會布
置在這裏,但實際上,這上面的每一本書琳花都看過。

  琳花很愛讀書,這點賽門兩年前就知道了。

  在賽門領導的門會中,擁有看書習慣的人是絕無僅有的。而且,他們都是十
分珍貴的人才。

  琳花算一個,歐涅算一個,自己和蜜兒在琳花的影響下加起來勉強算一個。

  其他人的話,賽門一時還真有點想不起來。

  海娅曾強迫性地命令幫派中人必須識字。很顯然,對于貧民窟裏的人來說,
這是一個強人所難的要求,賽門也曾自認爲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但是經過這幾
年,賽門不得不承認,這條在海娅的連哄帶騙和半催半逼之下強令推行的幫規其
實非常的高瞻遠矚。

  ——似乎是琳花最近調整了很多書的位置,再加上光線十分昏暗,賽門一時
有點眼花。

  身後的一個女人見狀,順手打開了書架邊牆上的一個開關。

  頓時,整個大廳裏燈火通明。

  雖然大廳裏亮堂得就像白晝一樣,但是「燈火通明」這個詞是不太恰當的。

  實際情況是:隻有燈,沒有火。

  偌大的門會大廳中,隻有一盞燈孤零零地懸在大堂正中頭頂的位置,散發着
耀眼的光芒。

               ——電力燈

  這是個從去年才在拉姆的普通市民間流行開的東西。

  一點就亮,随手可滅的特性讓這些個神奇的玻璃制品剛被投放到公共市場才
一天就被炒到了三倍的價錢。

  最初第一眼看到這隻不同尋常的昂貴吊燈時,賽門還沒有下定決心要買。他
首先想到的是莫頓的旅館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用上了這類東西。

  之後,賽門攜着琳花一同前往了莫頓的旅館向他咨詢——一向廣文博識的琳
花也搞不明白這個東西工作的原理。

  莫頓倒是懂一些,可他給出的解釋很長又很複雜,長到賽門完全不想聽第二
次,複雜到賽門完全聽不懂——琳花也隻能勉強跟上一點兒。

  自那以後,隻要是稍稍空下來一點的日子,琳花三天兩頭地就往莫頓的旅館
跑,這讓賽門很不高興。

  于是,賽門一咬牙,買下了這個全拉姆僅有三隻的巨型豪華吊燈。

  就在商家交付貨物時,賽門才得知了一件莫頓早先忘記提醒的事。

  那就是:想要使用這台吊燈,還得配上一個比吊燈的體積還要大上幾倍的古
怪機器。

  而且,這台機器工作起來非常吵。

  好在大宅的地下部分也秘密得到了擴建,賽門和幾個親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那台機器搬進了地下室的深處。之後,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将一根黑色的線
從地下室隐秘地連接到大堂裏吊燈上方的天花闆中——爲此,賽門還不得不鑽透
了好幾堵牆的邊角和二樓的樓闆。

  賽門從不相信這個世上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回報的好事。

  果不其然,賽門很快又發現,這台機器消耗油料的速度遠比油燈要快得多。

  ——在明亮的燈光下,賽門終于找到了那本又大又厚的書。

  寬闊的書脊上,印着書名和作者:有關尼爾神話與曆史的研究——瑪格麗塔
博士。

  賽門對神話故事還算是有點興趣,可這是一本内容艱深晦澀的純學術書,賽
門完全沒有想要看的欲望。

  在這本書對着牆朝裏的書角上,有一個人爲打出的孔洞。一條粗繩的一頭系
在這個孔上,另一頭向着書架背後延伸。

  賽門拖出這本沉得要命的書,拽住繩子用力一拉。

  裝在書架下的暗輪在地闆上移動着,書架背後的牆上,一道暗門緩緩地打開。

  賽門舉着提燈,帶領着兩個又驚又喜的女人走進了黑暗的密室。

  公會的會堂裏有一道暗門,暗門的背後是一間密室——這是在賽門的門會中
盛傳的三大流言之一。

  其實,隻有真正進來過的人才知道,這裏的空間比衆人口中流傳的「一間密
室」要大得多。而這樣的人,不超過六個——現在又多了兩個。

  賽門先是帶着她們倆沿着樓梯向下走了大約一層半的高度,随後又沿着一條
狹長的甬道前進了大概十米的距離才在一扇鐵門前停下。

  賽門回過頭來看着她們,然後将舉着提燈的手緩緩放下。

  從公會大堂到這裏,這兩個女人的心境發生了許多變化。

  起先,她們還沉浸在賽門對她們敞開秘密的驚喜中。可之後的一段路,賽門
的一言不發讓她們不由地心生疑慮。

  在漆黑一片的甬道中,她們唯一能隐約看見的東西就是賽門赤裸的背影。通
道并不寬敞,隻要平舉雙手就能勉強碰觸到牆壁,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
這兩個頭一次進入到門會腹地的女人難以克制住對未知的恐懼。看着前方年輕的
頭領,她們既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

  在這片黑暗和死寂中,模糊的地面與牆壁仿佛生出了無數雙手,睜開了無數
隻眼,糾纏着她們的身體和四肢,侵蝕着她們的意念與理智。

  提燈中躍動的火苗作爲此地唯一的光源,在賽門身後的鐵門上映照出他不斷
變化着身形的影子。

  不規則的陰影灑在賽門的臉孔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兩個女人産生了一種錯覺,好像她們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天,漢娜親手将
她們送入地獄的那一刻。

  她們幾乎能夠感覺到,未來伸出了長滿荊棘的舌頭遊走在她們毫無遮蔽的酮
體上;

  她們幾乎能夠看得見,命運正揮舞着名爲殘酷的鐮刀在向她們招手。

  滿足感、喜悅和從容早已蕩然無存,餘下的隻有難以喘息的壓迫感和不由自
主瑟瑟發抖的雙腿。

  她們雙膝跪地,大聲請求賽門的寬恕。

  這并非賽門的本意,不過賽門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他把提燈放在門口的地上,然後背對着火光緩緩地走向兩個女人,向她們伸
出手。

  其中的一個女人幾乎已經快要崩潰,她深深地低下了頭,口中呢喃着向賽門
祈求饒恕的低語,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另一個女人似乎要堅強一些,她索性放棄了徒勞的抵抗和求饒,閉上雙眼把
頭側向了一旁。

  結果,出乎她們的預料,賽門隻是輕輕地将她們的頭拉近自己,把她們的臉
頰貼在自己的腰際,然後用手緩緩地撫摸着她們的頭發,以示安慰。

  黑暗中,賽門似乎在猶豫着什麽。不久後,賽門用一種很複雜的語氣對她們
下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命令:「我明早回來,請手下留情。」随後,賽門打開鐵門,
把燈留給了二人,自己則穿過二人中間的縫隙,摸着黑順原路返回,沒有再多說
一句話。

  驚魂未定的二人一直等到确認賽門走遠後,才面面相觑地小心起身,走進了
隐藏在厚重鐵門之後的空間。

  一走進門裏,她們就依稀看到一個人影。從胸前的隆起來判斷,這是個女人。

  隻不過,她的手腕和腳踝被綁在了一起,正背朝下地吊在天花闆上,離地面
約半人高。

  這個女人的身材相當不錯,爲了将手足固定在一起,她的身體被彎折成了一
個相當扭曲的姿勢。

  現在,這具身體距離地面最近的部分是位于背部以下,臀部偏上的股溝部位
——可見她的雙腿是有多麽的修長勻稱。

  一頭霧水的二人朝她喚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她們壯了壯膽子,向黑暗深處又挪動了幾步。

  周圍的陳設逐漸清晰起來。

  左手邊的牆上挂着不同樣式的鐐铐和鞭子。

  右手邊靠牆的則是一個放着各類小型刑具的長桌。

  房間深處隐約還堆放着幾台大型的刑架和器械。

  這間密室的用途已經昭然若揭,隻有那個以非常難過的姿勢被吊起的女人依
舊身份不明。

  越發覺得詭異的二人大步走到房間正中,對着那個女人将手中的燈舉高,緊
接着。

  ——先是一陣不可置信的詫異,然後是難以言喻的狂喜。

  在黯淡的火光之下,她們終于看清了這個被蒙上雙眼,塞住口部的女性到底
是誰。

            第二十章運籌帷幄(上)

  (尼爾1900年10月2日清晨,貧民窟,賽門的公會會堂)

  十六人。

  這是目前會堂中的總人數。

  時至今日,賽門的門會中,包括賽門本人在内,共計有各類人員125人。

  這個數字與兩年前門會成立時一模一樣。

  這兩年來,賽門表現得沒有任何擴張的欲望。不過這并不是因爲賽門對門會
的實力沒有更高的追求,相比起那時,賽門的實力已經大大提升了。

  賽門從不認爲一個團隊的實力是可以用人數來衡量的。如果手下的才能良莠
不齊,除了會造成惡性的競争外,同時也是管理上的災難。

  站在領導者的角度,面對不同的人選,挑選其中最優秀的人才去完成任務,
最後再給予獎勵——這樣的邏輯看起來無可非議。可長此以往厚此薄彼,勢必會
有一些水準差強人意的部下被冷落。

  接下來,将這個邏輯放大到一個團隊的尺度,結果就是某些團體日益強大,
而其他的則會漸漸沒落。

  到了這樣的地步該怎麽辦?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淘汰掉弱小的部分,去蕪存菁。

  ——可這樣的做法在貧民窟是行不通的。

  與城市不同,貧民窟的環境相對要封閉得多。優勝劣汰的競争機制在這個人
口流動緩慢,「就業」選擇匮乏的背景中寸步難行。

  更何況,沒人會眼睜睜地看着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受别人的排擠——即
便排擠他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老大也一樣令人難以接受。貧民窟出身的人中,孤兒
占據了相當的比例,這種比血緣還要濃厚、還要牢固的紐帶絕不是用效率或是利
益就能夠衡量和打破的。

  所以,爲了加強自身的實力,擴編隊伍成爲了大部分人的選擇。

  誠然,有親如手足的兄弟,自然也會有不共戴天的仇敵。

  過去的琳花和漢娜就是一對很好的例子。

  這兩人的性格相去甚遠,管理手下的方法也大相徑庭。

  漢娜在招人的方面幾乎沒有節制,爲了和琳花競争,隻要是臉蛋兒身材都過
得去的,漢娜一概來者不拒。

  而琳花更傾向于把時間花在篩選上,其門會中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她親自挑選
的。而且,因爲所要從事工作的特殊性,能夠入得了琳花法眼的女人,身材都不
會差。至于臉蛋兒是否漂亮,琳花倒是不會太在意。

  兩種截然不同的取材制度,導緻了漢娜和琳花的門會在全盛時期的人數比達
到了四比一。可令人意外的,她們的「業績」卻差得不多。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就在正對着大門、大堂最内側的中間位置,賽門正坐在一張裝飾華麗的
靠椅中,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張以稀有木材制造并鎏有金邊的辦公桌。桌上的陳設
倒是很簡單:紙、筆、墨水瓶,還有一疊白紙。

  在這張明顯有些鋪張的辦公桌前,十四個人按照三人一列的隊形站成了五列,
以扇形圍繞在賽門身邊。頭排的五人中,唯獨歐涅的背後隻有一人。

  關于歐涅的底細,賽門并不是特别清楚,也不感興趣,隻知道他是個查隆人。

  他的年紀比賽門大一些,但要比琳花小,估計和海娅差不多吧。

  自幫派成立以來,在賽門的領導下,歐涅展現出了絕非凡品的才能。逐漸地,
歐涅成爲了賽門身邊不可或缺的存在。門會中的事,不分大小,事無巨細,歐涅
幾乎都要過問。

  賽門一度擔心歐涅會有些吃不消,但歐涅精明靈活的管理技巧和分工安排使
得他在繁冗的公會事務中反倒遊刃有餘,這甚至讓琳花也倍感欽佩。

  此外,歐涅的武技也相當過硬,賽門曾和歐涅一對一地對練,結果是不分勝
負。

  歐涅平時總是保持着一頭留海稍長的黑色短發,看上去十分精神。

  在生活上,歐涅也很注重儀表與整潔,不像他的好友莫頓——那個整天無所
事事,不修邊幅的家夥。

  歐涅天生一副俊俏的中性臉孔,再加上他富有磁性的聲音與結實修長的身材,
很有小白臉的天賦。不過他可不像他的老大,此人幾乎沒有傳出過任何绯聞。

  此時,一群由兇神惡煞的大漢、性感火辣的女人、外形俊朗的青年、嬌柔可
愛的少女整齊排列成的隊伍,正半包圍着一個神态自若的少年——以一個外人的
眼光來看,這幅情景着實詭異。更不必說,那位少年的側後還立着一位身姿曼妙,
面若冰霜的絕色美人。

  賽門套着一件輕薄而又寬松的罩衣,露出了大半個胸口。罩衣的材質是尼爾
特産的雲絲——意思是「和雲一樣輕」。

  他的右手手肘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手背支着臉頰,左手在頸中把玩着一串略
顯俗氣的純金吊飾。

  看着這群辛苦了一夜的部下們,賽門顯得十分悠閑。

  與海娅相反,賽門給屬下規定的集會時間是每月的月初。如果有緊急情況,
每月的16日還要加會一次。

  因爲昨晚的行動,賽門不得不将這個月的集會推遲到了今天。

  「早安,各位昨晚辛苦。」賽門在手下前總是這樣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過譽了。」第一排正中的歐涅将右手放在左肩附近,向賽門淺淺地鞠了一
躬。

  「哼,居然叫老子做這種無聊的事。再這麽下去,我的骨頭都他媽快生鏽了。」
歐涅的左手側,名叫魯克的惡棍頭目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我看呐,偶爾叫魯克做做細活兒也蠻好的,反正他全身上下就沒有和' 細
' 沾邊兒的地方。」在歐涅的右手邊,一個身材玲珑的少女彎下腰,從隊伍裏探
出頭。此刻,她的臉上正挂着一副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妩媚笑容,用讓人浮想聯
翩的俏皮話調侃着魯克。

  「喂喂,這年頭,從小丫頭的嘴裏也會說出這種行話呀。要不本大爺我今晚
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 粗' 好了。」魯克一臉淫邪,用極其猥亵的語氣反唇相
譏。

  「好啊,我今晚六點到明天淩晨四點都空着哦。不過呢~~,我看你堅持不
了那麽久哦?」「放心吧,小賤人,我魯克可不是個喜歡吃獨食的人,我和弟兄
們會一起' 疼' 愛你的。不就是十個鍾頭嘛,我還嫌時間不夠長呢,你可别半途
求饒啊。」魯克朝着身後使了個眼色,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也會意地露出不懷好
意的笑容。

  「哎呀哎呀,不得了,魯克居然能算出這是十個小時!我可真是要刮目相看
了,是不是你最近開始看書了?」小可站直了身體,雙手背在身後,仰着頭,用
大家都能聽清楚的聲音大聲說道。

  「用不着激我,小婊子,有本事到時候你那張小嘴兒還能像現在這麽嚣張。
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該有的花樣兒一樣都不會少的。」魯克一邊說,一邊用手
比劃着某種下流的手勢。

  「咳咳。吵得再兇也不會多賺到一個拉爾的。」被小可和魯克夾在中間的歐
涅早已面紅耳赤,估計是指望不上了,賽門隻好親自打斷了他們。

  ——小可的事情這些年越來越讓人頭疼。

  賽門自己在男女之事的方面固然并不專一,但他至少還有相應的自覺。而小
可的情況卻幾乎可以用「毫無底線」四個字來形容。

  和幫派裏的男人調情,進而發展到上床,最後再把他們甩掉——這幾乎已經
是小可的家常便飯,就算她剛才和魯克所說的事最後弄假成真,賽門也絕不會吃
驚。

  但這還不算是最過分的。

  琳花的手下曾不止一次地在城區中目擊到小可與年齡大其數倍的大叔甚至是
老頭子出入高檔餐廳,娛樂場所,酒店賓館——而且每次的男伴都不一樣。

  某天晚上,賽門單獨傳喚小可前來聊過此事。賽門的意思是,如果小可做這
些隻是爲了錢,大可以直接伸手來要,他絕不會拒絕這個小他一歲的妹妹。但小
可卻對此嗤之以鼻,反而拿賽門的一些風流韻事來堵他的嘴。

  結果那天夜裏,也不知事情是怎麽發展的,小可居然就勢和賽門發生了他們
倆之間的第一次關系。事後,賽門在私下裏也不得不承認,就連他也有點招架不
住小可的攻勢。

  小可今年才16歲,卻出落得讓大多數成年女人也自愧不如。她的舉手投足、
一颦一笑之間無不透着一股妖媚至極的氣質,比當年的漢娜還有猶有過之。

  之後的一天夜裏,賽門在和漢娜與琳花同床淫戲的時候,賽門向漢娜提及此
事。漢娜很難得地用一本正經的口吻告誡賽門:「小可想要做什麽,是她的個人
權利,我不會幹涉。她不是你、我或琳花的什麽東西。」賽門永遠也忘記不了琳
花那時的表情。

  「适可而止吧,不成體統的話請等到散會以後滾出去說。」看到賽門表态,
琳花即刻出面,讓這場極有可能持續上幾個鍾頭的低級拌嘴頓時消弭于無形。

  「切。」「哼。」小可和魯克各自暗嘲一聲,把頭偏向相反的方向。

  「蜜兒,你這邊的情況如何?」見二人閉上嘴,琳花轉向了她此刻最關心的
人。

  「……」蜜兒盯着琳花,一言不發。

  目前對賽門來說,能讓他頭痛的人中,蜜兒僅次于海娅和小可。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蜜兒對賽門的态度越來越冷淡。今年年初,蜜兒
甚至缺席了賽門年滿16歲的成人禮。

  但是賽門知道,那天她其實到過場。

  就在成人禮儀式即将開始,莫頓準備向衆人緻詞前不久,賽門在二樓透過窗
戶看到了蜜兒和琳花正在宅子的後院激烈地争論着什麽。

  當賽門打開窗戶招呼她們上來時,蜜兒擡頭看了賽門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
的跑了。

  賽門一頭霧水,可琳花就是不願意透露争吵的内容,這讓賽門很不滿意。

  是夜,就在衆人散去,賽門醉得一塌糊塗之後。賽門仗着酒勁兒把琳花拖到
了地下室吊在一個刑架上,逼問她之前不願吐露的内容。

  賽門在琳花的身上淫虐了整個後半夜,結果琳花硬是忍了下來,一個字也沒
透露,直到第二天淩晨賽門倒地睡去。

  賽門已經記不清了,那天他醒來後對着被吊了一夜的琳花說了多少個對不起
才想起來把她放下。可琳花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把賽門抱在懷裏。

  之後,賽門就再也不好意思去提那場争吵的事。

  「蜜兒!還不快向首領彙報昨晚的結果!」随着琳花的一聲怒喝,蜜兒隻得
很不情願地把頭轉向了賽門。

  「…………得手了。」蜜兒從腰上鼓鼓囊囊的袋子裏捧出了幾顆讓人歎爲觀
止的寶石,雖然她的臉孔正對着賽門,可她的眼神還停留在琳花的身上。

  就在蜜兒側身掏口袋,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寶石的時候,蜜兒的視線和她身
邊的小可對上了——小可正一臉輕蔑地看着自己。

  蜜兒沒有過多在意,她上前兩步将寶石捧到賽門身前的桌子上放下,然後又
退回到了隊伍中。

  賽門将這些五顔六色的寶石一顆顆地舉起,對着光線仔細檢查了一番後,身
子前傾,伏在案上問道:「我記得應該還有一顆,那是一顆單獨陳列的、散發出
黑色光芒的棱柱狀寶石。」蜜兒明顯能感覺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她。其
中,琳花投來的視線尤爲刺眼。

  「隻有那顆寶石的展櫃,無論如何也打不開。」蜜兒一五一十地回答。

  「難道展櫃的玻璃也砸不碎麽?」琳花的語氣十分嚴厲。

  「是的,爲了節省時間,我幾乎打碎了每一個展櫃,隻有那個黑色寶石的展
櫃特别古怪。」蜜兒很不甘心地說道,「那個展櫃很小,隻有兩個手掌大,正面
是玻璃的,其它幾面都是金屬。我把匕首的尖都戳彎了也沒能在那塊玻璃上紮出
一條縫。我還試着把整個展櫃抱走,可它實在是太重了。那時候,我聽到外面—
—」「沒關系,不必再說了,有這些就足夠了。」爲了緩解屋内的氣氛,賽門語
氣略顯慌張。

  關于那個奇怪的展櫃,賽門隐約記起确實是有這麽回事。蜜兒一口氣說了這
麽多,他當然讀得出蜜兒的委屈。

  對完成任務者予以獎勵,相對的,辦事失手之人則接受懲罰。

  這是任何一個團體或是組織人事運作的根本,更何況是在弱肉強食的黑幫中。

  從結果上來看,蜜兒确實沒能完成事先分配的任務。此刻,賽門試圖輕描淡
寫一筆帶過此事的意圖明顯是要偏袒蜜兒。

  「請問,要如何處理這些寶石呢?」見賽門失言,歐涅立馬上前恭敬地問道,
時機恰到好處。

  銷贓是整個行動中的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這些寶石在拉姆實在是過于顯眼了,哪怕是在寶石失竊一事尚未傳開的現在,
貿然将其出手也十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留下指向賽門的線索。

  而等待風聲過去,再将寶石脫手的做法也十分不明智。拉姆市政府裏不可能
全是傻子,即使沒有證據指向貧民窟,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懷疑到這裏,懷疑到
這個治安管理的重災區。

  再過兩個月,就是一年一度的年末稽查。屆時,稽查隊很有可能會爲了這幾
顆寶石把貧民窟翻個底朝天。

  把寶石藏起來——哪怕是藏在密室裏的行爲也無異于賭博。

  賽門不反對手下參與賭博或是開辦賭場,但賽門本人讨厭賭博。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賽門的臉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既然如此,是屬下多心了。」歐涅表現得十分完美。

  「大哥,那些東西很好吃嗎?」就在這時,歐涅的背後傳來一個不合時宜的
聲音。

  「不好吃。」歐涅拼命壓低了聲音向後說道。

  「那我們幹嘛要偷它啊?」這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大個子依舊不依不撓。

  周圍的人們已經笑成了一團,歐涅本人也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用手
扶住前額,低下頭,裝出一副「我不認識這家夥」的樣子。

  賽門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暗地裏也是難忍笑意。

  平日裏,無論是劍術(确切地說是刀法)、運籌能力、反應力都無懈可擊的
歐涅就是有着這樣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手下。

  賽門并不強求歐涅舍棄掉這樣的弱點,除了考慮到他的個人感情外,琳花的
建議也很有道理:作爲一個老大,掌握有手下的把柄那是理所應當的事。

  「哈哈,各位一定是今早還沒來得及吃飯吧?」仿佛是回應着歐涅剛才的暗
中相助,賽門也大大方方地替歐涅打了圓場。如果是從内城區連夜趕回來開會,
那麽時間确實是不太寬裕。

  「抱歉,是我管教不嚴。」歐涅也自知這樣實在是不成體統,他彎下腰深深
地鞠了一躬。

  「是啊是啊,我的肚子都快餓癟——嗚哇!」這位站在歐涅身後正說到一半
的大個子突然雙手捂住了嘴。在他前方,歐涅别在腰際的長刀因其主人俯身的姿
勢而向後平空伸出,不偏不倚地将這個爲了錯過早餐而喋喋不休的壯漢的褲裆插
了個對穿。

  賽門也松了口氣。「算了,待會把他們留下吃頓飯就是了。」賽門心想。

  「嗯哼,大家靜一靜。」賽門将衆人一時有些渙散的注意力拉攏過來。「魯
克,昨晚的行動中,我們的人可有傷亡?」「喂,我說老大,這種過家家一樣的
任務能出什麽亂子?頂多也就是有幾個軟腳笨蛋被那些商場的雇傭兵給追上了,
估計多少要吃點苦頭吧。」對于那些手下的命運,魯克似乎沒有過多的擔心。

  賽門不禁歎了口氣。對于魯克一向聲稱的「别死人就行了,男人受點傷不算
什麽」的說辭,賽門從不買賬。

  「歐涅?」「屬下在,賽門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警鍾一響,我就派人通知了
警察局,告訴他們商場的傭兵逮住了幾個嫌疑犯。」歐涅已經從剛才的失态中恢
複了過來,他索性把那把長刀從身畔解開,留在了身後之人的褲裆裏。每當那個
大個子一有輕舉妄動,他就攥住刀柄把長刀輕輕地向上一提——這法子一向有效。

  賽門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些魯克的手下身上并沒有任何贓物和證據,即使是被抓到,隻要咬牙硬抗
着什麽都不說,賽門自然會救他們出來——給警察塞點錢就行了,以往都是這樣
做的。

  問題是,他們這次極有可能會落到那些私兵的手裏。警察局裏是沒有刑訊室
的,可那個商場的老闆未必沒有。

  所以說,不管最後有沒有人落在商場老闆的手中,提前通知警察去提人就是
了。隻要那些弟兄進了警局,之後自然而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很好,花錢請幾個——律師,去保他們出來。」賽門提醒道。對于「律師」
這個詞,賽門并不太熟悉。

  「已經請了。」歐涅辦起事來滴水不漏。

  「不用請最好的,一般的就可以。」賽門又補充道。

  「呃,那我倒是沒——屬下以後會注意的。」這一點似乎出乎了歐涅的預料。

  隻不過,這并不是因爲歐涅請的律師太好。事實上,歐涅請的都是一些業内
最聲名狼藉的訟棍。

  「第三件事,是關于碼頭的生意,我有點感興趣。」賽門話鋒一轉,衆人頓
時都緊張起來。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01 編輯 ]
2016-2-26 1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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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5章

.


           第二十一章運籌帷幄(中)

  「這,請恕屬下直言,這樣似有不妥。」歐涅直言不諱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老大,這恐怕有點兒,有點兒不太合規矩啊。」魯克這人雖然平時很直來
直去,但此刻的他也隻能婉轉地提醒賽門不該如此做。

  「我聽賽門大哥的。」小可的立場似乎是此時最合賽門心意的。

  隻有蜜兒默不作聲。

  貧民窟中,各種各樣的「生意人」都有着自己的經營範疇和地盤,插手其他
人的生意是非常犯忌諱的。

  賽門的門會主要由琳花、漢娜以及魯克的舊部組成,因此在成立之初就确定
了「主營業務」——負責經營情報、偷竊,以及爲城區裏的娛樂場所提供打手等
行當。事實上,賽門即使去做一些打劫遊客,綁票勒索之類的事情也不會有什麽
問題,隻不過賽門嚴令禁止部下從事這類營生罷了——這點曾讓魯克相當不滿。

  可插手走私就是另一回事了。先不說幫派裏的其他人會怎麽看,海娅那一關
就很難過。

  「各位,我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賽門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又伸出手朝
着魯克左手邊的一排人比出「請」的姿勢,接着說道,「所以,我請來了這幾位
先生。」一直沒吭聲的三人這才點頭哈腰地向各位打起招呼。

  「哦,怪不得我覺着面熟呢,你和他們兩個都是碼頭上的人吧?」魯克認出
了三人中站在最前頭的人。

  「承蒙賽門先生賞識,小的願爲賽門先生效犬馬之勞。」排頭的此人一臉谄
媚。

  「那你具體能爲我做些什麽呢?」賽門閉上雙眼,身體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
賽門用右臂在扶手上支撐着身體,左手則不時地在桌面上敲打着。稀有的木料和
指節相撞,發出了獨特的嗡響。

  「隻要賽門先生一聲令下,我現在的老大就會在下一次出海時,' 不小心'
掉到海裏去。都是在海上混飯吃的,這種事誰說得準呢?」這個人大搖大擺地說
出了一個卑劣不堪的計劃。

  「這可是變節行爲啊?」賽門調整了一下坐姿,把身子向下沉了些。桌面上,
手指的敲擊節奏也跟着慢了許多。

  「是是,賽門先生您真是大量。如果不想弄出人命的話,我也可以脫離碼頭
的門會,跟着您幹。我有把握拉出三分之一的弟兄來,大夥早就對他不滿了。」
「很好,很好。琳花,」賽門猛然睜開眼,重重地敲了兩下桌面,呼喚身後的琳
花,「都記下了嗎?」「是的,記得很清楚。」琳花面無表情地遞出了一張紙。
在紙上,她将剛才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記錄了下來。

  「——!」這個意圖謀反的家夥一時語滞,他身後的兩個小弟也是一臉驚慌。

  「拿去看看吧,如果内容不差還煩請在上面簽個字。」賽門接過琳花的記錄,
看了一眼。又将這張紙放在桌上,用手指推向了寬大的桌面右側。

  「賽,賽,賽,賽門先生。您可别跟小的開玩笑啊,我剛才可都是說着玩兒
的,您可别當真。」「我從來就沒當真。」賽門頓了頓,「像你這樣的小人,沒
有那樣的膽魄。」「哈——哈哈,賽門先生您,您明鑒,小,小的剛才确實是開
玩笑的。」這個說話哆哆嗦嗦的人甚至沒有意識到,他此刻已經跪在了地上。

  「可你剛才說的話卻是貨真價實的,我們都聽見了。」賽門把手指朝着右邊
點了點。歐涅上前取過那張紙,又從桌上拿了一支筆,然後把它們一起放到了那
個人面前的地上。

  「快點簽吧,别浪費大家的時間。」賽門催促着他。

  「是啊是啊,我還要去吃早飯呢。」趁着歐涅走開,褲裆裏插着長刀的大個
子終于有機會開口了。

  「啐,真是麻煩。」魯克伸出一隻大手,卡住了那人的脖子,然後對着地面
把他一把摁在了那張紙上。

  很快,那個人伸出一條瑟瑟發抖的胳膊,抓住了筆,然後戰戰兢兢地簽上了
自己的大名。

  那人剛一簽好,魯克就一腳把他踹開,然後撿起那張紙,拍到了賽門面前,
連筆都沒去撿——最後還是歐涅俯身拾起了那支價值五十個拉爾的墨水筆。

  「簽得不錯,海娅沒白教你們識字,這手字寫得比我好多了,你平時是做什
麽的?」賽門一邊發出贊賞,一邊把這張紙封入了一個信封裏。

  「小的是船上的會計。」「那你一定不希望這封信出現在你大哥的餐桌上吧?」
「那是——當然的了。還請賽門先生手下留情。」「很好,現在站起來,給我講
講你們最近的生意如何。」賽門把頭轉向背後,琳花立刻附耳過來。賽門小聲說
了點什麽,琳花點點頭,接過信退到了大堂後方,暫時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裏——
這讓那個會計愈發慌張。

  之後的五分鍾,這個人簡短而詳盡地介紹了目前碼頭的走私現狀。包括了幾
條常走的路線,運送的貨物,需要打通的關節,利潤等等。

  「——說到底,現在還是這種煉金藥最有賺頭。體積小,份量又輕,城裏人
就是喜歡花大把大把的拉爾去買這種淡黃色的粉末,哦對了,也有純白色的,那
種的價格還要高上好幾倍。」「這麽說來,最近貧民區的物資減少都是因爲你們
的船在運這些粉?」「是,是的。」因爲沒有手帕,這個人隻好不停地用袖子擦
汗。

  「回去告訴你們的老大,收手吧,這是爲了他好。」「爲什麽?你要知道這
些粉的利潤有——」「二十二倍,我很清楚。」看來,賽門的确是對碼頭的生意
感興趣,隻不過,他并不是想要在這種生意中分一杯羹。此刻他不緊不慢地道出
了這個天文數字,讓其他人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

  「哪怕是三十倍,也請他馬上停止。這是我的意思,也是海娅的命令。這樣
說你明白了嗎?」「明,明白了。」他的頭點得像敲鼓一樣。

  「明白了還不快滾,要留下來等我請你吃早餐麽?」賽門不過是在開玩笑,
那個人卻吓得帶着他的兩個小弟奪門而去。

  「那麽——就這樣吧,散會。想要吃早餐的人請移步二樓,不想留下的人就
請回吧。」賽門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轉身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琳花從二樓的扶手後探出身,示意大家早餐已經備好——看來,琳花剛才的
離開,隻是去做早餐的準備罷了。

  蜜兒和賽門對視了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她的兩名副手也緊跟
其後。

  魯克也沒有要留下的打算,貌似他在從城區回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了。

  小可則是笑盈盈地向賽門問了安之後才表示自己雖然很想留下,但是城裏還
有一場約會要赴。既然如此,賽門也不好挽留。

  歐涅和小可正相反——他明确表示自己很忙,非常想要離開。隻是他很不放
心把自己的這位小弟單獨留下,才不得不呆在這裏——這幾乎是他留下用餐的一
貫借口,賽門也十分配合地表示理解。

  于是,兩分鍾後,在二樓的飯廳,賽門、歐涅還有歐涅的貼身小弟在同一張
飯桌上用了早餐。

  席間,歐涅的小弟一如既往地鬧出了不少笑話,但是歐涅和賽門都已經習慣
了。

  臨走前,在大堂的門口,歐涅問賽門:「那個真的是海娅的命令嗎?」「是
的。」「……這樣啊,我明白了。那還請您務必多加小心。」「不會的,你多心
了。海娅她不是那樣的人。」「可是,萬一,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你
會怎麽做?」「事情永遠不會發展到那一步。」賽門自信依舊。

  歐涅若有所思,在向賽門行禮後,他揪着自己小弟的耳朵離開了。

  「這個歐涅,帶着那樣的跟班,應該會很辛苦吧?」賽門發出一陣苦笑,朝
着身後問道。

  「也許吧。」琳花從不遠處現身走來,給賽門披上一件外套。「您還好嗎?
我看到您剛才幾乎什麽都沒吃。是不是今天的飯不太合口味?」「怎會呢?」賽
門轉身摟住琳花的纖腰,将她溫柔地放進自己的懷中。這兩年,賽門的個子見長,
已經接近了琳花和漢娜。「隻不過是我想要和你坐在一起吃飯罷了。」「……遵
命。」琳花對賽門表現出極爲恭敬的樣子,但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還有,琳花,我說過好多次了。' 主人' 、' 賽門先生' 、' 您' 、' 大
人' 以後一律禁止,這裏又沒有外人。」賽門把放在琳花腰部的手掌又向下挪了
挪,用力在豐滿結實的臀部狠掐了一下。琳花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在賽門的懷
中埋得·更深了。

  「遵——,」還未等琳花答複,賽門的嘴唇就覆了上來。看來,「遵命」一
詞也是禁語了。

  在兩扇半閉的大門之間,一縷陽光偷偷地溜了進來,從門口到大堂的裏端,
書寫下一條金色的長線。

  從後院吹來的風,輕輕地撩動着琳花後背逐漸與陽光融爲一色的秀發,同時
又将門推得更開了些。

  地闆上,門縫後的一線陽光開始生長、壯大,變成了一道光柱,原本有些陰
暗的大堂瞬時光芒萬丈。

  燦爛的光輝灑滿了屋内,外院,街道和整個貧民窟。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賽門離開了琳花的唇,雙手捧起她的臉頰,深情地凝視着那雙勝過所有寶石
的雙眼。

  「早安,琳花。」「早安,賽門。」

  這兩年,一切都變得太多。

  随着門會實力的壯大,賽門在幫派中的聲望越來越高,相對地,海娅的影響
力卻在不斷下降。

  主弱從強——這種形勢出現在全拉姆爾其它任何一個黑幫中、公會中、乃至
任意形式的權力結構中都隻會導緻一種結果。

  在這類問題上,賽門從沒有相應的自覺,海娅也沒有對賽門表現出任何的不
信任或是不滿。

  但這種宛如走鋼絲一樣的狀況遲早要有解決之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幾
乎除了賽門以外的所有明白人都是這麽考慮的。

  最兩全的解決方案是:賽門主動将海娅娶過門(或是直接抱上床也可以),
然後執掌幫派。以賽門如今的實力,海娅隻能乖乖就範,更何況海娅自己肯定是
一百個願意。

  可問題出在賽門這邊。

  目前,即便隻是粗略地估計,賽門染指過的女人恐怕也要超過四十個了。

  最開始,是和賽門同居的琳花和漢娜。

  衆人本來還隻是半信半疑——那時,在其他人看來,大賽門五歲的琳花就已
經很勉強了,更何況是漢娜。

  貧民窟中上過琳花的男人并不算少,但琳花以其平日裏冷淡不馴的形象和她
屢次被淫辱時表現出的不屈讓所有男人都明白,琳花并不是一個淫亂放蕩的女人
——但漢娜就大大不同。

  結果,賽門半公開和漢娜的關系後,所有人都大跌眼鏡。要知道,漢娜在貧
民窟中的形象那可是婊子中的婊子、賤貨中的賤貨——盡管她的身材容貌确實是
上上之品。

  好在,琳花十分懂得分寸與進退,漢娜又深居簡出,再加上賽門也沒有要爲
了這兩個女人和其他人算舊賬的意思,大夥兒也隻好默認此事。

  可這樣的局面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随着琳花将漢娜的舊部逐漸吸收完畢,
門會中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最早有所察覺的人應該是漢娜,不過最先把這件事捅出來的卻是蜜兒。

  賽門平時在巡視門會的各個據點時,如果時間拖得太晚,就會在那裏留宿一
夜。魯克和歐涅的據點在貧民窟中隻有一處,而負責情報工作的琳花就不同了。

  在收編完漢娜的人手後,琳花的手下在貧民區、郊區、外城區甚至是内城區
某處都有着大大小小的據點——具體有多少個,恐怕隻有琳花本人才清楚。

  一天夜裏,蜜兒帶着幾位琳花的手下闖進了貧民區北部的某處據點,然後無
視他人的阻攔,直撲賽門就寝的房間。

  在門後,她們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件事的細節,蜜兒事後也不願多談,即使是面對琳花的追問,蜜兒也隻是
漲紅了臉憋出幾個諸如「不堪入目」、「道德淪喪」、「不要臉」之類的詞彙來。
反倒是猜出了個大概的琳花一直在開導蜜兒不要對賽門的私生活有過多幹預。

  盡管琳花和歐涅盡了最大的努力,叮囑門會中的知情者對此事三緘其口,可
不知怎麽的,這件風流韻事還是傳到了海娅的耳朵裏。

  衆所周知,海娅真要是發起火來,就連莫頓也勸不住。

  那件事的風波持續了足有一星期,鬧到最後,海娅甚至對出現在這樁桃色新
聞中的那幾個女人起了殺意。

  最後,還是賽門出面找海娅擺平了此事——具體是怎樣解決的,至今無人知
曉。

  在那以後,賽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再也不遮掩其沾花惹草的天性。

  從公然在門會中的其它據點過夜,發展到直接傳喚某人前來家中留宿。

  從一次傳喚一人,發展到一次兩人,甚至是三人。

  遇到家中出現其他女人的情況,琳花起初還會回避一下。直到某次,在賽門
的授意下,琳花竟然遭到此刻在地下室中的那兩個女人偷襲得手,然後被挾持住
架到了賽門的床上和賽門玩起了一王三後的遊戲。

  那天夜裏,賽門還算比較有分寸,可那兩個女人卻絲毫沒給琳花留情面,把
琳花折騰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結果賽門非但沒有責怪她們,反而在她們倆離開
後,趁着琳花癱軟無力,用強奸一般的勢頭,把琳花又從裏到外享用了個遍。

  ——順便一提,在整個過程中,漢娜一直很知趣地躲在地下室裏。

  對這種事,門會中人褒貶不一。

  歐涅不置可否。

             魯克則是佩服有加

  小可就更不用說了,她現在也已經是賽門的床伴之一了。

  反倒是海娅一反常态地對此熟視無睹。

  蜜兒是所有人中反應最激烈的。

  尼爾1889年三月的一天(剛好是賽門成人禮之後兩個月),蜜兒無意中
發現了琳花身上的淤痕。當天夜裏她竟然帶了十幾個姐妹把賽門的府邸圍了個水
洩不通。

  在黑幫組織中,發生這樣的事通常隻有一種解釋。就在衆人爲蜜兒捏一把汗
的時候,賽門居然輕描淡寫地就将此事化解了——他隻是站在窗台上打了個響指,
那些跟着蜜兒前來的女人們就把蜜兒綁了個結結實實送到了賽門和琳花的面前。

  當然,蜜兒最後毫發無傷地離開了,這件事也成爲了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笑
話。但這讓蜜兒和賽門以及琳花之間的關系都糟到了極點。

  ——要知道,在那天爲她求情的人是賽門而不是琳花。

  (三十分鍾後,賽門的府邸附近)

  「喲,賽門先生,早上好。」「賽門先生早安。」「大哥早啊。」街道兩旁,
周圍的人們或舉手高喊,或脫帽緻意,他們正以最誠摯的敬意向道路正中的一輛
馬車打着招呼。

  早先,賽門完全無法習慣如此的熱情。那時的他爲了一一回應身邊的人們,
總是顯得左支右绌,力不從心——直到聽取了漢娜的意見,買了輛馬車後才好些。

  可即便如此,賽門也不敢說自己在車裏就可以真正地對這樣的場景免疫。

  但現在,賽門不得不承認,擁有一輛馬車,确實要方便很多。

  這輛專門爲貧民區量身訂制的馬車較一般馬車的車身要窄很多,可以靈活地
穿行于貧民區内大部分的街道——這兩年,在海娅和賽門的努力之下,貧民窟内
的生活環境有了巨大的改善,其顯著的變化之一就是貧民區中可以被稱作「街道」
的道路明顯增多了。

  平時需要步行半天的距離,現在乘着馬車幾個小時就可以到達,前往郊區或
是城裏變得十分便利。

  還有,這讓深居簡出的漢娜避人耳目地出外活動成爲了可能。

  經曆了那件事後,漢娜變得很不情願出門——據她說是爲了減少對賽門形象
的不利影響,琳花也很罕見地與其意見一緻。但賽門覺得,老是這樣讓漢娜躲在
家中,(集會時甚至是躲在地下室裏)無異于禁锢了漢娜的自由,長此以往,會
把漢娜憋壞。

  基于以上理由,賽門慎重地雇傭了最好的工匠打造了這輛特别的馬車。

  雖然從外面看上去,這輛馬車的寬度有些局促。但實際上,車内巧妙的布局
和豪華的陳設使得乘坐這輛馬車成爲了一種享受。

  首先,爲了穩定車身,賽門加長了車體的長度,并在車體中下部增加了配重。

  車外的裝飾由琳花親自設計,風格上簡約而又不失精緻,讓人一眼就能看出
車主是一個出手闊綽的人但又絕不是暴發戶。

  車内設有可以折疊的座椅,并鋪上了名貴的絨毯,可以輕松地容納兩人并排
躺下。賽門乘車出行時隻要不是親自駕車,他都會在抵達目的地前仰面躺在車内,
閉目養神。

  此刻,坐在前方駕車的人是琳花,賽門正倒在她身後狹長的車身内睡着懶覺。
透過駕駛座後下方的一個小窗,賽門可以很輕易地伸手觸碰到琳花的身體。

  從琳花雙頰不時飛過的紅暈以及她時常扭捏的不安坐姿來看,賽門并沒有睡
着。

           第二十二章始料不及(上)

  「賽,賽門先生!請适可而止。」琳花終于忍不住向身後的賽門發出抱怨。

  「賽·門·先·生?」賽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實際行動向琳花表達對剛
才這個稱呼的不滿。

  「啊——賽門,别,别這樣。大家都在,都在看着。」遭到賽門的突然襲擊,
琳花猛地從座位上彈起,又重重地落下。半是因爲羞恥,半是因爲賽門的亵弄,
琳花已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賽門側耳傾聽,好像真的能聽到從車外不遠處傳來的口哨聲,隻得趕緊縮回
手。他撚了撚手指,發出一聲滿意的歎息。接着,他又故意用較大的嗓門吆喝了
一句,這讓琳花面頰上的羞紅幾乎蔓延到了脖子根。

  「真不愧是琳花,這樣弄也不會濕啊。」

  雖然琳花對賽門類似的行爲并不太反感,但平日裏出門在外時,賽門絕不會
這樣做。出于尊重,賽門不希望其他人把琳花當成是自己的物品,也不希望其他
人對琳花産生任何的誤解——無論在床上表現得多麽風情萬種、柔媚入骨,那樣
的琳花永遠是隻屬于自己一個人的。

  琳花在門會中的主要職責是接收拉姆市内各據點傳遞來的情報,并分門别類
地予以鑒别、篩選、呈報。每日,形形色色、事無巨細的各類情報總是會源源不
絕地如同雪片般飛來,這讓琳花十分辛苦。此外,琳花還肩負着門會内部人事方
面的所有工作,包括獎懲、調撥人手等。

  幸好,逐步成長起來的蜜兒減輕了一些琳花的負擔,琳花也自覺退出了一線
活動,再加上這兩年門會中的人員幾乎沒有發生流動。否則,琳花一個人絕對扛
不下來。

  賽門曾提議要讓漢娜來幫把手,不過被她們雙雙否決了。

  最近,盡管琳花努力表現得很振作,但賽門還是能夠看出琳花日益滋長的憂
慮。

  雖然賽門不願承認,但門會目前最大的隐患還是來自于海娅。

  賽門并不是傻瓜,隻是出于對海娅的了解和那份無法割舍的情感,賽門從來
沒有把事情朝着最壞的方向考慮,但這并不代表賽門身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看待
這個問題的。

  歐涅、漢娜甚至是琳花都不止一次地告誡賽門,那個在賽門心中的天真可愛
的海娅遠不及她現實中十分之一的殘忍、無情和狡詐——七年前,幹掉原貧民窟
老大,然後自己執掌幫會大權的壯舉可不是純靠運氣就能夠實現的。

  賽門對此毫不在意,警戒與提防海娅的工作就由琳花和歐涅自行背負起來。
賽門看在眼裏,既不阻攔,也不參與。

  此時,賽門有些出格的行爲隻是希望琳花能夠放松一些罷了,琳花對賽門的
意圖也是心知肚明。但就在之前不久,歐涅臨走前與賽門的那段對話實在是讓人
放心不下。

  那個禁止煉金藥物交易的命令确實是海娅所下。要是在以前,這種事情讓海
娅直接對碼頭的船老大下令就行了,根本用不着賽門來越俎代庖。可在海娅逐步
喪失威信的今天,想要貫徹海娅的命令,有時甚至不得不借助賽門的名号和手腕
才行。

  爲了讓命令得以執行,同時又不能過于喧賓奪主,以至進一步損傷海娅的威
信,使用這樣的手段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讓對方的副手去替自己傳話,同時再提到海娅的名字。這樣一來,那位船老
大就是傻子也能明白賽門的态度。

  「停止煉金藥的走私活動」既是海娅的命令,也是賽門的意思——如此一來
便會顯得這二人之間的關系十分牢固。

  還有,特意讓一個被捏住把柄的會計去當中間人也有諸多好處。

  首先,讓對方親近的人去傳話,而不是親自上門下達海娅的命令,這樣不會
顯得賽門的态度過于強硬,反而會給對方一種「我已經給你留了情面」的感覺。

  其次,讓這個「業内人士」去當說客解釋利害,比讓對碼頭業務不甚熟悉的
賽門親自上門效果更好。

  最後,從識人的角度上看,這個會計的頭腦顯然是要比碼頭上那位四肢發達
的船老大來得好使。放他一馬,同時又握住他的痛處。将這樣的一個人牢牢地控
制在手中,将來難保不會起到什麽作用,就當是一步閑棋吧。

  歐涅認爲,如果賽門再這樣大搖大擺地彰顯實力,遲早有一天會和海娅産生
沖突。

  退一步說,就算海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長此以往下去,幫派遲早是賽門的,
還不如趁早跟海娅挑明了比較好。

  但賽門總是固執己見,絲毫不去考慮和海娅發生正面沖突的可能,即使是琳
花也勸不動他。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琳花的内心就如同現在的貧民窟黑幫一樣,表面上
還是風平浪靜,内裏早就暗潮洶湧。

  枕邊人每日的所思所慮,賽門又怎會察覺不了呢?

  就在剛才和琳花一同享用早餐的時候,蜜兒的一名手下上門來報告了一個說
不上緊急,卻又不能視而不見的情報。

  昨夜,在貧民窟的東北方邊緣地帶,發生了一場惡鬥。附近的居民都聽到了
動靜,還看到了火光,但具體的情況尚不清楚。

  賽門對貧民區内的窮人們十分慷慨,據歐涅計算,賽門整個門會的收入中有
超過三分之一是用于改善民生的——對黑幫組織來說,這個比例實在是高得離譜。

  所以,無論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普通人都會将自己知曉的一切毫無保留地提
供給賽門。

  可直到距事發已經過了十個小時的現在,琳花的手下依舊沒有接到任何有關
于傷者、交手雙方人數及身份的彙報,這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算算時間——昨夜發生打鬥時,自己的手下應該已經在從内城區返回貧民窟
的路上了。歐涅、魯克、小可、蜜兒這四人回來的時間雖然不盡相同,但打鬥的
地點卻是他們的必經之路,而這些人中卻沒有一人報告過相關的事宜,這讓事态
更加撲朔迷離。

  琳花覺得這件事确實有詳查的必要,但也不至于要賽門親自走一趟。賽門卻
以想要出門散散心爲由,拉着琳花一道出了門。

  經過了兩年的朝夕相處,琳花和賽門之間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言語。一個眼神、
一個手勢,或是一次唇舌相接,就足以讓他們倆明白對方的心意。

  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後,馬車抵達了位于貧民區最東部的一個馬車站。

  最早,貧民窟隻是由近百個大大小小的棚戶淩亂無章地搭建在一起形成的,
布局十分混亂。不同于城區内遵循南北西東的法則所鋪設出的街道,棚戶與棚戶
之間錯亂的空間位置無意中造就了大量毫無規律可循的道路,很容易就讓人(尤
其是外人)失去方向感。

  随着戰争的結束,新政府将資金大量投入到了重建城市中,而非救濟災民。
這使得貧民窟的規模不但沒有減小,反而日益擴大,直至發展到了今天的規模。

  貧民窟整體上大緻是由東向西擴張的。在幫派——尤其是在海娅執掌大權後
的幫派——的努力下,貧民窟越是靠西南側的部分就越是顯得「有條理」(這也
是相對于城市格局而言的),無形中給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帶來了難能
可貴的便利。

  海娅一直都很想重新翻修貧民區東部的道路和「住宅」,但苦于資金短缺而
一直耽擱着——直到賽門替她完成了這項工程浩大的偉業。那段時間,賽門的門
會入不敷出,歐涅整天都在爲錢而發愁。

  現在,「貧民窟」這個稱呼之所以還得到保留,完全就隻是因爲人們的習慣
而已。在最外圍的一圈,貧民窟甚至已經有了一點類似于小鎮的氣候,就連一貫
視這裏的民生狀态爲草芥的拉姆市政府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片土地潛在的價值。

  在把缰繩交給了車站的馬夫後,賽門挽着琳花的手臂登上了馬車站的二樓。

  這個車站是賽門的私産之一,同時也是門會中的一處秘密據點。

  拉姆市政府或是商會當然舍不得在貧民窟裏設一個公共車站——那樣鐵定會
賠錢。但賽門不這麽想,建造這樣的一個車站,就如同是修了一條從貧民窟直達
城區的大道,以長遠的眼光來看,現在虧一點錢也是值得的。

  最後,賽門主動聯絡了拉姆市交通署,并表示願意自己貼錢來承擔車站的建
設與運營費用。

  所以,在獲準建設車站的行政手續上,賽門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有人在嗎?」賽門将二樓閣樓的門輕輕地推開一點,然後敲了敲門,一個
聲音洪亮的大叔立刻迎了出來。

  「賽門先生?您大駕光臨,真是太榮幸了。」這個人在貧民窟中已經生活了
很多年,現在是賽門指定的車站站長。不過,他并不是門會中人。

  「早上好,沃瑟大叔,車站的事平時還要多勞你費心。」賽門完全沒有一點
架子。

  「哪的話,這可是份閑差啊。光顧着打招呼了,進來說話吧,賽門先生,還
有琳花小姐。」名叫沃瑟的男人側過身,用大拇指朝着屋裏比劃。

  「謝謝,我們就不打擾了。今天來是想問兩件事。」「不客氣,請問。」

  「第一件事是上個月的發車量如何?」「還是很少得可憐,不過比以前已經
好多了。上個月有不少商會的人到附近走動,回城的時候就雇傭了這裏的馬車。」
「不是班車嗎?」「不是,他們是直接出錢租的。」「知道了,謝謝。以後他們
再來,隻提供班車服務,不要再租車給他們。」「嗯?好吧,那他們可得在站台
上多等等了。第二件事呢?」

  「是關于昨晚的。」「抱歉,那件事我也是剛聽說,那時候我在家裏。」
「沒關系,如果是沃瑟大叔的話,就算是剛剛才到,也一定能發現些什麽的。」
「哈哈,你太過獎啦,我們還是出去到下面說吧。」

  在回去的車程上,賽門細細回想着沃瑟剛才的報告。

  沃瑟曾是巴倫斯堡時代的一名市警,戰争時期又加入了警備隊。戰後,失去
了家園與親人的他搬到了貧民區生活,附近一帶的人都很敬重這位大叔。

  據他在現場的勘察,昨晚發生械鬥的情報應該是屬實的。

  在車站東部的出口附近,沃瑟向賽門展示了他發現的線索——被一層浮土掩
蓋住的大量血迹和腳印。

  從血迹分布的位置和出血的量來看,應該有不止一人受傷,但傷勢都不重。

  腳印互相交錯,十分散亂,看不出現場的具體人數,但從血迹和腳印的位置
不難看出,這是一場以多敵寡的圍攻。

  外圍的一圈腳印沒有任何花紋與特征,幾顆石子被踩進了土壤中——這說明
圍攻者全部穿着堅硬的平底鞋;中間的腳印較好辨認——從鞋底的形狀和花樣來
看,這位被圍攻者應該是個女人。

  被圍攻之人在車站前的空地上力敵數人,最後受傷被擒——這是目前看來,
比較合理的解釋。但若是如此,這個能夠以一敵多的女人身手必定相當出色。

  事後,那些不速之客還草草掩蓋了現場的痕迹,這說明他們并不是普通的盜
匪。

  「還是算了吧。」賽門心想。

  目前尚沒有接到與之相關的後續報告,看來這不是針對自己或是海娅的行動。
拉姆市政界、商界裏的勾心鬥角,遠比貧民區要複雜得多,自己就不要去趟渾水
了。

  這次出行比預想中多花了許多時間,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趕回家中。
再不回去,地下室裏怕是要不好收場。

  回到家後,已是上午十點。

  琳花還有别的事要處理,駕着馬車離開了,賽門則直奔地下。

  拉開書架,跳下樓梯,沖過甬道,最後一把推開那扇厚重的鐵門。賽門幾乎
是一口氣從大門口沖進了密室。

  「啊,我們的賽門大人終于回來了。」就在賽門推開門的時候,房間裏傳出
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昏暗的燈光下,三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正以不同的姿态展現在賽門的眼前。

  昨夜帶來的兩個女人,一個正被反綁着雙手,仰面躺倒在地上,腳腕上纏着
的繩索向着兩邊的牆壁延伸出去,将她的雙腿拉伸至了極限。

  另一個的狀況更加糟糕。她被反手吊起在房間的深處,微妙的高度使得她隻
能用腳尖點地來保持平衡——但那也很勉強。她的全身都布滿了暗紅色的鞭痕,
從那雙微微顫抖的小腿不難看出,此時她想要緩解肩部痛楚的努力其實相當徒勞。

  與這兩位截然不同,漢娜正坐在一張帶扶手的椅子上,悠然地品着一杯紅茶,
位置就在那個倒地的女人身旁。

  漢娜的左手執着一支硬質馬鞭,右手端着一隻瓷質的茶杯,嘴唇随着頭部微
微地左右擺動,吹拂着杯中泛起的茶末。

  透過杯中冉冉升起的白霧,賽門看到了漢娜的眼神,一時沒有吱聲。

  「啪!」打破沉默的是一聲鞭響。漢娜将手中的馬鞭朝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的
雙腿正中部位抽了下去。馬鞭的末梢,一塊比指尖大不了多少的硬牛皮不偏不倚
地落在了那個女人最敏感的部位。

  「嗚~~」地上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并不響亮的慘呼。雖然此刻看不清她的臉
孔,但她的嘴應該是被堵住的。

  「日理萬機的賽門先生到這裏來有何貴幹?」漢娜淺淺地抿了一口茶,眼睛
一直盯在賽門的身上。透過漢娜半被茶杯和霧氣遮擋住的臉孔以及她那略帶幽怨
的語氣,賽門明顯能感受到淡淡的怒意。

  「漢,漢娜。我出門辦些事,一時忙過了頭。」賽門用十分過意不去的語氣
向漢娜解釋道。

  「那還真是對不起,我怎麽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呢?我們的賽門大人剛剛多
半是正忙着和他的女人們' 處理要事' 呢。那麽,這會兒是完事了?還是那些女
人撐不住了?」漢娜完全不理會賽門的辯解,将手中的馬鞭換了個方向抽了出去。
這次,鞭子精準地先後劃過兩顆乳頭,在豐滿的乳房上水平地留下了一道貫穿左
右腋下的紅色淤痕。

  「我剛才真的不在家,我出去是爲了——」「哦,是外面的姑娘啊。這次又
是看上了誰?帶過來讓我瞧瞧。」無視着地上那位遍體鱗傷的女人所發出的凄鳴,
漢娜一邊用冷靜而平穩的語調調侃着賽門,另一邊,左手則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
意思,不停地變換着角度和落點揮舞着手中的鞭子。

  「對不住,漢娜,這次确實是我的錯。無論如何,請你先放了她們倆吧。」
面對一生氣就變得十分難纏的漢娜,賽門一向有些無可奈何。

  「不行,還沒到一半的火候呢。這兩個人好像是忘了一些不該忘的事情,我
正在替你給她們倆提個醒呢。」「她們倆沒有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吧?」漢娜身
體的一大半還隐匿在黑暗中,賽門看不太清楚,就向前走了兩步。

  在近處,賽門終于能夠将漢娜的肉體一覽無餘,那是一具十分誘人卻又布滿
了各種傷痕的酮體。

  「拜你那句' 手下留情' 所賜,哪裏還會有什麽過分的事,難得我本來還蠻
期待的。」漢娜顯得十分惱怒。

  自從兩年前的那件事後,漢娜就開始了足不出戶(偶爾也會出門,隻是偶爾)
的生活。

  不過漢娜并沒有閑着,她鍛煉武藝,閱讀書籍和賽門爲她買來的大量報紙,
管理家計,做做家務等,唯獨隻有與幫派相關的事務,她一概不沾。

  在賽門的女人中,無論是在對待賽門的态度上,還是性癖,漢娜都非常與衆
不同。

  現在,敢像這樣當面奚落賽門的女人,大概就隻有漢娜一個了。漢娜自認爲
不再是幫派的一員,所以也就沒必要對賽門畢恭畢敬——賽門對此頗有微詞,因
爲即使是從前漢娜還在幫會中任職的時候也不見得就對賽門有多客氣。

  不過賽門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問題。

  真正讓賽門沒轍的,是漢娜那變本加厲的受虐欲。

  漢娜有個視若珍寶的漆櫃,裏面收藏着漢娜收集至今的各類淫具、性藥,其
種類之齊全,讓人歎爲觀止。即便如此,這些東西也漸漸地難以滿足漢娜的胃口。
二人交歡時的手段也由最初的捆綁,鞭打,發展到要賽門去購置各類刑具的地步。

  爲此,賽門還不得不擴建了地下室。爲了掩人耳目,賽門請來的那些工匠在
來回的路上都被蒙住了雙眼,以保不會洩露門會的秘密。

  賽門并不反感用這種方法和漢娜歡好,事實上賽門還漸漸地在這種征服與施
虐的淫戲中找到了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都不曾有過的情趣。每當漢娜一次又一次
地在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中達到高潮時,作爲施虐者的賽門總能感受到一份别樣
的愉悅感。

  現在的問題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漢娜的要求越來越誇張,最近簡直到了過
分的地步。過分到賽門舍不得、不忍心,甚至是不敢。

           第二十三章始料不及(中)

  看着賽門盯着自己的裸體走神的樣子,漢娜冷笑一聲。她緩緩地站起,用腳
尖将椅子踢飛到牆角。

  看到漢娜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賽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漢娜好氣又好笑地丢開鞭子,然後揪住了賽門胸前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的
身體。

  在二人的臉孔幾乎零距離地接觸下,賽門終于把注意力從漢娜身上的傷痕轉
移開。

  漢娜的五官并不像琳花那樣精緻,臉型也不如琳花秀美,性格也遠比琳花狂
野,可就是骨子裏透着一股叫人抵擋不住的風情。

  在床上的大多數時候,琳花更像是一個單純的接受者,一個專門用來盛裝賽
門的情緒與欲望的容器。而漢娜不同,這團撩人的火焰從不懂得包容,也從不遷
就。哪怕是綁住她的手腳,再蒙上她的眼睛、塞上她的耳朵、堵上她的嘴、揪住
她的頭發,賽門也鮮有把握住主動權的感覺。隐隐帶着一點對這種現狀不滿的情
緒,賽門在享受漢娜的時候總是挾着一股略帶惡意的粗暴,用着存心要讓漢娜求
饒的勢頭去蹂躏她的肉體。

  可是漢娜似乎從來就不知道「求饒」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無論賽門如何去揉捏、去啃咬、去摳挖、去抽插、去虐打,漢娜總是擺出一
副意猶未盡的态度,嘲諷着賽門的所有努力。

  也許是漢娜有意爲之,不管是被按倒在床、還是摁在地下、抑或是被吊起在
刑架上,她總會不時地去嘲弄、調侃、奚落賽門的種種「無力」。被激起強烈嗜
虐欲的賽門也總是用常人難以承受的力道與手法來回應她的挑釁。

  不過無論賽門在這樣的驚濤駭浪中如何豁盡全力去保持平衡,最先翻船的總
是他。在漢娜逐步升級的要求下,賽門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在卧室的床上——

  「我的賽門大人,您是沒吃晚飯嗎?還是你的腰斷了?」

             在飯廳的牆邊——

  「快點兒,再快點兒!你這懶鬼。就是找個十五歲的孩子來操我也比你這個
不中用的東西要強一百倍。」

            在地下室的刑架下——

  「今天的鞭子怎麽軟綿綿的?簡直就和你的肉棒一樣。」

  面對如此情形,賽門除了越發猛烈地用下身去撞擊漢娜的臀部與小腹,或是
用更狂暴的力量與手法去淩虐漢娜的肉體外别無他法。

  隻是,每當漢娜用半挑逗半挑釁的眼神和話語去暗示賽門動用更加酷烈的手
段與器具時,賽門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勒住缰繩,這讓漢娜十分苦惱而又不悅。

  其實賽門自己也是膽戰心驚。

  每每看着漢娜盯着炭爐、刺棍、鈎刃之類恐怖的刑具一臉期待的表情,賽門
一想到自己滿臉猙獰地手持着那些東西站在漢娜身邊的樣子就不寒而栗。面對漢
娜喋喋不休的謾罵,賽門頂多也就是抄起一把粗鹽抹在漢娜的身體各處了事——
粗粝的鹽粒足以讓她閉嘴,更關鍵的是,這東西能給傷口消毒。

  結果,漢娜想出了一個讓賽門哭笑不得的辦法,那就是讓賽門去找其他人來
對自己下手。

  賽門實在是拗不過漢娜的執著,漢娜說,如果賽門不答應,她就自己到外面
去「想辦法」。

  天曉得她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賽門隻得妥協。不過,人選要由賽門來
定——這是賽門的底線。最後,賽門就找來了這兩個女人。

  漢娜也相當滿意這樣的選擇,一想到自己當初是怎樣對待這二人,漢娜就滿
懷期待,躍躍欲試,殊不知賽門卻另有安排。

  從前一天的下午開始,賽門就給漢娜帶上了眼罩和口枷,并将她孤零零地以
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懸吊在一片死寂的地下室中。漢娜則滿懷着期待與一絲恐懼
耐心地等候着賽門将那兩個與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領上門來。

  可賽門并不放心就這樣把漢娜交到她們倆的手裏。之前,她們有過怎樣的遭
遇,賽門當然不會忘記。

  賽門也很同情她們,但這并不意味着他願意貢獻出自己喜歡的女人來貫徹以
牙還牙的正義。

  所以,賽門煞費苦心地提前藏起了那些過于駭人的刑具,之後又在地下的過
道裏把那兩個女人吓個半死,爲的就是要把「手下留情」這四個字牢牢地刻印在
她們的腦海裏。

  現在看來,這麽做的确有效,而且是過于有效了。

  漢娜身體上的傷口雖然多,但除了某一邊的乳頭(這還是個舊傷)外,其他
部分看上去都并不嚴重。相反,那兩個女人的傷情卻要比漢娜嚴重的多。賽門萬
沒想到,她們因畏懼賽門的命令而不敢下重手反而導緻了漢娜無情的遷怒。

  大概是在賽門離開後不到三個小時吧,漢娜就已經對兩個女人隔靴搔癢的半
吊子拷打(除去賽門的命令是一方面原因外,其實她們在這方面本來就不擅長)
忍無可忍。

  趁着二人不備,漢娜三下五除二地掙脫了繩索,又輕松地将大吃一驚的二人
給制服。

  期望與現實間的巨大反差讓漢娜萌生了難以遏制的怒火,最後這股烈焰般的
憤怒被一股腦兒地傾瀉在了這兩個不幸的女人身上。

  雪上加霜的是,賽門原本與漢娜約定早上八點半時結束這一切——可直到九
點,賽門也沒有現身打開刑房的門。火冒三丈的漢娜索性決定,要在賽門返回前,
好好地對這兩個女人下一番重手。

  爲了保暖,賽門不得不留下炭爐,隻是藏起了烙鐵。但這對漢娜來說并不是
問題——火鉗也行。

  漢娜先是用爐火燒了點開水,泡了一杯茶(平時,漢娜有大量時間是呆在地
下的,這裏的隐蔽處藏了許多漢娜的生活用品),然後又把火鉗的前端插到炭火
中,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茶,一邊靜靜等待着。

  可誰知就在火鉗剛被燒紅的時候,賽門居然回來了。

  而且,就在剛才不久,賽門居然對這兩個賤人先于自己表現出關切之情——
這讓漢娜的怒火徹底爆發。

  此刻,惱羞成怒的漢娜,左手正揪着賽門的領口,與賽門臉貼臉地對視着。

  與漢娜相處了兩年,賽門依舊不清楚自己現在最該做什麽。

  于是他作了一個看上去大緻正确的判斷——吻上去。

  「嗚——!」被咬破的嘴唇和漢娜嘴角的鮮血告訴賽門,他猜錯了。

  漢娜猛地推開賽門,同時又扯下了賽門頸中的金項鏈,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漢娜,你喜歡那條項鏈麽?」一着急就會錯上加錯,這種錯誤賽門已經不
是第一次犯了。

  果然,漢娜甩手就把那條俗氣的項鏈丢進了爐子裏。

  「唔——」突然,地上的女人睜大了雙眼,挺起上身朝着賽門發出哀求。漢
娜看也不看一眼,反手将右手中的熱茶傾倒在她的身上,瞬間就讓她躺了下去。

  地上的女人想要晃動身體,甩開淤積在胸腹間滾燙的茶水,不料被漢娜一腳
踩在了胸口上。

  「快說!告訴賽門大人,他是你的什麽人?」漢娜俯下身,蹬着腳下的豐乳
一把扯下了那個女人嘴上的膠布,然後用裸足左右來回地碾壓着那隻受傷不輕的
乳房。

  「啊——别這樣,求你,啊——我說,我說,主人,是主人,我的主人。」
那個女人一邊發出凄慘的哀嚎,一邊忙不叠地回答了漢娜的問題。

  「那我呢?我是什麽人?」漢娜用兩根腳趾準确地揪起了腳下乳房上因刺激
而高高立起的乳頭,用不亞于剛才的力道死命地提拉着,擠壓着。

  「啊——求求你,啊——要,要撕開了,饒了我——啊,女,女主人,是女
主人,是我的女主——!」話沒說完,她就失去了意識。

  賽門趕緊将漢娜推到了一旁,伏下身去檢查那個女人的傷勢。

  看着一道道深入肌理的鞭痕,賽門不禁爲她歎了口氣。

  漢娜使鞭的手法着實不錯,鞭子在揮舞時,速度最快的是末梢的部分,漢娜
總能靈活而精準地控制鞭子末梢的落點,賽門就做不到這點。

  賽門仔細地檢查了她的身體,雖然遍布大量的裂口、擦傷與淤青,但好在沒
有什麽不可挽回的傷情——處理這類傷口,賽門已是駕輕就熟。

  另一人的狀況也差不多,而且她一直醒着——漢娜的捆吊手法讓她即使想要
暈過去也很困難。

  在賽門松開那兩個女人并将她們搬出去的過程中,漢娜一直坐在一旁的刑床
上翹起雙腿冷眼旁觀——豐滿而結實的大腿互相重疊着,暴露出若隐若現的私處,
這是個賽門十分喜歡的姿勢。

  在門口,賽門看着正對着自己一臉冷笑的漢娜,終于下定決心闆起臉孔,說
出了漢娜一直期待的話語。

  「漢娜,這可是你自找的。今晚,如你所願,我會親自動手。」「——啊呀
啊呀,我的大英雄,晚飯可得多吃兩碗哦,可不要做到一半就——」還沒等她說
完,砰的一聲,賽門重重地摔上了門。

  爐中的木炭即将燃燒殆盡,在這逐漸黯淡的火光中,漢娜的身體在微微地顫
抖。

  「我居然在——發抖?」就連漢娜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源自于内心的
恐懼還是激動,抑或是兼而有之?

  漢娜緩緩地在這張木制的刑台上躺下。她把一根手指放入口中緊緊咬住,一
邊幻想着今夜賽門将要在自己的身體上完成的「壯舉」,一邊在下身用娴熟的手
法安撫着被狂熱欲念撩撥起的肉體,直至黑暗與高潮将她吞沒。

  (尼爾1900年10月2日傍晚,内城區「權杖」酒店)

  這一個極其高檔的酒會。

  衣着華貴的婦人們在角落裏竊竊私語,交換着時下流傳甚廣的秘事。衣裝筆
挺的男人們高舉着酒杯,互相向他們擁有的财富與權力緻意。

  舞池中,衣着暴露的年輕女人們摟着她們的舞伴來回穿梭,心裏盤算着與他
們在舞會之後的去處。

  舞池的外圍,大量的美食佳肴陳列在餐桌上。不計其數的年輕侍女立于餐桌
的兩旁正等待着舞曲的間隙,爲他們的客人送上酒水和手巾。入夜後,說不定還
會送上自己的春宵。

  在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廳正中,是一個大理石砌成的小型噴水池。水池裏,一
座用白玉雕成的女像靜靜地立在池中,朝着身後張開雙臂,擡頭詠唱。隻不過,
此時從她口中流出的并不是美妙的音符,而是上好的醇酒。

  在她足邊的玻璃匣中,這家新開張的酒店賴以得名的物件正靜靜地躺在一張
織入金線的絲絹上,接受着周圍人們的驚羨目光與贊美之詞。

  「拉姆爾的始皇,尼德蘭一世的權杖,果然名不虛傳。」大廳一角的餐桌旁,
圍着三男一女。其中,一位穿着十分得體的男子,向着權杖所在的方向舉杯緻意。

  「真是難以置信,它有1300年的曆史!多虧了羅伯斯先生,才能讓這樣
的絕世珍品重見天日,我敬您一杯。」一位穿着低胸禮服的年輕女性,朝着身邊
一位身材肥碩的男子舉起了酒杯。她的禮服設計十分性感,通體漆黑的長裙讓本
來就很勻稱的身材顯得愈發纖細。名貴的布料配上洗煉的剪裁風格,賦予這位年
僅雙十的少女一絲貴婦風範的同時,又更添了幾分英氣。特别是胸前與背後那堪
稱「吝啬」的用料,恰到好處地暴露出了少女豐滿而堅挺的上圍與毫無瑕疵的背
部。少女一頭柔順亮麗的黑發盤成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從肩部到腰際的曲線全部
一覽無遺。她的身材十分緊緻,沒有半點多餘,因而絲毫不介意展示出尋常女人
諱莫如深的腰腹與後背。

  「嗯哼!羅伯斯!先把刀叉放下,這可是對海娅小姐的不敬啊。」一個穿着
紅黑色禮服,身材勻稱、面容慈祥、聲音極富有磁性的中年紳士,輕輕地拍了拍
身邊一個正在狼吞虎咽的肥胖男子的肩部。

  酒會的發起人,同時也是這家全大陸最奢華酒店的主人——羅伯斯先生這才
依依不舍丢下了手中的碟子與餐具,朝着海娅回過頭來。

  「多謝各位,我酒量不好,之後還有一場酒會要赴,現在先用這果汁代替酒
水,請見諒。」說罷,還未等其他人有所反應,他就把手中的一整杯葡萄汁一飲
而盡,然後又抄起了堆滿各種料理的碟子繼續朵頤起來。

  「羅伯斯!這樣太不像話了。」那位嗓音獨特的男人說起話來帶着一種不怒
自威的氣勢。

  「饒了我吧,市長大人,爲了準備這兩場酒會,我一天沒吃東西啦。」他一
邊朝嘴裏塞着各種美味,一邊發出了抱怨。

  「不必介懷,艾爾森大人,這位羅伯斯先生挺很可愛的。不愛喝酒的這點,
和我家那位很像呢。」名叫海娅的少女,以十分輕靈而又自然的語調爲這個重視
美食更甚于禮節的胖子打着圓場。

  「哦?海娅小姐如此年輕,竟然已經成婚了。不知是哪位俊傑能有如此的幸
運?」拉姆市市長——哈蒙克·亨得爾·艾爾森的語氣中,隐隐帶着些惋惜之情。

  「嗯,這個——其實還沒有辦婚事,不過快了——吧?」這位與市長交談也
不顯怯意的少女此刻居然有些扭捏起來,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啊,這真是幸運。我是說,我竟有幸能夠參加海娅小姐的婚禮。屆時請務
必邀請我前去,在下将不勝榮幸。」市長牽起海娅的左手,俯身在手背上留下了
一個輕吻。

  「謝謝市長大人,海娅自幼就沒了父母,到時候我會給您留下首席的,您可
不要拒絕哦!」若是尋常女子,面對市長如此屈尊,恐怕早已受寵若驚。但海娅
完全沒有一絲介懷的樣子,她一邊傾身還禮,一邊對着這位位于拉姆市權力頂點
的男人展露出迷人又純真的微笑。

  這一抹笑容,足以讓現場的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

  「大人!您之前吩咐我的那件事已經辦好了。」一旁的羅伯斯突然丢下盤子,
朝着市長大喊一聲,把市長和海娅吓了一跳。

  「羅伯斯!你今天有點兒不成體統!」市長頓生怒意。

  「對,對不起,我剛剛才想起來的。」這個胖子雖然是正對着市長說話,但
眼神卻在市長、海娅、以及市長身邊的那位男子之間來回飄動。

  「市長先生,既然羅伯斯急成這樣,想必是什麽要緊事吧?」一直靜靜呆在
一旁的男子出聲了。

  「嗯,既然已經解決了,那就不是什麽要緊事了。兩三個月前,市裏出現了
一種危害甚大的煉金藥,最近我正打算簽發取締令,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市
長顯得很滿意。

  「沒,沒錯!那都是——海娅小姐的功勞。」此時的羅伯斯,說話有些畏畏
縮縮。

  「哦?這麽說,我這次可是欠了海娅小姐的人情了。不知在下要怎樣才能還
上這筆人情呢?」市長誠懇地說道。

  「大人您太客氣了,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至于人情麽,您有心多給
我們貧民區撥一些款就好。」此刻,海娅的笑容價值千金。

  「好說。卡拉克!你替我好好地說說羅伯斯,他今天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海
娅小姐,這邊請,關于撥款的事,我們去那邊詳談。」市長邊說着,邊把海娅引
向大廳的更深處,将羅伯斯留給了這位名爲卡拉克的男人。

  「老兄,你剛剛可有點兒不太對勁,那個叫海娅的女孩,應該不是你最近喜
歡的類型吧?不過,倒是很合市長大人的胃口。」卡拉克笑着拍了拍羅伯斯的肩
膀。

  「我那是在爲他捏把汗!這個女人碰不得!你一定要幫我勸勸他!」羅伯斯
抓住卡拉克的手腕,拼命地朝着卡拉克背後——也就是市長與海娅的方向眺望。

  「這個海娅不是什麽良家女子吧?你以爲市長大人會看不出來嗎?」卡拉克
輕輕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皺了皺眉頭,「還是你家的那些好喝。」「沒問
題,多少瓶我都送給你,你可得幫我攔着點艾爾森那個家夥,等到事後就來不及
了!」羅伯斯着急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此刻他直呼市長的名諱也就罷了,居
然還稱他爲「家夥」。這既是因爲他真着急了,又說明了市長、他與卡拉克三人
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哈哈,願爲您效勞,先生。敬您的健康。」卡拉克用仿佛是開玩笑一般的
态度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後輕輕碰了碰羅伯斯的腰帶上方,明顯凸出來的一塊
肚皮。

           第二十四章始料不及(下)

  「剛才真是讓您見笑了,海娅小姐。」此時,身居高位的市長仿佛變成了一
位親切和藹的長輩。

  「哪有的事,市長先生,您太客氣了。」海娅也化身爲一個舉止端莊、溫柔
娴熟的大家閨秀。

  這樣的情景,要是被熟悉這二人本性的人撞見,隻怕是要連眼珠子都得掉出
來。

  「那個煉金藥,的确是困擾了我許久。那種邪惡的藥物,恐怕也隻有惡魔一
樣的人才會發明出來。無論如何,既然——」「——既然連阻止煉金藥走私一類
的事都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做到,想必海娅小姐在貧民窟裏不是什麽尋常人物吧?」
卡拉克不知何時悄悄地靠了過來。

  「這是哪裏話,小女子無非是朋友多些罷了。可不像卡拉克先生一樣,身爲
客座軍官卻能在拉姆的商政兩屆呼風喚雨,海娅如何敢在您的面前賣弄呢?」海
娅依舊是一副标準的營業式微笑,但不久前那種和聲細語、雲淡風清的氣氛已然
不見,卡拉克的出現就如同是半空中飄來的一片烏雲。

  「卡拉克先生!羅伯斯找你有急事,請你馬上過去!」市長的忍耐似乎快要
到極限了。

  「唉?我之前沒有聽他——」雖然卡拉克知道這隻是市長催促自己離開的說
辭,但既然他提到了羅伯斯,這句話應該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他——待會兒——會來找你——有急事的,明白了嗎?」這番話的邏輯聽
上去貌似有些怪異,但卡拉克知道,這正是他的脾氣将要爆發的前兆。卡拉克之
前曾「有幸」領教過一次,深知其中的蘊義,所以這會兒隻得向二人行了禮,然
後乖乖地離開。

  「咳咳,請原諒,海娅小姐。不管你相信與否,卡拉克他這是——職業病犯
了。」看樣子,市長還沒有從剛剛的措手不及中緩過氣來。

  「沒事的,市長大人,我相信卡拉克先生是一個敬業的人。」「海娅小姐,
請叫我艾爾森吧,不要再稱呼我爲市長大人了。」「好啊,那麽艾爾森叔叔也不
要再叫我小姐了,叫我海娅就好。」面對市長的「親切關懷」,海娅的對答也十
分具有「技巧性」。

  「那麽,海娅,我有一事相求——」市長将手掌豎起,放在嘴邊,這是要附
耳一叙的意思。不必明說,海娅主動将耳朵湊了上去。

  「嗯,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告訴朋友們。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會
通知您的!」「你今晚要回去嗎?」市長突然有些後悔拜托海娅此事。

  「嗯,這種事當然是一刻也耽擱不得的,對那樣的孩子來說,貧民窟裏太不
安全了。」涉及到委托的内容,海娅小聲地說道。

  路過羅伯斯身邊的時候,海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羅伯斯先生,打擾您一下可否?」海娅繞到羅伯斯的身前,向他淺淺地行
了個欠身禮。

  「可,當然可以!」一改剛才對海娅不聞不問的态度,羅伯斯急忙丢下了手
中的餐具。

  「我聽說,最近您丢了些東西,好象是寶石什麽的?」海娅面帶笑容,一臉
關切。「需要我拜托人幫您去找找嗎?」作爲一個商人,羅伯斯對這副笑容實在
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比中央商場最資深的營業員還要标準的營業用微笑,而
且擺明了是要你消費的,不掏錢都不行。

  羅伯斯有些木愣地點了點頭,心中叫苦不叠。

  突然,大廳的門口附近發生了一陣騷動。

  先是幾聲嚷嚷,然後又傳來了酒瓶子和酒杯被打碎的聲音。

  「啊~~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循聲望去,一個禮裙不太合身的年
輕女子正在衆人的視線中翩翩起舞。隻不過,她看起來醉得十分厲害,舞姿頗爲
滑稽。

  從沒有人上前阻止她來看,她似乎沒有男伴。

  「啊!玻璃被打碎啦!哈哈!玻璃被打碎啦~~啦啦啦~~現在是幾幾年?
啊啦~是1900年!玻璃已經不值錢啦!萬歲!要是在兩年前,我就是賣身也
賠不起的啦,太走運啦,萬歲!」顯然,她已經醉到了一個相當離譜的境界。

  不過,她說的并沒有錯。現在,玻璃已經不再是奢侈品了。自從大規模制造
純淨玻璃的工業設施被發明出來後,玻璃(琉璃)的價值就一落千丈,那些剛剛
被她打碎的酒瓶恐怕還不如瓶中那些酒的價值要高。

  「賣身?賣身!啊!我怎麽沒想到!我要賣身!有人要買我嗎?喂!你!你
要買嗎?」這個女人一把抓住了離她最近的一位男性賓客的衣服,大聲地吆喝起
來。随後,她把手中的男子拉近自己的臉孔,眯起眼來仔細地端詳了半天後又一
把推開。

  「哼,你這種垃圾就是想買,老娘我還不願意賣呢!不想買的都給我滾!滾!
滾!反正我永遠都是沒男人要的老女人。」說完,她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轉了大半
圈,又随便從身旁的桌子上抄起一隻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這個女人長得并不難看,年紀也不是特别大,應該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吧,根
本就不是她口中的什麽「老女人」。隻是,從她這副做派來看,她說自己沒有男
人願意要應該不是胡說。

  「你們這些臭男人,就隻知道去摟年輕女人的腰,摸她們的屁股,我哪裏就
不如那些黃毛丫頭了?你們這些混賬,統統都是戀童癖,戀童癖!」她朝着周圍
的男人指指點點,越說越激動,一屁股坐上了餐桌。大概是酒勁上來的緣故,大
吼大叫的她一時有點喘不過氣,于是就伸手到背後松開了上身的束帶——即使是
束帶被解開,她的體型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這說明她的身材應該還不錯。

  「什麽狗屁發明家,科學家,博士。哈哈哈哈,不是,統統都不是,是小偷!
是剽竊狂!哈哈哈!是小偷,是竊賊,是強盜!哈哈哈哈——」終于,也不知是
因爲力竭,還是嗜酒過度,她一頭栽倒在餐桌上,滿桌的菜都被打翻到了地下。
大量的湯汁、酒水和食物被她壓在身下,一片狼藉。

  看到市長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羅伯斯趕緊叫人來把這個瘋婆
子給擡了出去。

  「讓您見笑了,海娅小姐。」市長竟然顯得有點垂頭喪氣。

  「呃,沒事。剛才那位,難道是?」目瞪口呆的海娅隐隐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沒錯,她就是瑪格麗塔博士。」市長十分無奈地說道。

  「世間最偉大的發明家!查隆的珍寶!」卡拉克向着瑪格麗塔被擡走的方向
高舉酒杯,言語中帶着一絲無奈的辛酸之意。

  海娅走後不久,艾爾森市長、查隆帝國現役駐拉姆軍官卡拉克、拉姆市商會
如日中天的新秀羅伯斯三人又聚到了一起。

  「那麽,接下來的那件事準備得怎樣了?可不要讓我失望。」盡管市長表現
得很平靜,但顔色之間還是隐約透着一股興奮。

  「呵呵,讓海娅小姐先行一步說不定也沒什麽不妥的。接下來的場面,恐怕
不方便讓她看到吧?」卡拉克用胳膊肘頂了頂羅伯斯。

  「也——許吧?」羅伯斯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麽?」卡拉克沒聽清。

  「沒,沒什麽。卡拉克,我想——我想——問,哦不,是請教你一件事。」
羅伯斯似乎很想說什麽,可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嗯?」卡拉克對此很感興趣。羅伯斯平時是個很喜歡逞強的人,此刻卻又
吞吞吐吐的,顯然是有什麽不方便明說的隐情。

  「就是我——」羅伯斯低着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怎麽了?」卡拉克一臉疑惑。

  羅伯斯低頭不語了良久,又猛地擡起頭吼道。

  「啊~~可惡啊,我回頭再來問你!」好像是什麽非常不好意思說的事,羅
伯斯顯得頗有些自暴自棄。

  卡拉克聳了聳肩,一臉遺憾。

  市長早就先知先覺地悄悄躲到了一邊,避開了被羅伯斯歇斯底裏的嚎叫所吸
引來的視線。

  不久,大廳裏的燈光暗了下來,酒會進入了尾聲。

  女士們在身邊男士的陪同下率先退場。

  然後是一些單身前來,但卻帶着女伴離去的男人們。

  最後是幾對有些流連忘返的年輕男女,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他們也陸續退
場了。

  最後離開酒店大門的是一對俊男靓女,男方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女方要
比他小一些,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

  此刻,這位姑娘已經醉得有些不省人事,手裏還握着一隻酒瓶,正由男方橫
抱着她走下酒店大門的台階。

  「糟糕!忘了打聽她的住處,該把她送回到哪裏去?」那個男人一臉發愁,
絲毫沒有注意到躺在他懷中的小可偷偷揚起的嘴角。

  在燈光昏暗的大廳深處,有一群人非但沒有随着退場的人潮離開,反而偷偷
地在這裏聚攏。這些人清一色都是男士,而且身邊都沒有女伴。更爲奇怪的是,
他們的臉上都戴着蝶形的眼罩或是完全不顯露臉孔的白面具。

  随着最後一名賓客的離場,這群男人中帶頭的一位身材臃腫的家夥打了一個
響指,酒店中的侍應生們從正門兩側現身,緩緩地關閉了酒店的大門。

  現在是晚上十點,接下來,「權杖」酒店最最吸引有權有勢之人的核心服務
——「夜酒會」,才剛剛正式開始。

  帶頭之人當然就是這家酒店的主人,羅伯斯先生本人——他臉上的面具更多
隻是象征意義,對掩藏他的身份沒有任何作用。當然,羅伯斯也沒有隐藏身份的
必要,這個「夜酒會」的存在對于拉姆市政界商界的高層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羅伯斯踏入了大廳正中的噴水池。他握住池中女像高
聳的右乳微微向外提起,先是順時針旋轉了三圈半,然後又逆時針轉了兩圈——
這些具體的細節當然隻有他自己清楚——然後又按下了僞裝成乳頭的按鈕。大廳
深處的幾塊地闆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隐秘的樓梯。

  「呵,真是惡趣味呀。我說大人,那個面具可藏不住他的肚子。」混在人群
中的卡拉克偷偷暗笑着說道。

  「收聲!這面具對他沒用,對我們可是必須的。」市長很小聲地責怪着卡拉
克。

  「要是在查隆,這種事根本沒必要遮遮掩掩,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哼,
拉姆可沒有那種放浪的皇帝陛下。」市長毫不掩飾自己對現任查隆皇帝——查隆
尼亞四世的不屑态度,哪怕是在這位前查隆軍法部的軍官面前亦如此。

  「我想,那應該是叫' 豪放' 的,我的大人。」卡拉克糾正道。看來,這位
被貶谪至拉姆的查隆軍人對他的皇帝陛下還是保有着有限的忠誠。

  這群人中的大部分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這個秘密活動了,在羅伯斯和他們輕
車熟路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位于酒店地下的一個類似于劇場的地方。

  對于一個地下設施而言,這裏的布局未免也太寬敞了,寬敞到讓人有些擔憂
的地步。

  通常,在建築物的地下,單個房間的面積不可能設計得如此之大。如果真要
開挖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那就隻能把較大的空間劃分爲一個又一個的小房間,
縱橫排布的牆壁可以起到承重的作用。如若不然,就必須在空間中留下大量的立
柱來支撐起整個結構。可那樣的話,視野勢必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此外,一旦空
間過于開放,照明又會變得十分困難。

  可在這裏,光是前方中央的舞台就遠遠超出了尋常的大小規格,更不必說整
個劇場裏連一根柱子都沒有(作爲舞台,其上當然不允許有柱子之類的存在)。

  但此時此刻是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對這方面感興趣的,因爲他們的注意力早
就被舞台上,聚光燈光線籠罩下的三個赤裸女人所吸引住了。

  人們陸陸續續地在昏暗的觀衆席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衆人就坐後不久,
一群穿着暴露的年輕女侍不知從何處出現,爲他們遞上酒水和點心。偶爾,也會
有人看中某個女侍,他會讓那個女人坐到身邊來,或是幹脆直接把她摟到自己的
大腿上,然後肆意地上下其手。這些女人們都很順從——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因
爲她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會希望自己步舞台上那三個女人的後塵。

  「嗯哼,請各位坐定,表演很快就要開始。」羅伯斯站上舞台,安定着場下
略微躁動的氣氛。

  「唉?中間的那個女人是?」卡拉克突然發現了什麽。

  舞台上的三個女人從左到右一字排開,都被懸空固定在「X」形的鐵架上,
雙腳離地,正面對着觀衆席。盡最大限度伸展開四肢的姿勢将她們的身材與身體
上的每一處私密都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了觀衆。

  左邊的女人大約三十歲上下,披散的棕色長發間露出一張略微憔悴的臉孔,
細細看來還頗有幾番姿色。她的胸部大緻呈半球形,雖然不是很大,但配上她中
等高矮的身材顯得相當合适。她的腰身曲線很不錯,雙腿也不失修長,身段絲毫
不比台下的年輕侍女們遜色,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具有着豐富性經驗
的肉體。

  右邊的女人年齡要大一些,但應該不到四十歲。她的身體豐腴成熟,就像一
顆紅透了的蜜桃,十分誘人。她的胸部大而豐滿,因此微微有點下垂,但沒有影
響美感;腰腹的皮膚上略有些淺淺的褶皺,頗具肉感而又完全不顯臃腫;雙腿筆
直,大腿渾圓而又緊緻,讓台下的很多男人一眼就産生了想要将它們抱在腰際的
欲望。

  拉着她手腕和腳踝的繩子似乎有點緊,疼痛讓她緊緊地攥住了手邊的繩索,
同時夠不着地面的腳尖又繃得筆直。她那一頭金色順直的長發,被束成了一個長
辮挂在胸前,從豐滿的雙乳中間穿過,又從下穿出,直達肚臍下方,剛好接上了
她胯間濃密的陰毛。

  「這個女人生過孩子,但不超過兩個。」台下,市長緩緩說道。

  「我頂多隻能看出她有過生育史,您卻能看出數量,真是佩服。」卡拉克表
現得由衷敬佩。

  「可惜,她不是我想要的類型。」「是麽,我倒是覺得她很迷人又很可憐。
這樣的女人往往很清楚男人們需要什麽,喜歡什麽,可卻沒有男人能夠給予她們
一直渴望的東西。」「呵,女人的方面,你也不賴啊。」「哪裏,我隻不過是剛
好見識過幾個這類女人罷了。」

  「那她們現在還活着嗎?」市長突然回頭,他的白色面具上畫着一張虛僞的
笑臉。

  「這,也許,也許她們還——」被點破心事的卡拉克顯然是有點失措,他的
語調變得猶疑不定,又夾雜着幾分失落。

  「哼,以你的年紀、性格和閱曆,接觸到這樣的女人恐怕是在刑訊中吧?」
「……是啊,您說得沒錯。」卡拉克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喜歡上了其中的一個,對吧?」「什麽,我沒有,我怎麽會喜歡上犯人!」
卡拉克顯得很激動。

  「噓,小點聲。喜歡就是喜歡,這沒什麽丢人的。」雖然卡拉克看不見市長
的面容,但透過面具上的視孔,卡拉克在那雙洞徹人情百态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絲
憐憫。

  「——哈,真是了不起,您都猜對了。但我注定無法擁有她,倒不是我沒有
保住她性命的權力。而是我——」「而是你傷她傷的太深了?比如——用她的孩
子來要挾?」卡拉克隻戴了一個黑色的眼罩,沒有刻意地去隐藏身份。從他的表
情來看,市長又一次猜對了。

  「也不全是吧。」卡拉克的話半是自嘲,半是辯解。

  「沒事的,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自然就會看開的。」市長輕輕拍打着卡拉
克的肩。

  「謝謝您,大人。不過說到' 看開' ,您此時最想要的女人應該還是您的那
位秘書兼保镖吧?」卡拉克已經恢複了狀态,重新又擺出了他那一貫的笑容。

  「當然了,酒總是越放越香醇,有朝一日我終會飲下這美酒的。」「她的确
非同一般,我承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卡拉克話裏有話,作爲一個跟随
市長長達六年的絕色佳人,能夠一直不被攻陷,還總是把市長這個老狐狸耍得團
團轉卻又讓他沒有一絲脾氣的女人當然得有些不同尋常的本領。

  「她的容貌、姿色、文書、商業頭腦甚至是身手,都是上上之資,更重要的
是,她對我忠誠。」市長并沒有聽出卡拉克的言外之意,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
他對這位名叫米拉涅雅的女子十分愛慕與信任。

  「忠誠。」卡拉克細細地品味着這個詞。

  「怎麽,你懷疑她對我的忠誠?」「不,我隻是感慨罷了。對了,那個海娅,
您覺得怎樣?」「她?開胃小菜而已,她和米拉或許看上去有幾分相似,但其實
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而且,像這樣的女人,永遠不懂得對别人忠誠。」

  因爲光線的緣故,對台上的三個女人而言,台下的情景與一片黑暗無異。但
她們心中都很明白,隐藏在前方那一片漆黑中蠢蠢欲動的男人們,将會給自己帶
來的,是無盡的痛楚與屈辱。

  這一夜,注定十分漫長。

  與此同時,遠在貧民窟的賽門爲了今夜與漢娜的一場「惡戰」,先前已經吃
飽喝足,又一個人美美地睡了一覺,這才剛剛起床。

  正在他準備妥當,摩拳擦掌之際,一封從内城區用鴿子遞來的快信不期而至。

  看着信上再熟悉不過的字體,賽門忍不住一陣苦笑。

  與以往海娅寄給賽門的信件一樣,這張紙上的前大半部分都是在表達海娅對
賽門的思念之情,淑雅娟秀的字體配上滿含眷戀的言辭,道不盡的濃情蜜意。

  其實這九年間,海娅離開賽門的時間最久也不過五天而已。

  賽門直接無視了這一部分,跳到最後兩行——海娅的命令上。

  「急尋,女,十五歲,一日前于貧民區東部失蹤,藍發——」後面都是這個
女孩的一些特征。

  賽門将信件折起放入懷中,來到二樓的陽台上掏出一個火褶子點亮,對着前
院的方向揮舞了幾圈。不久,一群人從黑暗中聚集起來,排成隊列,單膝跪倒在
院子裏。這些人全部都是琳花事先安排在宅邸附近随時待命的手下,而且清一色
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賽門從陽台上一躍而下,扶起了她們中最前面的一位,然後示意其餘人都站
起身來。賽門将她摟到懷中,貼着她的耳朵傳達了海娅的命令,又惡作劇地偷偷
掐了一下她那結實緊繃的臀部。

  這個女人的臉上飛過一陣紅暈,她旋即轉身小聲地将賽門的命令用暗語交待
給了其他人。轉眼之間,這些女人帶着賽門的命令又四散離去,她們的下一站是
貧民區内琳花建立起的各處隐秘據點。在那裏,她們将會把這條命令下達到幫會
的更基層。

  賽門并沒有告訴她們,海娅的命令中明确要求了賽門必須親自參與這件事—
—可見這個任務有多麽緊急。

  賽門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宅子,閉上雙眼作了一個簡單的判斷,然後無可奈何
地搖了搖頭。

  「對不住了啊,漢娜。」賽門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第二十五章淫宴(一)

  (尼爾1900年10月2日夜,拉姆市内城區「權杖」酒店地下劇場)

  「各位先生,尊貴的客人們!歡迎各位來到鄙人的小小劇場,在下不勝榮幸。」
羅伯斯張開雙臂,向着衆人高喊。「如各位所見,如諸位所想。今夜,這三個女
人将爲我們奉獻出肉體,帶來歡愉!」台下響起一陣掌聲,在衆人的的注視下,
羅伯斯走到了位于舞台左側的那個女人身旁。

  「這個羅伯斯,平時的談吐要是有這會的一半文雅就夠了。」市長很難得地
揶揄了一句。

  「在節目開始前,請容許我爲大家簡短地介紹一下今日的女主角們。衆位貴
客們啊,請放心地收起你們的慈悲與寬仁吧。我向你們保證,這三個女人皆是出
于自願。或者說,此時此地将要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們的宿命,你們說是嗎?」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判斷,羅伯斯的這一席話似乎怎麽聽都是歪理。

  觀衆們舉起手中的酒杯,互向身邊的其他人或是懷中的女人們碰杯,表達出
對羅伯斯的贊同。

  「很好,現在讓我們來問問這幾位美麗的女士們,我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嗎?」
這幾個不幸的女人,非但将要受到殘酷的對待,就連她們的自由意志以及存在于
此的價值也要被扭曲了。

  「是,是的。」羅伯斯身邊的這位女子低着頭,用幾不可聞的音量回答着。

  「大聲點!」羅伯斯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側過身,把她那張俏麗而又憔悴的
臉龐展示給衆人。

  「是的!我是出于自願。」這個女人别無選擇,隻能違心地重複着剛才的話
語。

  「不錯不錯,就是這樣。」卡拉克不禁莞爾。

  「難怪啊,這些話都是你教他的吧?」市長恍然大悟。

  「哈,他學的有模有樣。」卡拉克抿了一口酒,然後又拿起一快點心,「有
些東西不是什麽人都能學得會的,既然他能夠學得有模有樣,那就說明他确實有
這樣的天分。」「……真會說話,不過他再怎麽學,也永遠不可能達到你的水準。
不如下次由你來主持,如何?」盡管不能看到臉孔,卡拉克還是能感受到市長隐
藏在面具之下的笑意。

  「謬贊了,他的身上當然也有我學不了的東西,我永遠不能取代他,就像這
偌大的拉姆市也沒人能夠取代您一樣。」卡拉克舉起酒杯放到自己的左肩旁,優
雅地向市長行了禮。

  市長似乎是很滿意這樣的答案,沒有再說什麽。

  「那麽,這邊的太太又如何呢?」羅伯斯又走到了舞台右邊那個女人的身邊,
從側面用右手托起了她的左乳。這是一具哺育過孩子的豐滿肉體,羅伯斯甚至不
能一手盈握他手中的這隻乳房。

  這個女人沒有回答羅伯斯的問題,而是轉過頭來怒斥着他。

  「羅伯斯,你竟敢——啊!」羅伯斯先是驚了一下,但很快調整好了狀态,
他絕不會讓這個女人有一絲一毫脫離掌控的機會。趁她不備,羅伯斯的右手微一
用力,戴在他右手中指的戒指内側,一根隐蔽而尖銳的鋼刺微微刺入了這個女人
的乳房下部。塗有特殊藥物的尖刺在她那豐滿而巨碩的乳房中産生了有如一把尖
錐從乳根下方刺入的錯覺,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

  「太太,您的聲音是夠大了,可剛才您說了些什麽,我想大家都沒有聽清。」
羅伯斯用高亢的聲音一邊向衆人呐喊,一邊又把手掌順着乳房的曲線緩緩向上撫
過,把掌心移到了她的乳頭附近。

  這位曾生育過兩個孩子的母親,從來也沒有過如此恐怖的經曆。從身邊的這
個令人惡心的肥胖男人手中,一股刺痛順着乳房的下緣,一路爬到了乳頭正中,
就好象整個乳房從下方被劈開了一半似的。

  「我,我是自願于此。」痛楚和恐怖瞬間就讓她屈服了。

  「沒錯!諸位,這個女人也是出于自願才會來到這裏爲諸位奉獻她的肉體。
可你們知道她來到這裏的原因嗎?」羅伯斯似乎還不肯罷休。「請您告訴大家,
太太您來到這裏是爲了什麽?」「我,我不知道。」「那我就提醒您一下,您是
個罪人,您有罪。」羅伯斯又把手掌移到了乳房的上沿,但這次他用了點力,尖
刺在乳房的上方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線。

  「啊——!」整個乳房好像被剖成兩半一樣的感覺讓這個女人幾乎快要崩潰
了,她發了瘋似的嚎叫着。

  「哈哈,請諸位原諒她的失态,這個問題就由我來代她回答好了。」羅伯斯
把手掌從乳房的表面挪開,然後捏住了因刺激而高高勃起的乳頭,用力地向外拉
伸着。

  「因爲這個臭婊子是罪有應得!」羅伯斯一邊說,一邊捏着乳房的頂端,将
這隻巨乳左右晃動起來。被拉長的乳房不停地擺動着,反複地撞擊着另一邊的乳
房,激起一陣陣洶湧的波浪。

  「唉,這麽快就堅持不住了。」市長忍不住歎了口氣。

  「本性難移啊。」卡拉克則是用左手支起下巴,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咳咳,說到這裏,請允許我耽擱幾分鍾,爲大家介紹一下這三位美人。」
羅伯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緩步走到了半圓形舞台的最左端的那個女人身
後。舞台邊緣的幕布後,有人給他遞上了一根硬質的皮短鞭。

  「第一位,是來自市政局,财務司的年輕财管員——薩拉小姐!」羅伯斯将
鞭子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地給了她一鞭,突如其來的痛楚讓這具毫無防備的身體
猛然向前一挺,又重重地落回到刑架上。

  「多麽年輕,前途多麽地不可限量,年僅二十九歲的她就快要升到财務司副
司長一職,這在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飽經戰火的拉姆市在重建之初,大量地
啓用新生代市民參與到複興建設中去,這造就了全大陸史上最年輕的政府組織。
這樣的領導層充滿活力,爲複興巴倫斯堡,也就是現如今的拉姆市創造了十分有
利的條件。但是,弊端也是有的,那就是,這些出身于物質匮乏時期的年輕一代
們對權力與财富的癡迷遠甚于以往的老人們,他們毫不掩飾自己對欲望的渴求,
甚至以此爲榮。

  「可惜啊,可惜。就在半個月前,經人舉報,警察查到了大量她貪墨公款的
證據。今天,她的身份隻是一個罪人,不再是什麽政府的官員。」羅伯斯一邊爲
大家講解,一邊把鞭子的末梢貼在薩拉的身體上圍着她轉了一整圈。鞭子末端的
硬皮勾勒着薩拉的腰、臀與大腿的曲線,給她帶來了恐懼與顫抖。

  「這是一具爲了贖罪而自願舍棄尊嚴的肉體,今夜,薩拉·威爾黛拉·藍忒
絲不再是一個女人,她隻是一塊肉,一塊供大家盡情享用的肉!」随着羅伯斯的
語氣漸強,台下的氣氛愈發熾熱,烘烤着台上女人的神經。

  兩周以前,這個名叫薩拉的女人被一群黑衣人從家中綁架到了一個小屋中接
受聞訊。他們不停地逼迫她承認貪污的事實,還捏造了許多她聞所未聞的罪責。
薩拉當然不肯承認這些半真半假的罪名,于是他們對薩拉使用了一些逼供的手段。

  ——拉姆的法律條文是公認的暧昧無比。

  比如,政府與個人不能擁有軍隊和先進武器,但是個人卻可以雇傭登記在冊
的私兵團。

  又比如,拉姆警察有執法權,但不能刑訊犯人。可之後的條文中,卻又沒有
明确地否決「逼供」行爲的合法性。

  掌掴、鞭打、杖擊。僅僅一天時間,薩爾就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對薩拉這個常年在政府部門工作、位高權重的女人來說,這些簡直就是不可能忍
受得住的。

  起初,她大聲叫喊,要求申訴,并質問這些人的身份來曆;十鞭過後,她還
在掙紮,就這場刑訊的合法性而質疑;二十鞭過後,她開始痛哭流涕,請求寬恕;
三十鞭過後,她承認了一部分罪行,一部分她确定自己犯下過的渎職與貪污罪名,
然後就暈了過去。

  被冰冷的水潑醒後,赤身裸體的薩拉被帶到了一個更寬敞的房間裏,經受了
長達四個小時的輪奸與拷問。最後,遍體鱗傷、喉嚨嘶啞的薩拉,用顫抖的雙手
握住了筆,在認罪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全名。

  在政界混迹多年,薩拉心裏明白。在拉姆的商政上層裏,本就沒有什麽清廉
可言,「經人舉報」也隻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在黑暗的地牢中,薩蜷縮着身子,
反複地回憶着自己是不是曾得罪過什麽人或組織,但一無所獲。

  直到第三天,羅伯斯的現身才讓她恍然大悟。

  「豬。」這是薩拉曾在三年前的某次酒會上,在幾位政要面前用來形容羅伯
斯的字眼。那時候羅伯斯在不遠處聽到了,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嘻嘻地靠過
來向她打着招呼。看着大腹便便,身材粗短,滿面油光的羅伯斯,本來就對這些
發國難财的商人沒有任何好感的薩拉頓生一股惡心,她當時把杯中的酒潑了羅伯
斯一臉,并大罵羅伯斯是個暴發戶,是個隻會鑽空子投機倒把的無賴之徒,然後
就拂袖而去。

  沒想到,這個仇他居然記了整整三年。現如今,羅伯斯已經是拉姆市商會的
首腦之一,這在當年是誰也想象不到的。

  一想到這個肥胖的、品味奇差的商人平日裏在玩弄女人的方面有着什麽樣的
風評,薩拉就不由地感到絕望。果然,這之後将近十天的時間裏,羅伯斯用痛苦
與屈辱把自己僅存的最後一絲尊嚴也給徹底絞碎了。

  「諸位中,也許有人認識這個女人。這不奇怪,薩拉·威爾黛拉·藍忒絲是
财政部裏出了名的美人。她有過兩次婚姻,但都以失敗告終。我之前一直奇怪,
這到底是爲什麽?」羅伯斯把鞭子交到左手,用右手輕撫着薩拉大腿内側的肌膚。

  「半個月前,我才明白過來。當抓住這個女人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我們
的人把她從床上揪起來時,發現她的被窩裏居然還藏着一個比她小上十幾歲的年
輕男孩兒!」衆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哈哈,我想現在大夥兒們都應該對這個女人有所了解了吧?待會兒,還煩
請各位讓她好好地理解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男人。」衆人又是一陣爆笑,其中
居然還混雜着幾聲口哨聲。

  「哈哈,陛下在上,這些平時正襟危坐一臉假正經的人們竟然也會如此,這
簡直就跟我國的脫衣舞館沒什麽兩樣嘛。」卡拉克的語調,半是調侃,半是欣賞。

  「這是在誇你自己嗎?」市長問道。「讓我那個隻懂炫耀财富的暴發戶朋友
也能把這些人的本性給激發出來,你真是功不可沒。」「市長說笑了,隻是羅伯
斯平時在您的身邊一直沒有機會施展這方面的才能而已。」卡拉克的姿态不像是
單純的做作,這些話明明就是溜須拍馬之言,可讓人聽着就是覺得句句都是發自
肺腑。

  「像你這樣的人才,在查隆軍法部的什麽刑訊課當差未免也太屈才了。」
「哈,市長大人,我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吧。如果我所料不錯,您今晚
的目标應該就是這個女人了吧?」「嗯,雖然比米拉差得太多,但也沒什麽選擇
了。」市長心有不甘地說道。

  「接下來,我要爲大家帶來今晚的第二位主角,那就是——道爾夫人!」随
着羅伯斯的手一指,衆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舞台的右邊。

  「說到道爾先生此人,大家一定都很熟悉。沒錯,就是商會裏那個有名的吝
啬鬼!他甚至吝啬到連贖回自己老婆的錢都舍不得——」「住口!我的丈夫不是
那樣的人,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他的名節!」一旁的道爾夫人突然高聲怒喝。打
斷了羅伯斯。

  「大家聽到了嗎?她剛剛說了些什麽?她對我說' 我不允許' ,她居然使用
了祈使格!這是個多麽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啊!但是,我們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
女人嗎?即使是身處這樣的境地,她依舊高傲,依舊不可一世!」羅伯斯沒有發
怒,反而用一種十分戲谑的語調挑動着衆人的情緒,「但是今晚過後,她會徹底
明白,什麽才是順從,怎樣才是一個女人、一個妻子該有的态度。」「用絕望、
用痛楚、用我們的身體讓道爾夫人享受一下道爾那個老家夥無法給予她的東西吧!」
羅伯斯在道爾夫人的胸前正中抽了兩鞭,兩條暗紅色的鞭痕一橫一豎地浮現在了
道爾夫人的乳房上與乳溝正中。在衆人的歡呼聲與道爾夫人的哀嚎聲中,羅伯斯
偷偷地在這位身陷如斯境地卻仍舊不失貴婦風姿的女人耳旁說道:「太太,當年
您沒有給我的,如今我會加倍給您。」這句話從羅伯斯的口中說出顯得得淫猥無
比,道爾夫人在劇痛之餘不由得兩腿一緊。

  「最後,請各位原諒,出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對第三位女性的身份暫時保
密。」終于,羅伯斯來到了舞台正中的女人身邊。

  其實衆人早就對這個奇特的女人感興趣了。倒不是性欲之類,因爲粗看之下,
這個體格健壯的女人實在不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産生情欲的類型。

  她的身材實在是高大,甚至高過了在場的大部分男人們。再加上她那一身奪
人眼球的千錘百煉的肌肉,隻有這群看客們随身的保镖或是護衛才有與之一較高
下的可能。

  一頭金色的短發之下,這個女人的臉蛋看上去倒是相當不俗,比她身旁的另
兩位女士都要俊美,年齡應該也要稍微年輕些,顯得很有活力。

  不過,除了由于她過于強壯外,主要讓男人們望而卻步的,還是漫布在那具
健美身軀上的,一身恐怖的傷痕。

  從頸部開始,一直到腳部,人們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刑傷——因爲這實在不
像是由于自然原因而造成的。

  在脖子上的細小黑點,應該是用類似煙蒂一類的東西灼燙出的疤痕。

  一對壯觀的豪乳上,淤痕與細密的針孔清晰可見。在極其不規則的淡淡鞭痕
之中,還隐約可以看到與脖子上的傷痕類似的灼傷,隻是面積要稍大些。碩大的
乳房讓用刑者有了更多發揮的空間,同時也給這個女人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在堅
挺的乳房頂端,點綴在兩片暗紅色乳暈正中的乳尖正高高翹起,絲毫沒有被穿過
乳頭的兩隻粗大乳環所拖累。

  擁有兩條完美豎形肌肉的腹部上,割裂傷、撕裂傷、灼傷更是不計其數。

  兩條結實渾圓的大腿上,小塊的烙傷與粗長的鞭痕占據了大部分皮膚的面積。
坐得離舞台較近的觀衆還能夠看到她的大腿内側也是遍布着各種擦傷與針眼。

  與巨大的身形相配,她的雙足也很寬大。仔細看不難發現,這個女人就連腳
部也受到過酷刑。腳背與腳掌上的烙印、刺傷就先不提了,更要命的是,她腳尖
的十指末端呈現出的一片粉紅色着實讓人揪心。那當然不是指甲油的顔色,因爲
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腳指甲——就在幾天前,羅伯斯剛剛拔掉了她花了三個月時
間才長好的指甲。

  對台下的觀衆而言,他們見識過的,擁有大乳房的女人并不算少。對這些有
權有勢的男人們來說,隻要是舍得花錢,自然會有人将他們想要的女人送上門來
——這也是卡拉克早先在拉姆的立足之本。

  可胸部又豐滿,同時又要像這個高大女人一樣挺拔、一樣勻稱的女人就沒有
了。一般來說,乳房的尺寸總是要有個限度的,碩大無朋的雙乳除了會造成女人
的負擔外,同時也會讓身體在審美上失去協調感——那樣,胸腹的比例難免會失
衡。同時,下垂的、軟綿綿的乳房讓人也很難産生更進一步的興緻。

  可這個女人不一樣,她的身軀雖然很巨大,肌肉又發達,可總體看來非但沒
有讓人有不舒服的感覺,反而顯得極其勻稱。她那與大腿幾乎連成一線的小腿,
讓飽經摧殘的下肢顯得十分修長。在這樣的身體上,一雙巨碩的豪乳反倒顯得尺
寸剛好。

  至于乳房的位置與形态,梨形的乳房是最容易下垂的了,可這個女人的胸部
非但沒有絲毫下墜的迹象,反倒不可思議地向前上方高高挺起,即使是純金的大
号乳環也不能讓這對傲人的巨物低頭。細想之下,一部分的觀衆很快就明白過來,
那是因爲她胸腹間的肌肉實在是太強壯了,以至于在她的乳根部位将整片前胸都
牢牢地托舉住了。這樣一來,她本就較常人更堅挺的乳房自然也就完成了如同魔
法一般的壯舉。

  可這樣的女人,真的會有人感興趣嗎?

  羅伯斯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一些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很快,從觀衆們的反應來看,這個問題有了答案,而且答案還不止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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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6 1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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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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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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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淫宴(二)

  「羅伯斯!你在搞什麽鬼!居然用這種破布來充數?」「幹得漂亮!羅伯斯,
這種女人才有意思!」——兩種論調幾乎同一時間爆發在空曠的地下劇場中。

  人們互相看着身邊的、那些與自己持有不同意見的人們,面面相觑。

  「哇噢,這真是太——有趣了。」「同感。」就連市長與卡拉克也沒能預料
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各位!先生們!請安靜!誰對誰錯,今晚自然會見分曉。」羅伯斯好像很
滿意這樣的結果,「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各位,在夜會裏,直呼姓名是很不禮貌的
行爲!」既然是假面酒會,當然就不應該揭穿他人的身份,哪怕人人都心知肚明
這個胖子就是羅伯斯本人。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那樣的身軀——是軍人?」市長向卡拉克問道,「先
前我看你好像認出了她?」「是的,她就是赫爾娜,您還記得嗎?那個兩年前,
在我手中硬是扛了一天一夜的女人。」「哦,原來是她。」市長的記憶力極其出
色,隻要是看過一眼的、或是聽到的全部都能記下來,紋絲不差。兩年前消遣時
聊過的一番話,市長當然不會忘記。更何況,那場壯絕人寰的拷問幾乎可以用慘
烈來形容,即便是一般人也不可能輕易忘懷。

  「其實,從兩年前就開始了,那次從貧民窟回來以後,又過了一個月,他叫
我把赫爾娜送到他府上去' 玩兩天'.結果兩天以後,我去領人時,這個女人已經
被折騰得——反正要是尋常女人,恐怕早就死了。兩個月以後,他又叫我送赫爾
娜上門,這次他把赫爾娜留了五天時間。那以後,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麽邪,他
幾乎每個月都要指名赫爾娜供他' 消遣' ,每一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都快來
不及給這個女人療傷了。一年前,他通過我賄賂了查隆駐軍的總長一大筆錢,幹
脆把赫爾娜養在了家裏。」對于赫爾娜的身體狀況,卡拉克似乎并不是那麽關心。
他此刻輕描淡寫的态度,與赫爾娜所要面對的殘酷命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混賬!這麽重要的事爲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市長的态度大變,吓了卡拉
克一大跳。

  「可我記得您好像說過,您已經對她不感興趣了。」「你以爲我是在嫉妒嗎?
蠢貨!她可是查——」市長壓低了聲音,用手指戳着卡拉克的肩膀,「她畢竟是
查隆駐軍,這種事情傳出去,你知道我要承擔多大的外交壓力嗎?」「是這樣啊,
請您放心,我向您擔保不會發生類似的問題。」

  「還有,羅伯斯是我們的朋友,你不能就這樣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交到他
手裏。」「哈哈,您也太小看羅伯斯了。那個女人在羅伯斯手裏吃盡了苦頭,現
在已經對羅伯斯完全沒有威脅了。」「真的嗎?我可不是瞎子,你看看那個女人
現在的眼神。」舞台上,赫爾娜的眼神犀利無比,好像一把亮出利刃的尖刀般直
透人心,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受盡酷刑後放棄抵抗的女人。

  「那是她的天性使然,對羅伯斯順從并不代表她對其他男人也是如此。」卡
拉克解釋道。其實卡拉克并不知道,平日裏赫爾娜對羅伯斯依舊是這副桀骜不馴
的模樣,這也是羅伯斯長期對赫爾娜保持熱情與興趣的原因之一。「那段時間可
把我忙懷了,羅伯斯一直逼着我教他拷問的技巧和處理刑傷的方法。」「這又是
爲什麽?整個商會裏就找不到一個嘴巴嚴實點的大夫嗎?他不該把精力放在這些
地方。」市長似乎對羅伯斯頗爲關心。

  「這個——我開始還以爲他隻是不想讓其他人碰這個女人呢。」卡拉克頓了
頓,看了看舞台上的情景,「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這樣。」——羅伯斯今天大
搖大擺地把赫爾娜拿出來,實在不像是有要藏私的打算。

  「今夜将是一個美妙的夜晚。但是,諸位可能一時還無法決定究竟該選哪一
位女士來共享這奇妙的樂趣。接下來,讓我們做一個小遊戲,來幫助各位做出正
确的選擇。」羅伯斯朝着台後揮了揮手,兩位侍者從簾幕後現身,推出了一輛小
車。三座柱狀的冰雕被從小車上擡下,放到了三個女人的身前位置。

  仔細看去,這三根冰柱其實都呈男人的生殖器形狀,而且每隻都有一個成年
男人的小腿那麽粗。

  然後,羅伯斯與他們一道,分别解開了三個女人的束縛。因爲她們在刑架上
都處于雙腳離地的狀态,兩位侍者在松開薩拉小姐與道爾夫人時有意無意地幫了
她們一把,先是松開了兩隻腳腕上的繩索,再解放她們的雙手,最後還半扶半抱
地将兩位女士平穩地送到了地面,以免她們倆摔落在舞台上——當然,這其中也
趁機揩了不少油。

  羅伯斯親自負責解開赫爾娜的束縛。因爲赫爾娜很高大,用來固定她身體的
鐵架也比其它兩個要大一些,羅伯斯不得不站在小車上才能勉強夠到赫爾娜的手
腕。

  在松開赫爾娜的四肢時,羅伯斯故意使了壞。他先是松開了一隻腳,然後又
松開了同側的一隻手腕,這讓赫爾娜一時難以找到平衡。就在赫爾娜好不容易反
手抓住了鐵架時,羅伯斯又松開了她剩下的一隻手碗,赫爾娜身上唯一的支撐點
就隻剩下了一隻腳踝上的繩索。

  赫爾娜艱難地高舉着雙臂反手抓住身後的鐵架,使自己懸在半空。觀衆們發
現了這一情況,全體屏息凝神,靜靜地觀察着這一幕奇景。

  此刻,赫爾娜的力量來自于她的雙臂與腹部,在那裏,隆起的肌肉讓人一目
了然。這可不是尋常可見的吊杠訓練,想要懸空抓住「X」形的鐵架,支撐起全
身的重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還是用一個很别扭的、不易發力的姿勢——
更不必說,做到這件事的人還是一個女人。

  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五分鍾,沒有人知道、也沒人能推測出這位堅強的女性
還能堅持多久——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也不可能有類似的經驗。爲了避免
冷場,羅伯斯張開了右手的手掌,用肥厚的掌面以及掌心中暗藏的小針狠狠地、
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赫爾娜正繃緊得結結實實的豐滿臀部。赫爾娜的體重比看上
去要重得多,在抹了特殊藥物的小針與引力的雙重夾擊下,赫爾娜最終松開了雙
手。

  以一隻腳的腳踝爲圓心,赫爾娜的整個身軀朝着身前的地闆徑直砸了下去。

  随着「磅」的一聲巨響,赫爾娜結結實實地落到了舞台上。可衆人馬上就發
現,她并沒有像預料中的那樣一頭栽倒在地上。就在頭部落地前的一刹那,赫爾
娜伸出了雙手,硬生生地用手臂撐起了上半身,避免了容易造成頭部重傷的着地
姿态。

  赫爾娜的一條腿還連在刑架上,朝着後上方伸出。她背部朝上,擡起頭怒視
着前方,身體微微懸空,兩隻巨碩的乳房懸挂在身下的胸前,左右擺動着,叫人
歎爲觀止。

  緊接着,羅伯斯一步上前,踏住了赫爾娜的脖子,将她的臉摁到了地上,然
後用手中的硬鞭朝着赫爾娜的背部與臀部一頓猛抽。

  赫爾娜那本來就傷痕滿布的後背傷上加傷,幾處剛愈合好的傷口頓時又綻裂
開來。大量的血點伴着羅伯斯手中的短鞭上下飛舞,如同是油鍋裏的水點一般劇
烈翻騰着。

  大約三十鞭過後,氣喘籲籲的羅伯斯松開了腳,一把揪住赫爾娜的短發,很
吃力地将她的頭提起來了一點,使得她的面孔正對着那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觀
衆們。

  「大家好好看看,這是一個值得征服的女人,不是嗎?」羅伯斯努力用滿臉
橫肉的臉孔堆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在赫爾娜俊俏的面容上,人們既看不到尋常女人表現出的那種羞恥感,也見
不到一絲一毫的屈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要殺了眼前所有人一般的怒意與
殺氣。個别幾個在剛才赫爾娜從刑架上跌落時就吓得閉上了眼的人,此刻根本不
敢直視這個女人的眼睛。

  「我的老天,戰神在上。這個娘們兒可真帶勁。」一個觀衆打破了沉默。雖
然他的話語有些粗俗,但這恰恰是在場大多數男人們的心聲。

  「好樣的,羅——呃,主持人,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他媽的,我早就想
玩玩這種女人了。普通女人随便折騰兩下就堅持不住求饒了。」「我出一千個拉
爾,今夜請務必把她交給我!」「三千!」「五千個拉爾,巴倫斯在上!把這裏
的' 暗房' 也借給我,我會讓這個女人屈服于我。」(暗房在這個場合是指用于
性虐的房間)。

  「這裏的' 暗房' 恐怕不行,送到我那裏去!一夜!八千個拉爾!放心吧,
我不會弄死她的!」原本還鴉雀無聲的觀衆席,竟然一下子如同沸騰了一般。衆
人紛紛喊出高價,要求羅伯斯将赫爾娜出讓給他們。

  這正是羅伯斯預料之中的,也是他原本就想要達到的效果。男人們,渴求錢
财也好,追尋權力也罷,其實無非都是滿足其征服欲的一種表象罷了。

  從精确的邏輯上來看,金錢與權力本身從來就不是人們追求的終極目标,而
是手段和工具。有了錢和權力,就可以得到其他人不能得到的東西,做其他人做
不到的事,甚至是将自己的意志、理念和欲望強加給其他人或事物。

  這才是人們真正追求的東西,那種淩駕于他人之上的征服感才是這些有權有
勢的男人們真正渴望的東西。不過,對這些既得利益者而言,在拉姆,他們恐怕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沒有人會因爲兩次登上同一個山峰而歡欣鼓舞的。在座的諸位高官、有錢人
們已經爬遍了所有他們眼中感興趣的山峰,他們并不缺少登山用的工具,他們需
要的是真正的高山。

  現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不,是山巒,甚至是山脈橫空出現在了他們的
眼前。

  怎會有人不爲之瘋狂?

  能夠讓赫爾娜這樣的女人對自己屈服,心甘情願地爲自己承歡,絕對是在場
大多數男人的心願。

  當然,也有幾個不買賬的人。

  「羅伯斯這個家夥,居然讓她如此露臉,以後萬一要是被人認出來可就麻煩
了。」市長憂心忡忡地說道。

  「下面,我來說說遊戲的規則。」羅伯斯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赫爾娜腳上最
後的繩索。「很簡單,這三個女人想辦法把她們眼前的冰雕放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就可以了。最後一個沒能完成的女人将接受我們的特别懲罰。」「什麽,這不可
能,這太粗了!」薩拉第一個出聲反對。擁有豐富性經驗的她,曾經玩過這種用
冰陽具插入下體的遊戲。所以她一開始就有點猜到了羅伯斯的意圖,但這個尺寸
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所以她先前還又一度推翻了這個想法。

  「求求你,這實在太困難了,我會死的,求您仁慈!」道爾夫人用手掩住胸
和下體,向羅伯斯哀求道。

  「啪」,「啪」兩聲鞭響,兩道鞭痕出現在道爾夫人的兩隻手臂上,她痛得
一下子跌坐在舞台的地面上。

  「道爾夫人,請你站起來。然後把手挪開。您的手很美,但是請不要用它們
擋住更美麗的東西。」羅伯斯來到道爾夫人的身邊,向她伸出手,「遊戲已經開
始了,太太。我想,冰雕再粗也不會比您生孩子時的麻煩更大吧?」道爾夫人沒
有抓住羅伯斯的手,而是自己緩緩站了起來。看到羅伯斯手裏的鞭子,她不得不
逼着自己挪開擋在關鍵部位的雙手。

  與她們倆畏畏縮縮的态度截然不同,赫爾娜已經開始了她的準備工作。她用
自己的身體抱住了這個巨大的冰雕,希望用體溫來把這個冰制的陽具給融化掉一
些,以便放入自己的下體中。

  一旁的薩拉小姐與道爾夫人看到了這一幕,心想今晚恐怕是逃不過去了。薩
拉一狠心,沖到了冰柱旁,也學着赫爾娜的樣子,勉強把冰柱抱在了懷裏。道爾
夫人猶豫了一下,也如法炮制。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冰雕的溫度很低,想要長時間把它抱在懷裏
不是一件輕松的事。薩拉和道爾夫人不得不抱一會兒,然後放開,緩一緩冰冷的
身體,然後再抱上去。

  反觀赫爾娜,她用雙手環抱着這隻巨大的冰陽具,冰柱深深地埋入了她的雙
乳之間。她的下身半蹲着,兩條大腿的内側緊緊地貼住了冰雕。赫爾娜的臉色雖
然很不輕松,可她的身體非但沒有離開冰柱,反而緊緊依偎在冰雕的表面反複不
停地上下摩擦着,動作誘人之極。

  「啧啧,讓我們來看看三位女士的賣力的表演。薩拉小姐顯然是個中的好手,
是不是以前玩過這種把戲呢?」羅伯斯朝着觀衆席的方向吆喝着,極盡所能地羞
辱着這位曾經痛罵過自己的前拉姆市政府女官。他走到薩拉的身後,把手中的鞭
子垂在薩拉的臀溝之間蹭來蹭去,「我相信薩拉小姐還有更多的潛力可以挖掘,
隻是激勵不太夠的樣子。」羅伯斯用十分輕微的力道,如蜻蜓點水般地在薩拉的
臀部上用鞭子淺啄着。正忙于融化冰柱的薩拉無暇顧及身後羅伯斯肆無忌憚的猥
亵,因爲此刻她最爲恐懼的并非是不知何時将會落下的鞭子,而是羅伯斯剛才所
說的「特别懲罰」。

  落在羅伯斯的手中已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輪奸,虐打早已是家常便飯。再
加上就在剛才,從那個身材壯碩的女人身上,那些可怕的傷痕看來,這個禽獸一
般的男人會做出怎樣殘酷的事情都不奇怪,天知道他還有什麽花樣沒有讓自己見
識過。

  「那麽——」羅伯斯将手中的皮鞭高舉,「有哪一位好心的貴客願意來替大
家給予我們的薩拉·威爾黛拉·藍忒絲小姐一點鞭策。」

  來客們紛紛舉手,羅伯斯在其中挑出了一位看上去比較有力氣的,身材魁梧
的人。這個人是拉姆市的警察局副局長,這件數額巨大卻沒有驚動拉姆市媒體的
「貪腐大案」之所以能夠辦成,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幾天之内,先是市政府财務司副司長薩拉小姐離奇失蹤,留下了一大堆疑點
重重的賬目。然後是薩拉小姐的悔罪書被發現,承認了自己是因爲貪污公款然後
畏罪自殺。如此,在連遺體都沒有被發現的情況下,這樁離奇的貪腐案就這樣草
草了結,實在是漏洞百出。何況,公衆的視線早已被這樁案件龐大的涉案金額所
吸引,根本沒有人會對薩拉這個「死人」感興趣。偶爾有人對「薩拉其實是被綁
架了,受到了威脅」這種道聽途說感興趣的,也隻是因爲薩拉是一個美人才會對
案情有所遐想罷了。

  「讓我們歡迎今晚的幸運來賓!」衆人的掌聲中,羅伯斯将鞭子交到了警察
局副局長的手裏。其實他一早就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羅伯斯的記性、觀察力和
市長與卡拉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别,這對一個從事商業的人來說是相當緻命的
硬傷。好在,羅伯斯私下裏還算是勤奮,他早早地就在發給每個人的面具上做了
暗記——當然,是那種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隻有他能看明白的記号。

            第二十七章淫宴(三)

  「啊哈哈哈哈嚯嚯嚯嚯~,我的威爾~黛西喲,我的藍忒絲小心肝兒,你的
動作怎麽慢下來了?是不是有些累了?沒事喲,我不在意的。不過你現在要是不
好好努力的話,待會的懲罰可是會很·痛·苦的哦。」這個男人在薩拉的身後,
貪婪地撫摸着她柔滑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膚,用惡心到極點的語調,刺激着她的神
經。

  當他開口的那一刻,薩拉的動作爲之一滞。她聽出了這個聲音,他正是宛如
噩夢的那一夜裏,綁架自己的其中一人,并且也是參與拷問的人中最爲狂熱的一
個。那個令人作嘔的聲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忘記。

  就在警察局副局長肆意蹂躏着薩拉的肉體時,羅伯斯又竄到了舞台的另一側。

  「雖然在下' 不知道' 各位的真實身份,但我敢說,在座的諸位中,與道爾
那個老混蛋結下仇怨的人一定不在少數!」羅伯斯口沫橫飛,眉飛色舞,「這也
難怪,因爲道爾就是個十足的自私、吝啬、不近人情的家夥。」「當我向道爾提
出,用相當于她妻子體重三倍的黃金贖回他的夫人時,你們猜猜道爾他說了什麽?」
羅伯斯用掌尖左右交替地掂量着道爾夫人那一對豐滿的乳房,不時又用手背在她
的乳房外緣抽打兩下,使得道爾夫人的胸部富有節奏、一上一下地反複躍動,
「他說,那個小氣鬼居然說,' 我拿不出那麽多的金子,賤内的身子——那實在
是太重了!' 哇哈哈哈哈。他說得沒錯!你們看看這對要人命的大奶子,光是要
拿出和這對奶子等重的金子就能要人破産了!」羅伯斯兩手一攤,肩膀一沉,用
一段憑空杜撰的獨角戲把道爾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台下爆發出此起彼伏的笑
聲。

  市長也是一臉無可奈何:「這個羅伯斯啊,隻要是涉及到私怨,馬上就會原
形畢露。」「這個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更何況,這個缺點是可以克服的。」卡拉
克所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完人」這個詞無論怎麽看來都和羅伯斯這樣的人
還有着很遠的距離。

  「可是——他是道爾先生啊!那個富甲一方的道爾啊!那個拉姆商會中,手
腕數一數二、缺了他就不行的道爾啊!他怎麽會沒有錢呢?」正如羅伯斯所說,
道爾确實得罪過不少人。但憑着其老練的商業直感和技巧,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
都無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直到最近的一次匪夷所思的、幾乎令道爾賠光家産
的生意。

  在市長的授意下,羅伯斯帶人查抄了道爾的私人倉庫,起獲了道爾尚未出貨
的海量非法煉金藥物。巨額的賠款加上罰金,即使是道爾這個行走多年的老牌商
人也一下子垮了。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道爾好不容易變賣财産付清了所有款項後,來自商會内
部的、長期對道爾不滿的一群人又趁機發難。以羅伯斯爲首的年輕一派(在商會
高層中,39歲的羅伯斯已經算是很年輕的了),心照不宣地,摧毀了道爾最後
的防線,瓜分了道爾剩下的财産。

  不過,羅伯斯在乎的并不是錢。在這次行動中他非但分文未取,反而還倒貼
進去了不少。

  在最後的階段,羅伯斯煽動衆人一擁而上,趁着道爾被關押在警察局裏焦頭
爛額之際,他以「在下能夠幫助道爾先生渡過難關」爲名用一封匿名書信将道爾
夫人請到某處秘密别墅中軟禁了起來。

  最初的幾天,羅伯斯并沒有現身,也沒有透露身份,但他煞有介事地準備了
一大堆與案情相關的資料留給道爾夫人去細細「研究」。這些資料的内容大多真
實可靠,如涉案金額、查封的貨物數量、經手此事的政府官員名單等等。這些資
料完全沒有任何破綻,而且都是營救道爾所必須的材料。因此,出身名門、接受
過有關商學和法律教育的道爾夫人在忙于對這些寶貴資料進行梳理和分析之餘甚
至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囚禁的事實。

  可是,幾天過去,道爾夫人心頭的不安愈盛。在這些文件中,一篇有關涉案
的非法煉金藥物的藥性分析報告簡直讓人觸目驚心。這篇措辭簡練的報告用通俗
易懂的語言揭露了這種藥物的恐怖與惡毒之處,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不懂法律、
不懂煉金學的人讀了這些資料恐怕都會義憤填膺。

  「——起初,還有人把這種藥物視作神的恩賜,可不久之後,他們就發現這
其實是一種比惡魔還要恐怖的東西。

  令人驚奇的是,這種粉狀藥劑對男性和女性産生的藥效竟然完全不同。

  服用這種煉金藥劑的男人們聲稱他們看見了天堂的景象,尤其是第一次服用
的人,他們甚至會激動地淚流滿面。可隻要用過一次,他們對就會這種售價不菲
的藥物上瘾。而且,他們對藥物的需求量會逐漸增大,直至他們無法負擔起日益
高昂的費用而破産。得不到藥物滿足的男性會不定期地産生幻覺,看見與之前相
反的「有如地獄一般」的景象。這種發作的時間間隔最短五分鍾,最長一小時,
目前尚沒有治療的辦法。

  奇怪的是,對于女性,這種藥則完全不會産生什麽幻覺。但服用這種藥會讓
她們産生難以抑制的性欲,身體也會變得異常敏感。如果是用于催情,在控制藥
量的前提下,目前還沒有發現使用這種藥物的女性會有什麽後遺症;可一旦使用
過量,過于敏感的肉體會讓性交變成酷刑。此外,唯一與男性用藥相類似的情況
是,随着每一次使用,它的藥性會越來越差,想要産生與之前一次相當的效力,
就必須使用更多的份量才能奏效——好在女人不會對它上瘾。

  ——除了上述性狀外,這種藥還具有許多奇妙的、基于煉金學原理的特性。
比如:它在低純度下呈黃色粉末狀,但經過高度提純後卻呈現爲純白色的晶體;

  它可以大劑量地溶解于水,而且無色無味(這種藥落在一些别有用心、心懷
不軌的男性手中顯然是女性的災難)。

  然後,最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種藥對芬特人幾乎無效,原因至今不明(難道
人種差别真實存在的嗎?這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節選自瑪格麗塔博士出具的《關于煉金藥「迪塞爾(暫名)」的分析報告》

  道爾夫人堅信,她的丈夫一定是對這種名爲「迪塞爾」的藥物有多麽惡毒并
不知情。之所以會下血本進行投資,純粹隻是出于商會的經營機制,在巨大的市
場需求下正常的商業行爲。

  但光憑這一點是無法爲他脫罪的,即使法官和評審席相信了這種說辭,頂多
也隻能爲他減刑罷了。「親愛的,我該怎樣救你?」在讀完這篇報告之後的幾天
日子裏,道爾夫人幾乎快要被這個問題給逼瘋了。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羅伯斯——作爲别墅的主人與那封匿名信的作者,終于
現身了。

  第五天的清晨,别墅的大門口,一臉熱情關切的羅伯斯朝着道爾夫人伸出了
雙手。

  伴在道爾身邊多年,道爾夫人是何等地精通人情世故?她第一時間就敏銳地
意識到,恐怕這所有一連串的事件都和眼前這個卑鄙小人有關。而他把自己叫到
這個偏僻的别墅,留出時間讓自己看完那些他精心準備的資料,也都是爲了向自
己證明一件事:他确實有拯救道爾的能力。

  道爾夫人堅信這一點。這個結論不光是來自于這幾天對那些資料的分析,最
重要的是,道爾夫人很了解羅伯斯這個人——畢竟,她很久以前就和羅伯斯相識
了,甚至比和道爾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遠。

  盡管那段歲月已經過去很久,但羅伯斯是一個如何卑劣下作的人,道爾夫人
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可她從來沒有否定過羅伯斯在商業上的天賦與勤奮,更何況,
羅伯斯這兩年與市長走得很近——這是在商會裏的那些趨炎附勢之輩中人盡皆知
的事實。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道爾夫人終于明白了什麽。

  她明白了羅伯斯的不懷好意,明白了羅伯斯把自己騙來此地的意圖,也明白
了羅伯斯所求何物。

  道爾夫人,這個深愛着道爾的女人,這個堅貞的女子,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擡起頭朝着羅伯斯說出了他期待的話語,語氣無比堅決:「要怎樣做才能救我的
丈夫,你開價吧。」

  大概是事情發展得太過于順利,羅伯斯先是愣了幾秒鍾,然後才對着道爾夫
人露出了勝利者般的笑容。他沒有放下朝着道爾夫人伸出的雙手,而是保持着這
個姿勢向前走去。

  道爾夫人已經有了舍身的覺悟,她看着羅伯斯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孔向着自己
逼近,不由得閉上了雙眼。

  很快,從胸前,傳來了陌生而又令人惡心的觸感。

  但她沒有後退一步。

  「太太。隻要三天,從現在開始,三天的時間!如果你能滿足我所有的要求,
我一定會救你的丈夫,還會把屬于他的一切都還給他。」狂喜之中的羅伯斯把注
意力完全放在了正被他把玩在掌間的一對傲人巨物上,并沒有注意到道爾夫人眼
中閃過的羞恥與憤怒。「當然,你我都已經不年輕了,要是身體有些吃不消,随
時都可以拒絕,讓這一切停下來。而且,即使是那樣,我也依然會救你的丈夫。
隻不過,一旦你中途退出,那麽我除了把他從牢裏救出來外不會再承諾什麽。」
這是一個道爾夫人無法拒絕的價碼。無論如何,道爾他肯定是有救了,羅伯斯這
個人言出必行,他答應的話就跟合同一樣沒有任何質疑的餘地。但是,這份合同
上的第二個交易選項是無法接受的——失去了财富,失去了曾爲之奮鬥一生的事
業,道爾他會崩潰的。

  羅伯斯松開手,退後幾步,靜靜地欣賞着眼前這個自己曾爲之傾心的女人。

  他欣賞她略施粉黛的倦容,欣賞她充滿女性氣息的肉體,欣賞她知性溫淑的
性格,欣賞她舉手投足間從容典雅的風範,更欣賞着此刻,這個女人在走投無路
時也依舊堅毅果決的表情與深埋在面容之下内心深處的痛苦與羞恥。

  這是一杯初嘗時芬芳清冽的淡酒,唯有品到唇齒間馥郁留香才能體會到它那
回味悠長的厚重感。

  ——隻可惜,羅伯斯并不是一個懂得慢慢品酒的男人。

  三天的時間,羅伯斯一分一秒都沒有浪費。

  就在道爾夫人無奈地點了點頭後,羅伯斯立刻就把她帶到了别墅的卧室中,
并令她脫掉身上的所有衣服。

  脫掉禮裙與上衫的過程還算順利,道爾夫人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抗拒,可就在
把手伸向内衣時,她猶豫了一下。

  這略微遲疑的舉動,讓坐在床上欣賞着她脫衣的羅伯斯很是不悅。他一躍而
起,把道爾夫人按倒在床上,粗暴地扯掉了她身上剩下的所有布料,然後用手捏
住她的臉頰,将自己的嘴對着她的雙唇湊了過去。

  在道爾夫人的劇烈掙紮中,一縷鮮血從羅伯斯的嘴唇流了出來。

  這之後直到中午的兩個多小時,在别墅的地下室裏,羅伯斯用軟鞭和繩索給
道爾夫人好好地「上了一課」,這讓道爾夫人在脫衣時再也不敢有半點的拖沓。

  随後,滿身大汗的羅伯斯領着赤裸上身、僅着一條内褲的道爾夫人前往了同
樣位于地下的大浴池。他要求道爾夫人爲他洗浴,幫他洗滌身上的每一處肌膚,
包括男人的私密處。而且,道爾夫人隻能使用某個女人特有的身體部位來完成這
一切。之後,羅伯斯也很「公平」地爲道爾夫人服務了一次,幫她洗淨了沾滿汗
水的身體——而且是「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道爾夫人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但爲了拯救自己的丈夫,她毫無怨言地承
受了這一切。就在從浴室裏出來,她以爲能喘一口氣的時候,羅伯斯又扯掉了她
裹在身上用于遮羞的浴巾,并命令她赤身裸體地在仆人與侍女們的注視下與自己
共進晚餐。

  ——噩夢才剛剛開始。

  那天夜裏,羅伯斯在道爾夫人的身體裏發瀉了三次——如果不是羅伯斯支撐
不住,應該還可以做得更多。

  在床上,道爾夫人強忍着屈辱,将自己平日裏取悅丈夫的那些方法盡數用在
了面前的一堆肥肉上。

  「哈哈哈哈,噢~~~~,再快點!這,這真是太——舒服了,太太,道爾
那個老混蛋還真有福氣。」羅伯斯張開雙腿,雙手抱頭躺在床上,看着不斷在自
己的胯部上方起起伏伏的這個女人——這個作爲兩個孩子母親的女人用老練的技
巧爲自己服務。「真是看不出來,太太您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啧啧,看看這個
腰,這腿。太棒了,它們還是和當年一樣,還是這麽勾人。就是奶子變得有點兒
——」聽到羅伯斯提起往事,道爾太太不禁暗自歎了口氣,這細微的舉動沒有能
夠逃過羅伯斯的眼睛。

  「——變得有點兒下垂,但是比以前更大了,嗯?——我看你好像還不太夠
火候的樣子。」羅伯斯伸出手,在眼前飛舞的巨乳頂端,準确地拽住了兩顆高高
立起的肉蕾,用力朝着自己的身體方向拖拽着,把道爾夫人的身體拉到眼前,道
爾夫人的動作也因此停了下來。四目相對,道爾夫人把頭轉到了一邊。羅伯斯騰
出一隻手來卡住道爾夫人的下巴,将之擺正,欣賞着她略驚恐而又隐隐心有不甘
的表情。「這樣可不行,太太。今晚就暫時先到這裏吧,我看你多少還是有點勉
強的樣子。」「……」道爾夫人一時不明白羅伯斯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肯
定不是好事。

  「睡吧,太太,明天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呢。」其實,自從羅伯斯現
身的那一刻起,每一次聽到他稱呼自己爲「太太」時,道爾夫人都會不由自主地
泛出一股惡心。

  「也好,今天總算是熬過去了。」就在道爾夫人這麽想着,拖着疲憊的身體
從羅伯斯身上爬下來時,羅伯斯竟然一腳把道爾夫人踹下了床。

  猝然跌落在地的道爾夫人完全不知道羅伯斯是何用意,原本盤好的一頭金發
也散落開,四面八方地傾灑在鋪有昂貴絨毯的地面上。

  「狗怎麽能睡在主人的床上?」羅伯斯滿臉獰笑。

  道爾夫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幾乎再也無法忍耐這種屈辱,可同時她
又明白,現在絕不能反抗這個男人。于是,她隻得怒視着這個同時踐踏自己的肉
體與尊嚴的男人,眼中寫滿了怨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見道爾夫人的這副模樣,羅伯斯有些興奮。
「這才是太太您該有的樣子,這才是我期待的道爾夫人。我向您保證,明天的這
個時候,您會趴在我的腳邊,舔着我的腳,求我讓你上床陪睡的。」「做夢,你
這個惡毒的人,你這個畜生!這是絕不可能的!你可以占有我的肉體,但我絕不
可能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事情!」說出這些話已經是極限了,道爾夫人深知,自
己有限的抵抗絕不可以再更進一步。

  「太棒了,道爾夫人。就是要這樣才對,這樣我才不會覺得太無趣!」看起
來似乎羅伯斯并不介意這種程度的「反抗」,但這麽做是福是禍,道爾夫人隐約
有些不安。

  羅伯斯從枕頭下取出一個皮質的項圈,丢給道爾夫人。

  「戴上它。」看着手中的項圈,道爾夫人沒敢遲疑太久,她無奈地用顫抖的
雙手将其戴在了自己潔白細嫩的脖頸上。

  「把鏈子的另一頭拴在床腳。」道爾夫人也照做了。

  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的最後一點尊嚴也被扒去,道爾夫人感受到了一種比
赤身裸體還要羞恥的絕望。就這樣,忍受着羅伯斯如雷般的鼾聲,道爾夫人在地
闆上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窗外的夜空中,星和月都在厚厚的雲層中隐去了身形,道爾夫人有種十分不
詳的預感,殘酷的命運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沒睡好的道爾夫人就被羅伯斯按在房間的落地窗上粗暴
地發洩了一通。羅伯斯一手拉扯着她的頭發,一手擡起她的一條大腿,把她的身
體死死地壓在玻璃窗上,盡情地蹂躏着這具充滿成熟韻味的身軀。

  羅伯斯特地拉開了二樓的窗簾,被按扁成兩團的雪白豐膩的乳房,就着清晨
的微光,緊貼在玻璃上分外顯眼,讓房前園子裏的園丁和警衛們看了個透徹——
羅伯斯才不在乎這種事情被人看到。

  但道爾夫人就不同了,看着眼前朝着自己指指點點,捧腹大笑,還吹着口哨
的男人們,她的心如堕冰窟,越墜越深。

  第二天的整個白天,道爾夫人都是在地下室裏和羅伯斯一起度過的。羅伯斯
故意打開了地窖裏所有的門,讓整間别墅裏都回蕩着道爾夫人不絕于耳的求饒和
哀鳴聲。

  果然,一如羅伯斯昨天所說。入夜,就在羅伯斯享用完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後,跪在地闆上的道爾夫人将自己的唇放在了羅伯斯的腳邊,懇求他讓自己睡到
他的身旁過夜。

  這當然不是道爾夫人自願的,她甯可睡在地闆上也不願意與這個男人共卧一
榻。但拒絕他的後果,她連想都不敢再想。

  第三天,當道爾夫人睜開雙眼時,她徹底絕望了。

  羅伯斯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這座宅子裏的男傭,園丁、廚子與警衛們。

  床上、地上、桌子上。

  卧室、客廳、花園裏。

  陰莖、性器、拷問具。

  一天之内,道爾夫人嘗遍了這座别墅裏所有能夠被用于摧毀一個女人的東西。

  但是她忍住了,這一天,道爾夫人再也沒有求饒、沒有拒絕、沒有抵抗。

  ——然後一直堅持到了第四天的清晨。

  「……」浴室裏,任憑男人們用滾燙的熱水沖洗着疲累不堪的身軀,用拖地
的刷子清潔着自己沾滿穢物的肉體,道爾夫人也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就在戀戀不舍的男人們把清洗完畢的自己丢到卧室裏散去後不久,兩位年輕
的侍女走了進來,幫助自己梳妝、穿戴、整理儀容。她們給整整一天未着片縷的
道爾夫人穿上了一套昂貴的開胸長裙,然後讓她坐在一張尼爾産的紅木圓凳上等
待。

  又過了一會兒,羅伯斯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哎呀呀,我一天沒來,就出了這種亂子。」羅伯斯咧開嘴,笑得淫邪無比。
「這些下人們真是不像話,我剛一離開他們就如此的不安分。不過話說回來,他
們有好好地滿足您嗎,夫人?」「……畜生……」「啊,什麽?我沒聽清,太太,
您能否再大聲點?」羅伯斯誇張地用手搭在耳廓邊上,作聆聽狀。

  「——!畜生!你這個禽獸!我一輩子,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唉,
跟她比起來,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呢。這樣的話我早就聽膩了,你是不是還想要
殺了我之類的?」羅伯斯顯得有些失望。

  「沒錯,我恨不得把你——」「道~爾先生。」羅伯斯突然收起了嬉笑的面
孔。

  「——什麽?他,你把他怎樣了?」「他自由了。」

  「這是——真的嗎?」道爾夫人一時有些茫然。她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哆
哆嗦嗦地拽住了羅伯斯的衣襟問道,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是真的。而且,他的錢也如數奉還了,當然,除了那些被查封的貨物。」
羅伯斯在說這些事的時候,無比平靜。「而且,被抄沒的不動産,我也按照時價
折算成拉爾還給他了。」這讓道爾夫人十分震驚,同時又隐隐有些恐懼——羅伯
斯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的。

  「我羅伯斯說到做到,屬于他的,都會還給他,絕不食言。不過,」道爾夫
人心頭一緊,「今後,他不能再呆在拉姆了,查隆,尼爾,芬特随他去哪兒,隻
有拉姆他不能再待了。」「這樣也好,我們可以遠走高飛,平平安安地在尼爾度
過後半生。」道爾夫人暗想。

  可羅伯斯接下來的一番話,如同是宣判了她的死刑——乃至更糟。

  「太太,您别會錯意,我可沒答應放你走哦,你可不是他的東西,」羅伯斯
又恢複了一貫嘻皮笑臉的那副尊容,「因爲你從來就不該屬于他!」「……原來
如此,我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那我該屬于誰?你嗎?」道爾夫人聽懂了羅伯斯
的意思,她也不再對自己的命運抱有任何幻想。

  「該來的總是會來。」這下,道爾夫人反倒平靜了下來,她輕蔑地看着羅伯
斯。

  羅伯斯的确沒有承諾過要放道爾夫人離開,而道爾夫人也早就料到過會有這
樣的結果,她從一開始就是抱着即便是犧牲自己也要拯救丈夫的覺悟來玩這場遊
戲的。

  「可惜啊,太可惜了。」羅伯斯笑盈盈地答道,他走到道爾夫人的背後,右
手搭在道爾夫人的肩上,同時左手不安分地滑到了道爾夫人的胸口。

  「可惜什麽?」道爾夫人陡然生出一股不安,一時間忘了躲閃。

  「遲了,遲了啊!」羅伯斯伏下身,把手從道爾夫人敞開的衣服領口伸了進
去,「真的,要是再早個兩年,或許我會念在舊情,幫你幫到底。」「我的丈夫,
會來救我的。」胸口處,冰涼的手掌被裹夾在自己豐滿的雙胸之間,道爾夫人不
禁打了個冷顫,「一定會的!」「别誤會,太太,我不是說你的肉體不再吸引我。」
羅伯斯就像沒聽見道爾夫人在說什麽一樣,自顧自地說道,「你的肉體可以迷倒
大半個拉姆的男人,我很有信心。而且我也很好奇,我等不及想知道太太您的'
貼身服務' 到底價值多少呢?」「——你!你想讓我做什麽?我們的交易已經到
此爲止了!你休想我再爲你做那些無恥的勾當。」道爾夫人猛地起身,一下子推
開了羅伯斯,害得大腹便便的羅伯斯一時失去平衡,向後踉跄了兩步。

  「呵呵,呵呵呵呵,太太,難道這三天來,你做過的事就不無恥嗎?」望着
道爾夫人凜然的眼神,羅伯斯譏笑道。

  「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東西!我就是死也不會再任你擺布!」羅伯斯他竟
然想要自己去公開出賣肉體!一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道爾夫人實在是
鎮靜不下去了。無論被怎樣折磨,隻是被羅伯斯一個人玩弄的話,自己也許有信
心能忍耐下去。可是昨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殘酷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崩
潰之前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你做了什麽傻事,我保證道爾他踏不出拉姆半步!」面對道爾夫人的
怒喝,羅伯斯毫無動搖。「況且,我還給了他一個機會,也是你的機會。」

  羅伯斯獰笑道,仿佛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句話而存在似的。

  「隻要他交出所有我還給他的資産,我就把你還給他。哈哈哈哈,怎樣?很
公平吧?」羅伯斯簡直都要笑到不行了。「我親愛的海倫娜,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那個锱铢必較的道爾會爲了一個已經被二十多個男人揉過的爛布,付出他的所有
麽?」

  「——哦,對了。我都忘了告訴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叫人一五一
十地全部都告訴你丈夫了。知道你這樣爲他犧牲,不知道他會怎樣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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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6 14: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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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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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0章

.

              第二十八章淫宴(四)

  「呼——」懷中冰冷的觸感讓道爾夫人哆嗦了一下。

  這個寬廣的地下空間本就不乏涼意,赤裸着身體,而且又是貼身地摟住冰塊,
讓道爾夫人的嘴唇都凍得有些發青了。一想到至今仍斷絕音訊的丈夫,紛亂的思
緒被打斷,道爾夫人從不堪回首的記憶中被喚回了現實。

  「另一邊的那個女人,好像是叫' 薩拉' 吧?」道爾夫人心想。

  道爾是個作風一貫老派的傳統商人,他對官商勾結那一套幾乎可以說是深惡
痛絕。因此,和道爾有來往的政界人物并不多,偶爾有幾個也都是戰前就結識的
朋友。1900年的如今,他們早就退出了政壇,病的病,去的去,一個能幫上
忙的都沒有。

  道爾他已經56歲了,自己也是即将步入40歲關頭的女人。每每和丈夫肉
帛相見時,雖然他已是步入暮年的歲數,可兩人之間那份相知相識的感動和相見
恨晚的熱忱卻不減當年。每當被工作了一天後回家的丈夫擁入懷中,看着他露出
笑顔,在自己的肉體前情欲高漲,道爾夫人就無比地欣慰。

  誰曾想到,現在卻要用這具不輸給年輕女人的軀體去喂食這些豬狗不如的東
西!

  「我必須忍耐。」從羅伯斯把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刻起,這句話道爾夫人已經
在内心說了無數遍。

  ——忍耐到親愛的想辦法來救我爲止。

  這也是目前支撐着道爾夫人的信念所在。

  薩拉正一邊忍受着警察局副局長的上下其手,一邊賣力地融化着冰柱。

  赫爾娜也正以其強健到不可思議的肉體努力地削減着冰柱的尺寸。

  而尚未徹底摒棄希望與矜持的道爾夫人,動作就稍顯慢了些,對她來說,似
乎悲慘的命運已經是避無可避。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道爾夫人懷中的冰柱,居然開始迅速地融化。

  舞台的另一側,在男人的亵玩與鞭子的雙重幹擾下,薩拉居然也把冰柱融到
了一個相對「合理」的尺寸——盡管對一般女人來說,要把它插進下體還是過分
了些。

  而那位一直努力不停地,用自己的大腿内側、乳房、胸腹裹夾着冰柱,上下
起伏的強壯女人。她懷中巨大的陽具冰雕,竟然隻化掉了一點點。而她的身體,
早已是大汗淋漓。

  除了那位正專注于摳弄着薩拉下體的男人外,大部分的觀衆們都是一頭霧水。

  「嘿嘿嘿嘿——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羅伯斯的嘴角高高地勾起,偷偷暗
笑,自言自語道。

  「這是怎麽回事,羅伯斯他是不是動了什麽手腳?」市長向卡拉克問道。

  「的确是有些奇怪,讓我看看——我明白了,您看左邊的薩拉小姐,她大腿
内側的鞭傷,還有她先前磨破了皮的地方,在碰到冰柱時有點縮了回去,好像有
些吃痛。」「我看見了,道爾的夫人也差不——原來如此。」市長恍然大悟。

  給薩拉和道爾夫人的冰柱裏事先都摻了鹽!

  相反,赫爾娜懷裏的那塊堅冰還在隐隐冒着白霧。

  「這是什麽意思?羅伯斯他——不是跟道爾有過節嗎?」市長不明白,羅伯
斯爲何沒有把這樣的伎倆用在道爾的夫人身上。

  「哎,市長大人,一言難盡。我之前對您說,羅伯斯他最近對那個女人有點
兒,有點兒——」一向言辭如流的卡拉克也有些支支吾吾,好像很難找到一個合
适的詞彙來形容似的。

  「有點兒什麽?快說!别吞吞吐吐的。」市長有些不耐煩了。

  「有點兒——着迷,對她,不,是對這個女人的肉體——很着迷。」終于,
卡拉克長出了一口氣,可又似言有不逮。

  「這不是很正常麽?」市長愈發糊塗了,「這兩年,我們幾個——不都是這
樣的麽?跟你和羅伯斯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玩女人麽,畢竟我們和她們之間不
會有太多交集,當然還是看重她們的肉體——我的天!」「沒錯,大人您終于明
白了。他——」「你該不是要告訴我,羅伯斯喜歡上那個粗壯女人了吧?」市長
的目光幾乎要把卡拉克給射穿了,那是他的脾氣正要發作的征兆。

  「不不,您聽我說,也不盡然。」卡拉克咽了一口吐沫,趕緊補充道,「我
想,他隻是對折磨這個女人很着迷罷了。否則,赫爾娜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那樣也很危險。你回去轉告羅伯斯,養一個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很危險。
不光是對他,對我,對我們,都很危險,明白了嗎?」「是,是,我明白了,您
想得周到,我會妥善處理此事的。」卡拉克曾經見識過一次市長發脾氣。一反市
長平日裏溫雅的氣質,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暴怒,卡拉克至今還心有餘悸。

  「話說,要我轉告羅伯斯?這樣說來,您要去市外麽?」「是的,我明天要
去一趟沃克港。真是的,忙死了。」市長忍不住抱怨道。

  「去我國?」沃克港是查隆最北部的一座邊城,與拉姆接壤,也是查隆的進
出口貿易重鎮。

  「和當地的治安官談些事。」市長并不介意把自己的行程大緻透露給卡拉克。

  「您受累了,沃克港的漁産和風景還是不錯的,您應該多休息,注意保重身
體。」「還有,我出去的這幾天,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市長突然變得很嚴肅,
「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從明天開始,你也會很忙的。場所和設施,羅伯斯會幫你
解決。」「……是。」涉及到工作,卡拉克是一個無比專注與敬業的人。

  市長的意思很明白,一定是有犯人需要卡拉克親自來審問。

  不,如果隻是普通的審問就能解決問題的話,一般也用不着卡拉克親自出馬。
這種時候,市長需要的是卡拉克——這個前查隆軍法部軍官過人的拷問技術。

  卡拉克點頭應允,好像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并沒有明顯的感情起伏。
這兩年,卡拉克在這方面倒是也幫過些忙。不過,這種事情每次的時間都不會很
長,一般幾個小時就搞定了,最長的一次也不過半天。

  說實在的,卡拉克此時的态度其實隻是一種提不起精神的表現。

  可市長接下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卡拉克的心髒猛然躍動,血液也仿佛要
沸騰。

  「一個女人,可能是' 煉金師' 的殘黨。」

  舞台上,薩拉和道爾夫人也發現了些端倪,她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學着赫爾娜
的動作,以沖刺般的勢頭去削減自己身前的那根原本大得可以将肉體撕裂的兇器。

  可這樣做的後果,當然就是得讓那個身份不明的壯女人來承擔所謂的「特殊
懲罰」了。

  薩拉可顧不得這麽多,她沒有同情别人的餘裕。

  而道爾夫人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因爲以她的身份地位,本來就看不起像
赫爾娜這種靠出賣肉體謀生的性奴,而且還是個如此低級,如此不顧體面的「職
業性奴」。

  道爾夫人顯然是誤會了,不過這也難怪。起初,道爾夫人還對赫爾娜頗有恻
隐之心,特别是赫爾娜從刑架上被打落的那一幕,更是讓道爾夫人覺得她是個女
中豪傑。可赫爾娜之後的動作卻讓道爾夫人大跌眼鏡,能夠做到像她這樣的地步
——飽受折磨之後還要上台,然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賣弄身姿——讓道爾夫人推
翻了之前的想法。她堅信,赫爾娜是一個,也隻能是一個性奴——而且,這還是
一個經受過「特殊訓練」的,用于取悅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們的性奴隸。

  尤其是她剛才和羅伯斯配合的那一段看起來十分做作的「雙簧」(道爾夫人
根本想象不出有哪個女人能夠在承受了羅伯斯的折磨後還能夠像她這樣剛毅不屈)
更是讓道爾夫人堅定了自己的判斷——讓這種女人來承擔什麽「特殊懲罰」确實
是再合适不過了。

  很快,這場令人欲血偾張的比賽有了初步進展。

  薩拉見冰柱的尺寸已經融化到一個自己能夠承受的範圍後,忙不叠地一把推
開了身後的男人。她踮着腳,擡起身,用雙手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下體的兩瓣肥
厚陰唇剝開。然後把自己的身體套在了那跟冰柱子上。

  冰柱雖然已經化了一大半,可這并不代表它的溫度下降了。從陰道口傳來的
刺骨冰寒,讓薩拉一度産生了放棄的念頭。

  「放進去,放進去,放進去!」羅伯斯并沒有對着薩拉,而是沖着台下的觀
衆們大聲吆喝道。觀衆們也随聲附和,跟着羅伯斯的号令一起呼喊。

  漆黑一片的前方,仿佛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神正注視着自己,耳邊滿是觀衆們
的譏笑與起哄般的呐喊。殘酷的命運從未離開過半步,深深理解到這一點的薩拉
無可奈何地,将雙腿彎曲,又勉強坐下去了一些。

  「天哪!太疼了,這比他們用鐵棍捅我那個地方的時候還要疼!」薩拉的内
心中爆發出如斯悲鳴,可她甚至沒機會把這一切喊出來。因爲從陰道傳來的如刀
割般的痛楚,使她不得不咬緊牙關才能夠堅持住。

  見薩拉有退縮的意思,羅伯斯朝着站在她一旁的,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警察
局副局長使了個眼色。心神領會的副局長慢慢地走到了薩拉的身後,将雙手溫柔
地放在了薩拉正瑟瑟發抖的柔滑雙肩上。

  雖然看不見身後的情形,但薩拉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做什麽。薩拉此時
想要站起身,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不要!求您仁慈——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劇場的
大廳中四散回響,令人毛骨悚然的凄鳴均勻地灑向劇場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又重
新彙集起來,從大廳有如音樂廳設計般的橢球形内壁上反射向觀衆席的中央。

  薩拉身後的這個男人踮起腳,擡起身,用體重加上全身的力氣,狠勁将薩拉
的身體朝下一壓。薩拉本就酸軟的雙腿怎麽可能抵擋得住這種重壓,她的身體瞬
間就将冰柱吞沒了。

  雙目失神的薩拉半張着口,吐出一截舌頭,喉嚨中艱難地擠出幾聲低沉的嗚
咽。她的上半身向後倒去——被她身後的男人接住了——下體卻還套在粗長的冰
柱上。

  這跟冰柱還很結實,沒有被折斷,薩拉的小腹被頂得向外凸起,鮮血從兩股
之間流了出來——天知道是因爲陰道被凍傷、撕裂,還是子宮乃至更深處的什麽
髒器被貫穿了。

  台下的衆人忙于鼓掌,喝彩,或是震驚地說不出話(第一次來的人都這樣),
根本沒人去關心薩拉的死活。

  畢竟,薩拉隻是一個潛逃在外,下落不明的逃犯罷了,她那條賤命的價值在
這些男人們的扭曲的、黑暗到見不得光的欲望面前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羅伯斯招了招手,幾個侍者迅速上台,将薩拉從有些戀戀不舍的副局長手中
放了下來,又将昏迷不醒的她擡到了後台,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放心喲!我下手很有分寸的!薩拉她還能用噢!」聽副局長的意思,薩拉
應該生命無虞。

  接下來,這場「比賽」的懸念就落在了赫爾娜與道爾夫人之間。

  相比起道爾夫人略有些消極的動作,赫爾娜正在施展的技巧宛如狂風驟雨一
般。爲了彌補不利的境地,赫爾娜的速度已經比一開始時快了數倍。盡管她也隐
約察覺到了自己的努力也許都是徒勞,但她還是拼命地用自己的肉體去打磨着那
根大得離譜的、幾乎可以說是刑具的冰柱。她全身的肌膚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在舞台的燈光下反射着點點光芒。

  稍微望了望着赫爾娜那邊的狀況,道爾夫人隻是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就得出
了自己必勝無疑的結論。

  現在,道爾夫人面前的冰柱已經縮減到了她認爲「完全合理」的程度,比薩
拉先前嘗試的那個尺寸還要小許多——她可不想落得像薩拉那樣的下場。

  對着仍在頑強掙紮的赫爾娜,道爾夫人露出了毫無同情可言卻又無奈的微笑。

  「真是對不住了,這位不知名的小姐。我可是道爾·雅各·阿肯賽爾的妻子,
我還要等我的丈夫來救我呢!像你這樣的破爛貨,反正是無可救藥了,就好好享
受羅伯斯那個家夥準備的把戲吧。」同爲淪落之人,道爾夫人的内心中對赫爾娜
沒有半點的憐憫。

  可就在下一刻,赫爾娜的驚人之舉讓道爾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
驚訝得甚至忘記了搶在赫爾娜之前一步勝出比賽。盡管那時候,她的那根冰柱已
經相當安全了。

  (此時,貧民窟内,魯克的住處)

  「老大,再多坐會兒吧。我懂,我都知道——是後院着火了,對吧?哈哈哈
哈!要不然這個時候你肯定正在家裏幹那幾個娘們兒呢,怎麽會想起來到我這兒
來散心。」這裏是一處裏外看上去都很普通的民宅,一般人絕對想不到,這裏就
是整個貧民區最大的打手集團首領——魯克的家。

  「漢娜——那個賤人不好對付吧?嘿嘿嘿,大哥,我教你一招,信我的,準
沒錯。你回去以後,把我對付那些嘴硬家夥們的那一套都拿出來,準保——準保
她跪下來向你求饒。」酒過三巡,已經有些醉的魯克躺在一張半舊的沙發上,左
手握着一瓶廉價的本地酒,右手勾着一個上身不着寸縷的年輕娼妓。剛才的這些
話是他對着仰躺在沙發對面的一位少年說的,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就沒有安份過。
在娼妓的半推半就之下,魯克的手掌遊走在她的身體各處,一點兒也不顯得拘束。

  「——還好吧。」少年的手中有一隻不大的酒杯,裏面還剩了小半杯酒。可
從他的狀态來看,似乎醉意還要更甚于魯克。「你說的對——漢娜她,簡直就是
個瘋子!幹杯!」「嘿嘿嘿,大哥,你現在明白得有點兒晚了。今晚就别回去了
吧,我這兒的姑娘也挺不錯的。」魯克滿面紅光,又灌下一口酒,手裏的力道不
自覺地加重了些。他懷裏的女人發出一陣媚人的嬌吟。

  「而且啊,嘿嘿,我跟你說啊——」魯克一陣傻笑,他坐直了身子,靠近了
些,「這些姑娘要知道是跟你上床,說不定連錢都不要了。要是我再壓壓價,說
不定還能順帶着把我的那份給免了呢。」趁着酒勁,魯克索性拿他面前的這個少
年——也就是他口中的「老大」開涮。魯克笑得前仰後合,他懷裏的姑娘更是羞
的滿臉通紅,掩面而笑。

  「讨厭!魯克就會趁着喝醉酒亂使壞!下次我要跟賽門先生打小報告——嗚!」
沒等女人說完,魯克已經有了動作。他把酒瓶子的瓶口對準女人的嘴塞了進去,
硬是把剩下的半瓶都給她灌了下去。

  拔出了瓶子,趁着這個女人還在咳嗽,魯克一把将她攔腰抱起甩到沙發上,
然後解開了褲子,一副就要提槍上馬的架勢。

  看着眼前就要上演的春宮活劇,賽門酒醒了一半。「那就——不打擾了,失
陪了。」賽門幾乎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他丢開了酒杯,爬起身,猛拍了幾下自己的臉,對着另一個站在一旁服侍的
年輕女人吩咐道:「請給我打些熱水。」

  魯克不喜歡打擾手下的「夜生活」,所以他的住處附近從來都不安排人放哨
(他有自信沒人敢來打他的主意),而他本人又正忙着「照顧」屋子裏的女人們。
于是賽門擦過臉後,隻得搖搖晃晃地自己走出了門——給他遞手巾的那個女人,
想要過來攙扶他,也被賽門婉拒了。

  還沒走多遠,賽門就聽見身後的屋子裏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緊接着
就是女人們的陣陣「慘叫」聲。

  賽門邊走邊笑,又回頭看了看,搖了搖頭:「看來不像是魯克啊,那會是誰
呢?」

  賽門考慮過,從時間上算來,那個女孩失蹤已經差不多一天了,而自己卻沒
有接到任何線報,這太奇怪了。

  從海娅那邊送來的情報看,這個女孩的特征算是很明顯的——藍色長發?光
這點就相當的罕見。而且,雖然海娅沒有直接提到過這個女孩的姿容,但賽門還
是能從海娅的描述中感覺到,這個女孩子很有可能相當漂亮——搞不好,還不輸
給蜜兒和小可呢。

  趁着微涼的夜風,酒勁算是消了一半。可一想到蜜兒和小可的事,賽門的頭
痛病就又犯了。

  「唉,還是找個機會和蜜兒和解吧,就算是要我給她道歉也成。」賽門從來
就沒有怪過蜜兒,他們的關系差到這一步,還連帶着琳花也被殃及,這都是自己
的責任——賽門有這樣的自覺。

  「小可那邊可就麻煩喽——」賽門拿小可是真的沒轍,總不能把她硬綁回家,
用對付漢娜的那一套來對付她吧?

  賽門一陣眩暈,趴到路邊嘔吐起來。

  再往前走,就要到海娅和莫頓的地盤了——海娅的酒館和莫頓的旅館離得不
算很遠。

  隐約之間,賽門看到了一群奇怪的人。

  而且,這些人一襲黑裝,正在朝自己走來。

  霎時間,賽門的醉意醒了個透徹。









            第二十九章淫宴(終)

  「不和諧感。」這就是賽門現在的感覺。

  這些人是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的。

  更确切地說,是這些人與貧民區的環境實在是太不相稱了。

  除了那一身漆黑的行裝。

  這些人高舉着火把,穿着能藏起全身的鬥篷和罩袍,從他們的身側,衣服上
那不自然的褶皺來看,這些人都帶着兵刃——而且還是各不相同的兵刃。

  他們的步伐看似零零散散,但各自的腳步卻很輕而又堅實。

  彈指間,雙方本就不算遠的距離又近了些,賽門愈發地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
壓力。

  賽門的酒量本來就不好,不,是很差。此刻,他後悔極了——如果不是因爲
醉意,平日裏敏銳無比的他絕不至于一頭紮得這麽深。

  漸漸地,他們的腳步慢了下來,原本略顯錯落的隊形也向兩翼展開——六人
在前,四人略後。

  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就要被包圍了——賽門的右手放到了背後,碰了碰藏
在那裏的匕首。

  賽門沒有放慢腳步——若是此時顯得異樣,反而會讓對方警覺。

  三十步,二十步,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十人一行的腳步幾乎已經停止,反
倒是賽門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口袋裏鑽。

  「不太妙啊,附近沒有人手。」賽門盤算着。盡管賽門的勢力遍及貧民區,
在平時隻要吹個口哨,吆喝一聲,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些人手,但此時恐怕有些困
難。

  因爲可用的人現在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算了,想得再多也沒用,越是麻煩的時候就越是隻能靠自己——賽門放慢呼
吸,尋找他們陣容上的破綻。

  ——好難啊。

  賽門咂了咂舌。

  一片漆黑的環境下,前方還有一排火把照着,若是尋常人,此時就和瞎子無
異。就算是賽門也隻能勉強保持有限的視覺。

  他們的陣型相當完美,幾乎沒有空子可以鑽。後方的四人,手臂在懷中都放
的很淺,這說明他們持有短刃。這些人行走時雙膝微曲,身體前傾,全是機動人
員——這就意味着即使現在突然掉頭逃跑也很難甩開他們。

  中間一個偏瘦的人好像是他們的頭兒。賽門注意到了這個人從袍子中伸出的
修長手指,她(那明顯是女人的手)正在用手語向周圍的人布置着什麽。鬥篷之
下,另一隻手的位置附近凸顯出一個詭異的弧形輪廓——見鬼,這個人還有一把
弩。這讓脫離的希望更加渺茫了,賽門本來還想着要翻牆逃走的。

  前排的六個人,四個左右散開,應該是繞不過去的。這條路并不寬敞,左右
都是新蓋的兩層磚木結構房屋,算是貧民區中比較「繁華」的地段了——這都是
海娅的手筆。

  正中間,擋在指揮者身前的那個人,他的身手應該是最好的,這個人是他們
首領的貼身護衛——正面突破的方案也行不通。

  盡管思緒如一團亂麻,但此時的賽門,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反倒顯得很自
然。自然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正在趕路的少年一般。

  賽門最強大的武器是什麽?

  賽門的身手很好,但他從不以此自诩。

  賽門的臉蛋兒在女孩子間很吃香,這會兒顯然也是派不上用場的。

  唯有冷靜、缜密的思緒才是賽門常勝不敗的根本所在。

  從魯克家出來後的行程完全是自己一時興起。

  哪怕魯克向别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蹤,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去向而預先設
伏。

  所以,這些人多半不是沖着自己來的。那麽,他們爲什麽要到這裏來?用得
着這麽大的陣勢嗎?

  機會總會有的,賽門不斷地暗示着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

  一個普普通通的,17歲的少年,在夜晚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他會怎樣做呢?

  掉頭就跑?

  還是若無其事地從他們之間穿過去?

  這些都是錯誤選項,都是極不自然的表現。

  所以,賽門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

  然後擡起頭,一臉天真地看着他們。

  火把的光很刺眼——爲了表現出那種睜不開眼的感覺,賽門側過身,擡起右
手,擋在眼前。

  沉默隻維持了兩個深呼吸的時間,這群黑衣人中,最中間的那個人撥開了身
前的護衛,示意其他人把火把折到一邊,走上前主動向賽門打了個招呼。

  賽門暗地裏松了口氣。

  「你好啊,小家夥。」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賽門心頭一動。

  「你,你好。」一個羞澀的、有點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模樣盡顯無遺,賽門的
演技還算不賴——其實這幾乎是本色出演。

  「嗯~,是個很帥氣的小家夥呢!」做戲就要做全套,賽門故意眯着眼,裝
作看不清前方的樣子。可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美了,賽門幾乎有些忍不住要去窺探
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有着怎樣的一副面容。

  「姐姐想向你打聽些事,」——包容感。

  「拜托了,」——知性。

  「小弟弟。」——成熟,女人味十足。

  這些基本上就是賽門目前的感想。

  「你知道——這附近哪裏有旅館嗎?」

  「得救了。」賽門終于,徹底地,放下了心裏的石頭。

  「天太晚了,附近又真的很難找到住宿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借宿一
晚的地方也好。」賽門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女人伸出手,輕撫着賽門的頭——她
大概是以爲賽門受了驚吓。

  「往,往前。走兩個路口,然後右拐,就是一家旅館。」她身上的味道真好
聞,手臂的線條形狀也很勻稱,身材一定不差——賽門的心思轉得飛快,剛才的
緊張感、提防、警戒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啊呀,那還真是要謝謝小弟弟呢。這麽說來,我們差點就走過了。」從手
指的縫隙中,賽門隐約可以看到這個女人的脖頸,以及無意間露出的一小片胸口
——她跟琳花比,誰的身材更完美?

  「或者朝左拐,走四個路口,那裏有一家酒館。不過現在關門了。」賽門何
嘗不想把面前的這個女人帶回自己家。可那樣的話,自己不是一個普通少年的事
實肯定會穿幫。隻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她引到海娅那邊去,之後打探起來會方便
些。

  至于旅店,那裏的老闆莫頓是個怪人,他平時一副閑遊蕩蕩的樣子,但作爲
一個旅店老闆卻是相當盡職。對于住客的身份和信息,他一貫口風極嚴,就連海
娅也沒法從他口中盤問出什麽「酒館嗎?算了,謝謝你,小弟弟,還是旅館吧。」
這個女人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一副很關切的樣子對賽門說,「這麽晚了,你可要
趕緊回家哦,家裏人會擔心的,要我送送你嗎?」「不要!我不是小弟弟,我已
經17歲了。」賽門實在是有些聽不慣「小弟弟」的稱呼。

  「啊啦,是姐姐我不好,那——小哥,如何?」她收回了放在賽門頭上的手,
掩住了嘴——她一定是在笑,賽門心想。

  「嗯。姐姐,那我先走一步了。」雖然很想繼續下去,但賽門的理智還是短
時間占了上風。這種時候,還是先走爲妙。

  「那就再見啦,這位小哥。」她擺了擺手——灑脫,賽門在心中又給這個女
人加上了一個标簽。

  神秘的女子微微側過身,給賽門讓出了一條道。賽門也側着身,與她擦身而
過。

  「很可愛的孩子,不是嗎?」待賽門走遠後,這個女人對身旁的男人說道。

  「……是。」男人的聲音裏,聽不出有「感情」這一類的元素。

  「多留神,不要大意,像這樣的人——我們要找的那個孩子說不定比他還要
可愛呢。」女人的聲音還是那樣優美無比,可言語間卻多了分異樣的妩媚。

  遠在街道另一端的賽門沒有聽到這些對話。

  本來,以他的聽力,想要聽清這些細語也不是不可能。可他的意識正深深地
沉浸在剛剛與那個女子面對面貼身而過的驚鴻一瞥之中。

  不多時,這一行人回過頭來,朝着莫頓的旅館前進。

  塞門則藏在陰影中,緊随其後。

  賽門的心裏亂極了。因爲剛剛的那個女人——實在是太美了。

  那優雅溫婉的語調堪比内城區中最火熱的名伶。

  那凹凸有緻的身材更是沒得挑剔——雖然沒有親眼證實,但賽門相當有信心。
而且,就在剛才,賽門的胸膛還「不小心」擦過了那個女人的胸。

  然後,是那傾城傾國的容貌——雖然她化了點妝,但賽門堅信,就算是不化
妝,這個女人也絕對能夠和琳花一較高下。

  還有一點,她的身份與那不凡的氣質。

  這也是賽門最最難以抗拒的一點。

  傭兵隊長?軍官?還是什麽達官貴人的私屬?賽門一時猜不透她的底細。但
賽門從剛才那簡短的交談中能夠感受到,作爲這些人(而且都不是一般人)的領
袖,這個女人确實有足以駕馭他們的氣度。

  少年的心被攻占,這個成長于貧民窟中的少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人。

  她與琳花、漢娜、海娅、小可、蜜兒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這個女人有着非同尋常的魅力——危險,但誘人無比。

  找人的事情被丢到了腦後,賽門施展起自己的拿手絕技,開始跟蹤他們的去
向。

  這是爲了監視他們在貧民窟裏的行動是否會對大家造成「困擾」——這種半
吊子的理由,隻是賽門麻痹自己的借口罷了。

  真正的緣由,說白了也隻不過是處于青春期的鄉下少年春心大動而已。

  隻是,偶然相遇的二人并不知道。

  那貌似親切友善的言談(不賴的演技)之下,他們有着一個相同的目标——
一個失蹤的藍發少女。

  (尼爾1900年10月3日淩晨,拉姆市内城區「權杖」酒店地下劇場)

  這場讓男人們欲念沸騰的淫宴已經接近尾聲。

  作爲比賽的第一「勝出者」,薩拉已經離場——被擡走的她,其下場恐怕與
「勝利」二字沾不上多少關系。

  然後,最有勝出希望的道爾夫人似乎也即将擺脫這一切,她打心底裏認爲,
哪怕是落得像薩拉那樣的下場,也比落在羅伯斯手中接受什麽「特殊懲罰」要強
得多。

  這樣的考慮不無道理,她錯就錯在,一時大意錯失了勝出比賽的機會。

  她想不到,在場除了羅伯斯以外的其他所有人也絕對想不到。

  赫爾娜接下來的所作所爲是多麽的超出常理,超出「規範」,超出一個正常
人,一個正常女人的「界限」。

  就在道爾夫人打算把自己的身體移動到冰柱上方前的一刹那。

  赫爾娜停下了動作。

  這當然不是因爲她放棄了。羅伯斯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這兩年來,「生不如死」四個字的涵義,羅伯斯已經用多到數不清的方法爲
她诠釋了無數遍。

  道爾夫人是一個擅長忍耐的人。

  赫爾娜又何嘗不是?

  赫爾娜退後了一步,高高地擡起了右手臂。

  她在幹什麽?所有人都在想這個問題,總不至于是因爲冰柱有古怪,她要申
訴吧?

  沒有給男人們更多疑惑的時間,赫爾娜猛吸一口氣,把手揮了下去。

  ——将那根凍得結結實實的,足有成年男人小腿那麽粗的冰柱,從冰制的底
座上齊根斬斷了。

  斷面光滑得就像是用利刃砍斷的一樣。

  道爾夫人驚呆了,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觀衆們也啞口無言。

  市長很少見地張開了嘴,睜大了眼睛,一副癡傻的模樣,呆呆地望着這一切。

  卡拉克倒是很鎮靜,不過這似乎也頗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隻有羅伯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張滿是橫肉的臉龐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正在飲酒的客人,正扶着酒杯貼在自己的嘴唇上,連杯中的酒順着嘴唇與杯
緣間的縫隙流到了地上與脖頸裏也渾然不覺。

  一個正在玩弄懷中女人的客人也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女人
的下體中。

  送餐的侍女也停下了腳步,望着舞台上這不同尋常的一幕。

  在這偌大的劇場之中,時間仿佛靜止,隻有赫爾娜一人能夠行動。

  赫爾娜将冰制的陽具雙手抄起,貼着自己的前胸後背抹了抹,沾上了些自己
的汗水。

  她半蹲下身,一手牢牢地握着冰柱前端,形似龜頭的部分,一手對着觀衆掰
開了自己的下體——如同是掰開一個皮口袋般,赫爾娜冷靜、機械得就好像那不
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的。

  赫爾娜嘗試着将這根巨物的前端部分(同時也是最粗的那部分)塞進自己的
身體,第一次沒對準地方,第二次又滑開了,第三次又因爲那冰柱過于巨大而失
敗。

  但她仍然沒有放棄。

  略經思索後,她索性将這支冰柱立在地上——因爲冰柱的斷面很齊整,所以
這并不困難。

  然後退後幾步,深吸一口氣,助跑,高高地躍起——那動作猛烈、健美、流
暢得宛如一頭雌獸。

  又重重地落下——落地前,赫爾娜打開了雙腿。在空中,她的雙腿幾乎左右
平舉,保持着舞蹈演員才能做出的高難度動作,盡可能地拉伸開了自己的陰部。

  然後則是「哧啦」與「啪」的聲響以及一陣慘叫——她的下體準确地套進了
那根冰柱,平舉的雙腿也幾乎同時着地。

  「啪」的一聲是赫爾娜的大腿内側、小腿肚與臀部撞擊地面的聲音。

  「哧啦」一聲,則是她的陰道被撕裂的聲響。這聲響其實很微弱,但現場鴉
雀無聲的背景将這個聲音映襯得無比清晰。

  接踵而至的是赫爾娜的嘶吼,連綿不絕的嚎叫聲在封閉的地下劇場中震耳欲
聾,凄厲得宛如一隻垂死的野獸在發出最後的長嘯。

  ——赫爾娜赢了。

  冰柱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身體。即使是身材遠比一般人高大的她,旁人通過比
對她的身體與冰柱的長度,也可以很直觀地理解到冰柱進入到她肉體的深度。

  她簡直就是在自殺!

  在越來越多的人接受這個事實前,大家的注意力無一不被赫爾娜身下溢出的
紅色液體所吸引。

  毫無疑問,那是從赫爾娜的身體深處奔湧出的血液。

  觀衆與侍應們都暗自驚歎:這個強壯的女人竟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轉瞬之間,有一群人想到了更深一層的意味。

  能讓一個如此堅強不屈的女人甯可死也不願接受的所謂「特殊懲罰」該是有
多麽殘酷?

  ——那必定是比肉體被撕裂、摧毀還要痛苦百倍的刑罰。

  神明在上,道爾夫人會遭受怎樣的對待?

  劇場的一角,有一群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年輕人産生了動搖。

  道爾是個名人,他那出身名門的夫人也是。

  道爾是個古闆的人。對下屬,對後輩,尤其是戰後進入商會的年輕一代十分
嚴厲,但他的夫人卻對這些年輕人相當地寬容、鼓勵與支持。

  那包容的性格,溫柔的勸慰,充滿母性的關懷深深地打動了很多人。

  即使是對道爾不滿的人中,對他的夫人印象卻相當好的也是大有人在。

  部分人是出于純粹的感激,當然,更多的是垂涎于她的美貌、豐滿的肉體以
及那份成熟的風姿。

  混雜着尊敬、戀慕、嫉妒、依賴的感情,這些人也慕名來到了現場。

  他們無力也不指望能夠打破這座城市的既有規則,以自己的手來拯救道爾夫
人。但至少,在這個地方,他們還有一線希望能得到這位女性——即便隻是她的
肉體也好,即便隻是短暫的一刻,那也相當滿足了。

   可是現在——

  「我們必須做點什麽,否則道爾夫人就完了。」他們中的所有人,都已經在
考慮這個問題。

  現在,就連赫爾娜也一動不動,劇場内已經安靜得隻剩下呼吸的聲音。

  吐出最後一口氣後,赫爾娜的眼神變得暗淡,她的頭高高地昂起,一頭金色
的短發垂在腦後。

  如果不是這根冰柱的緣故,她的身體一定會向後倒在地面上。她的上身向後
仰起,上腹部的巨大凸起清晰的表現出了冰柱前端此刻在她體内的确切位置——
實在是太深了。

  她的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後,緊握成拳的雙手也失去了力量,彎曲的手指垂到
了地面上。修長筆直的雙腿一左一右地一字橫在舞台的地面,暴露出冰柱在她身
體上的入口——那飽經摧殘的陰部。原本緊繃的肉體徹底失去了力量感,癱軟在
那裏,不禁讓人以爲她的生命力已經流失殆盡。

  不過,她雙肩的起伏與微弱的喘息卻見證了她生命力的頑強。

  第一個行動起來的是羅伯斯。

  他快遞地奔到前台位置,将赫爾娜的身體扶正,然後将她沉重的肉體擡起,
放在地上。

  這個活兒并不輕松,羅伯斯稍微喘了口氣。他伸出左手揪住了赫爾娜的短發,
将她的頭拎起一些,朝向觀衆。然後俯身行禮,右手從身側到胸前劃出一個優美
的曲線。

  卡拉克從觀衆席的正中站了起來,沉寂之中,劇場裏響起了一聲掌聲。

  之後是些微的掌聲。

  然後是響亮的掌聲。

  ——熱烈的、激烈的、劇烈的鼓掌聲。

  人們站起,不斷地喝彩,歡呼。

  既是向羅伯斯,也是向這位不凡的女性「緻意」——盡管她可能聽不到了。

  排山倒海的浪潮中,羅伯斯吃力地抓住赫爾娜的頭發,又拖住赫爾娜的一條
胳膊,一點一點地将她拖向後台。羅伯斯沒有拔出那根冰柱,赫爾娜無法合攏的
雙腿軟綿綿地在地上拖行這,股間的正中部位在舞台上留下了一條粗長的紅色曳
迹。

  羅伯斯賣力的模樣堪稱滑稽,但是沒有一個人在嘲笑他。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爲之買賬的。

  台下的侍女們就沒有被卷入到這股狂熱之中。

  她們要麽沉默不語,要麽就是在瑟瑟發抖,還有的早就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盡管隔着面具,她們依舊能感受到,此刻正賞玩着自己肉體的男人們心中,
那種蠢蠢欲動的恐怖念頭。

  唯一一個沒有随着人群起舞的,就是市長哈蒙克·亨得爾·艾爾森,而且他
的臉色已經相當糟糕。

  之後是一段不算太長的休息時間,大家可以享用些點心和酒水,或是拉着自
己看中的女侍提前退場去樓上消遣——樓上有各種「專門」準備的房間。

  至于會被帶到怎樣的房間,侍女隻有祈禱自己運氣不會太差了——盡管這份
工作的報酬很高,但她們也不想拖着一身傷回去。

  要是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其它什麽都沒有就好了——侍女們衷心地期望如此。

  逃跑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這一點人人都明白。

  如果不是被金錢逼到絕路,怎會有女人自願來做這樣的工作?就是當個普通
的妓女也比這樣提心吊膽要強。

  地下酒會的最終幕是一場拍賣。

  一場羅伯斯早就算計好的拍賣。

  薩拉和赫爾娜都無法再上場了,拍賣的标的理所當然就隻剩下道爾夫人。

  之前,觀衆的目光都集中在羅伯斯與那個強壯的女人身上,甚至都沒注意到
呆立在原地的道爾夫人被幾個侍者拖了下去。

  再次登場時,道爾夫人被雙手分開吊起在一個門字型的鐵架上。

  在道爾夫人的身旁,放着一張大桌,桌上放着形形色色的各類工具。

  不明就裏的人們看到這樣的一張桌子,想到的第一個詞恐怕會是「屠宰」。

  ——用這張桌子上的工具,足以将一頭牛肢解成碎肉了。

  當這張桌子被擡上來,放在道爾夫人身邊時,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輕。道爾夫
人更是被吓得當場痛哭,不住哀求。

  看着後場蠢蠢欲動的一群人,羅伯斯露出了笑容。

  「現在!各位,我将要拍賣道爾夫人」羅伯斯故意頓了一下,「以及這桌子
上的所有工具。」一些人的神經瞬間被點燃了。

  那些心中懷着最黑暗,最邪惡欲望的人。

  對道爾仇視已久,心存報複之心的人。

  以及對道爾夫人仍存有眷戀的人。

  還有那些想要用自己的方法保護道爾夫人的人們。

  他們展開了一場混戰。

  就在羅伯斯宣布競拍開始的瞬間,起拍價就翻了個翻。

  兩倍,三倍,十倍,十五倍。

  拍價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上漲着。

  不一會兒,競拍價已經漲到了起拍價的五十倍——兩百萬個拉爾。

  驚人的數字之下,大多數人已經退出了競争。

  說實在的,一般來說,沒人會願意用如此巨額的價格來買下一個女人,而且
還是一個已經育有幾個孩子的三十多歲的,被蹂躏、摧殘過的二手貨——哪怕那
是個大美人。

  畢竟還是家産更重要,有了錢,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

  市長一言不發,喝着悶酒。

  卡拉克則是頗有興趣地注視着道爾夫人的神情。

  很快,卡拉克發現了什麽。

  這些競價的人中,有一個聲音很特别。

  每當這個聲音響起時,價格會被猛地拉高一大截。同時,道爾夫人的神情中,
竟會隐隐透出一絲欣喜。

  又看了看羅伯斯,卡拉克心裏有數了。

  「羅伯斯他,隻要是碰上和錢有關的事情,就會變成一個天才。」還沒等卡
拉克彙報,市長早已看出了端倪。

  卡拉克笑了笑,索性不語。

  很快,仍有實力競價的人隻剩下了兩個。

  一位是坐在觀衆席邊緣的一位青年。

  一位是坐在另一個角落裏的聲音略顯老态嘶啞的中年男人。

  競拍價格更是飙升到了七百萬個拉爾。

  周圍的人們已經是抱着純粹看戲的心情來旁觀他們的競争。

  能出的起這麽多錢的冤大頭,全拉爾也不會超過五個的。

  而且,其中一個還正站在台上。

  就在那個中年男人喊出七百萬拉爾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内都無人再接标。眼
看着他就要中标,道爾夫人竟然喜極而涕。

  「呵呵,我是不是該往上加加價?」卡拉克半調侃半認真地詢問市長。

  「不用。」市長朝着後邊瞥了一眼,笑了笑,搖搖頭。

  「一千萬拉爾!」那位青年在沉寂了一會兒後,報出了這場競标大戰的最終
價碼。

  一分鍾後,在羅伯斯的确認下,這筆舉世罕見的交易終于成交。

  這個結果出乎了羅伯斯、卡拉克、道爾夫人與那個中年人的預料,出乎了所
有人的預料。

  看着市長自斟自飲的樣子,卡拉克再次深感到自己與這位市長大人間的差距。

  随後的現場交割中,中标的青年上台與羅伯斯完成了交易,并簽下了合同—
—盡管這是一份永遠見不得光的合同,但商人就是商人。

  最後的環節,依照以往拍賣女性的慣例,拍賣成功後,得标之人要在這個舞
台上現場當着所有人的面「驗貨」。

  這個青年解釋道,這筆一千萬拉爾的錢是他與他周圍的其他人一同籌資報價,
他隻是個代表而已。

  羅伯斯則表示,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出資人應該一齊上台。

  在羅伯斯的慫恿下,後排的十幾位青年互相商量了一會後,不得不一齊起身,
來到了台上。

  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現場氣氛的鼓動下。他們很快就脫掉了衣服,
放下了道爾夫人,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始了輪奸秀。

  這些人中,有的無奈,有的欣喜,有的積極,有的退縮。

  但最後,都變成了瘋狂。

  台下的人們呼喝着,吹着口哨,說着下流不堪的言語。

  台上的青年們則配合着觀衆的要求,把道爾夫人擺出了一個又一個姿勢,用
不同的花樣展現着這具價值千萬拉爾的肉體中所蘊涵的美感。

  這一次,道爾夫人是真正的絕望了。

  倒不是因爲一旁桌上的各種恐怖至極的工具,而是道爾夫人心裏清楚地知道:
道爾,他的丈夫,那個競價的中年人到底還擁有多少财産。

  雖然在這次風波中損失了許多,但她和她丈夫藏起的财産絕對不止一千萬。

  那也就是說,他的丈夫選擇了錢,抛棄了她。

  「夫人,」就在道爾夫人的耳邊,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請原諒,我們都
約好了,我們絕不會用那些工具來折磨您的。」這大概是唯一的,說不上是救贖
的救贖了。

  看不清台下的狀況,道爾夫人很想大聲喊丈夫的名字,但她沒有這麽做。

  一是這樣做沒有任何的作用,二是道爾夫人心底裏仍舊存着一絲要爲她的丈
夫保存顔面的想法——畢竟這麽多年了,習慣了。

  「夫人,我愛您。」另一個青年在她耳旁私語。

  「我也是,夫人。」「很多年前,我就夢想着這一天了。」聽着這些人的話,
道爾夫人笑了。

  帶着無奈、寂寞、憤恨、歉疚、後悔——和坦然。

  「謝謝你們。」道爾夫人小聲地說。

  她身邊的年輕人們有不少停下了動作。

  「請繼續吧,不要停下,不然他們會懷疑的。」道爾夫人的話中既沒有催促,
也沒有怨恨的意思,就好像是和以前招待這些年輕人們在院子裏喝下午茶時一樣
——那時,大家坐成一圈,談笑着,享受着茶水與時光。

  「哎呀,我們的夫人好像要說什麽?」羅伯斯好像聽到了什麽,走近他們的
身旁。

  正擡起道爾夫人身體的年輕人們向羅伯斯投來了鄙夷的目光,而道爾夫人甚
至沒有去看羅伯斯一眼。

  「請更快一點,更粗暴一點吧!請插入我的身體,蹂躏這微不足道的賤軀吧!
請主人們盡情享用吧,享用我,海倫娜·威爾忒的肉體吧。我的主人們!我愛你
們。海倫娜最喜歡年輕主人們的肉體了!」道爾夫人猛然高聲呼喊,把羅伯斯吓
了一跳。

  台下的觀衆們都傻了眼,可很快就在嘲笑聲與哄笑聲中開始了新一輪的狂歡。

  年輕人們抱起道爾夫人,排着隊享受她的手掌,大腿,雙乳,口部,陰穴,
與後庭(使用這個部位,還是道爾夫人主動授意的)以及她的每一寸肌膚。

  道爾夫人盡自己所能地回應着他們,接受着他們,讓他們得到滿足。

  她知道她的丈夫能看見這一切,然後會因爲不忍看下去而離開。

  ——到底是想要報複自己的丈夫,還是正因爲不希望他再看下去,想要逼他
趕緊離開,才會如此做?

  道爾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剛才那番言不對心的話語仿佛是最好的催情劑,在情欲高漲的年輕人們不知
疲倦的圍攻下,道爾夫人由清醒漸漸變得迷離。

  「特殊懲罰」什麽的,其實一開始就不存在。

  那些看似恐怖的器具也好,拍賣的戲碼也罷,一切都是用于逼道爾吐出秘密
财産的手段——與赫爾娜是否勝出完全無關,拍賣道爾夫人早就在今晚的節目單
上了。

  羅伯斯平日暗地裏記着道爾的每一筆出入賬,再加上道爾夫人始終沒有放棄
「道爾還有餘力來救她」的信念更是讓羅伯斯确信,道爾這個老東西還留有後路。

  他的盤算幾乎沒有錯。

  隻是最後,所有人都未能如願。

  除了那些幾乎掏空身家,拍下道爾夫人的年輕人們。

  幾乎人人沉醉的喧嚣與狂熱之中,劇場的角落裏,沒人注意到一個落寞的背
影正緩緩離去。

  茫然若失的道爾離開了劇場,離開了拉姆,帶走了他的财産和仇恨。

  留下了對羅伯斯,以及對這座城市的詛咒。









              第三十章借口

  (尼爾1900年10月3日,貧民區。)

  離開海娅的住處時,已是第二天的淩晨。

  之前,賽門曾經一度跟蹤那位神秘女子到莫頓的旅館。在旅館的房頂上,自
信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賽門心裏還是有點發怵。

  即使這十個外來人都對自己的存在渾然不覺,也無法排除被莫頓發現的可能。

  「被莫頓發現又會怎樣呢?」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不
知怎麽的,賽門就是不願意讓莫頓察覺。

  這間旅館屋頂的下方是一層完整的閣樓,閣樓裏的陳設和兩年前相比沒有什
麽變化。盡管沒人用,但莫頓還是把這兒打理得很幹淨——哪怕這間閣樓不是什
麽大雅之堂。

  要進入到這間閣樓内部,就不得不租下位于旅館二樓的超豪華套間。

  對于一間整年都未必有超過二十人次入住的旅館而言,這實在是不太可能發
生。

  事實上,這間旅館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問題。

  讓一般的經營者來接手,這裏早就虧損到關門了。

  但賽門知道,這裏其實是貧民窟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

  閣樓是沒有窗戶的,想要從屋頂潛入,就必須要破壞屋頂——那樣好像有些
不妥。

  賽門隻得順着外牆小心地攀扶到二樓,到那個女子入住的房間窗邊進行偷窺
——之前,賽門偷聽到了他們的住宿安排,那個女人住在二樓的一間大房。

  真是倒黴,窗簾是拉上的。賽門隻能從窗簾的縫隙窺到一點點房内的狀況。

  ——即便是如此,屋裏的場景對賽門來說也足夠香豔了放置着墨水瓶與筆架
的書桌旁,那個神秘女子正一手持筆,一手托腮,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書桌被安置在牆邊,房間門口的不遠處,與房間的門形成垂直的角度,坐在
書桌後的客人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房間入口處的狀況。這是出于服務人員在得到房
間主人的許可,打開房門進來時不至于顯得太突兀才作出的設計。因爲這隻是一
間單房,不是套間。

  因此,那位女子的側身正對着賽門的視線——這是一個能夠展現出她完美身
姿的最佳角度。

  壁爐裏生着火,屋裏很溫暖,先前籠罩全身的黑色罩袍也已經褪去。屋裏的
女主人僅穿着一身單薄的睡衣,坐在那兒,慵懶地倚靠在書桌旁的牆壁上。睡衣
的尺寸很合身,剛好能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這件睡衣很短,潔白修長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交疊在一起,形成一個美妙
的坐姿。

  隻可惜,她的臉朝着屋内,叫人看不清她的容顔——賽門之前瞥到過這個女
人的容貌,堪稱絕色。

  簡直就和琳花不相上下——這是目前,在女人的姿色方面,賽門所能給出的
最高評價了。

  女人手中的筆動了一下,然後是沙沙的寫字聲傳來。她寫字時的手部動作輕
靈得就像是跳舞一般,完全沒有賽門執筆時那好似握着劍般的沉重。可很快,她
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把筆尖浸入墨水瓶,身體也僵住不動了。

  賽門趕緊把身子從窗口移開。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賽門心想。

  保險起見,還是先撤退吧。

  賽門不太願意讓手下的人去查這件事,那樣的話就算琳花表面上沒意見,賽
門自己也會過意不去——最近對琳花好像太粗暴了些,這陣子還是不要太刺激她
的好。

  漢娜是個不做事的閑人,小可不添亂就不錯了,歐涅又太忙。

  叫蜜兒去查的話——算了,想想都覺得不合适。

  不如去拜托海娅,順便還能激一激她。

  拜托海娅去查确實要比自己沒頭蒼蠅似的瞎打聽要靠譜的多,此外——去看
看海娅也好,有陣子沒去見她了。

  兩年前,賽門和海娅大吵了一架。

  貧民窟的未來、幫派裏的皮肉交易、資金來源等等,基本上,每一件事都談
崩了。

  海娅反對靠「手段」從城區裏撈錢,那是一種吃窩邊草、不思進取的行爲,
是無法長久維持的。她更不希望賽門因此而涉險。

  賽門則認爲,隻要掌握好限度,這些都不算是什麽問題,總好過出賣肉體和
尊嚴。

  犧牲幫派成員的利益來換取普通民衆的幸福。

  還是以普通民衆的支持爲基礎,和他們一起謀求未來——當然,風險也要一
并承擔。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針。

  最後的結果就是賽門和海娅陷入了長達兩年的冷戰。

  不過,在這兩人之間,冷戰一詞并不準确,因爲大多數時候都是海娅主動用
熱臉來貼賽門的冷屁股——僅僅隻是五天沒有見到賽門,海娅就堅持不住主動上
門求見了。

  不過,在幫派的問題上,海娅并沒有妥協。

  琳花建議,爲了幫派的團結,賽門至少表面上應該與海娅重修舊好。這既是
爲了海娅的面子,也是爲了保證賽門的安全——不過這種話琳花是不會和賽門明
說的。

  孤立賽門,把賽門身邊的人全部「處理掉」,然後再把賽門拴在自己的身邊
——聽上去好像很恐怖的樣子。但以琳花和漢娜對海娅的了解,這種事情她不是
做不出來。

  最後,賽門接受了海娅的好意——兩塊海娅自己親手做的蜜糕。然後向海娅
提出了自己要創立門會的打算。

  兩年來,賽門一直在用實際行動向海娅證明自己的觀點。

  他通過巧妙的經營運作、周密的布置安排實現着自己當初對幫派的設想。同
時,也将自己的實力發展到了一個海娅無法輕易用暴力手段排除的地步。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幫派中的大多數人都認爲海娅和賽門的「關系」很不
一般(他們之間的情事甚至成爲了一些人口中的談資)。

  可實際上,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在一起吃飯、談笑、睡(隻是單純的「睡」)
在一起了。

  更别提接吻、上床那些男女間的事。

  直到最近的幾個月,才有人稍稍反應過來——賽門在幫派中的勢力實在是有
些強過頭了。

  一些「聰明」人甚至已經在考慮将來如何站對邊的問題了。

  賽門的身邊,有心如歐涅、琳花的人也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以應對任何
「不測」。

  幫派裏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唯獨賽門自己卻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無論如何,他也沒法徹底讨厭一個曾經拯救了自己,給予自己新生的人,
更何況那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隻是——年少時的心境,已經變了。對海娅的憧憬,也不再是如同崇拜神明
般狂熱。

  賽門愛着海娅——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真的沒有要和海娅結婚的打算。

  事實上,賽門就沒有要和任何人結婚的打算。

  從酒館旁的小巷中走出來,賽門靜了靜心神。

  還是先處理好海娅布置下來的任務吧,找到那個小女孩再說。

  海娅是連夜從市區趕回來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在回來之前就用鴿子下達
了命令——可見是這樁事有多麽緊急。

  但是,找到了那個女孩兒之後呢?

  海娅沒有明說。

  但賽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現在還是要先回家一躺,因爲賽門實在是太困了。

  一想到回家,賽門打了個寒顫。

  漢娜。

  他爽約了,錯過了和漢娜的約定。

  賽門一般很少向自己親近的人認錯——越是親近,越是如此。

  雖然「偶爾」會向蜜兒妥協,但那也是有限度的。

  琳花從來就沒有反對過自己,頂多是作出補充和建議——賽門很滿意琳花這
樣的态度。

  至于漢娜。

  每一次和漢娜淫戲,都如同是一場搏鬥,一場自己握着鞭子,漢娜被關在籠
子裏的搏鬥。即便如此,自己也隻能勉勉強強跟漢娜打個平手。

  「好遠啊。」賽門不禁抱怨道。

  馬車被琳花駕走,自己隻能走回家,這段距離還是蠻遠的。

  該怎麽和漢娜解釋呢?賽門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此時的他卻沒有料到,一連串的、讓他更頭疼的事情還在後面等着他呢。

  淩晨時分。

  内城區,距離「權杖」酒店大約半個街區的距離,「皇冠」賓館的後門處,
一群人正在陸陸續續地從賓館裏走出。

  「皇冠」賓館,正如其名,是拉姆市最最高級的賓館。裏面的裝潢設施極盡
奢華之能事。最頂層還有接待三大國領導人專用的套間。

  能夠入住此處的人當然非富即貴,絕沒有偷偷從後門離開的道理。

  不過這些人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扣人心弦的真人秀。秀場表演的内容固然有些
過激,不過,這些人認爲這種事隻要别擺在台面上就無傷大雅。

  顧及到這些人的面子問題,地下劇場打通了一條通往賓館地下的秘道(順便
一提,這裏不存在任何法律問題,因爲羅伯斯同時也是這座賓館的主人)。然後,
在賓館的後門口,羅伯斯準備了大量車身上沒有任何标記的馬車,用來送他們回
家——一般隻會送到他們指定的地方,他們會自己走完剩下的一小段路程。

  這裏的人數與之前參加「宴會」的并不相符,那是因爲有一部分人離開劇場
後,選擇了在「權杖」酒店樓上的房間裏「留宿」。

  也有一部分更加闊綽的,希望這個夜晚能過得更有情調一些的貴客,自己掏
錢提前在賓館裏訂下了房間(從住宿的角度上來看,「皇冠」賓館的規格比「權
杖」酒店還要高一些)。

  當然,無論是前後哪種,這些人今夜都不會單身度過。而且,在接下來的一
兩個小時裏,這些男人都會很「忙」。

  在離開的人群中,沒有市長的身影。那是因爲羅伯斯替他和卡拉克準備了更
加隐秘的出口。

  羅伯斯本來是打算留他們喝一杯再走的,不過市長在散場前不久就不辭而别
了,還托卡拉克給羅伯斯帶了幾句話。

  此時,在「皇冠」賓館五樓的豪華套間内,卡拉克和羅伯斯正坐在一起聊天。

  「羅伯斯,敬你一杯,你今天表現得很完美。」卡拉克舉起酒杯。

  「嗯——,啊?什麽?額,謝謝。」羅伯斯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了?」「那個,應該沒事的吧?」羅伯斯突然甩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沒事的,陰部撕裂罷了,外加内髒受到擠壓,可能會有些内傷,這對
她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卡拉克歎了口氣,他能聽懂羅伯斯的意思,也明白羅
伯斯此刻在擔心些什麽。「我向你保證,不出三天,她就能恢複狀态。」「是,
是嗎?那就好!」羅伯斯一下子恢複了精神,猛地灌了一大口。

  「你的酒量不好,别那樣喝。」卡拉克笑着說,「這酒确實是絕世佳品,可
我還想多跟你聊一會兒呢。」「沒事,我一直有鍛煉酒量的。」羅伯斯似乎頗有
自信,「這一陣子我還跟赫——那個婊子拼酒來着,我們倆打個平手。」「平手?」
卡拉克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是平手,好幾次,我跟她幾乎是同時醉趴下的。」怕卡拉克不信,羅
伯斯把臉湊過來,補充道。

  「你能跟她打個平手?」卡拉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知道她的酒量有多
麽驚人嗎?」「什麽?」「唔——這麽說吧,你還記得,我以前有教你用烈酒給
她灌腸嗎?後來你還抱怨沒什麽效果來着?」卡拉克幾乎是邊歎着氣邊問道。

  「當然記得了,那次爲了讓這個婊子更有感覺,我還提前用條刷把她的肛門
徹徹底底通了一遍。」回憶起那天的事,羅伯斯有些興奮起來,臉色也變得通紅。
「把酒瓶子插上去的時候,她叫得也太響了!哈哈,還,還好我把旁人都支開了。
要不然,我的那些保镖們肯定會沖進來的。整整兩個小時!那個婊子一直在吼,
哈哈哈哈,我好久沒能讓她叫成這樣了。」「是啊,是啊,這不就很明白了麽?」
看着羅伯斯還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卡拉克簡直氣打不過一處來。

  「明白什麽?」「這說明酒精對她根本就沒什麽用!」「……咦?」羅伯斯
這才有些清醒。

  卡拉克說得沒錯。

  人的腸道吸收酒精的效率遠比胃要高,如果用烈酒灌腸兩個小時也不能讓赫
爾娜醉倒,那羅伯斯口中的所謂和她一起醉倒的說辭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那樣的話?」酒勁上來,羅伯斯有些糊塗了。

  「見鬼,你平時是鎖着她的嗎?」卡拉克頓時緊張起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是,是的,我一般都會鎖住她的一隻腳——」「一隻腳?」卡拉克簡直不
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時也會全身都鎖住,那樣更有趣些,她也不至于掙紮得太厲害,不然她
老是踢到我什麽的——不,不會的!她絕對不會逃的,我這麽幹已經半年多了,
她要跑早跑了!」羅伯斯很快就明白了卡拉克的意思,大聲說道。

  「……看來,市長大人真的沒說錯。他要我轉告你,盡早把這個女人處理掉。
如果你不方便動手,我可以代勞。」卡拉克再次端起酒杯,打量着羅伯斯的态度。

  「什麽?不,這不可能!總有一天,我要,要讓這個賤人心甘情願地給我趴
在地上,對我求饒,對我張開她的嘴,撅起她的屁股。」「清醒一點吧,羅伯斯。
憑你的财富,什麽樣的女人不好找?就是比她好上十倍的——」「不可能,這個
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她一樣的婊子了。」羅伯斯邊說邊喝,已經喝掉了一
整杯酒,然後又拿着酒瓶子往自己的杯裏倒。

  「好吧,但她确實在計劃什麽,這點你得承認吧?」赫爾娜裝着醉倒,顯然
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拷問她的。這個賤人,竟敢,給我,耍花樣。」羅伯
斯已經醉得相當厲害了。

  「還是交給我吧,我會讓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來的。」卡拉克從側邊扶住
羅伯斯搖搖晃晃的肥碩身軀,向他建議。

  「……嗝……不,嗝,不行!」羅伯斯一把推開了卡拉克,「我要,親自來!」
「——好吧,」卡拉克也無可奈何,既然赫爾娜之前沒有趁機要羅伯斯的命,那
麽她短時間内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說實在的,剛才就在羅伯斯告訴卡拉克
他平時沒有鎖住赫爾娜的時候,卡拉克的魂幾乎都要被吓掉了。

  如果羅伯斯真的因爲這個女人有個三長兩短,市長說不定會扒掉自己的皮—
—當然,這隻是修辭。

  「那你要向我保證,你必須時時刻刻鎖着這個女人,平時還要加派人手盯住
她。」「沒問題。」「那麽,這個女人現在在哪兒?」羅伯斯朝着身後,被鎖住
的裏屋一指。

  「她聽見了?」卡拉克起身,摸了摸牆壁的質地,然後又敲了敲,「隔音的?」
「絕對隔音,嘻嘻,這,這間套房是我專門——」

  不久後,羅伯斯表示自己再也喝不下了。在他的半催半請之下,卡拉克被趕
出了門。

  很顯然,羅伯斯的心情不是很好。

  手裏還拿着酒杯的卡拉克隻得無可奈何地從一樓的正門離開了酒店。

  「還算順利。」卡拉克小聲嘀咕着,将手中的酒杯丢進了門口花壇裏的灌木
叢,頭也不回地走了。

  酒店的五樓,昏頭脹腦的羅伯斯撞進了浴室,泡了個澡,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剛才卡拉克說什麽來着?」羅伯斯晃了晃肥大的腦袋,光着身子走進了赫
爾娜所在的房間。

  一絲不挂的赫爾娜正閉着雙眼,側身躺在床上。先前在散場時,羅伯斯已經
替她處理了身上的傷口,被撕裂的下身也已經用泡過藥酒的棉花給塞上了。

  醉醺醺的羅伯斯猛地往床邊一坐,整張床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拖着肥大的身軀,羅伯斯緩緩地在赫爾娜身邊躺下。這張床很大,很結實,
即使羅伯斯占去了大片的面積,剩下的部分對赫爾娜來說仍舊綽綽有餘。

  可羅伯斯并不打算給赫爾娜留太多的空間。

  感覺到羅伯斯的存在,隻是被固定住手腳的赫爾娜把身體轉向了外側,背對
着他。

  可羅伯斯仍舊滿不在乎地靠了上來,他那充斥着累累贅肉的肚子貼上了赫爾
娜的背部,一隻手大搖大擺地越過她的身體,放在她的一隻乳房上,然後又擡起
一條腿跨過了她的腰。

  手腳被固定在床頭床尾的赫爾娜一臉的嫌惡之情,她甚至能感覺到羅伯斯兩
腿之間的那個東西緊貼在自己臀部上漸漸變硬的觸感。

  可她既沒有吭聲,也沒有做什麽。

  已經極度困乏的羅伯斯很快就沉沉地睡去,發出嗤嗤嗬嗬的鼾聲。

  赫爾娜卻始終無法入眠。

  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但赫爾娜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爲現在還沒到時候。

  就這樣,羅伯斯又一次在赫爾娜的身邊睡着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
少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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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04 編輯 ]
2016-2-26 14: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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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3章

.


           第三十一章心情不佳的人們

  (尼爾1900年10月3日晨,貧民區,賽門的私宅前。)

  賽門正在盤算着,該找一個怎樣的借口。

  一個用來搪塞漢娜,讓她不會鬧别扭的同時,又能讓她别來糾纏自己的借口。
(因爲賽門此刻真的很想睡一覺——而且得是那種一個人抱着枕頭,沒有人打擾,
怎麽喊也喊不醒的睡法。)

  「……?」在自己家的院子裏,宅子的前庭,兩扇頗有氣勢的大門前,賽門
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門竟然是開着的。

  「總不會是昨晚出門時忘了鎖門吧?」賽門嘀咕道,他并沒有這樣的印象。

  一種不安的預感從心底湧出,賽門從身後摸出了匕首,攝手攝腳地潛入了屋
内。

  不多時,賽門在屋子裏大緻探了一圈,既沒有看見人,也沒有見到什麽異樣。

  在大堂一角的書架上,賽門找到了那本厚重的書,然後拽着書封上拴着的繩
子用力一拉。

  書架移開,密室的門顯露出來。賽門取過一盞燈,走下樓梯,徑直奔向漢娜
所在的最深處。

  密室的底部,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盡頭,是一間不怎麽被用于公會事務
的刑房。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這間刑房在建造之初,就隻是爲滿足漢娜和賽門
的「特殊需求」而設計的。(更多的是爲了漢娜,但賽門也不否認自己的确有點
樂在其中。)

  每逢真的需要從一些嘴硬的家夥那裏套出些什麽情報時,賽門會把這方面的
工作都甩給歐涅。

  但是,這種活兒也不是歐涅所擅長的,一般他又會轉手把人交到魯克手裏。

  最後,魯克會點滴不漏地把所有東西從那些人的嘴裏撬出來——至今還沒有
失手過。

  隻是魯克并不是很樂意做這種本職工作外的活計,他總是不停地跟歐涅抱怨
這種工作給他帶來的麻煩。(人力的損耗、額外的工作時間以及事後的清掃問題)

  直到有一回,歐涅将一個長期倒賣門會情報的女人(原漢娜的一個手下)抓
住并交給了魯克。自那以後,魯克就再沒有推诿過這類工作。

  地下密室裏的這間刑房對于賽門來說,倒更像是自己家裏的一間「普通卧室」,
隻是比一般的卧室更私密些罷了。所以賽門和漢娜保留了之前地下密室外的那扇
厚重鐵門。

  這是一扇有着三道鎖具,五指厚的鑄鐵大門,想要強行撬開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現在——

  甬道的盡頭,賽門盯着被打開的鐵門發了一會呆。

  鐵門上的每一道鎖都被打開了,而且沒有任何暴力撬鎖的痕迹。

  盡管賽門覺得從裏面打開這扇門是不太可能的,但賽門一點兒也不懷疑這是
漢娜的手筆。

  三分鍾後,賽門還發現了一件事:藏在甬道裏一處暗格背後的東西不見了。

  那是前天,大夥兒剛剛才從内城區盜回來的幾塊價值連城的寶石。

  賽門氣得将手中的提燈往地上一砸。

  破碎的木片四散飛起,點點火星在眼前飄過,殘破的燈罩中,飄搖的火苗還
在勉力支持。賽門在光線漸漸變得黯淡的甬道内坐下,全身脫力般地倚在牆角,
不住地苦笑。

  也罷,讓漢娜出來走動走動也好,她平日裏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呆得太久
了。

  ——漢娜要是耍起性子來,賽門還真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很快,冷靜下來的賽門撓了撓頭,返身往回走,離開了地下室。

  在二樓的卧室裏,身心俱疲的賽門澡也顧不上洗,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好像還有琳花的味道呢?」賽門小聲地喃喃自語道,很快就睡死過去。

  (尼爾1900年10月3日上午9點,内城區,「皇冠」賓館前。)

  經過一夜的休息,養足了精神的卡拉克已經梳洗完畢,神完氣足。

  卡拉克的本職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賞的,這種本來就難登大雅之堂的
工作大多時候甚至讓人聞之色變。一般人中,即使有感興趣的,也隻是出于個人
的欲望驅使,而非職業性的專注,更遑論去理解。

  「拷問是體力與精神的雙重較量。」這是卡拉克一向秉持的理念。

  昨晚的狀态,顯然是不合适的。此外,卡拉克也不想打攪羅伯斯的興緻。
(更何況,體力一向糟糕的羅伯斯肯定已經十分疲勞了。)

  「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從明天開始,你也會很忙的。場所和設施,羅伯斯會
幫你解決。」昨夜,市長是這麽說的。

  這句話很簡短,卻包含了很多内容。

  一、         市長想要從某人嘴裏獲取一些信息,而且這個人很不配合。

  二、這項工作具體實施的時間并不确定。

  三、羅伯斯對此事知情。

  四、拉姆市政府對此事的官方态度是「不知情」。

  其中第二點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爲何不立刻讓自己投入工作?

  是因爲市長打算先讓别人(至少不是市長本人)來嘗試,若是無果再讓自己
來接手?

  這說不通,既然市長了解自己的水準,就不會讓自己來做這種半吊子的工作。

  除非——

  有什麽東西,或者說是情報,是他想要在自己之前弄到手的。

  因爲自己一旦得手,無論是什麽東西都能從受刑者口中撬出來,想要在自己
面前隐瞞什麽,那可是比登天還要難。即使市長的人真能拷問出什麽,唯一的不
同也就是比自己提前一會兒知道罷了。

  這個可能性隻在卡拉克的腦中一閃即逝。

  市長說過,犯人可能是「煉金師」的殘黨。如果市長真的那麽想,那他就不
可能指望在不依靠卡拉克的情況下拷問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犯人尚未移交到市長(羅伯斯)的手裏。

  比起查隆帝國,拉姆市真的不算是一個太大的地方。在已經将犯人抓獲的前
提下,用不着再等上一整天吧。

  所以,事實隻可能是市長的手下,尚未将犯人抓獲。即使是市長,這未免也
有點太自信了。

  和「煉金師」打過交道的查隆人(大多是間諜)間流傳着這樣的諺語:一個
「煉金師」有怎樣的能耐,在你死前是沒法知道的。

  這些人都極其危險。

  卡拉克有些後悔,昨天至少應該向羅伯斯打聽一下這件事的。因爲羅伯斯隻
字不提,自己當時也就沒問。

  無論如何,現在應該有結果了,找羅伯斯詢問一下就是。

  「皇冠」賓館的五樓并不是任何閑雜人等都可以随意進出的。

  卡拉克在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後,賓館的前台工作人員讓他稍候片刻,然後登
上升降梯去五樓通報羅伯斯先生。

  升降梯是頂層的數位工作員通過調整配重和手動操作來實現垂直移動的——
這是個體力活兒,而且也并不是很方便。(不過這已經比走樓梯要快多了)卡拉
克不得不多等會兒,才能得到去五樓的許可。

  在賓館的前廳沙發上,卡拉克不停地在茶幾上敲打着手指,看上去一副不耐
煩的樣子。

  卡拉克一反常态地有些緊張,更有些興奮。

  拷問一個「煉金師」!

  ——這樣的機會,是真正千載難逢的。

  更何況是在「煉金師」組織已經偃旗息鼓的今天。

  十五年前,「煉金師」覆滅了。這個充滿謎團與傳奇的組織幾乎在一夜間就
消亡殆盡。

  卡拉克甚至沒有親身和他們較量一下的機會。

  哪怕不是在戰場上也可以。

  「對不起,卡拉克先生。」賓館的服務員打斷了卡拉克紛雜的思緒,「羅伯
斯先生他今早已經退房了。」羅伯斯提前退了房,也許是因爲市長交待的事情有
進展。不過卡拉克還是有些不放心,他進一步向這位服務員确認道:「他有留下
什麽信件或是口信嗎?」「沒有,先生。」「他是一個人退房離開的嗎?」「是
的。」卡拉克皺了皺眉頭:「你确定?會不會是他自己辦理了退房手續,但實際
上他身邊跟着什麽人。比如,一個女人?」「——沒有,我确定。」這位服務員
盡量表現出很認真的樣子,但還是難掩嘴角上的笑意。

  誰叫關于羅伯斯玩女人的風評可能比他作爲一個商業家的名聲還要出彩。

  「昨夜,羅伯斯先生是帶着一個女人入住的,那時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卡
拉克的聲音裏散發着一股寒意。

  「是,是這樣嗎?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是今早才換班的。」這個服務員顯
然是有點受了驚。「說不定——是那個女人半夜就走了?」卡拉克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麻煩了。

  「——那麽,他是空手離開的嗎?」突然,卡拉克想到了什麽。

  「不是的,他拖着一個非常沉的箱子,很吃力。我們想要幫忙,但他堅持要
自己來。最後還是用升降梯送下來的。啊——」服務員也意識到了什麽,但随後
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那種大小的箱子,要塞下一個人的話——有些勉強吧?」
服務員用手比劃了一下箱子的大小,卡拉克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他是坐馬車離開的吧?往哪個方向去了?」「這,對不起,我沒注意。」
這位服務員的額頭上已經出現汗珠了。

  轉身離去之前,卡拉克給這位心有餘悸的服務員甩下了一句話:「給你個忠
告,如果不想被開除的話,以後就不要随随便便把住客的信息透露給身份不明的
人。」

  羅伯斯居然連張字條也沒留就走了,他甚至壓根就沒提「煉金師」的事。

  那麽,羅伯斯是帶着赫爾娜是回了家,還是去了别的什麽地方?

  羅伯斯名下的房産有很多,算上商會名下的一些産業,想要在短時間内靠自
己找到他是不可能的。

  也許是這件工作真的沒那麽緊急吧?還是說,是自己太心急了?卡拉克不禁
苦笑。

  卡拉克幾乎可以肯定,赫爾娜一定是被裝在那個箱子裏。

  這個箱子裏的空間要容納一個普通人确實很困難。

  但如果是一個受過柔韌性方面的鍛煉、身體足夠柔軟的人,想要強行塞進去
還是勉強可以的,而且空間還有富裕——雖然那樣做,箱子裏的人會相當地不舒
服。

  尤其是對赫爾娜這種身材高大的人而言,那絕對很痛苦。

  同一天的正午時分。

  賽門很不情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倦意尚未褪去,腦袋依舊昏昏沉沉,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算起來,賽門已經有整整半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餓了。

  賽門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有人在嗎?」賽門喊道。

  賽門不懂廚藝,一般負責做飯的人是琳花。

  「這是——?」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人的氣息。但是,賽門聞到了食
物的香味。

  在走廊盡頭的飯廳裏,桌上放着三菜一湯。

  都是琳花拿手的,賽門平時愛吃的菜。

  在一旁的蒸籠裏,還有大約夠兩碗份量的米飯。

  菜和湯還是溫的。

  「琳花?」賽門再次大聲地确認。

  屋裏依舊沒有回音。

  一個人吃着飯,賽門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神秘的女子帶着九個身手高超的私兵在貧民窟裏落腳。

  漢娜不辭而别。

               寶石不見了

  琳花遲遲不現身,算算時間,她應該早就回來了。

  還有,就是這一桌看着眼熟的飯菜,絕對不是琳花本人做的——不是太甜就
是太鹹了。

  而且,這一切都是在半天之内發生的。

  相比之下,海娅連夜叫自己找一個小女孩都已經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了。

  盡管調味有些不着邊際,但這些菜最基本的味道還是盡可能地表現出來了。

  做菜的人跟琳花一定是有好好學過吧,隻是經驗還太淺了。

  做菜的人是誰,賽門心裏已經有了數。

  既然是她做的,那無論如何也得硬着頭皮吃完。

  于是,賽門花了相當于平時兩倍的時間來「享受」這頓午飯。

  (尼爾1900年10月3日下午,外城區。)

  「媽的,見鬼了。」卡拉克從一間商會的辦事處中走出,有些煩躁的他解開
了衣領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忿忿地罵道。

  卡拉克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

  在原查隆軍法部軍官的外衣之下,卡拉克還藏着許多叫人羨慕與值得贊歎的
才能。

  與傳統軍人給人的死闆印象不同,卡拉克十分擅長交際,尤其是和有權有勢
的大人物交際。

  長期從事刑訊工作的他,練就了洞徹人心的技藝。

  攀談,恭維,觀察,試探。對卡拉克來說,這些都不過是了解一個人的手段
罷了。

  比起從那些态度死硬的囚犯口中挖掘出各種各樣的秘密,想要看出一個普通
人的喜好簡直是易如反掌。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把他們最喜歡的東西放在他們眼前就行了。

  被發配到拉姆市之後的日子,卡拉克就是這樣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

  先是駐軍總長,再到商會裏的一些大人物,和艾爾森市長關系非同一般的羅
伯斯就是個不錯的選擇。最後,當然是市長本人。

  這種「才能」幾乎可以讓每一個想要升官發财的無能之輩嫉妒到發瘋。

  除此之外,卡拉克還受過很高等的教育,他對各國的文化風俗,先進的科學
理論都有涉及。(這些都是作爲一個優秀的刑訊官所應當具備的知識。)

  生活中優雅細緻而不做作、工作時精明熱忱而不失冷靜細心。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也實在是忍不住在大庭廣衆之下罵了一句髒話。

  「羅伯斯在搞什麽鬼?」從上午九點起,找了羅伯斯整整六個小時的卡拉克
已經失去了耐性。

  今天,爲了找出羅伯斯的去向,卡拉克跑遍了羅伯斯在内城區的每一座豪宅,
結果是全部撲空。

  内城區的兩處商會辦事處,一個是進出口貿易的結算中心,另一個是監督、
管理拉姆市内所有市場交易的商會行政中心,羅伯斯帶着赫爾娜應該不太可能去
往那種地方。

  排除了内城區後,卡拉克不得不開始在面積更大的外城區展開搜尋。

  就在剛才,在一所商會的辦事處前台,卡拉克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負責接待的一位小姐一聽卡拉克是來找羅伯斯的,竟然還耍起了官腔:「這
位先生可是想要求見羅伯斯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拉姆市裏每天想要見羅伯斯先
生的人太多了。羅伯斯先生可是很忙的,他怎麽可能一個一個地接見所有來曆不
明的人?」「這樣的話,能否請您幫我捎句話,就說是卡拉克來訪。」盡管她的
态度并不友好,卡拉克還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來表現出紳士風度。

  「——呵,好吧,我幫你傳就是了。」這位年輕的小姐沒好氣地說道。就在
卡拉克松了口氣的時候,這位小姐的後半句話幾乎沒讓卡拉克噎住。「如果他什
麽時候來了的話。」「什麽?」卡拉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他
不在?」「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是他什麽人?你跟他有預約在這裏會面嗎?」
這位服務員小姐的語氣,就好象是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故事一般。

  「……不好意思,那打攪您了,美麗的小姐。」卡拉克無可奈何地側頭行了
個很簡單的緻歉禮。

  「嘴甜也沒用,凡事就得按照規矩來,我會幫你登記的。」這位小姐取出一
本厚厚的記事本,「我幫你記一筆好了,10月3日下午3點20分,卡——你
的名字叫什麽來着——求訪羅伯斯先生。」「……」卡拉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
說些什麽。

  「等到後天,我們辦事處和商會總行交換工作記錄時,他們會把這條信息登
記上去的。」這個女人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眼都沒擡一下,一副公事公辦
的樣子,「然後就是排隊了,等排到你時,會通知你的。喏,在這裏留下你的聯
系地址和全名,簽名别太潦草,我們可沒時間玩猜字遊戲。」看着被甩到眼前的
記事本,卡拉克擡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還不算差的姿容,問了她一個問題,角
度相當尖銳:「你是不是和羅伯斯上過床?」最後,卡拉克理所當然地被從會客
室裏趕了出來。

  正在考慮接下來該到哪裏去找羅伯斯時,一個紙團從身後的商會辦事處大門
裏丢了出來,正好砸在卡拉克的腦袋上,然後又滾到了腳邊。

  卡拉克下意識地回頭查看,卻隻見到被重重關上的大門。

  看着地上的紙團,卡拉克氣得一腳将它踩扁——然後又撿起來,揣進了兜裏。










            第三十二章最後的休息

  (尼爾1900年10月3日下午4時,貧民區中部。)

  賽門正漫步在貧民區環境最惡劣,人民生活最貧苦的一片區域。

  用完午餐後,賽門又午睡了一會(午餐後的小憩片刻已經是賽門雷打不動的
習慣),待到醒來時,竟有些恍惚。

  賽門實在是理不出頭緒——此刻的當務之急到底應該是什麽。

  再次确認了屋内沒有任何人後,賽門洗了個冷水澡,換了身衣服。

  在梳妝鏡前,賽門認真地打理着自己的儀容,把衣服上多餘的褶皺抹平,把
睡着時翹起的頭發按下去。

  兩年前,賽門是絕不會做這些事的。

  即使是在賽門成爲了門會之主後,這些事情往往也是由琳花在賽門起床後迷
迷糊糊的一段時間裏代勞的。

  直到過了半年,某天早上,琳花在爲賽門更衣時,漢娜躺在床上開玩笑:
「我的小少爺,再這樣下去,琳花都快要把你打扮成蜜兒第二了。」那天後,凡
是有關衣着打扮的問題,賽門都堅持自己來。

  琳花也因此對漢娜的多管閑事略有不滿。一方面,也許琳花确實是有那麽一
點點的私心,更主要的是,賽門的品味實在是不怎麽樣。

  賽門喜歡簡潔、幹爽的服飾,風格上大緻也還算整潔。可唯獨在「搭配」上,
賽門的審美觀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不是麻布的寬松上衣配上背帶褲,就是上
身一襲緊身的長袖裝,下身卻着一條短褲。

  琳花的妥協方案是每天晚上提前爲賽門準備好第二天的服飾,再由賽門自己
打理儀容。

  可惜,賽門對飾品的偏好讓琳花的計劃看起來并不是那麽成功。

  粗大的金鏈條、造型誇張的金飾、大顆的寶石挂飾——這方面,賽門和魯克
倒是有點臭味相投。

  對此,實在是拗不過賽門的琳花也隻能歎息。她不得不悄悄地爲賽門準備一
些能夠擋住胸口的衣服,以便讓賽門看起來不至于像是一個年輕的暴發戶。

  穿戴完畢的賽門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脖頸。之前的金項鏈被漢娜丢到了
碳爐裏,以後能不能用還不好說。

  于是,賽門在打開了衣櫃下方的一個小抽屜,又取出了一條三葉草造型的金
項鏈挂在脖子裏。

  出門前,賽門鎖好了大門——他還特地多加了一把挂鎖。

  之後,沒有馬車代步的賽門漫無目的地行走着,氣場十分低調,周圍的人們
甚至大多都沒有意識到有個少年經過。即使是注意到的,也極少有人發現這個少
年就是現今貧民窟最年輕的一位幫派頭目。

  就這樣,當賽門回過神來時,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穿過了近半個
貧民窟,來到了貧民窟中最貧瘠的一片土地。

  在貧民窟最中央的位置,曾經是一片廣場。

  如今,開闊的空間已經被錯落的棚戶一點點地蠶食殆盡,就連廣場的地磚也
早已被挖走移作他用。

  唯獨,在廣場中央豎立的紀念碑,被人們保留了下來。

  這座紀念碑可謂曆史悠久,悠久到人們甚至模糊了它所象征的意義。

  方柱型的紀念碑沒有多餘的裝飾,上窄下寬,造型十分簡潔。鑄鐵造就的碑
身,雖然久經風蝕雨刻,但仍舊屹立不倒,默默地訴說着人們早已忘卻的過去。

  據莫頓說,紀念碑的底座部分早年間還依稀能辨識出「自由」一詞,現在也
已經是漆黑一片。

  在那場戰争中,貧民窟所在的這一片地域被戰火摧毀得幹幹淨淨,卻唯獨這
座紀念碑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戰後,這座原本用以讴歌「自由」(也許吧)的紀念碑被賦予了其他意義。

  人們開始自發地在這裏獻花,祭奠那些在戰争中逝去的靈魂。

  後來的日子裏,拉姆市走了一段下坡路,民生漸漸凋敝,貧民窟的規模也愈
發龐大。

  漸漸地,來這裏吊唁的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甚至連自願清洗、維護碑身
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不過,貧民窟裏的人倒是挺把這座紀念碑當成一回事的。以前還有過城區的
官員來到這裏考察,提出要将這座碑遷進内城區,以供人們瞻仰,結果遭到了大
夥兒的一緻拒絕。

  這裏的交通十分不便,馬車甚至無法駛進來。想到來到這塊地方,隻能依靠
步行。因此,這裏也就常年沒有任何商業活動的蹤影,四周靜悄悄的,靜得有些
凄涼。

  遠遠地,賽門看到了一個熟人。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對着碑身低頭祈禱,
身前的碑柱底部還放着一束花。

  夕陽的光輝從天際一角灑下,在白色的花束和這個人的黑色短發上鍍上了一
層金色。

  略有些黯淡的光芒照射在他俊秀的側臉上——有些迷惘,似乎又帶着些憂傷。

  不多時,他緩緩地起身,凝視着前方的碑身。

  賽門以前從不知道這個人還有這樣的習慣。于是,賽門悄悄地從後方接近他,
一直到距離很近的時候,賽門才突然上前,搭上他的右肩,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臉貼臉地朝他打了個招呼:「嗨!」「——!」歐涅的身體一顫,猛然抽身。旋
即用左肘部給賽門的下腹部來了一下。

  結結實實的一下。

  「——咳咳。」賽門實在是沒想到,歐涅的反應竟會如此之大。這一下有夠
狠的,賽門一時都喘不過氣了。

  「賽,賽門先生,您沒事吧!」歐涅自己也吓了一跳,看到賽門幾乎被打倒
在地,他趕忙過來查看賽門的狀況。

  「——嗚,不,不要緊,」賽門彎着腰,一手捂住裆部偏上一點的部位,另
一隻手擡起來在歐涅的面前擺擺,聲音還有些顫抖,聽上去十分勉強:「我還行。」
歐涅徹底慌了神。

  賽門被擊中的部位十分微妙,歐涅很想幫忙,卻又插不上手。放着不管吧,
實在是過意不去。可伸手幫忙又能如何?難道要把手伸向老大正死死護住的要害
部位嗎?

  三分鍾後賽門才緩過氣來。看着手足無措的歐涅,賽門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平時,歐涅恐怕永遠也不會暴露出這麽無助的樣子。

  「恕我直言!這件事,本來就是您的不是。」見賽門取笑,歐涅反倒一下子
恢複了冷靜。

  「喂喂,被打的那個是我啊。」賽門哭笑不得,「而且你下手的地方也太—
—」「啊,賽門先生到這個地方來有何貴幹。」歐涅強行岔開了話題,扶着賽門
坐到了一旁。

  歐涅表現出的姿态,看上去十分恭敬——就是那種表面上很客氣,實際上也
很客氣,可你總覺得是自己理虧的态度。

  面對「歐涅」式的服從,賽門也隻好聳聳肩,然後把這一天的遭遇一五一十
地告訴了他——除了和漢娜約定的那部分。

  (尼爾1900年10月3日晚上7時,外城區某處。)

  抱着一種複雜的心情,卡拉克敲開了某處商會據點的門。

  這是第幾次了?

  卡拉克幾乎已經對在今天之内找到羅伯斯不抱什麽期望了。

  如果在這裏也找不到羅伯斯,就亮出羅伯斯的名号賴在這裏住上一晚——卡
拉克是這樣考慮的。

  打開門的是一個身材壯實的男人。

  「請問,羅伯斯先生是否在——」「是卡拉克先生吧?」這個男人居然竟叫
出了卡拉克的名字。

  卡拉克沒有任何關于這個人的印象,這讓他有點兒警覺起來。卡拉克的右腳
向後邁了半步,以防不測。

  「——您怎麽才來?羅伯斯先生已經等您足足半天了。」

  卡拉克頓時有點懵。

  「半天——?」卡拉克隻覺得天旋地轉。「那麽,羅伯斯他現在何處?」
「在地下室。」一個侍者走過來,接過了卡拉克脫下的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卡拉克則跟着之前開門的那個男人,走向這間房子的深處。

  稍微瞄了瞄牆上的挂飾,腳下的地毯,卡拉克皺了皺眉毛。

  記得以前,這裏的裝修沒這麽豪華吧?

  卡拉克當然記得這個地方,兩年前,羅伯斯領着卡拉克來過這裏一次。

  這裏是商會的一座「懲戒房」。

  這裏是曾經卡拉克拷問過赫爾娜,并一度将她的心靈徹底碾碎的地方。

  這裏也是羅伯斯第二次叫卡拉克将赫爾娜送上門時,指定送到的地方。

  「我怎麽一開始就沒想到會是這裏呢?」卡拉克的心情略有點沮喪。

  「就是這裏,請。」侍者指着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門,請卡拉克進去。

  「你不領我進去嗎?」卡拉克覺得奇怪。

  「額,羅伯斯先生下過命令,除了您以外,不見任何人。說是就算有天大的
事情,也隻準我們在外面敲門。」這個侍者咽下一口口水,又補充了兩句。「大
概,是不希望我們打攪吧。畢竟,今天這下面可真夠熱鬧的,羅伯斯先生恐怕聽
不到這裏的敲門聲,我們正爲這事犯愁呢。」「熱鬧?」「是的,」侍者把嘴靠
過來,小聲地說,「下面有好多人呢!」

  與此同時,貧民窟的中部,紀念碑附近。

  在歐涅的住所,賽門和歐涅已經酒過三巡。

  歐涅的私宅就在紀念碑的不遠處,透過窗戶,紀念碑周圍空地上的情況盡收
眼底。

  早先被歐涅領進家裏的時候,賽門還沒想過要留下來吃飯,但歐涅執意要自
己留下(也許是爲剛才的行爲賠罪?)賽門也就客随主便。好在歐涅的手藝還不
錯,口味一向挑剔的賽門居然沒有對這頓晚飯産生任何不滿。

  也不知是誰先提起要喝一點酒,開飯後不久歐涅取出了一瓶落滿灰塵的紅酒,
和賽門對飲起來。

  從窗外的紀念碑還能看見形狀時一直喝到屋外漆黑一片。

  「唔——沒有路燈嗎?」盡管歐涅喝掉了酒瓶中的大部分,但賽門還是有點
醉了。

  「沒有輸氣管,何來路燈?」拉姆市城區大部分路燈的燃料是煤氣。把水澆
在燒紅的煤炭上,再把産生的氣體通過管道輸送到每一盞路燈的下方,由專人負
責路燈的點亮和熄滅工作。

  「可以點蠟燭——還有油。」賽門還算是清醒。的确,現在還是有爲數不少
的路燈是靠點蠟燭和燈油來照明的。

  「很——貴——啊。」「我撥給你的錢不夠用嗎?」賽門一向把幫派收入的
四成左右撥給歐涅使用,以改善貧民窟的民生狀況,但那些錢的作用其實也很有
限。

  「老大,你知道買一盞燈要多少錢嗎?」還沒等賽門回答,歐涅又問道,
「你知道,維持一盞燈又要多少錢嗎?」賽門不語,他明白歐涅的意思。

  「常去獻花嗎?」賽門換了個話題。

  「是的。」歐涅又喝了一口酒。桌上的菜早就吃完了,但歐涅并沒有要停下
來的迹象,他的面色漸漸顯出紅潤,呼吸也略微急促起來。

  「我還不清楚你以前的事呢。」賽門細想想,自己對歐涅的過去的确一無所
知。

  「沒什麽大不了的,親人,朋友,戰争,你明白的,就是那一類的事。」
「我敬那些人一杯。」賽門舉起酒杯。

  「——幹杯。」歐涅的反應已經有些遲疑。他左手托腮,右手慢慢舉起杯,
臉上卻是一副落寞的神情,就和下午他獻花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你的那個跟班呢?」賽門早就想問了。

  「他——感冒了。正在卧床——休息。」歐涅的視線從遠方拉了回來,重新
聚焦在賽門的身上。

  「你醉了,歐涅。」賽門有些幸災樂禍——歐涅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喝醉過。

  「——你有說那種話的資格嗎?」歐涅沒說錯,盡管賽門續杯的次數遠比自
己要少,但賽門那差勁的酒量還是拖了後腿。

  「那個——感冒嚴重麽?」「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今天還拜托琳花給他送藥
來着。」「……什麽時候的事?」賽門隐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

  「早上吧?我記得她送了藥以後就回你那兒去了,你怎麽會不知道呢?」歐
涅閉上眼,慢慢地抿着,「你果然是醉了。」「……」賽門則默默地把杯中的酒
一口氣喝完了。

  不久後,歐涅倒在了桌子上。賽門想要去扶他,起身走到一半時,也撲通一
下倒在了他身上。

  外城區,商會據點的地下室裏。

  三場淫戲正在同時上演着。

  卡拉克走進了地下室,不由地感歎這個地方兩年間的變化之大。

  以前,這裏就是個堆滿刑具的倉庫,現在卻幾乎變成了一座監獄。

  至于這個地方是地獄還是天堂,那就要取決于進入這裏的人的身份(大多數
時候是取決于性别)了。

  深長的走廊盡頭,是原先懲戒室所在的地方,那裏的作用應該和以前差不多。
變化較大的地方是走廊上多出了三間互相隔開的牢房。

  而且,此刻這些牢房裏正有人被關押着,卡拉克能夠聽到從門後傳來的動靜。

  卡拉克走到第一間牢房前,仔細地檢查着鐵制的牢門。

  門很厚——卡拉克隻是用手掌撫摸了門的表面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接着,卡拉克輕輕地推了門一下。

  紋絲不動——這說明門側邊的鉸鏈咬合得很緊,門下方也沒有多餘的空隙。

  卡拉克敲敲門,裏面傳來的動靜依舊,似乎裏面的人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敲
門。

  看來,這扇門是由兩塊一體澆鑄成型的鐵闆前後拼合而成的,中間還填充了
能夠吸收沖擊的材料。

  「造價不菲啊。」卡拉克暗歎道。

  見門裏的人沒有回應,卡拉克拉開了位于門中部偏上的一個小窗,朝裏面打
了個招呼。

  「嘿,羅伯斯,你今天讓我好找!」剛說完,卡拉克就後悔了。

  裏面的人竟然不是羅伯斯。

  一個身材略有些發福(但比羅伯斯還差得很遠)的中年男人正十分投入地享
用着一具赤裸的女性軀體。

  男人原本背對着門,聽到卡拉克的呼喊回過頭來,怒視着他。

  搞錯了人,打攪了别人的「好事」,卡拉克知趣地隔着窄小的鐵窗點頭賠了
個不是。還沒等卡拉克把鐵窗關上,那個男人又扭頭繼續起剛才的「工作」。

  卡拉克并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似乎又有些熟悉。

  既然他并沒有在意自己的存在,卡拉克索性又稍稍觀察了一下這間牢房裏的
狀況。

  一個身材不錯的女性被鐐铐鎖在了牆邊,緊貼着牆面的兩隻手腕被左右分開
固定在一個微妙的高度上,使得她的臀部剛好離地面保留了些距離。她的大小腿
被兩道寬皮帶捆住,折疊在一起。一根不太長的繩索兩頭分别捆在左右腿的膝關
節部位,繩子的中段就挂在她的脖子後面,将她的兩條腿懸吊起來。

  這樣一來,這位背朝着牆,手臂高舉,全身懸空的女性就不得不用手腕和背
脊來承擔起全身的重量,同時還要朝自己面前的男人打開雙腿,暴露出一個女人
最脆弱的部位。

  雖然這個女人的頭向下低垂,一頭棕色的長發淩亂地披散着,身上又滿是傷
痕,卡拉克還是從身材認出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薩拉。

  薩拉·威爾黛拉·藍忒絲。

  不久前,她還是一位隸屬于拉姆市政府财政署财務司的官員。

  難怪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呢。

  就在卡拉克準備離開時,這個女人突然清醒了過來。

  就像是被打了強心劑一般,她朝着門口的卡拉克大聲呼救。

  「求求你,别走!救我!救救我!」薩拉睜大了雙眼,向着卡拉克的方向看
過來,「我可以給你錢,很多很多錢!隻要你——」「咚」。還沒等她說完,牢
房裏的男人用手中的木棍在薩拉的胃部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女人的身體産生了一陣短暫而劇烈的震顫,然後薩拉就忍不住幹嘔起來。

  卡拉克望着這個女人悲慘的模樣——滿身青紫色的鞭痕、大大敞開的陰部、
挂滿鉛墜的皮腰帶、鐐铐下正在朝外滲血的手腕。

  又看了看面前男人手裏的家夥——長滿木刺的短棍和尾部系着蒺藜的九尾鞭。

  「唰」的一聲,卡拉克冷笑着,關上了牢門上的小窗,「自求多福吧,可憐
的小姐。」卡拉克頭也不回地朝着隔壁的第二件牢房走去,自言自語道:「很多
很多錢麽?就當你真的是罪有應得吧。」

  打開第二間牢門上的小窗時,卡拉克長了記性,這次他可沒有急急忙忙地去
喊羅伯斯的名字。

  ——牢房裏的景象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一個女人被好幾條鐵鏈拴在地面上。

  周圍是近十個手持各式各樣器械的裸體男人。

  裏頭的場面實在是太亂了,卡拉克甚至看不到這個女人的面孔,隻能隐約從
正在對她瘋狂施暴的男人們的縫隙中看到這個女人的膚色——那是有如煤炭一樣
的黑色,漆黑而油亮。

  「芬特人?」黑色皮膚是芬特南部人種的特征。

  卡拉克粗略地觀察了一下,羅伯斯應該不在這些人的行列中——因爲這些人
的身材都十分精壯,羅伯斯要是混在裏面,一眼就能看出來。

  「聽說芬特南部人的身體都很結實,看來不假。」卡拉克笑了笑,關上了小
窗。

  看着這群男人們狂亂的氣勢,換成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被操碎了。而屋裏
的女人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叫喚,隻是偶爾哼哼兩聲。

  最後,隻剩下了第三間牢房。

  毫無疑問,這裏才是羅伯斯的所在。

  在确認牢房裏的情況之前,卡拉克竟然有一種解脫感。

  今天的行程,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即使是作爲朋友,卡拉克也打算要好好
地對羅伯斯說教一番,跟他談談留言的重要性和我行我素的壞處。

  當然,最後還會向羅伯斯要求一些補償——補償的内容卡拉克早就想好了。

  打開門上的小窗,就在卡拉克準備和羅伯斯打招呼之前,他朝着裏面瞥了一
眼。

  一時間,卡拉克看得啞口無言。

  羅伯斯正在忙着——刻字。

  隻不過,是在赫爾娜的身體上——确切地說,臀部上。

  刻字用的也不是筆刀,而是一根一端被磨尖、燒紅的的長鐵棍。

  赫爾娜一直在試圖掙紮,她的兩排利齒之間緊咬着一根軟木,神情十分頑強。
隻可惜,她的全身都被鐵鏈五花大綁地鎖在地面上,雙臂也被反拷在背後,維持
着一個臀部高舉,頭部點地的跪姿,動彈不得。

  而站在她身後的羅伯斯,正手持着這根鐵棍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臀部上燒灼着,
被烙去的皮肉在結實寬闊的臀部上構成了一個暗紅色的詞。

  從書法上的角度看,這個詞「寫」得還算不錯,比羅伯斯平時用筆寫出來的
字還要漂亮許多。

  這個字體略有些花哨的詞以字母R開頭。

  毫無疑問,那是羅伯斯的名字。

  「嘿!羅伯斯。」卡拉克用力敲了敲門。

  赤着上身、全神貫注的羅伯斯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

  熾紅的棍尖在赫爾娜的身體上遊走着,皮肉與之相接的地方隐隐升起一縷青
煙,伴随着赫爾娜含混不清的嗚咽,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散發在牢房中。

  對此毫不在意的羅伯斯,臉上堆滿了用肥肉砌成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猙獰,
又有些滑稽。

  很快,「咣當」一聲,在完成了最後一個字母後,鐵棍被羅伯斯丢在了地上,
他本人也似虛脫般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算大的牢房裏,還生着一爐用來加熱鐵棍
的碳火,卡拉克明顯感受到了來自門後的熱量。

  在羅伯斯肥碩的身軀上,層層疊疊的贅肉跟随着粗重的呼吸聲上下移動着,
汗水流遍了全身。

  直到這時,羅伯斯才注意到了卡拉克的存在。

  等到羅伯斯緩過勁兒,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開門,又過去了幾分鍾的時間。

  這期間,卡拉克就一直站在門口看着羅伯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和今天的遭遇相比,他已經不在乎這微不足道的幾分鍾了。

  「老兄,今天算是你欠我的。」在确認了房間的通氣良好後,卡拉克開始向
羅伯斯抱怨起來。

  「唉?出什麽事了?」羅伯斯完全不理解卡拉克的意思,他正忙着在一大塊
膠布上塗抹着一團黑乎乎的膠狀物體。

  「留言!或者是手書!你應該告訴我你的去向,我找了你一整天!」卡拉克
有些惱火,他用皮鞋的尖撥弄着赫爾娜兩腿之間的部位。

  赫爾娜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徒勞地嘗試着躲開來自身後的淫辱。

  「保養得不錯。」卡拉克挪開了腳,觀察了一下赫爾娜的下體,贊賞道,
「那是當然的了!我給這個娘們兒用的藥都是最好的貨色!」羅伯斯頗爲自得。
「你知道我一年要在這個賤人身上花掉多少——」「哼,省省吧,她不值這個價。」
卡拉克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我見識過太多好女人了,那些錢足夠我替你
找十個像她這樣的女人——或者,我可以替你物色個更好的。」「哈哈,你不懂,
老弟。」羅伯斯捧着塗滿黑色膏體的膠布走到赫爾娜身後。「這就像是做生意,
即使是有更賺錢的買賣,手頭的合同也是要優先完成的。況且——」「況且什麽?」
卡拉克在旁邊的桌子上找到了半瓶羅伯斯還沒喝完的酒,他打開酒瓶子對着嘴就
喝了起來。

  「況且,這筆買賣我滿意極了!」羅伯斯把手中的膠布一把拍在了赫爾娜的
右臀,剛好覆蓋在那個泛着新鮮血肉色澤的簽名上。

  赫爾娜爆發出一陣凄厲的嘶吼,原本口中銜着的軟木也掉到了地上。

  「你聽啊!你聽聽!何止是滿意,簡直是太滿意了。」羅伯斯的眼中透着一
股狂熱的喜悅,如果不是爲身軀所累,他此刻甚至就要手舞足蹈。「這動人的哀
嚎——是多麽美妙!」「……」卡拉克靜靜地品嘗着美酒,觀察着羅伯斯的舉動,
不再置一詞。不是因爲這酒太過香醇,而是卡拉克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
麽。

  「很舒服吧?婊子!還有更痛快的!」羅伯斯用赤着的肥厚腳掌一腳踹在那
塊相當于膏藥的膠布上左右揉撚着,還散發着餘熱的黑色膏體從膠布與赫爾娜身
體間的縫隙中溢了少許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羅伯斯一腳又一腳地蹬踹,赫爾娜的叫喊
聲越來越響亮。

  「哈哈哈哈!叫得再大聲點,婊子!」羅伯斯彎下腰,改用手掌去拍打相同
的部位。同時又用另一隻手掰住赫爾娜的下巴,把她的臉扭向自己。「有本事就
再讓我看看你今天早上的那種眼神啊!

  「啪啪啪啪」的拍打聲回蕩在這間不大的囚室中,伴随着羅伯斯的拍擊,黑
色的膏狀物在赫爾娜那結實緊繃的臀部上四散飛濺。沒有太多掙紮空間的赫爾娜,
雙手捏成了拳,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整個下半身都在痙攣似的顫抖。

  「呼——呼——」被扭住下巴的赫爾娜索性閉上了嘴。她強忍住痛,怒視着
眼前的男人。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

  又過了許久,見赫爾娜停止了叫喚,羅伯斯猛地把嘴湊上了赫爾娜的雙唇,
這讓卡拉克大吃一驚。

  「喂!你不怕她——」卡拉克幾乎吓得魂飛魄散,他想要阻止羅伯斯,可是
羅伯斯已經把舌頭伸進了赫爾娜的口腔。

  「沒事的。」羅伯斯單方面的強吻持續了近一分鍾,縮回了舌頭後,羅伯斯
一隻手朝着卡拉克一擺,另一隻手用力地拍打着赫爾娜的臉頰。

  赫爾娜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抗,一聲不吭地承受着力度近乎于抽耳光一般的
拍打,隻是眼神依舊犀利。

  「這算得了什麽?這個娘們現在可算是知道我的厲害了,她不敢把我怎麽樣
的。」看着赫爾娜毫無抵抗的态度,羅伯斯十分得意。

  羅伯斯解開了用來拴住赫爾娜脖子上項圈的鏈條,又解開了幾根用于固定她
上身的鐵鏈,然後扯住項圈把赫爾娜上半身胸口以上的部分強行拎了起來。赫爾
娜高大卻又十分柔軟的身軀被彎折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猛然擡起的上身帶動着
碩大而充滿彈性的一對豪乳上下翻騰。

  緊接着,羅伯斯褪下褲子,把粗短的男性象征塞進了赫爾娜的嘴裏。

  「羅伯斯!」卡拉克恨不得一腳把羅伯斯從赫爾娜的身邊踹開——但這個時
候貿然出手,說不定反而會讓赫爾娜的牙齒傷到羅伯斯。

  「沒事,沒事。兩年了,兩年!這個婊子已經被我調教了兩年,早就是我養
的一條母狗了!」無視卡拉克的警告,羅伯斯大幅度地前後擺動着肥碩的身軀。
他先是用雙手揪住赫爾娜的一頭短發,之後又騰出一隻手去狠掐赫爾娜飽經折磨
的乳房,用自信滿滿、遊刃有餘的語調朝着赫爾娜喊道:「婊子,給我用嘴接着。
要是漏出來一滴,我就把你的奶子上的皮給扒下來!」

  卡拉克看得目瞪口呆。

  赫爾娜剛才的那種眼神,就是叫一個上過戰場的正規軍人來和她對視,恐怕
也要畏懼三分。羅伯斯自信得有點過了頭吧?

  正在卡拉克心驚膽戰的時候,羅伯斯突然猛地将身體向前一挺,旋即把已經
疲軟的陰莖從赫爾娜的口中退了出來。

  結束得可真夠快的——卡拉克心想,但照顧到羅伯斯的面子,他沒把這句話
說出口。

  無論如何,卡拉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一如羅伯斯所要求的,赫爾娜并沒有将口中的穢物吐出。但同時,她又用一
種輕蔑的眼神盯着氣喘籲籲的羅伯斯。

  正在喝盡瓶中最後一點酒的卡拉克,視線越過高高擡起的酒瓶底部,将這一
切盡收眼底。

  隻有羅伯斯,還沉浸在從赫爾娜體内汲取到的快感中。

  在這間商會的秘牢之外,夜幕慢慢地展開在拉姆市并不寬廣的天穹。

  在明亮的火爐旁,抑或是微涼的黑暗中,生活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們正懷
揣着千奇百怪的念頭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他們之間還是存在着些許共同點——今天似乎格外的長。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疲累不堪。

  與此同時。

  ——在拉姆市南方,位于查隆帝國境内的沃克港。

  一輛馬車在沃克港的中央大道上被一個全身披着鬥篷、戴着黑色面具的少女
給攔了下來。

  「怎麽回事?」馬車上,拉姆市的市長艾爾森先生突然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
感。

  ——拉姆市内城區的一座貴族學校的實驗室裏。

  「轟」的一聲,然後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器具碎裂聲。

  一個穿着寬大白色(至少原來是白色的)外套、整個上半身都被煙塵熏黑的
女人搖搖晃晃地從實驗室裏慢慢走了出來,她步履蹒跚地踱到牆根,倚着牆蹲坐
在角落,手伸進口袋裏摸出了一隻煙鬥叼在嘴裏,默默地點着了火。

  「又失敗了啊。」這個女人單手托着煙鬥,呼出一口煙,自言自語道。

  聞聲而來的人們都在忙着救火,沒有一個人過來查看這位女士的身體狀況。

  「嗚~~爲什麽——」一邊抽着鬥煙,一邊啜泣着,這個女人用小到沒人能
夠聽見的聲音無助的呼喊道,「爲什麽就是沒有好男人呢?」

  ——拉姆市貧民窟,海娅的酒館二樓。

  剛剛和「賽門」一起吃完了飯的海娅摟着「賽門」一起進入了卧室。

  由于喝了些酒,海娅現在是微醺的狀态。

  「賽門」似乎對今晚的菜很滿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一上床就在海娅的懷
裏一通亂摸。

  「啊呀,賽門今天好壞。」「賽,賽門,那裏,那裏很敏感。」「啊——不
要,我還沒有——不過,要是賽門想要的話——」「不,不要,太激烈了,賽門
你慢一點。」「那裏——不行。」「啊——我——賽門——你輕一——哇——輕
一點。」「太快了,我——我不行了,賽門。」「我要去了,賽門,我——」
「——我愛你,賽門。」

     「咿咿咿咿咿咿嗯嗯嗯嗯嗯嗯嗯噫噫噫噫噫噫噫——」

  猛烈的高潮過後,近乎虛脫的海娅用修長結實的雙腿纏住了「賽門」的腰,
一臉幸福和滿足地摟着他的身子,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商會的地下牢房裏。

  「你——先前說什麽來着?」羅伯斯終于想起來卡拉克之前曾向他抱怨來着。

  「你知道我今天爲了找你費了多少功夫?遭受了多大的侮辱麽?」卡拉克毫
不客氣地向羅伯斯抱怨着。「你可得好好地補償我。」「怎,怎麽了?補償什麽
的,好說。」羅伯斯正在興頭上,「你想要什麽?」「十瓶像剛才那樣的酒,還
有這個女人。」卡拉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揉成一團的紙遞給羅伯斯:「别對她太
客氣。」「嗯,我看看,這是外城區第四支部的專用紙張。」羅伯斯把紙攤開,
湊近火光,仔細地檢查着隻有商會高層才能識别出的細節。「這裏還有這個女人
的簽名呢。是那裏的接待員?好說。這些有眼無珠、隻會拖商會後腿的家夥,我
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卡拉克。不過,說到找我——我記得我留了字條給你的。」
羅伯斯滿臉狐疑。

  卡拉克頓時沒了聲。

  半晌過後,臉色突變的卡拉克問道:「你把字條留在了哪裏?」「賓館的房
間裏,床上,哦不,枕頭上。」畏于卡拉克的氣勢,羅伯斯趕忙答道。

  「你爲什麽不等我?」「一大早市長的人就來了,叫我趕緊起床帶他們到這
裏來。」「你确定那是市長的人嗎?」「應該——是吧。」羅伯斯已經慌了神。

  「應該?」「敲門的男人穿着黑袍子,叫我到樓下上車。我上車前檢查過,
那的确是市長的專用馬車。」「他沒有和你一起下來?」「沒有。他敲開門後,
就先下去了,大概是不放心車上的犯人吧。嘿嘿,」羅伯斯一臉壞笑,「我那時
候正忙着打包這個婊子呢。你知道嗎?我把她——」「知道,知道,塞進箱子裏
——你剛才說犯人鎖在車上?」卡拉克已經有點找不着北了。

  「是啊,車上除了我們,還有三個人,都穿着一身黑。」「其中一個是犯人?」
「對!是個女人。」見卡拉克終于聽懂了一點,羅伯斯有種得救了的感覺。「長
得還不錯,就是——」「等會兒,讓我想想。」卡拉克擡起一隻手,另一隻手支
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會不會是,賓館的服務員沒注意到字條,給當成垃圾收拾掉了?」羅伯斯
提醒道。

  「那個女人現在何處?」卡拉克現在已經沒工夫去關心字條的問題了。

  「就在隔壁,我的人正在招呼她呢。」羅伯斯頗爲得意地說道,「都是我精
挑細選出來的,身強力壯的夥計。」「什麽?你——」卡拉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
的耳朵。

  「——是市長的人關照的,叫我趕緊——」

  「你這個——」

  「——這會兒那個娘們兒說不定已經——」羅伯斯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

  「——你這個蠢貨!」史無前例地,卡拉克用最大的嗓門朝着羅伯斯怒吼道。









             間章休息時間的結束

  (尼爾1900年10月3日晚上11時,貧民窟,歐涅的家中。)

  餐桌上的蠟燭早已燃盡。黑暗中,賽門勉力支起身體。

  一陣陣酸痛從身體各處傳來,手腳和腰身都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最近怎麽老是這樣?」賽門使勁搖搖頭,想要清醒一些。這兩天來,賽門
的作息實在是有點糟糕。

  不是在傍晚喝醉,就是半夜裏摸着黑到處亂跑——用琳花的話來說,就是
「不利于賽門的生長發育。」不過——管她呢!

  這句話從一個每每被賽門折騰到後半夜,在他的胯下失神迷亂、縱情承歡的
女人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沒什麽說服力。

  「也許真該好好練練酒量了。」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賽門本能地
抓住離他最近的東西,從地上掙紮着起身,一邊喃喃自語道。

  等到視線好不容易适應了周圍的環境後,賽門的神志也逐漸清醒。

  眼下,有兩件事引起了賽門的注意。

  第一件事,就是醉倒前歐涅所說的那句有關琳花動向的話:「早上吧?我記
得她送了藥以後就回你那兒去了。」歐涅應該不是在亂說,如果他真的試圖隐瞞
什麽,就不會在謊言中把他那位腦袋不太好使的小弟牽扯進來——與其教那個大
個子幫人圓謊,還不如去教魚怎麽爬樹。

  換句話說,琳花一早就已經回來了,隻是因爲什麽原因并沒有露面——平時,
琳花絕不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她每次出門布置完工作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
是和自己彙報、商讨,至今還從未有過例外。

  又或者是她回過家,可之後又出去了。

  如果是後一種可能,那琳花也不至于連個口信或是字條都不留就離開吧?

  ——除非是事出有因,她走得匆忙。

  聯想到漢娜的不辭而别,賽門堅信,這兩者之間必然存在着一些聯系。

  很好,姑且就把這兩件事并作一件。

  接下來是寶石的問題。

  「因爲自己爽約,所以漢娜賭氣打開牢門出走并帶走了寶石。」——這不過
是自己的想象、猜測罷了。實際上,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真的很高嗎?

  地下室的甬道内有很多暗格,收納寶石的不過是其中之一。漢娜平日裏從不
過問幫派之事,即便是撞上了也會有意回避。所以,如果她知曉這些寶石的來曆,
就一定不會打它們的主意;如果她不知道,那怎麽就那麽巧,偏偏剛好取走了這
些價值連城的寶石?

  況且,漢娜對珠寶之類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她喜歡的是另一種東西。

  不妨,就暫且先認爲:「取走寶石的不是漢娜。」

  可這樣一來,帶走寶石的人到底是誰?

  不是漢娜,更不會是琳花,這裏難道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嗎?

  賽門的心裏突然「咯噔」一響。

  确實是——有的,這裏的确是有着第三個嫌疑人的。

  蜜兒。

  「這怎麽可能?」這是賽門第一時間反應出來的念頭,「她有理由這樣做嗎?」
那頓乏善可陳的午餐——雖然這麽說很對不起做飯的人——應該是出自蜜兒之手。

  吃飯時,那些飯菜還是溫的,也就是說,她來做飯是發生在自己早晨回家到
正午時醒來之間。

  而那時候,漢娜和琳花早已不見了。

  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緒後,賽門把今天發生的幾件事在心裏大緻排了一個次序:
淩晨至清晨,琳花和漢娜失蹤,且兩者時間很接近。

  清晨6點左右,自己回家,發現寶石失蹤。

  6點至正午12點,蜜兒前來爲自己做飯。考慮到飯菜是溫的,實際的時間
可能還要往前倒推一些。

  正午12點前後,自己起床吃飯。下午1點左右,出門。

  審視着腦海中的時刻表,賽門的思緒飛速運轉着。

  門會中,曾有人當着賽門的面,說賽門的智謀是舉世無雙——這當然隻是奉
承之詞。

  賽門自己卻一直很不解,說到底,構思方略的訣竅無非也就那麽幾點——可
爲什麽就是有很多人想不明白呢?

  對賽門來說,最通用的辦法,概括出來,也無非就是:制訂計劃時,考慮可
能性最低的情況;解決問題時,遵循可能性最高的預測。

  就是這麽簡單。

  算算時間,蜜兒前來做飯時,那些寶石早就失蹤了,這讓賽門「略微」寬了
點心——也僅僅隻是「略微」而已。

  因爲,在這張時刻表上,最可疑的部分并不是時間,而是行爲。

  先把這些放一旁,賽門小心翼翼地跨過先前被自己撞倒在地的歐涅,在飯桌
旁的窗台上摸索着——賽門記得這裏好像放着一盒火柴的。

  在尋找火柴時,賽門的動作十分輕,生怕吵醒了歐涅。

  很快,賽門在牆上劃着了火。在黯淡的火光下,賽門看到了躺在地下睡得正
香的歐涅。

  賽門盯着他的睡顔瞧了良久——直到火柴燃盡,燙到了賽門的手指。

  賽門本能地丢開火柴棍,尚未完全熄滅的火柴不偏不倚地朝着歐涅的臉頰落
了下去。

  「唔——」賽門眼疾手快,伸出另一隻手,用手心淩空接住了那半根火柴。
還泛着熾紅光澤的半截火柴落入掌心,發出一聲嗞響,賽門硬是忍住沒叫出來。

  賽門一邊舔着掌心的燙傷,一邊又劃燃了第二根火柴。這一次,賽門終于想
起來先用它去點燃不遠處的另一個燭台。

  秉着燭火,賽門仔細地觀察着他最得力的一個副手。

  這就是引起他注意的第二件事。

  記得之前從地上爬起身時,右手好像是撐在歐涅的胸口上來着——也就是此
刻自己正在舔着的這隻手。

  想到那時的手感,賽門突然停止了舔舐。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歐涅。

  「嗯——?」這時,地上的歐涅發出了一聲呓語,轉了個身,慢慢地坐起身
來。似乎是酒還沒醒,歐涅有些搖搖晃晃,眼看着又要倒下去。

  賽門趕緊順手把燭台放在飯桌上,一步上前,穩住了歐涅的身子,将他扶到
了桌旁的凳子上。

  「——!」就在坐下時,歐涅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先是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狀
況,然後才注意到身邊有人存在。緊接着,他用迅雷一般的速度,用左肘給了那
人一記肘擊。

  這一次,早有戒備的賽門飛快地退了一大步,躲開了一天之内針對同一個部
位的第二次打擊。

  搖曳的燭火中,賽門和歐涅對峙着。

  賽門欲言又止。

  歐涅則是滿臉通紅。

  「打,打攪了。」最後,還是賽門先放棄了。

  「不送!」歐涅很不客氣地朝着樓下一指。

  賽門三步并作兩步地下樓出了門,奪路狂奔而去,動作快得仿佛像是逃命一
般。

  透過窗戶,歐涅朝着樓下賽門可能離去的方向凝視着——盡管實際上他什麽
也望不見。

  (尼爾1900年10月4日0時,外城區某商會據點。)

  在陰冷的牢房中醒來,瑪麗大口地喘着粗氣。

  劇痛再一次在被牢牢鎖在地面、掙紮空間極其有限的四肢和身體上蔓延開。

  久經鍛煉的健美身軀赤裸着,各式各樣的創痕星羅棋布地覆蓋在身體正面的
每一處皮膚。

  十指的末梢——指甲少了好幾片,剩下的兩枚也僅有末端的一點和皮膚相連,
若即若離地在指尖翹起,向外翻着。

  乳房和胸口——除了遍布其上、橫七豎八的鞭痕和灼燙痕外,兩隻乳頭都被
刺穿了。一隻乳頭上紮滿了長短不一的針,另一隻乳頭上穿着一根表面十分毛糙
的長線。這根線此刻已被血染成鮮紅,原本的顔色早就看不出了。

  腹部——這裏的鞭痕較少,取而代之的是浮現在完美肌肉之上的大片淤青和
紅腫。

  大腿和小腿的情況也差不多,隻是大腿上的灼傷要稍微嚴重一些。

  腳趾上指甲倒是還在,可指甲縫裏卻紮滿了木簽和針。

  最慘不忍睹的是陰部,在這裏,你一眼就能輕易找到每一種出現在身體其他
部位的傷痕——那是因爲這裏的陰毛已經被拔盡了。

  此外,大塊大塊的白色漿液正在從她的陰道和肛門裏一點點地向外湧着——
在對這副軀體動刑前,每一個參與行刑的男人都在這具傲人的肉體中發洩了他們
的欲望。

  瑪麗的身體顫抖着,雖然她試圖阻止這種無意義的體力消耗,但她始終做不
到靠意志來停止因疼痛而産生的物理性痙攣。

  在獲得了足夠的氧氣後,瑪麗閉上了嘴,緊鎖牙關,忍耐着這非常人所能忍
受的痛苦。

  直至她再次昏厥過去。

  與上一次失去意識時不同,瑪麗注意到,之前在周圍對她施暴的那些男人們
統統都不見了。

  ——兩小時前。

  「——你這個蠢貨!白癡!」卡拉克怒吼道。

  羅伯斯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從未見過卡拉克如此憤怒的模樣,而且
這股怒意還是沖着自己來的。

  事實上,這些年基本已經沒什麽人敢沖着羅伯斯發火了——除了艾爾森市長。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羅伯斯的全身湧了出來,把他的短褲幾乎都給浸透了。

  而卡拉克,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此時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已經淩厲到
連羅伯斯這個「外行人」都能明顯感覺到的地步了。

  背對着卡拉克的赫爾娜也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炭爐中的火焰很旺,一股股熱浪炙烤着羅伯斯的神經和卡拉克的耐心。

  「——抱歉,是我失态了。」沒過多久,卡拉克主動走了過來,攙扶起羅伯
斯。

  「太,太,太,太吓人了!卡拉克,你,你,我還以爲——」羅伯斯仍舊是
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語無倫次地向卡拉克抱怨着,「我還以爲你想要——」
「想要殺了你嗎?」卡拉克苦笑道。

  「是啊!哎——?真的嗎?」羅伯斯吓得朝後退了幾步,不小心絆到了赫爾
娜的身體,差點又跌倒在地。

  扶着赫爾娜寬闊的脊背,羅伯斯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呆呆地望着卡拉克。

  「再次緻歉,我的好朋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卡拉克俯下身,将右手平
放在左肩,深深地鞠了一躬,「懇求你的原諒。」「我——怎麽,這是哪裏話?
請起來,卡拉克,沒必要這樣,我們是朋友!」面對卡拉克如此放低姿态的誠懇
道歉,羅伯斯倒反而有些過意不去。

  「哈。」卡拉克仿佛是自嘲般地搖了搖頭,「事已至此,發火也是無濟于事
的。」「你在說什麽?卡拉克,我——不明白。」羅伯斯還是一頭霧水。

  「羅伯斯,我認真地問你一件事。」卡拉克走向牢房的門口。「根據你的回
答,我可能還要再向你道一次歉。」「嗯?啥?」羅伯斯的腿還有點軟,索性坐
到了赫爾娜的背上。

  「你曾經求我把我的那些技術都傳授給你,我當時答應了。」卡拉克轉過身,
把背倚在門上。「那是因爲我以爲你隻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玩玩罷了」「不,
不是的!我是真心實意向你求教的。」羅伯斯喊道,「我想要學會所有你知道的
一切!我要把它們統統用在這個婊子身上,我要讓這個賤人——」「别說了,夠
了。」卡拉克厲聲制止,「是我的過錯,我感到抱歉,朋友,我太敷衍你了。」
「敷——衍?」「是啊,你以爲我所掌握的技巧、知識隻不過是生存的手段,而
我以爲你想要學也隻是爲了消遣。」卡拉克皺着眉頭,用沉悶的語調叙述着。
「我們都錯了。」「我——」羅伯斯想要解釋些什麽,但一時卻又找不到合适的
話語。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羅伯斯,畢竟——我是過來人了。還是聽我說吧。」
卡拉克離開了門口,開始圍着赫爾娜和羅伯斯繞起了圈子。

  「十五年,羅伯斯。我在成爲一個刑訊師前,學習了十五年。」卡拉克淡淡
地道出了這個事實。

  「開,開什麽玩笑?老弟,你多大歲數了?」羅伯斯有點不太相信。

  「再過26天,也就是下個月一号,我就滿33歲了。」卡拉克笑道。「歲
月不饒人啊。」「咦?你還從來沒說過——那,那我是不是該給你準備點禮物?」
「哈哈,不用,羅伯斯,謝謝。我在拉姆得到的夠多了,比我過去這些年得到的
和失去的加在一起還要多得多。」「那可不行!你現在是我的——嗯,那個詞怎
麽說來着?」羅伯斯拼命回憶着,「師父?」「師父嗎?」卡拉克重複着這個詞,
好像十分懷念。「不敢當。」「你就别推辭了,我會準備一份大禮的。」「……
我在查隆軍法部幹了五年,之前一直在跟着我的師父學習。」「那麽,這樣算的
話,十五年?你豈不是——」「是的,我從十歲起就跟着師父了,直到二十五歲
那年,我才出師。」羅伯斯已經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赫爾娜聽在耳裏,
也覺得這一切實在是難以置信。

  「羅伯斯,」卡拉克接着說道,「你把我所學的一切當作是滿足欲望的工具,
而對我來說,這些都是藝術。從現在開始,我會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教你。我不
指望你能夠理解,也不指望你能夠全部學會,但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刑求并不隻
是一種手段——」「我明白!它還是藝術!」羅伯斯大喜過望,連忙搶着答到。

  「……很好。現在,我請你把這間地下室裏的其他人全部請走——市長大人
的女囚除外。」

  接下來的兩分鍾,羅伯斯沖出了牢房,先是連罵帶踹地敢跑了隔壁房間裏所
有的商會工作人員,然後又吩咐人叫來馬車送走了警察局副局長和薩拉小姐。
(正在對薩拉的财産藏匿地點進行拷問的副局長當然很不滿,不過在羅伯斯聲明
放棄自己的那一份後,他也就沒什麽怨言了。)

  這一連串的行動速度非常之快。而且,羅伯斯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全身上下
隻穿着一條短褲。

  就在羅伯斯忙裏忙外的時候,卡拉克留在了原來的地方。

  他正在考慮身邊這個女人的去留問題。

  卡拉克在赫爾娜身前停下,用腳尖勾起她的臉龐,居高臨下地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赫爾娜上尉。」赫爾娜一臉驚異。

  「你沒聽錯,正式的公文前天就送到了,是中央政府頒發的直升令。恭喜你
了,上尉小姐,兩年連升兩級,可真夠快的。」卡拉克的口吻頗具嘲諷之意。

  赫爾娜顯得無動于衷——這也難怪,對一個落在羅伯斯手裏的女人而言,上
尉和少尉有什麽區别?

  「你們在說什麽?」正在這時,羅伯斯回來了,「我已經把他們都趕出去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對了,羅伯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卡拉克用腳尖把赫爾
娜的臉撥向羅伯斯的方向,「從現在起,這個每天趴在你腳下的女人就是一個上
尉軍官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卡拉克和羅伯斯燒了一些熱水,用水桶和毛巾清洗了
瑪麗身上的各處傷口。

  之後,他們還打掃了一下關押瑪麗的那間牢房,把一片狼藉的地闆清理幹淨,
又把散落在房間地上的各式刑具重新收拾整齊。

  在這期間,瑪麗始終昏迷不醒。

  忙完這一切後,卡拉克帶着羅伯斯離開,回到了原先赫爾娜所在的那間囚室。

  卡拉克脫掉了外套,靠在椅子上坐下來休息。

  羅伯斯則繼續坐在赫爾娜的背上——赫爾娜用小腿、膝蓋和手臂支撐起羅伯
斯龐大的身軀,一聲沒吭。

  「羅伯斯,你還記得我之前說刑求也是一種藝術?」見羅伯斯不解,卡拉克
解釋道。「那麽,你覺得藝術是什麽?」「額——類似畫畫之類的?」在藝術品
味這方面,羅伯斯完美地表現出了一個暴發戶所具有的格調。

  「說得不錯,」卡拉克對這個回答居然還頗爲滿意,他接着問道:「一個畫
家繪出一幅名畫需要些什麽?」「技巧?」「還有呢?」「嗯——我想想,」羅
伯斯有點不确定卡拉克的意思,就随便蒙了一個讓他大失所望的答案:「錢?」
「是值得他進行創作的風景!還需要有一塊幹淨的畫布和沾着顔料的筆!」卡拉
克皺着眉頭,厲聲糾正道。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羅伯斯的資質不佳,到此時才算是聽明白了卡拉
克的意思。

  「這個,就是風景。」羅伯斯拍了拍赫爾娜的臀,然後站起來走到了她背後。

  「這是畫布,而且是已經用過的。」羅伯斯揪住貼在赫爾娜臀上的那塊膠布
的一角,猛力一拽。

  呲啦一聲,已經粘牢的形同一塊膏藥般的膠布被整張揭了下來,赫爾娜昂起
頭,發出了一聲慘叫。

  原先被覆蓋住的地方,「羅伯斯」一詞的黑色花體字工整地浮現在赫爾娜的
右側臀部。

  「不錯吧?我保證一輩子都不會掉色!」羅伯斯得意地說道,「當初給她拔
下面的毛時,也是用這個辦法做的,她的肉洞上這輩子都長不出一根毛了!」卡
拉克點點頭,示意羅伯斯繼續。

  「這裏的刑具就是沾着顔料的筆,再加上你的技術,就能畫出絕世的名畫!」
說到這裏,羅伯斯氣喘籲籲,不自主地張開了雙臂,激動萬分。

  「你很幸運,第一堂課就學到了我花費五年才明白的道理。」卡拉克的臉色
一沉,「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麽生氣了吧?」羅伯斯恍然大悟,他之前那些自作聰
明的安排,毀掉了一幅難得的畫卷。不過,他還是稍微有點不服氣:「可說不定
——隔壁的那個女人就這麽招了呢?」「市長的人沒有告訴你她的身份嗎?」
「她是什麽人?」羅伯斯一臉茫然。

  「那——拷問的内容是?」「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要找什麽人?你知道嗎?」
羅伯斯簡直就是一問三不知。

  市長的人居然什麽都沒告訴他——有趣,卡拉克心想。

  是不希望羅伯斯牽涉得太深嗎?

  「她可不是那麽容易就開口的類型,找條毯子給她蓋上吧,我們和她都需要
一點休息的時間。」卡拉克敷衍了過去。

  「也對,要是一般的女人,送到這裏來之前就應該招了。再說,她那身肌肉
一看就——」「等等,」卡拉克打斷了羅伯斯,「你說,送到你這裏來之前?她
先前有受到過拷問嗎?」「拷問什麽的我不清楚,不過她被送來前肯定早就被玩
過了。」「你确定?」「當然,她被送來時,下面可是一塌糊塗。好幾道鏈子綁
着她——」卡拉克搖搖手,示意羅伯斯不用再說了。

  有點不大對勁,他們(市長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價值——如果
她真的是「煉金師」的殘黨的話。

  那些人辦事怎會如此草率?

  卡拉克此刻很想找艾爾森先生問個清楚,可偏偏他又不在市内。

  ——不在市内?

  卡拉克頓時警覺起來。

  「不對,羅伯斯!有問題!」卡拉克大喊道,「商會的人通過查隆邊境是可
以不用接受審查的,對嗎?」「沒,沒錯。不過攜帶的貨物還是要檢查的。」
「用不着帶貨物!你趕緊安排些人火速去沃克港接應艾爾森大人,要身強力壯的,
我有不好的預感。」「好,好!我這就去,可他們還是要接受搜身的。」「那就
讓他們光着身子過境!現在可是分秒必争的時候!」

  (尼爾1900年10月4日淩晨2時,貧民窟西區。)

  賽門深感自己的失策。

  各種意外的交織之下,賽門不得不承認一時之間自己确實有些措手不及。

  從歐涅家跑出來時,慌不擇路的自己也不知是怎麽的,居然久違地迷了路—
—這也難怪,當時的自己裝了一肚子疑問,再加上今天月色又不佳。

  不幸中之萬幸的是,賽門注意到,這裏已經很接近蜜兒的據點(家)了。

  而且,賽門正好有很多問題想找蜜兒問個清楚。

  「嘩~嘩~」

  海風合着浪濤拍打着岸堤,發出隆隆的聲響。

  強勁的夜風裹挾着沖上路基的水滴,不停搔弄着賽門的臉頰。

  漫步在碎石與泥土墊基、磚塊與細砂鋪就的海邊大道上,賽門有一種羨慕而
又無奈的感慨。

  仿佛是在嘲諷着賽門和海娅的無力,這條環繞貧民窟邊緣的寬闊而平整的道
路永遠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向往。

  賽門年幼時曾被海娅灌輸過:「等到整個貧民窟裏的路都像這樣的時候,大
家就都不缺錢了。」可許多年過去了,大家越是努力,就越是深刻地理解到這是
一個多麽遙遠的奢望。

  這條修建在海岸線旁(即拉姆市西南邊境線,同時也是貧民窟的西南邊境線)
的道路連接着碼頭和郊區的一處商會貨站,每日有近兩百輛「商會規格」的馬車
往返于兩地之間。

  何謂「商會規格」?

  那就是剛好能夠在這條道路上對行駛過的商會馬車所具有的規格,同時這也
是拉姆市所有馬車制造商所遵從的生産标準。

  理所當然地,這條完美勾勒出拉姆市海岸線輪廓的道路也是由商會全權負責
維護的——那可是一大筆錢!

  而且是每年一大筆!

  撥開眼前飄渺的晨霧,賽門盡情享受着清新海風所獨有的氣味——雖然有點
腥,但那也比貧民窟裏因下水不暢而散發出的「淤泥」味要好得多。(說是「淤
泥」味,可那其實隻是一種爲了方便描述而杜撰出的形容。至于實際的味道到底
是怎樣,不親身體驗一下是無法想象的。總之,那是一種相當複雜的、略有淡淡
的腐敗與黴變的、乍一聞讓人不悅的、可習慣了以後就像不存在似的透明般的氣
味。)

  時常呼吸些新鮮空氣是很有必要的,這有助于醒酒、思考,以及改善心情—
—似乎都是賽門此刻需要的。

  這一路上,賽門的頭腦始終沒有停擺過。

  本來,賽門還挺享受在他頭腦中的小小舞台上發生的人偶劇。

  在這個比一巴掌寬不了多少的舞台上,演員也有限得很——她們是漢娜、琳
花,還有自己——直到加入了蜜兒。

  現在,賽門不得不重新審視舞台的大小——因爲自家宅院這個小地方已經遠
遠不夠演員們起舞了。

  随着小心翼翼地擴展舞台的規模,賽門驚訝地發現了一件事。

  ——似乎演員的數量也增加了不少?

  賽門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快要看到這場荒誕懸疑劇的結局了——就差那麽
「一丁點兒」。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那最後的「一丁點兒」此時竟然不偏不倚地找上了
賽門。

  道路的前方不遠處,一個人正氣喘籲籲地朝着自己跑過來。

  夜色中,依稀還可以看見,有十來個人正在追趕着他。

  而且,他們已經快要追上了。

  「救,救命!救命啊!」這個正在逃命的人絕望地大聲呼喊着。

  還沒等賽門決定是否要出手相救,這個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重重地撲倒
在地——後面正在追趕他的其中一人好象是丢出了什麽東西,擊中了他的後腦。

  緊接着,那些追趕的人包圍了倒在路上的他,然後又發現了賽門的存在。

  「什麽人!」對方大喝着。

  是幫派裏的人嗎?賽門思量着——這個時間和地點可是滅口的上佳選擇。

  但無論如何,自己是不會落得和那個倒地之人同樣的下場的——隻是大緻估
摸了一下那些人的身手,賽門便有了自信。

  「賽門。」這個時候,直接報上自己的名号才是最佳選擇。這既可以省去不
必要的誤會,也可以打消各種對方可能正在考慮的僥幸念頭。

  果然,這個遠超對方預料的答案起了作用——對方居然有些不安起來。

  等走到大家互相都能看清臉孔的距離後,賽門才明白自己剛剛到底目擊了什
麽。

  看了看倒地之人還在溢血的後腦和周圍地面上彌散開的血迹,又看了看離屍
體最近的一個人手裏還在滴血的撬棍,賽門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人,這個賽門認識的人,這個賽門原本想要在碼頭安插甚至是扶持
的人,也就是那個妄圖背叛自己的老大并取而代之的會計,已經沒救了。

  賽門沒有俯身去檢查這個将死之人的傷勢,因爲他從對方帶頭之人的尴尬神
情和進退兩難的态度中已經看出——對這個會計與自己間的「交易」,這些人,
至少是這個帶頭的人絕對是知情的。

  「蒙托耶先生,晚上好。」沒有給對方太多用于權衡的時間,賽門主動打起
了招呼。

  「賽門先生!真是——巧啊!哈哈,您瞧,我正在,正在——」似乎賽門的
打算正是這個人此刻所期冀的,突然找到了台階下的他一時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正在清理門戶?」雖然是作爲主動示好的一方,但賽門并不打算在這件事
上完全讓步。

  「這個——」因爲還不能完全把握住狀況,名叫蒙托耶的船老大愣了一會兒
才試探性地回答道:「——難道說賽門先生有何指教?」「蒙托耶先生說笑了,
這個人應該是你的部下吧?」賽門用一個會心的微笑完美地與蒙托耶達成了共識
——雙方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對了,蒙托耶先生,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對方正沉浸在免去與自己發
生沖突的安心感中,現在正是進攻的最佳時機。于是,賽門出手了,而且還是以
他最拿手的方式。

  「那個女孩——」沒有給對方一絲一毫的空隙,仿佛是跳過了思考的過程般,
剛剛得到了最後一塊拼圖的賽門直接以提問的形式抛出了答案:「——在哪裏?」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于富有沖擊性了,名叫蒙托耶的男人一時間竟然想不出
該如何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見到對方如此措手不及的樣子,賽門對自己的判斷更有信心了。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我問的是,那個和蜜兒差不多大、藍發的、被蜜兒
藏在你這裏的小女孩現在在哪兒?」賽門步步緊逼,完全不給對方留下僥幸的空
間。

  「額——這,這個——」蒙托耶已經是汗如雨下。

  「蒙托耶先生?還要我繼續提醒嗎?」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再不承認,那
就和撕破臉沒兩樣了。

  「我,我,我,我其實,我是,不,不是,不是我,其實是——」蒙托耶已
經語無倫次。

  「海娅她——可是拜托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這個女孩兒的哦。」已經沒有繼
續下去的必要了,賽門微笑着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和賽門作對的話——在窩藏那個小女孩兒時,蒙托耶其實是考慮過這個可能
性的。論資曆,蒙托耶好歹也是幫派裏的元老級成員。而且那個時候他是真心以
爲海娅和賽門之間必然會發生矛盾的,大不了到時候把人交給海娅拉倒。

  可是,如果是要和海娅作對的話——雖然已經得知,跟随自己多年的會計是
個叛徒,可他帶回來的命令似乎又是貨真價實的,也就是說賽門和海娅的關系遠
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牢靠。這樣一來,在得罪賽門就是得罪海娅的前提下,原本看
上去挺劃算的交易也就變得不再那麽有吸引力了。

  在蒙托耶看來,得罪賽門也隻不過就是今後少了一條能走的路而已的程度,
而得罪海娅——很有可能連腳都會被砍掉。

  真倒黴,這買賣糟糕透了——蒙托耶如此想道。

  而賽門想的卻是——啊哈,居然全都猜對了。

  無可奈何地,在留下兩個負責打掃現場的手下後,蒙托耶帶着賽門和剩餘的
手下,以及那個死得不能再死的(在擡起他前,蒙托耶爲了洩憤,又狠狠地踹了
他好幾腳。)會計的屍體一同朝着他藏匿女孩的船塢走去。

  一路上,無論賽門如何表現出熱情的樣子,蒙托耶始終都下意識地避開他的
視線,這讓賽門略微有點不爽。

  于是,賽門又得勢不饒人地繼續追加着問題。

  「蒙托耶先生沒有欺負蜜兒吧?」「蜜兒她(除了這個叛徒之外)還交給你
什麽東西了吧?」「這個女孩兒多高?漂亮嗎?」「蒙托耶先生喜歡藍發的女人
嗎?」終于,忍無可忍的蒙托耶大吼道:「我對小孩子沒興趣!還有,那個女孩
子的頭發不是藍色的!」沒等賽門繼續發問,他又補充道:「那是大海的顔色!」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了一個略有些破舊的船塢。蒙托耶一邊招呼手下将屍
體擡走,一邊領着賽門走向一艘停靠在船塢中的中型三桅帆船。

  「屍體一般是怎麽處理的?喂魚麽?」賽門漫不經心地問道。

  「海葬!海上的男兒,當然應該死在海裏。」有區别嗎——賽門差點就這麽
問出口。

  看着蒙托耶一臉毫無造作的認真神情,賽門也很識趣地适可而止。

  進入船艙後,隻是下了一層,蒙托耶就不願意再往裏走了。

  「你進去吧,那裏面的味道我聞不慣。」蒙托耶指着通向底層船艙的門說道,
「我去外面把風。」從周圍的氣味來判斷,這艘船以前應該是用來販魚貨的,難
道這下面還有船老大都忍受不了的魚腥味嗎?賽門暗忖。

  就這樣,賽門推開了那扇門,見到了他一生中第二個改變他人生軌迹的女孩。

  (尼爾1900年10月4日淩晨3時,外城區。)

  又一次,被牢牢捆縛在地面的瑪麗短暫地恢複了意識。

  瑪麗将視線側向一旁的火爐,先前還讓人覺得十分陰冷的牢房,現在已經被
爐火的光熱改造得宜人了些。

  不過,再舒适的環境此刻對瑪麗來說都與地獄無異,因爲那絲毫無法減輕渾
身的傷痛所帶來的煎熬。

  就在瑪麗放松身體,反複深呼吸數次,準備再度進入沉睡前,她才發現自己
的身邊蹲着一個正在撫摸自己身體的男人。

  與之前那些窮兇極惡而又可笑的惡徒們不同,這個男人之所以觸碰自己是因
爲他正在用濕毛巾爲自己擦拭因極度疼痛而早已麻木的肉體——至少痙攣已經停
止了。

  反正也是那些家夥的同黨吧,瑪麗如此判斷——如果真的是好人,他早就把
自己放開了。

  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瑪麗不露聲色地合上眼皮,裝作仍舊昏迷的樣子。

  「你醒了?」突然,這個男人問道。

  「……」繼續裝下去也無濟于事,但瑪麗并不想和這個人搭話,隻是用粗重
的呼吸聲表明自己是清醒的。

  「把腿放松,打開一些。」卡拉克在瑪麗的眼前晃了晃手中被染成紅色的毛
巾。

  「哼,想看或是想做些别的什麽,都随你們的便吧。」雖然被鐵索縛住,但
略微分開雙腿的空間還是有的,瑪麗大大方方地将傷痕滿布的雙腿向兩側略微彎
曲,暴露出自己飽受折磨的私處。

  「嗯——」看到傷處的狀況,卡拉克皺了皺眉,小心地爲她清潔着傷口。
「——裏面也要清洗。」「用不着這麽婆婆媽媽的,我說了,随你的便。」「哈,
如果不好好清理的話,說不定會懷孕的。」「把孩子打掉就是了,有什麽好大驚
小怪的。」瑪麗不屑地回應。

  在和瑪麗對話時,卡拉克的手始終沒有離開瑪麗的大腿内側。她的脈搏強勁
而又規律,沒有一點兒異動。結合剛才的那些對話,卡拉克進一步确認了自己的
判斷——市長的手下和羅伯斯先前使用的那些「傳統」手法對這個女人完全不管
用。

  數十次清洗毛巾後,卡拉克終于将瑪麗的身體擦淨,水桶裏的水也染成了血
紅。

  「你流了很多血,想要吃些東西嗎?」卡拉克走到一旁的桌子邊。

  「吃!爲什麽不吃?」瑪麗沒有半點猶豫。

  卡拉克從桌上端過來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兩隻小瓶,一塊面包,還有一碟
淡黃色的油。

  卡拉克在地上盤腿坐下,一邊喂瑪麗吃東西、喝水,一邊把那一碟油均勻地
塗抹在瑪麗的全身各處的傷口上,不時還會喝一口酒。

  「喂!我瓶子裏的怎麽是水?」瑪麗問道。「你喝的卻是酒?」「犯人和獄
卒總該有些區别。」卡拉克歪着頭,聳聳肩。

  「我要喝你的酒。」瑪麗不客氣地說道。

  「好啊,告訴我你的名字,美麗的女士。」卡拉克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看着
瑪麗的眼睛,提出了一個交易。

  「瑪麗,沒有姓氏。」瑪麗的聲音中聽不出絲毫猶豫和虛弱的迹象。

  卡拉克點點頭,将手中的瓶子朝着瑪麗的嘴遞過去。快要碰到嘴唇時,卡拉
克猶豫了一下,問道:「要不要擦一下瓶口?」「哈哈哈,開什麽玩笑。」瑪麗
将頭擡起一點,一口咬住瓶口,将瓶子從卡拉克的手中叼了過去,然後咕嘟咕嘟
地一口氣将整瓶酒都喝完了。接着,她猛一甩頭,「啪」的一聲,陶制的瓶子在
一邊的牆壁上被摔了個粉碎。

  「喂,你在我身上抹的是什麽東西?」瑪麗突然問道。

  聽到她如此問,卡拉克還以爲自己終于找到了什麽能讓這個叫瑪麗的女人在
乎的東西呢,可從指尖傳來的脈搏觸感卻又給他潑了冷水——這個女人好像隻是
随便問問。

  「藥油,雖然隻是臨時調的,将就吧。」卡拉克調制傷藥的水準非同一般,
此時的說法顯然是過謙了。

  「哼,雕蟲小技,我們芬特的小孩子調的都比這個強。」「那還真是抱歉了,
請恕我不能把你放開送到芬特去療傷。」「是不敢把我放開吧?」瑪麗用挑釁的
眼神和卡拉克對視着,「你一直在偷瞄我的眼睛,當我是瞎子嗎?」「哪裏話,
瑪麗小姐,那是因爲您實在是太美了。」在拉姆爾大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芬
特南部人的膚色的,即使是在芬特内部,黑色皮膚的人種也時常要面對歧視和不
公正的待遇,而卡拉克此時所言完全沒有半點違心。

  這個女人的五官相當精緻,尤其是雙唇,豐厚而性感;健美的肌肉沒有破壞
她女人味十足的身材曲線,乳房堅挺而高聳,腰腹纖細卻充滿力量感,下肢又筆
直修長,就連閱人無數的卡拉克也不得不承認瑪麗的的确确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嗯?」這個回答好像有點出乎瑪麗的預料,在确認了卡拉克不是在開玩笑
後,瑪麗笑道:「明明就是個尼爾人,你的嘴怎麽甜得像個查隆人似的。」這讓
卡拉克大吃一驚。

  有趣,自己反倒比對方先動搖——這種事情有多少年沒發生過了?

  在瑪麗的動脈上探尋無果,卡拉克抽回了放在瑪麗大腿内側的手指,改用雙
手的手掌撫摸瑪麗充滿堅實肌肉的身體。

  「你在幹什麽?」卡拉克的觸摸輕柔而仔細,完全不像是出于男性的欲望而
産生的行動,這讓瑪麗有點不自在。

  「不是說請我自便的麽?就請把它當作是給我的獎賞好了。」卡拉克說話的
語調正當得完全不夾雜一絲羞恥感,此刻的他正以一種欣賞藝術品般的态度審視
着瑪麗的身體。

  「你到底是什麽人?」瑪麗第一次感覺到了不自在感,在這個男人的眼中,
自己的身體仿佛就隻是一件物件似的。回想起來,他剛才誇贊自己時所說的「美」
就和誇一件藝術品很美時的口吻别無二緻。

  「你很勇敢,女士。」終于,失去耐心的卡拉克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如果不
是時間緊迫,卡拉克真的很希望能和這個女人繼續聊下去,「我一直在想,你的
自信到底來源于何處?是美貌?還是身體?抑或是僅僅出于一個女人的矜持?現
在看來應該都不是。」「……」瑪麗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撫摸并不單純,他
的手在拂過身體的同時,巧妙的勾勒出了每一塊肌肉的曲線。這種感覺讓瑪麗有
種說不上來的惡心,她索性閉上了嘴,不再搭理卡拉克。

  「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報?還是忠誠心?或者是這具勝似铠甲的強健肉體?當
然,這些都隻是猜測。」卡拉克的兩隻手掌在瑪麗的小腹和大腿上探尋着。通過
類似于按摩的手法,一塊塊肌肉清晰可見地浮現在卡拉克拂過的皮膚之下。透過
手指傳來的觸感,卡拉克準确地掌握着瑪麗每一塊肌肉的位置和形狀。

  「哈哈哈哈,那就不妨讓我們看看,當這一身你引以爲傲的铠甲被一片一片
地剝下來時,瑪麗小姐還能鎮定到幾時?」終于,卡拉克在瑪麗的身體上得到了
他想要的反應——緊貼着她小腹與大腿的手掌先是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顫抖,再
然後是一陣有如鋼鐵般堅硬的觸感。

  卡拉克收拾好餐具和盤子,站起身走到一旁,欣賞着自己剛剛取得的成果—
—正在以看待一個仇敵的眼光瞪視着自己的瑪麗。

  「我知道你是做什麽的了,」瑪麗朝着卡拉克啐了一口吐沫,「你是個' 英
奎斯特' !以折磨人爲樂的變态!」「真是萬分榮幸!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瑪
麗小姐,現在居然還有人知道這個詞!」卡拉克頗爲驚訝,這位名叫瑪麗的女人
竟然還聽說過這個幾乎已經要失傳的行當。

  ——不愧是「煉金師」,卡拉克已經興奮得躍躍欲試。

  「該從哪裏開始呢?」卡拉克将手掌放在瑪麗的雙肩,順着肌肉的輪廓一路
向下——他甚至繞過了乳房——最後,卡拉克的雙手捧住了瑪麗結實而修長的小
腿。

  面帶着近乎于狂熱的笑容,卡拉克用無比愉悅的聲音向瑪麗問道:「你知道
人的小腿上有多少塊肌肉嗎?」

  (同時,貧民窟西區,碼頭一帶。)

  作爲門會領袖,賽門有着一套看似相當散漫的管理方針,因爲門會中的大小
閑雜事務,賽門基本上都是放手交給下屬去處理的。

              人事——琳花

              情報——琳花

              财務——歐涅

              交涉——歐涅

             「暴力」——魯克

             全局統籌——歐涅

  最後,勉強要算的話,還有「家計」,這部分主要由漢娜負責。

  這樣一來,賽門自己看上去倒像個閑人了。

  可賽門從來都沒有覺得真正放松過。

  要是每一天都得過得像這幾天一樣,賽門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克制住撒手不
管或是隐退的念頭。

  來之不易的答案如今近在眼前,在擰開門把手前,賽門再次梳理了一遍思緒。

  先前,賽門已經假設了以下「事實」:首先是琳花和漢娜失蹤的時間很接近。

  這兩年來,漢娜和琳花的關系始終沒有好到像姐妹一樣出外同行的地步。也
就是說,她們中的一人是跟在另一人的後頭離開的——這個推斷有些牽強,但很
合理。

  至于是誰跟着誰,倒是沒有糾纏的必要。因爲無論是琳花跟在漢娜的後頭,
還是反過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們就會發現彼此的存在——賽門很清楚這兩人的
實力。

  這兩人現在應該在一起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這兩個人一直投身
其中而沒有向自己報告呢?

  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這件事必定發生在自己的家中——要不然也不會驚動
漢娜。

  接下來,是蜜兒取走了寶石——這個部分是賽門最沒有把握的,同時也是他
不願意去相信的。

  可賽門發現,一旦這個可能性成立,很多其他的假設就說得通了——包括琳
花和漢娜失蹤的部分,很顯然,她們是去追蜜兒了。

  然後,賽門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是:蜜兒爲什麽要取走寶石?

  應該還是爲了——錢吧?賽門感慨道。

  蜜兒以前就很少來找賽門「借」錢(賽門每次還是偷偷瞞着琳花和漢娜給的),
尤其是在和自己的關系惡化後,她就再也沒來過。

  據賽門所知,蜜兒的手頭雖不寬裕,但也不至于太缺錢——賽門不會讓那種
事發生的。

  那她要這麽多錢是爲了什麽?

  很簡單,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特殊狀況,而且還得是超出日常範疇的大事。

  自然而然地,賽門想到了——海娅讓自己去找人,找一個藍發小女孩的事。

  貧民窟夜間的鬥毆。

  一個神秘女子和一群私兵的出現。

  啊哈!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到了一起。

  10月1日夜,在取得寶石後,歐涅需要留守現場控制全局;小可還得引開
警察;魯克又正忙着集合他手下的那一大群弟兄。

  第一個回來的隻有可能是蜜兒。

  所以,蜜兒遇到了那個女孩兒,又把她藏了起來——這很像是蜜兒會做的事
情。

  蜜兒能把她藏在哪裏呢?

  家裏?還是某處據點?蜜兒可沒那麽傻。

  于是,距離蜜兒家較近的碼頭成了不二的選擇。

  但是,碼頭的船老大沒道理無償地替蜜兒辦事,特别是在海娅的搜索令已經
發出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冒着風險去窩藏一個小女孩。

  他必然會向蜜兒開出價碼。

  結果就是那個倒黴的會計被蜜兒「賣」給了船老大——這也很像是憎惡分明
的蜜兒會做的事情。

  可是這樣還不夠,随着搜索的力度加大,感受到壓力的船老大決定再向蜜兒
敲一筆。

  這也就是爲什麽蜜兒會潛入自己的家中偷取寶石的原因。

  接下來的推論就是順理成章了。

  蜜兒在甬道内找到了寶石,卻不料驚動了刑房裏的漢娜。

  賽門相信,就算是被塞上耳朵堵住嘴,漢娜也一定能察覺到外面有人,而且
那個人不是自己。

  倉皇間,蜜兒趁着漢娜還在開門(鬼知道漢娜是怎麽在裏面開門的)的時候,
帶着寶石離開了自己家。也許,如果不是因爲漢娜,蜜兒還有時間做出其他的選
擇——不一定非要這幾顆寶石,隻要是值錢貨就行。

  在漢娜離開家時,她故意沒鎖門,就是爲了提醒自己家中發生了異樣——因
爲她肯定沒時間去找紙筆給自己留信。

  這個時候,琳花還沒到家(因爲賽門沒有在自家的馬廄中看到馬車),但她
可能是在附近發現了偷偷溜出來的漢娜或者是鬼鬼祟祟的蜜兒。于是,琳花又緊
随其後——這麽說來,她把馬車丢在哪兒了?琳花不可能駕着馬車跟蹤這兩人的。

  之後,自己回到家睡了一大覺。

  至于蜜兒又折回來給自己做午飯——那也很好解釋。

  漢娜開門估計是花了一點時間,蜜兒得以僥幸逃脫。但是,爲了确認自己是
否暴露,「作案者」往往都會返回「犯罪現場」的。

  再次闖空門的蜜兒有足夠的時間消滅一切她之前可能留下的證據——要不是
自己那時候太困,又以爲這一切都是漢娜所爲,說不定還真能發現點兒什麽呢。

  見自己已經回家,蜜兒非但沒有離開,反而給自己做了一頓飯。這樣,還順
帶制造出了她擁有「不在場證明」的假象。

  ——以上那些古怪的用詞統統都是賽門平日裏讀書的成果。

  其實這個世上的很多事情,在知道答案後,你會發現它們遠比你想象的要簡
單得多。

  說到底,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起源于同一個事件。

  用一句話來概括的話,就是貧民窟裏來了一個外人,從而引發了一連串平時
永遠也不可能發生的怪事。

  如此而已。

  在這裏守株待兔的話,遲早能等到蜜兒的吧?賽門心想。

  還是——先看看這個把自己這兩天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賽門擰動門把,隻聽喀啦一聲,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慢慢地朝裏
打開。

  就在門剛打開一條縫的時候,賽門還下意識地用衣角去掩住口鼻。

  可之後,他發現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一股淡淡的芬香從裏面飄了出來,賽門隻覺得這香氣很好聞,又很讓人懷念
——難怪船老大聞不慣。

  在确認了香氣對身體沒有其他影響後,賽門将門完全地推開。

  在門後,賽門看見了如畫般的美景。

  緊貼牆壁的床褥幹淨整潔,一位身穿短裙的美麗少女正倚着牆坐于其上。

  一旁,朝着海面的舷窗打開着,少女把頭枕在窗口,聆聽着浪濤的聲音。

  偶爾有海浪越過露天船塢的隔水牆,沖擊在船身上,激起的點點海水從舷窗
湧入,沾濕了少女的頭發。

  那頭藍發的确不是單純的藍色,而是一種黯淡的、偏黑的深藍。

  賽門站在門口,望着少女的側臉,一動不動。

  而那位早已察覺到賽門到來的少女也沒有把頭掉轉過來。

  就這樣,在這個微微搖晃着的船艙中,二人以這種獨特的方式默契地互相保
持着沉默。

  ——直至賽門被偷偷接近的蜜兒從後面用一根裹着軟皮革的悶棍打暈。

  遠方,愈發猛烈的海風卷起雲層,在海際線舒展成厚厚的一大片。

  有經驗的船員一看就知道,今天絕不是出海的好日子。

  讓人焦頭爛額地過完每一天——這絕非生活的本意。

  可人們卻偏偏總是誤入歧途。

  顧此失彼也好,進退兩難也罷,有時候,這就是「生活」的典型特征——無
論你願意與否。

  波瀾不驚的生活不是生活。

  對暈倒在地的賽門而言。

  對一臉驚惶的蜜兒而言。

  對焦急而又無奈的琳花而言。

  對躲在暗處冷笑的漢娜而言。

  對趴在窗口發了一夜呆的歐涅而言。

  對酒足飯飽後呼呼大睡的魯克而言。

  對仍舊沉浸在高潮餘韻中的海娅而言。

  對正因爲新男友過于老實而發怒的小可而言。

  對正在一群年輕男人們的胯下忘情歡愉的道爾夫人而言。

  對正在躲避學院員工的搜尋,偷偷翹班溜走的瑪格麗塔博士而言。

  對正在扭捏地向卡拉克詢問如何才能在性交中更持久的羅伯斯而言。

  對正在被好朋友問及極其私密的問題而一時有些啞口無言的卡拉克而言。

  對剛剛才從刺客的手中逃過一劫,驚魂未定的拉姆市市長艾爾森先生而言。

  對忍辱負重、日複一日地生活在地獄之中的查隆現役女性上尉軍官赫爾娜而
言。

          他們生活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

  未來永遠是未知的。

          「咚——咚——咚——咚——」

  随着位于芬特使館,十月初才剛剛完工的拉姆市最高建築物——聯邦鍾樓準
時敲響了4點整的報時鍾聲。(這是芬特人獨有的計時法,以淩晨4點作爲新一
天的開始。)

  貧民窟最後的幾天平靜日子,開始了。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10 編輯 ]
2016-2-26 14: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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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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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三卷)(全)

.

                       【拉姆紀】(第三卷)(全)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72439


  (尼爾1900年10月4日清晨6時,貧民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酒館的門口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通常的這個時候,海娅早就起床了。爲了維持酒館的「正常營業」,海娅每
天都不得不起得很早。

  起床,洗漱,梳妝,更衣。然後是簡單的打掃,擺出各類酒品。最後開門營
業。

  順利的話,「營業中」的木牌可以在8點之前挂出去。

  多少年來,日複一日(除非是有事離開貧民窟),海娅一直都是這樣獨自打
理着這間酒館,從未有過懈怠。

  對貧民窟的一般人而言,能夠擁有一家自己的店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
對海娅這樣的幫派首領來說,酒館倒更像一個累贅。

  正式的建議也好,開玩笑也罷,不隻一個人向海娅提到過,讓她把酒館交給
别的什麽人來打理(早些年還有人提議讓賽門來接手),或者幹脆賣掉——這樣
海娅就可以騰出手來去處理更多幫派的事務。

  倒不是說海娅會因爲兩頭兼顧而對幫派裏的工作有所敷衍,事實上,海娅在
這兩方面都做得相當完美。

  日漸欣欣向榮的幫派和貧民窟自不必說,本地人和偶爾來到貧民窟東南邊緣
地帶的遊客們也對這個小酒館印象深刻。酒館内種類豐富、品質上乘的藏酒固然
是人們交口稱贊的主要原因,但不可否認,年輕可愛的酒保兼服務員兼老闆娘也
是很重要的一點。

  如果不是因爲治安太差,以至于總是給貧民窟外的顧客留下不好的回憶,酒
館的回頭客說不定會比現在要多得多。

  因爲前一夜「縱欲過度」,酒館的主人——海娅小姐此刻仍舊賴在床上正和
沉重的睡意做着鬥争。

  「一天不營業應該也沒什麽關系吧?」在父母離世後,接手這間酒館以來,
這還是海娅第一次萌生出這樣的想法。

  最終還是睡魔占了上風,海娅翻了個身,将懷中的「賽門」換了個方向抱緊,
打算再多睡一會兒。

  就在這個時候,從酒館的前門,傳來了一陣急促且毫無規律的敲門聲。

  「……嗯……」海娅把被子拉高了些,沒過了頭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依舊,而且越來越響。

  「……唔……」海娅把枕頭從頭底抽出,蓋在自己的腦袋上,堵住了耳朵。

  「砰·砰·砰·砰。」門口的人不依不饒,敲門聲也變成了間隔較長,但力
度相當大的錘擊——聽起來相當絕望。

  「來了!請稍等!」海娅無可奈何地蹬飛了被子,然後以一個漂亮的魚躍從
床上騰起,穩穩當當地站到了地闆上。

  應該是聽到了海娅的聲音,屋外的人終于消停了下來。

  「請等一會兒,我馬上來開門。」無論如何,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而且從
敲門聲來判斷,敲門的人應該也不是幫派中人。所以,怎麽算都是外面的那個人
不好,就讓他多等一會兒吧——畢竟,自己總得先洗漱,更衣什麽的。

  「你,你們要幹什麽?别過來!屋裏的人行行好!讓我進去吧!現在!立刻!

  救命!神啊!我再也不敢來貧民窟了!「才過了一會兒,屋外的人就再也忍
耐不住,開始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起來。

  「哈啊?這個聲音?」瞬間,海娅的睡意消散殆盡,她丢下了剛穿到一半的
睡衣,從二樓的窗口跳到了院子裏,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開了門,将屋外那位驚魂
未定的女士接進了酒館。

  「你,哦不,您好。」海娅不停地眨着眼,仔細地确認來人的面孔。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海娅心想。

  「好?好個鬼啦!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嗎?我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啊!爲
什麽他們要搶走我的行李啊!我有那麽讨人厭嗎?我不過是年紀大了一點而已啊!

  沒有找到男朋友又不是我的錯!如果有人帶着我來的話——「得到了搭救,
這位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險境的女性開始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隻是,她抱怨的
内容大多都與此時的情況毫無任何關聯,她的喋喋不休倒更像是一種訴苦的行爲。

  顯然,她正處于受驚過度,有點神經錯亂的狀态——這一點,倒是和幾天前
她在晚宴上的行爲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并沒有花太長的時間,海娅就理解了狀況。

  「那個,能先放開的我手的嗎?瑪格麗塔博士,我去幫你把行李要回來。」

  對着這位一大早就遭遇不幸的、學識技藝屹立于全拉姆爾之巅的科學家,海
娅露出了她最拿手的營業用笑容。

  「你們這群混蛋!好大的膽子!把這位小姐的行李都給我放到門口,我待會
來取!要是讓我發現少了什麽東西的話,下一次月會就别讓我看見你們的老大了!」

  将瑪格麗塔扶進酒館内後,海娅再次打開了前門,對着一群正圍在屋外的強
盜們如此喊道。

  而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海娅一直沒有收起她的招牌笑容。

  對一般人而言,海娅的這種笑容是千金也難買到的佳景;而對幫派裏的人而
言,這個世上恐怕沒幾樣比這種笑容更恐怖的東西了。

  說罷,「啪」的一聲,海娅用比剛才瑪格麗塔敲門還要重的力道關上了大門。

  「大,大哥?你剛才看見了嗎?」此時,在酒館的門口,立着一群完全摸不
着北,渾身冷汗的強盜。其中的一位,正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向他們的小頭目确認
着。

  「看,看,看見了。」這個強盜頭子也是一臉驚愕,他好似靈魂出殼般地回
答着手下的問題,可立即又改了口:「看見了——看見了個屁!老子什麽都沒看
見!」

  「可惜啊!就差一點兒啊!頭發剛好擋住——」還沒等這位口無遮攔的小弟
說完,他的老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看來,還是當老大的比較有經驗。這種時候,裝傻才是唯一的正确選擇。

  「剛好擋住了什麽?說來聽聽?」果然,從酒館的門後,海娅突然擡高了嗓
門問道——海娅的聽力可不是蓋的。

  「什,什麽都沒有!海娅大姐,我回去保證會揍他一頓的!」

  「哦,那辛苦你了,現在可以滾了嗎?」海娅一邊說着,一邊把慢慢地把門
打開了一條縫。

  這群先前正在對迷路的瑪格麗塔博士實施搶劫,并一度把她堵到了海娅酒館
門口的盜匪們霎時間一哄而散。

  對這些一貫膽大包天的慣匪來說,這幾乎可以說是一樁手到擒來的「生意」。

  大清早就遇上了這麽個明顯不缺錢的主兒在自己的「管轄範圍」裏晃蕩,更
别說還是個挺有姿色的傻妞兒——她居然還走過來問路!

  就在洗劫了她随身的财物和行李後,正要對她實施「下一步行動」時,這個
女人居然趁機逃跑了。

  而且還逃到了海娅的家門口!

  就在衆人包圍住她,打算像一群貓捉一隻耗子那樣上前拿住那個女人的時候,
她居然開始敲海娅的門了!

  就算海娅聽見又如何?

  謀财劫色之類的事,隻要别弄出人命,海娅對這種事一貫是睜一隻眼閉一隻
眼。

  今天可真走運——就在大家都這麽想的時候,海娅居然開門把她接了進去。

  而且,天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麽來頭,海娅居然還特地開了第二次門,爲她要
回行李。

  這些也就罷了,更恐怖的是——

  海娅大姐她,居然,隻穿了一條底褲!

  不過還好(可惜?),她上半身最重要的兩點剛好被從兩側披散下來的頭發
給擋住了。

  老天爺,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問題!

  「大哥,今兒個到底是走運還是背運啊?」在逃出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後,
一個小弟哆哆嗦嗦地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看見……」強盜的頭目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同時用手去扯衣服的領子。

  「大哥,那我們接下來幹什——」

  「閉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解散!今兒不幹了!」這個強盜頭子突然
自暴自棄地咆哮道,「不管了——我得先喝一杯。」

  「那,回酒館?」也不知是哪個白癡提出了這個建議,他的話剛一出口就遭
到了衆人的圍攻,肚子上挨了好多拳。

  (尼爾1900年10月4日上午8點,貧民窟,碼頭附近,蜜兒的據點)

  「唔~」一陣頭痛欲裂的感覺刺激着賽門醒了過來。

  賽門緩緩地睜開雙眼,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不大的私人寝室。書桌和椅子占去了房間的一角,在另一側,一個
小型的書架和衣櫃并排靠牆放着。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一張長度有點短的床——之
所以這麽說,并不是因爲賽門睡慣了大床,而是這張床的尺寸确實有點小,賽門
的腳都快要頂到床尾了。

  天花闆上懸吊着一串串可愛的小裝飾,再加上枕頭上的花邊、彩色印花的床
單等一系列女性特色的房間裝飾,賽門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這裏是蜜兒的房
間。

  「賽門先生!」見賽門蘇醒,床的左手邊,一臉焦急的琳花靠了過來。

  「嗯……是琳花?」剛剛恢複意識的賽門,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他把頭側向
左邊,眯着眼,看着正在爲自己倒水的琳花,小聲地呼喚着她的名字。

  「賽門先生,我——啊!」突然,賽門一把抓住了琳花的手腕,将她拉到了
身旁。琳花一時間失去了平衡,手裏的木杯也因此掉落,在地面上發出了喀的一
聲響。

  「嗯……我要懲罰你哦,說好了不準用那個稱呼的。」賽門的雙手開始不安
分地對倒在自己胸口的琳花展開了攻擊。

  賽門閉着雙眼,僅憑觸覺去感受着琳花的身體。他扯開了琳花上衣的衣襟,
試圖将手從領口伸進去。可由于琳花是面對面地和賽門貼在一起,導緻這個姿勢
并不是很順手。

  于是,賽門将雙手放在了琳花已經被扯得左右敞開的衣襟上,然後一鼓作氣
地,索性将琳花的整件上衣都扯了下來。

  看着外衣的搭扣在身前一顆顆崩飛,琳花的第一反應是用雙臂護住自己僅穿
着内衣的胸部。

  「……礙事,給我放開。」雖然這兩年和琳花性交的次數已經多到難以計數,

  但琳花她在床上始終就是這樣一副有所保留的模樣——尤其是在前戲不充分的情
況下。

  「賽門先——啊!」感受到賽門不悅的目光和他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琳花
及時改了口,「賽門,我有話想要和你說——啊!」

  「真是糟糕,我現在的心情糟透了,有什麽話待會再說吧。」見琳花不肯放
手,賽門用一根手指從琳花橫放着的手臂與雙乳間的空隙插了進去,然後順着琳
花筆直的腹線一路向下移到了琳花的肚臍上。

  「賽門,請聽我說,這件事——嗯啊!」與往日不同,這一次,琳花顯得很
堅持。

  「哈啊?真不愧是琳花啊。也對,琳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不過,這樣子
的話,你還能堅持住嗎?」賽門将手指的指腹對準了琳花的肚臍,向裏用力一頂。

  「嗚嗚嗚嗚嗚嗚!」這是一個平時賽門并不經常作弄的部位,這種陌生的感
覺讓琳花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哇!有效唉!今天的收獲不錯,發現了一個琳花的新弱點呢!」賽門的嗜
虐心一下子被激起,他滿心歡喜地欣賞着琳花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的表情。

  「對,對不起,賽門大人。這件事,我必須要現在說!」

  「……這樣啊,那好吧。」也許真的有急事?難不成是幫派裏出了什麽情況
嗎?考慮到這種可能,賽門很難得地妥協了一次。

  「對不起,賽門,我——」琳花一時語滞。

  「快說吧,我就快要沒耐心喽?」看着琳花吞吞吐吐的樣子,賽門一下子就
寬心了不少——多半不是什麽大事。

  「對不起,賽門。之前,之前——」琳花頓了一頓,然後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之前,是我把你打暈的,而且,我還拿走了暗格裏的寶石。」

  「……唉。」聽罷,賽門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他把琳花的身體稍稍推離
開一點,騰出了些空間,然後把手從肚臍周圍挪開,解開了琳花的腹部的皮束帶。

  對着解開的褲子,賽門将手伸進了琳花的内褲,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位于琳
花陰道上方的,女人的身體外部最爲敏感的那個部位。

  無視着琳花的抗拒,賽門粗暴地推開了陰蒂表面的包皮,将尚未鼓脹,隻有
豆粒大小的陰蒂夾起,把玩在中指與拇指的指腹間,輕輕地揉捏着。

  「你知道嗎?琳花。這方面,你的水準一向很差。」賽門用戲谑的口吻對着
渾身顫抖的琳花說道,「你說謊的功力未免也太差勁了!」

  拙劣的謊言被揭穿,琳花正打算要辯解的時候,從下身傳來的感覺突然發生
了變化。

  賽門将拇指從陰蒂的表面移開了片刻,然後又放了回去。

  隻是這一次,用來抵住陰蒂的位置,是拇指的指甲。

  「兩年前,你答應過我不再對我說謊的。」如同是小孩子鬧起了情緒般,賽
門把嘴湊到琳花的耳邊小聲嘀咕着,「再加上剛才,你稱呼我什麽來着?」

  「不,不要,賽門,我還沒——」琳花當然明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一臉
驚惶地乞求着。

  「怎麽看都是琳花不好呢,這一次,我可要好好地懲罰一下你!」說罷,賽
門用另一隻手抓住了琳花的頭發,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腦後的一頭秀發被賽門向下扯住,琳
花揚起頭,大聲地慘叫。

  這一次,賽門沒有手下留情。這一刻,他在琳花的下體上所施展的力道甚至
和他平時執筆時相當。

  理所當然地,仿佛是回應着賽門的惡意,琳花也發出了如同受刑般的凄鳴。

  毫無預熱的肉體在賽門的蹂躏下劇烈顫抖着,琳花的嘴下意識地不停開合着,
一個有意義的詞也吐不出來。

  賽門對琳花的反應很滿意,手指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一些。

  「呃呃呃噫噫噫噫噫噫——」從琳花的口齒間傳出的聲音,已經連正常的呼
喊聲都算不上了。她的上半身被賽門牢牢地掌控住,幾乎沒有掙紮的餘地。取而
代之的,是以陰蒂爲圓心,瘋狂扭動的腰腹、大腿和臀。

  很快,琳花的肉體達到了極限。伴随着一陣痙攣般地抽搐,琳花癱軟在賽門
的胸膛上。

  不過,她的下身仍在不時地抽動着。

  放開了琳花後,賽門把雙手隔着褲子搭在琳花的臀上,感受着琳花的肉體中

  富有節奏的律動——毫無贅肉、結實緊繃的臀部将琳花體内深處的顫動原封不動、

  毫無衰減地傳遞到了賽門的手心裏。

  完全沒有經過愛撫的冷感肉體居然在極度的疼痛中達到了高潮,琳花幾乎有
點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艱難地擡起頭,望向賽門的雙眼。

  「我那時是怎麽答應你的?好像是『不會再讓琳花受到其他人欺負』來着」。

  看着琳花仍舊死死護住雙乳的手臂,賽門冷笑道,「你瞧,我可不算『其他
人』。」

  「賽門……」琳花的話語已經弱不可聞。

  「沒事的,琳花,接下來都交給我吧,我知道光這樣是沒法滿足的琳花的。」

  賽門從琳花的身下抽身出來,扒下她的褲子,然後掏出早已充血膨脹的陰莖,
一口氣從琳花仍舊有些幹燥的陰道幹了進去。

  「賽門,不要——」琳花扭過頭來,伸出一隻胳膊,試圖反手推開賽門。

  「啪!」一聲響亮的皮肉交擊聲響起,賽門毫不留情地猛扇了一下琳花的臀。

  「有那個力氣,還不如抓住點什麽呢!這張床太小了,當心撞到頭。」賽門
「好心地」提醒着琳花。

  「……」終于,琳花不再多說什麽,她默默地把頭放在柔軟的床面上,一手
扯住傳單,一手抵住床頭,準備迎接即将到來的沖擊。

  不一會兒,木制的小床發出了充滿規律的「嘎吱」聲。

  而且,它的頻率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

  「琳花,你是我的女人,隻有我才可以欺負你!」在沖刺的階段,賽門大聲
地吼道,「我不允許任何人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包括你!哪怕是你自願!」

  最終,在賽門的怒吼聲,琳花充滿情欲的尖鳴聲,以及木材的斷裂聲中,琳
花迎來了程度遠勝之前的第二次高潮。

  看着趴在地面一動不動的琳花,賽門不禁自語道:「糟糕,這下子可對不起
蜜兒了,把她的床給弄壞了。」

  啊哈,各位,我回來了。這次更新花了很長時間,見諒。最近一是很忙,二
是有點迷ps4。(血源詛咒尼瑪是人玩的遊戲嗎!!!!!)

  嗯哼,言歸正傳。

  老母雞終于進入了第三章,依照我預先的設計,從這裏開始,劇情将朝着比
較「糟糕」的方向埋頭前進一陣子,賽門将會陸續撞到不少鐵闆。

  此外,從這裏開始,拉姆與其餘三大國的關系也将逐漸展開。不過,這方面
的篇幅不會太長,因爲這不是賽門線的主要内容。

  最後,祝大家身體健康,不要像我一樣感冒……

  之後,賽門又胡亂地搗弄了幾下,就極不情願地從琳花的身體中退了出來。

  琳花的高潮來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賽門還遠沒有盡興。雖然就這樣強行繼續
做下去也可以發洩出來,但那樣也太沒情趣了。

  賽門轉了個身,在已經脫力的琳花身側坐了下來。

  而琳花,仍舊維持着和剛才一樣,下肢跪地,上身匍倒的姿态。她的右手還
死死地攥在床頭,左手則緊握成拳,支在胸口附近,以減輕身體對乳房的壓迫。

  琳花的頭側放在床單上,臉龐被一頭披散開的金發擋住,掩住了表情。她的
足弓依然緊繃,踮在床面上,高高地托舉起她潔白的臀——隻是右側還留有賽門
剛剛抽打出的掌印。

  盤腿坐在床頭,賽門欣賞着琳花臣服于自己的跪姿。

  從柔滑的肩頭,經過白玉般的背脊,再到高高翹起的臀部,賽門的手指遊弋
于其上,仔細地檢查着這具美妙絕倫的肉體。

  一年多的内勤工作,并沒有讓琳花的身體松懈下來,她的身體還是那樣誘人
無比。腋下、背部、腰腹、大腿内側,無論哪裏都找不到一絲贅肉,也看不到被
肌肉破壞的女性曲線。但賽門知道,琳花的身體其實相當結實,那一身常年飛檐
走壁練就出的肌肉都好好地隐藏在她無瑕的肌膚之下——就在剛才,琳花兩度高
潮之際,賽門已經确認過了。

  與兩年前相比,唯一的變化大概就隻有胸部了,好像略微豐滿了些。

  賽門将手指探入琳花的秀發間,輕撫着她的頭,摩挲着她的面頰,感受着她
的喘息。

  「琳花,醒醒。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咱們今天可有得忙了。」見琳花仍
未徹底恢複神智,賽門抽出手來,輕輕拍打着琳花的後腰部位。

  「嗯——對,對不起,賽門。再,再等一下就好。我現在——」琳花數次嘗
試着支撐起身體,可就是無法打直癱軟的腰身。

  「哈哈,琳花,還記得嗎?半年前,每天早上都是你幫我穿衣的。今天我就
破例爲琳花服務一次。」說罷,還沒等琳花反應過來,賽門一把扳住琳花的腰,
将她翻轉了半圈,放到自己的身體上。

  「啊!賽門,不要,這個樣子——好丢人。」背靠在賽門的胸膛,琳花滿臉
通紅地扭捏着。

  「琳花更丢人的樣子我也見過,有什麽關系?」賽門抓住琳花褪到一半的褲
子,将之提起到腰部,又爲她系起皮束帶。

  「不,不要,我可以自己——」整個過程中,琳花一直在徒勞地嘗試着推開
賽門的手,拒絕他的「好意」。

  「嗯?難道是剛剛的懲罰還不夠嗎?」賽門把嘴湊到正在自己懷中掙紮的琳
花耳邊,「要是琳花再抵抗,今晚的懲罰可要加倍哦。」

  好像是賽門的「威脅」起了作用,琳花一時間停止了抵抗。但沒過多久,琳
花竟又把手放回到賽門的手腕上,似拒非拒地輕輕推搡着。

  「琳花你——」

  「我——不,不是的!我不是——」

  幾乎是同時,賽門和琳花本人都理解了這個舉動所蘊含的意義。

  「哦——原來琳花喜歡的是這種玩法啊!」賽門可不會放過這種揶揄琳花的
機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琳花回過頭來辯解着,可無論她如何解釋,賽門
都始終一臉壞笑地盯着她那已經羞紅到脖子根的臉孔。

  其實,琳花自己也沒有想到,她竟會下意識地做出如此反應。

  眼見琳花有些氣餒的樣子,賽門反倒安慰起琳花。他抱住琳花的腰,把下巴
枕在她的肩上:「我明白的,我都明白。因爲琳花喜歡我,對嗎?」

  「我——是的。」琳花把頭轉向前方,背對着賽門,然後點了點頭,「是的,
我愛您,賽門。」

  「以後用『你』就好,不需要敬語,這次就原諒你吧。」賽門顯示出一副很
「大度」的樣子,可不懷好意的笑容卻依舊挂在臉上,「除非——是琳花故意想
要我——」

  「不!不是的!」琳花趕忙否認。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現在還是先辦正事吧。」趁
着琳花手足無措,賽門大笑着,幫她穿好了褲子,又托着她的腰幫她站起身來。

  随後,賽門一本正經地吩咐道:「去召集大夥兒,我有活兒要布置給大家。」

  「賽門!」琳花臉色大變。

  「放心,蜜兒的事情,我會考慮的。」賽門當然明白琳花所慮何事。

  「那,還疼嗎?賽門。」披好外衣後,琳花趴在賽門身前一臉關切地問。

  「沒事,蜜兒下手蠻有分寸的。」賽門摸了摸仍在陣陣疼痛的後腦勺。

  「你太縱容她了,賽門。」

  「你才是吧?明明自己對她那麽嚴厲,卻要我手下留情。」賽門苦笑道,
「其實,即使你不求情,我也不會對她怎樣的。倒是你,居然想蒙混過關,把責
任攬過去,你以爲騙得了我嗎?」

  「對不起,這一次,我實在是——」

  「沒關系,當務之急是把她們倆給找回來。既然你知道我是被蜜兒打暈的話,
那她動手時,你已經離我們很近了,對吧?之後,沒來得及阻止她的你,又沒能
阻止她帶着那個女孩兒逃走,對不對?」

  「沒錯。」

  「是因爲要忙着照看我?還是壓根就沒打算去阻止她們?」賽門擡起一隻手,
伸向琳花的身體。

  「是——啊!」還沒等琳花回答,賽門的手指已經觸到了琳花的乳尖。

  「琳花,現在我就暫時放過你吧,你還欠我很多解釋呢。」因爲之前扯掉了
琳花外衣上的所有扣子,賽門很輕易地就隔着胸罩找到了乳頭。「比如,你對這
件事知情多少。還有,我家附近居然還有一個大得能夠藏得下馬車的據點,而你
居然都沒告訴過我。」

  「請聽我解釋,那是因爲——啊!」在賽門靈活的手指攻擊下,琳花根本沒
有詳細辯解的餘地。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事,你先走一步吧,我随後就到。還有,」賽
門笑着補充道,「你去樓下找件衣服穿吧,現在這個樣子可不太成體統。」

  看着捂住胸口、滿臉通紅的琳花跑下樓去,賽門仍舊沒有從這張已經垮塌的
床上爬起來的打算。

  看着窗外,賽門無奈地歎道:「好吧,好吧。我認輸了。我唯一的失算就是
你,漢娜。」

  「喀啦」一聲,窗戶從二樓的屋外被打開,一個女人身手十分利落地翻了進
來。

  「啊呀啊呀,我的大人,您也有認輸的時候?」漢娜用十分不屑的語氣挖苦
着賽門,神情卻挑逗之極,「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都會栽在某個女人手裏。」

  「那個女人會是你嗎?」賽門把身體向後靠在牆上,大大方方地暴露出自己
依然堅挺的下體。

  「那可得看情況了」漢娜也毫不示弱地脫掉了外衣,展示出自己遍布創痕的
肉體,「這取決于你這輩子能否還清欠我的債。」

  「哈,對不住,漢娜。我會努力償還的。話說,這件内衣可真好看。」

  「喜歡嗎?這是我特地爲你選的。」漢娜雙手叉腰,把重心放在右腿,然後
朝着左前方伸出筆直的左腿挑起剛剛脫下的上衣,在賽門的眼前晃悠着。

  「喜歡。」賽門真心喜歡這件紅黑色相間的胸罩,「下次我要給琳花也買一
件。」

  「呼」的一聲,漢娜把外套甩到了賽門的臉上。

  「開玩笑的啦!」賽門擡起手臂護住頭部,「這件内衣不适合琳花,她的内
衣都太樸素了。如果非要送人的話,小可倒是可以。」

  等到賽門撥開漢娜的外衣,恢複視線時,漢娜居然已經脫掉了外褲,如同一
頭饑餓的豹子般,趴在了賽門的身前。

  「漢娜,你居然能一路跟住蜜兒、琳花,還有我,而且一直沒有被發現。你
的本事長進得真快,我真是低估了你。」

  「那你剛剛是怎麽發現我的?」漢娜直視着賽門的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
嘴唇。

  「嗯,這個嘛——你從頭到尾都藏在我身邊?那你看到蜜兒她們往哪裏去了?

  還有,蜜兒的手下有多少人肯幫——「

  「哎呀?我怎麽突然一下子什麽想不起來了呢?大人?」漢娜學着剛才琳花
的姿勢,撅起豐臀,伏下身子,同時擡頭望向賽門的臉。

  「額,好吧,我承認。這一次,我确實有點獎懲不明。」賽門笑着用手指從
側面勾住漢娜的下颚,将她的頭和上身從床面上擡起,以便欣賞她垂在身下的豐
滿乳房。

  「那麽,我的獎賞呢?偉大的主人?」從漢娜熱切的眼神中透出的饑渴已經
不言而喻。

  在漢娜的眼前,賽門比出另一隻手的食指,朝着雙腿間一指,笑道:「不是
還給你留着嗎,這是你應得的,女人。」

  還沒等賽門說完,漢娜就脫離了賽門的掌控。她撲向賽門,張開口,将高高
勃起的壯碩陰莖,從充血到極點的巨大冠部一口氣吞入了喉嚨和食道,直沒根部。

  「不會太勉強了吧?」看着漢娜如此「賣力」,賽門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可
很快他就明白,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口腔的深度畢竟有限,爲了順暢地用咽喉和食道來容納賽門的下體,漢娜不
得不将臀部高高的撅起,同時又保持着頭部高昂的姿态,使嘴、口腔和脖子保持
在一條直線。

  即便如此,由于賽門的尺寸過人,在漢娜被撐大了一圈的脖子上,咽喉部分
的肌膚上已經隐約有些凸顯出賽門陰莖的輪廓了。

  「額,這是——」漢娜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讓賽門深刻地理解到,這個女人
的瘋狂其實還綽綽有餘——她居然開始用雙手在身體外對陰莖實施愛撫。

  她先是從正面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後上下挪動身體,吞吐着賽門的男根。食
道本來就狹窄,漢娜這麽一掐,裏面就擠壓得更緊了,這第一輪進攻就差點讓賽
門敗下陣來。

  然後,漢娜又用手指,不斷地刺激位于自己的咽喉下方,賽門龜頭正下方的
系帶部位。這一次,賽門再也忍耐不住,隻堅持了一會兒就将體内積存已久,沒
有在琳花的陰道内發洩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傾瀉在了漢娜的食道和胃裏。

  「如何啊?大人?」推開了賽門後,漢娜直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丢盔
棄甲的樣子,臉上滿是嘲弄之色。

  「哇,好,好厲害,漢娜。這一招兒你以前可沒用過。」賽門一時有些反應
不及,還在喘着粗氣,「今晚,我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你。昨天是我不好,這
次我絕不會再爽約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滿意的答案了,漢娜此刻的笑容無比幸福。

  在賽門對着屋裏的全身鏡整理衣着時,漢娜一直在他身後通過鏡子與他對視
着——漢娜用舌頭剔出脫落在唇齒間的陰毛,然後用手指撚住它們的末端,将它
們放入口中,用舌尖和上唇細細地吮着,品味着其上殘留的精液和餘味。

  望着如此情景,賽門不住地咽着口水——要不是還有一堆麻煩事等着要處理,
賽門甚至懷疑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尼爾1900年10月4日上午9時,查隆帝國境内,沃克港,市醫院。)

  「萬分抱歉!」在醫院的中心區域,重兵把守的特殊病棟内。沃克港的市長,
梵多爾岡·沃克向着病榻上的拉姆市長艾爾森先生深鞠了一躬。

  「言重了。」名貴木材打造的病床正中,蓋着純雲絲制的被子,背靠在床頭
的艾爾森皺着眉頭,努力壓制着怒火的同時,用聽上去十分平穩的語調回應着屋
内的一衆沃克港市政官員。

  「無論如何,您的身體依舊康健,這真是不幸中之萬幸。」在床頭,梵多爾
岡找了張椅子坐下。

  「請别這麽說,您的副手在這次襲擊中爲了保護我不幸遇難,這哪裏是什麽
萬幸?」艾爾森一臉悲痛地說道,「那樣年輕有爲的小夥子,就這樣死在了犯罪
分子的刀下,我——我真是慚愧。我聽說他是您的侄子?請節哀。」

  「唉,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我可憐的侄子,他甚至還不滿十八歲。」床邊,
梵多爾岡抽動了兩下鼻子,用顫抖的聲音哭訴着。他雙手交疊拄着拐杖,支撐起
半個身子,略顯蒼老的臉龐上滿是落寞。

  「當務之急,是要抓住兇手,繩之以法。」

  「沒有錯!沒有錯!!」梵多爾岡抓住手杖的握把,用力地敲打着地面,
「我要讓那個殘忍的兇手爲我那可憐的孩子償命!」

  「……這,還是要先審判才是,請您冷靜。若是過于悲痛,被仇恨侵蝕了理
智,那樣反而正中犯人的下懷。」艾爾森善意地提醒道。

  經曆了大革命的清洗後,查隆傳統意義上的舊貴族已經不複存在,但代代世
襲沃克區領主的沃克家族在當地仍舊保有相當大的權力。一方面是因爲該家族的
勢力在當地及周遭地區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爲該地區位于查隆邊陲,
受到革命清洗的波及較小。

  就在查隆尼亞四世宣布政令,中止清洗,重新立憲後,帶着全家躲藏多時的
梵多爾岡·沃克一躍而出,替代了他的哥哥,原沃克領主格羅姆·沃克成爲了當

  地領袖——而那位受人愛戴的原領主則不幸于大革命期間喪生在動亂之中的帝國

  首都隆特爾。

  根據新憲法,原本一手執掌行政、司法與立法權力的領主之職已經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則是由查隆帝國中央、上議會、下議會、以及身兼下議會議員
的各地市長構成的全新政體。

  乍看之下,這種權力體系似乎與以往的立憲制并無太大差别,隻是更加強調
中央集權的政治形态罷了。

  ——問題并不在于這個政體的存在形式,而在于這個政體的形成過程。

  成功的革命會誕生新的政體——曆史已經無數次地驗證了這一點,這沒什麽
新鮮的。

  但是,在同樣的社會背景下,不一樣的革命是否一定會創造出不一樣的政體
呢?

  這一點卻沒有史料能夠驗證。

  直到這場結局匪夷所思的革命出現。

  在這場絕無僅有、史無前例的大革命中,被時代的浪潮沖涮殆盡的不僅僅是
那些爲民衆所憎惡,集萬千怨恨于一身的舊貴族派系,就連民主派和共和派居然
也陰差陽錯地被一并消滅了。

  而在這場血腥殘酷的政治風波中,存活到最後的,竟然是皇室以及誓死擁護
隆尼亞四世的保皇派。

  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這風口浪尖之上,查隆尼亞四世居然頂着輿論的
壓力趁勢一舉恢複了帝制。

  「查隆帝國中央政府」這個作爲帝國政治核心的權力機構,正是由皇帝本人
直轄的——說的更難聽些,是由他獨裁的。

  在披着立憲制外衣的議會制度之下,查隆确确實實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帝國。

  這種前所未見的開玩笑般的政體光是能夠形成就已經是一種奇迹了,更不用

                說它

  居然能夠一直存續至今——這得益于查隆尼亞四世本人在帝國民衆中接近百分之

  一般的支持率。

  順帶一提,在查隆,「民衆」一詞特指非官員,非皇室成員,非軍隊轄内的
帝國公民,而且皇帝本人也不承認皇室成員是貴族——這真是耐人尋味。

  「您——所言極是。作爲市長,我的确失言了。這一點,我該多向您學習才
是。」高亢的情緒過去後,冷靜下來的梵多爾岡向艾爾森市長行了個道别禮,
「萬分抱歉,請恕我失陪,我的職責在召喚着我。」

  「請忙吧,我這邊實在是不值得大家虛耗如此多的光陰,沃克港的市民還在
等待着您執掌大局呢。對了,原本預定要和我見面的治安官現今何在?您看,我
隻是腿摔傷了,其他方面并沒有什麽大礙,不妨就讓我在這裏和他會談吧?」

  「也好,這個事件正好屬于他的工作範疇,而且這裏很安全,請您放心。」

  「有勞了。」

  别過之後,摔傷了腿腳的艾爾森市長又在病床上坐了許久。

  這次的刺殺事件如此之惡劣,想必治安官正忙着善後呢,還要再過一段時間
才能前來。

  覺得有些無聊的艾爾森反複将被子朝上拉了又放,放了又拉。最後,他索性
躺下身子,對着這間貴賓病房天花闆上的精美油畫欣賞起來。

  ——裸身的男女在花園中分食着一隻蘋果,畫面角落的一顆樹後立着一位眉
頭緊縮,一臉惋惜的老人。在他的腳邊,還有一條蛇。

  這幅畫的畫工精湛,構圖巧妙,顯然是出自大家之手。而内容,則是出自一
副數百年前于查隆出土的舉世聞名的壁畫。

  而現在的這幅畫,顯然是對原畫進行了重新構圖與解讀後的産物——關于原
畫試圖表達的涵義,各國學者至今尚未達成共識。

  「好想吃米拉涅雅削的蘋果啊。」艾爾森碎碎念道。

  就在失去了耐心的艾爾森閉上了眼,差一點就要進入夢鄉之前,他聽到了一
陣好像是在削蘋果的聲音。

  猛然睜眼的艾爾森,側頭看着坐在病床旁一臉笑吟吟地削着蘋果的年輕護士,
愣了好一會兒。

  「你——是怎麽進來的?」對着這位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穿着護士服
的女人,艾爾森一臉的疑惑。

  「當然是走進來的喽,艾爾森先生,您的問題可真奇怪。」這個護士對着艾
爾森笑道。

  「哦,抱歉了,美麗的小姐。剛才我可能是睡着了,竟然沒有察覺到您的芳
影。」

  「都說拉姆市的市長是個花心的男人呢,好像一點兒也不假?」這位奇怪的
護士似乎對艾爾森并未抱有太多的敬意。

  「小姐,請容我問——」艾爾森小心點選擇着措辭和語氣問道,「這裏的護
士都習慣用像您這樣華麗的技巧來削蘋果嗎?」

  在睜眼後的一小會兒,艾爾森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因爲這位護士正在用來
削蘋果的手法實在是有點兒不同尋常。

  就像是抽打陀螺一般,護士小姐正在不斷地用手裏的刀去「抽打」一隻飛舞
在半空中的蘋果。

  蘋果高速旋轉着躍起,落下,躍起,落下。每一次下落,護士小姐都會用水
果刀的刀刃順着蘋果旋轉的方向去擦一下蘋果表面仍舊未被削過皮的部分。然後,
那裏的一小塊蘋果皮就會精準地,以不盡相同的弧線飛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隻過了一小會兒,整個蘋果下半部分的皮就被削完了。護士小姐在蘋果起落
的間隙用刀尖撥了一下蘋果的柄,整個蘋果維持着原有的轉速頭下腳上地翻轉過
來。然後,這位「護士」小姐又如法炮制地削完了蘋果上半部分的皮,隻是使用
刀的方向随蘋果順逆時針旋轉的變換掉轉了一下而已。

  這種技術已經可以用歎爲觀止來形容了。

  「市長大人,我聽說您是個聰明人。」這位「護士」大方地坐到了床邊,将
削好的蘋果遞給艾爾森,「您難道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以我的立場,恐怕不方便介入這種事。」艾爾森并未接過她遞來的蘋
果「我削的蘋果不如别的女人削的好吃嗎?」見艾爾森不領情,「護士」小姐自
己啃了起來,「米拉——尼亞?那是個女人的名字吧?」

  「抱歉,請你幫它當成是我的夢話吧,剛才是我失禮了。」

  「那這個蘋果還是讓給你吧。」這位「護士」小姐将咬了兩口的蘋果又塞回
到艾爾森手中。

  「咔嚓。」艾爾森就着原先被咬掉一塊的地方接着啃了下去,蘋果的果香瞬
時間彌漫在口腔中。正當艾爾森品味着查隆特産的頂級蘋果所獨有的口感時,護
士小姐的一句話差點沒讓他噎住。

  「間·接·接·吻·哦?」仿佛是開玩笑般,「護士」小姐故意将臉頰湊近
到艾爾森身邊,近距離地欣賞着他的反應。

  「……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麽醫院的特殊服務吧?」

  「讨厭啦?~市長大人好色。」

  「唔,我的意思是說,能夠近距離地欣賞小姐您的芳容,吃到您爲我削的蘋
果,這已經是無上周到的服務了。」市長連忙辯解。

  「唉,說起來,你真的不想求我些什麽嗎?」轉眼,這個女人的話鋒一轉,
兩眼直勾勾地盯着艾爾森的眼睛。

  「就算是有吧。」艾爾森有種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覺。

  「那你還不求我饒你一命??」

  「小姐您是否能夠——」艾爾森迫不及待地開口。

  「……我還以爲,你和其他人不一樣。」還沒等艾爾森說完,護士小姐帶着
一種很遺憾的表情,将水果刀反持在手,慢慢地逼近了艾爾森的脖子。

  「——能夠和我共進晚餐。」艾爾森面不改色地說完了後半句話。

  「……」

  「嗯~~不錯不錯,算你過關了。」護士小姐将細長的水果刀在指間翻轉着,
「本來是要滅口的,但你很有趣,我這次就不殺你了。」

  「那還真是多謝了。」雖然相識才不過五分鍾,但感受到她話中誠意的艾爾
森終于松了一口氣,「請問小姐芳名?」

  「下次吧,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爲我的客戶呢,老爺爺?。」隻是
一眨眼的功夫,屋裏的光線好像突然暗了一下。等到視覺恢複正常時,這個女孩
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老爺爺?至少也要叫我大叔吧?」市長哭笑不得,「要是拉姆的醫院裏也
有這麽漂亮的護士,我一定要把辦公室搬到病房裏去。」

  突然,市長想起了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護士小姐最後的一句話。

  努力嘗試着挪動到床邊後,艾爾森市長将啃完的蘋果核丢到了垃圾桶裏。他
努力探身撥開一角窗簾,看了眼屋外圍成鐵桶一般的崗哨。

  「我,該不會是被軟禁了吧?」市長這才如夢初醒。

  (尼爾1900年10月4日上午10時,賽門的公會會堂。)

  空氣中彌漫着複雜的氣氛。

  尴尬、疑惑與焦慮并存着,考驗着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和耐心。

  和往常一樣,十幾位賽門的手下整齊地排成四列,面朝着賽門圍繞在書桌前
呈扇形展開。相較這偌大的會堂,這點人數倒顯得有些冷清不過這不是重點。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會堂裏七零八落、不同尋常的人員配置。

  一般來說,每列之所以配置三人是出于命令下達和任務分配時便于溝通而考
慮的。

  每一列,從前到後的順序依次爲:賽門的直屬部下(目前僅有四人),他們
的副手,他們的傳令員。

  因此,在平常的例會時,會堂裏站在賽門面前的人數一般是11人(歐涅沒
有副手)。

  可是現在——

  會堂正中的寬大書桌後,頭上綁着繃帶的賽門正用手肘撐着下巴,看着眼前
這群不知所措的手下們。

  隊伍的最右側一列,是三個體格粗壯的大漢,站在最前頭的是賽門手下最得
力的打手頭目魯克,後面兩位都是他的副手。

  望着賽門的窘樣,魯克的臉頰正不停地抽動着,一副既惱火又忍不住笑的表
情。

  「小可她人呢?」賽門沒好氣地開口問道。雖然之前不久才剛剛在琳花和漢
娜的體内發洩過,但賽門的心情依舊不是很好。

  隊伍的右數第二列是兩個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人,年紀似乎在二十六七歲上
下。她們的前方,原本屬于小可的位置目前正空着。

  「可蓮小姐目前尚在城區,我們已經派人去通知她了。」小可的副手答道。

  「可·蓮·小·姐?」聽到這裏,賽門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額,是的。那個,那個是可兒姐要我們這麽稱呼她的。」

  「可兒姐?」賽門越聽越覺得好笑,「你的年紀都快有她的兩倍了吧?」

  「沒有!我才二十六歲!」小可的副手連忙糾正道。

  「……不管怎樣,請讓她盡快回來,現在不是玩的時候。」見她慌慌張張的
樣子,賽門不禁失笑。

  第三列是歐涅和他跟班小弟的固定組合。此刻,在歐涅的身後,那個身材魁
梧的大個頭正在旁若無人地折着一張紙。

  紙張是生活的必需品之一,而且在貧民窟不算便宜,從紙上密密麻麻的褶皺
來看,這張紙已經被折過很久了——歐涅在給這位小弟提供玩具的方面似乎相當
節儉。

  「歐涅,給他一張新的吧。」看着那張幾乎快要被揉爛的寫滿了字的廢紙,
賽門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主動地指了指身前桌上的一疊紙,「幾張紙的錢,咱們
還是應該負擔得起才是。」

  「不要!!!!!」出乎賽門的意料,那個大個頭一聽賽門的話,突然聲嘶
力竭地大吼一聲。他蹲下身子,像藏寶貝似的把那張爛紙捂在懷裏,一臉驚恐地
望着賽門,「不給!這個是大哥給我的,我不給你!」

  「……」賽門把頭伸過桌子,低頭看看他,又看了看正埋着頭,肩膀微微顫
抖着的歐涅——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那個,我給你一張新的,原來的那張你也可以留着。」對這個腦袋有些不
靈光的大個子,賽門簡直哭笑不得,周圍的其他人(除了蜜兒的副手和傳令員)

  也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嗯——好!」大個子大步向前,接過了賽門遞出的紙,小心的對折好,塞
進了一直捂着臉,佯裝對此事渾然不知情的歐涅的口袋裏,然後又繼續折他手裏
原來的那張廢紙。

  「……這個,是什麽意思?」賽門完全不理解這樣做的涵義。

  「這張紙上有歐涅大哥折過的凹痕,我對着折就一定能把『那個』折出來,
新的不行!」還沒等賽門和歐涅說些什麽,他又補充道,「而且啊,等大哥把新
的那張紙再送給我,我就有兩張歐涅大哥送給我的紙了!」

  衆人一時無言,現場已經沒有仍在取笑他的人了。

  「怎麽了?不對嗎?我算算,嗯,一張,加一張,是兩張。沒錯啊?」大個
子不解地問道。

  就在賽門幾乎忍不住想要揶揄歐涅幾句時,歐涅果斷地向後出刀,制止了大
個子進一步的胡言亂語。

  不知是不是錯覺,賽門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賞識起這個大個子了。

  最後,賽門望向左手邊的一列,那裏站着兩個看上去長相還過得去的女人。

  和漢娜的擇人标準不同,琳花(蜜兒)在挑選手下時并不求容貌傾城,隻要
人夠機靈,身手夠好就行。當然,這樣一來,她們的身材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

  而且,琳花認爲,對于時常行走于街巷間打探情報的工作而言,長相過于出
衆并不是什麽好事,那很容易給人留下太多印象,以至于被懷疑——所以琳花自
己更傾向于負責幕後的統籌工作。

  對此,漢娜則嗤之以鼻——「那還不如把姑娘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那些
臭男人們迷得團團轉。就算事後他們真能記起點什麽,印象也僅限在女人身上。」

  對此,賽門早已習慣了。因爲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琳花和漢娜之間
總有數不清的不同意見可以争辯。

  隻是這幾年來,賽門不得不承認,從個人的感受出發,他的确更傾向于漢娜
的理論。

  「蜜兒在哪裏?」賽門并不确定這兩人對蜜兒的事是否知情。按照蜜兒的性
子,她要做這種事,就絕不會拖别人下水。

  「對不起,賽門先生。可能是有什麽事耽擱了,請再等一會兒吧。」蜜兒的
副手恭敬地答道,在她身後的傳令員也是一臉茫然。

  賽門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因爲,如果她真的有包庇蜜兒的話,她也許會回
答出類似于「不知道」、「不清楚」之類的答案。而現在看來,她以爲蜜兒隻是
一時遲到而已。

  這麽說來,蜜兒目前很有可能是躲在某個人很少的秘密據點裏。貧民區内應
該是不太可能了,郊區?還是城區?

  其實這還不是賽門最介懷的部分,賽門最苦惱的地方是蜜兒爲什麽要逃?

  「讓那個女孩落到自己的手裏有那麽糟糕嗎?我又不會吃了她!」賽門如是
想道。

  「賽門先生,你的頭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終于,還是歐涅最先從
這詭異的氣氛中掙脫過來。

  「喝酒的時候磕到了桌角,不礙事。」賽門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這——!」歐涅一驚,再也說不出話來。

  「沒事的,我的傷不要緊。現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蜜兒。」完全無視衆人
的一頭霧水,賽門不緊不慢地下達着指示。「蜜兒可能和一個與她同齡的女孩兒
在一起,請務必确保她們倆的安全。一旦發現她們的蹤迹,請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刷刷地看向賽門。

  「怎麽了?我的命令有什麽不妥嗎?」賽門側着頭,皺起一邊的眉毛回望向
衆人。

  「這個,難道是蜜兒被劫持了嗎?」蜜兒的副手問道。

  「這不在你需要注意的範疇中,按命令行事即可。找到她們,然後回來告訴
我。」

  「那——」

  「沒有什麽『那』、『可是』、『但是』。你隻需要把她們倆給我找回來!」

  賽門有點按耐不住了。

  「我們的人手不是都派出去找那個藍發的女孩兒了嗎。」魯克突然想起了什
麽,「嘿,找人什麽的,可不是我的長項。反正我的手下都已經借給你們了,你
們愛怎麽指揮就怎麽指揮吧,這種事我可幫不上忙。」

  「說得好,魯克。現在它們是一件事了。」賽門點點頭。

  「也就是說,那個藍發女孩現在和蜜兒在一起?」歐涅今天的反應似乎有點
慢。

  「沒錯,請大家行動迅速。還有——」賽門故意停頓了一下,咬咬牙,做出
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還有,如果可能的話,請盡量避開海娅的耳目。」

  很快,蜜兒的手下最先退出了會堂。然後是小可的人,她們會負責城區内的
搜索。

  魯克在離開前,一臉笑嘻嘻地大步走到賽門身邊,附耳問道:「你騙得了她
們可騙不了我,這頭上的傷恐怕不是你自己磕的吧?」

  賽門似笑非笑地看着魯克,相當于是默認了。

  「我他媽就知道!漢娜那個婊子,你越是寵她,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臉。信我
的,沒錯。這個婊子!要麽今晚你就給她點顔色看看,給她來點狠的,要不然以
後可就不隻是傷到腦袋那麽簡單了。」向賽門灌輸完「經驗」後,魯克大笑着闊
步離開了會堂。

  這下,賽門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走吧,我待會就回來。」見其他人都已陸續退場,歐涅吩咐自己的小
弟先行離開,自己則留下與賽門獨處。

  「還有什麽問題麽?歐涅。」

  「那個——你」歐涅顯得吞吞吐吐。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得先找到她們倆再說。」

  「不是的,我——」

  「倒不是我不肯對你明說,隻是這整件事我目前還得保留一些看法,如果我
猜得沒錯——」

  「不是的!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歐涅大喊道。

  「那是什麽?請長話短說。」

  「你的頭,真的,真的是那時——」歐涅低着頭,變得扭捏起來。

  「啊!對,我那時的确——」賽門露出一臉惡作劇得逞的表情,但歐涅并沒
有發現賽門不壞好意的笑容。

  「對,對不起。如果我那時就發現——不,不是的,是因爲屋裏太黑了。我
那時候有些失态,請您原諒,如果我知道您當時磕破了頭,我一定——」

  「一定會怎樣?留我過夜麽?」對賽門來說,現在要忍住不笑出來是一件相
當困難的事。

  「是,不一定。但是,那樣的話,也可以。不,不是的,我是說,至少得先
包紮——」歐涅已經語無倫次了。

  「嗯,先包紮,然後呢?這點傷,可不是包紮一下就能搞定的。」得寸進尺
是賽門的拿手好戲。

  「對,您說的對,我應該先用鹽水消毒,然後再——對了,我家裏還有創傷
藥,可以先塗藥,然後再包紮的。」

  「我那時候疼得可厲害了,而且有些眩暈,我真應該在你家留一晚的。」

  「十分對不起,我那時——」歐涅慌不擇言地應答着。

  「沒關系,我能理解的。這些年來,歐涅一定很辛苦。」趁着歐涅垂頭沉浸
在深深的自責中,賽門悄悄地起身,走到了他背後,「畢竟你那個時候十分地—
—意外?還是慌張?」

  「我——」歐涅的心裏一片亂麻。而且,再加上因爲視線完全集中在地面—
—如果是擡着頭,歐涅甚至沒有和賽門對視的自信——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賽門正
在從背後接近。

  「啊,雖然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可我還是覺得有點不爽。」賽門把手搭上
歐涅肩膀的一瞬間,明顯感受到了從歐涅那一邊傳來的顫抖和動搖,「要不,讓
你補償我點什麽?」

  「如果,我也可以的話——」與平日裏行事果決的作風截然相反,歐涅的語
調相當地不自信。

  在歐涅幾乎就要放棄抵抗時,漢娜不合時宜地從二樓探出了身。

  「琳花總算是醒了,正在找你呢。如果沒什麽其他事,我可要去休息了。」

  漢娜打了個哈欠,「昨天一夜沒睡,困死了。」

  「漢娜?」歐涅平時很少見到漢娜,聽到漢娜的聲音,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怎麽了,小可愛?我家那位被蜜兒敲傻了腦袋的小壞蛋對你說了什麽?」

  漢娜斜眼藐了賽門一下,「被欺負了麽?要不要上來讓姐姐我疼愛疼愛你?」

  「不用了。」歐涅冷冷地回應道。

  「呵,小貓還挺倔。」漢娜掩面笑道,「貓糧已經吃膩了,現在想吃肉了嗎?」

  歐涅一慣看不慣漢娜那種露骨的媚态,但此時滿臉通紅的他卻一個詞也說不
出來。

  「随你們的便吧,我可要回房睡了。賽門,今晚我很期待哦。」朝着樓下的
人抛出一個飛吻,漢娜款款扭動着腰肢,從二樓的露台退出了賽門和歐涅的視線。

  「賽門,她剛才說你——被蜜兒敲傻了?」歐涅緩緩地掉過頭來,語氣瞬間
變得十分冰冷,「還有,你的手放在那裏是想做什麽?」

  「啊,啊哈,歐涅平時很辛苦的吧,我是想給你揉揉肩來着。」雖然歐涅一
臉笑容,但賽門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尖銳的怒意。這句差勁的用于推脫的台詞,
賽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想出來的。

  「還請住手,我的肩狀況良好,不需要一個外行的按摩。」歐涅毫不客氣的
答道。

  「好,好的。」賽門舉起雙手,緩緩地撤步後退,「那——」

  「那就先告辭了!」歐涅一把推開賽門,朝着門口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去。

  「什麽叫外行的?你的那位小弟難道就很内行嗎?」眼看着歐涅即将離去,
賽門很不服氣地對着門口問道。

  「……」歐涅隻是略微駐足了一下,然後反手帶上了大堂正門厚重的門闆。

  「轟」的一聲,大堂裏的光線,瞬時暗淡下來。

  黑暗之中,賽門環抱着雙臂,一臉壞笑:「了不得,這還真是個意外收獲呢。」

  說完,賽門又擡頭對着漢娜離去的方向歪着腦袋沉吟道:「漢娜好像有點察
覺?還是一早就知道了?還有莫頓,他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心裏有數的吧?這些家
夥,居然一個個地都瞞着我。」

  (同時,外城區,商會懲戒室。)

  「别擔心,艾爾森那家夥看上去雖然又好色,又喜歡自作聰明,但他比你我
倆加起來還要精明得多。」地牢中,羅伯斯一邊享受着剛剛下人們從外面端進來
的午餐,一邊安慰着正坐在對面愁眉苦臉的卡拉克。

  「這種事還用着你說?還有,看上去『好色又自作聰明』的結論,你還真敢
說啊?」卡拉克在内心中諷笑道。

  「你不來吃一點麽?這可是最好的尼爾牛肉,口感棒極了。」羅伯斯把盛着
肉排的盤子朝着卡拉克推了過去。

  「我可沒有在10點鍾就吃午飯的習慣和胃口。」卡拉克忿忿地答道,「而
且,6點鍾時我們才剛吃過早餐。」

  「提前吃飯可是商人的美德。」因爲滿嘴都是東西,羅伯斯的話有些含混,
「那樣,你就可以把别人用來吃飯的時間都拿來做生意了。」

  「這是什麽荒唐的邏輯?那樣算的話,你在吃飯的時候,别人都在做什麽?」

  卡拉克忍不住笑道。

  「這隻是個比喻而已嘛,對了——」羅伯斯在說話時也完全沒有停下高速進
食,「隔壁的那個黑種女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已經給她用了提高敏感度的藥,等到藥力滲透她的身體就可以動手了。

  當然,在那之前,我還得做些準備工作。「看着狼吞虎咽的羅伯斯,卡拉克
歎了口氣,」你也一起過來吧。「

  「——!好,好的,師父!」聽到這裏,羅伯斯突然猛地擡起頭,一臉驚喜
的神情,「我馬上就好。」

  「隻有到這種時候才有身爲『弟子』的自覺啊,跟我那時比可真是天差地遠。」

  卡拉克不滿地别了别嘴角。當然,這些話他并有說出口。

  「請稍等!」羅伯斯手忙腳亂地放下刀叉,開始将各種食物往一個稍大的盤
子裏面堆。

  羅伯斯的動作看似很慌亂,但又好像十分有條理。整個盤子被塞得很滿,但
一點也不不顯雜亂。他先是将吃剩的三塊肉排疊在那個大盤子的正中,然後又在
上面堆了大量的蔬菜,雞蛋和貝肉則被巧妙地安排在盤子的邊緣位置。

  但羅伯斯似乎仍不滿意,他看着一大盤子的食物琢磨了一會兒,将食物依次
放回原來的盤子,将上面的步驟又重來了一遍。這次,他減少了一塊肉排,增加
了蔬菜和貝類的數量。

  看着「最後的成果」,羅伯斯終于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卡拉克看得一頭霧水。生活得仔細固然是好事,況且他也覺得第二次的食物
搭配更爲合理和健康,不過這實在不像是羅伯斯的風格。

  就在卡拉克正在對盤中的食物推仔細敲時,羅伯斯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大跌眼
鏡。

  「喏,這是你的份,狗隻配吃主人剩下的部分。」羅伯斯将裝滿食物的盤子
放到一直被鎖鏈緊縛住、跪在房間中央的赫爾娜身前,「給我全部吃完,膽敢剩
下一點兒,我就把它們塞到你的屁眼兒裏去!」

  雙手被反綁的赫爾娜沒有表現出任何抗拒,她甚至都沒有擡頭去看羅伯斯一
眼。面對着眼前的午餐,赫爾娜默默地埋下頭,面無表情地隻用一張嘴開始進餐。

  卡拉克則爲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愣了足有一分鍾。










                 4

  從赫爾娜所在的最裏邊一間牢房出來後,望着正在鎖門的羅伯斯,卡拉克欲
言又止。

  「羅伯斯,之前——嗯哼,」話題似有些尴尬,卡拉克故意咳了一下,「我
記得——你之前問我,如何才能更加『持久』?」

  「是的,我還記得——」羅伯斯别過側臉,用假裝很輕松似的語氣嘀咕道,
「你第一次在這裏收拾這個婊子時,幹了她四個,還是五個小時?」

  在做生意時,羅伯斯或許還頗有些裝些模作樣的天賦,但在平時,他實在不
是一個精于此道的人。此時看似随意的态度中,明顯透着一股心有不甘的酸意。

  「……羅伯斯,」卡拉克怎會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他沉吟片刻,盯着羅伯斯
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隻是爲了發洩欲望,還請你絕不要過于依賴藥
物,那些東西對身體的負擔太大了。」

  卡拉克的言外之意是他那天服了藥,可實際上,他那次隻是用了營養劑而已。

  之所以這麽說,既是不希望羅伯斯訴諸藥物的助力,一方面也算是照顧到他
的面子。

  「那些東西啊,我早就放棄了。」羅伯斯一臉無奈地抱怨道,完全沒有刻意
掩飾的打算,「我每次就算用藥也堅持不到十分鍾的說。而且,用藥隻會被她恥
笑。」

 卡拉克皺了皺眉頭——他已經記不清這一天以來皺了多少次眉頭了——又咬
了咬牙。


  羅伯斯話裏「她」所指何人,卡拉克再清楚不過了。

  「羅伯斯,你有多長時間沒碰過赫爾娜以外的女人了?」

  牢房的門口,羅伯斯正趴在牢門中央的小窗邊,偷偷地窺視着牢房裏正在如
同牲畜般進食的赫爾娜。

  「不算太久吧,海倫娜——道爾夫人前幾天不是還在我家裏嗎?」好似欣賞
着勝景,羅伯斯的嘴角露出一絲沉醉的笑容,對卡拉克的問話有些心不在焉。

  「那種——和你結仇的女人不算,我指的是『一般的』女人。」羅伯斯和道
爾的積怨已深,道爾夫人顯然不是卡拉克想要的答案。

  「啊?那讓我想想。」羅伯斯輕輕地關上小窗,回過頭來,「好像還真的—
—大概四,五個月吧,我想。不過,爲啥不算道爾夫人?」

  「好吧,就算上她,那你和道爾夫人上一次床的時間有多長?」

  「一次的話,二十分鍾吧,也有過四十分鍾。」

  「用了藥?」

  「沒有。」

  望着赫爾娜所在的方向,卡拉克很厭惡似地歎了口氣。羅伯斯的身體看來并
沒有異樣,而且,考慮到體型,他的身體狀況實際上要比大多數同齡人好得多。

  可問題在于——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是正常的,或者說羅伯斯絲毫不把「正常」

  的狀态當作參考。

  「那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卡拉克試圖提醒羅伯斯這其中的矛盾之處。

  「這沒什麽奇怪的吧?海倫娜,就是道爾他老婆,都生過兩個孩子了,那個
洞早就松松垮垮的了。赫爾娜可沒生過孩子。」羅伯斯不以爲意。

  卡拉克突然發現,在這個問題上,他恐怕很難再說服羅伯斯了。

  其實,就性交經驗而言,無論是次數還是強度,赫爾娜都遠遠超過了作爲大
家閨秀的道爾夫人。

  雖然隻是在「夜酒會」上見過一次,但憑着經驗,卡拉克不難猜出道爾夫人
的大緻經曆——出生于環境優越的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性觀念保守。而且,
她還有一個年近60歲的丈夫。

  這樣的女人就算生過兩個孩子,就算已經39歲,隻要保養的好(而這位道
爾夫人顯然很擅長此道),也絕不至于比赫爾娜——這個承受過綁架、強奸、殘
暴的性虐、還有那些在軍隊妓院中排成隊的強壯士兵們的殘花敗柳要來得「松垮」。

  更何況,卡拉克很清楚赫爾娜目前的狀況。

  如果不是因爲擁有一副強悍絕倫的肉體,赫爾娜早就垮了。即使如此,赫爾

  娜的肉體也已經開始比平常女人更早地顯現出衰退的迹象——那些縱貫她短短人

  生中的非人折磨大大地削減了她的青春和壽命。

  既然如此——

  就這樣吧,一切都還算順利。

  卡拉克不再多說什麽,他打開了隔壁牢房的門,和羅伯斯一道,将已經被藥
力滲透全身的瑪麗轉移到了外面的大「懲戒室」裏。

  「嘿,變态!我還真小瞧了你。」在搬運的過程中,被羅伯斯和卡拉克一前
一後擡着的瑪麗朝着卡拉克大聲喊道,那語氣爽朗得好像絲毫不爲自己接下來的
命運而擔憂。「那藥還有點效果。」

  「不必擔心,她現在還動不了。那個藥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效力。」看着神
色略有些慌張的羅伯斯,卡拉克解釋道。然後,他低下頭,看了看面帶微笑的瑪
麗,又朝着羅伯斯折了一下腦袋,「放心,她隻是故作鎮靜罷了。」

  「是嗎?變态佬!那你就盡管試試,我要是——」

  「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受不了,可以随時叫停,而且我不會有任何要求。」

  卡拉克将瑪麗放到地面,轉身去取用于固定手腕的鐐铐,「一次免費的叫停
機會,如何?」

  「哈哈,瑪麗我這輩子唯一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求饒!來吧,畜生!」

  「不,你誤會了,我并沒有要求你對我搖尾乞憐。隻需要一個停字,我們就
會馬上住手。哪怕是咒罵我們、喝令我們,我向你保證,我們絕不食言。」盡管
卡拉克不認爲有人能夠從緊扣的皮帶中脫身,但爲保萬無一失,卡拉克最終還是
挑選了純鋼制的手铐和腳鐐。

  「呸,你們這些狡猾的『因奎斯特』,我才不會中你的詭計!」瑪麗義正辭
嚴,氣勢高昂,「這邊的豬佬又算是什麽東西?你圈養的牲口嗎?」

  「豬,豬佬?」羅伯斯無助地望向卡拉克。

  「這種時候,揍過去就是了。隐忍不是你的風格,直接的還擊更适合你,羅
伯斯。」卡拉克慢條斯理地解釋着,「保持格調的一緻,不要爲犯人的言行所動
搖。」

  瑪麗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羅伯斯,然後又瞥了一眼卡拉克,大笑道:
「你這是在教徒弟嗎?自命不凡的『因奎斯特』一族也堕落到這種地步了?選一
頭肥豬當你的『後繼』?」

  羅伯斯最讨厭的稱呼就是「豬」。

  在年輕時,在羅伯斯的從商之路上最艱難的一段時期,被旁人喚作「豬」的
次數可謂數不勝數。

  政客們,同僚們,甚至是一些很不友善的客戶。

  而羅伯斯隻能陪着笑臉迎上去,用謙卑的姿态和低聲下氣的言辭去表達自己
的誠懇與「無害」。

  從這一點來看,說羅伯斯不擅長隐忍其實是不完全正确的。

  不過,那樣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複返,随着羅伯斯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天分爬上
商會的高層,再加上他在政界中唯一的,同時也是最好的朋友艾爾森坐到了市長
的位置上後,羅伯斯恐怕早就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給抛到腦後了。

  看着這個躺在自己腳邊的黑種女人說出那個自己多年未曾聽到的稱呼時,羅
伯斯隻覺得内心中有什麽塵封已久的東西正在從心靈深處的暗窖中滿溢出來,在
怒火中被點燃,沸騰。

  但羅伯斯忍住了。

  就在不安、憤恨、自卑以及仇恨被重新喚醒的同時,一些被遺棄多年的「優
良秉性」也正逐漸在他的體内複蘇。羅伯斯慢慢地,很吃力地俯下身,把充滿油
汗的臉湊到瑪麗的眼前,然後努力地用臉上的肥肉堆出一個微笑——「這是一隻
即将蹂躏你的豬,記住這頭豬的名字,我叫羅伯斯。」羅伯斯用兩根手指掰住瑪
麗的鼻孔,向後上方提拉着,将之翻起。「這頭肥豬會趴在你的背上,把你的肉
和尊嚴拌上血吞到肚子裏去。」

  卡拉克張大了嘴,出神地望着羅伯斯。

  「這頭肥豬将會躺在床上,看着一隻名叫瑪麗的母豬順從地跪倒在他的胯間,
發出哀鳴,渴求與他交配!」羅伯斯側過腦袋,伸出舌頭,從瑪麗的眉際順着臉
頰,一路向下,舔到她的下巴上。「真是美味,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品嘗你的味道
了。」

  「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吧,隻要你說出一切我們想知道的事情,然後像一頭母
豬那樣哀求,我會讓你用最卑賤不堪的姿态活下去,或者,我心情好的話——會
準許你痛痛快快地死。」羅伯斯放開瑪麗的臉,站直了身體,用最大的力氣,一
腳踏在瑪麗堅挺的乳房上。

  ——然後因腹肌以及乳房優異的彈性而重心不穩,一屁股向後坐倒在地。

  盡管羅伯斯言行之間的反差是如此滑稽,但瑪麗和卡拉克卻沒有因此而失笑。

  瑪麗正在重新打量着羅伯斯。

  卡拉克則是出神地望着這一切,眼神中交織着欣賞與惋惜。

  (尼爾1900年10月4日上午11時,賽門的家,二樓寝室。

  「這張床頂蓬上的灰塵,稍微一不注意就會積攢起來。」沐浴更衣後的賽門
單臂吊在床頂的橫梁上,很輕松地就将自己的腦袋拉過了床頂的高度。他用另一
隻手的手指輕輕地拭着頂蓬的表面,檢查着那裏的積灰情況。「這裏的話,漢娜
每半年打掃一次。可到了年末,還是會積起一大堆。」

  賽門放松手臂,落回到床面上,朝着地面撚了撚沾着灰塵的手指,小撮的灰
塵在穿過窗棂的一縷陽光下四下飄散。

  「在情報的方面我比琳花差得遠,說不定連蜜兒也不如。」賽門背朝着琳花
坐到床沿,「但就算是這樣我也明白,秘密這種東西,一不小心的話,就會和這
些灰塵一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越積越多。」

  「所以呢,等我忙完了這些麻煩事,我會好好地『審問』琳花,讓你把這兩
年沒有告訴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清楚。」賽門向後倒在琳花的身上,平伸出
手,輕撫着琳花的面龐。

  「賽門先生,我隻是——」琳花明白,賽門的并沒有惡意,她隻是一時不知
該如何回應。

  「又叫我『先生』了,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賽門惡作劇地把手向下挪到
了琳花高聳的胸部。「或者,難道說琳花其實是很享受『那種感覺』的?」

  「……」這一次,琳花并沒有急于否認,而是岔開了話題,「你要出門嗎?」

  「嗯,下午——晚餐前一定回來。」賽門翻了個身,把臉埋向琳花的腹部,
「不遠,你好好休息吧,我能搞定。」

  「那,我會做好晚餐等你回來。」琳花從被子裏抽出手,輕輕地搭在賽門的
腦袋上,溫柔地撫着。

  賽門很享受這種感覺。無數個夜晚,賽門都是像這樣把臉埋在琳花的雙乳之
間,在琳花的撫摸中入睡的。

  「哇呀!這樣下去可不行。」

  沒過多久,賽門猛地雙手一撐,一個挺身,從床上躍起,「再這樣下去的話,
我可是會賴在床上不走的。」

  俯身輕吻之後,賽門對着琳花相視一笑,便關上房門離去。

  目送走年輕的主人後,望着嵌在床頂的全身鏡,琳花面露憂色。

  「對不起,蜜兒,但願是我錯了。」琳花合上疲倦的雙眼,喃喃自語道,
「如果有一天,一切都被我言中。到那時,我會負起責任的。」

  「而且,我一個人負責就夠了。

  此刻,賽門手下的人幾乎都已全體出動,撲到了搜尋蜜兒與藍發女孩一事上。

  不過,對于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賽門并沒有向衆人透露太多。

  一是賽門并不希望把事情「鬧大」。

  二是賽門自己對整件事情全貌的把握也不過是半桶水的程度。

  那個女孩是什麽來頭、蜜兒爲何要幫助她(出于同情?)、海娅又爲何要傾
全幫派之力去搜尋,這些仍舊是未知。

  就連蜜兒給那個女孩安排的藏身處也隻是在誤打誤撞中,憑着猜測找到的。

  總的來說,目前的狀況就是一頭霧水。

  賽門很讨厭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情報,是一件賽門覺得極其重要,自己卻又相當苦手的東西。

  兩年前,賽門在與琳花、歐涅、魯克商讨制訂門會的方針時,針對門會的人
員組成,琳花提出了一個相當富有創造性的提案。

 在整個門會的125人中(這個數字是歐涅和賽門就效率、人工、支出等商

  議出的結果),除去歐涅和他手下的十人,以及魯克手下的将近四十個打手
外,其餘的近七十人全部都是琳花手下的情報人員。

  而且,即便如此,琳花還強烈要求保留從門會外雇傭人手(琳花稱之爲「線
人」)的可能性。

  這種過于大膽的提案在一開始就遭到了魯克的激烈反對。

  在會議桌上,魯克指着琳花破口大罵,直言琳花是在仗着賽門的寵幸狐假虎
威,排擠門會裏的其他人,說不定将來就會變成第二個漢娜什麽的——好在賽門
當時就喝止了他。

  待衆人的情緒穩定後,琳花開始慢條斯理地詳細解釋她的部署,以及理由。

  琳花的安排是将她手下的所有人分成兩隊,分散在整個拉姆市内,悄悄地建
立起屬于門會的情報站。兩隊人馬也将以完全不同的行事風格和方略去收集、傳
遞、分析各式各類的情報。這些情報中除了對門會有用的,一些有價值但不需要
的也可以用來販賣——隻要價錢合适,自然會有人來交易。

  至于爲何要設置超過門會一半的人數來從事情報工作,琳花花了足足三個小
時給大家上了一堂情報學的入門課。

  琳花在情報學的方面顯然是有着過人的理解和天賦,她的講解由淺入深,分
析得頭頭是道。

  歐涅聽得饒有興趣,賽門卻隻能勉強跟上琳花的步驟。

  而魯克隻堅持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爲此,賽門不得
不數次打斷琳花,将魯克叫醒。

  商議的結果是,賽門欣然同意了琳花的部署,歐涅也表示自己完全沒意見。

  就連早先強烈反對的魯克也不得不點頭——「唔,聽上去好像還真是那麽回
事。反正大哥也同意了,那我也沒話說。」

  其實,魯克最在意的是琳花将手下人完全打散、分開安置的做法,實在不像
是個有野心的人會做出來的事。

  時至今日,琳花在情報方面的功績有目共睹。

  從拉姆市官方對貧民窟的态度,到商業市場的動态,乃至市内大大小小的奇
聞轶事,門會都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并從中獲益。(尤其是市場行情,這方面的情
報往往能賣出相當可觀的價錢。),到後來,賽門索性放手讓琳花去做,而自己
隻專注于行動與謀劃。

  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

  「總覺得琳花知道很多我不清楚的事呢?」躺在特制馬車的狹長車廂中,沐
浴更衣後的賽門正在閉目養神。

  「說起來,琳花平時都在忙些什麽?」賽門在記憶中搜尋着,對此他一點頭
緒都沒有。「雖說情報工作是很辛苦,琳花也經常向我彙報,但我對她的工作未
免也太不在意了,是不是應該主動去幫把手呢?」

  想到這裏,透過連通馬車車廂與駕駛座後的小窗,賽門在伸出去的手上略微
使了點勁,從小窗與手臂間的空隙傳來了一聲年輕女性的嬌喘。

  「唉,早知道就多向琳花學學情報方面的事情了。琳花的手段是很高明,但
她總不可能一個人照顧到所有方面。」略帶着些自責的念頭,賽門的心情有些煩
躁起來,指間的動作也愈發強烈和頻繁。

  從窗外傳來的女人吐息聲越來越急促,指尖的觸感也變得濕潤而富有律動。

  這時,馬車猛地颠簸了一下。

  「喂喂,好好駕車喲,可不要弄出事故。」賽門用飽含着惡作劇心态的語氣
沖着窗外喊道。

  左右搖晃了幾下後,車身又重新找回了平衡。

  「住在莫頓旅店的那一行人,十有八九是沖着那個女孩兒來的,這些人又是
什麽來頭?」賽門用一根手指試探了幾下後,嘗試着用食指和無名指将充滿潮濕
氣息的洞口撐開。

  在手指的前端,柔軟的觸感瞬間變得緊繃。早有預料的賽門把空着的中指,
按在了正在不斷顫抖着的肉壁上,開始高速地上下滑動。

  「這種程度都忍受不了的話——」賽門毫不憐惜地加快了手指移動的速度,
「——你又怎麽可能『幫』到琳花的忙的呢?」

  在一陣陣強行被壓抑住的痙攣背後,賽門明顯能夠感覺到,從這個女人的肉
體深處,正有什麽東西即将要噴薄而出。

  「不,不過是,是那個土氣的女人,太,太冷感而已。」窗外,正坐在馬車
駕駛座上的女人仍在苦苦堅持,但此刻的她隻能用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言語來
表達自己的不甘。

  「土氣的女人?」賽門笑着睜開了眼,仰起頭,對着小窗輕聲說道,「做好
準備,這是爲你對自己的上司不敬而遭受的懲罰。」

  賽門并攏用于抵住陰唇而左右分開的兩指,又加上了一直别在一旁閑着的小
指,然後四根手指一道,朝着女人的肉體,毫不客氣地掏了進去。

  「啊——」一聲短促的喘息,外面的女人總算是勉強忍住了沒有叫出聲來。

  「不錯哦,朵拉,沒有在街上大喊大叫,引起别人的注意,這一點比琳花—
—值得表揚。」賽門繼續向内深入,用手指在其間探尋、摸索着,撥弄着肉壁上
環叠的褶皺。「不過裏面似乎沒有琳花的緊?就是四根手指也蠻寬敞的。」

  「那都是因爲三天前,主人您的寵愛太強烈了。而且,」強忍住高潮悸動的
名爲朵拉的女人,盡全力地收縮着微微顫動的陰道,用好似從身體深處勉強擠出
來的聲音奉承道,「誰叫主人您的肉棒是那麽的——雄偉。」

  「哈哈,說得好,回頭我會好好獎勵你。」賽門哈哈大笑,猛地一口氣将手
從女人的下體抽出,又從窗口收了回來。

  「主人,我們快到了。」在馬車的駕駛座上,朵拉的身旁,另一個女人提醒
道,她好像絲毫沒有因正發生在身旁的淫戲而感到困擾。

  「難怪,剛才一直是芭提雅在駕車?我就說呢,怎麽車身會這樣平穩。」賽
門笑道,「待會回去的時候,你和朵拉換個位置。」

  「遵命。」明知道賽門不可能看到這邊的狀況,但名爲芭提雅的女人還是轉
過頭來,向着賽門的方向低頭行禮。雖然她看上去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雙頰卻
早已绯紅, 芭堤雅和朵拉是在兩年前飽受漢娜迫害,差一點就堕入萬劫不複的女人。

  在共同承受、經曆了這段不幸的過往之後,二人成爲了摯友,一同加入了琳
花的麾下,爲曾經拯救了她們倆的賽門奉獻身心。由于她們倆的身手和姿色要較
其他大多數女人來得出色。賽門故意把她們倆安排在家附近的據點,并且經常傳
喚她們倆前來擔任「侍衛工作」。

  「今晚可少不了她們倆呢,漢娜,這下你可有得受了。」在昏暗的車廂中,
賽門一臉壞笑,「誰叫你非要自找的?」

  很快,馬車在莫頓的旅館前不遠處的一個暗巷裏停了下來。

  待車停穩後,朵拉爲賽門打開車門,将賽門請了下來。芭堤雅則侍立在一旁,
掏出絹布幫賽門把漫延至手腕的淫液擦淨,并重新噴上香水。

  朝着平日裏門可羅雀的旅館,賽門伸了個懶腰,抹平了頭發,又扯了扯嗓子,
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臨走前還不忘悄悄地在芭堤雅的屁股上狠掐了一下。

  「漂亮的姐姐,我來了。」一想到馬上就能再次見到那位集知性和性感于一
身的大姐姐,賽門春心大動,歡欣雀躍地奔向貧民窟中唯一的、同時也是她下榻
的旅館。

  而輕浮的少年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這兩日中,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即将面對
的女人究竟是一個多麽棘手的對手。








                 5

  「莫頓在嗎?」賽門步入旅館的正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認莫頓目前的所在。

  因爲接下來要做的幾件事,多半都不會在莫頓容許的範疇之内。

  莫頓平時打瞌睡的地方,也就是旅館正門旁的櫃台内,此刻并沒有人在值守。

  店員們正三三兩兩地聚在大堂的角落裏說笑,沒有一個人前來招呼賽門。

  「莫頓一不在,就全部開始偷懶啊!這些家夥,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身爲旅館
員工的自覺嗎?」考慮到莫頓平日的作風,這種狀況倒也在情理之中。

  「也好,莫頓不在,我行事也方便許多。」賽門心中暗喜,走向大堂的深處,
朝着一位店員打起招呼。

  「你好,莫頓爺爺在嗎?」賽門很恭敬地向店員行禮,用小孩子一般的口吻
詢問。

  「是賽門先——」看到賽門把手指豎在嘴唇前,這位一時有些迷惑的店員及
時改了口,「賽門?」

  賽門點了點頭。

  「小哥今天來找老爺子下棋嗎?」

  「小賽門,你好久不來了!」

  「老爺子今天去城裏會他的老朋友去了。」

  「留下來坐會兒吧,這裏有剛出爐的點心。」

  開始還覺得有些不自然,但須臾之後,店員們很快就進入了角色,接受了賽
門目前的「設定」。大家嘻嘻哈哈地簇擁着賽門,将賽門引到店裏的暗處。

  「不愧是莫頓的手下,裝傻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賽門暗贊道。

  「明明沒有什麽客人,還偷偷地做這麽好吃的點心,不怕莫頓回來說什麽嗎?」

  在廚房的深處,賽門用幾根手指托舉着一小塊鑲嵌着水果,用起司和果醬做
成的糕點觀賞着。

  「沒事,大哥他才懶得管這個呢,快嘗一口看看。」廚房裏,一位不到三十
歲的青年廚師催促着賽門。

  「——這個!好,好好吃!」在将之放入口中的瞬間,賽門就被征服了。

  「這裏面是什麽?」

  糕點的内部還摻有一粒粒香甜軟糯的顆粒。

  「嘻嘻,裏面摻了半熟的蜜糕碎屑。」青年廚師驕傲地介紹着,「這部分可
是我的創意,跟莫頓大哥可沒關系。」

  意思就是說,其他部分都是莫頓傳授的。

  「有這個水準,就算是莫頓大哥親自來過問,也隻會誇我。」

  「多吃點,這次的客人很大方。到時候,就讓他們買單好了。」一旁,另一
位稍年長的廚師給賽門又上了一份打包好的糕點。「這些你帶回去給姑娘們吧。」

  「謝謝,大叔您真周到。」賽門還記得,這兩位都是兩年前在那場事件中給
賽門和琳花提供晚餐的人。

  環顧四周,大家看起來都很興奮,也許是平時實在太無聊了吧。

  「剛才你說,這次的客人——怎麽,有客人?真難得。」賽門找準時機,切
入正題。

  雖說莫頓本人不在,但也總不能大搖大擺地向店員打聽住客的事情。

  這種程度的職業操守,相信他們還是有從莫頓那裏繼承到。

  「前天夜裏入住的,一下子來了十個人呢。說來也怪吓人的,大半夜罩着一
身黑來開房。」

  「半夜裏把我叫起來給他們做夜宵,那天可真困死我了。」

  「還是莫頓大哥了不起,他每天夜裏都在櫃台值守,說是萬一有客人的話—
—」

  「——所以莫頓大哥平時都在睡懶覺啊。」

  衆人七嘴八舌地打着趣。

  「好在這些人出手夠大方,你猜猜他們到現在爲止給了多少小費?」

  「多少?」沒錯,賽門心想,這些人必定很有錢。

  「至少一百個哦!一百個拉爾!」青年廚師從兜裏掏出一個拉爾,自豪地炫
耀着,「光是打賞我一個人送餐的小費就不止二十個拉爾。」

  望着閃閃發光的嶄新拉爾,賽門的眉梢一提。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隻是——」

  「嗯哼,你說得太多了!」年長的廚師敲了一下年輕廚師的頭,「不要随便
說客人的閑話。」

  「哎喲,痛痛痛痛,知道啦。」青年廚師吻了一下手中的拉爾,将之高高抛
起又接住,滑入圍裙的前兜中。「真是的,要是咱們的大廚也是那樣的美人兒該
多好。」

  ——來了!就是這個!

  「嗯——哪樣的美人兒?」賽門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就是那些客人中帶頭的一位。」青年廚師背着大廚,悄悄地湊過來,
「絕對是超級大美人兒!你走之前想辦法看一眼吧,不然會後悔的。」

  「謝了。」賽門把最後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你今天該不會就是沖着她來的吧?怪不得,你今天裝得這麽——」

  「你話真多。」見他戳穿,賽門索性也就不再裝傻。「忙你的去吧。」

  看來,莫頓的手下裏也有這種「性情中人」。

  以後說不定能交個朋友呢。

  「對了,你剛才說,他們隻是——什麽?」賽門小聲問道。

  「嘿,那天夜裏——」

  「喂!還在偷懶!客人的下午茶還沒做呢!」年長的大廚朝着這邊喊道。

  「你還是去問外邊大堂裏的人吧,那天夜裏,這些人玩得——哎,來了來了。」

  青年廚師朝着大堂的方向一指,朝着賽門露出了一個頗值得玩味的邪笑,就
趕忙奔向爐竈。「——玩得可真夠刺激的。」

  「刺激?」賽門仿佛聽到了有什麽東西正在内心中開裂的聲音。

  「兩天前?夜裏?」空蕩蕩的旅館大堂内,一個正在喝水的店員差一點被嗆
到。

  「嘻嘻嘻,那個啊,可真夠熱鬧的。」另一個店員不住地壞笑。

  「嗯,該怎麽說呢?反正——很吵就是了。」

  「差不多,這些家夥可真夠折騰的。」

  「居然搞了整整一夜啊,我們可是忙得一點覺都沒睡上。」

  「喂喂喂!到底是怎麽回事?誰能來解釋一下『熱鬧』、『很吵』、『折騰』
是什麽意思?」賽門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嗯,該怎麽說呢?你還記得,以前有次,你和琳花半夜來投宿?」賽門循
聲望去,大堂的角落裏,一個看上去很樸實的店員,沉着頭,就像是回憶起什麽
般,錘了一下手掌問道,「那次,我們爲你們倆準備了三四桶熱水?」

  唰的一下,賽門的臉就紅了。現如今的賽門當然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動怒,

  但被一個陌生人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當年的風流韻事挂在嘴邊還是會有些面子上挂

  不住。

  「我——當然記得。」畢竟現在是有求于人,況且還是被當事人之一捅出來,
賽門覺得也沒必要刻意去遮掩什麽。

  「那就簡單了,」這個店員豎起兩根手指,一本正經地對着賽門說道,「那
一夜,他們一共要了二十桶熱水。」

  「啪啦。」

  這一次,賽門确信自己聽到了。

  那是少年美好的願景被現實的鐵錘擊碎的破滅聲。

  「你真的——」從短暫的失神中恢複過來,賽門擡起頭,朝着那個店員伸出
手指。

  「賽門先生?您在做什麽?」那個店員并沒有反抗,隻是試着往後退,但因
爲胡子被撚住而沒有成功。

  「——你真的不是莫頓裝的嗎?」幾乎已經是帶着哭腔了,賽門的神色相當
悲慘。他用力地在店員的臉上戳了好幾下。

  「不是,莫頓大哥去了城裏,會他的好朋友去了。」

  「——真有你的,不愧是莫頓的人。」

  并沒有給賽門留下傷懷的時間,也完全沒有顧及賽門的心境,興奮的店員們
還在七嘴八舌地說着。

  「——入住後的那天夜裏,他們所有人都上了閣樓——」

  「那個閣樓可一直都——反正大哥有叫我們平時好好打掃的。」

  「那天夜裏可真是,光是燒水就夠累人的了,還要一桶一桶地往樓上擡。」

  「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一群男人那樣糟蹋一個女人——」面相樸實的
店員歎了口氣。

  「别說了……」賽門低吟道,但似乎沒人聽到他無助的懇求。

  「我送水上去的時候瞄了幾眼,這些家夥可真不會憐香惜玉。」

  「是啊是啊,又是鞭子又是拳打腳踢的——」

  「而且整個後半夜都在輪奸那個女人。」之前閃到廚房深處的年輕廚師探出
身來補充道。

  「啊哈?」賽門隐約覺得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麽,他趕忙打斷衆人。「那個女
人不是他們的頭兒嗎?」

  「……」

  聽到賽門的疑問,店員們面面相觑,然後——「啊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請解釋一下好嗎,難道剛才是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的嗎?」被人耍的感
覺真的是非——常地不爽,賽門環抱雙臂,怒視着前方,期待着這些家夥能給自
己一個說法。「要不是事先知道那個女人是他們的上司,我可真要被你們——」

  「不是的,不是的啦!」年輕的廚子笑得前仰後合,「這個嘛,怪我們不好,
其實我們剛才說的那個——」

  「那個被他們——」

  「折騰了一夜的女人——」

  「不是指那個帶頭的大美人兒。」

  「難怪呢,小哥的消息可真靈通,原來是沖着那個美人兒來的——」

  在一片嬉笑聲中,賽門暗自慶幸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姑且就相信你們。」賽門單手托腮,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不過,你們得安排我和那個美人兒見上一面,而且事後不能告訴莫頓。」

  「好說,待會兒,下午茶就由你送進去好了。」年輕而略有些輕浮的廚子建
議道。「記得把小費給我就好。」

  「哦?那我還真要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了。」賽門已經明白過來,剛才的誤
會,完全都是由于這個家夥的誤導而造成的。

  「哪裏哪裏,我覺得還是琳花更合我的胃口。」年輕的廚子當着賽門的面,
毫無忌憚、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這家夥——」

  「你這家夥就會偷懶!」還沒等賽門說什麽,廚師長聞聲從廚房出來,狠狠
地敲了一下年輕廚子的腦袋。

  「嗯,」仔細地确認無誤後,卡拉克将手中的長針刺了下去,「呼,這就是
最後一根了。」

  将懷中緊抱着的女性小腿松開,卡拉克歇了口氣。

  「哼,你就隻有這點本事嗎?」那條修長、充滿曲線美感的腿的主人,一個
皮膚通體黝黑的女人,忍着刺痛,譏諷着這看似徒勞的刑訊手法。

  就在剛才不久,卡拉克将七支足有半臂長的鋼針刺入了瑪麗左邊的小腿肚。

  作爲刑訊的手段,這種刑法足以摧垮一個普通人的意志。更何況,現在正在
遭受這種酷刑的人還是一個年輕的女性。

  但瑪麗并不是普通人,她不僅僅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名堅強的戰士。自兩天
前被俘後,她遭受過的酷刑、承受過的磨難,早已超出了這種用針刺破皮膚的程
度。

  看看瑪麗那具身材足以讓平凡女性嫉妒到發瘋的軀體就明白了,那上面的種
種傷痕足以見證這個女性不屈的精神。

  在身體正面的刑傷早已大大超出一個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之所以在刑訊
中會受到如此殘酷的虐待,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這個女人從未屈服,從未向刑訊者吐露一絲一毫他們想要的情報。

  相比之下,被幾根針刺進皮肉對瑪麗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本應該是這樣的。

  堅毅不屈的瑪麗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麽糟糕。

  從被輪奸到接受刑訊,自己雖然一直都在咬牙堅持,但說白了那也不過是在
逞強——因爲自從被俘這裏的那一刻起,瑪麗就完全明白,沒有人會來拯救自己。

  ——也許,會死在這裏吧?

  從出生到認識自己的主人,再到幾天前,十數年如一日,瑪麗從未懈怠。

  劍法、搏鬥術、草藥學、煉金學,沒有一樣瑪麗不擅長。

  在這些作爲一個保镖、一個芬特人所必須具備的才能之上,還有一樣瑪麗引
以爲豪的東西。

  那就是自己這具百煉成鋼的軀體。

  針對這具肉體的耐久力、承受力、肌肉,瑪麗都有過系統的訓練,并且将之
鍛煉到遠超常人的地步——而且是以男人的标準來衡量。

  當然,應對刑求的方面,也有過一些訓練。

  隻是,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面前,那些東西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失算了,竟然遇到一個「因奎斯特」。

  如果沒有這些家夥,「煉金師」也不至于會步入末路。

  ——快逃吧,小姐。因爲瑪麗真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在刺入每一根針之前,這個名叫卡拉克的男人在小腿肚上的反複拿捏,應該
不是毫無意義的。雖然目前的感覺還沒什麽奇怪,但天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麽。

  在承受了反複鞭打、鐵烙、針刺、擊打等等之後也毫無畏懼的瑪麗,現在也
産生了一絲動搖。

  就因爲那個男人承認了自己是一名「因奎斯特」。

  這是一個早已失傳的尼爾古詞,它的原本的意思就是刑訊官。

  在瑪麗恢複知覺的期間,卡拉克和羅伯斯一道,将瑪麗的身體固定在了一張
特殊的刑床上。

  大緻看上去的話,如果無視表面上用于固定鐐铐的鐵環,這張刑床就像是一
張比正常要矮上許多、又長許多的桌子——六隻桌腳,下部是全空的,就像一張
普通的,用來吃飯的桌子一樣。

  将犯人的身體橫陳于刑案之上,然後行刑者就可以坐在這張「書桌」前,專
心緻志地對着眼前位于平時書寫高度的犯人身體進行各種「工作」。

  如果是用在平時的書寫和進餐,這張桌子的高度恐怕稍矮了點。但此時的桌
子上,正背朝上、X字型地安置着一個女人赤裸的身軀——這樣一來,對于在桌
旁坐下的卡拉克而言,高度就差不多了。

  卡拉克朝着羅伯斯招招手,示意他就坐。

  如同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學生般,羅伯斯懷着一絲敬畏與求知欲,恭敬地在
卡拉克的對面坐下——二人把瑪麗夾在中間。

  代替普通桌面的,是瑪麗尚未大面積遭受刑求的背部。

  既有作爲一個戰士的肌肉和質感,又兼具一個年輕女性所應有的曲線和柔滑。

  這是每一個真正的戰士都會引以爲豪的地方——受傷隻會在身體的正面,背
面受傷是逃跑者的特權。

  「可惡,還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像這樣在背上挂彩。」被鐐铐固定住手腕、
腳踝、腰、脖子和大腿的瑪麗内心中無奈地的抱怨道。

  「她很緊張。」在完成了針刺後,卡拉克用手掌仔細地輕撫過瑪麗的背脊,
頭也不擡地對着羅伯斯說道。

  「是,是麽?」羅伯斯咽了一口口水,「怎麽看出來的?」

  「……有些複雜,」卡拉克把手滑向瑪麗的臀部,「你也來試着感受一下。」

  羅伯斯将雙手放在瑪麗的背部,來回地揉搓、撫摸,嘗試着去感受卡拉克所
指的什麽「東西」。

  「很美,不是麽?」卡拉克眉頭微蹙,「感受皮膚之下,肌肉和血管的律動。」

  與卡拉克不同,羅伯斯的觸摸充滿了男性的情欲。盡管有很多人會在乎膚色,
甚至讨厭瑪麗所具有的漆黑色肌膚,但羅伯斯不是那樣的人。

  許多年來,羅伯斯和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女人上過床。有身材纖細柔美的
尼爾人,有高大豐滿的查隆人,當然也有身體結實的芬特人。

  黑色人種,是芬特南部的「特産」。他們大多身體健壯,剛武有力,擅長力
氣活,但人口總數并不大,無論在哪裏都很搶眼——也很「搶手」。

  芬特是一個聯邦制國家,芬特南部的幾個邦國自古以來,就一直是奴隸制的
地區,至今也沒有取消奴隸販賣。在查隆和尼爾的聯合抵制下,雖然跨國的人口
販賣終止了,但芬特國内的人口交易卻一直存續至今——這和芬特内部常年動蕩
不安、戰事四起的政局息息相關。

  作爲那種肮髒的交易中價值最爲昂貴的貨品,黑種人一直被壓迫在芬特社會
的最底層。

  (說來也真是矛盾,在對奴隸貿易青睐有加的人們口中,賣家也好,買家也
好,黑種人總是最爲低賤的存在,但他們的肉體卻能賣出最高昂的價錢。那是因
爲黑種男性的體格過人,孔武有力。而女性又大多身材緊緻,充滿獨特的魅力,
且耐受力十分強。)

  在女人的方面,羅伯斯的經驗就和他遠揚在外的臭名一緻。他當然很明白瑪
麗單純作爲一個女人的價值。

  ——瑪麗在是一個可以挑動男人性欲的女人。

  羅伯斯突然想到,卡拉克其實提醒得沒錯,除去道爾夫人不算,自己已經有
太久沒有碰過普通的女人了。況且,即使是海倫娜(道爾夫人),與她交合和與
一個陌生女人上床的意義和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在這個名叫瑪麗的女人身上,羅伯斯明顯感受到了這幾個月來闊别已久的、
純粹的男性欲望。

  羅伯斯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也微微顫抖。

  這個女人确實不錯,真不該一時興起就丢給那幾個手下的——至少也該在自
己享用過後。

  「不是那邊,是這裏,還有這裏。」明顯是對羅伯斯的反應不滿,卡拉克的
口吻變得很生硬。他抓住羅伯斯的手指,将之引導到瑪麗背部的某處看上去并沒
有什麽特别的地方。

  「哦,哦。是,是這裏?」羅伯斯被硬生生地從情欲的漩渦中拖了出來,卡
拉克冰冷的語調如同一盆當頭澆下的冷水。

  「沒錯,這裏是背部血脈交彙的地方,也是血管最淺的地方。感受一下那種
脈動,試着把握住脈動的規律,試着享受一下這難得的體驗。畢竟——」如演奏
鋼琴般,卡拉克的手指在瑪麗光潔的背上起舞。「——像這樣優質的教材十分難
得。」

  瑪麗的身體抽動了一下。

  「哦!這是——」羅伯斯猛吸一口氣,「我感覺到了,血管剛剛跳動了一下!」

  其實,那隻是因爲瑪麗整個身體的顫動而造成的錯覺而已。但卡拉克沒有向
羅伯斯挑明,因爲這就是卡拉克想要的效果。

  「不想趁現在還來得及,說點什麽嗎?」卡拉克抓住了這一瞬間,将食指放
到瑪麗的後頸,按着脊柱正中的凹陷,一路滑向臀溝。「你剛才可是很多話的。」

  「羅嗦!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之前,在聽到卡拉
克和這個胖子将自己不懈錘煉的這副身軀當作「教材」時,瑪麗陷入了短暫的而
強烈的動搖而一時忘記了掙紮。現在,在卡拉克的挑釁之下,從恍惚中清醒的她
奮力地扭動着身軀,徒勞地嘗試着從純鋼制的鐐铐中掙脫出來。

  可惜,被緊緊固定在刑台之上的身軀紋絲不動。

  「她已經在嘗試逃跑了,她的理智在提醒肉體撤退。」卡拉克捉住羅伯斯的
手腕,注視着他困惑的眼神,「我們已經有了進展。」

  「胡說!我——嗚!」還沒等瑪麗狡辯,卡拉克快速地在她小腿上的某根針
尾上彈了一下手指。

  「她正在退卻。」卡拉克朝着羅伯斯小聲說着,「盡管可能隻是暫時的。」

  這一次,瑪麗沒有反駁。

  「而我們,則要——」卡拉克用眼神引導着羅伯斯。

  「——則要把握住時機!活剝了這個婊子!」羅伯斯大聲地回答道。

  就在此刻,羅伯斯再次感覺到了和剛才同樣的手感。

  「就算合格了吧。」卡拉克微笑着,慢慢地松開了手,又突然變得嚴肅,
「從現在開始,把你下半身的那點心思給我藏起來。」

  「是!」此時的羅伯斯就像是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

  「那麽,呆會兒——」

  「我有問題!老師!」羅伯斯突然打斷了卡拉克的說教。

  「……這會兒又變成『老師』了?」卡拉克不禁失笑,「講吧,什麽事?」

  「您,能得到您這樣手把手的指教,我不勝榮幸。但是——」

  「我是你的師父,又不是你的長官。」卡拉克被逗樂了。

  「但是,像這樣慢吞吞的話,萬一艾爾森那邊——」

  「沒關系。」卡拉克慢條斯理地解釋道,「請放心。」

  「什麽?你,你,你不着急嗎?」羅伯斯顯然是無法接受這樣輕描淡寫的解
釋。

  「我當然着急,但你不是已經派人去沃克港了嗎?我們現在幹着急也無濟于
事。更何況——」卡拉克觀察着瑪麗的反應,「——更何況我們現在所做的未必
是做白功。」

  「你的意思是,這個婊子想要謀害艾爾森?」羅伯斯突然緊張起來。

  「不,隻是也許。如果市長大人真的遭遇了什麽不測,這個女人頂多也就是
摻一腳的程度。」卡拉克朝着羅伯斯眨了眨眼。

  羅伯斯很配合地閉上了嘴,而瑪麗也一言不發。

  「臭婊子!要是艾爾森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羅伯斯揪住
瑪麗的一頭黑發,湊近她的耳朵喊道。

  「呸——」瑪麗朝着羅伯斯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但因爲脖子無法順暢地活
動而沒有命中目标。

  即便說到這個程度,也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吐露嗎?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麽打算
的?卡拉克一時陷入了迷茫。

  最好的結果,是這一切都是自己多心,市長的查隆之旅很順利。

  很可惜,這不太可能。

  市長臨走前,沒有交待要拷問的内容,也沒有透露要秘密逮捕這個女人的原
因。不過目前就瑪麗對「艾爾森」這個名字的反應看來,這個女人雖然是艾爾森
指明要拷問的對象,但她似乎并不認識艾爾森本人——換言之,她本身對艾爾森
沒有威脅。

  難道是艾爾森大人忘了提醒?

  不可能,艾爾森市長不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哪怕是因爲耽誤了時間
(爲了參加羅伯斯第一次親自主持的「夜酒會」)而走得匆忙,市長也一定不會
忘記妥善安排。

  那麽,艾爾森市長是不是臨走前交待了什麽人,或者是給自己留了什麽信息,
比如一封密信、一張紙條什麽的?

  哈,紙條——

  羅伯斯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卻想起來那張撿來的紙已經交給了羅伯斯。

  羅伯斯——

  羅伯斯先前也說有給我留紙條來着,不過我沒看到,耽誤了很多時間。

  時間——

  說起來,這個名叫瑪麗的女人,是什麽時候被逮住的?

  她的身手恐怕相當厲害——卡拉克雖然沒有和她交過手,但無論是從她的身
體素質來判斷,還是從她身爲「煉金師」殘黨的身份來判斷,她一定不是可以掉
以輕心的對手。

  逮住她恐怕很不容易吧,市長還私藏有那樣的人手嗎?

  人手——

  那些逮住瑪麗的人,在将她送到這裏來之前,已經狠狠地「使用」過了這個
女人的肉體。真是一群不着調的家夥,就算是人才難得,市長怎麽會用這樣的人。

  先不說任務中對目标「下手」的職業道德問題,他們至少耽誤了大半天時間。

  畢竟,羅伯斯提到過,他們隻是輪奸了這個女人,并沒有對她進行刑訊。

  這個女人遍布身體正前方的傷,大多是羅伯斯的人幹的好事。

  輪奸也好,不成氣候的拷問也罷,完全就是亂來。

  押送犯人的過程也是亂七八糟。居然押着犯人同車接送羅伯斯到這裏來,也
不怕路上有什麽閃失。

  總之,這些人統統都應該裁撤,市長身邊不需要這些既不會做事,又信不過
的家夥。

  市長身邊——

  說到市長身邊,市長其實還是有一個信得過,又能幹的人的。

  以前好像見過幾面,真是個美人,是一個市長自己也承認已經垂涎了六年之
久的女人。

  據說此人辦事極其利落,擅長各種語言,又很懂經濟。

  而且,雖然沒人親眼見過,據說她還有着不俗的身手。畢竟,艾爾森能讓她
兼任自己的保镖肯定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說不定比自己和羅伯斯還要受器重吧?

  這個人是艾爾森親信中的親信,最最信任的人。

   最最信任的人——

  哼,其實,這個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那些所謂的親信,就是那些可以在你
看不見的地方捅你一刀的角色。

  卡拉克見過太多這樣的事了。

  就比方說這次,如果艾爾森的秘書在暗地裏使壞,故意隐瞞、截斷市長大人
的命令,想要從中謀求什麽利益的話,那簡直是輕而易——老天!如果真的是這
樣,那很多東西就一下子都能得到解釋了。

  想到這裏,卡拉克渾身一顫。

  快啊,卡拉克,快仔細想想,那個女人想要做什麽,已經做了什麽。

  至少,她已經成功地拖延了大量寶貴的時間。

  瑪麗被俘到被押送來的這段時間到底有多長?輪奸——那就是說至少有半天。

  羅伯斯說他留給我的紙條也是,在羅伯斯下樓後到我前去之間,他們有的是
機會藏匿或是銷毀那張紙條——又耽誤了我半天時間。

  而要隐瞞市長事先交待的内容,對她來說更是不費吹灰之力——隻要對我避
而不見就行了,事實上她已經做到了。

  她是在等什麽嗎?

  隻要市長從查隆回來,這一切不自然都會引起市長的懷疑。

  除非——

  市長大人永遠回不來了。

  這真是最最糟糕透頂的結果。

  那意味着——

  自己被發配到拉姆這些年來所有的,不,至少是大部分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絕對,不可以再次失去一切了。

  卡拉克在心中暗暗起誓。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料正朝着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那麽,恐怕争分奪秒都不足以形容目前事态的緊迫。

  那個名叫米拉涅雅的女人,已經走到了很前面的地方。想要追趕上她的話—
—見鬼!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抵消她目前已經取得的巨大優勢?

  在這個叫瑪麗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嗎?

  還是去茫茫人海中找到米拉涅雅?(如果她硬要躲着我和羅伯斯的話,天曉
得她現在人在哪兒。市政要員的行程,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就算知道也沒理由透露
給外人的,哪怕是羅伯斯也不行。)

  無可否認,拷問這個女人的确是可以拉近一些和米拉涅雅的距離,但效果恐
怕有限。因爲米拉涅雅不會讓她知道太多自己的事,再怎麽拷問也得不到有價值
的情報。

  瑪麗也許隻是正好被米拉涅雅利用來轉移我的視線。

  再怎麽瞎想也無濟于事,現在已經落後一大截了,着急也沒用。

  羅伯斯的人馬已經出動,前往沃克港去确認自己的判斷。

  在他們回來報告之前,就先啃啃這個名叫的瑪麗的硬骨頭吧。

  這次可沒有循序漸進的閑功夫了,一上來就得全力以赴,下重手。

  沒準,會有意外收獲也說不定——要是她竭力隐藏的秘密和米拉涅雅企圖暗
害市長的原因有什麽關聯就好了。

  幹吧,反正,無論之前的那些判斷對錯與否,自己都不會有任何損失。

  拷問這個名叫瑪麗的女人。

  派人去沃克港。

  甚至,偷偷地去調查一下「米拉涅雅」的動向。

  這一切都不會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事後都可以處理得很自然。

  隻要别太大意就好。

  萬一中的萬一,要是艾爾森真的在查隆境内遇害。

  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國際糾紛了。

  屆時,芬特和尼爾當局一定會拿這件事當作借口,向查隆施壓、或是采取什
麽過激行動的。

  大國之間一些不安分的小股勢力也會跳出來。

  就算是在拉姆市内,一些垂涎于艾爾森地位的跳梁小醜會不會跳出來興風作
浪也未可知。

  「卡拉克?你怎麽了?」眼前,一臉茫然的羅伯斯将卡拉克從沉思中喚醒。

  「你也會發呆的嗎?」

  「……什麽都想不到也是一種幸福呢。」卡拉克用若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道。

  「你說什麽?」羅伯斯沒聽清。

  「沒什麽。」望着明顯仍在狀況外的羅伯斯,卡拉克重新擺出了令人安心的
微笑。

  「這樣的你才有利用的價值,對不住了,我的朋友。」

  卡拉克心中忍不住湧起一股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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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6:01 編輯 ]
2016-2-26 14: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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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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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7時,賽門的家。)

  「這些女人最近還真是喜歡放我的鴿子啊?而且她們就不知道關門嗎?」空
無一人的家中,賽門站在空空蕩蕩,毫無煙火氣的餐廳前冷笑道。

  雖然賽門的語調中調侃與自嘲的意味十足,但芭堤雅和朵拉還是能聽出他的
心情實際上非常糟糕。

  正如他們所見,偌大的家中此刻靜悄悄的,既沒有人聲,更沒有琳花承諾的
晚餐。

  賽門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太陽穴正在一跳一跳的生疼。

  「喂,你們倆有誰會做飯嗎?」賽門将剛才在回家路上繞路買回的蔬菜和肉
丢在竈台,然後在餐桌旁找了張椅子軟綿綿地坐下,把頭埋在臂膀中趴了下來,
沒好氣地問道。

  「對不起,主人。那方面我不太擅長。」

  「我的話,勉強。」芭堤雅倒是好像可以做飯的樣子,但馬上又讓賽門大失
所望。「如果隻是做『飯』的話——那個,湯也可以。」

  到了這個時候,這兩個女人才恍然大悟,自己與琳花的最大差距在何處。

  「喂喂,那你們能擠點奶給我喝嗎?」賽門突然提出了相當任性的要求。

  「咦——對不起,主人。我,我不行。」朵拉大吃一驚,雖然已經不是處女,
但沒有身孕的自己想要憑空擠出奶來還是不太可能。

  「……」芭堤雅沒有作答,她聽出賽門隻是在抱怨。

  之後,賽門就一動不動地趴着,過了足有半個小時。于此期間,兩個女人隻
得立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候其變……

  「唉,好吧,好吧。芭堤雅,有勞了。」最終,賽門不得不向饑餓妥協。

  在等待晚飯的過程中,賽門聽着廚房裏叮當亂響,顯然是廚藝苦手才會發出
的聲音,叫苦不叠。于是,他索性起身,去屋裏四處轉轉,看看是否有琳花或漢
娜留下的字條。

  爲了能看清楚些,賽門還打開了大廳裏的電力燈。

  在亮如白晝的照明下,賽門扶着二樓的走廊扶手,将一樓的情況盡收眼底。

  除了門沒關好外,一切都顯得如常,看不出有奇怪的迹象——說不定故意不
關門已經被漢娜當成提醒自己有異樣的一種信号了。

  「真的是,有點火大啊。」賽門撐着欄杆,忿忿地抱怨着。「喂!你們兩個,
想好今天誰誰拿鞭子了嗎?」

  賽門的意思是,被請來「對付」漢娜的芭堤雅和朵拉原先都應該是扮演「拿
鞭子」的角色。而漢娜缺席的現在,「拿鞭子」的角色被壓縮到了一人,那也就
是說,得有人來扮演開溜的漢娜原先所應承擔的「被綁着」的角色。

  廚房裏的動靜消停了一陣子,然後又恢複了原樣,大概是她們已經商量好了
吧。

  琳花也是,最近真是越來越過分了,肯定有什麽事情在瞞着我吧?以前我還
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等你回來了我可要好好地把你「拷問」一番。

  至于漢娜麽,猜也能猜得到,估計是去追琳花了吧?這個女人,這兩年本事
非但沒退步,還更甚以往,不,說不定已經超越我和琳花了。尚不知曉這點的琳
花估計要在漢娜手裏吃大虧了——唉?要不然以後就讓漢娜去做琳花的監督好了,
不知道漢娜她肯不肯啊?

  并不需要負責具體事務,隻用扯琳花的後腿的話,漢娜願意重出江湖也說不
準哦。

  「還要多久?」賽門朝着廚房問了一聲。

  「咳咳,咳,嗯,估計快了。」朵拉好像是被煙嗆着了。

  「……」芭堤雅沒有作答,賽門立時就明白了。

  那就是還早着呢的意思。

  「我去睡一會兒,好了叫我起來。」賽門無奈地晃晃腦袋,開始盤算起家裏
是不是還藏了些點心之類的,一邊轉身走進了卧室。

  冰涼的床鋪和枕頭包圍着賽門疲累的身軀,賽門還沒來得及考慮琳花到底是
何時離開的就進入了夢鄉。

  然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剛剛鎖好的大門處,傳來了敲門聲。

  「嗯?」睡眼惺忪的賽門猛然爬起,「晚飯做好了?這麽快?」

  才過了不到五分鍾啊,早知道就不睡了。

  剛睡着就被叫起來,反而更困了,心情也更差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門口再次響起敲門的聲音。

  這回,賽門算是聽清楚了,并不是芭堤雅和朵拉在叫自己起床。

  但是,也不像是琳花和漢娜回來了啊?

  敲門的手法和節奏都不對。

  「砰·砰·砰·砰。」

  門口的人開始大力砸門了。

  搞什麽鬼?宅子周圍的暗哨都在幹什麽呢?

  賽門突然警覺。

  「芭堤雅、朵拉,不對勁!」賽門一躍而起,掏出匕首。廚房裏的兩個女人
也丢下了鍋和爐竈,三人翻過二樓的走廊,沖下了一樓大廳。

  從叫門的聲音來看,來人顯然是肆無忌憚。

  好啊,真有意思。

  這還是兩年來第一次有人敢正面叫闆呢。

  「聽我說,後院恐怕也不安全了,找機會從正門殺出去。」

  「去哪兒?」朵拉一邊警惕着後院的方向,一邊問道。

  「在魯克那兒碰頭。」賽門放低身體的重心,咬了咬牙,「然後集合人手。」

  正面砸門,背後包抄,是很基本的戰術,賽門考慮的方向沒有錯。

  但是——

  「主人,好像——」芭堤雅聽出了異常。

  「……」賽門閉上雙眼,摒息聆聽。

  屋子四周好像沒有什麽奇怪的動靜。

  正門口似乎也隻有一個人的樣子。

  「哈啊?朵拉,去開門。」賽門做出了決定,「當心點,别沖動,屋外的好
像是個『外行』。」

  「什——是的,主人。」朵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這樣,賽門的大宅迎來了一位預料之外的貴客。

  從某種角度上看,這位訪客的身份實在是遠遠超出了賽門的小小宅邸所能接
納的規格。

  厚重的門闆被拉開,夜色之中,一個女人步履蹒跚地走了進來。

  從賽門的位置看來,這個女人似乎有點眼熟。

  東倒西歪的醉步。

  喃喃不清的呓語。

  蓬松垢亂的頭發。

  還有就是那散發至滿大廳的酒臭味。

  「啊~~終于被我逮到了,小帥哥。」拿着一隻酒瓶的瑪格麗塔博士,邁着
歪歪扭扭的步子「徑直」朝着賽門走了過來——隻是她偶爾前進兩步後,還會不
由自主地倒退個幾步。

  賽門收起了匕首,朝朵拉使了個眼色。在确認了這個醉女人的确是孤身一人
後,朵拉第二次關上了大門。

  「請問——」賽門依稀記起了她是之前和海娅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但一時又
不知該從何處問起。

  「電力——嗝。」倚靠在大門旁的女人指着大廳正上方的電力燈打了個酒嗝,
一股子酒臭味飄了過來。

  「要不要先綁起來?」朵拉提醒道。

  「不妥。」芭堤雅在觀察了賽門的反應後,做出了如此判斷。

  「嗯——」賽門也一時不知該拿這位不速之客如何是好。

  大夥兒就這麽幹耗着,一直等到廚房裏傳出了有什麽東西被燒焦的氣味。

  朵拉手忙腳亂地趕回二樓去滅了火。

  賽門絕望地用手扶着額頭。

  芭堤雅倒是很冷靜,一直沒有放松對瑪格麗塔博士的戒備。

  「嗝,嘔——」瑪格麗塔在嘗試将剩下的半瓶酒一口氣灌入口中的時候出了
點意外。

  「給我——」終于,在瑪格麗塔再一次打了個酒嗝,對着門口的地面吐了個
一塌糊塗後,忍無可忍的賽門指着眼前的女人喊道,「——綁起來丢到地下室裏
去!」

  具體的操作過程和賽門的布置略有不同,瑪格麗塔博士并非是被綁起來丢進
地下室的。實際上,嘔吐完後就昏迷不醒的她是被芭堤雅和朵拉擡進地下室後才
被雙手分開綁在刑架上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漢娜的「房間」裏,賽門找到了一點肉幹。

  這算是今晚到目前爲止,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了。

  「把這個女人——收拾一下。」看着衣服上還沾有穢物的瑪格麗塔,賽門皺
着眉頭在漢娜的床邊坐下。

  芭堤雅二話不說,上前去将瑪格麗塔罩着的薄衫撕了個稀巴爛。

  朵拉也很利索地打了桶冷水朝着瑪格麗塔的頭上澆了下去。

  這下,瑪格麗塔博士算是稍微醒了點酒。

  「唉?啊啊啊啊啊!下午的小帥哥!」濕漉漉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披散在前額,
瑪格麗塔勉強用沒有被遮住的右眼觀察了一下眼前的情況。昏暗的光線、詭異而

  吓人的房間布置、賽門身後蔑笑着的兩個女人、以及自己被束縛住的事實一時間

  都沒能夠通過瑪格麗塔的粗神經,唯一被傳達到她那舉世卓絕的大腦中的内
容被濃縮成了這句不合時宜的傻話。

  「……幫我問問她,她和海娅是什麽關系?」被瑪格麗塔吓得有些目瞪口呆
的賽門把頭側向朵拉。

  在床上被别人誇贊帥氣的經曆确實是有過,但那一般隻是女方用以增加趣味
的情話。像這樣大喊大叫着仿佛是要把自己吃了的女人,賽門還真沒見過。

  「喂,你和海娅——大姐是什麽關系?」朵拉聽到賽門說這個女人和海娅有
關,心中一愣,但還是硬着頭皮發問了——要是真捅了簍子,隻能寄希望于賽門
來扛了。

  「啊?那個,好姐妹啦。對了,小帥哥,海娅和你做過了嗎?」問及的部分
被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被捆綁住的女人反而抛出了殺傷力巨大的問題來回擊。

  朵拉一時間被瑪格麗塔博士旁若無人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芭堤雅也隻得無助地望向賽門。

  「你們倆出去吧,我看她是酒還沒醒透的樣子。」賽門則是低下了腦袋,用
手指捏着自己的鼻梁。「别忘了把門口收拾下。」

  她和海娅的關系确實不一般,這點從今天下午二人的交談中就可以聽出來。

  但現在這樣的狀态,恐怕是沒法好好交流的,再讓兩個女人留下,隻怕是要
讓她們看笑話。

  滿含着羨恨之情的朵拉和芭堤雅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帶上了房門。

  二人明白,這一晚她們已經和本可以與賽門共享的男女之歡失之交臂了。

  而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很有可能取而代之。

  把一個半裸的、姿色尚佳的女人和賽門一起關在那種地方,會發生什麽事想
想也知道。

  海娅的朋友?那倒不如說是正中賽門的下懷。

  年紀麽,雖然看上去比賽門要大些,但那個女人的姿色,同樣身爲女人的自
己雖心有不甘,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絕不在自己之下,堪稱上資。

  當然,身材肯定是不如自己了——關于這條底線,朵拉和芭堤雅在無形中達
成了默契。

  待二人走遠後,賽門的壞心眼兒驟起。面對着喋喋不休的瑪格麗塔,賽門決
定更換策略,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美人兒,你叫什麽名字?」賽門緩緩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撫弄着瑪格麗塔
的下巴與臉頰。

  「瑪格麗塔。」這招看來有效,瑪格麗塔一時停下了有關兩性話題的胡言亂
語,癡癡地望着賽門。

  「瑪格麗塔小姐,不,我叫你瑪蒂好嗎?」賽門進一步貼近了瑪格麗塔,把
自己的胸膛壓上她的前胸,與那裏的尖端保持着若即若離的微妙距離。

  「瑪蒂~~」大喜過望的瑪格麗塔看上去都快要哭了。「好,好啊,還從來
沒有男人——」

  「瑪蒂,你的視力不太好嗎?」賽門努力地按耐住因扮演不擅長的角色形象
而泛起的惡心感,一邊注意到了瑪麗鼻梁上戴着的鏡片。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可是個值錢玩意兒。

  早年間,玻璃仍然是稀罕貨的年代,眼鏡和透明針筒都是千金難得的貴重物
品。因爲那些東西都是用高純度的水晶制造的。(即使是玻璃的工業生産法被發
明出的這兩年,想要将高純度的玻璃加工成鏡片的形狀也不是什麽易事。)

  而這隻銀框架的眼鏡看起來用了有些年頭了,上面嵌着的兩枚厚厚的鏡片應
該是水晶的。

  這可不是窮人用得起的東西。

  「啊,是呢,以前一不小心就會看好多書,而且一看就停不下來了。」瑪格
麗塔博士的語調聽上去有種撒嬌的感覺,雖與其年齡不太相配,但聽上去卻意外
地不讓人反感。

  「後來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溝通的法子,賽門隻能硬着頭皮演下去。

  他用手撥開遮擋住瑪格麗塔前額的發絲,與她「深情」對視。

  「後,後,後來,就,就這樣了,那個是好不了的。你,你,你可不要,不
要像我——」瑪格麗塔漲紅着臉,結結巴巴地沒話找話,「現,現在的光線就,
就不太合适。」

  現在的光線的确是不太适合讀書吧,調情什麽的倒是正好。

  「瑪蒂和海娅是怎麽認識的?」賽門的左手也沒有閑着,不安分的四根手指

  熟練地搭在了瑪格麗塔的胸部上緣此起彼伏地輕觸着——即土氣的全覆式胸罩上

  方最邊緣部位。

  内衣的品味倒是和琳花很像啊。

  「那個,我,之前,無聊,後來,就翹班來,被人追,不不,不是那種追,
是一群男人,我就跑了,然後,哦,還有行李!之後就到了酒館了,海娅幫了我
大忙,我就和她成朋友了,她洗澡的時候,我偷喝了點酒,因爲她不讓我找你─
─」

  「哦,是這樣啊。」賽門雖然口頭上如此應付着,但實際上基本沒聽明白。

  琳花也好、漢娜也好、蜜兒也好、還有這個女人,她們都拿我當白癡嗎?

  賽門并沒有察覺到是自己的「辦法」有效得過了頭。

  「你清醒點了嗎?要不要醒酒的藥?」賽門湊到瑪格麗塔的脖子上,用嘴唇
嘗試着在那裏發起攻勢。

  「不要,如果這是做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瑪格麗塔的意識仍然在拒
絕這一切都是現實。

  賽門的盤算卻沒這麽複雜,送到口的肉沒道理不吃,況且這女人雖然傻傻的,
身材也不如琳花那樣緊緻,但她的臉蛋兒還不錯,性子也别有可愛之處。

  「有人說過姐姐你很可愛嗎?」賽門用力在瑪格麗塔的鎖骨上吸吮着,同時
把手繞到她的背後偷偷解開了胸衣的帶子。

  就着這時,賽門發現了一件怪事。

  正在愛撫着她胸尖的手指處傳來了異樣的觸感。

  爲了不讓正在逐漸升溫的感覺冷場,賽門一點一點地轉移着主攻的方向,從
鎖骨到喉部,到胸脯,在那裏停留了一會兒後才抵達雙乳之間的鴻溝。

  這個乳房的尺寸還不錯,賽門心想,一邊偷偷地把視線轉移向她的乳尖,想
要看看先前是否是錯覺。

  「……」與一些體質冷感的女性,尤其是琳花的交合使得賽門培養出了注重
不讓女方冷感的床第技巧。對那樣的女人,賽門的一般習慣是将她們徹底地撩撥
到欲火焚身,不能自拔的地步後才開始肆無忌憚地索取。

  縱是如此,賽門此刻竟也愣住了。

  爲什麽?

  這個女人的乳頭是埋沒在乳房裏的?

  瑪格麗塔的胸尖處,兩顆殷紅的乳頭雖然早已挺立,但前端依舊深深地陷入
在淺淺地乳暈正中。

  這個,要怎麽弄?摳出來嗎?

  賽門一時陷入了迷茫。

  「你,要不要先把你松開?」兩個人一起的話,應該會順利些吧,這個女人
看上去也不像是有能力反抗或是想要逃走的樣子。

  「不用啊,這個樣子,就好。」賽門的動作一時遲滞,瑪格麗塔也略顯得灰
心喪氣,「我就是這樣子的女人呐,以前的男人也有這樣的,看見了『那個』就
打退堂鼓了。而且就算我騰出手來,我在這方面也沒什麽經驗的——這樣子就好
啦,如果你還想繼續的話。」

  「……」

  「不做下去也可以啦,像我這種快要三十歲又不懂情調的——總,總之,我,
那個,今天這樣子已經很開心,很開心了,嗚~~對不起啊,海娅,我偷吃了~~」

  說到後半,瑪格麗塔已經是在哭訴了。

  什麽嘛?真是個麻煩女人。不過,這不是挺可愛的嗎?

  偶爾玩玩這樣的「新手」,也蠻不錯的。

  尤其是,她還是海娅的朋友,對海娅來說,恐怕威力蠻足的。

  「瑪蒂,看着我。」賽門一手攔腰抱住了瑪格麗塔,一手托起她的臀,将她
的腰胯向着自己略微提了起來。

  雙腳突然懸空的瑪格麗塔一時失去了平衡,雙腿胡亂地蹬了幾下。

  「相信我,放輕松。」賽門安慰着狂亂中的瑪格麗塔,将自己的嘴唇遞了過
去,「閉上眼睛。」

  「嗯,你不叫我睜開,我絕對不——」

  還沒等她說完,二人的唇就緊貼在了一起。

  起初,瑪格麗塔還緊閉着嘴唇和牙關,但在賽門四處遊滑的舌與手指的聯合
攻勢下,她的口腔很快就陷落了。

  攻破了羞恥心的舌頭如同蛇一般在瑪格麗塔的颚齒之間遊走着,将瑪格麗塔
口中的一切都剝奪殆盡。作爲交換,瑪格麗塔被賦予了這三十年來都不曾有過的
奇妙體驗。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賽門忌憚着對方口中殘餘的酒味時,他發現了一件事。

  自己托着瑪格麗塔臀部的手那裏已經變得濕漉漉的。

  「瑪蒂,不太擅長這種事吧?」賽門的舌從戀戀不舍試圖挽留它的瑪格麗塔
的口中輕松掙脫了出來。「要不要再溫柔些?」

  「我,我還想要。」瑪格麗塔的神志已逐漸趨向迷離,絲毫沒有介意被束縛
住的自己遭受到的對待本就與「溫柔」二字無緣。

  「換這邊好了。」賽門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對付這兩枚罕見的乳頭,他把口覆
在了瑪格麗塔的乳暈上,将舌尖探入乳頭與乳房之間的空隙,竭盡所能地在那裏
舔舐。

  「哇哇哇哇哇~~~」瑪格麗塔一下子就被這樣的感覺給逼到了邊緣。

  「啧啧啧啧——」嘴上說要溫柔些,但賽門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在用舌尖
沿着乳頭以圓形的軌迹打轉時,他還加上了用力向外吸吮的力道。

  「哦哦哦哦~~」并沒什麽性經驗的瑪格麗塔,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雙腿配
合着賽門的步調,夾住了他的腰。

 雙手得到解放的賽門開始試探性地在瑪格麗塔的腋下、後背、臀部和大腿内

  側遊弋,或摩挲一番,或輕捏一下,觀察她最敏感的幾個部位反應是否過于
強烈。

  另一方面,舌頭的工作有了進展,瑪格麗塔深陷在乳房中的乳頭因充血而愈
發鼓脹,前端的部分終于有了一點凸出來的迹象。

  但賽門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他用牙齒向内強行挖掘了一段距離,然後叼住了
乳頭的根部,将之一口氣從乳房裏拽了出來。

  「噫噫噫——啊哦哦~~嚯嚯~~救,救命!」從乳頭處傳來的微痛成爲了
導火索,點燃了瑪格麗塔身體内部積蓄多時的快感。爆炸般的高潮在體内綻放開,

  首次體驗到如此感受的瑪格麗塔博士竟然産生了如同在實驗失敗時煉金藥品爆炸

  般的錯覺。

  「哈,還是這個地方最敏感啊,話說高潮了喊救命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從瑪格麗塔博士的下體傾斜出的液體将二人緊貼着的衣物打濕得一塌糊塗,
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已經得手的賽門玩心驟起,故意挖苦着身體仍在一顫一顫打着
哆嗦的瑪格麗塔博士。

  「嗯,接下來——」賽門将緊纏着自己的雙腿解開放下,褪下了褲子,然後
又用小刀刻斷了瑪格麗塔的内褲邊帶。

  這種情況下,不做到最後才是不禮貌的吧?

  「我,那個,你慢些,我——請溫柔些,我還——」稍微從一團亂麻的意識
中掙脫出一個口子的瑪格麗塔馬上理解了接下來将要發生何事。

  「放心,放心,都交給我吧。你平時這方面的事情比較少吧?」賽門說歸說,

  早就挺直到極限的粗壯下身卻毫不含糊地抵住了高潮後仍舊緊窄到有些異常的入

  口——隻是将龜頭的前端一點點探入到瑪格麗塔的體内後,賽門就發現了這
個問題。

  「呼——」瑪格麗塔明顯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喂,太緊張了啦,如果不想太疼的話,就深呼吸幾次哦,我可以等你。」

  賽門調整着自己将要突入的方向。

  「好,好的。我,那個,請你一定要溫柔——」

  「好好,知道啦。我會慢慢地——」就在賽門準備發力時,瑪格麗塔道出了
足以讓賽門的理性崩壞的話語。

  「——因爲我,還是處女。」

  「……」賽門沉默了。

  她在說什麽啊?

  大腦一片空白的賽門聽到了理性正在逐漸垮掉的聲音。

  想要我溫柔一點,就不要說出這種話啊。這樣的話——不就更加讓人想要欺
負你了嗎?

  「以前,也有過這樣,不,不是,沒這麽激烈的,但也有男人,但都是些爲
了我的财産和名望,總之都是沒有做到最後——啊啊啊啊!」

  這一次,賽門再沒有給瑪格麗塔留下進一步讓自己動搖的機會。他毫不憐惜
地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試圖一口氣直接頂上她最後的防線,以最粗暴的手法令這
個激起自己嗜虐心的女人告别她的處女之身。

 可瑪格麗塔未經人事的陰道卻讓賽門撞到了男女性事方面的人生中頭一塊鐵

  闆,貿然行事并未取得預想中的效果。

  瑪格麗塔的身子正在抽搐,顯然是非常痛苦。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賽門低頭望
去,縷縷鮮血正從她的陰道中流出。

  這當然不是瑪格麗塔的處女血,從流血的量來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的
陰道被撕裂了。

  換言之,前戲不充分的結果就是賽門連瑪格麗塔的處女膜都沒能攻破。

  依照以往的經驗,從這個女人下體濕潤的程度來看,火候應該是差不多的。

  就連第一次和琳花做愛時,她下體的潤滑程度也還遠遠達不到這個地步。

  看着鮮血越湧越多,賽門一時慌了手腳。他急忙後退,将最先攻入瑪格麗塔
體内的、同時也是最粗的龜頭部分退出了少許。

  結果,失去了阻塞的陰道口一下子湧出了更多的鮮血。

  賽門這才意識到問題的主要原因所在:他從來都沒有和處女做過愛。

  「呃,賽,是叫賽門嗎?」也許是因爲剛才的掙紮,亦或是失血,瑪格麗塔
的聲音變得輕柔了許多。

  「是的,瑪蒂,對不起。」賽門顯得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該
保持着這個姿勢,還是先想辦法給瑪格麗塔止血。

  「沒有的事,沒關系喲。跟我每個月流的血相比不算什麽的。」

  「那不是一回事!」賽門雖然不了解經血的具體成份,但他至少還是隐隐明
白這其間存在着一些差别。

  「我曾經做過一個無聊的實驗,」瑪格麗塔開始自言自語起來,「用血液充
當潤滑劑的效果如何,結果意外地出色呐。」

  在說這些的時候,瑪格麗塔的臉色非常的糟糕,好像是勾起了什麽令人不快
的回憶。

  「那個,還要繼續嗎?」賽門聽懂了她的意思。

  「嗯,繼續吧。」瑪格麗塔點點頭,「這樣的機會,恐怕再也——」

  「别說這樣的話,如果是你的話,隻要來到這個貧民窟,報我的名字,不管
多少次也可以。」賽門試着再次進入,這次似乎真的順暢了不少。

  「真,真的嗎?」

  這一次,賽門前進得十分小心謹慎。他把握着對方呼吸的節奏,隻在陰道壁
一張一弛的間隙才挺進一點兒。

  在此期間,賽門的手指一直沒有停歇過,他竭盡所能地挑逗着瑪格麗塔身上
所有的敏感部位,爲兩人的初次交合争取到了更多使身體保持興奮的時間。

  「我保證。」在探明了前方的阻礙後,賽門用最拿手的表情給了瑪格麗塔一
個信心十足的微笑,一個足以讓瑪格麗塔感同身受,和賽門一起充滿信念的微笑。

  接下來的一刹那,賽門隻是前進了半寸都不到的長度。

  而瑪格麗塔卻仿佛跨越了這個世間最遙遠的距離與最寬廣的空間,迎來了自
己的新生。

                10

  「嘻嘻嘻,好開心。」在被賽門松綁,安置到床上後。尚沉浸在高潮餘熱中
的瑪格麗塔博士在被子裏縮成一團,依偎在賽門的身邊。

  「有這麽開心嗎?」

  「我現在有男人啦!」

  「别太激動啊,才剛剛止血,手腕也有點磨破了。」

  「而且是個好男人喲!」

  「把女人綁起來強行奪走處女的男人好在哪裏啊?」賽門不禁自嘲。「對不
住啊,我的技術很爛。」

  「我,我也是啊,我還怕你嫌我的身材不夠好呢。剛才的那兩個姑娘,她們
的身材超好的說——」瑪格麗塔猛擡起頭望向賽門,眼神中滿是羨慕。

  「她們倆啊?其實——」賽門本來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她們倆的身材雖然好,
但比起像琳花和漢娜那樣的女人還差些。但他旋即理智地意識到什麽,立刻就改
了口:「——其實你也可以做到的,大概隻是因爲你晚上的活動比較少吧。」

  賽門并不指望瑪格麗塔能夠理解「晚上的活動」一詞中蘊含的實際意義。

  「對了,對了。我看過很多書哦。」

  「嗯,然後看壞了眼睛。」有些倦意的賽門馬虎地應付着她。

  「書上有好多這種内容的。」

  「你說的都是些什麽書啊?」

  「好像還有用口和『那個地方』來做的方法哦。」

  「哦,哦,還可以,那樣啊?」這種心得,賽門并不需要她來指點。

  「還有,這個房間似乎——」

  「呃,很——特别吧?」這個房間的存在和使用方法其實算是漢娜和賽門的
個人隐私。

  「下次試試看?」

  「好好好。」雖然年齡被超過很多,但賽門有種正在哄孩子一樣的感覺。

  「唉。」正在興頭上的瑪格麗塔突然歎了口氣,向着賽門的懷裏鑽了一點。

  「怎麽了?」

  「嗚嗚嗚嗚嗚~~」

  「喂,别哭啊。」

  「我今天交了一個好朋友,一個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嗯,我就不是嗎?」她說的是海娅吧?

  「你是我的男人,不算『朋友』哦。」

  「我的女人難道是在擔心海娅那邊嗎?」

  「我這可是第一次交到無視名望和錢财,肯把我當成普通女人來平等看待的
朋友啊。」

  「你到底——」賽門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在什麽地方聽到過這個女人的名字。

  「而我當天就就把她的男朋友給撬走了。嗚嗚嗚嗚~~海娅,我對不起你~~」

  「那個,你是作家吧?」賽門突然想起了用作打開地下室機關的那本書。

  「嗯——算是吧,我是寫過不少書。」

  「真厲害。」賽門發自真心地贊歎着。雖然他不喜歡那本書,但作爲一個連
那本厚書上的字都不能完全識得的人,他由衷地對書的作者感到佩服。

  「嘿嘿,哪裏哪裏——不對啦,海娅那邊要怎麽辦啊?我沒臉見她了。」

  「像往常一樣就好。」

  「可以嗎?我總覺得海娅在這方面不會很大方唉。」瑪格麗塔的直覺沒有錯。

  「像往常一樣就好,真的。」賽門倒是不擔心這點。

  「對不起我的好妹妹了,她先前還有說要幫我介紹對象的。」

  「哦,誰?」該不會是魯克吧?賽門頓時來了興趣。

  「好象是叫歐涅。你,你笑什麽?」

  就在賽門爆發出難以抑制的大笑時,門口傳來了芭堤雅的聲音。她以十分平
穩的語調,向着這間宅子的主人短短交代了幾句。

  賽門立時就理解了事态,勞體傷神的事情來了。

  「主人,琳花回來了,正在找你。漢娜緊随其後到家,但她們好像不是一路
的。接着家裏的氣氛就開始有點不對勁了。」

  「嗯,知道了。」漢娜一定是尾随琳花發現了什麽。

  「然後——」

  「然後?」

  「海娅小姐來了,正在找你——怎麽了,主人?」

  瑪格麗塔差點就要大叫。賽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但還是發出了不小
的動靜。

  「沒事,還有嗎?」賽門的頭已經開始有點作痛了。

  「有,歐涅求見——沒事吧,賽門先生?我好像聽到——」

  「沒事!他來做什麽?」

  「是,據歐涅禀報,貧民窟的邊際地帶突然聚集了很多警察。」

  「現在才十月吧?!」麻煩事一樁接着一樁。

  「他們好像是在找人。」

  「找人啊?」塞門聯想到了那個藍發的女孩。

  「就是這樣,主人,您還是趕緊上去吧。」

  「……知道了,我馬上出來,你先去應付一下。」

  「是,主人,但就憑我和朵拉恐怕撐不了多久。」

  「真是的,叫人不得安甯。」賽門從漢娜的衣櫃中取出了替換的衣物。「連
警察也來摻一腳了。」

  那個藍發的女孩,看來不趕緊找到不行。

  「那個,」瑪格麗塔突然舉起手,「警察應該是來找我的。」

  在眯着眼睛盯了瑪格麗塔好一會兒後,賽門轉身從漢娜的衣櫃中取出幾件衣
服叫瑪格麗塔換上。

  「哇啊,這個内衣好性感。」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穿上。」

  賽門已經隐隐意識到,這個剛剛被自己近乎強奸——雖然當事人并不以爲然,
而且還相當樂在其中——的女人恐怕大有來頭。

  效果一如賽門所預料,在他和瑪格麗塔手挽着手出現在大廳時,吵鬧的大廳
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賽門穿着一件雲絲制的罩衣,看起來很是悠閑。

  瑪格麗塔則穿着一件火紅色的睡衣。透過胸口敞開的剪裁,還可以看到她在
睡衣下穿着的一件款式極其性感的黑色胸罩。

  除了正在試着穩定事态的朵拉和和躲在角落的芭堤雅,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大約二十分鍾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廳的門口傳來了具有規律的敲門聲。

  這個敲門的節奏直接表明了來人的身份,幫派裏的人一聽就知道是這個家的
女主人——之一,琳花回來了。

  在大門打開的一刹那,見到開門的人是朵拉時,琳花還不由地退了半步。但
在進入大廳後,她立刻就扳起了面孔。

  「你們倆在這裏做什麽?」琳花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四處張望着,「賽門
呢?」

  「主人正在休息,我和芭堤雅正在給他做飯。」有賽門做後台,朵拉有恃無
恐。

  「做飯?你們倆?」琳花顯得相當驚訝,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漢娜呢?她
人在哪裏,爲什麽她沒有做飯?」

  「不清楚,漢娜小姐她,我們和主人回來的時候就沒見到。」

  「難道——」琳花的眉頭一皺,猛然回頭,卻看到漢娜正倚靠在大門處笑着
朝她招手。

  「真巧啊?我也正好閑得無聊去外面兜了一圈,結果不小心看到了一些很有
趣的事情。」漢娜徑直走向大廳正中,在賽門平時的座位上坐下,把雙腿交叉起
架在辦公桌上。

  「下來,那是主人的座位。」琳花斥責道。

  「啊呀?我想賽門他是不會介意的,他隻會對其它的某件事情更感興趣。」

  漢娜的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屋裏怎麽有股焦味?」琳花這才發現二樓的廚房有些異樣。

  「我們之前做飯的時候——」在琳花的面前,朵拉的回答十分缺乏底氣。

  「我來吧,你和芭堤雅看着這個女人。」

  「可芭堤雅就快做好了。」這個時候退出,朵拉顯得很不甘心。

  「哎呀哎呀,你們還是乖乖讓開吧,誰叫廚房是她的領域呢?」漢娜昂起頭
朝着二樓喊了一句,「芭堤雅,給我出來!女主人在叫你們出來!」

  漢娜開口後,朵拉再沒有半句抗辯,芭堤雅也立刻就在二樓的走廊上現身了。

  這既是向琳花的妥協,也是示威。

  漢娜以這樣的方式向琳花證明着誰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

  但心亂如麻的琳花此時已經顧不得去和漢娜争個短長了。

  就在琳花登上二樓,剛系上圍裙——朵拉和芭堤雅連圍裙都不知道用——準
備收拾廚房裏的爛攤子的時候。

  剛剛關上的大門處再次傳來了特别的敲門聲。

  「咚,咚,咚。」

  三聲單獨的敲門聲響起,朵拉和芭堤雅頓時寒毛豎立,将求助的視線投向漢
娜。

  琳花在廚房裏也聽到了敲門聲,但對之前将晚飯托付給漢娜的決定後悔不已
的她還是決定先專注于對賽門的補償。

  漢娜一度把擱在桌上的雙腿收了起來,但轉念之間又放了回去。她從書桌的
抽屜裏摸出一把修指甲用的矬子,同時又用下巴指使着朵拉去開門。

  「賽門!你在哪兒?」這兩年,海娅對賽門的态度幾乎可以說是到了神魂颠
倒的地步,像這樣大聲且毫不客氣地呼喊他的名字還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賽門!你可千萬别幹傻事!」海娅一把推開朵拉,大步邁入正廳。

  海娅的氣勢十分驚人,她無視着現場的所有其他人,自顧自地朝着二樓的卧
室大喊,聲音中滿溢着惱怒與焦急的情緒。

  見賽門不答,海娅竟然以漢娜身前的辦公桌爲踏腳一步躍起,直接跳上了二
樓的高度,然後輕松地翻過二樓走廊的扶手,一個轉身踹開了賽門的卧室門。

  「賽門到底在哪兒?」撲了個空的海娅探出走廊,朝着樓下剛剛對自己的動
作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漢娜問道。

  這下,就連廚房裏的琳花也按耐不住了。因爲之前朵拉提到賽門正在休息,
她就想當然地以爲賽門是在卧室裏。

  漢娜無可奈何地将指甲矬收了起來——對海娅來說,這玩意兒跟玩具無異—
—但一時沒有搭理海娅。

  不過,漢娜隐隐發覺了這其中似乎暗藏着什麽玄妙。

  既然賽門沒有在卧室裏休息,那也就是說——在地下室嗎?

  然後是海娅的态度。她居然叫賽門「不要做傻事」,還直沖卧室去尋他。

  呵呵,賽門這個色鬼,該不會是把什麽不能出手的女人給帶回來了吧。

  明明約好了今晚和自己——帶上朵拉和芭堤雅也不錯,可以增添不少情趣。

  但除此之外再找其他女人——甚至都不是琳花——就不能容忍了。

  「啊啊,我知道他大概在哪兒,跟我來吧。」在微微的妒意之下,漢娜也不
打算替賽門遮掩什麽。

  今晚怕是不能善終,就在朵拉和芭堤雅正捏把汗的時候。

  門口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漢娜和琳花最先反應過來。

  這個人平常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叨擾的,一般情況下,他都可以作爲賽門的全
權代理,隻須在事後彙報即可。

  而他此時的到訪,必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賽門先生,車站附近出現了大量警察局專用的馬車,看樣子他們馬上就要
大舉進入貧民窟了,您是否知道些什麽?琳花的人都在做什麽?」朵拉剛把門打
開一條縫,歐涅便急忙閃身沖進了大廳。

  然後,望着二樓一臉狐疑的琳花、氣急敗壞的海娅,還有大廳裏霸占着總帥
位置、悠閑得有些過頭的漢娜,歐涅一時懵了。

  「切,失算。」自知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的歐涅突然有些後悔,爲什麽沒有
把小弟帶出來。

  趁着衆人驚疑之間的空檔,估摸着賽門已經完事的芭堤雅則悄悄地抽身離開,
趕到地下室去禀報了這一系列狀況。

               現在——

  「各位這是在做什麽呢?」賽門不慌不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漢娜雖然不悅,
但也很知趣地将位置讓了出來,然後用看待小貓般的眼神審視着緊随其後、穿着
自己内衣的瑪格麗塔。

  「賽門先生,那些警察——」

  「我知道了,那個已經不是問題了,相信我。」賽門交叉着雙手在桌面上支
撐起下巴,笑眯眯地朝着歐涅示意,「歐涅吃過晚飯了嗎?留下來一起吃吧。」

  「……既然賽門先生如此自信,那麽——」歐涅察覺到賽門身後的陌生女人
投來的異樣視線,感覺到不舒服的他回絕了賽門本就不懷好意的邀請,「——那
麽,我就先告辭了。」

  這種場合,沒理由去趟渾水的——賽門的後院着火,關我何事?

  「打擾了。」如此盤算着的歐涅痛痛快快地退場了。

  「你覺得怎麽樣?」賽門把腦袋朝身後一歪。

  「嗯,确實很帥氣,但是——有點娘娘腔,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呢。」瑪格麗
塔目送着在門口彎腰行禮的歐涅,作出了如此評價。

  「賽門,這位——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下到一樓的琳花,在看到了瑪格
麗塔的面容後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賽門!你你你,你都做了些什麽?」海娅也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這娘們兒是什麽人?」漢娜倒是一副無畏的樣子。

  「喂,之前我就覺得奇怪了,你肯定不是什麽作家吧?欺騙我的懲罰可是很
重的喲。」賽門把椅背朝後傾斜,頭朝後仰,捉住瑪格麗塔的下巴,肆意地把玩
着,瑪格麗塔雖然有些忌憚海娅的存在,但也很配合地朝前彎下腰,迎合着賽門
的撫弄。

  「那個,也算是興趣之一嘛。」瑪格麗塔一邊留意着海娅的臉色一邊嘟囔着。

  「作家?她沒有騙你,這位女士寫過的書恐怕要達到三位數了。」雖然察覺
到賽門的那句話其實是在針對自己,但琳花一時也顧不得那許多,替這位女士向
賽門辯解倒成了優先事項。

  「你還是趁現在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吧。」漢娜也聽出了賽門的言外之
意,一臉鄙夷地盯着琳花。

  「那你,還有什麽其他職業嗎?」看着琳花和海娅居然難得地站在同一陣線,
賽門頓生疑窦,「你難道是什麽名人嗎?」

  賽門突然有種抽到了中大獎的獎券般的感覺。

  「唉,有好多呢,什麽發明家、哲學家、煉金學家、物理學家、生物學家、
曆史學家、地理學家、經濟學家,額,還有考古——」瑪格麗塔輕歎口氣,娓娓
道來,并不像是爲之得意的樣子。

  「您該不會是瑪格麗塔博士吧?」漢娜終于醒悟,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哈啊?她是叫那個名字——不過,博士?這是在開什麽玩笑?」歪着腦袋
的賽門開始還以爲她是說笑的,但看着大家一臉認真的樣子又覺得好像不大對勁。

  大夥這是怎麽了?

  這下,除去朵拉(朵拉連字都不識)和芭堤雅(芭堤雅也好不到哪裏去)不
算,被排除在狀況外的就隻剩下賽門了。

  「……好吧,誰能解釋下嗎?這個女人——」

  漢娜第一個行動起來,她揪着賽門的耳朵把他拎到一邊,将瑪格麗塔博士請
到賽門原先的座位上。

  「該解釋一下的人是你!」琳花也沒有站在賽門這邊。

  「博士!這個家夥沒有對您做什麽失禮的事情吧?」海娅立刻沖到了瑪格麗
塔身邊,在她的全身上下一陣亂摸。

  「嗚~~是我錯了,對不起啊!饒了我吧,海娅。」見大家,尤其是海娅并
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瑪格麗塔一下子就淚如泉湧。

  看到這裏,琳花、漢娜與海娅立刻就明白了。

  漢娜和琳花同時向賽門投來了責難的眼神,那仿佛是在對一個孩子說「你闖
了大禍」一般。

  海娅也顧不上追究誰該承擔起主要責任,她此刻最關心的是瑪格麗塔博士的
安危。

  「喂!這個女人——」被晾在一邊的賽門覺得很不自在,可就在他想要沖到
瑪格麗塔身邊時,漢娜一把扯住了他。

  趁着海娅正在安慰着瑪格麗塔,琳花也來到賽門身邊,與漢娜讨論了起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封鎖消息。」

  「那我們的動作得快點了,外邊的警察多半——那些廢物抓人是不行,但把
良家民宅翻個底朝天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種級别的桃色新聞,一旦傳開——而且女方的年紀又大了那麽多。」

  「的确,事關瑪格麗塔博士的名譽,這次絕不能出一點兒纰漏。不過年紀方
面我倒是覺得無所謂,琳花你也沒資格說這個吧?」漢娜少有地在替别人着想之
餘也不忘擠兌一下琳花。

  「不就是個老處女嗎?」對二人緊張兮兮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的賽門小
聲地抱怨着。

  「請收回剛才的話!」

  「閉嘴!」

  賽門完全看不出漢娜和琳花之前有發生什麽矛盾的迹象。

  「等等,處女?瑪格麗塔居然是處——主人你,該不會——」琳花突然明白
了什麽。

  「你做的好事!」漢娜看了看正在海娅的懷中哭泣的瑪格麗塔,然後沖着賽
門喝道。

  「這娘兒們是什麽人?你們如果一直不肯講明白的話,我怎麽會知道我剛才
給什麽女人開了苞。」賽門很不服氣,琳花和漢娜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你猜猜我們頭頂上的電力燈是誰發明的?」漢娜揪住賽門的衣領,将他拉
到眼前,「你再猜猜帶玻璃鏡頂蓬的床是什麽人把它變得隻值一箱子紅酒的?」

  「博士剛才所言沒有半點虛假和誇張,全大陸近二十年來所有得到迅速發展
的技術和理論有一大半功勞都能計到她的頭上。」

  「據說她十歲不到的時候就設計出了改良後的蒸汽機關,我書架上的那本書
也是她十歲時寫出來的。」

  「查隆帝國發生政變時,她的家族受到牽連。她一個人從帝國大學中逃了出
來,穿過了國境線來到拉姆申請避難——天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之後就一直
在拉姆市大學院從事研究工作。」不愧是搞情報的琳花,對瑪格麗塔的身世了解
得清清楚楚。

  「她剛才提到的每一個身份都不是浪得虛名,她是一個從不依靠姿色來爲自
己掙生存的女人。」漢娜毫不吝啬贊美之詞,對瑪格麗塔的崇拜之情更是溢于言
表。

  「這些,難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賽門終于有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了。

  「這是常識啊!我傻乎乎的主人!」

  「雖然查隆方一直在施壓,想要遣返此人,而且保證會給予優厚待遇,但拉
姆市政府一直在盡力斡旋,一拖就是十一年。」琳花還在繼續補充着。

  「要是這樣的人在貧民窟裏被強奸了的消息傳開,你猜猜後果會如何?」漢
娜冷笑着看着賽門。

  「我說——」賽門試圖提醒她們倆。

  「如果不是強奸的話,你是這個意思嗎?嗯,當事人的意向如何?」琳花一
臉無奈。

  「就算是她勾引你好了,請問我那偉大的主人,你覺得有誰會相信?」看到
瑪格麗塔穿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漢娜已經猜到了一切。「拉姆爾頂尖的天才竟
會垂青貧民窟裏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哪怕那是真的!」

  「我說你們兩個,難道她來到貧民窟就不能是另有其他安排嗎?比如見見朋
友什麽的?」

  「你覺得這樣的人在貧民窟裏會有什麽朋友?」漢娜看了眼海娅,沒好氣地
回道。

  「不,漢娜,賽門的提醒不無道理,現在也隻能這樣辦了。雖然不一定要完
全照搬這個借口,至少我們要把那些警察——還有輿論,給應付過去。」

  「然後呢?」

  「瑪格麗塔博士突然失蹤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而且消息一旦傳出,查
隆使館就會立刻施壓,但最後都是以瑪格麗塔博士進行社會考察之類的名目給掩
蓋過去的。我們可以在這點上做文章。」

  「同意,産生绯聞的可能性呢?」

  「瑪格麗塔博士的确有過一些男女方面的傳聞,但最後都不了了之。而且即
使是産生了話題,輿論也大多是清一色地站在瑪格麗塔博士一邊,估計這也是近
年來沒有男人敢去招惹她的原因。」

  「不妥,我們得想個其他方面的說辭,最好是和男女關系無關的。」

  「視察?」見二人的步調空前一緻,賽門也摻進來提出建議。

  「比見朋友還不靠譜。」漢娜嗤之以鼻。

  「那就還是社會考察?」

  「在貧民窟裏?這個理由恐怕不太好。」琳花搖搖頭。

  「科學研究?」賽門突然想起了這個自己很陌生的詞。

  「研究怎麽被人盯上,然後被劫财劫色的門路嗎?」

  「談生意?」

  「瑪格麗塔博士不缺錢,也不是那種逐利之人。」琳花反駁道。

  「遊覽風光?」

  「呸。」漢娜毫不客氣地啐了回去。

  「來捐款的總行了吧?她不是很有錢嗎?」賽門實在是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這個,說不定可以。」琳花眼神一亮,「海娅最近和市長走得很近,說不
定可以通過這層關系搪塞過去。」

  「真的假的?」賽門起了疑心。

  「呵,應該是真的,我最近在好幾張報紙上都有看到。慈善宴會上,出沒于
市長身邊的神秘黑衣美人之類的标題。」漢娜也想起了什麽,「本以爲隻是關于
那個老色鬼的花邊新聞,原來那個女人是海娅啊。」

  「市長?老色鬼?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從不看報的賽門認爲,這類事情
琳花應該向自己彙報。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漢娜偷偷瞄了眼琳花。

  「當務之急,是要取得海娅的配合。」即使是被賽門用懷疑的眼光看待,琳
花也已經沒有餘力去反駁漢娜了。

  「海娅那邊就交給我吧,事關閨蜜的名譽,她不會坐視不管的。」

  漢娜從海娅剛才的舉動中看出了端倪,所以并沒有對賽門的說法感到意外。

  「閨蜜?」琳花卻顯得很吃驚。

  「哈,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賽門譏諷着,「等這件事過去,我們來交
換下情報如何,我的情報總管?」

  「何必要『交換』?我可是非常樂意把地下室的那個位置讓出來給她,主人。」

  漢娜滿臉邪笑地落井下石。「相信到時候她會乖乖地把一切都吐出來的。」

  最終,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以瑪格麗塔博士私人前往貧民窟慰問,并向當地
民衆捐款而告終。

  媒體也是衆口一詞地對瑪格麗塔博士的善舉表示出高度贊賞,大篇幅、加油
添醋地報道了此次事件。

  也有些小報試圖在事件的邊緣發掘出一些尋常人喜聞樂道的題材,但都沒有
成功。

  而且,此次失蹤事件解決之快,查隆使館方面甚至沒有發難的時間。

  包括當事人在内,結局堪稱皆大歡喜,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6時,外城區。)

  「唉喲~~」卡拉克打着哈欠,扭着脖子從懲戒室裏緩緩走出,顯然是已經
筋疲力盡。

  深感自身技術退步的他,在熄滅了所有的燈火後,朝趴在懲戒室裏的女性身
影掃視了一眼便關上了門,将她留在了與之膚色完美相融的黑暗中。

  「嗯,好久沒有做到這個地步了。」卡拉克拖着疲累的身軀來到隔壁的小間
前,敲響了那裏的鐵門,「羅伯斯,我們去喝點什麽吧?」

  門内沒有回應。

  鋼鐵鑄造的堅固牢門被鎖得好好的。透過門上的小窗,卡拉克發現,屋裏就
隻有被解除了幾乎所有束具的赫爾娜一人。

  依舊身無寸縷的她正趴在地面上做着俯卧撐。雖然手指和腳趾上的指甲還未
長好,發力時明顯很痛,但從她的動作中看不出一絲敷衍或是不标準的地方。原
本纏繞着周身的鎖鏈已被除去,她身上的束具就隻剩下左腳上拴着的連接着巨大
鐵球的腳鐐——據羅伯斯說,這隻比人腦袋還要大上一圈的鐵球裏是灌了鉛的。

  而羅伯斯卻不在室内。

  羅伯斯他當然不會隻是爲了欣賞赫爾娜做俯卧撐才解開她的束縛,那麽,他
人在哪裏?

  「上尉?」卡拉克透過觀察窗朝裏面喊了一聲,「我們的朋友在哪裏?」

  「呼——四十八,呼——四十九。」赫爾娜似乎在數着俯卧撐的個數,沒有
搭理卡拉克。

  望着赫爾娜挺直成一線,但仍勾勒出女性線條的背、臀與雙腿上下起伏,看
着她那對豐滿傲人的乳房在地面上被擠壓,複又随身體擡起恢複形狀,一時起了
興緻的卡拉克吹了聲口哨。

  「喔哦喔哦,上尉,用那個省力氣那可是犯規行爲。」

  「——五十。」赫爾娜依然對他不理不睬。

  「還沒有放棄嗎?」卡拉克的嗓音突然沉了下來。

  「明知故問——五十一。」

  「我真的看不出,你對上赫琳娜——别誤會,我承認她是個婊子——還能有
什麽勝算。」

  「她是我的妹妹——五十二。」

  「所以呢?」卡拉克皺了皺一側的眉毛,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其實,以你
現在的情況和背景,就算赫琳娜這個人不存在了,你也不會有任何機會。」

  「哼,我不是升到上尉軍銜了嗎——五十三。」赫爾娜冷笑着說。

  「啊哈哈哈哈,真是從容。身處如此境地,但骨子裏流的還是貴族的血麽?」

  「——五十四,五十五。」赫爾娜加快了速度。

  「那個瓶子被你藏在哪裏?」卡拉克倚在門上,擺了個較爲省力的姿勢。

  「我想不到其它東西了。」

  「——五十六,五十七。」

  「不記得了?我提醒一下,就是兩年前你趴在我懷裏告訴我說你每日喝一滴
的那個煉金藥。」

  「——五十八,五十九。」

  「我認爲你沒有撒謊,但我從來不相信芬特人故弄玄虛的那一套——雖然他
們的藥确實很靈——所以我也就一直沒在意。」

  「——六十,六十一。」

  「我大緻算了算,如果你真的每天都在喝,那差不多也該喝完了——那個時
候,你能瞞過搜身塞進『那裏』的瓶子不會太大吧——現在的話,說不定把那個
鐵球塞進去也不是不可能。」卡拉克肆意地譏諷和羞辱着她,「但後來你一直被
羅伯斯養在身邊,那個瓶子絕不可能随身攜帶,也不可能每天定時定量地服用—
—那麽,你肯定是把它藏在哪兒了,隻是找到機會時才去喝一點兒吧?」

  「六十——二。」赫爾娜的這一輪動作似乎有些遲滞。

  卡拉克笑了,不再追問下去,轉身離開。

  「卡拉克先生。」在地牢的門口,一個商會的侍者向他行禮。

  「羅伯斯呢?」卡拉克接過遞來的毛巾,擦着臉上的汗。

  「來了一位訪客,羅伯斯先生正在接待他。」這個工作人員爲卡拉克打開了
餐廳的門,「他吩咐過,如果您出來,就先招待您用晚餐,請。」

  「哦?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卡拉克突然起了疑心,「羅伯斯現在仍
然在這棟房子裏,對嗎?」

  「是的,羅伯斯先生正在三樓會客。」

  先招待我用餐的意思即是說,羅伯斯他不希望我在場?

  卡拉克突然對這位訪客的身份好奇起來。

  「如果——」卡拉克把頭扭向了通向樓上的階梯。

  「這,請,請卡拉克先生不要讓我們爲難。」侍者突然臉色蒼白。

  「他有專門交待過?」

  「其實,是的,羅伯斯先生特别交代過。如果您執意要上去,我們拼死也要
攔住您。」侍者緩緩地挪動腳步,擋在了卡拉克和樓梯之間。其他的幾個侍者見
狀,也緊張兮兮地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着這邊張望。

  「攔住我?」卡拉克突然覺得可笑。

  就憑你們幾個?

  「對不起,卡拉克先生,其實這些話不應該在您面前說的,但如果我們沒做
到的話——」侍者把頭低了下去。「無論如何,請——」

  「好吧,小子。」卡拉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别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萬分感謝,卡拉克先生。」

  「對了,羅伯斯他吃過了嗎?」

  「我想,應該是沒有,先生。」侍者考慮了一下後,仔細地回答。

  「『應該』?這是商人的口癖嗎?」卡拉克對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有些不滿。

  「是這樣的,羅伯斯先生原本是吩咐我們準備他和您兩個人的晚餐的。但他
突然改了主意,說是要招待客人,然後就拿着一瓶酒、兩個杯子沖上三樓去了。」

  卡拉克望向用餐的房間内。

  從桌上的豐盛的菜式看,雖然兩個人吃是有些奢侈,但考慮到羅伯斯的胃口,
這個分量也許并不算太誇張。到這裏爲止,卡拉克姑且相信了侍者關于準備晚餐
的說辭。

  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十分奇怪。

  「然後就拿着一瓶酒、兩個杯子沖上三樓去了。」

  也就是說,在羅伯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已經在三樓等
候了。

  而且,這些侍者已經接待過那位客人了。

  「你們都可以見他,我卻不行?羅伯斯這是哪門子的意思?」

  「這個,其實不是第一次了。」侍者突然像是畏懼着什麽看不見的東西似的
左右環顧着,「明明沒人記得有客人來訪,但在三樓的會客室中确實傳出了羅伯
斯和另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什麽?」

  「事後的收拾中,也确實能找到第二個人使用過的酒杯或是盤子,但同樣沒
人有印象其間有什麽人離開過這裏。」

  「……可以了,不必再說了,小子,以後别在其他人面前提這些事了。」

  卡拉克覺得自己快要觸碰到什麽危險的邊界了,在這方面有着過人直覺的他
做出了正确的判斷。

  說不定,羅伯斯這麽安排也是爲了我着想,卡拉克突然想到。

  「不用倒酒了,我不習慣用餐時有生人在一旁。」卡拉克揚手驅趕趕開打算
爲他倒酒的侍者,走進房間,在堆了滿滿一桌的佳肴前就坐,然後一個人自斟自
飲起來。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8時,查隆境内,沃克港,市醫院,中央病
棟。)

  「艾爾森先生。」

  耳邊似乎有什麽聲音,艾爾森睜開了朦胧的雙眼。

  熄滅了所有光源的室内一片黑暗。

  艾爾森支撐起身體,從床上坐起。

  這可笑的「病患作息時間安排」——艾爾森不禁在心中抱怨。

  「艾爾森大人!」

  看來之前的聲音不是幻覺,意識到這點的艾爾森朝着昏暗的四周張望,終于
在床腳邊發現了一個黑影。

  「鮑爾曼?」從那個黑影的體型,艾爾森猜到了正确答案。

  「噓,請安靜,市長大人。」戰戰兢兢的沃克港新任治安官小聲地警示着艾
爾森。「我是瞞着門口的那些人前來打擾您的。」

  (順帶一提,「市長大人」是艾爾森的一個非官方的尊稱,在大多數場合,
「市長大人」一詞,都可以用于特指哈蒙克?亨得爾?艾爾森本人。)

  「你是怎麽進來的?」

  「迪特,哦,就是在門口把守的那個人不肯放我進來。」說着說着,鮑爾曼
把身子壓得更低了,都快趴到地上了。「後來趁他們換班,我跟現在站崗的那個
人說,我之前把手杖忘在這裏了。」

  「——聰明。」艾爾森立刻就明白了,鮑爾曼之前離開時遺落下手杖在門後
并不是一時大意。

  「但我說的是忘在走廊的某個窗台上。」鮑爾曼不時擡起腦袋,朝門口那邊
窺視兩眼。「他們警告我不要靠近你的病房,免得打擾您。」

  「明白,你的時間不多。」艾爾森也開始幫着他注意病房外的動靜。

  「信,我已經放在您的床頭了。」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鮑爾曼的語速卻變
慢了許多。「是從拉姆寄來給您的,落款是米涅小姐。」

  「哦哦,終于來了。」艾爾森大喜,伸手去床頭的櫃子上摸信件,卻隻摸到
了一張紙。

  「對不起,大人,我,拆開了信封,對不起。」鮑爾曼将頭壓到地面上,艾
爾森這才發現他是跪着的。

  「這是爲何?」

  「萬分抱歉,市長大人。我把信取出後,又把信封糊好,放回原處了。我,
我保證沒有看過信的内容。」

  「是這樣?你做得很好。」艾爾森點點頭。

  「謝謝您,大人。您之前所說的那些——我原本還以爲是您多慮了。他們竟
然,真的攔截下了寄給您的外交信函。」

  「商會有派人來嗎?」

  「您料事如神,确實有。但他們大多被扣押了,估計明日才會被遣返回拉姆。」

  「扣押?」艾爾森感到相當地不悅,這下子羅伯斯可能暫時幫不上忙了,
「罪名呢?」

  「這個,據說是有傷風化。」

  「啊?」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是——也許您說的沒錯,沃瑟大人他在海關,邊境
全部安排了他自己的人,我的人手隻能在街面上活動。」

  「大部分被扣押——剩下的人呢?」

  「被告知您受了重傷,正在接受醫治後,強制遣返了。」

  「重傷?」

  「難以置信,但他們就是這麽做的,我親耳聽到。」

  「這不奇怪,這說明他們已經開始對外封鎖消息了。」

  「大人!難道說沃瑟港裏真的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嗎?他們不知道這樣做意
味着什麽嗎?這裏的市民将要面對的命運爲何?」鮑爾曼很激動,聲音中竟帶着
嗚咽。

  「我現在還不能告知,畢竟隻是我的猜測——」

  交談嘎然而止,病房外的走廊上傳來了動靜。

  那是軍靴踏在地面,且完全不顧忌病人休息的大踏步聲。

  鮑爾曼擦了擦眼睛,笨拙地起身,拿起手杖,将病房門打開一點,朝外面窺
視。

  「我得走了,您保重,我——沃瑟大人對我有恩。但是,鄙人,一定會盡全
力的。」在确認了衛兵還未檢查到這裏後,鮑爾曼退了出去。

  「喂,怎麽拖了這麽久?你是不是去打擾艾爾森大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嗓門才是醫院裏最不該出現的東西。

  「迪特先生,我,我,找到了。」鮑爾曼滿頭大汗,随意地朝身後一指,
「就在那邊找到的。」

  迪特繞着看上去很是心慌的鮑爾曼緩緩地轉了一圈,然後突然奔向了不遠處
艾爾森的病房。

  在打開房門,聽到了艾爾森的鼾聲後,迪特才作罷。他随意地招了招手,讓
手下将鮑爾曼「請」了出去。

  「沃瑟港确實正在發生什麽,不過——」爲了确保鮑爾曼的舉止言行不至出
現漏洞,在那些腳步聲消失之前,艾爾森一直在假裝打呼噜,「——不過,居然
最先考慮到的是市民的安危,這個鮑爾曼真是個可造之才。」

  「而且也算是機靈。讓這種人才犧牲在這種地方,真是可惜啊。」

  「可是沒辦法,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選了。」艾爾森的内心無比糾結,無可
奈何地感慨着。

  重新躺下的艾爾森将身體放平,合上雙眼,進入沉眠——然後,他發現這真
的很難做到。

  「哎,真的是上年紀喽,竟然會失眠。」抱怨着睡眠質量不佳,頭腦卻無比
清明的艾爾森心情很是不痛快。

  8點鍾就睡覺——這不是上沒上年紀的問題——實在是太早了些。

  尤其是對一個習慣了拉姆市生活節奏的人,這種幾乎可以說是一項不可能完
成的任務。

  艾爾森用手指在腹部敲打着拍子,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這是他每日入睡前
的必修課,他自己美其名曰思想鍛煉。

  「不做這個的話,應該是睡不着的。」

  「又渡過了平靜的一天啊,這樣也好,那些年的日子簡直就是折壽。」

  「年輕時的我,呵呵呵,真是懷念。」

  「如果那時候沒有遇到這樣那樣的人,沒有遇到羅伯斯,現在的生活會是怎
樣一副光景?嗯,估計比旁人也差不到哪兒去吧,那時候巴倫斯已經是人間地獄
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說起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開始理解用犧牲來換取利益的?」

  「哼,反正總會有犧牲的,何必要犧牲自我?」

  「以犧牲自我爲前提的道德範本,會得到人們的崇敬,但永遠不會被憧憬—
—這點我早就懂了。」

  「可我爲何會如此不安?」

  「啧,想那種事情做什麽?真是的。」

  「得想點輕松的——對了,想想米拉涅雅好了。」

  「女人啊,女人。我的米拉涅雅,這次你會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别太過火就好。」

  艾爾森捏了捏藏在手邊床墊下的信,靜候着看信的時機——貿然打開電力燈,
外面的那些家夥肯定會找借口沖進來。

  而就在那樣的機會來臨前,艾爾森竟然奇迹般地睡着了。

  8點鍾,對拉姆市來說,夜晚才剛剛開始。

                11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8時,拉姆市,貧民窟,賽門的宅邸。)

  賽門将脖子裏三葉形的黃金墜飾摘下,擱在房間一角的朱紅色漆櫃上。疲累
不堪的他重重地在櫃子旁的床沿坐下,扭了扭脖子,然後伸了個懶腰。

  「時候還早,不過今晚要辦的事很多,大家可别浪費太多時間。」賽門的手
從衣領處向下一拂,手法利落地解開了一排所有的扣子,略感放松後又松開了腰
間的皮帶。

  「哎呀哎呀,我的主人,給你個忠告吧。如果真的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這
次就不要再搞什麽『手下留情』的花樣了,我們可沒興趣欣賞你們倆不痛不癢的
調情。」牆邊一隅,漢娜正在挑選待會兒将會使用到的器具。她先是挑了一根質
地較輕軟的、多用于情趣的短鞭。但稍稍将之彎折了一下,看了眼正被皮質鐐铐
固定在牆上、雙目凝望着賽門的琳花後,又頓感不悅,将手中的家夥換成了更爲
順手的牛皮長鞭。

  呼啪!呼啪!漢娜交叉揮舞了兩下長鞭,鞭子的末梢精準地先後從琳花眼前
不到一寸的地方的劃過,落在她頭部左右兩側的牆面,激起兩股塵煙。

  「還是這根使着順手。」漢娜走近琳花身旁,倒持鞭子的握柄,用柄頭從下
向上捅了捅琳花隻隔着一件胸罩的乳房。堅挺而充滿彈性的豐碩乳房在布質的灰
色胸罩内小幅度地擺動着,顯然是胸罩的尺寸有些緊。

  「哈,看看,還是同樣的地方,還是這副手铐、這條鞭子,是不是有點想起
兩年的感覺了?」漢娜一甩手,呼嘯的皮鞭不傷皮肉地将琳花上身僅存的遮羞布
扯裂、卷走,然後又在空中将之絞得粉碎,把殘破的布片抛向地面。

  「琳花啊琳花,現在想想,我倆還真是有緣。從那個時候起就——哎呀哎呀,
說這些幹嘛。總之呢,你就是個沒長進的女人,内衣的品味也是,對主子的忠誠
心也是——唯獨這對奶子倒是出落得越來越淫蕩了。」漢娜脫去上衣,搖擺着腰
肢,笑吟吟地坐到賽門懷裏,将鞭子遞到他的手上。

  不久之前,大夥兒還在爲如何将瑪格麗塔博士的這次「微服出行」正當化,
以及說服千方百計想要賴着不走的她主動去聯絡警察而齊心協力地絞盡腦汁。

  可是在拜托了海娅「護送」瑪格麗塔博士離開後不久,賽門家中的氣氛就一
下子急轉直下。

  漢娜率先出手。

  當正廳大門的兩扇門闆合上的那一刹那,漢娜就立刻以驚人的速度沖向了琳
花。

  琳花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她一個大步退到屋子的角落,腳一勾,将一張牆邊
的椅子甩向漢娜。

  可是漢娜毫無懼色,對琳花的戰鬥方式了如指掌的她甚至沒有減緩腳步,就

  以一種對單挑而言相當作弊的方式解決了那張幾乎貼地飛行的木椅——朵拉在琳

  花身前不遠處突然現身,一腳爲漢娜踹開了椅子。

  緊接着,是另一位依照漢娜的安排,靜候時機的女人趁機發難,從琳花背後
的視線死角發動了一次幾近完美的偷襲——至少出手的時機和攻擊的角度很完美。

  結果卻是芭堤雅吃了琳花一記大弧度的後空翻踢,然後在踉踉跄跄之際被她
踩着肩膀躍上了二樓。

  撲了個空的漢娜沒有放棄,她選擇了極爲穩妥的方式向琳花追擊——從樓梯
沖上去,卻差點被琳花一腳踹下來。

  惱羞成怒的漢娜朝着朵拉和芭堤雅比劃着手勢,簡短扼要地布置着接下來的
圍攻方式。

  朵拉從樓梯正面強攻,先前被琳花一腳幾乎踩趴到地上的芭堤雅則學着海娅
的方法,試圖以辦公桌爲墊腳登上二樓的走廊。

 無奈芭堤雅技藝不精——她可沒法向海娅那樣一躍就翻過扶手——兩次嘗試

  未果還扭傷了腳。而朵拉又在樓梯上被琳花攻擊得手,從即将登上二樓的最
後一級台階一咕噜地滾回了一樓——落在了飛撲相救的賽門懷中。

  「賽門——」沒等琳花開口辯解,趁機從屋子後院二樓窗戶翻入的漢娜在背
後一把抱住了琳花并将之撲倒在地。琳花索性也收聲不提,專注于和漢娜在二樓
的樓闆上翻滾扭打起來。

  從樓梯口到走廊,從走廊又回到樓梯口,之後二人又相互糾纏着一路戰到了
餐廳。

  在之前的登樓作戰中負傷的芭堤雅站在一樓望着,不知如何下手。

  「夠了!通通給我住手!」氣喘籲籲的賽門将懷裏的朵拉推開,大吼了一聲,
屋内頓時安靜下來。

  「哎喲,好痛,朵拉你真沉。」賽門反手按揉着自己酸痛的後背,芭堤雅見
狀馬上繞到他身後扶住他。

  「不會的吧?我肯定比漢娜要輕——」話一出口,朵拉就後悔了——喘着粗
氣的漢娜聞言放開了琳花的頭發,把足以殺人的視線轉向朵拉。

  「漢娜,你,放肆!」衣衫不整的琳花披頭散發,她忙不叠地推開漢娜,按
壓住劇痛的頭皮,掙紮着起身。

  「你們這些——咕——」賽門的雙肩微微顫抖着,他豁盡着全身最後的一點
中氣,想要将這些女人大罵一通,卻不料自己的肚子不争氣,将氣氛破壞殆盡。

  賽門這才想起,回到家後,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一直沒能完成。

  「朵拉?」

  「是,主人?」

  「你要是再不去盛飯,我就把你吃下去。」

 朵拉趕忙沖向了廚房——她衷心希望在更浪漫的場合下能夠親耳聽到賽門對

  自己說這樣的話,但現在的他顯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用餐時,琳花盡管一直對冷笑着的漢娜怒目而視,但也沒有忘記給賽門夾菜。

  而朵拉和芭堤雅,雖然她們也很想學着琳花給賽門夾幾筷子菜,但好不容易
才在賽門的允許下與琳花和漢娜同席就餐的她們既不敢在琳花的面前貿然效仿,
更不敢妄圖在漢娜的眼前造次。

  總的來說,這頓晚餐還算平靜。

  用餐完畢後,正面迎着賽門投來的責難與疑慮交加的眼神,琳花既未躲閃,
也沒有任何抵抗。她優雅地放下餐具,擦擦嘴,起身,然後束手就擒。

  被芭堤雅和朵拉反扭着的琳花向着漢娜瞥了一眼,然後默默地任憑他們将自
己押入地下室,束縛起來。

  「琳花,事到如今,就不必再隐瞞了吧。我不瞎,也不是傻子。歐涅早就提
醒過我,說你這邊的收支情況有點怪。」賽門從背後抱住漢娜,将她的腰帶也解
了開來,把手從她身前小腹上方插進了她的褲子。

  「哦~主人啊,何須親眼得見那罪人的惡行?隻須将這卑劣的賤人暴之于衆,
給予其痛徹身心的責難,她那些陰暗的形迹自會彰顯。」漢娜拿着調子、唱着戲
詞,應着賽門對琳花的質詢,同時轉過頭去吻賽門的嘴角。

  「這個是哪部戲裏的台詞啊?」賽門笑着問道。她抱住漢娜的頭,将二人的
唇對上,稍稍滿足了一下饑不可耐的漢娜。

  「薩瓦德侯爵,第四幕,第二曲。」琳花理解到賽門是在對着自己發問,就
随口答出了正解。(其實琳花知道,戲中的那個「罪人」并沒有做出對不起侯爵
的事,但時下和賽門解釋這個并沒有意義,于是她也就沒提這回事。)

  「哇,真的答出來了?琳花好厲害!有時候我會想,有什麽東西是你不懂的
嗎——不不,這麽說對瑪格麗塔博士太失禮了。」賽門笑道,「我明白,琳花懂
的很多,但要是能沒有保留地和我分享就更好了。」

  「主人,不用跟這個賤人兜圈子。用你手裏的鞭子叫她開口就是,何必羅嗦。」

  漢娜把住了賽門正插在自己内褲中使壞的手,明顯是有點不快。

  「嗯,一年前,歐涅對我說,」賽門回到了正題,「琳花手下的情報部門雖
然總的來說收支穩定,一直是處于賺錢的狀态,而且收入的增長還相當穩定。但
是——」

  賽門考慮了一下,大概是在組織他不太擅長的詞句。

  「歐涅是這麽說的,『資金的收支淨額很穩定,但資金流量卻一直在增大。』
意思就是說——」

  「賺的錢越來越多,花的錢也越來越多,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漢娜用最通
俗的說法替賽門表達了意思。

  「差不多吧,歐涅替我算了筆賬,他把總的花銷和收入平攤到琳花手下的每
個人頭上。結果發現他們用掉的經費簡直是天文數字,相對的,他們每個人賺到
的錢也多到不可思議。琳花,可以解釋一下嗎?」

  被鎖在牆面上的琳花沒有作答,她眉頭微皺,似乎是在考慮什麽。

  「别瞎想了,我沒有偷,也沒有派人去偷你的帳本,這些都是歐涅平時從各
種各樣的細節中推敲出來的。」賽門咧着嘴,一臉的贊許之意。「比如,派人在
碼頭上監督從外面流入的物資,在車站和沃瑟大叔核對以你的名義租用的,往返
于貧民窟和市區的馬車有多少班次,又或者是,跟蹤你最信任的手下——比如,
蜜兒——看看她們的工作量是否正常。」

  直到這時,賽門才終于在琳花的臉上找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表情,或者說是反
應。

  琳花的臉色開始顯得有些緊張,同時又夾雜着一點怒意。

  「别緊張,歐涅做事很有分寸的。」賽門掙開漢娜的手,托着她的臀與她一
道站起。「他當時推測,你很有可能是在偷偷地擴張自己的實力,吸納更多的人
手。」

  「如果僅僅靠這些就能把琳花的收支算出個大概,這個歐涅可真是個人才。」

  被賽門托起後,漢娜沒有把松開的皮帶再扣回去,索性褪下了外褲。「看來
以後要提防的人又多了一個。」

  「哈,歐涅不隻是聰明,他還很勤勞——跟他那個好朋友可不是一路貨色。」

  賽門不由地想起了當初推薦歐涅出任自己首席幕僚的莫頓,「這點還真得好
好謝謝莫頓。」

  「歐涅說得沒錯,我确實是在擴編人手,但那是因爲——」琳花承認了賽門
所說的内容,但又試圖解釋。

  「因爲『業·務·發·展·期·的·正·常·需·求?』嗎?」賽門打斷了
琳花,一字一頓地說完了這句話,好像非常拗口似的。

  「……是的。如您所說,主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賽門,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詞兒?」漢娜笑得樂不可
支。

  「……歐涅當時就是這麽說的。」賽門瞪了漢娜一眼,「他說若是我去質問
琳花,頂多也隻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而且,歐涅認爲随着實力的增強,适當地擴
張一下勢力的确是必須的,而且也沒什麽不妥,說不定琳花隻是順其自然罷了。」

  「那你現在覺得呢?」漢娜背對着賽門走向一直閑着的朵拉和芭堤雅。

  「現在?我現在真後悔那時撤掉對蜜兒的跟蹤和監視。」賽門忿忿地說。

  要不然也不至于費了半天力氣卻隻換來一悶棍了。

  「賽門先生!請您——」激動之下,琳花大概是忘了自己的雙手正被固定着,
身子向前一沖,結果被兩腕的皮铐和鐵鏈給拽了回去。

  「請·我·聽·你·解·釋,對嗎?」賽門擺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這次可是我自己想到的。」

  「啊呀,我的好主人,你還是不死心呢,這樣的女人不使一些手段是不會老
實的。」漢娜摘下自己的胸罩,露出了看上去十分駭人的雙乳——左乳上的乳頭
殘缺不全,隻剩半個。右邊的乳頭也好不到哪裏去,上面明顯地留有遭受過穿刺
和灼燙的痕迹。

  漢娜走到琳花正對面的牆邊——那裏也有一副和琳花那邊一模一樣的束具。

  她将手放在皮铐的位置,示意朵拉和芭堤雅動手。

  朵拉和芭堤雅先是觀察了一下賽門的态度,在賽門點頭後,她們才壯着膽照
着琳花那樣将漢娜依樣捆束在了牆面上。

  「把腳铐也帶上吧,我可不想看到某個賤人用她那雙小細腿來擋鞭子。」漢
娜冷笑着望向對面的牆壁。「或者是冷不防蹬一腳之類的。」

  朵拉和芭堤雅相視一眼,各自爲漢娜和琳花帶上了皮腳铐。

  這是賽門和漢娜「協商」後的方案。

  漢娜最開始的提議是由她來動手,賽門看着就好,順便還能給芭堤雅和朵拉
做個示範,讓她們好好學學這種事情該怎麽下手——漢娜心裏清楚,隻要真正逮
到機會,芭堤雅和朵拉對琳花絕不會放水。

  隻是,她的盤算落了空。

  賽門堅持,盡管琳花有不忠誠的行爲,但他也無法容忍其他人對她下手。因
爲他和琳花兩年前就有過約定,不會再讓「其他人」欺負琳花。

  ——這下算是惹惱了漢娜。

  「兩年前?呵,哪裏來的天真小男孩兒?居然還會相信這種不作數的——難
得我好心把自己的位置騰出來讓給那個賤人!」

  「漢娜!眼下還是先别急着『賤人』長,『賤人』短的。說起來,你還沒告
訴我琳花她到底做了什麽?」

  「那你是希望我說『婊子』嗎?」

  「漢娜,别鬧了!我現在在問你,琳花她之前到底去了哪兒?做了什麽?還
有,我被打暈的那次,你肯定也看到了什麽,對吧?」

  「嗯——」漢娜眯着眼盯了賽門一會,然後用誇張的演技故作姿态,「哎呀
哎呀,我現在還真就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呢,主人。」

  「我沒心情——」

  「這樣好了,由芭堤雅和朵拉——」

  「我說過了,琳花隻能由我親自——」

  「對我下手。」

  「親自來——,嗯?」

  「同時,你必須原樣照搬她們的手法,用在琳花身上。怎麽樣,很公平吧?」

  「這個——」

  「這沒什麽好猶豫的,我的傻~主人。」漢娜撲向賽門,把他按倒在床上。

  「就讓我們一道來見識見識,我和琳花,到底誰先松口。」

  「……哈,我就是喜歡你這點,漢娜。剛才的這種口氣——你真的有把我當
主人嗎?看來之前一段時日我是疏于對你們這些女人的管教了,今天可得好好地
給你們補一課。」賽門被漢娜嚣張的态度吊起了興緻——也隻有漢娜敢在賽門的
面前如此放肆——他拽着漢娜相對完整的那顆乳頭,将她拉近到身旁,然後重重
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這樣才對,我的主人。」這一次,賽門終于在漢娜面前幾乎從頭到尾地做
出了每一個正确的選擇。

  作爲認可,喜笑顔開的漢娜給了賽門一個拖欠許久的熱吻。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9時,拉姆市,貧民窟邊際地帶。)

  「報告!瑪格麗塔博士即将登車,可以返程。」在這棚戶連綿、照明匮乏的
昏暗之地,借着黯淡的星光,一個警察正以十分筆直的「站姿」(沒錯,站姿,
而不是軍姿。因爲拉姆市沒有,也不允許擁有軍隊。)朝着他的年輕上司彙報着
本次緊急出動的成果。

  「……」可是,坐在領隊馬車駕駛位上眉頭緊鎖的青年并沒有因目标達成而
表現得愉悅或是安心,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甚至沒有聽進去。

  「隊長?是否要在附近展開搜索?」深知自己的上司所憂何事,這位下屬試
探性地建議道。

  「好的——不,不必勞師動衆,你帶幾個——不,不,不。我想——還是算
了。」

  雖然視野不佳,但周圍的警察不難察覺自己的上司目前坐立不安,且相當焦
慮。接到線報前來找尋出走的瑪格麗塔博士時,一路坐在副駕駛位、陪伴在他身

  旁的那位年輕姑娘——也就是隊長最近在一次團夥偷盜事件中結識的女友——此

  刻已不見了蹤影,這想必是他心情不佳的原因。

  一個年輕姑娘夜晚在貧民窟失蹤,這些警察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況且這次的情況還有些不同尋常。

  首先,那位姑娘的姿容實在是相當,相當的出色。此時此地,這顯然不是一
個好消息。

  其次,那位姑娘是拉姆市警隊隊長的女友,這就增加了事态的複雜性——難
保沒什麽結下仇怨的賊人想要對警察實施報複。作爲手段,劫持親友算是一個相
對直接對本人動手更爲穩妥的方法。

  再次,以往貧民窟中每年總會發生幾起強暴、輪奸之類(盡管事後受害者總
能被找到)的案件。不過這兩年倒是消停了不少——去年隻有一起,受害者最後
還撤銷了控訴,而今年還沒有發生——考慮到這位失蹤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少女美
貌的程度,情況可謂大大不妙。

  這确實是容易令人浮想聯翩的狀況,但此刻所有在場男人們的想法的确大緻
如此。

  相比起衆人,馬車座上的青年在關于小可人生安全的方面反倒相對冷靜不少。

  下午時分,接到拉姆市大學院的報告時,位于内城區的家中,自己與可蓮小
姐正在飲下午茶。得知要緊急出動前往貧民窟後,她竟然主動要求搭便車一同前
往。

  那時的她是這麽說的:在貧民窟邊緣,有她繼承的一座祖宅和一家店鋪。雖
然久疏打理,但那裏還保存着一些郊區的地契之類的物什。此次,她想趁機回去
處理一下,委托給别人或是将它們賣了。

  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白,在不久的将來,可蓮小姐将會和自己結婚,一起生活
在城裏。所以,對她的要求,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是,讓她一個人在貧民窟裏走動未免也太危險了。

  「需不需要我派部下跟着你,給你幫手?」

  「謝謝,但我想還是算了,我不想單獨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小可低下頭,
滿臉羞紅地撲進了男友的懷中。

  「可是——」

  「我明白你的好意,就算我們遲早是要在一起的,男人也不可以擅自剝奪女
人的空間哦,大·哥·哥?」

  雖然「大哥哥」的稱呼有些古怪,但還沒等自己有所表态,可蓮的唇就貼了
上來。

  結果,輕易被說服的自己隻得暗自決定,等可蓮下車時,派人暗中保護她—
—一切本該如此。

  可實際的情況卻是,馬車隊進入貧民窟後不久就因爲路況不佳而發生了擁堵,
最後更是不得不在了某個過于狹窄的拐角通通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大約就是在那
時,可蓮小姐突然不見了蹤影。

  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征兆。這一切發生得就好似這兩天的幸福都如夢似幻一
般。直到某個心腹屬下發現異樣主動詢問他時,他才得以從虛幻中醒悟,那絕不
是自己一時的錯覺。

  「我們回去。」年輕的警察隊長,在馬車上站了起來,熟練地指揮着衆人将
擁塞在小巷中的馬車有序地退出貧民窟。

  「隊長?真的不用留下人搜索?可蓮小姐她——」這名屬下對「可蓮」小姐
的擔憂并不亞于他的上司。這幾日,小可用容貌和性格征服了許多人。

  「我相信可蓮,她既然拒絕了我的保護,我本來就不該強求。」年輕的警察
隊長,面露苦色,「我感覺,她可能不是什麽普通——不,收隊吧。我們此行的
任務是确保博士的安全!不該摻雜個人事務。」

  「是!」

  「先把博士安置在車隊中央的加強馬車裏,然後撤出後隊的馬車,在貧民窟
外的開闊地擺成防禦陣形,再把博士的馬車帶出來保護在中心。前隊最後撤出,
在車隊外圍再增加一圈警戒。」

  一如他的指揮,在由六名五大三粗的警察簇擁着瑪格麗塔登上一輛車身包着
鐵皮的馬車後,龐大的車隊開始陸陸續續地撤離。

  最初,貧民窟裏糟糕的路況給這些警察帶了一些麻煩,各輛馬車間磕磕碰碰
的情況時有發生。但在精明的指揮下,他們還是有序地快速實現了分批撤離的部
署。

  就這樣,圍繞着瑪格麗塔博士的車駕,大群的警察離開了貧民窟,踏上了前
往市區的返程。

  在這一幕的角落,某間簡陋的棚戶裏,從頭看到尾的小可不禁感歎道:「拉
姆市難得有這麽能幹的警察,真是開眼界了。」

  「可兒姐說的是,聽說以前也有過大群警察的馬車堵在貧民窟的入口附近進
退不得。撤出去的時候足足花了他們三個小時,還碰壞了好幾輛。」在小可的身
後,幾位早就在此待命的女性正在爲小可脫下款式繁冗的禮服,換上便于行動的
幫會特制夜行衣。

  「不要光顧着看熱鬧,瞧仔細了,這個人将來可能是我們的勁敵呢。」小可
面露微笑,将修長的雙腿從夜行衣中伸展出來——海娅爲幫會女性設計的夜行衣
是沒有褲管的,這有助于發揮女性下身的靈活性。至于保護色的問題,則可以用
深黑色的長襪或是幹脆将腿塗黑來解決。

  「可兒姐不是已經把那個小夥子迷得神魂颠倒了麽?回頭找個酒店,把他騙
進去灌醉,然後姐妹們一起上——」

  「沒錯,這個人我先前替可兒姐查過,是警察局副局長家的公子,家裏肯定
油水不少。」

  「是我喜歡的類型,看着就可口的很呢,等姐妹們一齊把他吸個精幹的時候,
真等不及想看看他那時的表情了。」

  棚戶裏的女人們互相開着玩笑,調侃着這位年輕有爲卻不慎着了小可道兒的
可憐蟲。

  這種傻男人的命運幾乎已經可以确定了,那就是在小可的石榴裙下乖乖拜倒,
然後在促不及防之際踏入圈套,身陷到極其惡劣的桃色醜聞中難以自拔。最後再
被以此要挾,榨幹每一個拉爾。

  「幾位,我這兩天在警察局裏發現了許多有趣的事。」小可一邊套着黑色的
長襪,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但她的語氣中充斥着一種讓人脖子被勒緊的迫力。

  「嗯~警察局裏也不全是一本正經的大叔呢,有些人看我們的眼神就跟魯克
手底的那些人一模一樣。」穿好了長襪後,小可開始在大腿上系用于固定襪子的
束帶——這些束帶同時還可以提供飛刀的收納空間。

  「我發現了好幾個身材精壯的警察大叔哦!他們平時好像都很喜歡光顧我們
的場子呢,要不要我把你們幾個介紹給他們?他們握鞭子的手可有勁兒了。」

  雖然小可的語調輕快而又愉悅,但她身後的女人們已經是冷汗直流。

  小可的心狠手辣,絲毫不輸給當年的漢娜。

  「場子」指的是小可在内外城區私下裏經營的兩個隐秘的歡場,那裏除了提
供普通的性服務外,也會爲一些擁有「特殊」性癖好的人士提供器具和女人。

 内外城區不同規格的服務同時爲擁有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士提供了符合其身份

  地位的消費場所——當然了,與場所無關,隻要出得起價錢,過分一點的要
求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這兩處的收入相當可觀,而且,這件事是瞞着賽門的。

  「對了,最近新進了一批玩具,是漢娜姐推薦的。據說可以把人夾在兩面釘
闆之間,越掙紮越痛苦,好有趣呢——我說,你們怎麽都不吭聲了?」

  此刻哪裏有人敢接小可的話茬,大家都心領神會地停止了對那位年輕警察的
臆想和閑言碎語。

  「既然沒什麽想說的,那大家就出發吧,好姐妹們。我可不會允許琳花和她
的人走在咱們前面。」穿戴完畢的小可轉過身來,檢閱着面前數量并不多的人手。

  「我們的人雖然少,但質量可比她們那邊要強得多,不是嗎?」

  小可輕輕地拽着一個剛才提議要對那位警察隊長下手的女人的胸尖,她的面
色瞬間十分蒼白,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相當勉強。

  此時此刻還能保持笑容,已經值得誇贊了——這都是真傳自漢娜的小可親自
調教的結果。

  「今天表現最差的人,我下次就隻好介紹稍微」輕松「點兒的活兒給她做了。」

  面對着眼前不知所措的部下,小可笑盈盈地開導着她們,「别這麽緊張嘛,
都說了是『最差』的那個人了,各位對自己拿倒數第二的信心總該有吧?」

  未等小可言盡,衆人已經飛速散去。她們早就聽說過(也不排除有人親自見
識過或是體驗過)她的手段伎倆,也完全相信她會僅僅因爲被觸怒或是心情不佳
而祭出這種爲了效率懲一儆百的賞罰規則。

  至于「輕松」點兒的活兒具體是指什麽?

  總之那必然是發生在她經營的地下娼寮裏,與男人相關的工作,而且絕對不
會僅僅隻是端端盤子就能輕松完成的活兒。

  「海娅能坐穩老大的位置也真不容易呢,不動點兒真格的,這些人就隻會偷
懶。唉~如果我是蜜兒的話,會溜到哪裏去呢?」望着手下離去,小可盤算起來,
「這種事問琳花也沒用,她一定會包庇蜜兒的。」

  「郊區已經有一大群傻瓜在沒頭沒腦地碰運氣了,總不能從蜜兒的手下那邊
一個一個的調查吧?雖說總該有那麽幾個人在悄悄地幫蜜兒的。唉,熬夜對臉蛋
兒可不好。」小可自憐自艾道。

  「幸福這種東西,就跟零花錢一樣,當然是要自己掙的才可靠。」小可深吸
一口氣,緩緩吐出,「可惜琳花和漢娜姐不懂這個道理,賽門大哥在這一點上也
是大錯特錯,反倒是蜜兒和我很合拍呢。」

  「可别做傻事哦,蜜兒。」小可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試圖克制住逐漸興奮起
來的身心。

  小可微笑着朝郊區的荒野與殘垣輕輕地邁開步子,身影漸漸融入那片一直爲
貧民窟所逃避,同時又被市區遺忘的黑暗。不久後,就連挂在臉上的那一抹妖豔
的笑容也彌散開,消失在了無人的靜寂中。

                12

  (尼爾1900年10月4日晚10時,海娅的酒館。)

  「唔~~不妙啊,不妙,這次是真的不妙,對手的等級太高了啦!」酒館的
大堂裏,海娅正一邊獨自喝着悶酒,一邊碎碎念叨着。「……而且總不能綁架和
暗殺好朋友的說,太狡猾了吧。」

  兩三個小時前。

  自離開賽門家始,海娅和瑪格麗塔兩個女人一路無言地步行回到了酒館。

  海娅的心情可謂複雜。

  明明是憤怒占據了内心中絕大部分的空間,偏偏這股怒火又無處可發——先
不說瑪格麗塔的身份,此刻的她彎着腰,低着頭,一點兒也不敢正視海娅的眼睛,
兩手還緊緊攥在一起,一副受了傷的小貓似的姿态實在是叫人恨不起來。

  「我錯了,請原諒我。」瑪格麗塔就差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面對這樣的「好友」,海娅也隻能忍氣吞聲。

  酒館後宅的二樓,在雙手環抱、立于房間門口的海娅的監視下,瑪格麗塔很
自覺地開始收拾行李。

  成套的衣服——除了一件一件地展示給海娅欣賞外,完全沒派上應有的用場。

  洗漱用具——本來是作好了在貧民窟過夜的打算的,現在沒指望了。

  十來本書——随身攜帶這個數量的書恐怕很難用「爲了消遣」來解釋,但這
對瑪格麗塔來說很正常。

  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大多是一些用在日常生活中的小發明,之前挨個給
海娅演示了一遍。

  瑪格麗塔哆哆嗦嗦地将灑到滿屋子的屬于她的東西往箱子裏塞,卻發現無論
如何也沒辦法把它們照着原樣塞回去。

  而海娅又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導緻屋内看似平淡的氣氛實則相當絕望——尤
其是對一個内心充滿歉疚的女人而言。

  還好屋子的主人很快就看不下去了。

  「不要把衣服塞成一團了,會起皺的。」

  「不要把牙刷包在襪子裏!」

  「那些小玩意兒最後再收拾,你先把可以疊的衣服和不可以疊的分開。」

  在海娅的指揮下,瑪格麗塔博士的動作利索了不少。

  「這些書就不能丢個幾本?」海娅的目光瞄到一本名叫《男性,女性,社會
學》的書上。

  「不行!」

  唯有這點,瑪格麗塔博士堅決沒有妥協。

  收拾到最後,還是有兩件衣服和幾件小東西塞不下,瑪格麗塔索性放棄了。

  「……我走了。」在酒館的門口,瑪格麗塔用眼角的餘光瞅着海娅的臉色。

  「走吧!快點走!」海娅斜靠在酒館的門上,很不耐煩地催促着瑪格麗塔。

  「……那個,我——走了。」瑪格麗塔笨拙地拖動着體積比她還要大一号的
旅行箱向前挪動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畏畏縮縮地望着海娅。

  「快點吧,不然等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

  「我走——了?」淚水開始在瑪格麗塔的眼珠子裏打轉。

  「還用問!再不走,被早上的那些人逮住可就走不了哦。」海娅哼地一聲,
側過頭去,不願再直視瑪格麗塔的眼睛。

  「對,對不起,海娅。嗚嗚~~」

  「煩死了!你以爲哭我就會原諒你嗎!」海娅很不情願地把頭扭到更偏的方
向上,但還是瞥到瑪格麗塔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自己。

  「嗚嗚~~不要不理我~~海娅,嗤嗤,我,對不起,嗤嗤,我不好,你打
我吧,嗤嗤,揍我吧!」瑪格麗塔淚流滿面,悲涕之下可謂誠懇,可惜不停地吸
鼻涕讓效果打了折扣。

  「狡猾——」

  「嗚嗚~~」

  「偷吃貓——」

  「嗚嗚嗚~~」

  「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别讓我再看到你——」

  「嗚嗚哇哇~~」偷偷挪步過來的瑪格麗塔幾乎快要把鼻涕擦到海娅的身上
了。

  「……好啦,别哭了啦,這件事——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海娅終于還
是歎了口氣。

  「嗚嗚嗚~啊?」

  「我就錯在沒有把你捆在房裏,哪裏也不讓你去,反正貧民窟裏危險得很,
不适合你這種人來的。」海娅努力掙紮着不讓自己的視線和懷裏的瑪格麗塔對上。

  「嗚嗚嗚~~對不起。」聽海娅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知和解無望的瑪格麗
塔緩緩地轉身,一步一回頭地走到旅行箱的旁邊,握住了箱子的把手——對瑪格
麗塔來說,那無異于通向以前那個辛苦萬分卻勉強能夠容身的世界的門把手。

  「喂!賽門他——很可愛吧?」

  就在瑪格麗塔萬念俱灰之際,她仿佛聽到了海娅的聲音。

  「那個家夥,以前不是這樣的。兩年前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裝了一肚子色
心。」

  瑪格麗塔摘下眼鏡,拼命地用衣袖擦着淚水。

  「可那家夥就是不招人恨,不管他怎樣花心,我就是沒法不喜歡他。」

  清理完模糊的視線後,瑪格麗塔把擦好的眼睛戴回鼻梁,循着起初還以爲是
錯覺的海娅的聲音望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歡他了會怎樣,那種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你以爲住在他身邊的那些女人都是幹什麽的?幫他做飯?睡覺前給他講故
事嗎?」

  「可即便是那樣,我還是喜歡他。」

  「不是他就不行。」

  「就好像這個世上的男人隻剩下他一個。」

  仿佛是感到釋然了般,海娅的眉梢舒展開來,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盯着再
次返身的瑪格麗塔,海娅挺身迎上。

  「你可以做到嗎?」

  「海娅——」

  「可以嗎?」

  「我——」

  「天下無敵的瑪格麗塔大人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嗚嗚嗚~~别再說了。」

  「如果答應我的話——」對着個頭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瑪格麗塔,海娅擡起沾
滿熱淚的臉頰。「答應我這輩子隻愛賽門一個人,照顧他直到最後。就算他不要
你了,也要爲他努力到最後。哪怕是我——不在了,你也要爲他奉獻到最後一刻
——你可以嗎?」

  「……海娅。」低着頭的瑪格麗塔反複用濕透了的衣袖擦拭着淚水,失去了
吸水性的衣袖非但沒有帶走新流出的淚水,反而把整張臉都糊上了薄薄的一層淚
光。

  「如果答應我的話,我就原諒你。」

  「哇——海娅,你太狡猾啦!」瑪格麗塔撲倒在海娅的懷中,嚎啕大哭,
「嗚嗚~~明明隻是認識了一下午的朋友,就把我吃得這麽死,還說什麽原諒我,
這叫我怎麽拒絕得了啊!」

  「——事先聲明,可不是所有女人我都能像這樣容忍的哦,隻有瑪格麗塔是
意外。」海娅将涕不成聲的瑪格麗塔抱進懷裏。

  「嗚~如果——?」

  「如果?沒有如果,就算有,通通殺掉。」

  「哇~~我知道了。隻要海娅原諒我的話——」

  盡管海娅懷中一片熾熱,但瑪格麗塔還是感到了來自背後的涼意。

  「可是,無論如何也不原諒你的話,你會怎麽做,離開我和賽門,逃得遠遠
的嗎?」海娅抱住瑪格麗塔的雙手突然收緊。

  「——那樣,那樣的話,我——」瑪格麗塔猛擡起頭,好像是想說出麽,但
看到海娅犀利的眼神後又嘎然不語。

  「說呀!快說呀!你說呀!這種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海娅的氣勢咄
咄逼人。

  「我,我——我喜歡賽門!我喜歡他!我愛上他了!就算海娅不要我了,我
也會喜歡他!不,這本來就跟海娅沒有關系!我已經受夠了!我沒法再忍受以前
的日子了,我沒法忍受沒有賽門的日子了。」瑪格麗塔一口氣歇斯底裏地對着海
娅吼道,「我不會再逃了,也不會某一天不喜歡他,離開他。我還會回來,兩個
月,不,一個月,一個星期,無論如何我都會來見他的。不管你不同意,還是不
原諒我,我已經找到了我這輩子的男人了!就算是你讨厭我,恨我,我也——那
個——所以,所以——」

  在不安與不甘的雙重激勵下,将高昂的情緒轉化爲話語吐出胸口的短短數秒
後,瑪格麗塔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自己從未有過如此強的侵略性。

  可随着那股熱度褪去,面對平心凝望着自己的海娅,瑪格麗塔又再次垂下頭,
将雙手合抱蜷縮在身前,重新拾回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氣質。

  「合格了,不,是滿分。」

  就在瑪格麗塔準備好接受來自海娅的責難與怒火時,她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
答案。

  「這樣才對,這種覺悟都沒有的話,又怎能做到我之前說的那些呢?」

  「啊——這麽說——嗚嗚~~海娅~~謝謝你!哇~~」

  「額——唉,乖~乖~,别哭了。」

  于是,一個微笑着卻感到無可奈何的人,與一個痛哭着卻無比喜悅之人縱情
擁抱在了一起。

  隻可惜,距離護送瑪格麗塔博士到警察那裏才不過一個小時,海娅就陷入了
深深的懊悔之中。

  「爲什麽有的人第一次就可以『觸線得分』啊?爲什麽我就不行呢?」

  抱持着如此疑問的海娅,一個人坐在吧台上,打開了櫃台上價格最貴的一瓶
酒,一直喝到酒吧的打烊時間(10點)。

  其實也無所謂打烊了,因爲今天一整天,屋外「暫停營業」的牌子就沒有收
回來過。

  這也是爲什麽在這個時間從門口傳來敲門聲顯得很詭異的原因。

  海娅一點兒也沒有懷疑自己聽錯或者是幻聽。

  因爲海娅從來沒有真正喝醉過。

  「請進,門開着,但是本店打烊了。」職業習慣催促着海娅從吧台躍下,準
備迎客,「如果想喝酒的話,可以買了外帶——」

  「你好,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先前的那位難道是瑪格麗塔博士嗎?」

  酒館的門口,傳來了一個溫柔知性的女性聲音。

  「……」在相見的那一刹那,即使是海娅也被那聲音主人的姿色所折服而一
時失語。

  在看到了那個女人和她身後緊随的兩名護衛走進大門的那一刹那,海娅的身
體本能地起了反應。

  她用快到尋常人根本看不清的動作一瞬間欺近了米拉涅雅的身邊,而且動作
中看不出有任何敵意與不尋常之處——在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同時,海娅甚至始
終保持着标準的營業用微笑。

  即完美地隐藏了殺氣的同時,又完成了發動「一擊必殺」這一決定性動作的
所有準備。

  就連兇器都準備妥當了——悄悄在掌中捏碎的酒杯碎片。

  「啊拉,這服務還真是熱情。」

  兩名護衛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手甚至還沒有觸到腰間的劍把。但站
在他們身前的女人卻顯露出了讓海娅大驚失色的水準。

  她的右手居然不偏不倚地搭在了海娅的右肩上——這是一個在貼身戰中,進
退兩可的起手。

  「你,是什麽時候看到我和瑪格麗塔博士在一起的。」海娅保持着笑容,但
語氣中明顯地欠缺「友好」的元素。

  海娅突然回憶起,在回來的路上,好像确實有被人跟蹤的感覺,隻不過,這
兩年習慣了被琳花的手下盯梢,自己也就沒太在意。

  「我是從郊區回來時,看到你們在警察那裏道别的。」

  「這個時候怎麽能在郊區轉悠呢,迷路了?」

  「差不多吧,不過郊區裏可是熱鬧的很呢。」

  「熱鬧?」海娅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賽門的手下正在郊區展開對藍發女孩的
搜尋,而且這些人的目的很可能也是一樣的。

  「可以進去說嗎?打擾了。」

  「哪裏話,失禮了。請進。」海娅退後幾步,讓出一條道來,将他們引入酒
館的正廳。這些人可能是市長的手下,是來催促自己打聽藍發女孩兒的下落的,
海娅如此猜測。

  ——海娅的猜測并不完全正确。

  「那邊櫃台上的酒,看起來相當不錯呢?不介意也給我們上一瓶吧。」米拉
涅雅在吧台邊就坐,兩名護衛站在一旁,「這樣的好酒,在貧民窟裏,而且還是
一個人享受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

  「……」海娅一時有點拿不準這個人的斤兩,但她明顯可以讀出這句話中來
者不善的意味,于是她應付道,「哪裏話,我這邊才是有個不情之請,不嫌棄的
話,再拿幾個杯子,你我,和這兩位先生同飲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個,市長大人他?」二人在靠近櫃台的一張桌子邊就坐後,海娅試探到。

  「——艾爾森他,很好。」這個問題似乎是有點出乎米拉涅雅的預料,但她
馬上就回答了海娅的問題,而且還特地對市長直呼其名反過來試探對方。

  「這,這位女士,您,如何稱呼?」直呼市長姓名的人,全拉姆能有多少?

  海娅立刻就改用了尊稱。

  「我叫米拉涅雅,是他的秘書。」米拉涅雅都沒有隐瞞自己的身份。

  「啊!您就是他的——那位全能秘書?久聞大名。」海娅立時變得客氣起來,
同時心裏又忍不住暗暗歎息——賽門啊賽門,你叫我打聽的女人該不會就是這位
吧。

  米拉涅雅作爲拉姆市首席的貼身秘書,同時又是一個絕世美人的她,與一直
單身的艾爾森之間這些年來沒少傳出過绯聞——不過艾爾森每每不置可否,米拉
涅雅也一直在否認。

  但是,除了爲艾爾森制訂行程、處理機要事務外,她對媒體直言不諱地承認

  自己一直在負責艾爾森的起居——這大大增加了艾爾森平時向其他女性搭讪并取

  得進一步發展的難度。

  她從不盛裝出席任何宴會,偶爾現身,也是身着一身樸素的深色工作服,以
保镖的身份陪同艾爾森出現在一些外交酒會(舞會)上。

  盡管如此,每次她的出現還是會成爲媒體與男人目光的焦點,不過她始終以
爲了保護(照顧)艾爾森爲由拒絕任何邀約或是采訪。

  這大概是八面玲珑的艾爾森唯一會惹其他人不悅的情形了。

  至于身爲一個秘書,她審閱過的文件毫無破綻,發出的外交信函始終得體,
安排的日程永遠滴水不漏,更不用說她還多次親自制服過意圖襲擊艾爾森的暴徒
或是恐怖分子。

  她的才幹無疑是真材實料的——她無愧于「全能」之名。

  就在剛剛,雖然隻有一瞬,海娅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由自主地萌生出「輸了」

  的想法。

  「這個世上哪有什麽『全能』秘書,謬贊而已。沒有事先知會,害得您——」

  米拉涅雅盯着海娅,停了停,見海娅沒有預期中的反應後,補上後半句,
「——害得您費神了,賽門先生,或者說,賽門小姐?」

  「……」海娅把嘴張得老大,一時出了神。

  「哈,驚訝嗎?我怎會猜到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賽門先生』的?自己藏得
很隐蔽,叫天真無知的人爲你賣命。把那樣的孩子牢牢地控制在手心裏的貧民窟
的『王』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

  「控制人心帶來的是愉悅還是滿足?那些被驅役着的人們又能得到什麽?僅
供果腹的面包?比旁人多一點兒的牛奶?微不足道的零花錢?還是——」仔細端
詳了一下海娅的臉龐,将她的沉默理解爲默認的米拉涅雅繼續說了下去。「還是
——美色麽?難怪,那個少年會死心塌地的爲你賣命。」

  「賣命?」

  「真是廉價——對那樣的少年來說,他原本可以獲得更加自由的生活。」米
拉涅雅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女正陷入莫大的混亂中。

  「可是——」

  「可是他并不覺得自己不自由,是不是?這才是最大的問題,就是因爲有你
這樣的人興風作浪,人們連自由真正的滋味都忘卻了。」

  「……」

  「這就無話可說了?」米拉涅雅将海娅遞來的酒杯又遞了回去,示意海娅爲
她斟酒。「你覺得你比他們高人一等麽,相比起那些整日爲你奔波的人們,你比
他們要更加『自由』,你是這麽覺得的嗎?」

  「我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太多了,海娅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樣将談話
導向不那麽尴尬的地方——這個米拉涅雅簡直是來勢洶洶,與平日出現在媒體上
的那副知書達禮的形象相去甚遠。

  「倒酒。」米拉涅雅似笑非笑地望着海娅。

  「……」這個人是得罪不得的,海娅最終選擇了默不作聲,親自爲米拉涅雅
倒滿了第一杯酒——在此期間,正常情況下應該負責倒酒工作的兩個侍衛就站在
一旁看着,一動也不動。

  「瞧,你也沒那麽自由,不是嗎?」米拉涅雅輕笑了一聲,将杯中的酒一飲
而盡,又重新把酒杯推向海娅的方向。「真是——好酒,再滿上。」

  「……」海娅一時沉默不言。

  「……」米拉涅雅亦不語。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57 編輯 ]
2016-2-26 14: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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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爲雖然是出于義憤,但同時又是多麽無禮和沖動。

  在結束了一下午乏善可陳的搜索後,米拉涅雅和兩位手下不得不放棄了在貧
民窟附近的郊區一帶近乎碰運氣的嘗試。想靠三個人就把郊區搜一遍,那無異于
癡心妄想。

  時間臨近入夜,再加上郊區深處已經有不少人正在「幫忙」,米拉涅雅也隻
得暫時退出——目前尚不宜和貧民窟黑幫勢力碰上頭。

  忙碌半天的疲憊與一無所獲的結果雙雙壓迫着有些低落的情緒,米拉涅雅本
想回旅館後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卻在貧民窟的東側入口見到了一個意想之外的
人物——瑪格麗塔博士。

  那時,成群結隊的警察正準備護送她回市區。

  瑪格麗塔博士突然「失蹤」的戲碼并不罕見——第一次時确實把所有人都吓
了一跳——那沒什麽大不了,以至于市長授意警察局可以自行處理此類「事件」,
事後由市政府來出面承擔外交方面的壓力。

  可是,那個與她相擁道别的女孩又是什麽人?

  瑪格麗塔博士在貧民窟交上了朋友,這并非不可能,但那個女孩——她的步
伐、呼吸、身體的協調性,無一不吸引着米拉涅雅的注意。

  普通人未必能察覺出不妥,但米拉涅雅很熟悉那種氣息。

  刺客?殺手?間諜?特工?

  總之就是這一類人所具備的——不,可能還要更勝一籌,微妙的感覺在米拉
涅雅的内心泛起。

  她決定跟蹤這個女孩一探究竟,結果就一路跟到了某間酒館。

  米拉涅雅突然想起,和那個名叫「賽爾」的男孩第一次相遇時,他确實有将
自己引到酒館的意圖。隻是那時自己爲了「任務」,選擇了相對保險的,情報中
提到過備有拷問設施的旅館。(雖然那個閣樓主要是用于惡劣的情趣,而非真正
的刑訊用途,但也夠用了。)

  換句話說,那個惡趣味的旅館和這間酒館(天知道裏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
西)都是貧民窟黑幫控制下的産業。

  溝渠中的老鼠竟然搭上了瑪格麗塔博士?想到這裏,米拉涅雅不禁捏了把汗
——他們的手伸得遠比預期中的要遠!

  那麽,這個女人是什麽身份?

  黑幫裏的娼婦?不像,她的氣質中沒有那樣的成分。

  酒館的老闆?也許吧,但那也隻是掩護的身份。

  雖然有點像是殺手或刺客一類,但黑幫沒理由用這種人來和瑪格麗塔套近乎。

  暗殺瑪格麗塔的可能性也很低——要是真有此意,瑪格麗塔博士失蹤的這段
時間足夠他們殺了人再毀屍滅迹了。

  聯系到種種傳聞與情報,米拉涅雅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說——「賽門先生」其實是個年輕女人?

  這個念頭開始隻是在腦海中一笑而過,但抱着試一試的心态,米拉涅雅還是
下決心敲開了酒館的大門。

  誰知一擊即中。

  就連米拉涅雅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喝了一個鍾頭悶酒臉都不紅的海娅,此刻也有點上火。但她自知沒有理由,

  也無法拒絕這位不速之客的無理要求——那口吻幾乎可以看作是命令了——隻是

  因爲這位不請自來的大人物實在是一個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從她進屋的那刻開始,這一連串的組合拳雖然有好幾拳都打得甚偏,但自己
确實有點難以招架,或者說是「不方便」去招架。

  要去解釋自己其實不是「賽門先生」嗎?

  然後再告訴她,真正的「賽門先生」是那個她此次前來爲其打抱不平的男孩。

  還要提醒她一點,盡管她的姿色确實上乘,但那也絕對無法撼動自己和賽門
之間牢不可破的關系。

  ——當然不可能了,去解釋這些無論是于公于私都十分不合适。

  所以,海娅的唯一的選擇也隻有——「好喝就請多喝些吧。」海娅滿臉陪笑,
俯身再次爲米拉涅雅斟滿。

  「……也好,看來這裏的酒相當不錯呢。也難怪,畢竟你的『眼光』很不錯。」

  米拉涅雅也很配合地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雖然這個台階略有點陡峭。

  「哪裏,與艾爾森大人私人酒窖裏的藏酒相比恐怕是差天共地了。」海娅打
起哈哈。「米拉涅雅小姐平時一定有去品嘗吧?」

  (艾爾森在品酒方面的造詣确實享有盛譽。)

  「……當然,我常去。」作爲艾爾森的貼身秘書兼保镖,米拉涅雅在市長官
邸内是擁有自己的房間(卧室)的,在拉姆市沒有親人的她經常在市長官邸中過
夜,艾爾森自然也就經常有機會邀請她(大多是在睡前不久)共飲幾杯。

  「哦?那個米拉涅雅小姐在飲酒時,一般是誰給誰倒酒呢?」

  ——米拉涅雅這才恍然大悟,這位「賽門先生」原來也是個很不服輸的人。

  不過,這句話确實問到點子上了,因爲拗不過市長單方面的熱情,米拉涅雅

  久而久之甚至習慣了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市長大人爲自己斟酒——反過來的情況當

  然也有,但次數遠不及艾爾森每每一臉「熱情」地爲自己倒滿的時候。

  「——當然,是我爲市長大人服務了。」想到這裏,米拉涅雅一時失語,沒
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種小破綻對海娅來說已經足夠了。

  「市長大人平時都喜歡哪樣的『服務』?」海娅爲米拉涅雅斟了滿滿一杯,
看上去都要溢過杯緣了,但一滴也沒有灑出來。「不好意思啊,鄉下人就是喜歡
瞎打聽——你一般是怎樣爲他服務的?」

  米拉涅雅聽出來了,這裏面哪有一丁半點的「不好意思」?

  這種看似露骨的問法,其實細想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無論是出于地位、财
富、名望,乃至容貌,崇拜艾爾森的女性很多——這很像是一個艾爾森的擁趸會
問出來的問題。

  但實際上,米拉涅雅當然明白這個「賽門先生」是話裏有話。

  「你平時會喝醉嗎?」還沒等米拉涅雅想好怎麽應答,海娅又抛出了第二個
聽上去很「正常」的問題。

  米拉涅雅和艾爾森的酒量差不多,而且很少喝醉,即使有人先醉倒,剩下的
那個人也會負責将對方送回卧室,然後返回自己的房間——這一點上,艾爾森從
不越矩。

  但這種事情,是沒法對眼前這個滿臉堆笑,實則滿肚子壞水的外人詳說的。

  米拉涅雅很清楚艾爾森的爲人,他不是一個十足的「正人君子」——那樣的
人恐怕也無法在三大國的夾縫中坐穩現在的位置。非要形容的話,艾爾森是一個
擅長在「善」與「惡」之間取得微妙平衡(更具體點說,是介于「道貌岸然」和
「紳士」之間的程度。)的人,但這些她認爲自己既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去解
釋。

  因爲這位「賽門先生」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我會協助你們,服從你們,
但也不至于搖尾乞憐;同樣,你們也不要來多管我們的閑事。

  「我們一般不會喝太多。」米拉涅雅振作精神,蓄勢反擊。她穩穩地舉起滿
到快要溢出的酒杯,一飲而盡,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上次,『權杖』酒店的酒會上,你好像不在市長大人的身邊?」

  「——那次,我有其它的工作,安保工作另有其他人負責。」

  之前的問題還沒答上來,米拉涅雅一不留神再次被海娅問到痛處。

  艾爾森那天的日程幾乎已經排滿,而且,米拉涅雅對那個酒店的「夜會」内
容也有所耳聞,所以就替艾爾森推掉了羅伯斯的邀請。可誰知艾爾森居然瞞着自
己偷偷一個人去了——還好最後好歹是趕上了前往沃克港的行程。

  因爲走得急,米拉涅雅連對艾爾森說教的時間都沒有。

  這确實是秘書兼保镖的重大工作失誤。

  「如果沒有其它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一大圈,米
拉捏雅深知再繼續扯下去也是自讨沒趣。

  「哪裏話,是我有疏招待。倘若下次前來,還望提前告知,我會下廚做幾個
好菜的。」海娅起身徑直走向門口爲米拉涅雅打開了門——一點兒挽留的意思都
沒有。

  「那我還真是有口福,太客氣了。」出于禮節,米拉涅雅略略低頭緻意。

  「一定要來哦,把市長大人也請來好了。說不定會有他喜歡到一吃就停不下
來的菜色哦?」對米拉涅雅來說,這是無疑是一種挑釁。

  「……你也可以把小賽爾叫來啊,我會帶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他的,請替我轉
告,叫他好好期待。」饒是平時做足了修養的米拉涅雅,此刻也燃起了一股名爲
「競争心」的無名火。

  「……啊,好,好啊。」海娅花了一會兒才明白對方指的是誰。

  「拜托了,小·妹·妹。」米拉涅雅面不改色地再次行禮,然後對着海娅挺
直上身——充分展示了一番身爲女人的本錢後——轉身離去。

  「你覺得怎樣?」離開酒館一段距離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米拉涅雅突然笑着
出聲。

  「不過是個嘴上功夫利索的女人。」

  「……你呢?」米拉涅雅又問向另外一人。

  「很不自然的感覺,你們兩個都是。」

  「我剛才,有些失态了。」米拉涅雅輕歎了口氣。「也許吧?我也真是,在
拉姆呆久了,已經有些不适應和那樣的人面對面較量了。如果不能把握先機,我
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穩占上風。當心,不要被她的年紀和外表騙了,這個女人
——」

  「屬下明白,她很強。」一位部下答道。

  「我是不是多心了?我的直覺——如果不知道她就是『賽門先生』的話,我
一定會認爲她比所謂的『賽門先生』還要厲害。」

  「是因爲沒想到『賽門先生』是個女人?不錯的僞裝,很高杆的手段,幾乎
騙了所有人。」

  「……也不盡然。」米拉涅雅皺起眉頭,「總覺得還是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
——不過,她長得真可愛,難怪可以控制住那樣的孩子爲她着迷,爲她效命。」

  「現在去哪兒?」

  「既然已經挑明了,我們不如就駐紮在那個旅館。反正對他們來說,『那種』
旅館本來就是爲我們這樣的外人準備的。而且這位『賽門先生』的分量确實不小,
我相信她的能力,我們靜候佳音吧。」

  「不送了!」這是海娅在理解了米拉涅雅的臨别「問候」時給予的答複。

  小妹妹,即是說自己還算不上是「女人」——她居然還故意把那下流的身材
顯擺給我看。

  雖然很不甘心,但那個身材确實——海娅當時甚至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藏在腰
後的匕首。

  海娅認爲,如果自己使出全力,未必不能跟她拼個雞飛蛋打,但那樣實在是
沒什麽好處——更何況她還帶着兩個幫手。

  「呸,全都是些整天隻知道發情的不要臉的臭女人,擅自就盯上别人的男人。」

  海娅絲毫沒有意識到在有關男女關系的話題上是自己挑釁在先。

  「嗯,今後得再加上一個了。」整理完一切,用熱水擦過身後,海娅打開了
她的「私藏」——藏在箱子裏的一堆小人偶。

  「琳花」、「漢娜」、「小可」、「朵拉」、「芭堤雅」、「歐涅」。

  用布和幹草紮成的小人上貼着這些人的名字。

  「該死的窺探狂!」

  「娼婦!」

  「小娼婦!」

  「兩個賤人!」

  「不懷好意的家夥!」

 在用大頭針挨個紮了一遍後——這已經是每日睡覺前必做的功課之一了——

  海娅又将它們再次藏好。

  第二步,海娅小心地将一個等身大的布偶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枕邊,然後躺在
它的身旁。

  「賽門,我一定會從那些女人手裏保護好你。」

  默念了幾遍後,海娅将四肢糾纏在布偶上,輕輕地磨蹭起來。

  「……這樣不行。」半晌,海娅從床上坐了起來。「老是這樣恬不知恥地向
賽門——他會困擾的。」

  想到這裏,海娅戀戀不舍地将人偶推到一旁,然後和人偶背對背合上眼。

  但很快就轉了回來,從後面抱住了人偶。

  不久後——

  「不行!」海娅再次坐起,「危險,危險,差一點就又出手了,賽門會讨厭
我的。」

  「得找個什麽東西——」突然,海娅想起了瑪格麗塔留下的一件「寶貝」。

  那隻黃銅制的,裏面裝載了鬧鍾構件的短棍——複雜的構造使得其可以以不
同的頻率發出振動。

  「嗯——噫呀~~」第一次試用,海娅就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大叫。「好~
好厲害~~」

  在身體抽搐着失去力氣,陷入沉睡之前,海娅腦中最後閃過的念頭是——

  這個東西,說不定可以大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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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啊——那個——那些個男人都是什麽人!琳花
你難道是瘋了嗎?還是說我已經滿足不了你嗎?」

  嫉恨、暴怒與烏黑的鞭影填滿了賽門和琳花間的空間,粗糙的鞭子着落在原
本光潔無暇的肌膚表面,毫無規律地噼啪作響。

  承受了近一小時的鞭打,對琳花而言,視覺、聽覺與嗅覺之類的感官都早已
消磨殆盡,時間感也變得極其模糊——似乎正變得越來越慢。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放棄一切精神與肉體的抵抗,将尊嚴交付給眼前的
這個男人去蹂躏和摧殘。

  當乳頭被尖銳滾熱的鋼錐貫通,挂上重到足以将整個乳房拽得下垂的鉛墜時?

  還是接着又再次被吊起,接受皮鞭與鹽水的洗禮?

  琳花不明白,自己怎會有餘力去考慮這些。也許是仍舊存有一絲堅持?亦或
隻是紛亂繁雜的思緒無意中遊弋到了這裏?畢竟,思考這些沒有什麽意義,因爲
無論怎樣努力去思索,怎樣在心靈中尋找一隅避難之地,鑽心徹骨的痛楚總會從
身體的各個角落湧出,嘲笑這徒勞無功的作爲。

  「哼,你們兩個家夥還是不肯說嗎!」終于,因體力不支,賽門無可奈何地
垂下手臂。他一屁股坐倒在床沿,取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将茶杯狠狠地摔到地
面上——還好,茶杯是木制的。

  「嘿!那邊的小夥子。正到痛快的時候,怎麽停了?」兩個小時過去,漢娜
的言行神采中仍舊沒有一絲示弱的迹象,隻是言語裏夾雜着些粗短的喘息,「朵
拉——你這盡會偷懶的賤人!主人的鞭子,你連一半都跟不上!」

  「對不起,是主人他,他太快了!」同樣疲累不堪的朵拉也彎下了腰,拄着
雙膝,氣喘籲籲。

  隻是因恐懼而被驅使,本意對漢娜沒有一絲一毫恭敬的朵拉并沒有任何顧忌
漢娜感受的理由和義務。但出于對琳花的嫉恨,朵拉将自己的渾身解數投入到了
對漢娜的折磨中——芭堤雅也不遑多讓。在這二人對漢娜的夾擊中,賽門好不容
易才适應了她們倆配合無間的鞭擊。結果,等到芭堤雅癱倒在床時,朵拉反倒有
些跟不上賽門的進度了。

  「漢娜,再接下來的話——」望着似乎是陷入了昏迷的琳花,又看了眼熊熊
燃燒的爐火,賽門提高了嗓門,「鞭子不好使的話,再接下來的話——可就是烙
——嗯,火炭了?」

  「哦,那又如何?是要我指點一下爐溫嗎,還是用刑的部位,小家夥?」漢
娜故意大大地張開雙腿,朝賽門暴露出自己一片血紅的大腿内側。

  一縷發絲從前額滑落到臉龐的一側,琳花的眉宇微微一動,旋即又恢複了如
同雕塑般的靜止。

  琳花沒有直接作答,但賽門确信,她聽到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對叛徒進行拷問或是純粹的折磨,鞭打隻是個開始,在曆
經種種刑法之後,最後往往都是要用烙鐵來收尾的——不管最後有沒有認罪招供。

  那是因爲,能扛過烙刑的人,目前還沒有出現過。

  當燒紅的鐵塊(有時是鐵棍)在皮肉上滋滋作響,或隻不過是懸在傷口上釋
放出駭人的熱量,亦或是靠近下身的某些敏感部位時,無論怎樣嘴硬的家夥都會
乖乖求饒——當然了,無論如何,烙鐵最後總會落下去。

  之後,視叛徒的性别和施刑者(大多時候是魯克)的心情而定。男性一般很
快就能得到他們人生中索求的最後一樣東西——解脫。而對于女性,尤其是隸屬
于漢娜舊部的那些姿色上佳的女人(這兩年逮到的兩個女性叛徒和一個女間諜都
是漢娜以前的手下)而言,這最後的一小段人生将會變得無比漫長,漫長到她們
甚至無一例外地嫌自己活得太久——這得益于魯克(和他的手下們)在充分發洩
欲望之餘,其本人在「折磨」上的興趣和天分。

  不過,對這些叛徒而言,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求生也好,求死也罷,唯有
最後的命運是平等的:一條塞滿石頭的麻袋,以及一小塊遠離陸地的海床。

  「我想起兩年前,給你處理傷口的那次。」眼前的景象勾起了賽門的回憶,
「那次,你滿身都是烙傷——魯克這家夥,下手也真狠,你怎麽招惹到他的?」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嗯,告訴你也無妨。」漢娜露出一抹怪笑,「第一次
跟他對上——有天晚上,他帶着人在南邊埋伏查隆的旅人。」

  「然後呢?」賽門揮揮手,讓朵拉退到一邊,自己用火鉗從爐子裏夾出一塊
燒得正紅的木炭,「這種刑的話,還是我親自來吧——我說,你該不會是搶了魯
克的『生意』吧?你那個時候不是專門做這種活兒的嗎?」

  賽門用左手比劃出一個掏錢包的手法,舉起火鉗向漢娜走去。

  「不是『搶』,那頂多算『攪』。」漢娜嗤笑一聲,「那個白癡,誰叫他去
搶一個已經被我下過手的羊。」

  「得七留三,不能一次偷光,你們這行的老規矩了。不過這種老掉牙的過時
規矩現在應該已經沒人管了吧?就算是琳花也未必會遵守。」賽門露出微笑,晃
動着火鉗的前端,在漢娜的眼前不遠處比劃,「那三分難不成就是留給魯克這種
人的嗎?」

  「呸!你懂個屁。要是那麽簡單的話,他也不會招惹到我。」漢娜對着炭塊
伸出舌頭,作出一副要舔舐的模樣。

  「到底是誰招惹誰啊?」賽門趕緊把炭塊後撤了一些。「然後,你就去給那
個倒黴鬼出頭了?」

  「是啊,我當時不過是走到魯克面前,然後——」漢娜突然朝着賽門的裆部
飛起一腳,「——然後就像這樣。」

  賽門吓得急忙退了一大步,但兩腿之間還是有點被腳趾輕微蹭到一下的感覺
——漢娜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哇噢,那魯克還不得——有他受的。」賽門長籲一口氣,臉色也不自覺地
扭曲了,「我聽着都覺得痛唉。」

  「那個走了大運的查隆人趁機溜了,我也走了,隻留下魯克在那兒給他的手
下表演原地打滾,就是這樣。」漢娜用左腳的腳尖維持住平衡,把右腿繃直,高
高擡起,舉過頭頂——與琳花唯一不同的待遇是,漢娜的雙腿并沒有被繩索綁住。

  「你管這叫『走大運』?也對,搞不好你真的是救了他——」賽門突然注意
到漢娜正在擺出一個平時不常用到的姿勢。「——這個姿勢不錯,看起來很棒—
—嗯,也很『方便』。要不要在上面再加一個腳鐐,你可以省點兒勁。」

  「臭小子,别再故意吊我的胃口了。我都給你指好路了,你還在等什麽?」

  漢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已經變暗的炭塊,「再不放上來都要涼了。」

  和之前分開雙腿的含義一樣,賽門明白,漢娜這是要自己先對大腿内側下手。

  「好好,漢娜等急了吧。」賽門繞到漢娜身後,「還是從這邊來比較好,我
可不想被你的腿砸個正着。」

  「那我們就賭一把?」漢娜側過頭,在擡起的大腿上對着一道鞭痕舔了一下,
「你把炭撤掉之前,我的腳要是落到脖子以下——」

  「就怎樣?」賽門從不懷疑漢娜能夠扛住這種刑,但一邊忍受痛苦一邊維持
這種高難度的平衡姿勢就有點不太相信了。「可不要拿『再來一次』之類的當賭
注,那樣你隻會『賺』到。」

  「如果我做不到,我就把我先前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漢娜吹了個口哨。

  「……當真?」賽門皺皺眉頭。

  「當真。誰叫我家的壞蛋是個膽小鬼,不敢用烙鐵,隻敢用木炭。」漢娜深
吸一口氣,繃緊了腿。「來呀,給我撓撓癢。」

  遍布鞭痕的大腿因血脈贲張而筋肉畢現,筆直地高舉在空中,勾起了賽門的
嗜虐心。他先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然後才冷笑着把炭塊摁上了漢娜的身體。

  「啊——」漢娜終于不再像之前那樣遊刃有餘。這一次,她拼盡了全力,放
聲嚎叫。

  柔軟的肌膚之下,是厚實緊緻的肌肉——将手掌撫于漢娜的大腿,賽門感受
着那裏的陣陣顫抖。仿佛是從骨子裏溢出,再從肌肉蔓延至皮膚,賽門甚至可以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正随之一同微微顫動。

  漢娜的下巴高高揚起,緊緻的小腹和臀勾勒出寬瘦起伏的腰肢線條,修長的
雙腿一上一下繃成一線,卷曲着十趾的腳掌也因痛楚而扭曲到了極限——幾乎完
美的弓形。

  「呃啊——」漢娜的嚎叫聲愈發響亮,但并不刺耳。而且,賽門發現很難從
中察覺到「痛苦」這種東西的成份。

  這種聲音,倒好像是漢娜在高潮時的叫床聲,隻是比平時要強烈得多——賽
門聽過太多次了,絕對不會記錯。

  賽門扭動手腕,輕輕揉動炭塊,靜靜欣賞着眼前這具瘋狂扭擺的肉體。每當
滾熱的炭塊在皮膚上擦過一個微小的角度,漢娜都會以最強烈的呼号與痙攣毫無
保留地回應賽門的惡意。

  一小會後,也許是火炭的熱量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漢娜肉體的反應趨于平
緩。賽門啧了一聲,握緊火鉗,将炭塊換了個角度,向前猛力一戳。

  充滿激情與喜悅的歡呼在一時衰弱後又再次高響,一波波的顫抖也較之前愈
發頻繁和強烈。漢娜忘我地沉浸在這特異的性癖所帶來的無上歡愉中,透過肉體
将欲情與快感釋放得淋漓盡緻。

  賽門突然想起,無論是正常的性交還是點到爲止的刑虐,漢娜在自己手裏恐
怕還從未達到過如此高潮——這股勢頭怎麽看都覺着要比平時強烈得多。

  賽門不禁感慨,他懷疑平時自己是不是對漢娜有所虧欠。因爲自己不合時宜
的心慈手軟,害得她從來沒能像現在這樣痛痛快快地徹底享受一回。

  這個荒唐而恐怖的念頭在賽門的腦中一閃即逝。

  「你~這個~小壞種,真有你的。」賽門稍稍把炭塊提起一點後,漢娜立刻
喘過氣來。「居然和說好的不一樣,偷襲?我,我居然,沒忍住?」

  不可一世的語調之下,漢娜罕有地認輸投降——願賭服輸,就在賽門提起炭
塊前不久,她的腿落回了地面。

  出乎漢娜的預料,第一塊炭被按在了臀部,而非大腿上。

  「我可沒保證一定會按你說的來。而且——」賽門把木炭丢回了爐子裏,又
夾出一塊新的。「——而且,我也沒有說過,你一求饒我就會放過你。」

  下一個瞬間,在漢娜驚恐的眼神中,賽門繞到正面把炭塊塞進了漢娜的大腿
之間。

  哧。

  一小簇青煙從漢娜的股間升起,這次炭塊的溫度要高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毫無心理準備的漢娜再次繃緊了身軀,仰起
頭,張口大呼。

  「這是爲你在别人面前對我不敬的懲罰,好好享受吧!」賽門在漢娜的耳邊
低語,同時把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臀,拍打着那裏剛剛烙燙出的傷口。

  「哦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呃噫噫噫噫——呃啊!」連回應的餘地都沒有,漢
娜将僅有的氣息都用在了慘叫上。

  獰笑着的賽門不斷翻轉着手腕,與傷口劇烈摩擦的灼熱木炭逼迫着漢娜将雙
腿分開。但因爲被吊起在一個微妙的高度——隻能勉強把腳尖支到地面——以及
過度透支氣力的虛弱身體,漢娜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賽門在自己的股間肆意妄爲。

  「放心,這個傷口不算很糟,應該不難愈合。」拍打之餘,賽門選擇性地按
壓着被燙壞了表皮的臀部肌膚。「比兩年前好多了,畢竟不是用鐵塊燙出來的。」

  「呼——呼——臭小子。有長進——呃啊!」終于,整個下身都在瑟瑟發抖
的漢娜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豎起了左手的食指與中指——這是漢娜和賽門二人之
間終止「遊戲」的安全信号。

  「給你一分鍾喘口氣。」賽門松開炭塊,将火鉗支在炭爐旁。他對着漢娜略
彎下腰,同時仰起腦袋,擺出一副看着都很别扭的姿勢,然後扳起面孔厲聲喝道:
「臭婊子,把你知道的都吐出來——魯克是不是就像這樣辦事的?」

  「哈?差遠了,他可不像你這麽憐香惜玉。」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叫你是我的女人呢?」賽門從後面抱住了漢娜。

  「哦,真是的,我就喜歡你這點。」漢娜把頭向後仰,搭在賽門的肩上。

  「真的?」賽門将手探入豐滿的雙乳間,一邊注意着避開那裏的傷口,一邊
輕輕揉撫,享受着熟悉的手感。

  「假的。這次算我輸了,我居然差一點就投降了。」漢娜把頭側向朵拉,示
意她來給自己松綁。

  「差點?明明就是投降了,嘴硬的女人——這個好像有點下垂唉,會不會太
沉了?」賽門把玩起挂在乳頭處的球形胸墜,掂了掂它的分量。

  「是有些沉,又不是首飾,這些鉛球本來就是刑具,甩起來的時候會扯得很
疼——讓我再戴一會兒。」漢娜深吸一口氣,望向不遠處正低垂着頭,默不作聲
的琳花,用一種相當遺憾而又有些無奈的口吻歎道,「還有,要我說——我覺得
那個婊子,興許真的沒有背叛門會。」

  「是麽。」賽門一時出神,手上的力道也減弱了些。考慮到另一種可能,賽
門更情願琳花隻是在暗地裏培植自己的勢力,密謀叛變,或是脫離自己的控制。

  「别這麽失落,小子。」漢娜活動了兩下剛剛獲得自由的手腕,「你真的覺
得那邊的婊子會因爲欲求不滿出去找男人?還他媽一次好幾個?」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賽門把在後半段行刑過程中始終豎起的下身頂
上了漢娜的後腰。

  「嗯,從你暈過去的那天說起吧。」漢娜從賽門的環抱中掙脫開,拖着賽門
坐到床邊。「朵拉,把這隻母豬給我擡出去,然後到宅子門口去守着。」

  朵拉将仍舊昏睡在床的芭堤雅背起,離開地下室,放到了二樓。之後,盡管
極不樂意,她還是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站到宅子大門口放起了哨——漢娜的命令
絕不可違背。

  「就剩下我們了。」漢娜一臉媚笑,将賽門按倒在床。她騎跨在賽門的下身,
撩開擋在額前的紅發,俯身倒向賽門的胸膛,在那裏舔舐他沾滿汗水的皮膚。

  「琳花也在。」賽門嘗試着推開漢娜,卻沒有成功。「你還真能死撐啊——
先去隔壁洗個澡,處理下傷口比較好吧?」

  賽門在漢娜的背上探索着縱橫交錯的傷痕,其中不乏有幾處較重的鞭傷。如
果沒有及時得到處理,傷口可能會惡化。

  「——那天,我本可以一路跟着蜜兒。可琳花一直黏在我屁股後面,我就稍
微轉了幾個圈,繞到了她背後。」将賽門的善意一語帶過,漢娜自顧自地說起來。

  「等我趕到船塢的時候,正碰上蜜兒從那艘破船裏出來。」

  「嗯,這就開始了?這算是你的『招供』嗎?」雖然漢娜一直在逞強,但賽
門心裏明白,她已經有兩天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會肯定很累了。見漢娜一時沒有
想要動彈的意思,賽門便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将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枕側,不停
地撫弄。

  「是啊是啊,我那尊貴無比的大人,卑微的女奴已經受不起您恩賜的痛楚,
向您懇求寬恕——你他媽的現在能先閉上嘴嗎?」

  「好,好吧,你先說。」聽到這熟悉的口吻,賽門很知趣地閉上了嘴,但内
心裏卻滿是壞心眼兒地在盤算着下次該如何收拾這個嘴硬的悍婦。

  「蜜兒從船裏慌慌張張地出來,還拖着一個藍發的女孩兒——多半就是你和
海娅都在找的那個——和琳花撞個正着。」

  「這個女孩兒,我和她算是照過面,好像很瘦弱?蜜兒拖着這個累贅也能安
然脫身,我想琳花根本就沒打算阻攔她們吧?」

  「也許吧,大概是因爲惦記她的小情郎,跟蜜兒交待了幾句話以後就沖進去
了。」

  「她說了什麽?」

  「離得太遠,沒聽見。」漢娜頓了一下,朝身後努了努嘴,「待會你問她就
是。」

  「我會的,繼續。」賽門悄悄瞄了琳花一眼,沒發現她有任何反應。

  「那時候,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先跟上蜜兒,可聽到琳花沖進船艙大喊你的
名字後——」

  「就不忍心走了?」兩具滿是汗水的身體緊緊相擁,賽門覺得有些不舒服,
便建議道:「我們先去洗個澡吧?」

  「哈,我有什麽舍不得的?反正你的首席大美人自會把你抱到蜜兒家包紮好
——你明明連皮都沒蹭破——然後守在床邊,等着你醒來後第一眼就看到她。」

  漢娜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明顯透着一股子妒意。「我有點累了,待會吧。」

  「我沒聽錯吧,你在吃醋?那你下次叫小可給我也來一下好了。然後你就可
以盡情地守在我旁邊,等我醒過來收拾你。」見漢娜難得地鬧起别扭,賽門開了
個玩笑。「對了,洗澡的事,我可以幫你洗哦?」

  「小可?那個小狐狸精,恐怕還沒等到我來守着你,她就先把你給吃幹淨了。

  你當真要試試?如果你非要堅持挨上一下,我會提前給她一根狼牙棒的。
「漢娜叼住賽門的一個乳頭,用兩排牙齒」撕咬「起來。」免了,我現在坐着都
嫌累。

  「說到小可,我現在還真拿她沒招。我以前就想過,要是某一天,真有人想
從我手下自立門戶,她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了。我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好好『整治』
她一下了?」賽門想起自己以前在漢娜的乳頭處幹下的蠢事(雖然那次漢娜自己
也有責任),心有餘悸地推開了正在自己胸口「磨牙」的漢娜。「你可以趴在浴
缸裏,我會把你從頭到腳好好地清洗一遍。」最後,賽門還不忘加上一句:「當
然,是用鹽水。」

  「唔,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漢娜一個翻身,四肢大開地躺在賽門身旁。

  「你指的是整治小可?還是鹽水?」

  「都是。」漢娜拍拍賽門的胸口,「去洗個澡,背我去。」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5時,拉姆市,外城區。)

  「十分抱歉,卡拉克先生,打擾到您的休息了,這裏有一封給您的急件!」

  「唔——」被十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吵醒,卡拉克揉了揉鼻梁,掀開了被子。

  縱有美酒佳肴,但一個人自斟自飲的晚宴固然是有些索然無味。

  羅伯斯忙于會客,而無暇搭理卡拉克。他和那位來曆不明的訪客好像一直聊
到挺晚——之後還牽着赫爾娜去了大浴室。

  地下室裏,名叫的瑪麗的女人正在「休息」。熬夜工作對卡拉克來說并不罕
見,但爲了「趕進度」而強行透支囚犯,對他們進行不間斷的拷問卻又是另一回
事。那樣做有時隻會适得其反,尤其是對像瑪麗這樣身體與精神都十分強韌的人
而言。

  所以,卡拉克隻好獨自一人喝了兩個多小時的悶酒——其實也不算太悶,羅

  伯斯很有心地爲卡拉克準備了一整桌查隆風格的頂級菜品——之後在侍者的指引

  下,在一間裝飾考究的個人浴室裏沐浴後回客房入睡。

  抛開工作,卡拉克其實是一個很注重個人生活的人。

  他從不抽煙,飲酒也不算太多,而且隻喝高級酒。拜此所賜,他在查隆的幾
年軍旅生涯中基本沒怎麽喝過酒,而來到拉姆後卻酒量見長。

  此外,卡拉克對睡眠相當重視,幾乎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在拉姆賺到第
一桶金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錢都花在了一張床、一套床具和被子枕
頭上。

  「唔——這麽好的床鋪,真想再多睡一會兒的,可惜了。」身爲一個軍人,
一聽到「急」字便與睡意作别的卡拉克如此抱怨道。

  不到二十秒,卡拉克就已穿戴完畢,打開房門——同時偷偷地将一隻放在床
前的鋼筆擰開筆帽,藏在手心,以備不測。

  「卡拉克先生,打擾了。」屋外等候着的,正是之前阻攔了執意要與羅伯斯
和那位神秘訪客見面的卡拉克,并把他引去用餐的侍者。他此時正半彎着腰,一
手背在身後,一手将信件舉在身前,遞向卡拉克。

  「相當不錯。」卡拉克從他手中接過了信函。「十分标準的查隆禮節,你是
查隆人?」

  「謝謝,我的母親是,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請拉床邊的鈴繩。」空出了
手的侍者将雙手背在身後,再次彎腰行禮後,退後兩步,然後轉身離去——他的
動作輕快而幹練,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感覺。

  「這!」僅僅隻是看到信封,卡拉克就繃緊了神經——手中的筆竟差一點掉
落。

  這封拉姆市市政廳專用的加急信封上,除了「卡拉克先生敬啓」以外,就隻
有「艾爾森寄」四個字。

  「羅伯斯!羅伯斯!」卡拉克當即大喊,一邊朝着房子出口的方向奔去。

  「怎麽了,卡拉克先生?」剛走開沒多遠的侍者也聞訊趕到,他不得不一路
小跑才能跟上卡拉克的腳步。

  「這封信是什麽人送來的?什麽時候送來的?」卡拉克幾乎是一步躍下了樓
梯。

  「請您慢些!剛剛,是剛剛。這封信是剛從門上的投信口塞進來的。」雖然
看上去隻能勉強跟上卡拉克的步伐,可這位侍者的呼吸與身形并未顯得紊亂。

  「這麽奇怪的信件,你就沒有開門出去看看送信人?」聽到這裏,已經下到
一樓的卡拉克停下了腳步,但言語中有明顯的責備之意。

  「對不起,大人。」侍者急忙停步,差一點就撞上了卡拉克的後背。「請恕
我無禮,可平時從市政廳發出的,寄給羅伯斯先生的急件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的。」

  「像這樣?沒有郵戳,手工投遞?」卡拉克舉起信封,在侍者的眼前甩了甩。

  他明白,此時再去追送信的人也無濟于事了。

  「是的,大人。」侍者仿佛受到卡拉克的情緒感染,也顯得十分緊張。

  「那這個簽——」卡拉克突然噤聲。

  「怎麽了?」

  「……沒什麽。」卡拉克再次掃視了一眼信封,「把羅伯斯叫醒,快點。就
說我——算了,我親自去找他。」

  「這,恐怕不妥,先生。」侍者下意識地擋在卡拉克身前。

  「我知道不妥,也知道爲什麽不妥。」卡拉克笑着,輕而易舉地将侍者推開
到一旁,大步走上樓梯。「我會對羅伯斯說明的,你做得很好。」

  「……感謝,卡拉克先生。」深刻理解自己與卡拉克之間的實力差距,再加
上今天值夜的人手不多,這位侍者隻能放任卡拉克離開。

  卡拉克清清楚楚地記得,兩年前,羅伯斯第一次帶自己來到此地時,這幢房
子隻有兩層的。而現在,算上閣樓,已經有四層了。

  步行在二樓至三樓的階梯上,卡拉克或多或少地有些感慨。

  光陰飛逝,這是自己來到拉姆的第三個年頭。對一個曾經幾乎失去一切的人
來說,今天的财富地位未免來得也太快了。

  先是從商會的某個官員開始,然後是掌管糧食進出口的更高級的官員,之後
經他介紹和市政廳裏的官員搭上了線。再之後就是羅伯斯,最後是艾爾森市長。

  從素不相識,發展到可以在同一個房間玩弄女性的關系,這一切隻用了不到
四個月。

  某種意義上來說,卡拉克絕對是一個天才。

  良家婦女、風塵女子、名媛貴婦,以她們的肉體和内心的空洞爲跳闆,卡拉
克混迹在達官貴人之間,如魚得水。

  或是扮演一個落魄的查隆貴族,或是僅僅作爲一個油滑勢利的皮條客,卡拉
克精準無誤地洞悉人心,遊走在人們對金錢與性的欲念之間,尋找到了屬于自己
的一席之地。

  不過,僅僅這樣是無法長久的,卡拉克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想要找到真正的朋友,或者說,靠得住的盟友,還需要一樣東西。

  那就是「真心」。

  「真心」這個東西其實并不罕見,但遺憾的是,人們越是富有,它的存在就
越淡薄。

  而窮人顯然不是卡拉克的理想目标。

  在長達數月的尋覓過程中,就在卡拉克認爲自己隻能止步于此的時候,他意
外地發現了羅伯斯與艾爾森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拉姆的人們對金錢與權力之間的利益互換早就習以爲常,這種在法律上被明
令禁止的行爲,卻偏偏被人們認爲是理所當然,從而得以堂而皇之地行走于光天
化日之下。

  所以,也就不會有人過于關注羅伯斯和艾爾森之間的「異樣」,對他們指手
劃腳。

  但這種「異樣」瞞不過卡拉克的眼睛。

  艾爾森,位于拉姆市權力頂點的人物。同時,這個人的個人聲望與魅力更是
與衆非凡。即使是放眼全拉姆爾大陸,恐怕也隻有查隆皇帝能與之一較高下。這
是一個卡拉克從一開始就壓根沒奢望能高攀,卻又迫切渴望結識的人物。

  羅伯斯,拉姆商會的新秀,戰後年輕一代的精英人物。但盡管如此,他的身
份地位與艾爾森相比還是相差太遠。

  這樣的兩個人混迹在一起,在常人的眼光中,怎麽想也隻有一種可能。(在
親眼确認這兩個人的性取向均正常之前,卡拉克倒是考慮過另一種罕見的、他自
己都覺得可笑的「可能」。)

  從素不相識,謹言慎行地跟随在二人身後,到與羅伯斯相熟,在羅伯斯備好
的秘密場所爲他們推銷自己相中的佳人絕色,再到能夠近距離地随侍這二人。

  卡拉克發現了一件怪事。

  這兩個人,他們的關系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不正常。

  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如此懸殊,可他們私下的相處卻又無處不顯得平等。

  早先,在自己的眼前,二人還會裝模作樣一番。混得熟了,便再無掩飾。

  這二人,是真正的朋友。

  爲了确證這一點,卡拉克排除了各種各樣的可能。

  羅伯斯是不是握着艾爾森的什麽把柄?

  他們其實有親戚關系?

  或是艾爾森在私下場合對大多數人皆是如此?

  在将它們一一否認後,卡拉克才得出了這個令自己匪夷所思的結論。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但對卡拉克來說還真有點不習慣——那就是毫不掩
飾自己,對他們坦誠自己在查隆的過去,用真心去對待他們即可。

  事實也證明了卡拉克的判斷一如既往的正确。

  唯一讓卡拉克有些意外的是,相較于把一切喜怒哀樂都挂在臉上的羅伯斯,
自己竟然更先得到了艾爾森市長的信任。

  也正是由于這一點,除了尊重與信任之外,卡拉克對艾爾森還抱有一種感激
之情。

  目前,艾爾森身在查隆,與自己和羅伯斯失去了聯系,而且極有可能遭人算
計,身處險境。在如此事态下,無論是出于公心私心,卡拉克的心境已經很難保
持一貫的鎮定。

  其次,卡拉克對羅伯斯的态度也有些無法理解。

  雖然羅伯斯對大多數内幕完全不知情,但在這個與艾爾森失去聯絡的時候,
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着急,而且還有閑心玩女人。(侍者剛才所言的「不妥」無非
就是他和赫爾娜的那些事。)

  至于那位羅伯斯不願對自己透露消息的神秘人就更讓人擔憂了。這個節骨眼
上,羅伯斯會見一位身份如此特别的「客人」恐怕不是巧合。

  「既然把我當朋友,就不要把我蒙在鼓裏啊。」卡拉克忿忿不平地想道。

  「羅伯斯!快起來!事情很不對勁。」卡拉克敲響了三樓套房的卧室門,同
時大聲催促羅伯斯起床。

  「唔~嗯?」從室内傳來了羅伯斯的一聲呓語,接着是咚的一聲悶響,好像
有什麽落在了木質的地闆上。

  「羅伯斯?」

  「卡拉克?嗯~再讓我睡一會兒吧。」羅伯斯的聲音中滿是倦意。

  「我很擔心艾爾森,快開門!」

  「……好——我這就來——」羅伯斯的聲音懶洋洋的,毫無緊張感。「那個
家夥能出什麽事?」

  「……」當衣衫不整的羅伯斯慢吞吞地在自己眼前打開房門,透過他龐大的
身軀與門之間的縫隙,卡拉克瞄了一眼門内的光景,頗感無可奈何。

  這間裝飾奢華的卧室正中是一張寬大無比的床,可無論是從天花闆垂下的鐵
鏈與鐐铐,還是裝點在房間四壁的枷鎖、皮鞭以及各其它各類器具(大多是刑具
和性具),都顯而易見地彰示着房間主人的惡劣趣味。

  在那張足以容納數人同寝的巨床邊,側卧着一位身材健碩高大的女人。她背
對着門,赤裸的脊背和雙腿暴露在被褥外,顯然是沒有穿任何衣物。厚厚的燈罩
下,電力燈的光芒也顯得有些黯淡,朦朦胧胧地映照出遍布在這個女人身體上的
各類傷痕。

  在這個女人的腳腕上,系着一支金屬制的粗大鐐铐,一條鐵鏈從鐐铐垂到地
面,連着一隻碩大的鐵球,這想必是剛才響聲的源頭——鐵球從床上落到了地上。

  「我想,你一般不會和别人分享這房間吧?」将聞聲而來的侍者全部打發走
後,卡拉克在會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把剛剛收到的信件丢在茶幾上。

  「哈哈,這裏——是的,那間卧室——你叫醒我有什麽事?」羅伯斯故意回
避了問題,「是不是那個黑種女人招了?」

  「不,你看看這個信封。」羅伯斯指指桌面。

  「嗯?」羅伯斯把腦袋伸了過來。

  「簽名部分。」卡拉克提醒道。

  「有什麽——」

  「有什麽不對勁,是嗎?」卡拉克也把身子湊了過去。

  「我看——」

  「字體,筆觸,行筆軌迹雖然都無懈可擊,可我敢斷言,這簽名絕對不是市
長大人的親筆!憑我的經驗,這是一個女人——」

  「我看沒什麽問題啊?」羅伯斯坐正了身子。

  「……不,不,你仔細看,雖然她下筆時故意增加了力道。但這裏——看,
這幾筆的拐彎處,還有——」

  「老兄你可真厲害!」羅伯斯伸手阻止了卡拉克繼續說下去,「呃——師父
你可真厲害,本來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看出這個是米拉涅雅代筆的。」

  「……什麽時候開始的?」愣了幾秒後,卡拉克瞪大了眼睛,「還有——老
兄就可以。」

  「一直是,從米拉涅雅當他秘書後一個月就是如此。不太重要的文件和批示,
都是由她代筆的。」

  「簡直——胡鬧!」卡拉克用手扶着前額,「艾爾森他未免也太——」

  「太相信米拉涅雅了?那是當然的嘛。」羅伯斯仰靠在沙發上,「她遲早是
艾爾森的女人。」

  「這個女人——」卡拉克突然起身,攝手攝腳地走向卧室門口,同時示意羅
伯斯繼續與自己交談,「——很『麻煩』。」

  「是有些——麻煩。艾爾森好像至今沒有得手——你在幹什麽?」

  「不是我在幹什麽。」卡拉克面向羅伯斯,猛然反手推開房門。「你該問問
這個女人在幹什麽?」

  透過房門朝裏看,房間裏似乎一切依舊。隻是,原本搭在赫爾娜腰間的被子
滑落到了地上,那個烙印在她臀部上的「羅伯斯」字樣以及那裏附近的幾條鮮紅
色鞭痕分外顯眼。

  「怎,怎麽了?」羅伯斯并未覺得不妥。

  卡拉克回過頭,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然後面色尴尬地聳聳肩:「抱歉,我
可能是太敏感了。」

  「哈哈,師——老兄,我告訴過你,那個鐵球裏面塞了滿滿的鉛。」羅伯斯
走進房裏,把被子從地上撿起來,露出了下面被遮擋住的鐵球。「你知道這個婊
子是怎麽從地下室上到這裏的嗎?我讓她抱着這個鐵球,一級一級地爬上來。每
次她累得爬不動時,我就在後面用鞭子招呼她。你看看她的大屁股,這個婊子今
晚隻能這樣睡了——或者趴着也行。」

  「羅伯斯,答應我兩件事。」

  「是什麽?」

  「把這個婊子腳上的鐵球重量加倍。對了,還有——」卡拉克擡起頭,視線
落在羅伯斯背對着的那面牆上。「——還有,那邊牆上的幾件家夥,你平時不常
用吧?」

  「是不怎麽用,你全要?」羅伯斯回頭望了望。

  「不,我隻要幾件。」卡拉克悄悄看了眼正在裝睡的赫爾娜,又看了看牆上
還在微微晃動着的幾件類似擴陰器之類的東西,笑着問道,「那幾件東西裏,有
沒有可以打開的——我是說可以在容納些小玩意兒什麽的家夥。」

  「嗯?我想想,那邊的兩件擴陰器,還有一對銅棍——空心的——都可以。

  你要用來裝什麽?「

  「沒什麽,還沒想好。」卡拉克這次看仔細了,赫爾娜的身體顫了一下,
「這個地方,平常還有什麽人來——除了你那位神秘的朋友?」

  「啊——哈哈!這個——」羅伯斯很是窘迫,「沒有了,現在隻有我,會經
常帶着這個婊子來玩。至于那個朋友——」

  「不,不必了。」卡拉克豎起手指,放在嘴邊。「不用勉強,誰都會有些秘
密,不是嗎?就好像我手裏的這封信一樣,既然是寄給我的,我就有不給你看的
權利。」

  「哈,哈哈,是,是的。」羅伯斯連連點頭。

  「你真的不好奇?」見羅伯斯如此爽快,卡拉克反倒有些不悅,「你真的不
擔心艾爾森會出事?」

  「他?你放心,他能出什麽事?」羅伯斯無比自信。「我相信他的實力——」

  「——和運氣」羅伯斯又補充了一句。










                15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5時,拉姆市,郊區)

  「真是糾纏不清!」

  「你是甩不掉我的,蜜兒。如果這世上隻有兩個人能逮住你,我肯定是其中
之一。」

  「哼,粘人的家夥,我信……」

  「謝謝。我就知道嘛,還是蜜兒你了解我。」

  「你耳朵有問題嗎?我不是在誇你!」

  穿梭于破敗的斷牆殘瓦間,越過溝壑蔓延的地表,鑽過高及脖頸的雜草叢。

  兩位少女正在郊區中上演着一場技藝高超的追逐打鬧。

  至少看上去很像是在打鬧——她們之間還有互相調侃的餘裕。

  「抓到了!」其中一位少女突然興奮地大喊道。

  「不隻是聽覺,連觸覺也出問題了嗎?」另一個女孩的嘲諷聲雖然有些小,
但言辭語氣卻很犀利。

  正在追蹤另一位少女的紅發女孩看了看自己剛剛抓住并扯下的小号外套,才
發現自己中了計——在黑暗的夜色中,被故意抛棄在某個牆角的一件色彩鮮豔的
外套将自己引入了歧途。

  「切,盡是些小把戲。」

  「連小把戲也不能識破的人還抱怨些什麽?」蜜兒聲音似乎越來越遠。

  「你平時可沒這麽多話,你是不是那種見到好朋友會興奮的類型?」朝着聲
音遠去的方向,小可眯起雙眼。

  「誰跟你是好朋友?」蜜兒的聲音突然響亮了些。

  「呵,原來沒有走遠啊。」逐漸微弱的聲音隻是一種精巧的僞裝。

  「要你管!」蜜兒的音量陡然增大,但又叫人聽不出是從哪裏傳出的。

  「這下有點頭疼呢。」小可暗忖。

  「對了,賽門大哥正在找你!」小可覺得,賽門應該是個不錯的誘餌。

  「賽門哥——不,賽門那個混蛋我才不想見呢!」

  「嗯,也對哦。讓我瞧瞧,你這幼女尺碼的外套——噗,哈哈哈哈。」小可
笑出了聲,「真是沒長進啊,好·小·哦~~難怪賽門大哥看不上你。」

  「去你的!」這次傳出聲音的似乎距離不遠——從不遠處草叢中飛出的一支
飛镖證明了這點。

  「我發現你一直在帶着我兜圈子呢,是想隐藏什麽嗎?」小可微微側過身,
險險避過原本可能打中肩膀的飛镖。

  「哼,有本事就追上我吧。」

  「也好,想起來,我倆一直都沒能分出個高下呢。哦,不對——」小可輕輕
地邁着步子,向蜜兒可能藏身的方向挪動着,「忘了告訴你,賽門大哥那邊,我
早就得分了哦!」

  微涼的夜風吹拂着略帶枯黃的高草,原本漆黑而靜寂的夜被沙沙的響聲一時
占據了氣氛。

  「賽門大哥雖然是花心鬼,不過在床上的時候卻意外地害羞呢。」小可擡高
了嗓門。

  「是真的哦,隻要你主動點的話。」小可猶記得,那次被自己突襲得手的賽
門在床上有多尴尬。

  「不過賽門大哥真的很懂女人——」那一晚,賽門緩過氣來後施展那幾輪反
攻,實在是叫人難以忘懷。

  「很美味。」小可認爲,在和自己上過床的所有男人中,賽門毫無疑問可以
排到前三。

  「可不要太嫉妒啊——」小可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胸部貧瘠的女人。」

  又一陣更大的騷動從附近傳來。

  「對了,賽門大哥這兩年似乎有了些很刺激的愛好。」小可曾親眼參觀過賽
門和漢娜的「愛巢」。

  「你也知道的吧,漢娜姐最喜歡的那種。」蜜兒不會不知道賽門和漢娜之間
不同尋常的「愛好」。

  「不知道琳花會不會喜歡——應該不會吧?」蜜兒當然也知道賽門時常會把
他的「興趣」施加在琳花的身上——小可聽說過蜜兒因此與賽門鬧翻的那件事。

  從眼前方向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小可把石塊輕輕丢了出去,但仍未出現她
預想中的回應。

  「不過呢,反正她很快就會适應,說不定早就欲罷不能了呢。」

  「住口!」

  寂靜的夜被怒喝劃開一道口子,蜜兒從那口子裏跳了出來,直撲小可。

  小可猝不及防,手中的匕首被飛來的石塊打落——小可不禁後悔自己剛才無
意中爲蜜兒提供了額外的武器——然後被怒不可遏的蜜兒撲個正着。

  兩位少女雙雙跌倒在地,扭打起來。平日裏鍛煉出的身手與精妙技巧此刻都
失去了意義,一把沙土,或是一塊石頭,乃至朝對方頭發、臉蛋或是其他女性特
有部位發起的針對性攻擊構成了搏鬥的主旋律。

  「給我住口!琳花姐才不是那種女人!」

  「『那種』到底是『哪種』啊?還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樣,在床上搖晃着屁股
挨男人操!」

  「你給我閉嘴!賽門哥哥他——」

  「賽門搞女人的本事還算不錯——哎呀——不好意思,我都忘了,那個花心
種把幫會裏的女人都搞了個遍也沒有來搞你,真是悲哀啊。」

  「去死吧!」蜜兒猛地一使勁,揪下來一小撮頭發。

  「你有空還是多喝點牛奶吧!」頓覺疼痛的小可趁蜜兒不備,擡起膝蓋朝對
方的小腹踢了過去。

  「我天天都喝!」蜜兒撓向小可的臉。

  「你敢傷我的臉?!」小可一個翻身将蜜兒壓在身下。

  「耽誤你到處勾引人了嗎?」蜜兒猛一擡頭,撞上了小可的下巴。正想抱怨
的小可差點咬到了舌頭,蜜兒也因此掙脫出來,

  「賽門可以到處夠搭别的女人,憑什麽我就不可以。」小可被蜜兒踹得向一
旁翻滾了很遠才爬起身來。

  「别拿他跟你比!不檢點!放蕩!淫婦!不要臉!」蜜兒也艱難地起身,然
後更加艱難地在腦中搜尋着不太粗魯卻又合适的詞語朝小可怒吼。

  「說完了嗎?」小可毫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如讓我猜猜,你救回
來的那個小女孩胸一定比你大。」

  「你——」蜜兒欲言又止,然後用小得幾乎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嘀咕,
「你怎麽知道——」

  「哈,那還用問。」小可活動了下剛剛扭到的關節,笑道:「我簡直想不出,
同齡的女孩裏,有誰會比你——小?」小可敲響了第二回合的鍾聲。

  幾乎是同時,二人再次朝着對方飛撲過去。

  一陣塵土飛揚。

  約五分鍾後,精疲力竭的小可和蜜兒,在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躺下。仍舊喘着
粗氣的二人距離不願,她們扭過頭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的狀況,不禁各自長歎。

  二人的狀況可謂狼狽。渾身塵土,衣衫不整,紮起的頭發散落開來,披灑在
各自腦後的地面上。兩張清秀可人的臉蛋上也出現了淤青——二人在相互攻擊對
方的儀容時,雖然氣勢兇狠,但對于下手的分寸其實相當默契。

  此外,小可掉了一隻鞋,蜜兒則被小可誤打誤撞地把胸罩揪了出來。

  「喂,打夠了吧?」休息了一陣後,小可率先出聲。

  「認輸了嗎?」蜜兒的臉上仍帶愠色。「把我的内衣還我。」

  「……哈哈哈哈,就算你赢了好了。」小可笑出了聲,「誰叫你穿大一号的,
一拉就,噗,就——就出來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你還說!」蜜兒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鞋子,朝小可扔了過去。

  「好啦,不說這個,老拿說這個也怪無聊的。」小可接過鞋子,卻沒有起身
穿上的力氣。「說點正經的吧。」

  「我跟你有什麽正經事好說?要說說你偷偷背着賽門哥哥經營的『生意』嗎?」

  「我就沒打算一直瞞着他——他知道了又怎樣?」小可在黑暗中伸手四下摸
索着,卻沒有找到蜜兒的内衣。

  「賽門哥哥他——」

  「叫賽門不就好了,難不成你真把他當成哥哥的?怪不得你永遠也——哎喲!」

  小可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捏了一把。

  「賽門哥哥他一定不會同意你做這種事的。」

  「你知道我們在城區的情報有多少是從那兩個地方弄來的?」

  「那也不好!」

  「有什麽不好?沒準賽門大哥知道了以後還會沒事去光顧幾次呢?」小可得
意地說,「我那裏的服務和姑娘們的水準比城裏最高檔的妓院還好。」

  「……」蜜兒一時無言。她知道,小可說的很有可能發生,因爲現在的賽門
就是那樣的混蛋。

  「所以說啦,想用這件事堵我的口是行不通的——這樣好了。」小可解下自
己的腰帶,朝蜜兒一丢。

  「這是什麽?」蜜兒不解。

  「皮袋啊!你不是内衣找不到——用這個也行啊!」小可背過頭去,樂不可
支。

  「——我聽說,賽門曾經用皮帶——抽,抽打漢娜?」出乎小可的預料,蜜
兒并未因自己再次取笑她的身材而發怒,反而想到向自己征詢「那方面」的事情。

  「——是啊,漢娜姐就是那樣的婊子。」小可看着頭頂的星空,想起了自己
剛來貧民窟的時候,第一次遇到漢娜時的事情。「她喜歡讓賽門大哥把自己吊起
來,然後抽她的屁股,還有胸脯——皮帶算什麽,他們都是用鞭子。」

  「賽門這個大壞蛋!」蜜兒突然朝天大喊道,「大混蛋!」

  「你不怕被我的人聽到?」

  「無所謂。」蜜兒的語氣中并沒有自暴自棄的意思,「她們抓不住我。」

  「所以說——你故意忤逆賽門大哥和海娅的命令就是爲了賭氣?是因爲賽門
太花心,還是因爲他也曾對你那完美無敵的琳花姐做過同樣的事?」

  「賽門哥哥他變了。」蜜兒的聲音中滿是無奈。

  「這有什麽奇怪的?」小可十分不屑,「我們都在變啊,魯克比以前老實了,
漢娜沒以前那麽瘋了,海娅收斂了許多,我和你也都比以前更『聰明』了。還有
琳花,琳花她比以前——呵呵。」小可故意不往下說了——這方面的情報還是偶
然得到的,就連賽門那邊也沒有去知會。一是因爲這情報太叫人難以置信,二是
小可覺得這種事情拿來要挾某些人比直接報告要合算得多。

  「琳花姐怎麽了?」蜜兒不禁追問。

  「不告訴你。」

  「她怎麽了!」蜜兒愈發起疑。

  「我幹什麽要告訴你,不如你先說說我想知道的事?」小可的意思很明确。

  「你先告訴我琳花姐怎麽了,我再告訴你。」

  「蜜兒啊,你最可愛的一點就是明知道别人沒那麽傻,卻還是硬要把别人當
傻瓜。」

  「要,要你管!」蜜兒把頭側向一旁,小可沒有上當也是在意料之中。

  「差不多該動身了吧?再不走我的人可就要過來了——話說回來,你身邊還
有幾個人?你以爲你一個人到處逃能逃多久?」

  「……」蜜爾再次陷入沉默,她的确沒有考慮太多以後的事。

  「啊,像你這樣也不錯呢。」小可歎道,「可以肆無忌憚地闖禍,反正最後
賽門大哥總是會原諒你——真狡猾!」

  「……」

  「我沒說錯吧?說起來,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們,特别是海娅,」

  「爲什麽?」

  「……」這次輪到小可不作聲了。

  「切,不說就算了,我還懶得知道呢。」蜜兒坐起身,試圖憑着微弱的星光
找到自己的内衣,可惜沒有成功。

  「到我那裏去吧?」

  「什麽?」

  「你可以藏在我那,那個藍發的女孩也是。」

  「你以爲我會說出她藏身的地方嗎?」

  「根據你剛才試圖把我引開我的方向不難想到吧?反方向推算的話,我相信
反正隻要順着附近幾條地下水道的主幹道排查總能找到的。」

  「你——」

  「熟悉下水道線路的人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小可慢慢起身,撣了撣身上的
泥土,然後意外地發現了蜜兒正在尋找的東西——原來一直被自己壓在身下。

  「可——」

  「可是什麽?就算我找不到,你給她留下的物資又能撐多久?一周?一個月?

  兩個月?不會再多了吧?到那時怎麽辦?「

  「……」

  「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什麽樣的人,但你叫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在一

  個陰森狹窄的地方——我猜你給自己準備的安全屋一定不會很寬敞——蹲上半個

  月不管的話恐怕遲早會出問題吧?「

  「你真的不會告訴賽門哥哥?」蜜兒一時有些不能理解小可的用意,顯得很
猶豫。

  「不會。」

  「你拿什麽保證?」

  「沒法保證——你還有的選嗎?」

  「——讓我,考慮一下。」蜜兒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抱着蜷起的雙腿,把頭
埋了進去。

  「好啊,不過你的時間不多。我今天帶來的那幾個手下裏,有一兩個靠不太
住。」

  「可兒姐!」小可的話音剛落,一個小可的部下就循聲找了過來。她看到蜜
兒和小可或躺或坐在地上,沖到了二人之間。

  「啧,尴尬了。」小可皺起了眉頭。「附近還有其他人嗎?」

  「沒,沒有了,我們的人手——不太夠,估計散得很開。」這個女人對小可
似乎很畏懼,就像是很害怕小可會責難她一般。

  「嗯,那樣啊——」小可看了看蜜兒,又瞄了一眼自己的這個手下。「接着!」

  小可把内衣朝蜜兒丢了過去。

  「也好——」小可一記猛擊,打暈了那個正因爲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側後方
飛出來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女人。「你真走運。」

  「你在做什麽?」蜜兒有點糊塗了。

  「這個人我看不順眼很久了。」小可對着暈過去的女人不放心地又踹了兩腳。

  「辦事不力不說,還敢私吞情報——這下你該信我了吧?」

  「好吧。」到了這個地步,蜜兒隻能相信。

  「去我家。」出乎蜜兒的意料,小可居然叫自己返回貧民窟。「别那麽吃驚,
我也挖了個地下室,不比漢娜家的小。你先走一步,我随後就來。」

  考慮到小可家就在貧民窟邊緣最亂最偏僻的一塊地方,而且還是在遠離賽門
與海娅家的西北角,偷偷潛回去也不是不可能——蜜兒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一
旁的草叢中。

  「可兒姐!」

  「可蓮小姐!」

  「出了什麽事?」

  又過了一陣,又有幾位小可的部下趕到。

  「切,都怪這個賤人,讓她給逃了!」小可的演技相當純熟,怒不可遏的神
情,狠踢了那個暈倒在地的女人幾下。「我沒想到她居然跟蜜兒是朋友。」

  「什麽?我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吓得當場跪倒。

  「對不起,可兒姐,這個人是自己投奔過來的,我們真的不知道她的底細,
請相信我!」另一個女人則趕忙撇清自己和她的關系。

  「您沒事吧?她沒有傷到您吧?」也有比較機靈的,試圖用關心小可的安危
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小可微微一笑,她很滿意這樣的反應。

  「沒事,把這個女人送進『城裏』。」小可惡狠狠地說,「送進外城,那裏
的家夥更齊全些。」

  「——是,明白了。」衆人頓時心一涼,她們聽懂了小可的意思——這個叛
徒将會爲她的背叛付出代價。

  比起傳聞中落到魯克手裏折騰一番後沉海,小可的部下們真心覺得那樣說不
定反而更痛快些。

  「好好招呼她。」小可走到被兩個人擡起的昏迷不醒的女人身前,擡起她的
下巴近距離端詳了一陣,「但也别浪費了,她的臉蛋兒身段都還不錯。」

  也就是說,在接受折磨前,她可以先用來招呼客人——特别是那些出得起大
價錢,但因爲有某些特殊癖好,或是很粗暴的而沒有姑娘願意主動去接的客人—
—既然決定要把她「廢棄」掉,就得先把她的價值給榨光。

  「反正她也不知道蜜兒會藏在哪兒、往哪兒逃的,随你們便吧,問不出東西
來也無所謂。」

  「明白了,可蓮小姐。」這些尚在爲該如何拷問這個「叛徒」,以及如果拷
問不出東西來自己會受到何種懲罰而擔憂的女人們如蒙大赦。

  同時,這又幾乎是宣判了這個「叛徒」的死刑。

  「還愣着幹什麽?」小可笑盈盈地催促着手下們,「可别讓我發現你們讓她
太輕松哦?」


           ************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拉姆市,海娅的酒館)

  「唔——」在酒館二樓房間裏的床上,一夜未眠的海娅輾轉反側。「……睡
不着啊,數數試試?」

  「一個賽門,兩個賽門,三個賽門——好恐怖!」用數賽門代替數羊和數字
的海娅猛地睜開眼。「好别扭,賽門隻可能有一個的說。」

  「這樣好了,一個賽門的吻,兩個賽門的吻,三個賽門的吻,四個——這樣
好繞口啊!」這次海娅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好煩人!」海娅将枕頭甩向牆壁,「藍發女孩、博士、米拉涅
雅,怎麽盡是些奇怪的女人圍在賽門身邊?」

  「呵~~好困啊。」海娅打了個哈欠,她懶得去撿枕頭,直接再次躺下,合
上眼,試圖在酒館開門前多睡一會兒——看來有點勉強。

  因爲,爲了讓酒館能夠準時開門,海娅一般不得不在7點就起床準備。就算
現在能立刻睡着,也隻能睡上一個鍾頭了。

  即使僥幸睡着的話,也很有可能會睡過頭——海娅可不想連續兩天關門歇業。

  「要是賽門來經營酒館就好了。」海娅終于感覺到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從爸爸媽媽那裏繼承來的酒館,絕對不可以荒廢哦,這可是我的嫁妝——」

  「結婚以後——」

  「賽門會住到酒館裏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

  「我們要生兩個——三個——」

  海娅的意識逐漸遠去,恍惚之間,她看到賽門仿佛正躺在她的身邊。

  他的胸膛與脊背是那樣寬闊,眼神中充滿火焰,健壯有力的雙臂正支在自己
的頭頸兩側,唇則朝着自己襲來。

  炙熱的吐息吹拂着自己的發絲,纖細的手指将它們撥到一旁。

  指尖在肌膚上遊走,乳房在掌心中融化。

  柔軟的手掌捧起她的臉頰,修長的手臂纏繞着他的脖頸。

  男女糾纏在一起,互訴着遲來的衷腸。

  他親吻,他撫摸。他侵犯。他瘋狂。

  他不顧一切地将自己抱起,粗暴地享用。然後——

  他轉向一旁。

 朝着琳花、漢娜、小可、歐涅、米拉涅雅——還有一個看不清臉孔的女孩走

  去。

  她有着一頭海藍色的秀發,正在向賽門招手。

  在賽門的身後,留下了一個熊熊燃燒支離破碎的貧民窟,和茫然若失的自己。

  ——海娅醒了過來,大口喘着粗氣。

  「啊~~~」海娅從枕下掏出了一把匕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海娅将匕首抛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匕首紮
進了牆壁,沒至柄部。

 海娅跳下床——她知道現在不可能再睡着了——從牆角的衣櫃裏取出一個金

  屬制的哨子。

  她把鏽迹斑斑的長哨放在掌心盤了一會兒,然後打開窗戶,用盡肺裏的氣息
吹響了這個聲音并不怎麽響亮的哨子。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尚在雲朵和地平線的襁褓中孕育,最後的片刻黑夜将之前
一日最寒冷的氣息送向大地。

  海娅裹着床單坐在窗口,一邊搖晃着身子,一邊等待着黎明。

  直到清晨的光明和敲門聲同時抵達酒館。


           ************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拉姆市,歐涅的家)

  「老大~~~」清晨的甯靜被一聲大吼破壞。

  「我的感冒好啦!老大!我們出去玩吧!」稚童般的語氣伴着一個成年男子
的音色,以及如同野獸咆哮一般的大嗓門将附近人們仍舊濃重的睡意一掃而空。

  叽叽喳喳的聲音從無到有,一如萬物複蘇,好似這片土地整個活了過來。

  ——被打破了眠夢的人們用咒罵聲開啓了新一天的忙碌。

  「大哥!大哥!我好餓啊!我昨天一天沒吃東西啦!我想吃肉!」歐涅的家
門口,一個比門還高的大塊頭正高舉雙臂,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地吆喝着,看上去
滑稽而又可愛。

  這大概是周圍的人們能夠容忍他三天兩頭打擾清夢的原因之一吧。

  「閉嘴!」歐涅家的門打開一條縫,一把足有人身長的單刀從門縫裏伸了出
來,不偏不倚地插進了門口那位壯漢的褲裆正中。

  「媽呀!大哥好可怕~~~是刀,刀,刀背嗎?」壯漢被吓得一時僵住了動
作——他保持着一隻腳擡起,五指張開,雙臂高舉的别扭姿勢矗在那裏。

  「你說呢?」平伸出的長刀被屋内人向上擡了擡,寬厚的刀背朝屋外男人的
胯部頂了上去。

  「哇呀!我知道錯了,大哥。嗚嗚嗚~~~是刀背呀!」這個男人幾乎要哭
出來了。

  「老實點,待會兒帶你去吃烤肉。」屋裏人輕歎了口氣,把刀抽了回去,然
後重重關上了門。

  「哦,曉得了。」門口的男人輕聲嘀咕了一句。他放下雙手,畏畏縮縮地轉
過身,站到一旁,低着頭,兩手食指互相圍繞着不住地打轉。

  又過了一會兒,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他小心翼翼地從兜裏掏出一張滿是折痕的、
寫滿了字的紙,開始折起什麽來。

  屋内,人們之所以能夠容忍這個傻乎乎的大嗓門的另一個原因(而且是主要
原因)正在「梳妝打扮」。

  對着一面鍍銀鏡框的玻璃鏡,剛剛洗漱完的歐涅正在自己光滑白皙的臉上塗
抹着什麽,使之看上去有些黯淡而略粗糙……

  然後是處理眉毛。巧妙的粘結毛絮和适當地運用眉筆,使得眉毛看上去較粗
而顯得男性化。

  接下來是明顯隆起的胸部——歐涅用寬長的繃帶将它們緊緊地束縛起來,這
個步驟是最花時間的。

  「頭發長了。」歐涅皺皺眉,但他今天不願浪費太多時間,就簡單地紮了一
個短辮。

  再看看鏡子裏的人,歐涅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最近,有越來越多的人在背
後指指點點,就連天下聞名的瑪格麗塔博士也曾覺得自己有些娘娘腔。

  不愧是博士,眼光就是犀利。

  将單刀插入一側半開口的鞘,背在身後,歐涅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走吧,我們去吃烤貝。」

  「好唉——咦?不是烤肉嗎?」

  「你記錯了。」歐涅的語氣十分自信。

  「哦,原來是我記錯——」

  「嗯,你還沒折出來嗎?」歐涅注意到了那張手法完全誤入歧途的折紙

  「哇啊,大哥你再讓我試幾天——」

  「嗯,那就加油吧,成功的話,我就請你吃烤羊腿。」這句話,歐涅自己都
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了。

  「好~~~」傻頭傻腦的大個子滿心歡喜地答道。埋着頭的他,所有的注意
力都集中在那張幾乎快要被揉爛的紙上,但因爲習慣了跟在歐涅的腳步後,并沒
有在看路的他,也一樣可以如履平地。

  繁星仍舊依稀可見,輪廓巨大而朦胧的月亮也還沒來得及退場。剛從海平面
探出頭的太陽散發出底氣不足的陽光和熱量,催動起冰涼的海風沖刷着貧民窟前
一晚的污濁穢氣。

  在這日複一日的光景下,一個意氣風發,英俊潇灑的青年帶着一個與他的身
份和形象完全不搭的跟班朝着售賣海鮮的漁貨碼頭走去。

           ************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7時,拉姆市,外城區)

  「快點!你們這些慢手慢腳的懶蟲!蠢貨!」

  慌慌張張的催促聲中,羅伯斯的周圍,一群侍者正在七手八腳地爲他更衣。

  雖然已經盡可能地收束腹部,但一條以前用慣了的寬腰帶此刻就是怎麽都系
不上去,氣急敗壞的羅伯斯忍不住大罵起來。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要是耽誤了今天市政廳的會議,我要把你們統統都
解雇!」

  話雖如此說,但羅伯斯日益肥胖的身軀還是讓周圍的侍者們束手無策——皮
帶已經放松到最後一個扣眼,可還是離理想的位置差了一大截。

  「可惡!可惡!都是那個臭娘兒害得我最近壓力太大,導緻我睡眠不足又不
得不多吃一點點,所以才會發胖的,所以才會睡過頭的!」心急如焚的羅伯斯惡
狠狠地小聲抱怨着。

  「你們在做什麽。」房間的門口,卡拉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剛
剛才睡下,你們就不能讓我多清淨一會嗎?」

  「卡拉克先生,對不起,這邊請。」一位侍者從圍在羅伯斯身邊的人群中抽
出身,過來招呼卡拉克。

  卡拉克認出了他,他是昨晚向自己透露羅伯斯和一個神秘訪客會面的那個侍
者。

  「小子,折騰什麽呢?」卡拉克睡眼惺忪,顯然是還沒完全清醒。「羅伯斯
他怎麽了?」

  「對不起,先生。讓您見笑了,是這樣——」這位侍者将卡拉克拉到一旁。

  「呵,去地下室弄把錐子來,在皮帶上多紮個洞就好。」卡拉克湊近他身旁,
「可否透露一下,你家老爺待會要去哪裏?」

  「市政廳,卡拉克先生。今天市政廳有例行會議,主人他作爲商會首席是必
須到場的。」這位侍者怕卡拉克誤會,又補充道:「這并非是什麽秘密,卡拉克
先生。這個行程是三天前就訂好了的。」

  「羅伯斯他,現在還不是商會首席吧?」卡拉克微微一笑。

  「卡拉克先生說笑了,就算旁人不清楚,您又怎會不知呢?」這位侍者也心
照不宣地笑起來,「那是遲早的事,而且,主人他現在已經是商會實際意義上的
擁有者了。」

  「哼,小子,你很機靈,我記住你了。」

  「多謝卡拉克先生,這是在下的榮幸。」

  「對了,市政廳會議?」卡拉克裝作自己是突然想起這件事的樣子,「市長
那邊?」

  「市長?」侍者想了想,「說來也怪,以前都是市政廳派專用馬車來接的,
今天主人卻吩咐我們自己備車。」


  「我知道了,去取錐子吧,别耽誤了時候。」卡拉克打發他離開。

  卡拉克朝房間裏探頭望去,剛好和羅伯斯對上眼。卡拉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微微一笑。羅伯斯會意,也隻好尴尬地陪着笑了笑。

  打着哈欠退回客房,澡也懶得洗的卡拉克身子一仰,躺倒在床上。

  「市政廳會議?市長缺席的情況下?」卡拉克清清楚楚地記得,以往每當艾
爾森出訪市外的時候,每周一次的市政廳會議都是暫時取消,或是改在市民中心
舉行的。

  而現在,市政廳會議居然如期舉行了,那意味着什麽?

  滿心疑慮的卡拉克雖然很想立刻搞清楚,但不争氣的眼皮正變得越來越重—
—他這兩天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昨晚本來想睡個安穩覺的,最後還是把時間都
花在了拷問那個女人上。

  「真是歲月不饒人。」卡拉克喃喃自語道,「居然一夜都沒能問出有用的東
西。」

  「以前我可是能夠續熬好幾夜突審犯人的,現在卻被一個女人拖得筋疲力盡
——」卡拉克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個女人的體力和意志目前幾乎無懈可擊,好
久沒有過可以像這樣全力施展的機會了。不愧是煉金師——沒知道她的『底牌』
之前,我可不能大意。」

  「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卡拉克的意識逐漸模糊,「剩下的,就隻
有祈禱艾爾森那邊一切順利。」

  「羅伯斯這家夥也是,好像在玩很危險的遊戲——」之前兩天積累的疲勞終
于壓垮了卡拉克的意志。

  等到卡拉克醒來,并驚訝地得知市政廳會議居然在艾爾森出席的情況下正常
舉行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的事了。


           ************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沃克港,市醫院)

  「市長大人,您在做什麽?請立刻回到病床上去!」

  因爲醫院那近乎的「不近人情」的作息安排,早早睡下的艾爾森醒得也很早。

  睜開眼後,見左右無人,艾爾森拖着傷腿(其實也沒什麽大礙)蹑手蹑腳地
打開了病房的門,将頭探了出去。望着空蕩蕩的走廊,艾爾森打算挑戰一下醫院
的守備——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可惜的是,才剛踏出在病房外的第二步,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就制止了他。

  艾爾森一度還以爲是自己聽錯——因爲這個聲音居然是從自己剛剛醒來,并
确認了沒有其他人的病房裏面傳出來的。而且,這個聲音聽着挺耳熟,就是語調
有些生硬。

  「快回來啦,艾爾森先生好調皮哦~?」

  這個語氣就對了,艾爾森一下子想了起來,他乖乖地退回病房——想從這個
人手裏逃掉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願意。

  「市長大人~您就這麽急着走嗎?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年輕貌美的護士小
姐将艾爾森攙回病床,言語中滿含着委屈。

  「哪裏話?我隻是口渴罷了——能否再給我削一個蘋果?」

  「好~請大人坐好,我這就給您削。」護士小姐從懷裏掏出一把餐刀,然後
把一隻放在床頭盤子裏的蘋果丢上半空——餐刀的刃好像被磨得很鋒利。

  「原來如此,小姐你一直在看護我麽?沒能察覺到這份好意,真是失禮。」

  艾爾森盯着正在刀尖上打轉的蘋果,好不容易才把視線轉移到這位護士小姐
本人的身上。

  「是啊——啊欠,困死我啦。」護士小姐揉了揉眼睛。

  「難道小姐您一夜沒睡,守在我身邊?」

  「那倒也沒有,我還是出去了一會會的——醫院食堂的夥食很不賴哦!特别
是給您這種大人物準備的病号餐。」護士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餓,就代
您吃掉了,您不會怪罪我吧?」

  「怎會?有小姐爲我削的蘋果,勝過任何美酒佳肴。」這是艾爾森的真心話,
絕非恭維,「我巴不得小姐您天天能爲我削蘋果。」

  「讨厭啦?艾爾森大人一定傷過很多女孩子的心。」

  「說笑了——啊,謝謝。」艾爾森從對方手裏接過削好皮後切下的一小塊,
「您真的是護士嗎?」

  「開玩笑的啦,人家隻是很想體驗下當護士的感覺。」這個假冒的護士小姐
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總是殺人也怪沒趣的。」

  「哈哈,小姐您真是——」艾爾森趕緊轉移話題,「那個,剛才您說昨天一
夜——」

  「恰咪。」

  「什麽?」

  「叫我恰咪。」活潑可愛的護士小姐微笑着把刀尖湊到艾爾森的眼前,「老
是叫您您您的,我聽着好不舒服。」

  「恰咪小姐嗎?真是可愛的名字,我是說,您和這名字一樣可愛。」艾爾森
張嘴把刀尖上的蘋果吃了下去,「叫我艾爾森吧。」

  「艾爾森爺爺嗎?好親切呢?」這個反應顯然不是艾爾森所期望的。

  「哈哈,我還沒有那麽老。」艾爾森隻得苦笑,「叫叔叔的話——」

  「叔叔?嗯——叔叔也可以。但是我讨厭叔叔,我喜歡爺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沒辦——」

  「因爲叔叔殺死了疼我的爺爺,然後把我賣掉了。」

  恰咪的語氣很平淡。就和她之前說自己是個殺手,總是殺人時的語氣别無二
緻。

  她微笑着望着艾爾森的眼睛,就好像是在說一件自己經曆過的倒黴事而已。

  「什——竟然會是這樣,對不起。」艾爾森愣了許久,巧舌如簧的他一時間
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過了半晌後,艾爾森擂起拳頭重重地敲打在床沿。「抱歉,
我不知道恰咪小姐竟然有這樣令人悲傷的過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恰咪
小姐允許,等我病愈後我會竭盡我所能給小姐一個公道。」

  「不管你的叔叔是仍舊苟且地活着還是早已卑劣地死去。」

  「不管你的那個叔叔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胄。」

  「哪怕是我這個市長再也不做,舉盡錢财,身敗名裂。」

  「我隻求恰咪小姐能給此刻大言不慚的我一個機會,來補償您多年來不幸的
過去。」

  「因爲我能看出來,恰咪小姐并不喜歡殺人,對吧?請相信我的眼光,我是
不會看錯人的。」

  在艾爾森幾乎溢出淚水的神情注視下,這次輪到恰咪一時間啞口無言了。

  「哈,哈哈?你居然相信啦?」恰咪突然捂着肚子笑起來。「笑死我啦,市
長大人原來是這麽容易相信别人的嗎?」

  恰咪的笑聲幾乎有點歇斯底裏,她一邊笑着一邊抹去眼角的淚水,「真是的,
笑死人了,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哪怕是我這個市長再也不做,舉盡錢财,
身敗名裂。』哎喲,真是笑死我了。難怪那個鮑爾曼會被你收買。」

  「難怪我的雇主提醒過我,說到時候直接動手,千萬不要聽目标周圍其他人
的胡言亂語。他八成說的就是你吧?你那張嘴能把冰都說化了!」

  「——原來是這樣啊。」艾爾森突然松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咦?我騙了你哦,不生氣?」

  「如果恰咪小姐真的從未遭逢過那樣的不幸,那真是太好了。」艾爾森把原
本握成拳的手張開,放在恰咪的頭上,輕輕撫摸起來。

  「……想要我幫忙嗎?反正之前的活兒已經結束了。」恰咪撥開艾爾森的手,
把臉轉到一旁,「不過我很貴哦。」

  「求之不得。」艾爾森望向窗外,「外面的人聽不到這裏剛才的動靜嗎?」

  「現在聽不到。」恰咪起身走到門口,将手搭在門把手上。「如果你想,我
可以讓他們永遠聽不到。」

  望着這個女人的背影,艾爾森考慮了一下。

  「不,不需要恰咪小姐爲我做那樣危險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小姐幫
個忙,替我保護好兩個人。」

  「兩個啊?也行,不過報酬要加倍。」恰咪望着艾爾森眨了眨眼,「你自己
不需要保護嗎?」

  「嗯,這邊的話,他們不會拿我怎樣。如果我連自己都不能保護好,又怎麽
能保護好小姐你呢?」

  「你還真好意思說。」恰咪将手裏的大半隻蘋果丢給艾爾森,「不過,爺爺
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帥!恰咪有點迷上爺爺了呢?」

  「咳,咳。是,是嗎?」艾爾森差點噎住——爲了用雙手接住蘋果,他趕忙
把原來手裏還剩的小半塊塞進嘴裏。

  當然,「爺爺」的稱呼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那我走喽?這下可沒人能保護你了?」

  艾爾森眼前一暗,回過神來時,恰咪已經不見了。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仍
然能夠聽到她的聲音,而且聽起來她好像就在身邊似的。

  「請小姐放心,不過話說回來——昨晚您一直守候在我身邊?」

  「在啊,我可舍不得放過你這樣的大客戶呢?」

  「那,鮑爾曼偷偷潛進來的時候——」

  「我也在啊,看他好像很崇拜你的樣子,就放了他一馬。」

  「咦?那樣的話——」

  「是啊,那些話我都還記得呢,睡覺前的自言自語啊,米拉涅雅啊,宣誓詞
啊我的牙都牙都快酸掉了。」

  「啊?見笑,見笑了——那個,那位鮑爾曼就是你要保護的其中一位。」

  「那個人?好吧,另一位呢?」

  「另一位就是恰咪小姐您自己。」

  「……」

  「請向我保證,無論發生任何事,請小姐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拜托了。」

  「啵?」虛空之中,仿佛傳來一個飛吻。

  透過厚厚的窗簾,清晨的微光透了進來,艾爾森伸了個懶腰。

  望着恰咪留下的餐刀,艾爾森想起來,昨天的那把水果刀好像是被真正的護
士在查房時給收走了。

  艾爾森拿起餐刀,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用刀把自己的枕頭捅了
個對穿。

  将刀柄上的指紋擦淨後,艾爾森用衣服裹着餐刀,把刀插在自己的病床上。

  「快來人啊!」艾爾森放聲大喊。「救命!來人啊!」

  很快,艾爾森聽到了從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

  「我也不能老是閑着啊。」艾爾森笑道,「市長的工作可是很忙的。」

                16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5時,拉姆市,貧民區,賽門家的地下室)

  漆黑的甬道内,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兩年前的那起事件後,在琳花的建議下,賽門開始着手對漢娜的家進行改建。

  不過很快,代替嚴重低估了這件工作的賽門,琳花接手并包辦了整個門會會
堂的設計和督造,她制訂的改造方案精細到甚至考慮了如何才能将施工對屋裏人
的影響降低到最小限度——那時漢娜還在養傷,一躺就是兩個多月。

  盡管如此,正在卧床的漢娜還是以她最擅長的風格表達了她的不滿:「我的
大英雄,你該不會真想把所有事都推給那個女人做吧?」

  「我試過了——比我想的要難得多!還好琳花她很擅長這個。你還是好好養
傷吧,别多想了。」

  「去她的!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而且我也出了錢!憑什麽——唔!」

  看着因情緒激動而牽扯到傷口的漢娜,賽門隻得讓步。

  與琳花商議的結果就是屋子裏面二樓以上的裝修統統由漢娜說了算。地下密
室的方面,琳花也不得過問。

  裝修的方面還好,雖然鋪張了些,但好在漢娜的品味還不錯,琳花也沒有多
說什麽。唯獨漢娜對地下室動的心思叫賽門大跌眼鏡。賽門那個時候并不知道,
漢娜竟然有想要長住地下室的打算。否則,賽門一定會竭力争取對地下室改建的
控制權。

 改造地下室的刑房倒還在賽門的預料之内——他也覺得原來的空間确實小了

  點——可等到漢娜把甬道,以及布置在甬道兩側的浴室、廁所(她居然連引
水的管道都布置好了)、卧室和書房的設計都拿出來,并把定金交給相熟的工匠
後,賽門才意識到太遲了。

  (之後,在賽門的努力說服下,漢娜「被迫放棄」了在地下造一個卧室的計
劃。賽門本以爲漢娜放棄了在地下吃住的打算,卻不料她大大方方地把床架到了
刑房裏)

           ************

  「啊——」将身體浸入摻了鹽的熱水,漢娜在賽門的耳邊呻吟着。

  在大得足夠容納三人共浴的浴缸中,坐在漢娜身後的賽門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這隻不過是漢娜的演技。這聲喘息綿長而柔媚,撩撥着賽門遠未平複的心緒——
更确切地說,賽門的心情糟透了。

  憑漢娜的耐力,這點兒疼就算是忍住一聲不吭也并非難事——深知這一點的
賽門,一把捏住了漢娜幾個小時前才遭受過穿刺的乳頭,然後将之拽入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漢娜将腰向下一挺,痛得放聲大叫。

  這一次應該是真的,賽門心想。

  在「簡單地」爲漢娜處理了傷口後——這花了賽門好幾個小時,而且之後極
度困乏的二人還忍不住互摟着打了會兒盹——二人來到了地下室裏除了刑房外,
賽門唯一同意保留的房間裏。

  「不錯啊,真不錯。你這個——」漢娜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将賽門的手從自
己的身體上揮開,「——小變态。」

  「下次我會把那塊炭直接塞到裏面去!」賽門正在氣頭上,惡狠狠地威脅道。

  「噢~~我想想就期待呢?」适應了鹽水的溫度和給身體帶來的痛感後,漢
娜把身體慢慢地後仰,躺在了賽門的胸膛上。

  「别鬧了,漢娜,讓我靜靜吧。」見漢娜一如既往地滿不在乎,賽門也不得
不洩了氣,「我真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爲什麽琳花她——她要——
她——」

  「爲什麽她要和别的男人偷奸?上床?」一如以往,漢娜在談及這種方面的
事情時,完全不會顧及當事人的感受,「你這個廢物,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
想着給那個婊子留情面?」

  水下,賽門搭在漢娜腰上的手猛地一緊,然後又松開——這讓漢娜空歡喜了
一下。

  「難道是我不能滿足她嗎?」賽門把懷中的漢娜抱緊了些,「還是她天生就
——」

  「稍等一下。」漢娜打斷了賽門類似于自言自語的疑問,轉過身來趴在他的
胸口,面對着他。「好,繼續吧。」

  「天生就是個淫——」

  「啪!」還沒等賽門賽門說完,漢娜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耳光。

  「搞什麽——」賽門揉着臉頰,一臉不解。

  「啊呀,手滑了,繼續說。」漢娜一臉媚笑。

  「或者她本來就不喜歡和我——」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漢娜!你這是做什麽?」賽門終于忍不住了。

  「手滑了——誰叫我這人一聽到别人說蠢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呢?」漢娜
将身子向下滑,直到下颚也沒入水中。她把唇放在賽門的小腹上,然後用雙手捧
起布滿鞭痕的豐滿乳房,夾住賽門不久前才剛恢複了精神的性器——也許是因爲
受到擠壓,有些傷口輕微地裂開了一點,在鹽水的刺激下,漢娜的喉嚨中傳出幾
聲輕呼。

  「漢娜,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你激我也沒用!」賽門皺着眉頭将頭甩到一
旁,把手肘擱在瓷質浴缸的邊緣上,撐着下巴一時語滞。

  「不知好歹的家夥——」漢娜開始上下挪動身體,用自己身前的飽滿肉團摩
擦着賽門高高挺立的下體。「你覺得,我這樣做會有快感嗎?」

  「沒有嗎?」賽門斜着眼,一臉疑惑。

  「一般吧,很一般。」漢娜突然松開乳房的包夾,改用手掌一把攥住賽門的
陰莖。「如果我想要更快活些,我有更方便的法子。」

  「是我下手還不夠重嗎?」賽門有點懶得搭理漢娜,他維持着剛才的姿勢,
任由漢娜在自己身上折騰——天知道漢娜又要發什麽瘋。

  「我是說,除了那種事以外。」漢娜跨坐在賽門的身上,半直起身,将自己
的下體對準位置放了下去。「嗬,還挺精神啊。」

  「随你吧。」賽門搖了搖頭。

  「哦——真痛快,這根肉棍的尺寸越來越棒了。」漢娜扶着賽門肩挺動腰身,
一邊把頭垂在在賽門的耳邊厮磨,一邊享受着交合的快感,「這可比用奶子去夾
要強多了。」

  「你——搞清楚,我可是你的主人!」賽門頓時惱火起來,他從漢娜的腦後
一把揪住她被水浸濕的紅發,将她的臉扯得仰起,面向自己。

  「你是我的主人,那又怎樣?」漢娜冷笑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張
大了嘴,朝賽門呵了口氣,眼神中滿是嘲弄和鄙夷。

  「漢娜!你發什麽神經?這是在逼我發火!」賽門将漢娜的頭向下扯得更低,
直到水面幾乎要沒過她的嘴和鼻孔。

  「咳咳。」漢娜嗆了一口水,「那就發你的火好了,光說不練的慫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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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55 編輯 ]
2016-2-26 14:3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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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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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二樓一路将漢娜抱到(盡管賽門很清楚漢娜可以自己走)浴室裏,勉強将
憤怒壓抑下來的賽門,思緒始終是一團亂麻。心煩意亂的他既不能像以往一樣理
智地去分析境況,也沒法冷靜下來。

  琳花爲什麽要做出那種事?她和誰做了那些事?她和那些人做了哪些事?

  不安、焦慮和受損的自尊同時折磨着賽門,他第一次在身爲男人的尊嚴上感
到了挫敗。

  在漢娜的挑撥下,名爲故作鎮靜的面具一擊即碎,賽門再也無法按奈住自己
早已繃緊、一觸即發的情緒。當細弱遊絲的心弦被繃斷的那一刻,他奮然暴起,
将漢娜的頭按進了水面。

  隐隐約約地,賽門意識中仍存有的,可以謂之爲「理性」的部分就隻剩下了
一個簡單的念頭。

  這種瘋狂的感覺,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闊别兩年了。

  除此之外,思想中剩餘的空間都化作一片空白,一片燃至白熾的蒼白。這份
熱量,将血液點燃,将全身火熱到膨脹的血液催向下體,催向那個發洩欲望的出
口。

  賽門看着閉住氣息的漢娜一臉驚恐地在水中與自己對視的眼神,将那個出口
對準了她的雙唇,遞送了出去——賽門用騰出的手把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的唇齒
強行分開。猝不及防的漢娜掙紮了一陣,無奈大量的鹽水從口鼻灌入,使得她的
抵抗漸漸無力。

  昏暗的光線下,賽門持續着暴行,他非但沒有讓身體逐漸癱軟的漢娜從水中
解脫,反而運盡了全力開始在她的口中沖刺。

  在失去意識之前,透過搖晃的水面,漢娜對着賽門笑了。隻是賽門看不清也
不知道,那與兩年前,漢娜在魯克與另一個幫派頭目的折磨下,對他們露出的詭
異笑容别無二緻。

  「咳,咳咳——」趴在浴缸的邊沿,濕漉漉的發絲從臉頰的兩際垂下,漢娜
劇烈地咳嗽着,嘔吐着,一口一口地将肺、食道、鼻腔和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段時間對漢娜和賽門來說都十分漫長——清醒過來的

  賽門将已經疲軟的陰莖從漢娜的口中撤了出來。他抓起昏迷不醒的漢娜,将
她的上身面朝下地放在浴缸外,用力拍打她的後背。

  大約過了三十秒,漢娜的身體終于有了反應。先是一陣劇烈的痙攣——程度
與她昏迷過去之前的反應相當,然後才是慌了神的賽門期盼的結果。

  漢娜的嘔吐陸陸續續持續了足有五分鍾。這期間,賽門開始的時候還很慌亂,
但見到漢娜已經脫離危險後,他漸漸退到了浴缸的一角。

  感受着漸涼的水溫将自己的體熱帶走,賽門茫然若失。

  「真不愧是,我的,好主人。」漢娜斜着眼,歪過頭來,睨視着賽門的臉色。

  「我早說過,你果然有那樣的天賦——」

  漢娜又咳了幾下,将鼻子裏殘留的水和精液擤出來。

  「變态——」漢娜坐回浴缸中,但是坐到了賽門對面的位置——浴缸裏的空
間還很寬敞。

  「而且愚蠢!」漢娜一腳踹向賽門的胸膛。

  賽門連擡手格擋的反應都沒有,但好在漢娜沒有太用力,她隻是把腳踏在賽
門的胸口,将他摁在浴缸的邊緣動彈不得——雖說賽門本來也沒有掙紮之意。

  「我的傻主人——」漢娜雙手将披散的頭發從前向後抹平,「如果你不是真
傻,就給我看清楚,做這樣的事情,一般的女人什麽好處都撈不着!」

  「……」賽門一言不發。

  「你以爲我和琳花平時爲什麽會把你捧到天上去?」漢娜用腳趾将賽門的下
巴掰向自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賽門仍然沒有作答。

  「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那我替你說吧——」漢娜捧起自己傷痕累累的乳
房,「——隻有兩種可能,喜歡你,或者是想從你那裏得到些什麽。」

  「——!」賽門猛然擡頭,怒視着漢娜,

  「哈!不是很難懂吧?你以爲你身邊的女人們都在想些什麽?你以爲像我這
樣的女人還會有什麽其它理由賴在你這樣的混球身邊?」

  「琳花她——」

  「閉嘴!你這個白癡!」漢娜腳上稍一用力,就把想要起身的賽門給摁了下
去。一屁股坐下去的賽門激起了一大片水花。「給我聽好!我要是有琳花那麽多
的手下,那麽多錢,那麽多地盤,早就把你踩下去了!」

  「——」賽門欲言又止,他難以置信地理解了漢娜的意思——很意外,漢娜
居然正在替琳花開脫。

  「啊——想想都那麽有趣,要是能把你這樣的小混蛋攥在手裏——拴上鏈子
養起來倒是不錯,就養在這裏好了。」漢娜的神色相當興奮,渾身上下透着一股
狂熱的勁頭。

  賽門毫不懷疑漢娜所說的真實性。論對權力與欲望的渴求,漢娜與海娅不遑
多讓——這兩個人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現在,我的混蛋白癡小主人,有一位女士要換衣服了——給我滾出去。」

  換好衣服後從浴室出來的漢娜,連看都沒看被自己趕到甬道中的賽門一眼,
就從甬道入口處離開,消失在了地下室的樓梯盡頭。

  賽門目送着她離去,内心反複咀嚼着她出于好意但極其激進的告誡。

  「這樣啊,我還真的是個混球。」賽門伸手去開浴室的門——他還沒來得及
擦身就被漢娜趕出來了。

  「喀咯,喀咯。」門把手的阻滞感告訴了賽門一件事:漢娜臨走前把門給鎖
上了。

 賽門抱着一試的态度打開了甬道内某個用于存放小物件的暗格——先前被蜜

  兒偷走的寶石也是放在這種類似的暗格中的——那裏是存放備用鑰匙的地方。

  果不其然,暗格裏空無一物——漢娜的手法很快,水準不遜當年。

  「啊欠——」地下室的涼意透過濕漉漉的身體鑽了進來,寸縷未着的賽門打
了個噴嚏。

  望着甬道盡頭熊熊搖曳的火光,賽門别無選擇地走進了刑房。

  「琳花,告訴我吧。告訴我一切——」在琳花的身體邊,賽門找了個位置靠
着她席地而坐。「——不管那有多難堪,多傷我的心,我求你告訴我。」

  「……對不起……」飽經摧殘的琳花還清醒着,她此時的緻歉無疑是承認了
的指控。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不,那些,那些都是騙我的對吧?你是爲了出賣
幫派的情報,勾結外人才會做出那樣的事,對不對?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原諒你,
真的可以原諒你,我不會把你交給魯克的。」賽門明知自己毫無意義的問題隻是
在逃避現實,但他還是抱着一絲期冀,去向琳花征求着注定是錯誤的答案。

  「絕不,絕不會對你,說謊的,我答應過——」這是琳花兩年前在莫頓的旅
館中對賽門許下的承諾。

  「可是那不代表你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對嗎?與其說謊,不如不說——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賽門仰頭大笑,泛着苦澀的辛楚彌漫在刑房的空氣中,
「我也答應過不讓『其他人』欺負你來着,真是報應。」

  「……不,都是我的,錯……」

  「現在追究這個有什麽用?這個時候就不要跟我提什麽賞罰分明那一套了,
琳花。就算我非要罰你的話,我也不會把你交給别人的——我會做得比魯克更好。」

  「不……」

  「我會像以前一樣,把你留在身邊,喜歡你,和你上床,你想要做多久都可
以,我也再不會強迫你用你不喜歡的方式。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再離開這個屋子
半步。」

  「……不是的……賽門,對不起。」

  「别再說了,琳花。」

  「都是我的錯,我确實——和那些男人,上了床。」

  「住口!」

  賽門伸手一把抓住了懸在眼前的琳花的小腿。因緊握而滿是汗水的手掌碰觸
到琳花身體上的傷痕,她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聽到這樣确信的回答,賽門猶疑了,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份既痛苦又釋然的感
覺到底算什麽。

  琳花她愛我——即使是現在,賽門也毫不懷疑這一點。但這與她想要得到什
麽,或是實現什麽并不矛盾。

  她與漢娜不同。漢娜不會背叛我,那隻是因爲她從未徹底地服從過,屈服于
某個男人,哪怕是我。可琳花不同,我真傻——

  「琳花,我曾經想過,如果可以每一天都抱着琳花你入睡,然後醒來。就這
樣一輩子,也沒問題的——現在看來,是我太自大——不,是太幼稚了。」

  「……」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讓我來猜猜吧。畢竟這個世上,還是有你想要,但我
又給不了你的東西的——而和那些人上床,就是你得到那種東西的代價。」

  「……」琳花把頭側向一旁,賽門感覺,這算是默認了。

  「如歐涅所見,你正在擴張自己的勢力。也真虧了你的手腕,竟然能在收支
大緻平衡的同時秘密地進行擴張。我想,這兩年你的生意要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了
——門會裏撥給你的資金估計已經入不了你的眼了吧?」

  賽門的猜測基本正确。琳花在迅速擴張的同時還要穩住賬面上的起伏,那麽
她需要的資金絕對是個天文數字——至少對貧民窟,對門會,對賽門來說是個巨
大的數額,那絕對不是賽門的門會能拿得而出手的。

  賽門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過問情報方面的細賬。即使不能親自過目(賽門
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完全看懂),也要找人——比如歐涅——來監督此事。

  「之後,你發現我已經幫不上你的忙了,就隔三岔五地出去——真是方便啊,
你甚至都不用瞞着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駕着馬車出去『辦事』,隻要回來後随便
編點什麽把我糊弄過去就行了!」

  「不!那些——」

  「是啊,是啊。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琳花怎麽會對我撒謊呢?你向我彙報
的那些内容都是真的,我信——」

  賽門說的沒錯,隐瞞、蒙混、誤導之類的伎倆,還輪不着琳花來教他。

  「——隻不過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在拉姆你有多少手下,多少錢,多少

  個我不知道的據點——比如在我家旁邊居然有個能塞得下三輛馬車和三十個人的

  據點!「

  琳花之前爲了跟蹤蜜兒,不得不将馬車留下。那時候,就是這個據點裏的值
守人員接過馬車并把它藏好的。在這場拷問之前,賽門已經登門拜訪過那裏了—
—從家走到那裏還不到兩分鍾。

  「你這兩年,把家附近的民衆一點一點地遣散走,把周圍房屋裏的人都偷偷
換成了自己人,或者是信得過的人——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賽門把兩年來一直積存在内心的疑惑一一道來,這些因爲信任而下意識認爲
無害的、早已習慣性無視的異常,如同一隻又一隻的砝碼,壓迫着賽門對琳花的
信任。

  「我真是蠢,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如果我早一點過問的話——」賽門緩
緩起身,與琳花面對面,「那麽——」

  透過琳花微睜的眼睑,看着她猶如藍寶石般璀璨的眼眸,賽門深吸一口氣,
拿出了他的拿手好戲。

  「——那麽,琳花請你告訴我,爲什麽要和那些查隆人上床?」

  琳花的的身體微微一顫,賽門的直覺告訴他,他「蒙」對了。

  其實賽門對那些人的身份一無所知,先前在浴室裏,漢娜也隻是透露了最近
曾經有人向她彙報在内城區數次發現琳花乘上了不明身份的男人所駕駛的馬車。

  而且,從那些男人對琳花的輕佻态度(主要是指一些女性普遍極其反感的神
情舉止以及『攙扶』琳花上車時,那些男人的手放到的位置)來看,琳花和那些
男人

  間的關系堪稱暧昧——賽門現在已經顧不上追究爲什麽會有人向漢娜而非自己通

  風報信了。

  琳花作爲門會統管情報工作的總長,即使手下人發現她的行爲存在異樣也不
方便過問,更别說是跟蹤了——不過,數次被人目擊應該不是巧合。

  這麽說來,門會裏有人明明發現了琳花不同尋常的舉動,但又故意隐瞞不報
——會替琳花隐瞞,同時又把消息透露給漢娜的人會是誰,賽門心裏已經有數了。

  接下來,是琳花正在接洽的勢力。既然是琳花爲了得到些「什麽」,而不惜
獻身的程度。那麽,那些人自然不會是普通市民。

  拉姆市内,有什麽人是值得琳花付出如此代價主動巴結的呢?

  商會高層和政府官員是最理想的答案。

  但是,海娅和商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市政府那邊,海娅最近也正在積極
的向市長靠攏——有關慈善宴會的新聞不是杜撰;再加上海娅早就和賽門約定好,
把那些寶石「物歸原主」的同時會向被竊商場的主人收取一筆不菲的「勞務費」。

  搞不好,海娅心血來潮地要找什麽小女孩也是商會和市政府的主意。

               所以——

  琳花不大可能冒着點燃名叫海娅的炸藥桶的風險,去和她競争市長與商會方
面的好感。

  那剩下來的選項就隻有外國勢力了。

  尼爾、芬特、查隆。

 三大國顯然才是合适的目标——某些小國和像拉姆一樣的獨立城邦勢力在拉

  姆不值一提。

  同時與三大國中的兩方「開展業務」是很危險的——雖然三國目前是和平狀
态,但互相之間派遣間諜、刺探情報之類的事情可是從來都沒有斷絕過——琳花
應該不會做這種兩頭沾腥的傻事。

  接下來的部分就真的是猜測了。

  之所以把注碼押在查隆,完全就隻是因爲琳花出身于查隆——運氣不錯,賽
門心想。

  其實,雖說是走運,但這也并非是簡單地胡亂碰運氣。要知道,琳花在查隆
的出身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平民。從她受教育的程度和平日裏的作風來看,極有可
能是貴族。而不得不舍棄過去,來到拉姆尋求新生的查隆貴族,十有八九都是十
一年前那場「大革命」的受害者。

  那個時候憑借逃離祖國而存活下來的查隆貴族,在官方口徑中統統都是因叛
國罪而遭緝的身份,更何況是在業已廢除貴族制度的今日,回到祖國已經是一件
幾乎不可能的事。

  琳花是個傳統而保守的人;再加上身爲舊貴族,在查隆多多少少有些門道也
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尋求與查隆而非其它兩國人士的合作無可厚非。隻是,琳
花要承擔的風險也十分巨大。因爲對方可以根據形勢随時張開口将琳花一口吞下
——琳花的臉蛋兒一看就是标準的查隆人血統,很容易讓對方産生一些不利的聯
想。比如,和舊貴族勢力之間的瓜葛等。

  賽門并不滿足于此,趁着琳花一時動搖,他更進一步:「爲什麽要和這些使
館的家夥混在一起?是因爲他們有錢?還是爲了搞到查隆方面的情報?又或者是
這些人對拉姆的情報感興趣,所以出價夠慷慨?」

  琳花的神色又驚又疑——顯然,賽門的推測是正确的。

  這一步倒是不難。因爲拉姆的查隆主要勢力隻有兩股:駐軍,以及使館。

  衆所周知,飽受诟病的拉姆駐軍都是些腐敗不堪,廢物充斥的累贅——這些
來自三大國的蛀蟲們三分之一的軍費(實際上,除了軍費外,拉姆市政府還要爲
之支出很多生活與勤務方面的「補貼」)是要拉姆政府掏腰包的。

  而使館不同,它們直接對其代表國的最高機構負責——查隆使館的總使官更
是直接對皇帝本人負責的重臣。這些結構精幹而高效,且同時兼任着駐軍督軍的
組織,顯然是更好的合作對象。

  「說出來吧,琳花,把一切都告訴我。」賽門用赤裸的胸膛擁抱住琳花,因
水分蒸發而冰涼的皮膚刺激着琳花受創的雙乳與胸腹。「我答應你,不會去找他
們的麻煩的,我沒那麽傻。」

  琳花的心裏同時泛起一股安心感和苦澀。

  「說吧,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與他們合作有多少好處?以及,」賽門吸了口
氣,「代價有多麽高昂?」

  琳花想要回擁賽門的懷抱,但金屬與皮革的鏈鐐阻攔了她下意識的行動,從
上方垂下的兩根鏈條因受到牽動而交擊,發出金屬質地的聲響。

  「求你了,琳花。」趴在琳花的胸口,賽門的聲音中隐隐帶着一絲嗚咽。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琳花能夠感受到耳垂邊近在咫尺的溫熱吐息,也能夠感覺到正垂在自己大腿
之間的癱軟的陽具的觸感,别無選擇的她把頭朝着賽門的一側傾了過去。

  「大約是在一年前,門會的發展出現了一些問題——」琳花在賽門的耳邊低
語,言語中帶着琳花獨有的無可奈何的冷淡,和愧疚。

  「稍等。」賽門推開琳花的身體,把頭枕在琳花的乳間,沉默了好一會兒。

  之後,賽門爲她取下折磨了她多時的胸墜,又從漢娜的漆櫃中拿出一盒藥膏。
「繼續吧,琳花。不要再有任何隐瞞了,想好了再說。」

           ************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8時,沃克港,市長官邸,梵恩堡)

  「多謝了,小夥子,你之前說的一點沒錯。」在當地警察與梵多爾岡私人衛
隊的重重保護下,從醫院一路轉移到市長官邸的艾爾森仍舊一副驚魂未定、心有
餘悸的樣子。「這膽大包天的刺客!」

  「簡直是豈有此理!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我的貴客的?」年近七十的沃克港市
長——梵多爾岡·沃克,氣勢完全不輸年輕人。怒發沖冠的他站在一群單膝跪地
的私人衛隊前,一邊用手杖敲打着平整如鏡的石質地面,一邊大聲訓斥。

  「也不全是他們的錯。」艾爾森在名叫迪特的侍衛長的攙扶下,坐到沙發上。

  「現在我們不得不承認,的确是我們太小看那個刺客了。」

  「兩位大人,可否容小的一言。」迪特立正面向梵多爾岡,擡起握成拳頭的
右手,将右臂平舉在胸前。

  「說吧,孩子。」艾爾森擡手示意。

  「從現場勘察的結果來看——嗯哼,艾爾森大人似乎——」迪特似有深意地
瞄了艾爾森一眼,「——艾爾森大人應該早已是個死人了,如果那位刺客真的想
行刺艾爾森大人的話。」

  「放肆!」梵多爾岡對着迪特舉起了手杖。

  「息怒!大人。」艾爾森伸手擋在迪特身前,「這位年輕人的見解很有意思,
讓他說下去。」

  「感激不盡,『市長大人』。」迪特對着艾爾森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算是表
達謝意,「那個刺客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開所有醫院的工作人員和數量兩倍于
醫生與護士總和的衛兵,抵達艾爾森大人的床前,也就是說他完全有充分的機會
對艾爾森大人下手。」

  「但是他沒有,爲什麽?」對話中,艾爾森始終用「他」來掩飾那位刺客的
性别。

  「請原諒,現在尚不清楚。」迪特一臉疑惑地望向自己的主子梵多爾岡,
「而且,今早他襲擊『市長大人』前,還悠閑地吃了一個爲艾爾森先生準備的蘋
果——垃圾桶裏的蘋果皮削得很均勻。」

  「那不是你們失手的理由!」許是站得有些累了,梵多爾岡在艾爾森對面的
椅子上坐下,同時對跪在一邊的侍衛們一揮手,「起來吧,你們還是站着更有用
些。」

  「嗯,不錯,很有趣的觀點。」艾爾森撫着下巴上的胡須,「對了,年輕人,
你叫什麽?」

  「迪特。迪特·沃瑟。『市長大人』。」

  「哦?沃瑟?你是——」

  「他是我的——一個堂侄。」梵多爾岡趕忙接過話茬,「他很優秀。」

  「的确不錯,他的目光很敏銳,這次我的身家性命多虧了他。」艾爾森一臉
感激地點點頭,「我兩次遇襲,都是這位年輕人及時帶人趕到——多謝你了,迪
特先生。」

  「不敢當,『市長大人』。」迪特忍不住面露喜色。

  「哈哈,在這裏,我是客人。這又不是什麽官方場合,就不要叫我『市長大
人』了吧?免得和梵多爾岡先生搞錯。」艾爾森沖迪特微笑,聳了聳肩。「說真
的,即使是在外交場合,我也不喜歡那樣。」

  「明白了,艾爾森大人。」迪特俯身緻意。

  差不多該辦點正事了,艾爾森心想。

  「咳咳,鑒于目前的形勢,我提議——」艾爾森清了清嗓子,「——請給我
找一個絕對安全的住所。」

  「這是當然的,艾爾森大人。」梵多爾岡朝迪特使了個眼色,「我們已經爲
您準備了上房,一間緊靠着梵多爾岡大人卧室的上房。」

  「不不,梵多爾岡先生,我想那樣不妥。」艾爾森把身子向前傾,一副若有
所思的樣子,「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正面對着一個危險的刺客——他的身手絕不
是普通水準——守衛的數量再多也沒用。」

  「可是——」迪特試圖辯解。

  「請不要誤會,迪特先生,這并非是對你們的能力不信任。隻是這個刺客實
在是與衆不同,天知道他會用怎樣的伎倆混進來?混進沃克市醫院中央病棟不比
混進這梵恩堡要簡單,否則您也不會放心地将我安置在那裏。」

  梵恩堡,即梵多爾岡·沃克的市長官邸,是一座擁有悠久曆史的城堡。

  這座矗立在查隆邊陲,最初就是作爲備戰之用而建造的四層石造堡壘,具有
一座戰争堡壘所應具有的全部要素——易守難攻、獨立的地下水源、護城河等等。

  将遇襲的艾爾森轉移到這裏是從安全角度出發的不二選擇。

  大戰與大革命期間,這座城堡雖有不同程度的損壞,但始終屹立不倒。而且,
1900年的現今,這座堡壘已經經曆了多次加固與改造。在最新的鋼鐵和混凝
土技術(這主要歸功于瑪格麗塔博士)的支持下,這座堪稱要塞的堡壘幾無破綻
可言。

  但,那是針對戰争而非某個人的。

  「那個人不需要摧毀這座堡壘,他隻需要摧毀我,或許還有你。」艾爾森十
分激動,「以爲這裏固若金湯就放松警惕是要出大事的——比如,他可以化妝潛
進來,同時對你我下手。」

  迪特和梵多爾岡都沒有說話,他們被深沉而鄭重的話語所吸引,靜靜地聆聽
着艾爾的見地。

  「關于他爲什麽沒有殺我,我想了又想。假如他殺死了我,您會如何做呢?」

  艾爾森覺得嗓子有點幹,「您平時住在這裏,想要行刺你不是件容易事。而
我死後,您肯定會将戒備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屆時他要行刺您将變得難
上加難。」

  「反過來想,他反複地襲擊我,卻又不下殺手,您又會如何做?您一定會加
派人手保護我,兩倍?三倍?還是五倍?要知道,您用來保護我的人手越多,您
自己就越危險!」

  「而現在,我被送到了這裏,和您呆在一起——這些很有可能都在他的預料
之中!」

  「我不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說真的,也許就像這位迪特先生說的那
樣,他如果想要行刺我,早就得手了。所以,他志不在我,至少不在我一個人!

  現在,我們輕率的反應和安排爲他提供了一個一舉同時擊殺我們倆的絕好機
會——也許這正是他最初的目的,我們已經有一隻腳踏入了他的陷阱!「艾爾森
對着梵多爾岡一攤手,」你覺得你的手下保護您一人容易些,還是同時保護你我
容易些?「

  梵多爾岡與迪特面面相觑,臉色鐵青。

  「市長大——艾爾森先生,這真是聳人聽聞!您是說,您自己也許并不是唯
一的目标?這座城堡可不是什麽來去自如的地方,就算——萬一他僥幸得手,他
也别想活着出去。」迪特激動地說。

  「年輕人,你知道刺客和殺手的區别嗎?」

  「什麽?」

  「活着回去?隻有殺手才會考慮那種事。」

  「他應該不——」

 「除非你能确認這個人是一位殺手而非刺客——那要看他的雇主付款給他的

  方式了。「

  「怎麽講?」

  「殺手會把錢存好,留着以後花的。而真正的刺客——會把錢交給其他人。」

  「——!」迪特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抱着那種必死覺悟的刺客與殺手不同,他們往往更擅長創造擊殺目标的機
會,而不是全身而退的機會。所以刺客不在乎把動靜鬧大,而殺手往往隻會一個
目标一個目标的下手。」

  艾爾森密不透風的分析把迪特和梵多爾岡的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見他們心
神不甯的樣子,艾爾森繼續補充道。

  「所以,我和梵多爾岡大人不但要分開,還要離得越遠越好。」

  「可是——」

  「我明白,這城堡當然還是要相對比外面安全得多——誰能給我倒杯茶——
我都想好了,這座城堡裏有沒有金庫之類的?」艾爾森見對方已經完全上鈎,心
緒稍霁,頓時覺得喉嚨幹渴難耐。

  「有——你還不快去倒水。」梵多爾岡沖迪特發起了脾氣。

  「我想沒什麽地方會比那裏更安全了。」艾爾森見時機成熟,試探性地問道。

  「大人,那裏也許很安全,但通風太糟糕了。」迪特提醒道。

  「恩,城堡的話,有沒有地牢什麽的?」艾爾森眨了眨眼。

  「這——有的,但這未必也太——」梵多爾岡顯得很猶豫。将艾爾森關入地
牢——這種聳人聽聞的消息一旦洩露那絕對是外交災難。

  「是的,一般人絕對想不到。而且,地牢絕對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迪特,你覺得如何?」梵多爾岡把目光轉向自己的侍衛長。

  「艾爾森大人,請——我認爲,雖然——艾爾森大人說的對。也許這座城堡
裏除了領主大人的卧室,那裏真的是最安全的地方了——除了金庫。」迪特把茶
杯遞給艾爾森後,十分糾結地承認了艾爾森的觀點。

  「當然,我知道那裏很不舒服——」

  「這不是問題,我們會派人打掃幹淨,然後放置符合您身份的家具和用品。」

  梵多爾岡此言相當于是同意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艾爾森大人說笑了,不如,請先在此休息片刻——請放心,這裏的守備很
嚴——我們會立刻着手準備地下室的工作。」

  「有勞了。」

  離開會客室後還沒過多久,在城堡内部的走道上,梵多爾岡等不及向迪特質
詢起來。

  「艾爾森果然名不虛傳。你是怎麽付錢給那個殺手的?」

  「也許,真的是刺客,而不是什麽殺手。」迪特的額頭上出現了汗珠。「中
央大道的襲擊剛一得手,放在指定位置的金子就不見了——負責監視的手下來報
告時,我很驚訝,但沒想太多。現在看來,這個刺客應該有幫他收錢的同黨。」

  「找到他們——然後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迪特的回答有些勉強。

  「你說,他想刺殺我和艾爾森,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不大,但——雖然我隻委托了他殺死那個秘書的工作,可他同時從『其他
人』那裏接到刺殺您和艾爾森市長的任務也是有可能的——按照艾爾森的說法,
他至少想對大人您下手是肯定的。況且,如果艾爾森大人真的殒命于此,您是脫
不開幹系的。」

  「這些不識時務又沒耐性的舊貴族。」梵多爾岡咬牙切齒,「就按照艾爾森
說的辦,他的判斷很有道理。」

  「是,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

  「說吧。」

  「您爲何要在艾爾森的面前殺死——」

  「因爲這樣就可以把艾爾森留下,其它的你暫時不需要知道。」

  「是。」迪特有些失望。

  「還有——」梵多爾岡沉默了一會兒,「把金庫也收拾一下,通風的問題要
解決好。」

  「屬下遵命。」

  關于刺客可能會向艾爾森和自己下手的推斷,梵多爾岡本來是嗤之以鼻的,
隻是他不方便表達出來,反而還要配合着艾爾森表現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态勢。

  之所以這樣做,除了禮節的因素外,作爲刺客雇主的他很清楚和刺客交易的
内容——殺掉格羅姆大哥唯一的繼承人,同時打傷艾爾森先生——所以他之前一
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但現在,經過艾爾森的這麽一番分析,他感覺事情确
實沒那麽簡單。

  愈發不安的二人,快步行走在這座一向被認爲絕對安全,現在卻又不再讓人
那麽放心的城堡中。

  而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會客室中,屢遭「襲擊」的艾爾森卻悠然自得地品着從
尼爾進口的上等茶葉。

  「好好享受吧,梵多爾岡大人,請好好享受我爲您泡的這杯藥茶吧。」

  艾爾森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末,将已經有些涼掉的茶水飲了下去。

              間章拉姆衆生

                同志

  (尼爾1897年10月,查隆帝國首都隆特爾)

                第一日

  「嘿,聽說了嗎?」

  「不管你指的是什麽,很顯然——沒有。因爲我剛剛值了一夜班,現在正要
去休息。但願你要說的不是什麽比坐在這裏面對牆壁更無聊的事情。」

  「不不,今天有犯人從憲兵那裏引渡過來,是個女的!」

  「哈,真無聊。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問你——那個女人漂亮嗎——這種事不用
猜也能明白的吧?」

  「嗯,要是美人兒的話,那些憲兵也舍不得交到我們手裏。」

  「或者,你可以期待一下。比如,因爲憲兵撬不開她的嘴,所以才會移交給
我們的長官?」

  「别開玩笑了,那種女人又怎可能是美人?」

  「所以說,别多想了。不如趁着長官還沒來,請沒有剛剛值了一夜班的『你』
去準備好刑訊室——接下來說不定會連續加班的。」

  「也許用不了那麽久,有長官這樣的高手——」

  「你們兩個!如果想要借工作之機玩女人,我勸你們還是去憲兵吧,行動科
偶爾會逮到姿色不錯的女人。」

  「長官!」

  「長官!我們絕無此意!」

  位于軍法部大樓地下三層的昏暗走道上,突然現身的卡拉克和他那乍一聽好
像是很生氣的語調讓兩個無所事事的刑訊處軍官一時措手不及。

  「哈哈,說笑而已,别緊張。」卡拉克輕輕擡了擡手。「去準備吧,就算是
平時沒有任務,你們也不應該這麽閑的——牢房和刑訊室都打掃幹淨了嗎?」

  「是的,長官!」

  「謹遵您的命令,長官!我們從沒有懈怠清掃和保養工作。」

  「去吧,我去辦理一下交接的手續。」卡拉克緩緩地轉身離去。

  與皇帝陛下所提倡的、查隆大多數高階軍官一貫秉持的雷厲風行的作風不同,
卡拉克的在工作外的一言一行充斥着看似「多餘」的拖沓,但正是這份「多餘」
讓他手下的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對他有種親切感。

  「哦,對了,你們剛才算是說對了一件事。」沉重的軍靴與地面接觸時發出
的敲擊聲響嘎然而止,原本背對着卡拉克走開的兩位軍官站住腳步回過身來,靜
待他們的長官有何示下。

  「那個女人很漂亮。」

  隆特爾,這個以第一代國家元首命名的查隆帝都,位于查隆帝國的中心,拉
姆爾大陸的南葉——大陸三葉中最小、形狀最完整、對稱的一葉。

  在隆特爾的中央,被譽爲帝國血脈的帝國大道末端,坐落着查隆帝國的明珠
——帝國皇城。

  在皇城的外緣一圈,如同衆星捧月般密布的帝國軍、政機關中心,以及中央
軍的軍營,共同拱衛着他們心目中無可替代的君王——查隆尼亞四世和他的居所。

  軍法部大樓位于皇城的西南側——正好與位于皇城東北角的憲兵總部遙相呼
應。

  當然,「呼應」隻是一種較體面的說法,因爲憲兵和軍法部之間的關系一向
糟糕。實際上,憲兵、軍法部、中央軍之間的關系都很糟糕。

  對軍隊、政界的人士來說,憲兵固然是監督他們的機構。但對軍政要員,甚
至是憲兵本身而言,軍法部更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誰叫那位獨斷專行、
我行我素的皇帝陛下把『諜報』方面的相關職權(甚至是特權)都劃給了軍法部
呢?

  軍法部大樓的地下三層,是一座秘密監獄。

  這裏關押的重犯,隻限于意圖颠覆帝國政權的政治犯、危及皇室成員生命的
危險分子、被「依法」逮捕的軍政要員,以及間諜——或者是具有重大「間諜嫌
疑」的人而這座監獄之所以令人不寒而栗,當然不隻是因爲這裏的居住環境有多
麽不堪——如果不考慮個人隐私上的不體面,這裏給犯人提供的住宿其實挺不錯
的。

  真正麻煩的地方在于,嚴刑逼供在查隆完全合法。

  隻要是在特定的機構中,且經過批準即可。

  「——查隆皇家服裝公司——還是皇家授權企業——雇傭的模特,有四分之
一的尼爾人血統,擅長交際——呵,『交際』——與近身搏鬥,間諜罪,逮捕于
XXXXXXXXX(此處塗黑)長官的宅邸——這又是哪個倒黴的好色鬼——
人贓俱獲。」卡拉克将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問訊筆錄合上,「就這些?」

  「是的,長官。我已經和憲兵那邊的『朋友』取得了聯系。據他提供的消息,
整整一周的拷問中,這個女人竟然一言不發。」

  「一言不發?」卡拉克皺了皺眉。

  「一言不發。」

  光線明亮的刑訊室裏充斥着來自頭頂電力燈「嗡嗡」的噪聲,卡拉克站起身,
在衆人異常興奮而驚異的目光中走近被拘束在刑架上的年輕女子,擡起了她的下
颚——他看到的是一種淡漠的眼神,既沒有恐懼和畏縮,也看不到憎惡和亢奮。

  修長而勻稱的女性肉體上,遍布着各式各樣每一位在場人員都再熟悉不過的
傷痕——他們感到訝異的當然不是這個。

  「哪種一言不發?」卡拉克将女人的臉撥向兩側,觀察着她明顯十分憔悴的
倦容。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一言不發——那邊的『朋友』告訴我,哪怕可以在筆錄
上記拟聲詞,估計也寫不滿一頁。」

  「真有意思。」卡拉克緩緩放下手,與這個女人對視了一會兒,等到她将頭
再次垂下,才繼續發聲詢問,「你們覺得如何?」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麽,但又覺得沒有必要。自從這個女人
被押進監獄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被這個女人的姿色打動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美人。

  「嘿,愣着做什麽?長官在問你——對,就是你。」卡拉克微笑着,用胳膊
肘頂了頂身旁一位看上去若有所思的年輕軍官的肚子。「随便說點什麽,讓她聽
到也不要緊。」

  「呃,是的,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在報紙上見過這個女人的相片——也許
是服裝公司的廣告,我想——天哪,她真是個美人兒,長官。」

  周圍的人們發出一陣笑聲,但很快平息下來。

  「你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嗎?」卡拉克對刑架上的女子小聲問道。

  女人輕輕點頭。

  「去叫個軍醫——要女的,給她重新處理一下傷口,憲兵的手法也太粗糙了。」
卡拉克轉身走向門口,衆人也随之離開。

  「我明白你們在想什麽,小夥子們,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卡拉克顯得很
輕松,語調中夾雜着一絲調侃似的诙諧。「去泡咖啡,越濃越好。」

  「是,長官!」隊列最後的一名年輕士官主動小跑着離開,奔向走廊另一頭
的軍官休息室。

  「看看她身上的傷,那些憲兵隊的外行——動手的時候一定弄得到處都是,
他們給長官擦鞋的新人該有多忙啊?」一位軍官主動打趣,衆人也随之附笑。

  「卡拉克大人,讓憲兵見識一下您的水準!」隊列末的一位軍官大聲說道。

  「沒錯,處長大人。就像以前一樣,用隻有您才具有的神速,讓他們招供,
再送上軍事法庭——您知道,我們平時大部分的時間可都花在衛生工作和打理刑
具上了。」話音剛落,早已難掩笑意的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你們真的覺得,『那種事情』有助于對這個女人的訊問嗎?」卡拉克背着
雙手,加快了腳步,他身後的軍官們也随之大步趕上他的步伐。「看看那女人的
兩腿間,你們以爲憲兵隊的長官們還會幹點什麽?」

  「……」突如其來的冷場中,皮靴在地面上踏出的聲響異常響亮。

  直至走廊盡頭,通向地下二層的樓梯前,卡拉克停下腳步,轉身,立正。

  所有軍官亦本能地立定,左右散開,站成整齊的兩排。

  「如果『那種事情』對這個女人完全沒用,那諸位到底在期待些什麽?」望
着這些平均比自己年輕十歲的軍官們,卡拉克的語氣十分沉重,「我想,在場的
諸位中,應該沒有把刑訊處當成自己歸宿的人吧?」

  衆人沉默了一陣。

  「從現在開始——」卡拉克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所有人去洗個澡,吃
點東西,然後睡滿八小時。九小時後,在這裏集合。解散!」

  衆人整齊劃一地脫下軍帽放在左手,并向卡拉克敬禮後,腳步遲緩地登上了
前往公共宿舍的階梯。

  「動作快點,别這麽沒精打采的,先生們。」卡拉克聳聳肩,「我會視情況
『獎勵』你們的。」

  衆人的腳步略一遲滞,然後一下子加快了很多。

  卡拉克無奈地搖搖頭,笑了笑——然後掐着自己的鼻梁,愁眉不展地返回了
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第四日的深夜,刑訊室内。

  「你都知道些什麽?」在爐火的炙烤下,卡拉克将粘在女人顔面上的散發撥
開,整理好,然後在她腦後紮成一束。

  「都知道。」女人的聲音非常小,如果不是離得夠近,卡拉克幾乎聽不到她
的回答。

  「抱歉。」

  女人搖搖頭。

  「你覺得自己還能撐多久?」卡拉克小心地用指尖試探着她肋上的傷口。

  「……不知道。」女人想了一會後,費力地說道,「我聽說過——你的事。」

  「真是榮幸,我不能長時間和犯人單獨呆在一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共——」

  「别他媽跟我說什麽共和——」聽到那個熟悉的字眼,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即
将失控,卡拉克趕緊閉上了嘴。

  「……殺了我。」

  「你知道我不能那樣做。」

  「殺了我。」

  「我做不到。」

  「拜托了。」

  「……對不起。」

  第五日,刑訊室的門口。

  「呼,這個女人可真棒,不知道她和多少大官上過床?」

  「雖說有春藥的藥效——你說的沒錯,娼妓也會用春藥的,可我還真沒見過
這麽『難纏』的女人。」

  「你之後還要再來一次嗎?」

  「當然了,我看這比對她用刑要有效得多——聽聽,她叫得有多響?」

  「哈哈,沒錯——用刑的時候她幾乎沒吭聲。」

  「等裏面的弟兄們用好,先把她洗幹淨——我們的長官還沒有用過。」

  「長官真是慷慨。雖說你我升遷是遲早的事,可如果每天都有這樣的好事—
—裏面怎麽了?」

  「嘿!這個女人好像要說什麽!」從擠滿了人的刑訊室中傳出一陣騷動。

  「戰神在上!真的有效?」

  「安靜,聽聽她要說什麽!你,去叫卡拉克長官!快!」

  「她的表情可真夠淫蕩的,看看,臉蛋兒看上去得都有點——扭曲了?」

  「天,天哪!不對勁,她,她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見鬼!怎麽會這樣,準備強心劑!」

  一分鍾後,和衣而卧的卡拉克被叫醒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刑訊室。

  擁擠在刑訊室中的年輕軍官們給卡拉克讓出了一條路。

  供刑訊人員筆錄用的桌子上,放着一個赤裸的女人。她的上身仰躺在桌面,
兩腿被分開,小腿無力地懸挂在桌子的兩側。

  大片的精液附着在她飽受折磨的完美軀體上,股間淩亂而稀疏的陰毛上還沾
滿了鮮血。

  「出血量不算大。」卡拉克摸了摸她的脈搏。

  「是的,長官。」最後一個與她性交的低級士官不安地回答道。

  将飽滿而高聳,滿是瘀青指痕的乳房向一側推開,卡拉克又摸了摸她的心跳。

  「她不行了。」

  「怎麽,怎麽會呢,長官?無論是用刑的措施、春藥的劑量——」

  「不是你們的錯。」卡拉克一臉遺憾地将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是我
大意了。」

  「長官?」

  「把衣服都穿上吧,打掃一下。」卡拉克的笑容十分勉強,「恐怕我有個報
告要寫。」

  「可她還有氣,長官。」

  桌上的女人,兩眼翻白的面孔不住顫抖,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共和萬歲。」卡拉克冷笑着,咬牙切齒地替她說完了遺言。

  女人終于合上了雙眼。

  第七日,中央局軍法部最高軍事法庭。

  「我并非出于義務地提醒您,卡拉克中校,沒有間諜會使用慢性毒藥自殺的。」

  「是的,謝謝您,法官大人。我不打算用犯人自殺的說辭來脫罪。」

  「但你的報告中并未提及犯人中毒的可能來源。」

  「是的,法官大人。如您所見,我還沒時間去調查。」

  評審席上響起一陣私語。

  「肅靜!那麽,卡拉克中校,依照過往案例,你可以要求延期庭審,等待調
查結果。」

  「不必了,法官大人,慢性毒藥并非她的主要死因。」

  這次是坐滿軍官的觀衆席上發生了一陣騷動。

  「肅靜!肅靜!卡拉克先生,請你繼續發言。」

  「我想,她的主要死因是用藥過量。」

  「請詳細說明藥物的種類。」

  卡拉克歪着頭想了想,說出了一個很複雜的藥名。

  「那是什麽?」

  「某種烈性春藥。」

  全場嘩然,空空蕩蕩的觀衆席前排甚至有幾個人站了起來,顯得分外紮眼—
—不過這幾個人在卡拉克的轉身瞪視下很快又坐了下去。

  「肅靜!肅靜!」法官徒勞地反複敲擊着法槌,「卡拉克先生,這意味着你
将受到極其嚴重的渎職罪指控。」

  「是的,我完全明白。」

  「接下來,請辯護——」

  「不必了,法官大人,我放棄辯護。」

  話音方落,一片混亂的庭審間就讓法官明白了一個事實:除了宣告罪名成立,
他的法槌已經别無他用了。

  「乓!」法槌落下,這場持續時間總共不到半個小時的庭審創下了渎職罪庭
審的最短時間記錄——「查隆帝國中央軍軍法部刑訊處處長,中校軍官,卡拉克
·杜德一級渎職罪成立,具體判決二十四小時内等候中央軍下達。」

  退庭後。

  「看看,那些憲兵隊的畜生笑得多開心啊?」

  「擺明了就是那些憲兵給犯人下了慢性毒藥,他們存心要陷害我們。」

  「處長的出身畢竟——如果真要調查起來,估計最後也是這個結果。」

  「放屁!處長他是不願意連累我們!」

  目送着押解卡拉克返回住處的軍用氣動車離去,大部分跟随卡拉克多時的年
輕軍官們忿忿不平地抱怨着。

  在離他們較遠的,軍事法院的另一個出口處——「哈哈,這下子,升遷是沒
指望了。」

  「不不,運氣好的話,你我二人也許能坐到卡拉克大人的位置。處長的話—
—處長是有升到上校銜然後調職的先例的。然後就可以離開刑訊處,去更高層的
地方,争取将銜——」

  「哼,那樣的機會,萬中無一。這樣好了,要是我能坐到那個位置,我一定
會好好關照你。」

  「哈,那我也一樣。」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第十日,中午,軍法部軍官住宿區附近的一家餐館。

  「長官怎樣了?」

  「兩天沒出門,我估計他家裏的酒差不多該喝完了。」

  「看來,上層的判斷并非空穴來風。」

  「這樣的罪名,判處流放拉姆駐軍也沒什麽不合适。」

  「不不,我仔細想過,如果是憲兵那邊從中作梗,這個判決對長官來說就有
些輕了——他可是一個人替我們把罪名都扛了。」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這裏面沒有憲兵的事——」

  「那事情就複雜多了——他出門了。」

  正在用餐的兩人放下手中的刀叉,把錢留在桌上後匆匆離開,小心地跟在卡
拉克身後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遣送拉姆駐軍,任駐軍軍法官,降至少校軍銜,三天後的上午出發——當判
決書送交到手裏時,卡拉克幾乎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等到在家門口站崗監視的憲兵離開後,卡拉克再次确認了判決書的内容。

  随後,他鎖上了門,打開了家裏最好的一瓶酒。

  兩天就這樣過去了。


  漫步在專爲軍人服務的公園裏,衣衫不整的卡拉克步履有些蹒跚,滿臉胡茬,
蓬頭垢面的他手裏還握着一支酒瓶。

  他的眼神很模糊——不是那種沒有睡醒的迷茫,而是明明很清醒,但目光中
卻空無一物的渾濁。

  因此,無論認識與否,周圍的人們都本能地避開了他。

  最後,卡拉克在一張長椅上坐下,把還沒喝完的酒瓶放在一旁,坐了很久,
直到太陽西落,圓月升起。

  在公園關門前的不久,卡拉克緩緩地站起身,回頭望了一眼,然後慢步離去。

  「他發現我們了?」

  「不不,我想他隻是發現了憲兵而已——那些白癡隻會明目張膽地監視。」

  「也對,沒人跟蹤倒反而奇怪了。」

  「遇到這種情況,有自殺傾向的軍官不在少數。」

  「卡拉克長官不會的。」

  「是的,他不會。所以他這兩天的舉動才令我費解。」

  「長官也是人,遇到這樣失意的事,有如此反應也是人之常情。」

  「……你說的沒錯,真遺憾,我們幫不上他——就連送送他也做不到。」

  「那監視就到此爲止?」

  「到此爲止吧,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反正剩下的部分憲兵會代勞的。」

  「祝他好運吧,難得有這樣的好上司。」

  「祝他好運,願戰神和皇帝陛下保佑他。」

  第十一日,淩晨,卡拉克的住處。

  「您好?是卡拉克先生嗎?」

  卡拉克緩緩打開門,一個身着暗色禮裙的女人站在門前。

  「你好,請問你是?」

  「可否讓我進來一步說話?我有一事相求。」

  「……」卡拉克十分小心地打量着這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女子。豔麗的妝容下,
她的眼神眉角間透着股妖冶的氣息。

  「您是否聽過赫爾娜這個名字?」

  「……聽到過,另一個被發配到拉姆的軍官。怎麽?」

  「我叫赫琳娜,是她的妹妹,長官。」

  「讓我猜猜,你是想讓我到拉姆以後,多關照關照她,對麽?哼,進來吧。」
卡拉克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冷笑着側過身将這個女人放進屋内。

  「長官大人您真是精明,我的确是想求您多『關照』她一下。」赫琳娜滿臉
笑意地上前行禮,毫無顧忌地朝着卡拉克俯下身子,暴露出禮裙領口下那抹盡收
眼底的豐滿春色。

  這個時候,卡拉克并不知道,周圍那些一直在監視着他家附近的憲兵們早已
被臨時調開。之所以将這個女人放進來,隻是因爲他覺得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所
謂了。

               某處——

  「酒瓶放在左手邊,喝掉了大約四分之三,威特第牌紅酒。之後目視北方,
三分鍾左右。離開時起身緩慢,回頭一次,沒有帶走酒瓶,也沒有喝光。」

  「知道了,187号同志确實離我們而去了,而且這位堅強的同志沒有吐露
半點消息。11号同志被人監視不方便行動——否則他也不會用A類緊急聯絡—
—一個月後,他将抵達拉姆,而且這件事情沒有轉機,我們不能插手。」

  「11号同志太過感情用事了。」

  「真的很可惜,雖然他很出色,但離開查隆後,他在拉姆很難再有出頭之日
了。」

  「鑒于11号同志過去的經曆以及現在的處境,建議半永久性地切斷與11
号同志的聯系。」

  「同意,共和萬歲。」

  「共和萬歲。」

                家人

  (尼爾1898年的某日,查隆邊陲的某個鄉下小鎮)

  「小姐,請慢些!」一位身着女仆服飾的年輕女人,拎起兩側的裙擺,快步
跟在一個女孩的身後,「那樣太不淑女!」

  三面環山的小鎮最内側,半山腰上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大宅。

  這座宅子具體的建造時間,就連當地年紀最大的老人也吃不準。但可以肯定
的是,自從十三年前起就住在這座飽經風霜、曆史說不定比鎮子還要久遠的大宅
中的一家人絕對是一戶好人家。

  還有什麽能比爛漫的山花叢中,一個孩子的笑顔更爲美好的東西呢?

  而且那個笑顔還是來自一個自幼就失去了父母關愛的小女孩。

  感謝戰神庇佑,她身邊有三位忠心耿耿的仆人,一直不離不棄、無微不至地
照顧着這個不幸的孩子。

  其實,從伊芙記事以來,薇薇安、文森特、瑪麗就一直伴在她的身旁。與大
多數好心人自作主張的「這個孩子從年幼時就不得不面對父母雙亡的命運」相反,
她從來就沒有對「父母」二字抱有清晰的觀念,也從不覺得自己正經曆着人們所
說的莫大的不幸。

  不過,伊芙很感謝那些平日裏總是對她笑顔以對的人們。

  他們和薇薇、文森和瑪麗一樣,都是好人。

  薇薇是伊芙對薇薇安的昵稱,薇薇安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稱呼。薇薇總是從頭
到腳地穿着一身繁冗的女仆服裝,動作卻永遠是那麽輕快。教授語言的時候也好,
指導禮儀的時候也是,她的動作輕巧而柔慢,但又流暢得像宅子旁小河裏的水一
樣。

  從薇薇的身上,伊芙第一個學到的東西就是「優雅」。

  文森就是文森特,文森特老師不喜歡文森這個稱呼。他的煉金課總是枯燥而
乏味,臉色也很難看。伊芙并非跟不上文森特先生的進度,文森特要教授的那些
煉金技術,伊芙隻要看一眼就能學會,可文森特總是堅持:「重要的不是怎麽做,
小姐。重要的是爲什麽?」這是文森特最常對伊芙說的一句話。于是,伊芙花費
四年學會了所有的「怎樣做」以後,又花了足足五年的時間來學習「爲什麽」。

  「很好,以後,你可以花一生的時間來學習『做什麽』。」上個月,文森特
如是說。這也許就是文森特誇獎别人的方法——真讨厭,伊芙不明白爲什麽鎮上
的大姐姐們總是一臉幸福地望着文森。

  瑪麗是個劍士,她很強,但她從不教伊芙劍術。

  「我會保護好小姐您的,放心吧。」瑪麗總是這樣打發心血來潮的伊芙。

  瑪麗經常陪伊芙出去玩,所以總會受到薇薇的訓斥。那個時候,伊芙就會主
動站出來,「保護」她。

  然後趁着薇薇不注意,再次和瑪麗偷溜到後山的深處,去尋找一切讓伊芙覺
得新鮮的事物——伊芙不明白,爲什麽大家總是不讓自己離開這個小鎮。

  「瑪麗。」

  「小姐?」

  「如果我翻過這座山,能看到海嗎?」

  「嗯,不能。那裏離海還很遠。」

  伊芙顯得有些失落。

  「将來總有一天,我們會一起去看海的。」

  「真的嗎?」

  「我向你保證,小姐。」瑪麗拍了拍挂在腰際的劍。

  趁着伊芙一臉幸福地抱住瑪麗的時候,薇薇安終于追上了她們。

  「瑪麗,今天薇薇教了我如何打扮,我替你打扮好不好?」

  「咦?小姐,我隻是個劍士,我——」

  「瑪麗是個漂亮的劍士,隻要我給你好好打扮的話,鎮上的小夥子們就會像
盯着薇薇那樣盯着你看。」

  望着伊芙一臉期待地糾纏着瑪麗,薇薇安悄悄退出了房間,來到屋外。

  大宅的外牆邊緣,文森特正倚在一片圍籬上,見薇薇安走來,他主動迎了上
去,将倒向他的薇薇安擁入懷中。

  「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不知道,但這樣的日子終有一天會結束。」

  「文森。」

  「嗯。」

  「如果,我們就這樣,一直這樣,像一家人,看着伊芙長大成人,然後老去
——」

  「我願意。」

  「——嗯,我也願意。」

  「薇薇安,我——」

  「沒關系,不習慣的話語總是說不出口,文森就是這樣的人。」

  「薇薇安,我會永遠守護在你和小姐身旁,直到最後一刻。」

  「這種話還真像是文森會說——」

  「咚。」從他們身後,宅子虛掩的正門處,傳出了聲響。

  當滿面羞紅的薇薇安推開房門時,她看到了正裝模作樣在看書的瑪麗,和笨
手笨腳地打掃衛生的伊芙。

                犧牲

  (尼爾1900年10月2日清晨,拉姆市貧民窟靠近郊區的北部邊界,一
間隐秘的房屋)

  貧民窟内,公共照明是一件很稀罕的東西,對鮮有人居住的殘破棚戶群來說
更是如此。

  此時,在貧民窟的北部的這片已經被廢棄的棚戶群深處,曦微的晨光籠罩着
一間用木闆臨時搭建的小屋。在小屋的外圍隐蔽處,散布着數個正在警戒的人。
小屋的内室與正門之間,也有兩名站崗的黑衣人——他們的身形完美地映襯在貧
民窟差勁的照明條件中,渾若無物。

  在小屋空無一物、甚至連窗戶都沒有的内室裏,兩名女子正進行着一場不甚
歡暢,甚至氣氛有些緊張的交談。

  「一夜的時間已經過去,你想好了嗎?」

  「小姐她人在什麽地方?」

  「啊——你還是沒想明白,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嗎?其實你我沒有更好的選
擇。」

  「……外面的八個人,有幾個是你的部下?」

  「技術上來說,全部都是,但『信得過』的人隻有兩個。」

  「你能保證剩下的六個人裏沒有尼爾的探子嗎?」

  「很遺憾,不能。這也是爲什麽我不能冒險早早向你暴露我的身份。」

  「你爲什麽不放我和小姐逃進來再說?」

  「你是認真的嗎?我考慮過,就算我冒着被人懷疑的風險放任你們逃入貧民
窟,可之後呢?把你們兩個女人留在匪窩裏嗎?我知道你很強,但在這個地方,
就連我也不得不低調行事。更何況,這裏說不定已經混入了其他勢力的探子,我
私自來找你們一定會很顯眼的。」

  「可現在小姐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

  「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你的身手竟然這樣強——我原本是打算讓那兩個我
信得過的部下單獨追上她,然後把她藏起來的——結果我不得不留下他們中的一
人來對付你。」

  「剩下的那人一定是個廢物!」

  「随你怎麽說吧,不過按照我的安排,也許這樣更好。」

  「爲什麽?」

  「如果你們二人一起消失在貧民窟的風聲走漏出去,說不準就會有什麽人沉
不住氣,在貧民窟裏大肆派遣勢力。到那時候,我們的行動會舉步維艱。可如果
你肯做出一些犧牲,比如,非常高調地『自願』被我們擒住——」

  「然後你就可以放出風去,那些窺視煉金師『遺産』的家夥們自然會把注意
力放到我的身上?」

  「基本正确,這顯然是很合理的安排。」

  「安排,哼——你安排了很多事——這間小屋也是你們準備的?」

  「是的,不過是臨時租的——來源你不用擔心,『他們』很有信用,也很專
業——三天後,這間屋子就會變成一片平地。」

  「在找到小姐前,我什麽都不會說。」

  「那樣最好,這也正是我希望的。你隻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拖住敵人的手
腳——尼爾人應該還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标竟然是一個小女孩。」

  「薇薇安和文森特——」

  「抱歉,尼爾人隐藏得太深,我們在查隆也沒有可靠的情報來源和人手,所
以無法支援你們。也正因爲尼爾人不知道伊芙的重要性,你們也才得以逃到此地。」

  「……可惡的尼爾人,他們不知道伊芙是先知的女兒?」

  「他們大概是沒想到那個人的女兒竟然是個嬰兒。」

  「……」

  「我沒猜錯吧?伊芙今年多大了?15歲?16歲?」

  「……15歲。」

  「真是難爲你們了,把一個孩子拉扯大。」

  「少假惺惺的,要是煉金師尚在——」

  「打住,你得明白現在的聯邦需要的是伊芙,而不是一個煉金師的餘孽。我
們此刻的共同目标隻不過是個幸運的巧合。」

  「……」

  「别猶豫了,當最後一個煉金師,也就是先知死去時,煉金師的時代就已經
結束了。他們不過是你過去的主子,你沒必要爲他們殉葬,也沒必要把那樣的命
運強加給他的女兒。」

  「我的主人是伊芙,我會爲她奮戰到最後一刻。」

  「我相信你,你之前的表現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才冒險把身份透露給
你。想想吧,如果你真的爲伊芙好,就應該——」

  「不必多說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做,你必須保證,在『某刻』來臨之前,找
到她,然後交到我手裏。」

  「我可以保證找到她,之後也可以保證她的安全,但我不能保證你們的相見。」

  「……明白了。」瑪麗在黑暗中點點頭。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這位自稱是接頭人,名叫米拉涅雅的女人不能保證瑪
麗活到那個時候。

  「接下來要我怎麽做?」瑪麗稍稍伸展了一下被捆得死死的手腳。

  「很簡單,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說——很痛苦,但我相信你能堅持住。」

  「簡單。」

  「到『某刻』之前應該還有幾天,我會盡力爲你們争取時間,讓一切都顯得
很自然。不過在那之前,我隻能公事公辦——外面的那些人不算什麽,你得做好
被刑訊的準備。」

  「我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在芬特當傭兵的時候也曾被反政府武裝和山賊抓
到過——别小瞧了我!弱不禁風的白皮女人!」

  「是嗎,那祝你好運了,」米拉涅雅微笑着站起身,摸到房門的位置。「恐
怕沒你想得那麽輕松,我們這邊可是有一個『因奎斯特』。」

  出門之前,米拉涅雅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這個名叫瑪麗的黑種女人猛吸一口
冷氣的聲音。

  「上午,我會一個人回市區一趟,你們要看緊這個女人。傍晚到入夜,我們
可以在貧民窟裏活動一陣子,之後就要挪地方。到時候我會準備一套和我們一樣
的衣服給這個女人穿上,帶着她一起走。」

  「知道了。」屋裏的兩名侍衛中,一個人低聲回答。

  米拉涅雅從他們的手中接過鬥篷,披在身後,然後在胸前把繩扣系緊,罩上
兜帽。

  推開屋門,映入眼簾的是包圍在這間小木屋周圍連綿一片的破敗棚戶。米拉
涅雅向左右看看,一時竟有些忘了哪邊才是出去的通路。

  「這個女人的嘴很硬,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可以試着撬開她的嘴。」米拉涅
雅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個地點算是安全,但白天還是盡量不要弄出太大
『動靜』來。晚上,我們會換個更『方便』的場所。」

  「是。」屋外,見米拉涅雅出來便聚集到一起的侍衛們輕聲應答。在米拉涅
雅遠去的身影背後,一襲黑衣的他們把視線一齊投向了小屋的内室方向。

  左右相顧一番後,他們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孔露出了迫不及待的欣喜笑容。

  沐浴在清爽的晨光下,米拉涅雅的心情十分愉悅。但本能謹慎的她還是把面
孔掩好,選擇了一條相對較隐蔽的路線前往昨天擒住那個黑種女人的地點。

  在那裏的附近,新建了一座可以租賃馬車前往市區的車站——這是米拉涅雅
目前爲止對貧民窟唯一的好印象。

  步行了近一小時後,在車站的門口,米拉涅雅終于見到了車站的站長。

  這位看起來面目慈祥,身體硬朗的中年人,正對着遠處一輛絕塵而去的馬車
揮手道别。

  米拉涅雅擡眼望去,那輛馬車看起來很是特别。

  ——它的車身似乎比一般的馬車要窄很多。

                戀慕

  (尼爾1900年10月3日下午,拉姆市内城區的某處豪宅)

  拉姆市的有錢人不少,尤其是居住在内城區的商會幹部,他們個個腰纏萬貫,
揮金如土——但那也是相對于普通人而言的。

  一夜之間因爲一時沖動就花費了一千萬拉爾的巨額資金,這對于商會中層的
年輕幹部來說實在是一筆過于透支的消費——哪怕這筆錢是由十個人湊的。

  所以,當酒精與熱血褪去後,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萌生了退意。

  「斐南迪,我當時一定是喝醉了。我覺得——」

  「我也是,我,其實商隊最近的周轉有些——」

  「我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斐南迪遊說我來着,我就把錢借給了他——對,
你沒聽錯,借給了你,大夥兒都聽見了的。」

  「你之前說過,道爾夫人的名下還有一些财産,屆時可以變賣出去,抵充一
部分。現在看來,也就這間房子還有點價值——你們可别誤會,就算房産可以賣
出去,變賣房産還債的部分隻是我和斐南迪之間的協議。隻有還清了我出的那一
百五十萬之後,才會輪到你們。」

  「我出的錢不多,才六十萬。不過,斐南迪,你也知道的,我平時就是個很
沖動的人,而且我——算了,我那筆錢,你可以最後再還。」

  「斐南迪,你一個人就出了四百多萬。不是我小瞧你,但這樣一來,你已經
是負債累累了。」

  「對,對,應該就是這麽回事:斐南迪問我們『借』了一筆錢。」

  「沒錯,我們可以互相作證,當時的合同上也隻簽了他自己——」

  「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那時候在台上,抱着道爾夫人的大腿把自己那根
東西往裏面捅的人裏面難道沒有你們嗎?那些跟在斐南迪的屁股後面上台,像蒼
蠅一樣趴在道爾夫人身邊,把道爾夫人擡起來秀給觀衆們欣賞的家夥們到底是誰?
不是你們,難道還是斐南迪雇來的演員嗎?」

  「豪斯!請你注意措辭!我們可是文明人。」

  「演員?豪斯你得明白,那是個匿名舞會,如果你非要那樣說的話,我們也
不能排除那是你和斐南迪,外加上八個演員的可能。」

  「——而且,我們可以互相作證。」

  「什麽!虧你們還知道自己是文明人!這就是文明人做事的方式嗎?」

  「别這樣,豪斯,大家都不是傻瓜。這樣好了,我承認自己當時确實在台上,
因爲斐南迪承諾用那樣的方法來抵消借款的利息——當然隻是我那份。」

  「你們這些——夠了!我們先聽聽斐南迪怎麽說!」名叫豪斯的男人朝着衆
人一揮手。

  内城區市中心,商會的結算中心旁不遠處,緊鄰着警察局,離市政廳不遠的
一個街道頂端,坐落着一幢巨大而豪華的宅邸。它原來的主人名叫道爾,是拉姆
市商會的首席——原首席。

  即使是現在,從法律角度來說,它也仍然是道爾的所有物。隻不過,道爾現
在擁有的部分隻占一半,宅子的另一半屬于他的夫人海倫娜·道爾——在房産一
度被查封、沒收後,這幢宅子又在羅伯斯的暗中操作下被市政部門還給了道爾。

  由于交割房産時的一系列疏忽,外加上道爾那時魂不守舍,沒有細看就簽了
字,導緻宅子被意外地還到了道爾和他夫人兩個人的名下——也就是說道爾夫人
目前無法獨自将宅邸出售。

  當然,就算這宅子可以賣,對于一千萬拉爾的天文數字,也還差得很遠。

  兩天前的『夜酒會』上,斐南迪臨時遊說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共同以
千萬拉爾的天價拍得了這座房子的女主人——當然不是因爲他們觊觎這座房産,
而是這些年輕人确實不希望對他們有恩情的道爾夫人落入他人之手;另一方面,
道爾夫人确實是個美人。

  三十多歲的道爾夫人幾乎是這個年齡的女人最完美的典範。她知書達禮、才
識出衆,身材和容貌更是卓絕,光陰并沒有在她的肉體上留下任何讓人抱憾的痕
迹,反而将這個成熟的女人雕琢得愈發美豔動人。

  至于年齡,對于這些平日裏在男女方面就十分随意的有錢人來說,十幾歲的
差距不是問題——他們中,有個别人與道爾夫人的年紀差得并不多,其他人也早
就和年紀與道爾夫人差不多的女人共赴過春宵。

  對那些事後即扔,用錢就可以打發的,或者是因爲金錢問題而不得委身于他
們的女人,他們從不吝惜,也從不留戀。

  但道爾夫人顯然不是那樣的女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過于顯眼的她反而是
個難以甩掉的麻煩。

  果不其然,當他們将這個價值千萬的女人帶回她自己的宅邸風流了整整一天
後,清醒過來的他們發現,麻煩已經在悄然醞釀中了。

  在圍繞着金錢和所有權衍生出的問題正中心,一個叫斐南迪的年輕人正在低
頭苦思。

  衆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他們不想承擔這個大麻煩。

  有人事後會反悔,這早在斐南迪的預料之中。但斐南迪沒有想到的是,居然
會有這麽多人反悔,而且他們竟然還聯合起來要挾自己。

  斐南迪可以說是此刻在場的人中最爲苦惱的一個了,但他并不後悔,即使是
被衆人逼得焦頭爛額,他也絲毫不覺得用那些錢換來道爾夫人是一樁不合算的買
賣。當時情況緊急,爲了湊夠錢,大家不得不在沒有缜密商議的前提下把錢拿出
來——這點斐南迪已經很感激他們了。

  斐南迪擡起頭,看看衆人,下定了決心。

  「諸位,我會将各位的錢盡快還出來的,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

  「斐南迪!你瘋了!一千萬?那可是他媽的一千萬!」

  「謝謝,豪斯,我會負起責任的。」斐南迪站起了身,從懷中掏出了記事本、
筆、印鑒和在「夜酒會」上簽下的那份合同。

  他從記事本上撕下一頁,開始在上面書寫。

  「斐南迪,你真是個『守信用』的人。」

  「多謝了,斐南迪,我,我的六十萬,你可以不用着急,我是說,你可以先
還一半,我不要利息。」

  「很好,諸位,我建議規定一個合理的免息期限。」

  「斐南迪,你真是好樣的。這樣吧,我們定個期限。如果你能在規定的期限
内還清百分之五十的無息借款,我們将認爲你有能力償付剩下的一半。你可以将
剩下的那一半當作是我對你的投資,如何?」

  「我,先還給我吧,斐南迪!如果你保證先還給我七十萬,我可以向你承諾,
剩下的三十萬永遠免息!」

  在衆人七嘴八舌的商議中,斐南迪不時擡頭,然後記錄下每個人開出的條件。

  他的好友豪斯則坐在他身旁,冷眼旁觀着所有人。

  不多久,斐南迪擡起頭問道:「還有嗎?」

  衆人搖搖頭。

  「那就請仔細檢查一下這張紙上的條款,如果無誤,我就蓋上印鑒。」斐南
迪将手寫的合同放在他們圍坐的巨大會議桌上,遞了出去。

  斐南迪的記錄快速而工整,字迹有序而清晰,用詞專業而簡要,完全沒有任
何可能造成歧義的字句。

  很快,将頭湊在一起的衆人看到了最後一條。

  「你要求對道爾夫人完整的所有權?」

  「這很公平。」豪斯将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怒視着衆人。

  在簽署了姓名并委托豪斯作爲見證人簽字後,八個年輕人向斐南迪和豪斯告
辭,走出了大門。

  「就剩下你和我了。」豪斯将這份蓋有斐南迪印鑒的協議捏在手裏。

  「謝謝,你的錢我也會還的。」

  「你真的打算一個人扛下這筆債務嗎?」

  「是的,和你的還款協議,我會單獨寫。」

  「你就沒有考慮過——」

  「不了,豪斯,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豪斯也站起了身,「我說你寫。」

  五分鍾後,豪斯将兩份協議放入懷中,向斐南迪道别離開。

  「後悔了嗎?」宅子的四樓,主人卧室中,被斐南迪抱在懷裏的道爾夫人問
道。

  「我怎麽會後悔,」斐南迪摟着道爾夫人坐到床邊。「才一千萬就能夠換來
你,我是撿了個大便宜。」

  「謝謝你,年輕人。」道爾夫人輕輕推開斐南迪的身體,「你不必說那樣的
漂亮話來恭維我,我這個身子已經——」

  「不是恭維,道爾夫人!」斐南迪向道爾夫人撲了過去,将她壓倒在床上,
「請您相信我,我愛您,夫人!」

  「我相信你,年輕人。我隻是——」道爾夫人将手掌放在斐南迪的臉頰上,
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

  「不要再叫我年輕人了,道爾夫人,叫我——斐南迪。」斐南迪很想說「親
愛的」三個字,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夫人,我很尊敬道爾先生,但是我又
很恨他。」

  「恨他?」

  「是的,我恨他!我恨他占有了我人生中最愛慕的女人,我恨他比我早生了
幾十年,我恨他沒能保護好你!我恨他像個膽小鬼,居然在這種時候抛棄——」

  「不!别再說了,親愛的,親愛的他不是那樣的人!」道爾夫人放聲痛哭。
但一想到那晚道爾在最後關頭放棄了競标,道爾夫人的語氣中明顯缺乏着自信。

  「他不是哪樣的人?他是個商人!是個商人!而爲了你——」斐南迪吻上了
道爾夫人的雙唇,「——而爲了你,我甚至可以放棄做一個商人。」

  「親愛——道爾曾說過,商人沒有真正的朋友」道爾夫人的眼神有些飄忽,
斐南迪的吻讓她想起了最近這陣子的荒唐事,她感到身體正漸漸變得火熱,「斐
南迪。」

  「是的,夫人,我就在這裏。」斐南迪不知不覺地将手伸向了道爾夫人纏在
睡袍外的腰帶。

  「請叫我海倫娜。」道爾夫人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海倫娜。」斐南迪手忙腳亂地解着睡袍腰帶上的結,他第一次覺得解開一
個女人的衣服竟會那樣費事。

  「斐南迪,我會幫你的,我們會一起還清那筆錢——」看着斐南迪急迫的樣
子,道爾夫人将雙手環抱在他的身後。

  「現在請别說那些,海倫娜——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夢想着能像這樣當着你
的面,叫一次這個名字。」斐南迪開始嘗試着強行扯開那該死的腰帶。「每一次,
聽到你稱呼道爾叫親愛的,我都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座房子。可是爲了能多看一眼
你的笑顔,我每個禮拜都會來參加這裏的下午茶會,聽道爾的訓斥,看他的臉色!」

  「哈——哈——請不要——」勒緊的腰帶讓道爾夫人有些喘不過氣,她本能
地抱緊了懷中的男人。

  「每當我抱着其他的女人時,我都會把她們當成是你!我甚至從來沒有抱過
比我年紀還小的女人!」斐南迪大聲嘶吼着。

  「道爾他才不會——」

  「他當然不會,因爲他不需要!」斐南迪終于扯開了那條已經被自己幾乎要
擰斷的腰帶。「你可以滿足男人幻想的一切!如果我是他,我也可以做到!我也
可以——」

  斐南迪将道爾夫人睡袍的前襟扯開一個口子,然後把臉埋入了她的雙峰。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道爾夫人感受着懷中的年輕人在自己的乳房之間呼出的
滾熱,而斐南迪則盡情享受着期盼多年,而今終于成真的溫軟觸感。

  幾乎是同一時間,男人直起身脫掉了上衣,女人解開了睡袍上的扣子。

  之後,他們融合在一起,

  在一次又一次的吸吮、撫摸和翻滾之後,道爾夫人的秀發披散在枕頭上。

  面朝房間的天花闆,道爾夫人閉上了雙眼,用心感受着已經闊别多年的期待
感與滿足感在肢體中膨脹的過程。

  仿佛從一面鏡子上的細小裂紋開始——在光潔無暇的玻璃上它是那樣刺眼—
—漸漸地,它擴散,如蜘蛛的網一般,仿佛懷着延伸至永無止盡的欲望,貪婪地
侵占着它所能觸及的每一寸領土。

  純潔與堅貞是那樣的脆弱,隻要一個微不足道的污點就足以将之擊垮,更何
況是滿目瘡痍的現實呢?

  最後,玻璃碎裂了。與之一道,她的夢想,三十多年來對這個世界和愛情的
憧憬也一同崩落。

  在黑暗的渠井中,向下,越墜越深,一直墜入到最深處——竟是一個充滿了
光明的世界。

  光明籠罩着她火熱的軀體,撫摸着她的心,舔舐着她的創痕,然後進入她的
肉體,擴散,書寫下你情我願的愛痕。

  「要不要多請一些傭人?」筋疲力盡的斐南迪在海倫娜的懷中低語,「這座
宅子太大了,我不希望你像昨天那樣自己燒洗澡水。」

  「我們離開這裏。」

  「離開?」

  「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住到你家不好嗎?」海倫娜露出笑顔,
與斐南迪對視,「你家裏應該還缺一個女主人吧?」

  「我,我——」

  「我昨天就注意到了,你的領口和袖口都很幹淨,但是很皺——普通的傭人
是不會爲你做到這個地步的。」

  「我願意,我願意,海倫娜,我願意!哪怕你會先比我老去,我也願意!雖
然我現在無法娶你,但我保證直到我生命的最後——唔!」

  「你真傻,别再說那樣的蠢話了。」海倫娜用一個吻阻止了斐南迪用生命發
起的誓言。

                愛情

  (尼爾1900年10月5日傍晚,拉姆市外城區)

  「精神點,隊長,您可是将來的警察局長。」

  「而且您可是要結婚的人了,新娘還那麽漂亮,隊長你好有福啊。」

  「可是,背着她來這種地方——不太好吧?」被身邊的兩人稱呼爲「隊長」
的年輕男子十分不安地左顧右盼,生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可誰叫咱們的隊長是個童子雞呢?」

  「哈哈哈哈,隊長啊,我看那個小可姑娘絕不是省油的燈。如果新婚之夜露
了怯,你可是要被她騎在頭上一輩子的。」

  「你們兩個小點聲,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明白啦,明白啦,隊長。待會我們來出面,一定會幫你找一個善解人意的
姑娘的。」

  「我想想,羅茜小姐應該不錯,她可會伺候處男了,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空。」

  「你們倆經常到這種地方來嗎?可不要耽誤了工作!」

  「放心吧,巴恩斯隊長,你試一次就知道了。」

  「對對,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大開眼界。你甚至不用告訴她們你是幹哪一
行的,這些妖精就能知道該幾點鍾叫你起床。」

  「這裏的妓——姑娘們這麽精明?」名叫巴恩斯的男子一臉不信的表情。

  「是真的,隊長,您試試就知道。」

  「别愁眉苦臉的了,您能查出那具女屍的身份就已經是大功一件,所以别把
它挂在心上。從現在開始,放輕松就好——到了。」

  不知不覺,拉姆市警隊的隊長巴恩斯和他一胖一瘦的兩位得力部下已經并肩
站在「夏宮」的門口了。

  「夏宮」是時下外城區最炙手可熱的娼館。這座憑空出現的頂級娼館隻用了
不到八個月就打垮了外城區所有的同行們。

  這裏的姑娘人數衆多,而且個個品質上乘,每一日都吸引着來自全城的好色
之徒到此流連忘返——它的營業規模大得甚至讓警察局都不得不留神。爲此,警
局還特地在「夏宮」的附近特地設立了一個出警點。

  還有一點令人不解的是,雖然「夏宮」的顧客成分極其複雜,但「夏宮」及
其周邊的地段從來沒有發生過值得警察爲之煩神的事。經過一番無果的調查和統
計後,警局不得不承認這片地區的犯罪率比以前确實要小得多了——因爲這裏已
經有八個月沒有接到任何犯罪報告了。

  目前,能夠和「夏宮」一較高下的娼館已經不多了,除了内城區的幾個老牌
娼館外,值得注意的就是一個名叫「春殿」的上流會所。

  「春殿」的誕生時間和「夏宮」差不多,前後相差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再
加上「春殿」這個耐人尋味的名字,就算是傻瓜也能琢磨出兩者之間耐人尋味的
關系——雖然現在暫時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春殿」和「夏宮」的老闆是同
一個人。

  「我,我想,我們還是先等等。」在「夏宮」的門口,巴恩斯低着頭,縮在
人流的一角。

  「不會吧,隊長,都到這個地方了,你居然要打退堂鼓?」矮胖的那個警察
在巴恩斯的身後推着他。

  「隊長,不會有人認出你的,放心。就算認出來,大家也會裝作沒看見。」

  「不,我在想,這裏的人實在是——我們也許去『春殿』會更好一些。」

  「别開玩笑了,隊長,那裏可不是我們這些領薪水的人能去的地方。」

  「而且就算是隊長你請客也——我想那裏的女士不大會跟處男打交道。」長
得較高瘦的警察偷偷笑出了聲。

  「……呼,我結婚後,一定不會再來這種場所。」深吸了一口氣後,拉姆市
警察總隊的隊長巴恩斯鼓足了勇氣,第一次以一個顧客的身份邁入了風月場所。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打算就算結婚了以後也要偶爾帶着老婆來這裏風流幾
次。」

  「隊長你不知道,這個地方提供的服務可不隻是和女人上床那麽簡單。」

  「可蓮小姐,這是上半月的賬目,請您過目。」在二樓深處,一間名爲「經
理室」的房間内,「夏宮」的經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彎着腰,雙手舉
起一本冊子,遞向坐在房間正中的另一個女人——确切點說,是個女孩。

  「不必了,以後我一個月看一次就好,『春』那邊也是。說不定,以後我會
三個月看一次,半年看一次。這賬本是越來越厚了,再這樣下去可得把我累死。」
房間正中的辦公桌後,小可正百無聊賴地翻閱着姑娘們的花名冊。

  「是,是,我明白了,我以後會把賬目按照不同服務或客人的名目整理好再
給您過目。」經理急忙後退,把手中的冊子收了回去。

  「嗯,我倒是沒想過還可以這樣——做得好,看來我選你做經理真的沒有看
錯人。」小可擡起頭,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她對手下人這種反應過度的表現十分滿意。

  「可蓮小姐。」從經理室的門口傳來了一陣急迫的敲門聲,而且來人的聲音
中也透着一股緊張感。

  「進來,别大驚小怪的。」小可拉了一下身後從天花闆上垂下的繩索,咔嗒
一聲響後,門應聲而開。「哈,這個機關還真有趣。說不定将來哪天會出現隻要
按一下按鈕,門就會自己打開的機關呢。」

  「可蓮小姐!」從門外進來的人,臉色十分尴尬。她快步走近小可的身旁,
俯身湊到她耳根前說了幾句話,然後趕緊退開。

  「……你們知道嗎?」沉默了一會後,小可快速地将花名冊合上,環視房間
内的衆人。「最優秀的娼妓應當是怎樣的?」

  因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揣摩不透小可的意思,衆人面面相觑,一時
無人敢應答。

  「竭力反抗,誓死不從的女人當然是外行中的外行,需要細細調教。但那些
欲拒還迎之後就開始縱情享受的女人也一樣爛俗,這種人成不了真正的上等貨色。」
小可慢慢起身,然後一腳将尺寸與她不合的辦公桌踢出了好遠。

  屋裏的人吓得一齊跪倒在地。

  「因爲,真正的一流貨色都是以客人的感受爲最優先的。如果客人喜歡硬來,
就讓我們的新人去長長見識;如果是一般的客人,你們就要面帶笑容地看着客人
的臉,讓他們好好欣賞你們淫亂下賤的樣子,懂嗎?」小可用手指戳了戳經理的
後腦。

  雖然對小可的一番慷慨陳詞完全不知所雲,但衆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
絕對不能算好。

  小可舉起雙手,在身體的右側擊了兩次掌。

  「來人,爲我們的貴客準備最好的房間,最好的女人。」小可陰沉着臉,
「要是客人有一點不滿意,這個房間裏的人通通準備挨鞭子!」

  「是!」

  「慢着!」小可突然想起了什麽。「那個今早逮住的叛徒在哪?」

  「已經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正被關在地下室。」經理趕忙答道。

  「她準備好接客了嗎?」小可一臉壞笑。

  「這個——可以,我們沒在她身上留下太多傷痕,可她現在的狀态恐怕隻能
接一些『口味獨特』的客人。」

  「沒關系,我的那位貴客還帶着兩個朋友前來——他們應該不認識她——據
我所知,那兩個人很喜歡這一口。」

  「明白了,我們這就去準備。」

  「隊長今天可真是走了桃花運,我剛才瞄了一眼,他房裏的那個女人好象是
——」

  「竟然是頭牌!夏莉小姐可是一般人捧着大把拉爾也見不到一眼的女人啊!」

  「不愧是隊長,也許這就是命吧?他的命和我們的不一樣。」

  「呵,可誰叫我們就喜歡像這樣玩呢?這可是『春殿』和自家老婆提供不了
的服務啊。」

  在娼館的三樓,一間經過「特殊布置」的房間内,巴恩斯的兩名部下正滿臉
淫笑地檢查着房間裏的各式器具。

  從長短不一的各式鞭子,到材質各異的性具。再加上房間裏的火爐和刑架,
以及明顯是經過了隔音處理的牆壁——這間房屋的用途不言而喻。

  在房間的正中豎起的兩根木柱之間,一個身着純白色襯衣,被球形口器堵住
了嘴的女人正滿臉驚恐地望着他們。

  唯一讓這兩個男人略微不滿的是,這個女人似乎在先前已經受過了鞭打或者
是别的什麽——她的臉上有細微的傷痕,白色的襯衣也沾上了一些血迹——或許
是她不久之前才接過其他「興趣」類似的客人吧。但看在這個女人的姿色要遠勝
于以往提供「這類服務」的女人的份上,他們倆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請小姐體諒我們一下。做我們這行的,可是經常不經意間就會積累很多壓
力哦。」

  「哈哈哈哈,你看上去真不錯,不知道身材怎樣——喂,我們先看看身材?」

  兩個男人會心一笑,各自擡起了手中的皮鞭。

  按照以往的慣例,「看看身材」的意思就是指,用鞭子把她身上的薄襯衣打
落,暴露出她的身體——一個有些殘忍但很容易讓人勾起性趣的前戲。

              就在這時——

  「咚咚。」門口響起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我這邊,還是有些不太習慣——你們在做什麽?」

  打開房門後,房間裏的兩個男人看到的居然是他們的上司。而且,他正用異
樣的目光瞪視着他們,和被固定在刑架上的女人。

  「隊長?這個是——這個是店裏提供的,呃,某種服務。」

  「一種特殊的服務,隊長你看,就連女人也是特别訓練過的——請問您有什
麽事?」

  「哦,我這邊的女人似乎有些——我不太會——不太習慣應付這樣的女人。」

  這大概是所有能夠發生在一間妓院的事情裏,涉及到隐私方面時最最尴尬的
情況了。

  「隊長,這種事情,你得慢慢習慣——」

  「沒錯,正因爲你不習慣,所以你才要——習慣。」

  這兩個平日對自己的上司巴結慣了的人,此刻竟然也萌生了想要盡快将他趕
走的念頭。

  「這個女人——她是自願的嗎?」巴恩斯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是,當然是自願的!」正在回答巴恩斯的矮胖男人其實對這個回答并沒有
多少自信,從滿足欲望的角度出發,其實他更希望這個女人是被迫的。

  「可你們——很顯然,先生們,你們正打算用手裏的鞭子去抽打她?那樣一
定很疼。」

  「啊,是的,是有些疼,但我們一般會控制力道。而且提供服務的姑娘也很
喜歡這種感覺。您看,完全不疼。」高瘦的男人伸出手臂,用鞭子輕輕在自己的
胳膊上抽了幾下——他差一點就痛得喊出聲來了。

  「我注意到這位女士的嘴被堵上了?」

  「呃,對!那樣可以增加——情趣。」胖子回頭看了看,想了一個說辭。

  「而且她還受了傷。」

  「那個是因爲之前的客人下手有些不知輕重——我們不會的。」高個子的額
上已經滲出汗珠了。

  屬下的解釋明顯有些似是而非,望着女人投來的目光,眉頭緊鎖的巴恩斯覺
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我想要這個女人。」

  「什麽?」屋裏的兩人齊聲大叫。「那我們怎麽辦?」

  「這樣好了,我可以和你們交換。」

  「什——交換?你是說把夏莉讓給我們?」

  「可以嗎?是不是不太好?」巴恩斯也覺得這樣未免太過自作主張,正當他
在考慮該如何補償自己的下屬時——「好!好!完全可以,隊長!」

  「隊長!我發誓這輩子都會效忠于你!」

  「那,我們成交?」雖然對部下的态度頗感意外,不過巴恩斯沒有遲疑。趁
着兩個部下還未徹底反應過來,他快步走到刑架旁,将那裏的女人放下。

  失去鐐铐支撐的女人向着地面癱倒下去——幸好巴恩斯将她接住了。她擡起
頭,用噙着淚的雙眼望向将自己暫時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男人,然後撲倒在他的
懷中。

  「咦?隊長你去哪兒?」

  「你要把她帶到哪裏去?」

  「我的房間,我回去後會叫——夏莉——到你們這兒來。」巴恩斯抱着懷中
的女人快步離開——他已經仔細考慮過了,趁着兩個部下沒有反悔,先把這個女
人帶回去再說。

  至于那位叫夏莉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會提供這種「危險服務」的女人,把她
交到那兩個部下手中,估計也不會出什麽事——雖然巴恩斯沒有因爲個人需求而
來過這種場所,但他知道妓院的老闆一般不會随便顧客任着性子胡來,更不用說
這座從來沒出過亂子的「夏宮」了。

  幾分鍾後,夏莉面露難色地來到了巴恩斯告訴她的房間門前,輕輕地敲響了
房門。

  「夏莉小姐,真的是夏莉小姐?」開門時,高個子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
的雙眼。

  「天哪,夏莉小姐竟然會——哈哈,你該不會,該不會是願意爲我們——」
矮胖的男人咽了一口吐沫,然後望向刑架的方向。

  「如果,客人您确實想要的話——可以。」夏莉面露微笑地對房間裏的兩人
伸出戴着白色蕾絲手套的雙手。

  其實夏莉恨不得都要哭出來了。

  滿足那位貴客的一切要求——這可是可蓮小姐親自下的命令。

  夏莉是「夏宮」中最出色的娼妓,她美貌過人,身段妖娆,能歌善舞,床技
出色,更重要的是,她十分懂得迎合一個男人的奉承之道。幾個月來,她的身價
已經漲到了一般妓女望塵莫及的地步,而且隻用接待腰纏萬貫的貴客。

  可現在,一次接待兩個男人不說,居然還要爲他們提供被性虐的服務!而且,
因爲可蓮小姐已經下了令,不能怠慢了客人,所以自己還不得不滿臉陪笑地把這
場噩夢做完。

  看着兩位對着自己目瞪口呆的「貴客」,夏莉将手掌交疊,背在身後,然後
踮起腳尖,邁着牽動腰肢的步伐,用嘴從牆上叼下了一根看起來最輕的鞭子交到
他們的手上——雖然百般不情願,但作爲「夏宮」頭牌娼妓的水準就是不一樣。

  「請兩位貴客手下留情。」夏莉褪去禮裙,穿着束胸、内衫和深色的吊帶長
襪躺倒在房間一角的刑床上——她已經想不到其它可以說的台詞了。

  房裏的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後,配合默契地将夏莉的手腳和纖腰固定好。

  「現在怎麽辦?」高個子的男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先『看看身材』?」胖子提議道。

  「小姐,如果你不方便告知姓名,請至少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出于自願爲他
們提供那樣的服務。」

  「……」明明差一點就逮住了蜜兒,卻被小可誣陷的女人默不作聲。

  「你受傷了,小姐,請讓我爲你處理一下。」

  女人輕輕地将巴恩斯的手推開。

  「小姐,是否有人強迫你從事這種行當?」

  女人搖搖頭。

  巴恩斯閉上眼,無奈地将頭高高仰起。

  ——總是這樣,我明明是拉姆市的警隊隊長,到頭來卻都做了些什麽?我隻
能找到失蹤的薩拉·威爾黛拉·藍忒絲被遺棄荒郊的屍體,或是眼睜睜看着一個
明擺着是受人脅迫從事娼妓工作的女人對我隐瞞一切。我年紀輕輕就已經深陷在
拉姆市金錢與權力的漩渦之中了,可要是連一個被逼良爲娼的女人都無法拯救,
我這個警察隊長當着還有什麽意思?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又或者隻是看出他心情不佳,被巴恩斯救下的女人
開始褪去身上的白衫。

  「小姐,你這是——」被女人白衫之下赤裸的肉體所震撼,巴恩斯盯着看了
一會兒——大概隻有幾秒鍾——然後就将視線折向一旁。

  「拜托了,請不要拒絕。」女人将襯衣丢到房間一角的沙發上,然後又脫下
了襯褲。「我這樣做的原因,就和我之前不肯回答你的原因是一樣的,請您理解。」

  「我,我明白了,請你把衣服穿上,小姐。我們,我們可以用更——文明的
方式溝通。」巴恩斯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到哪裏,他索性閉上了眼。

  「客人您真是個怪人。」女人點燃了床邊茶幾上的香爐,「就當是幫幫我,
如果您不碰我的話,我會——還不如讓我被鞭子抽呢。」

  「我——」

  「求你了,還是說,您不願碰我這下賤的身子?」女人抓住巴恩斯的一隻手,
将之放在自己的胸口。

  許久之後,巴恩斯才慢慢睜開雙眼。看着眼前赤裸的肉體,巴恩斯忍不住伸
出了另一隻手,在女人健康緊緻的肌膚上沿着淡淡的鞭痕輕輕觸摸着。

  「啊——」被摸到了痛處,女人喘息了一聲。

  「小姐!」巴恩斯吓得立馬縮回了雙手。

  「沒事的,謝謝您,客官,您真溫柔。」女人轉過身,牽着巴恩斯的手,将
他引到床幔的背後,然後輕吻了他一下。

  望着眼前绯紅的面頰,巴恩斯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女人笑着,爲巴恩斯脫去外套,将他放倒在床的中央,然後跨坐在他的腰上,
放下了床邊的幔帳。

  玫紅色的絲帳如雲霧般将光線蔽開,籠罩着昏暗的低矮卧榻。異國進口的熏
香燃起輕煙,将呼之欲出的迷情送入肺腑。神情恍惚之間,藥物催促着饑渴難耐
的男女彼此吸引。女人的面色和肌膚一樣潮紅,若剛出浴般,正準備将濯洗幹淨
的身子交托出去,獻給心跳逐漸加速的男人。理性逐漸溶化在绯色的氣氛中,宛
若發酵後的草莓醬,散發出香豔溫潤的光彩,又透着股讓人迷醉的醇香。男人顫
抖的手指劃過女人的肩頭、胸脯和腹,女人則配合地以絕妙的時機送出香豔嬌柔
的吐息,勾起男人内心中的愛憐。時間仿佛也變成了春藥,輕柔地撫過再也按耐
不住的心際,提醒着兩人那注定短暫的良宵。雖是相逢陌路,卻又不是虛情假意,
因爲心中的烈火無比熾熱真實。一個撲在她懷中的吻,一雙緊緊環過他胸膛的手
臂。一個淡淡的齒痕,一聲輕柔悠長的嬌喘——她幸福地揚起雙頰,将柔軟白皙
的頸和胸脯暴露給面前的男人。

  「隊長?」

  「總算醒了,謝天謝地。您也真是的,我們去找你的時候,把姑娘們都樂壞
了。」

  「唔,怎麽會這樣?我是不是——」

  當巴恩斯醒來時,勉力睜開雙眼的他發現自己被兩位部下搭在肩頭。

  「隊長,您還行嗎?要不要叫一輛馬車?」

  「我——我們現在在哪兒?」巴恩斯覺得暈暈沉沉的,腦袋好像灌了鉛一樣
沉。

  「市民廣場附近,您在『夏宮』暈過去了,是我們把您擡出來的。

  「暈過去?我怎會——」

  「據店裏的姑娘說,您是吸了太多香——姑娘們可都樂壞了。」

  「香?」

  「是的,就是那種——催情用的,搞得姑娘們都不好意思了,最後隻收了我
倆的錢。」

  「原來是這樣。」巴恩斯哭笑不得。

  「不過這次可真要多謝隊長,居然是『夏宮』的頭牌姑娘給我們倆服務。」

  「頭牌——那位夏莉小姐?」

  「沒錯,隊長,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麽嗎?我們哥倆在她身上玩了那麽多花樣,
她居然全都堅持下來了,而且最後還是跟我們倆上完了床才離開的。」矮胖的男
人笑得合不攏嘴。

  「你說她『堅持下來』?你們到底對那位夏莉小姐做了什麽?」

  「嗯,您知道的,鞭子,還有——别的一些東西,我相信您不會感興趣的—
—别這樣看着我們,隊長。是夏莉小姐自願的,我們本打算随便玩玩就好,是她
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我們的請求——最後還是我們見好就收的。」

  「見鬼,居然是這樣。」巴恩斯頓時有種内疚感。

  「您多慮了,這是她們的工作。妓院就是這樣的地方,就像飯店一樣。男人
進去,點菜,然後姑娘們服務——結帳走人。」

  「我房間裏的那位姑娘呢?」巴恩斯想起了什麽。

  「不清楚,我們後來去你的房間擡你時,她已經不在了。怎麽——是不是覺
得遺憾?沒關系,我們下次再去的時候點名要她服務好了。」

  「我以後再也不——」巴恩斯突然噤聲,因爲他發現自己并非如想象中那樣
堅決。

  此刻的他真的很想立刻回頭,去尋找那位剛剛和自己在迷夢一般的回憶中彼
此交融的年輕女子,擁抱她那火熱迷人的肉體。

  「咦?巴恩斯?你怎麽在這兒?你怎麽了?」

  正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妙齡少女疑惑而關切的聲音。

  「小,小可?」在兩位部下的攙扶下艱難轉身的巴恩斯看到了一輛馬車和自
己未婚妻的身影。

  他大驚失色。

  「兩位大哥,巴恩斯他怎麽了?他看起來不太好。」小可急得從車上跳了下
來。

  「當心,小可。我,我沒事,我隻是——」高個子的男人趕緊上前扶了小可
一把。

  「請您放心,小可小姐,隊長他隻是喝多了。」

  「沒錯,小可小姐您來得正是時候,不如您把隊長接走吧?隊長他可真夠沉
的——」

  「那就謝謝二位了,巴恩斯,我們一起回去吧?」在兩個男人和車夫的幫助
下,小可把巴恩斯擡進了車廂。

  望着駛向内城區遠去的馬車,巴恩斯的兩位部下心有餘悸地擦着額上的汗。

  「我的媽呀,這也太巧了吧?」

  「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我想,以後還是不要拉隊長去那種地方了。」

  「也不能這麽說吧,要是我們在『夏宮』裏多呆會點的話,說不定還遇不到
嫂子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你剛才注意到了嗎?」

  「啥?」

  「那個車夫——」

  「對頭,你還别說,那個女車夫還挺有些姿色,應該是嫂子家裏雇的吧?」

  「對,是挺不錯的——可我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那是因爲你在夏麗的屁眼裏灌了太多甘油,你現在看誰都像夏莉——隻要
是個美女。」

  「你還說我?你弄的時候,夏莉的喉嚨都快喊破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回味着不久之前那段畢生難忘的豔福,一邊走向了
附近的一家酒吧。

                幸福

         (尼爾1900年10月6日的清晨)

  「呀哈~~大家早上好!」

  「今天又是好天氣哦!」

  「維森先生,你的牙疼好些了嗎?」

  「拉吉爾,别忘了明天要交工程學的作業哦,我知道你肯定沒做完的。」

  「寇斯先生早安,别這麽愁眉苦臉的啦。下個月在花壇裏種一些玫瑰可好—
—當然是實驗用的,是實驗用的哦!」

  尼爾1900年10月6日的清晨,拉姆市大學院的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
樣令人費解的一幕。

  其實,這樣的場景并沒有什麽異常,那是任何一個「外人」都會爲之感到愉
快舒心的情景。

  但「這裏」的人們并不期冀這種事發生,更準确地說他們不習慣這樣的事發
生在眼前,尤其是發生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由于這一切發生在學院區的大門口,人們不得不硬着頭皮頂着歡快愉悅且無
法回避的浪潮繼續前行。

  有人熟練地裝作什麽都沒看見,邁着與其身份相符的體面步伐與之擦身而過。

  也有人自然而然地循聲望去,然後又選擇性地不與聲音的主人産生任何交集。

  當然也有回以禮節的人,但他們大多是抱持着所謂的紳士禮儀而機械性地如
此爲之而已。

  瑪格麗塔博士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

  所以她當然不是一個傻瓜,不是一個在周圍人眼中隻懂埋頭學術,而不通人
情事故的怪物。

  她當然明白自己的身份、所處的位置與自身所具備的才能交融在一起後産生
的複雜作用。

  學院有着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或者說「政治」環境。

  頂尖聰明卻又愚蠢的人們在那裏孜孜不倦地研究着學術,取得令人激奮的結
果。進而又将之轉化爲行使權利的便利,以及政治上的成就。

  在崇尚力量的查隆,每一個學院皆是如此。

  金錢主義至上的拉姆又如何呢?

  其實,追求力量與争名逐利在本質上無任何不同,這個道理瑪格麗塔早就明
白了,看透了。

  所以,她也就從來不曾對拉姆市的大學院有過任何幻想。

  而且事實也确實如此。

  這十一年被瑪格麗塔博士視爲她人生第二階段的學術生涯開始得并不算是順
暢。

  她早已習慣了在羨慕與驚恐的目光中走向自己的輝煌。所以,在邁出拉姆市
大學院内的第一步後,當她看到那些熟悉的視線時,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或是
不自在。

  她真的,真的,已經習慣了。

  選擇一群業已在自己的領域中取得非凡成就且德高望重的人們,然後在他們
的正中央丢下一顆超常規格的重磅炸彈也許并非艾爾森的本意或是瑪格麗塔的最
佳選擇,但瑪格麗塔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接受了。

  從未體驗過正常生活的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其它适合自己的生存之
道。

  明知道這樣做的結果爲何,名爲瑪格麗塔的少女仍舊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遭受到排擠的迹象是在進入學院的第二年出現的,比她預想得還慢了一些。

  一次又一次,在懷抱着剛剛通過評審的論文飛奔出學院禮堂的少女身後,總
有一雙雙隐藏着不安的眼神目送着她離去。

  瑪格麗塔可以感受到背後的刺痛,但她認爲奔跑着離開并不完全算是逃避的
行爲。

  在那些眼神的主人們中,也有對這個少女的際遇感到同情的人,試圖婉轉地
提醒她不必總是逃走,以及點到即止的道理。

  而瑪格麗塔給予了這樣的回答:「逃跑?我隻不過是想節省出時間去研究其
它東西。」

  「研究其它東西」,從這個隻花了一年半就在學院内幾乎所有領域發表了頂
尖論文的學者口中說出,對于這裏每一個從事學術的人而言,那無疑是一種挑釁
和威脅。

  因「社會性人文哲學」的陣地較偏僻,所以暫時沒有失守——這個剛剛還在
爲之慶幸的人馬上就露出了瑪格麗塔最習以爲常面對的那種眼神。

  于是,久而久之,瑪格麗塔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熟悉到甚至
有些安心的環境。

  諷刺的是,于學院之外,「輿論風向」卻一直朝着瑪格麗塔一邊倒。大衆傾
向于垂憐瑪格麗塔的身世,以及膜拜她以卓越不凡的智慧所取得的成就。

  但瑪格麗塔本人從來沒有向其他人或是「媒體」解釋過她目前遭受的不公對
待,結果這被某些人視爲瑪格麗塔的對現實的妥協,以及屈服于他們的象征。之
後,這些人的想法順理成章地成爲了學院内的主流「風向」。

  「風向」是一種奇妙的、唯有所謂「社會人士」方能感受到的獨特體驗。

  雖然比起「外面的世界」要小了好幾号,但學院也是社會。

  其結果就是連一些崇拜她的晚輩們也逐漸「适應了」學院裏的「風向」而對
她望而卻步。

  自己是「外人」。

  他們是「這裏的人」。

  此外,他們大多是「男人」。

  而自己是「女人」。

  瑪格麗塔當然有這樣的自覺。她也曾試着改變,比如抽煙鬥。但她很快就發
現了這種嘗試是多麽可笑,然後放棄了——抽煙鬥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而且,這讓她的形象愈發格格不入了。

  每每在學院「專門」爲自己開辟的個人實驗室裏獨自一人做着實驗時。

  在因無人打掃而遍地雜物的私人房間中開辟一片可以席地坐下邊吃飯邊思考
問題的空地時。

  或是一個人獨占着明顯是爲兩人坐而設計的長椅上時。

  瑪格麗塔也曾考慮過「嫁人」的問題。

  但在這方面笨拙得令人絕望的她将之付諸實踐時,總會遭逢到這樣那樣的不
幸。

  其帶來的唯一結果就是學院裏多了很多避她不及的男人和在背後竊竊私語的
女性。

  她索性自暴自棄,将一切不滿訴諸、宣洩于煙草和酒精,将自己的超凡與不
羁同時佐以放浪形骸的方式流于表象,讓人們進一步地站到與她漸行漸遠的那條
道路上去。

  可就在現在,此時此地。

  錯過了道路的交點,本該不再相逢的人們卻在不經意間迎頭撞上。

  滿腹疑惑的人們在毫無預兆和心理準備的尴尬中反而逐漸釋懷,勾起了一段
段難以忘懷的記憶 .

  一個側着身子試圖回避她視線的教授。

  一個正在旁邊不遠的教室裏給學生上早課的講師。

  一個她目前正在執教的學生。

  甚至是花壇裏的那位爲學院服務了數十年的老花匠寇斯。

  人們仿佛又看到了十一年前的那個整天蹦蹦跳跳、匆匆忙忙,唯一的興趣是
每天早上在花壇裏摘花卻屢教不改的少女。

  而不是大衆眼中拯救了如同一潭死水的拉姆學術界的那個女人。

  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暗自承認:自己無法直視她,其實隻是因爲她太耀眼。

  随着時間流逝,學院區裏的人們逐漸增多,對她的異樣舉動一臉嫌惡、視而
不見,甚至避之不及的人越來越多。但同時,因她而駐足的人數也在不動聲色地
逐漸遞增。

  盡管兩者的人數還是有些差距。

  對點頭的人們報以微笑。

  對問安的人們報以安好。

  對捧腹大笑的人們報以羞澀。

  對停步欲言又止的人們報以花束。

  瑪格麗塔以這樣的方式爲身在學院裏的他們敲響了新一天的早鍾。

  無形的手撩動着人們的心弦,奏出一縷縷頻率獨特的波紋在空氣中交擊,進
而又激蕩起更爲廣泛的漣漪。

  形形色色的人們發出形形色色的音調,蕩滌着原本死氣沉沉的空氣,同爲這
與衆不同的一天鳴奏出令人無比暢快的樂章。

  而在那蓄勢待湧的波濤之下,暗流卷動的漩渦之中,快樂滿溢的瑪格麗塔博
士正以其獨有的步法翩翩起舞。

  「瑪格麗塔博士,您這是怎麽了?」

  「呀哈!那邊的小家夥,這枝花送給你,待會要記得送給艾米喲!祝你們倆
幸福哦!」

  「您是怎麽知道我和艾米——謝謝您,教授。您今天看上去也很——」

  燦爛的笑容映襯在缤紛絢麗的色彩中,瑪格麗塔以令花匠無比心痛的氣勢将
大把的花束捧在眼前。

  「我嗎?我現在非常非常幸福喔!」



.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2-26 15:50 編輯 ]
2016-2-26 14: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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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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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01-04)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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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01-04)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36865


           第四卷第一章(總第49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貧民窟,小可的「家」)

  如果說,貧民窟是拉姆市的一道創痕,那麽貧民窟的西北地帶也許是這條舊
傷疤最深的一段了。

  這裏是貧民窟的起點,也是一座見證巴倫斯堡淪陷、衰亡的墓碑。雖然碑文
已經黯淡,但人們,尤其是生于此地的人們并未忘卻,這個臨近拉姆市西境大門
的地方曾是一個小鎮,一片芬特軍隊的鐵蹄最先踐踏的土地。

  盡管巴倫斯堡的人民都和這片土地上的野草一般強韌,他們也沒能堅持太久。
那個時候,除了芬特之外,同時來自查隆和尼爾的進攻讓巴倫斯堡無力招架。從
衆志成城的堅守抵抗,再到零星碎落的各自爲戰。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偌大的
巴倫斯堡就被撕成碎片,瓜分完畢。

  之後便是曠日持久、死傷慘烈的三國會戰。走到這一步,對這些貪婪的侵略
者來說也是必然。

  不過那些都和這個在戰争起初就放棄抵抗,向芬特軍隊臣服的小鎮沒有太大
關系——因爲這個小鎮的人民所遭受的苦難遠比戰争本身更加複雜。

  投降之初,他們還算是度過了一段不那麽屈辱和痛苦的時光。但随着戰事發
展,芬特人的傷亡逐步增加,他們自然而然地成爲了芬特軍隊發洩壓力與仇恨的
對象。再到後來,三國的戰事陷入膠着,被譽爲「聯邦的毒瘤」的奴隸販子在個
别軍官的默許和掩護下,開始在巴倫斯堡的邊境「開展業務」。于是,這裏的絕
大部分人民終于在失卻了财富,又抛棄了尊嚴後,繼而失去了家園。

  小可和蜜兒的雙親就遭逢過這樣的不幸——但幸運的是,她們倆沒有。

  在新生的拉姆市政府的外交努力下,一大批于戰争期間「流離」至芬特境内
的巴倫斯堡公民被「遣返」回拉姆市。小可和蜜兒就是在這些人重返故鄉後出生
的。

  推開殘破朽爛的木門,一縷灰塵從門闆上方落了下來,蜜爾不禁感慨。

  這扇破木門的用料,取自蜜爾和小可原來的家——一間用木闆拼湊搭建而成
的棚戶。

  「原來她還留着。」蜜兒不禁憶起幼年時遇到的一場大火。「那以後,就剩
下這個了。」

  在那場大火中,年幼的她們失去的不僅僅是住處。蜜兒的父親和小可的母親
不幸遇難,而且這兩位是她們二人僅存于世的雙親。

  自幼生活在同一個棚戶裏讨生活的二人成了孤兒。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草草安葬了「雙親」後,一無所有的蜜兒和小可不得不
面對殘酷的現實——現實也沒有給她們倆太多的選擇——想要在貧民窟生存下去,
對幹不了體力活的年輕女孩來說,出路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不過,性格各異的二人對待命運的态度倒是截然不同,當蜜兒固執地在廢墟
中拾撿出一堆聊勝于無的破爛時,小可已經找到了「出路。」

  「還好後來遇到了琳花姐。」蜜兒憑着記憶在牆角的幾塊廢磚後找到一盞油
燈,将之點亮。「位置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以前?這裏是,你的家?」伊芙四下看看,沒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嗯,這裏是我以前的家。幫我一下——」伊芙将鋪在房間角落用于防潮的
草墊掀起,下面是一扇窖門。

  「好的。」伊芙把随身的包小心地擱在地上,接過伊芙遞來的草墊。「你剛
才說,琳花姐?」

  「你之前見過的,就是放我們離開的那個,金發的。」蜜兒吃力地擡起窖門,
「怎麽樣,是個大美人吧?」

  「……」伊芙微微皺了下眉,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沒有開口。

  「你的喉嚨還沒好嗎?」蜜兒在窖門下方摸出一根木杆,将窖門固定好。

  「我沒有,我隻是——謝謝你。」

  在蜜兒的攙扶下,伊芙先爬下地窖,接過蜜兒遞下來的油燈。随後蜜兒也爬
了進去。

  「怎麽樣,厲害吧?這些都是我一個人挖的。」

  在油燈的光線下,伊芙驚訝地發現,這個破舊而不起眼的棚屋下方居然有一
個規格齊整、面積不小的地窖。

  「你的家?」伊芙問了一個剛剛才問過的問題。「可你之前說,朋友的——」

  「哦,忘了跟你解釋,這裏以前是我的家。」蜜兒有些懷念地摸着用木闆加
固過的牆壁,「也是那個——朋友的家。你看,我還特地挖了兩間房呢。」

  除了安放梯子和儲藏櫃占用的空間外,一道土牆将剩下的空間分隔成兩半,
同時也起到了支撐的作用。

  「很好。」伊芙摸了摸牆壁,又用指尖沾了一些土屑,聞了聞,又舔了舔。

  「你在幹什麽?」蜜兒趕緊掏出手絹替她擦幹淨。

  「通風,引水。」伊芙點點頭。

  「我挖了很久,很久。」蜜兒的笑容頗有些自嘲的意味,「沒想到最後卻讓
給别人了。」

  那幾年,即使是跟了琳花之後,蜜兒也一直沒有停止完善這間地下室。她日
複一日地挖,不知疲倦地挖。她埋設了通氣用的竹管,挖通了下水道,用廢木料
做出了地闆,還按照琳花教的,用加固礦道的方法加固了牆壁。甚至,在完工後,
她還按照原樣又挖出了一個完全對稱的空間——也就是現在用土牆隔開的另一邊。

  直到最後,在她終于因生活不便而放棄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前,她也沒有
等到那個可以和她一起分享這個家的人出現。

  可就在她把新家搬到港口附近後不久,小可居然搬了回來,還帶着一張不知
從哪兒弄來的所謂的「地契」。

  ——蜜兒怎能不對此耿耿于懷。

  「土壤,很好。」伊芙向蜜兒再次點頭,表示肯定,「很堅固。」

  「是的,琳花姐說過,貧民窟的土壤地不适合種植,但地下的土質和——岩
石?哦,岩層——的結構卻很适合挖掘。」蜜兒低下頭,笑着,輕輕歎了口氣,
「琳花姐什麽都懂。」

  「她說得對。我想——」伊芙在一張床邊坐下,将随身的小包擱在不遠處,
「見見她,那位,琳花姐。」

  「我也有此意,琳花姐是個大好人,她一定會幫我們的。不過——哎。」蜜
兒在與伊芙的位置完全對稱的另一張床上坐下——隔着在土牆上鑿出的窗口,她
們倆互相對視着。「琳花姐現在一定和那個大壞蛋在一起,一定在受他的欺負!」

  「壞蛋?」伊芙一臉疑惑地望向蜜兒,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賽門?賽門哥
哥?」

  血液一瞬間就湧上了蜜兒的臉頰。

  「琳花姐,你,羨慕她嗎?」伊芙的表情十分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你,你,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怎麽會——」蜜兒猛地趴到窗口上,指
着伊芙,驚慌失措地駁斥着她的論點。

  「?」伊芙歪着腦袋,一臉疑惑,「她是你的,榜樣,對嗎?」

  「哦——哦,對,對。我也想像她那樣強,像她那樣博學,像她那樣——」
意識到是自己想歪了的蜜兒悄悄喘了口氣。

  「我想,見見她。」伊芙對蜜兒點點頭,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
見見那位,賽門——哥哥?」

  「你,你,你——」這一次,蜜兒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伊芙是在拿自己
取笑。

  不過,她的笑容真的很難得,也很舒心。

  ——這份叫人無法拒絕的笑容,好似有什麽不可名狀的魔力般,隻需看上一
眼,就覺得自己當爲之付出任何努力,以延續她的笑顔。

  蜜兒離開後不久——

  确定蜜兒走遠後,伊芙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随身的小包,從中取出一個金屬
制的、仍溫熱的小香爐。

  伊芙先是用沾濕的手帕捂住口鼻,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香爐的蓋子,用一
小撮泥土覆蓋上裏面正悶燃着的一塊熏香。

  「呼——對不起,對不起,蜜兒。我這是迫不得已,請原諒我。」伊芙将雙
手抱在胸前,低頭吟誦,「願天上的靈,和地上衆生,原諒我的罪行,護佑我身,
賜我庇護,得穿過黑暗的峽谷,照應同伴,拯救羔羊。」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7時,賽門的門會會堂)

  「呃,賽門先生,那個——」

  「……」

  「啊~~呃——」

  「呵。」

  或茫然無措,或默不作聲,或打着哈欠,或面帶譏笑。

  「……哎。」看着面前的人,一個失魂落魄的少年無奈地歎息着。

  右手的四個指尖依序在桌面敲擊,「嗒嗒嗒嗒」地發出具有規律和節奏的聲
響,完美演繹着手指主人焦躁不安且充滿憤慨的心聲。

  賽門第一次深深地感覺到,原來自己的手下是那樣不中用。雖然個别人很不
錯——賽門看了一眼歐涅,稍稍寬心了些——但總的看來,就和琳花之前說的一
樣——他們太弱小了。

  這些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強?賽門的心裏并不是沒有數。隻是這兩年,賽門在
貧民窟的風生水起讓他産生了某種錯覺,某種讓他滿足于現狀而不知天高地厚的
錯覺。實際上,在面對來自貧民窟外的力量時,他們不堪一擊。

  對于賽門的門會來說,偷盜、搶劫、提供打手,甚至是買賣情報,都隻不過
是謀生的手段罷了——它們并不是實力淩駕于他人的象征。

  拉姆市的警察還好說,當面對三大國的勢力時,難道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如魚
得水地叱詫風雲嗎?更不用說拉姆市政府其實一直在避重就輕——他們完全有能
力把貧民窟的黑幫一鍋端了,隻要他們有那個決心和必要的話。

  三大國的勢力一直存在,他們想要大舉進駐拉姆的意圖年年都是最讓市政廳
最頭疼的問題。在外交上,赤裸裸地體現着這種訴求的形式有很多,比如要求興
建工廠,或是希望拉姆市政府能夠批準他們在一定程度上「自由開發郊區」等等
——反正郊區有大片大片荒涼的土地。

  對市政府而言,他們又何嘗不想恢複昔日巴倫斯堡的榮光。可開發城市不是
那麽簡單的,沒有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和基礎,想要憑空在荒蕪人迹的郊區劃出
一塊地,然後把它建設成跟城區一樣興旺的地段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而現在,對于這件事,市政府的計劃書上有了新的注解。

  貧民窟。一個正在茁壯成長的貧民窟。一個塞滿了沒有穩定經濟來源的窮人
的貧民窟。一個雖然治安有些糟糕,但人口密集的貧民窟——對市政府來說,這
就夠了。

  按照琳花的說法,「勞動力」才是貧民窟最有價值的東西——盡管對那些商
人們來說很廉價——事實上,他們巴不得廉價。甚至,在不久的未來,他們完全
有能力将貧民窟的「人」變得一錢不值。

  更可怕的是,到那個時候,人們說不定還會滿心歡喜地接受這種改變,接受
這種看上去或許比朝不保夕、前路迷茫的日子要稍稍明朗一些的命運——外城區
和内城區的階級差别已經有目共睹,貧民窟人民的命運隻會是成爲更廉價的消耗
品。

  對于這些不确定但顯得十分灰暗的未來,市長和海娅一直在奮力抗争着。

  市長與三大國周旋,海娅則嘗試着謀求更爲平等的相處方式。

  他們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相比之下,賽門的門會又做了些什麽?又能做什麽?

  也許,變得強大也是一種實現平衡的方法,但賽門的門會在這種宏大的政治
博弈中無異于茫茫大海上的一艘孤船。無論船再大,也抵擋不住撲面而來的巨浪。

  從某種角度看,賽門的行爲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種自娛自樂。

  當然,琳花在講述這些道理時,用了更加委婉的口吻。但她的話還是像利刃
一般深深地紮進了賽門的心。

  現在想來,也許大家——漢娜、歐涅、莫頓、甚至是魯克——早就明白這點,
他們隻是以不同的生活方式在對待這種虎視眈眈避無可避的命運。

  漢娜也許會是個不錯的領袖,她嘗試過,但失敗了。

  歐涅看上去隻是在随波逐流,将自己的能力出售給最合适的人而已——這個
也許跟她隐藏自己的性别有關。

  莫頓看上去無所謂的樣子,但他是海娅的忠實部下。

  魯克的方法更簡單——屈從于欲望。

  隻有自己,還蜷縮在溫柔鄉與一呼百應的短暫眠夢中渾然不覺。

  在聽完琳花的「供述」後,賽門把琳花留在了地下室,自己躺在房頂上一個
人呆了很久,想了很久。

  這也是爲什麽他現在頂着一副黑眼圈和形容枯槁的面色坐在部下們面前的原
因。

  看着部下們的眼神,賽門強打精神,進入正題。

  「小可還沒有回來嗎?」賽門的聲音軟弱無力。

  「可兒姐她,她昨晚回來了——來着。之後又走了——去找那個藍發的小女
孩了,主人。」小可的一個副手單膝跪下答道——看來,狀态不佳的賽門反而給
了她更大的壓力。

  「叫她立刻來見我!」

  「是,是的,但是——」

  「請你把所有能說的一次說完,我不想再問你有關小可的動向了!」小可已
經屢次曠掉會議,賽門忍無可忍。

  「是,可兒姐她可能又去城區了。」

  「……知道了」賽門顯得很沮喪,「去找她,去吧,找到之前不要回來見我。」

  「是!」小可的三位屬下立刻奪路而逃。

  「……」看着低頭不語的蜜兒的副手,賽門想不出該問些什麽,或是該拿這
些人怎麽辦。

  她們中當然有人在協助蜜兒,但肯定不是全部——總不能把她們全抓住挨個
拷問吧?

  「魯克,你很困嗎?」看着哈欠連天的魯克,賽門突然發現自己很羨慕他。

  「困死了,媽的。」庫魯扭了扭脖子,「昨晚那兩個妞也太勁了。我待會回
去得好好喝上幾杯。」

  「……你身邊還有多少人?」

  「沒幾個了,都去找那個藍發妞了。娘的,這些小丫頭還真會躲,肯定是蜜
兒在幫她。我說老大,再這麽找下去,我可不保證到時候弟兄們會對她們做什麽。」

  「那也要你們找得到!」賽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個嘛,嘿嘿,我倒是有個妙招兒。」魯克突然很猥瑣地笑了笑。

  「待會兒散會了再告訴我。」賽門很明智地意識到,魯克的「妙招兒」一定
不适合在現在這種場合說。

  「歐涅呢?」望着歐涅,賽門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沒發現。」理解到那個笑容中的不懷好意,歐涅的回答簡短且沒好氣。

  「嘿,大個子,你到底在折什麽?」賽門突然對站在歐涅身後的小弟手裏的
折紙起了興趣。

  「嗯?我還是不會啊,對不起。」發現衆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大個子
低下了頭,顯得很委屈。

  「啊,沒事的,沒事。」看到歐涅刺向自己的銳利視線,賽門識趣地打住,
趕忙安慰起這個腦筋有些不靈光的壯漢。

  當這段插曲過後,賽門和歐涅對視了好一會兒——一段令人有些壓抑的沉默
——才回到正題。

  「你不必去找了。」賽門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歐涅的身體。「我有新的任務
給你,你留下吃飯吧,待會再說。」

  「——是。」感覺到來自賽門的視線正在自己身體的某些部位上遊走,歐涅
覺得很不自在。

  「大個子,你待會先回去好嗎?」賽門的笑容仍舊聚焦在歐涅的身上。「我
有些事想對你大哥說。」

  「不可以!」将視線轉向一旁的歐涅厲聲回絕了賽門附帶有特殊條件的邀請。

  之後又是一陣尴尬的沉默——「嘿嘿嘿嘿。」隻有魯克在傻笑。

  「那麽,大個子,你在門口等一會好嗎?」賽門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就一
會兒。」

  「不行!我餓了!」這回是大個子扯着大嗓門叫喊起來,用最直接的方法拒
絕了賽門的提議。

  這是命令!不是建議——賽門很想這麽說,但他覺得對這個人可能并不管用。

  「……你在外面等會!我和你大哥說完話,你再進來吃飯行不行?」賽門哭
笑不得地做出了讓步。「這樣總行了吧?

  「哦——那你們快點啊,我要餓死了。」大個子撅起嘴唇,很不開心的樣子。

  衆人早已恨不得笑得滿地打滾,魯克更是前仰後合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唯有歐涅,此刻肩膀微微顫抖着的她,正在後悔沒有把抹了藥油正在保養的
長刀帶出來。

  幾分鍾後。

  冷冷清清的餐廳裏,賽門和歐涅兩人面對面地坐着。

  「……這些是?」歐涅皺着眉頭,用叉子撥弄着碗裏的糊狀物體。

  「麥仁。」賽門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有牛奶。」

  「什麽?」

  「嗯?麥仁就是麥子的——」

  「我知道麥仁是什麽!我是問你,琳花在做什麽?咕嘟——」歐涅把口中完
全沒有泡軟的麥仁碎粒就着冷牛奶吞了下去。「呃,這該不會是你自己弄的吧?」

  「抱歉。」賽門也試着嘗了一口,然後很艱難地将口中的東西咽了下去。
「是的。」

  「你還是把抱歉留着對我的小弟說吧。」

  「那倒是——」賽門搖搖頭,站起身,「昨晚,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跟琳花有關?」歐涅又喝了一口——雖然她覺得這些東西很難吃,但也沒
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是,她現在不方便做飯。」賽門笑着說道——隻是笑容中飽含苦楚。

  「你,下定決心了?」歐涅稍稍猜到了一點。

  「是的。接下來,你我都會很忙。」賽門走到窗口,望着不遠處的一棟民宅
「我要你接替琳花的工作。」

  「做不到。」歐涅把叉子放在碗邊,「有勺子嗎?」

  「我知道你已經很忙——」

  「别誤會,不是我不願意——謝謝。」接過賽門遞來的木勺,歐涅将碗裏剩
下的麥仁顆粒一口氣刮了個幹淨。「——而是我做不了。」

  「歐涅!」

  「琳花的水準非常出色,我代替不了她。況且,她已經将她的情報網布在了
整個拉姆,這種事情——」

  「歐涅小姐!」

  「……」歐涅死死地瞪着賽門望了一會,然後把勺子裏的東西放進嘴裏,直
接吞了下去。之後,她推開椅子,憤然起身——卻被繞到身後的賽門按住了肩膀。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賽門說完歎了口氣。

  「……琳花小姐,現在怎樣了?」歐涅把手支在桌上,扶着額頭。

  「她——我還是——哈,也好。」賽門在歐涅旁邊坐下。「我和你說說她的
事情吧——你知道嗎,她竟然和别的男人上了床。」

  「……」

  「你好像不驚訝呢?」賽門趴在桌上,把頭埋進了雙臂之間。

  「你把她怎樣了?」

  「她在地下室,漢娜正在照顧她。」賽門的聲音有氣無力。

  「……她願意嗎?」

  「當然不。」

  「那就難辦了。」

  「有多難?」

  「我研究過琳花管理情報的那套體系,非常有意思。一般來說,所有的情報
總會經過層層傳遞,送到她的手裏。」

  「那不是很好嗎?你隻要——」

  「但是每一個情報站點都會使用不同的密碼。」

  「……我會讓她說出來的。」

  「别亂來。」

  「知道,還有嗎?」

  「有,這意味着她一個人要統籌全局。如何分配資源,如何安排人手,給不
同級别的手下開放多少權限。還要将情報分類,按價值分類,按涉及的内容分類,
按時效性分類——還要找到合适的買家将它們賣出去——這點最麻煩。」

  「買家隻認她,對嗎?」

  「對,買家大多很謹慎。而且,我可沒有她那樣的——」說到這裏,歐涅突
然停了。

  「别這麽說,我的眼光不差,而且也看得出來——其實你很美。」賽門把頭
擡了起來,笑着面對歐涅有些泛紅的臉龐。

  「你說什麽?」歐涅突然惡狠狠地盯着賽門的眼睛。

  「哦——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賽門後悔不叠——自己一到關鍵時候就容
易說錯話——歐涅何等聰明,她已經猜到了琳花和其他男人上床的理由。

  「無論如何,我做不了,熟悉這一整套工作的過程相當漫長。我們現在的情
報網已經不可能容許我慢慢吞吞地一邊摸索一邊工作了。」

  「是麽?」賽門顯得很失望。

  「給你個建議——别把事情做絕。蜜兒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可能的話,
再加上小可也許更好。琳花最好也留着,别讓她太輕松,就算不讓她統管情報,
她也必須做一部分擅長的工作。」

  「蜜兒和小可——唉。」賽門又何嘗不知道她們倆這兩年進步的程度。

  「再給你個建議——蜜兒那邊不用太擔心,倒是小可你得留點神。」

  「……知道了,還有嗎?」

  「……别辜負了琳花。」歐涅不自然地把頭側向一旁,「她是個好女人。」

  「謝謝。」賽門朝着歐涅的下巴伸出手,輕輕地把她的頭扭向自己的方向,
然後用最拿手的那種微笑面對着她。「你也是。」

  「不送了。」歐涅略有些猶豫地推開賽門的手,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餐廳門
口,遲疑了一會,随後大步離去。

  「大哥!你走這麽快做什麽?我,我還沒吃飯呢!」爲了緊跟在快步行走的
歐涅身後,大個子不得不收起了手裏的折紙。

  「去吃烤魚,去晚了可就沒了。」歐涅頭也不回。

  「好吔!我餓死了!我要吃三條!大哥萬歲!」

  聽着身後小弟興高采烈的發言,歐涅不禁失笑——她馬上就回想起了不久之
前賽門對自己露出的微笑。

  ——那是一份叫人無法忘懷的笑容,就好像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力量一樣,隻
要看上一眼,就覺得自己應該爲之付出,隻求能多看一眼他的笑顔。

  歐涅甩了甩頭,試着将之抛到腦後。但她很快就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這一
抹笑容早已充斥了整個腦海,揮之不去。

           第四卷第二章(總第50章)

  除去甬道深處鐵門之後的那間兼具刑房、書房與卧室功能的房間不算,地下
室裏的浴室大概是整座大宅中漢娜最喜歡的房間了。

  無論是盡興歡愉後的小憩片刻,亦或是在孤身度過的夜晚尋求慰藉,這裏都
是一個極佳的去處。

  早先,因地下卧室的建造被賽門單方面廢棄的緣故,浴室的空間得以大幅延
展,大到獨自使用會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地步。作爲獨斷的補償,賽門應允了漢
娜在私人空間上不設上限的開銷。因此也就有了如今安置在地下浴室裏的大浴缸、
數個獨立的盥洗水喉、儲存柴火的通風間,以及燒熱水用的鍋爐等一系列完整而
奢侈的設備。

  漢娜用大木勺從浴缸裏舀起一捧熱水,手腕一翻,很随意地潑灑在另一個女
子傷痕累累的後背上。

  「——嗚!」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那個女人的喉嚨裏鑽了出來,但到了嘴邊又
半途而廢。

  「忍着點,别亂動,自作自受的婊子。」漢娜低下頭,湊近雙手反綁、跪在
木質地闆上的琳花。「我可不想再給你盤一次頭發了——這麽長的頭發,平時不
嫌麻煩麽?幹脆剪短好了,說不定主人正好想換換口味呢?」

  「嗚嗚嗚——」被一根套着綁繩的軟銜木死死堵住了嘴,琳花隻能悶哼幾聲,
表示抗議。

  「哈?你說什麽?大概是同意的意思?」漢娜用指尖撥弄着琳花的乳頭,滿
懷惡意地用指甲刺激着那裏不久前才被紮出的孔洞。

  「嗚嗚——」琳花的氣息連綿不絕地從身體裏溢出來,隻是原本應該以慘叫
的形式迸發出的哀号,到了嘴邊卻都被那根卡在牙床之間的軟木給過濾成了嗚咽。

  「嗯——算了,怪麻煩的,下次吧。」漢娜抽回手,仔細瞧了瞧琳花虛無缥
缈,喪失焦點的眼神。「趴下去,主人可是交待了要我把你徹底地『從裏到外』
洗幹淨——我剛剛想到個好法子——背着雙手有點難吧?我可以幫幫你。」

  還沒等琳花調整好姿勢,漢娜在琳花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等她仆倒在地後又
一腳踏在她的後背上。

  「我記得先前小壞蛋說過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來着?」漢娜看上去很滿
意,「看來他沒把我當成外人呐?」

  漢娜從浴室的角落拖來一卷長皮管,把一頭接在頭頂部的一個水龍頭上,而
這個水龍頭則連通着一個被半埋在地下的超大号蓄水缸——一個相當有心的設計。

  這個四四方方的蓄水缸被安放在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打開其底部的水龍頭,
水自然就會順着重力流出來。而暴露在地面的進水口又正好位于後院的水井附近,
爲其添水也十分便利。至于那根皮管,一是可以用來把缸裏的水引入鍋爐,加熱
後再放到浴缸裏;二來可以作沖洗地闆之用。

 可漢娜此時的所作所爲顯然不在這些範疇之内——她握着皮管的另一頭在琳

  花眼前晃了晃,然後拍了拍琳花撅起的屁股。

  琳花理解了漢娜的用意,别無選擇的她将腰部收緊,把臀部舉高。

  「哦~看來主人沒有白調教你,你現在也很上道了嘛?我們快點完事,趁着
主人沒來之前還能好好休息一會。」漢娜爲皮管的這頭擰上一個黃銅制的粗長水
喉,趴在琳花的耳邊輕語道:「放心,我和那個小壞蛋不一樣,我有分寸。」

  說罷,漢娜獰笑着,将約莫兩指粗細的水喉插進了琳花的下體後,擰開了開
關,開到最大——在水流抵達之前,她故意把琳花口中的銜木給摘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冰涼的水流勢不可擋地湧入了琳花的身體,穿過
盤曲的陰道,直達子宮,填滿、撐起了她的小腹,在身體最敏感最深邃的暗處激
蕩,野蠻粗魯地絞動着琳花的肉體和意志。

  琳花用頭和雙膝支撐起身體,噙着淚水,呼号着,承受着這殘酷的淨滌——
在琳花爆發出第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前,漢娜很有預見性地塞住了耳朵。

  「沒這麽誇張,大美人兒。」等到琳花的慘呼聲微弱了些,漢娜才放下塞住
耳朵的雙手,「涼水而已,我還沒加熱呢。」

  漢娜從琳花的腦後揪住她的頭發,拎起她的頭顱,似笑非笑地觀察着她的表
情,而且很快就得到了預想之中的答案——琳花縱然十分痛苦,但她對這種充滿
屈辱和苦楚的懲戒方式既未抵觸,也不反抗——此刻的她正心甘情願地承受着這
一切——她把這些當作是某種贖罪。

  「啧啧,呸。」漢娜咂砸嘴,朝一旁的地上啐了一口。「早知今日——」

  漢娜欲言又止。望着已經停止呼喊,緊咬牙關的琳花,她覺得現在說這些也
無濟于事了。

  「我這輩子還沒佩服過幾個人,你算一個。」漢娜深吸一口氣,彎下腰,扶
住即将被滿溢的水流頂出來的水喉,「這一回合算我輸了——不過這樣子恐怕洗
不幹淨。」

  說罷,漢娜掐住了水喉末端的皮管。

  因流通受阻而愈發狂野的激流奔湧入琳花身體的核心深處,琳花猛然昂起頭,
再次爆發出新一輪的凄慘悲鳴。

  這次,漢娜沒法堵上耳朵——她的雙手正忙着固定住琳花身體的跪姿和水喉
的位置。

  随着水流灌入,琳花的小腹愈發鼓脹起來,膨脹的肉體撕扯着琳花的神經,
給她帶來連綿不斷的痛覺,催促着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将之嘶吼、宣洩出來。又過
了一會,擴張到極限的肉體開始了反撲,一道細流從水喉與陰部間的縫隙出現,
兩道,三道,然後是更多。它們彙聚成股股涓流後,又浸濕了漢娜的手掌。一時
手滑的漢娜眼睜睜地望着水喉從自己的手中滑開、溜走,緊接着的,是一陣劇烈
的噴射。

  兩個渾身濕透的女人在浴室裏喘息着。

  「好啊。」回過神來的漢娜笑着,把眼前的紅發撥開到兩側,在腦後紮了個
結。「看來挺有效,再來一次吧,大美人兒?」

  略微出乎正在氣頭上的漢娜的預料,琳花沒有拒絕。

  之後,她們又如法炮制了四次,陰部一次,肛門三次。

  灌腸的那三次,漢娜故意在琳花的身體裏灌了比自己平時所能承受的極限還
要多的份量。可即便是在琳花不住呻吟,被水撐圓的肚子甚至挂到了地面上的時
候,她也沒有向漢娜懇求寬恕。她隻是任憑自己的意識來回往複于清醒和迷茫之
間,直到漢娜放棄最後一點僥幸——關于琳花或許會向她求饒的僥幸。

  其實,漢娜也明白這其中的原因。那是因爲,琳花之所以會做出「那種事」,
完完全全是出于形勢所迫,而非欲望使然——琳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将自己的
欲望遠遠丢在一旁,先他人之憂而憂的人。

  或者,通俗些說,一個大好人,而且好過了頭。

  漢娜早就看透了這一點,這也是她一貫看琳花不順眼的原因。

  (在這方面,漢娜對海娅的态度就比較特殊。雖然海娅對普通民衆的仁慈和
無私付出讓漢娜也很厭惡;但另一方面,海娅對「欲望」極其單一和固執的理解
與追求又讓漢娜頗感欽佩)

  「行了,别裝死了,差不多就起來吧?」漢娜用腳将癱倒在地的琳花翻了個
身,讓正在大口喘息的她仰躺在地上。「我們的傻主人恐怕離不開我們太長時間。」

  見琳花仍舊沒動靜,漢娜一腳踏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琳花的腰身一挺,但很
快就被漢娜連揉帶踩地摁了下去,肚子裏的積水也被強行擠了個幹淨。

  待到從琳花下身排出的水與灌進去的一般透明無異,她的肚子裏終于再也擠
不出一滴東西時,漢娜才俯身将琳花的身體擦淨,搭在自己的肩上,送回到刑房
裏。

  「賽門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跟了他兩年難道會不明白?」在刑房裏的床上,
漢娜正在仔細地爲琳花處理傷口——沾上的汗水和污漬已經在浴室裏洗淨,此刻
要做的是給綻開的傷口消毒。

  漢娜從自己暗紅色的漆櫃中取出一瓶藥酒,用幹淨的布沾上後,小心而輕柔
地抹在琳花的傷口附近。縱是如此,琳花的肉體也爆發出了程度遠勝剛才在浴室
裏的掙紮——還好漢娜早有準備,先知先覺地用皮鐐铐将琳花的四肢捆在了床角。

  「這是給你的教訓。」漢娜的手法十分老道,「可别忘了,我比你多挨了兩
塊炭!」

  「……多謝。」面朝枕頭趴着的琳花輕輕呢喃道。

  「哼,我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想到琳花做過的事,漢娜有些惱怒,不
自覺地加重了手裏的力道。「趁着賽門還沒來,我想聽點别的,除了你之前和賽
門啰嗦的那部分。」

  「啊——沒,沒有了。」琳花的身體因疼痛而畏縮了一下,「就隻是那樣。」

  「那就說說你是怎麽和那些查隆人搭上線的。」漢娜的笑聲中充滿淫猥,就
好像她很享受這種故事似的,「說說那些查隆人喜歡怎麽幹你?」

  「……」雖然很意外,但琳花确信漢娜隻是在開玩笑。

  「啊,如果是我的話——呵,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漢娜手上的活停了一
下,「不過,要是兩年前的我說不定也會和你一樣——隻要擡起屁股就能和使館
的人買賣情報?合算,真合算,就是在現在我也覺得合算。」

  「……你——」也許是因爲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漢娜,琳花一時竟有些跟不上
她的思緒。

  「可我們的那位傻主人不這麽認爲。」抹好藥後,漢娜又從漆櫃裏取出幹淨
的膠布和繃帶。「看看這下流的身子,你就沒考慮過他的感受?你難道不明白那
個白癡會做出多麽出格的事情來?」

  「……請……讓他不要——」琳花被一陣疼痛打斷。「——不要做傻事。」

  「這種話還是留着親口對他說吧。」漢娜操弄剪刀和纏繃帶的手法很專業,
「我才不管你在查隆人的胯下是怎麽扭腰的,但我剛才問的那些,他遲早也會問,
你還是趁這會兒好好想想該怎麽應付他吧。」

  不一會兒,随着最後的一聲咔嚓,漢娜完成了手頭的工作——琳花修長而緊
緻的雙腿幾乎已經被繃帶纏滿了。

  「特别是查隆人的興趣和性癖之類的。」漢娜将工具收起,長出一口氣,
「這陣子你怕是出不去了,不如就好好考慮考慮這種事情吧。」

  「我——」

  「瞧瞧你的這副小身闆,我真想看看你還能撐多久?」漢娜端起琳花的下颚,
「就算主人這次饒了你,以後呢?你還能撐過幾次?」漢娜一抽手,琳花的頭又
落回到枕頭上。

  松開琳花的手腳後,漢娜又給她遞了條毯子。之後,漢娜門都沒鎖,便揚長
而去。

  「朵拉,芭堤雅?」二樓的卧室裏,漢娜赤身裸體地鑽進被子,「兩隻懶豬,
給我聽好。」

  「是。」

  「是。」守候在一旁困乏到極限的二人,強打精神,應聲作答。

  「放出風去。」漢娜把被子裹緊,側過身,背對着站在房間門口的二人,
「要讓幫派裏的所有人都知道。」

  「是。」

  「等等!」漢娜想了一會,「就說,琳花私自藏匿貴重品,且被發現後還出
手襲擊了主人而被逮住。之後的部分你們都看見了,随你們怎麽說,加點兒戲碼
也無所謂——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是。」

  「是。」朵拉和芭堤雅點點頭,忙不叠地轉身離開。

  「小壞蛋啊,小壞蛋。」漢娜合上雙眼,枕在琳花最喜歡的枕頭上,竊笑着,
喃喃自語道,「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1時,外城區,「夏宮」)

  「……」站在夏宮的大門外,賽門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裝潢氣派的門面下,穿着得體的男女們來來往往,還有那些立在道路兩旁不
住搔首弄姿的女輕姑娘們——在這一切的面前,自知品味不佳的賽門發覺自己就
像是個鄉巴佬。

  顧不上周圍行人們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賽門腦子裏剩下的、能被稱得上是
念頭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

  雖然賽門比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大多數男性都要年輕得多——他才17歲,但
論起造訪風月場所的經驗和閱曆,他可一點不比這些人少。打兩年前開始,賽門
就一直是貧民窟裏爲數不多的幾家娼館的常客。或是孤身造訪、或是攜其他女性
入住,賽門在男女性事方面的經驗早已遠超常人。可即使如此——貧民窟裏的那
些破屋爛瓦都算得了什麽?這才叫娼館!

  已經有大半年沒進過城裏的賽門由衷地感歎着。

  事情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

  有些不情願地送走歐涅後,賽門一個人在飯廳裏坐了會,有一口沒一口地扒
拉完了那碗叫人頭皮發麻的早餐。

  之後,賽門就一直趴在餐桌上——疲倦不已的他并未睡着。

  眼前的麻煩一樁接着一樁,賽門雖然很想睡一覺,但他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可
以偷懶的時候。

  賽門将目前掌握的狀況,以及自己接觸過的、牽涉其中的所有人在腦子裏盤
算了一遍後發現,自己走進了死胡同。

  「我還真是容易得意忘形啊——還是說我退步得厲害?」賽門揉了揉一天前
還纏着繃帶的頭,「如果不是被蜜兒偷襲得手,這會兒事情早就解決了。」

  「如果蜜兒在這裏,又知道了琳花的事情的話,她會站在我這邊麽?」賽門
左右晃晃腦袋,「應該不會的吧,鐵定會翻臉——那可就麻煩了。」

  「那個藍發女孩。」想到這裏,賽門微微一笑,「還挺可愛的。」

  要是找到以後直接丢給海娅還怪可惜的。

  「還有一位超級漂亮的大姐姐。」賽門埋在臂彎中的笑容立刻就陰沉下來,
「哼,不太好惹啊,而且也不是什麽『好人』——既然她會安排自己的手下那樣
對待一個黑種女人的話。」

  「話說,這個黑種女人又是什麽人?」賽門還記得,旅館裏的員工七嘴八舌
地向自己透露那些黑衣人入住的情況時,大緻形容過那個黑種女人的身材(賽門
一聽就明白,那個女人的身材絕不是良家女子所擁有的),再加上回想起自己前
兩天被那群黑衣人包圍住的經曆。賽門隐約覺得,那個黑種女人應該也不是什麽
尋常人士。

  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賽門絞盡腦汁地思考着。

  如果所有的線索都已被掌握,而且所有相關的人也都打過交道,卻還是不能
解決問題,那這個問題目前就是無解的。

  現在該怎麽做?傻等蜜兒的線索?還是——等等。

  說起來,有一個人因自己的寬容而被忽視了——小可。

  盡管小可牽扯到這件事裏的可能性不高——她和蜜兒的關系一向不好,不,
應該說,她是蜜兒的天敵。

  就像漢娜和琳花一樣——賽門的笑容又變成了苦笑。

  話說,漢娜和琳花也真是天生的冤家,就連——慢着,跟漢娜和琳花一個樣?

  賽門猛一個機靈。

  「好吧,外城區是吧?」賽門擡起頭,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倦容,「我倒要
看看小可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之後,賽門步行前往馬車站,打算了解了一下最近的發車情況。

  從貧民窟到市區的交通手段很有限。從馬車站着手,可以輕易把握住貧民窟
的人口流動情況——沃瑟平時會定期把發車情況整理好并抄一份送給琳花的人。

  據賽門所知,小可是沒有私人馬車的——至少在貧民窟裏沒有。所以,小可
如果真的如她手下所說,「昨晚回來了——之後又走了——又去城區了。」那麽
她就一定會在馬車站留下痕迹——大多數馬車的尺寸難以适應在貧民窟内的道路,
因此,往返于市區和貧民窟之間的馬車都隻能在貧民窟外圍的馬車站停靠。

  (除非小可是步行去市區的,那應該不大可能)

  賽門記得,幾天前自己曾下令,禁止車站租賃馬車給私人——這可不是一時
的心血來潮。賽門盤算了一下,租車畢竟是少數人的特權。那些商會或是市政府
的人,每每前來貧民窟,無論來去都喜歡租賃郊區和貧民窟兩地的馬車,而且一
租就是好幾輛,而真正需要搭公共馬車前去市區辦事的幫會人員或旅人反倒經常
無車可乘。

  現在,既然車站不再提供租車的業務,車也就都空了出來。時間久了,當人
們知道貧民窟有穩定且時間固定的公共班車後,貧民窟的交通自然會漸漸通暢起
來。

  此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賽門不希望某些人使用他們的特權在貧民窟爲所
欲爲,他希望人們用更加『正常』的眼光來看待貧民窟。

  作爲補償,賽門打算派幾個人幫沃瑟大叔在車站外邊開一個咖啡店——城裏
人就喜歡喝這種黑褐色的苦漿——爲等車的人們提供一些飲食。

  果不其然,賽門在沃瑟的記錄裏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小可确實是在這裏搭車離開的。不過,小可搭的是一輛裝飾頗具女性化特征
的私人馬車,駕車的夥計也是一個女性,而且是幫派中人——沃瑟不愧是在巴倫
斯堡時期擔當過市警的人,他的記錄詳細無遺。

  在和沃瑟大叔道謝後,賽門謝絕了關于發專車載他去市區的好意,耐心地坐
在車站的長椅上,一直等到班車發車的時間才登車前往市區。

  拜之所賜,他還多了一位同車的旅伴。

  公共馬車的原型最早誕生于巴倫斯堡時期。三國會戰後,爲了滿足市民對交
通和旅行的需要,拉姆市政府和商會攜手将公共馬車作爲一套完整的制度建立起
來。如今,遍布市内大街小巷的公共馬車已是拉姆市獨有的一道風景線。

  與私人馬車相比,公共馬車的車身要更加寬闊,長度也有相應的增加,以容
納更多的乘客。與之相配的,公共馬車的底盤更加厚重,配套的馬位也更多,大
多爲兩匹甚至四匹馬。不過,縱是如此,公共馬車的速度也算不上快——畢竟穩
定性和安全更爲重要。

  和把私人馬車當作是個人财富象征的富人們不同,作爲一種廉價的交通手段,
公共馬車的内外裝飾都很樸素,沒有華而不實的精雕細琢,也沒有豪華氣派的内
部陳設。取而代之的,不過是固定在空空蕩蕩的車廂内壁的兩排長椅,和數張以
備不時之需的折疊椅而已。

  前往市區的這一路上,在略顯冷清的車廂内,賽門的對面坐着一位在郊區上
車的商人打扮的男人——應該就是個商人,因爲貧民窟附近的郊區有幾個商會的
站點。

  半路上,這位半途上車的男人對賽門起了興趣,就主動攀談起來——

  「這麽說,你想找回不辭而别、去城裏掙錢的妹妹——哈哈哈!找親人嗎?

  小兄弟,你真了不起。一個人,又沒有任何線索,恐怕你很難找到,要幫忙
嗎?「

  商人打扮的男子說話十分響亮而且豪爽。

  「我也不确定。但是,隻要我認真地找,就一定——說不定——」措手不及
的賽門正在努力扮演一個試圖找回離家出走的妹妹的哥哥形象。

  「嗯,簡單些說吧,你需要錢,還有消息,小兄弟。正好,我可以幫你。我
是個商人。」這個商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質的酒壺,打開蓋子,抿了一小口。

  「謝謝,錢的話,我存了一些,夠用了。如果,如果錢花光了,我就找份工
作,我想,我想——你說的對,我需要的是情報。」賽門皺起了眉頭,說到情報,
他立刻就想起了琳花。「你知道城裏在哪兒打聽消息方便嗎?」

  「好,有骨氣。你今年多大?」

  「十——十八!」賽門故意多說了一歲。

  「有興趣給我幹活嗎?我很中意你,小兄弟。」商人模樣的男人将酒壺放回
懷中,又掏出一個木盒。他擰開木盒外的銅扣,推開盒蓋,取出一張金色的卡片,
遞給坐在對面的賽門。「這是我的名片。」

  「豪斯?呃,豪斯先生?」雖然不明白「名片」是個什麽東西,但當那張金
燦燦的卡片落在手中的一瞬間,賽門就掂量出了它的價值——這名片是鍍金的。

  「叫我豪斯就行,小兄弟怎麽稱呼?我真的是看上你這股拼勁了,你以爲我
看不出來嗎?你似乎對我有所隐瞞,但你内心裏那股憤恨的勁頭卻是真的。」豪
斯大笑着,湊過身來,「找人的事,應該也是真的吧?」

  「是的,千真萬确。」賽門想了想,将名片收入懷中。

  小可的确算是「妹妹」,而且也确實「不辭而别」。

  「說說你妹妹的事。」豪斯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你的妹妹,她漂亮嗎?」

  「她很美,美極了。」賽門點點頭——小可的容貌身姿絕非凡品。

  「我這個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抱歉,但有時候,事實是很難堪的。」豪
斯撐起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賽門,「一個貧民窟的年輕女子到城區來謀
生活,雖然不願承認,但她最有可能做的事,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的心理已經
有數了。」

  「沒關系,那種事情,我都明白。請您告訴我,我有思想準備。」賽門裝作
一臉鄭重的樣子——不就是妓院麽?小可的「閱曆」恐怕連妓女都自愧不如。

  「很好,如果所有的年輕人都像你一樣,這個城市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豪斯的面色有些紅潤,「我告訴你一個地方吧,雖然我不希望是真的,但說
不定她真就在那兒。即使沒找到她,那裏也是個打聽人的好地方——不管做了什
麽,家人永遠是家人。」

  豪斯掏出一本筆記本,撕下一頁,給賽門寫下一行地址。

  「謝謝您,豪斯先生。」賽門誠懇地緻謝。雖然這段交談有欺騙的成分,但
這個人的豪爽卻是貨真價實——賽門暗地裏覺得這個商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年輕人,說不定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祝你一切順利。」豪斯把頭靠在馬車
的側壁上,閉上眼,「失陪了,到站之前還有一段路呢,我得趁這會睡一下,商
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也可以睡會,進城之後的麻煩事很多。」

  望着眼前的男人,賽門頗感欽佩。自己确實是在強打精神,如果不是顧忌到
身邊有生人,早就躺下睡着了。實際上,這位豪斯先生的狀況也是一樣,看得出
來,他也十分困乏了——不過,在一個來自貧民窟的人面前毫無防備的睡着恐怕
不是什麽有利身心健康長命百歲的好習慣。

  因此,這個人主動與自己攀談,在了解到自己是怎樣的人後,才大大方方地
合上了眼——機智、敏銳而磊落。

  既然對方如此信任自己,再拘謹可就太失禮了——賽門也決定小睡一會兒。

  于是,賽門直接在馬車側壁的長座位上橫躺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豪斯叫醒了賽門——馬車終于抵達了城區。

  在互相道别後,賽門按照豪斯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地方——一家招牌上寫着
「夏宮」的娼館。

  娼館的規模就如同那個招牌的尺寸一樣,大得吓人。

  「難怪豪斯先生會是那種反應。不過,小可怎會呆在這種地方。」賽門笑得
樂不可支,「她到這裏來當老鸨還差不多。」

  「先去拜訪情報部門的據點吧,順便吃個飯,現在不是玩的時候。」賽門搖
了搖頭,轉身想要離去,又回頭看了一眼,「不過,辦完了事來一趟還是不錯的,
城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閉上眼,仔細回想了一下琳花交代的幾個據點的地址,賽門甩開想要一頭紮
進去的欲望和沖動,迅速離開了現場。

  其實就在這會,「夏宮」裏的工作人員們正神經緊張地做着一系列的準備工
作。因爲,幾個小時以後就是此地的真正老闆每半個月一次親自檢查賬目的時候。

  而那位年輕美麗的幕後老闆此時此刻正在「夏宮」的地下室裏睡得正香——
将「叛徒」連夜押送到這裏的「調教室」後,一夜沒合眼的小可在自己專用的豪
華包間内洗了個澡後睡着了。

  就這樣,隻差一步之遙的二人陰差陽錯地擦肩而過——這間接導緻了不久之
後他們的一系列尴尬和悲劇。

           第四卷第三章(總第51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3時,外城區,某商會據點)

  「你家主人什麽時候回來?」一樓的會客廳中,躺在沙發中的卡拉克深鎖眉
頭,十分憂慮,「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卡拉克先生,您好像很擔心羅伯斯先生?」一位年輕的侍者走上前,爲卡
拉克的茶杯中續了些茶水。

  「我要擔心的事情有很多,太多了。」不自覺擡高了嗓門的卡拉克在空中揮
舞了幾下手臂,冷靜下來後,他把茶杯遞到嘴邊又放下,「給我倒些酒,不要太
烈的。」

  「是,請稍等。」侍者略一欠身,回身從酒櫃中取出一瓶金黃色的果酒和一
隻水晶杯。在目測卡拉克可以接受後,他才打開瓶塞,爲卡拉克斟了一杯酒。

  「啊,這個酒不錯。」卡拉克長出一口氣,面色也稍稍舒緩了些,「尼爾北
部極寒區的特産,而且産量極低。」

  「哈哈,大人您喜歡就好,羅伯斯先生也喜歡這種酒。」侍者滿臉笑意,
「因爲我家主人似乎不太能喝烈酒。」

  「你很機靈。」卡拉克攥住酒杯的高腳,輕輕搖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看
着它們在杯中旋轉,在電力燈的光線下反射出光芒,「就是太多話——我好像還
沒問過你的名字。」

  「區區小人,不足挂齒。」侍者将酒瓶放在茶幾上,淺淺地鞠了一躬,「卡
拉克大人不棄,叫我查爾斯就好。」

  「查爾斯。」卡拉克想了想,「嗯,這好像是個查隆名字?」

  「大人您真博識,即使在查隆,這也不是個常見名字——我的曾祖是查隆人。」

  「沒什麽,我在查隆呆過很多年。」卡拉克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
年輕人,「你——覺得查隆這個國家怎樣?」

  「不是很清楚,我家已經有三代人住在拉姆了——巴倫斯堡。」

  「經曆過那場戰争?」卡拉克又喝了一小口。

  「是。」查爾斯看了卡拉克一眼,「所以我覺得它們都一樣,芬特、查隆、
尼爾——都一樣。」

  「你,對政體的看法如何,聯邦,立憲,帝制還有——」卡拉克放下空掉的
酒杯,斜眼望向查爾斯,眼神中明顯多了些提防,「——還有共和?」

  「卧榻邊的絕色美人,或是拿着匕首虎視眈眈的悍匪。」侍者抛出一句沒頭
沒尾的發言後俯身爲卡拉克續杯,同時望向一臉疑惑的他,「誰會在乎他們身上
披着什麽衣服?」

  「哈哈哈哈哈!」恍然大悟的卡拉克大笑起來。「說得好!我應該敬你一杯!」

  「請見諒,我還在工作,不便飲酒。」侍者面帶微笑,行了個查隆的緻歉禮。

  「你還有親人嗎?」

  「貧民窟有一個兄弟。戰後我有幸認識了羅伯斯先生,就向他請求,找了份
工,一直在這裏幹活。」

  「一直?」卡拉克回想了一下,「兩年前我曾來過這裏,那個時候可沒見過
你。」

  「大人真是好記性,那天我不在。」查爾斯嗤笑一聲,「不過事後都聽前輩
們說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壯碩的女人就是如今羅伯斯先生成天愛不釋手
的那位吧?」

  「覺得遺憾嗎?」卡拉克用酒杯遮擋住大半個面孔,窺視着年輕人的反應。

  「如果真如前輩們所說,也沒什麽遺憾的。」查爾斯把視線撇到一旁,「我
還從來沒見過玩女人能玩成那樣。」

  「玩成哪樣?你覺得心疼了?」卡拉克冷笑道。

  「不,我說的是前輩們。」查爾斯的發言再次出乎了卡拉克的預料,「我可
從來見過男人玩女人玩得怒氣沖天——看來那天的事情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

  「哈哈哈哈!你真讓我驚訝。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是這兩天唯一能讓我開心的
東西了。」卡拉克笑得前仰後合。

  「說起來,好記性的大人,您剛才提到,兩年前沒在這裏見過我?」侍者的
語調一轉,「您确定嗎?」

  「嗯,你發現了?我不是太确定。」卡拉克點點頭,「那天我可沒多少功夫
在意男人,畢竟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該怎麽說呢?總之,
你家主人的眼光——很不錯,這個女人很特别,她不是随随便便用錢就能找來的
貨色。」

  「大人您之所以沒印象,是因爲兩年前碰過那個女人的前輩們如今都不在了
的緣故。」侍者低下頭,小聲地說。

  卡拉克神情一滞,眨了眨眼,仔細回想了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先前會覺得「這個地方兩年間的變化如此之大」,難怪從
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一股和兩年前大相徑庭的陌生感。

  羅伯斯竟然把那一天碰過赫爾娜的男人全都——

  「啊,請别誤會。」查爾斯打斷了卡拉克的思緒,「那些前輩們隻是被調走
了而已。隻不過他們現在的工作比當侍者辛苦得多就是了——搬運工什麽的。」

  聽到查爾斯的解釋,卡拉克發現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氣。

  「謝謝。」卡拉克一口氣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我想一個人待會,這裏有
可以眺望的露台嗎?最好是可以看到夕陽的。」

  「嗯,三樓的話,就隻有羅伯斯先生專用的卧室了。」查爾斯猶豫了一下,
「如果是先生您的話,隻要别告訴主人,我想就沒問題。」

  「噢?」卡拉克皺起了眉頭,「如果他知道了,那又怎樣?」

  「那樣我就有大麻煩了,請大人見諒。」

  查爾斯彎下了腰,而卡拉克再次大笑起來。

           ************

  趴在三樓露台的邊緣,卡拉克扶着雕有精美浮刻的石質欄杆,望向西方方。

  不久,卡拉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瓶。

  「藥瓶的事居然是真的。」對着西下的落日,卡拉克把透明的小瓶放在眼前,
搖晃着,仔細觀察着裏面七彩的流光。「藏在擴陰器裏,真有一手。」

  淩晨時分,卡拉克問羅伯斯借了幾件「能在裏面容納些小玩意兒」的性具。

  卡拉克仔細回想過赫爾娜的作息規律。長期被豢養的她,已經有近一年沒有
返回兵營了。這些日子裏,根據羅伯斯的行程和心情,赫爾娜一直往返于羅伯斯
的數間宅邸和這座商會的地下刑房之間,爲他提供尋常女性難以想象和承受的性
服務。

  在運送赫爾娜的路途中,羅伯斯大多數時候都會用繩索或是器械逼迫這個女
人擺出最屈辱不堪的姿态。至于她平時的衣着,自然也是裸體居多。所以赫爾娜
已經不可能像兩年前那樣,把藥瓶放在軍營或是随身藏匿。

  這一切推斷的前提是,兩年前赫爾娜承受了酷刑和精神崩潰後的供詞真實無
誤——出于絕對的自信,卡拉克豪不懷疑它的真實性,但他也沒有過于在意——
不過是一瓶煉金藥,那些裝神弄鬼的芬特人能搞出什麽花樣?

  而現在,卡拉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幾年前,一如卡拉克的安排,在找女人的事情上,羅伯斯開始對卡拉克産生
了依賴——比起大張旗鼓地用金錢利誘,卡拉克找來的女人更好,事後的封口也
更天衣無縫。隻是卡拉克沒想到的是,最後能夠打動羅伯斯的女人居然會是赫爾
娜這樣的貨色。

  爲了穩固自己和羅伯斯、市長之間的關系,這些年卡拉克動了不少心思,爲
他們介紹了不少好女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卡拉克看出,艾爾森市長雖然是一個好色之徒,但
他從來不會沉溺于此道而不得自拔。羅伯斯就不一樣了,他對女色的迷戀幾乎可
以看作是某種精神意義上固有的追求(或者說精神缺陷),而非單純的情欲上的
不滿足。也就是說,在沒有弄清楚、且解決羅伯斯精神層面上的情結之前,他對
女色的渴望和追求将會大大異于常人,而且永遠不會滿足。

  因此,卡拉克不遺餘力地爲羅伯斯物色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有清純可人的
少女、也有老練世故的娼婦,有性格柔弱的良家婦女、亦有氣勢淩人的女性官員
(大多是因爲有什麽把柄落在手裏),有身材纖細的貧民窟女人,甚至還有豐滿
健美的女性盜匪。

  而這趟漫長旅程的的最後終點,就是赫爾娜。

  卡拉克可以基本肯定,羅伯斯暴虐的性癖,以及旺盛得異于常人的性欲,皆
是出于他過去的某些經曆造成的心理創傷。

  現在,也不知是被時間治愈,還是别的什麽原因,羅伯斯對女性永無止境的
渴求竟然緩解了——這劑藥的名字就是赫爾娜。更準确地說,是對赫爾娜肉體的
摧殘與征服。

  引誘羅伯斯對某個女人的肉體近乎病态的癡迷,這可不是卡拉克的本意。最
後的結果,就是連艾爾森都隐隐察覺到了羅伯斯的異樣,卡拉克不禁爲自己、爲
羅伯斯的未來憂慮起來。

  思來想去,卡拉克最後想到的就是,赫爾娜隻可能把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就
是那個小藥瓶,藏在羅伯斯最常帶她入住的地方。

  再一次來到這個讓赫爾娜崩潰與屈服(或許吧)的地方,看着羅伯斯爲赫爾
娜準備的那些琳琅滿目的性器和刑具。卡拉克立刻就确信了,這裏是羅伯斯最喜
歡,也是最經常與赫爾娜共度良宵的宿場——赫爾娜最有可能藏匿東西的地方,
就在此處。

  經過一番搜索和試探,卡拉克最終在一件刑具中找到了那個拇指大小的水晶
藥瓶——竟然不是玻璃的,就算三年前玻璃還不能量産,但也不至于比水晶的成
本高吧?

  許是命運使然,那件刑具居然還是自己當時用來摧殘赫爾娜的陰道,卻又因
爲不知道用法而放棄的那件擴陰器——這件滿是鈎刺,鏽迹斑斑的惡毒工具卡拉
克一眼就認出來了。

  想起當初自己把死死卡在赫爾娜下體的這件東西硬生生拽出來的時候,赫爾
娜在凄厲慘叫之餘對自己投來的憤恨目光,卡拉克怎麽也不相信如今她對羅伯斯
的俯首屈從是發自真心的。

  「話說,找是找到了。」卡拉克晃晃藥瓶裏的液體,「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

  就着這時,卡拉克透過瓶身,注意到了一個不遠處的身影。

  那個身影就藏在附近街道的一個牆角後,當自己注意到時,又縮了回去。

  很快,裝作正在欣賞風景的卡拉克又陸續發現了數個躲在不同地方,行爲詭
異的人。

  毫無疑問,他們正在窺視這裏。

  「見鬼了。」卡拉克盡量邁着顯得自然的步伐退後,回到了屋内。

  「查爾斯!」卡拉克呼喊着這間房子裏此時自己唯一熟悉之人的姓名。

  「怎麽了?卡拉克大人?」查爾斯立刻邁着輕快的步伐趕到,就好象他一直
在旁等候卡拉克的召喚似的。

  「我想想。」卡拉克托着下巴,「這間房子裏,有秘道嗎?」

  「啊?」查爾斯露出疑惑的神情。

  「打個比方說,嗯,隻是比方。如果有刺客從正門沖進來,而我們無力抵擋,
是否正好有暗道可供逃生?」

  「……卡拉克先生。」查爾斯一反常态,有些不禮貌地瞪着卡拉克的臉,
「一般來說,這樣的逃生通道,即便是市長大人我們也不會透露的。抱歉,這并
非針對您,秘道之所以安全,正是因爲它的『秘』。」

  「考慮到市長大人偶爾也會光臨此處,我想答案肯定是有。」卡拉克不安地
望向窗外。

  「如果,您不是在打比方的話——」查爾斯意識到了什麽。

  「除了你,還有别人知道秘道的事嗎?」

  「哈,還真是巧,這裏的人大多都被羅伯斯先生調換過,」查爾斯的笑容中
已經很明顯透出了緊張的氣息,但他的幽默感依舊發揮着原有的功用,「從以前
一直幹到現在的傭人隻剩我一個了,所以您不太可能從别人那打聽到。」

  「你跟現在的同事們關系怎樣?」卡拉克将查爾斯拉到房間的角落。

  「不太熟,那些先前在地下室裏對付黑種女人的壯漢還是羅伯斯先生臨時召
集來的。」查爾斯想了想又補充道,「請恕我無禮——他們都把招呼您的工作
(麻煩事)推給了我。」

  「看來我不太受歡迎啊——你我,她,還有她,四個人,足夠了。最好在羅
伯斯回來之前——」想起羅伯斯今天出門時沒有帶走赫爾娜或是那個專門用來
「盛裝」赫爾娜的大箱子,卡拉克做出了判斷,「——他今天肯定會回來的。」

  「你在說什麽?卡拉克大人。」

  「去叫馬車,越大越好,那種一眼看上去能藏很多人的最好。」

  「是,我——這就去辦。」查爾斯機警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蹑手蹑腳地——

  「不不不,你要大張旗鼓地去叫,讓你的同事去街上叫,動靜越大越好。」

  「恕我多嘴,大人您是在作戲給什麽人看嗎?」

  「但願我是多心,最好是沒人在看,那樣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既然您派其他人去叫車,就說明大人您有什麽事情是
要吩咐我去做的吧?」現在,查爾斯已經确信卡拉克不是在開玩笑,「拜托了,
大人,請别弄得太緊張。」

  「你真聰明——我們去地下室。這棟房子地上的部分曾經徹底翻修過,那秘
道的入口肯定在地下室,對吧?」

  「大人明鑒。」已經在流冷汗的查爾斯隻好痛快地承認。

  「好,我們去地下室——你和我,然後我們得找東西把門堵上。」

           ************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4時,拉姆市,内城區,中央廣場)

  中央廣場位于外城區與内城區的交界處,是連接拉姆市「兩個世界」的橋梁。

  這句話的意思,除了中央廣場是連通内外城區的必經之路外,它的周邊有大
量對市民開放的公共建築,比如市政服務場所、商店和娛樂設施等,内外城區市
民之間的幾乎所有互動都會發生在這片廣場附近。這樣一來,廣場就不可避免地
被賦予了一系列政治意義。

  也正因爲此,拉姆市政府不遺餘力地将此地打造成了拉姆市最耀眼的區域。

  無論是維持治安的警察數量,還是對此地的道路、公共設施的維護力度,都
是拉姆之最。更别提那享譽全大陸的奢侈品商店、拉姆市大劇院,以及象征着大
陸最

  先進技術力、和查隆的帝國大學并駕齊驅的拉姆市大學院也一并坐落在這片開闊

  的空間周圍。

  所以,任誰也想不到,拉姆大劇院「後街」上的某個不起眼的小花店竟會是
臭名昭著的貧民窟黑幫的秘密聯絡據點。

  隻是憑借着記憶中琳花口述交代的内容,步行了一下午的賽門此刻總算抵達
了花店的門口。

  前來此地的旅程并不算順利,賽門一度在外城區迷了路。不熟悉市内公共馬
車線路的他,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外城區瞎轉了近兩個小時也沒能找準方向。最
後還是在一位好心的年輕市警的主動幫助下,才踏上了前往中央廣場的正确道路
——這條名叫拉姆中央街的道路又寬又直,由西向東,貫穿了幾乎整個外城區。

  對此,賽門感到哭笑不得,明明大約一周前還來過附近「勘查現場」,現在
卻忘得一幹二淨——坐馬車和步行的區别竟然如此之大。

  進一步找到大劇院倒是沒費什麽事,但找到所謂後街的過程就有些不愉快了。

  所謂「後街」的稱謂,隻是貧民窟裏用于描述某個地方時的一種口癖。「大
劇院後街」,依照平時的經驗,不過是對大劇院附近某條街道約定俗成的簡稱,
實際

  上并沒有哪條街道真的叫這個名字的——這大概是因爲大夥兒早已習慣了貧民窟

  裏狹窄得永遠與「街道」無緣的條條小路——甚至,「後街」其實指的是某
條小巷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想來,這種含糊其辭的稱謂應該是琳花的一種保密措施。賽門不禁後悔,
爲什麽琳花在地下室交代時,自己沒有想到這點,讓她把所有東西都寫下來……

  之後,爲了找出一條位于大劇院附近的,開着花店的道路(或是小巷)又耽
誤了賽門将近一個鍾頭的時間。

  「早知道就不該拒絕那個警察的好意。」有些惱火的賽門碎碎念地抱怨起來,
「那個年輕的警察看起來不錯。」

  要不是怕招惹到那個身後跟着很多手下的年輕警察,賽門肯定早就把中央廣
場附近的道路一次性問個清楚了。

  「看上去年紀輕輕,居然是一大群警察的頭頭?」賽門回想起那個警察的樣
子,「明明一臉抑郁,遠遠看到我迷失方向後卻強撐着一副笑臉來施以援手。」

  賽門讀取氣氛的水準雖然很低,但他不難察覺出那個警察的糟糕心情——就
好象是忙了一整天一事無成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賽門深有體會。

  「有人嗎?」

  賽門拉響垂懸在店面門口的小鈴,一聲清脆的鈴響後,一個年輕的少女從後
面閃了出來。

  「您好!這位客人。想要什麽樣的花?」看起來十分活潑可愛的店員小姐向
明顯比自己年幼的賽門行禮,「想要送給什麽人嗎?」

  「……還說自己招人不在乎長相,這不是超可愛的嘛?」賽門小聲嘀咕着。

  「嗯?對不起,您說什麽?」這位大約比賽門大個一兩歲的年輕女店員打開
櫃台的側門,站到了賽門的面前。

  「……」賽門近距離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又在腦海中确認了一下琳花告
訴自己的暗号。之後,賽門露出微笑,上前一步,「主人想要買一束藍色的花朵,
就像藍寶石那樣藍。」

  趁着一臉驚訝的店員尚未反應過來,賽門又臨場發揮,補充了一句:「就像
這裏老闆娘的眼睛那樣藍。」

  賽門忽然想起,琳花曾經特地提醒自己不要提到她的名字。

  「我們有好幾種藍色的花,請問客人您需要哪一種?」

  「我不要最貴的,但也不能要最便宜的。」到這裏,暗号就算對上了,賽門
心想。

  「——那,主人爲什麽要買那樣的花呢?」

  「咦?這句好像不是——那個,是因爲主人不想再白白接受别人挑選好的饋
贈,偶爾也要親自來一趟,把最美的花朵摘下,放到自己的枕邊。」

  賽門一邊編造着露骨的甜言蜜語,一邊走近這個美麗店員的身旁,近到幾乎
可以擁抱住她的距離。

  「歡迎您前來,主人。女主人吩咐過,總有一天您會親自前來的,裏面請。」

  店員小姐迎上前主動擁抱住賽門——賽門的心猛地一跳——趴在賽門的耳邊
輕聲說。

  「嗯,那就進去說吧。」被店員小姐牽着手走向店内的賽門露出一抹不懷好
意的笑容,「我有些累了,你這裏有床嗎?我想睡個午覺。」

  「有,請稍等。」把賽門引進店裏後,店員小姐将花店門面的簾子放了下來,
然後在外面挂上了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

  「噢,還有,我一個人睡不着。」光線暗下來的花店中,賽門肆無忌憚地把
手伸向了店員小姐的後腰和圍裙下的翹臀。

  「明白,我們這就準備。」年輕貌美的店員并沒有主動抗拒賽門的無禮舉止,
但又很明顯地想要避開。她向一旁閃了半步,害得賽門的大半個手掌落了空。她
打開店面的後門,向賽門行禮。「裏面請,主人。」

  不甘心的賽門再次上前一步,将眼前的女子逼到牆角。端起這位年輕姑娘的
臉龐,賽門一臉滿意的笑容,「你剛才說『我們』?就是說這裏還有好幾朵像你
一樣美麗的花,對嗎?」

  「是,請主人先行沐浴,我這就去召集她們。」

  「嗯?」賽門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這樣啊——不,現在用不着打擾她
們,隻要有你就好——能幫我擦擦背嗎?」

  「好的,但是——我得去找一位姐妹來替我看着店,所以請主人先行沐浴,
我稍後就到。」店員小姐又向後退了一步。

  「……好吧,我等你哦。」賽門将信将疑地随她來到花店後院的深處,進入
了一個錯落安置着許多花壇,種滿鮮花和樹的小院。「哇,花店通着這麽大的院
子。買下這個院子要多少錢?」

  「不,不清楚,主人,這個地方是女主人直接交給我們使用的。」這一次,
店員小姐的回答明顯有些不太自信。

  即使是面對自己的猥亵行爲也絲毫沒有亂了方寸的她爲何在這種問題上言辭
閃爍?賽門的大腦立刻發出了警告。

  「你們平時把情報都藏在哪裏?」賽門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眉宇之間頗
有頤指氣使的味道。

  「這裏有個地窖,沒有解密的文件都堆放在那。」店員小姐畢恭畢敬地回答。

  「哦,那你們是怎麽傳遞情報的?用鴿子?」賽門問了一個自己早就從琳花
口中得到答案的問題——她們把情報藏在花束和花盆裏。

  「嗯——鴿子的話,也可以——但是,那樣很危險。我們偶爾也随身攜帶。」

  聽到這一度易口、顯然是臨時編造的回答,賽門心裏有了數。

  「原來如此,她把你們調教的不錯。」賽門上前一把握住店員小姐的一隻乳
房,「你叫什麽名字。」

  滿臉紅霞的店員小姐,被賽門突如其來的無禮舉動打亂了陣腳,一時不知所
措。她扭動着身子,試圖甩開賽門的手掌,但賽門的手法十分靈活,牢牢地鉗制
住了掌中的柔物——他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不過要是拼命掙紮就會弄得很痛——
所以,最終放棄了掙脫的年輕女子不得不正視面前的這位比自己年幼幾歲的主人。

  「我叫茱絲汀,請您——高擡貴手。」

  「我大緻有些明白了。」賽門冷笑着說道,「我找到這裏後,會說什麽話,
做怎樣的事,你們都有過演練是吧?隻要我做出預想之外的反應,你就不知道該
如何應對了——你們肯定猜不到我會做出這種事吧?」

  「是,主人您明鑒。」名叫茱絲汀的女情報員開始面露難色。

  「少來了。好個『女主人』,她都教了你們些什麽?是不是說,如果有朝一
日我找到此處,隻要伺候好我,讓我舒舒服服,就能順順當當地打發我走了?」

  賽門有些明白過來,既然琳花瞞着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那她必然會有些針
對自己的防範措施。

  感覺到怒氣上湧、滿臉通紅的賽門正在自己的胸口處逐漸使勁,茱絲汀隻得
點頭承認。

  「好啊!你們這些——」話才說到一半,賽門猛地推開茱絲汀。

  借着推開别人的勁頭,賽門急撤一步,險險地躲開了一支從自己眼前飛過的
吹箭——他剛才聽到了什麽人吸氣的聲音。

  上身後仰,還未恢複平衡的賽門沒有束手待斃,他老練地在地上用力一踏,
将自己蹬向不遠處的一個花壇後,同時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這個姿勢來
不及取腰後的飛刀了——順手朝吹箭飛來的方向丢了出去。

  啊的一聲慘叫,一個女人從院牆下低矮的灌木中跌了出來。賽門丢出的匕首
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肩頭。

  還沒等賽門松口氣,一個男人從後院房子的内室沖了出來,還有先前他口中
的「好幾朵美麗的花」也一一現出了身形——院牆外翻進來兩個女人,眼見賽門
就要被包圍住。

  站穩腳跟的賽門沒有絲毫猶豫,對着翻牆而入的兩個女人,賽門伏低身子,
幾乎是貼着地面沖了過去,竟然勉勉強強趕在她們倆落地之前閃到了她們身後的
牆根位置。還沒等大驚失色的她們轉過身,賽門的匕首已經頂上了她們其中一人
的後腰——另一個被塞門用匕首的柄打暈了。

  眼見賽門的神速舉止,從内室出現的男人止住了腳步,他頗爲忌憚地打量着
自己和賽門之間的距離——剛才沖出來的勢頭也就不可避免的緩了下來。

  「哈?男人?」這個據點裏還雇傭了男人的事實讓賽門十分驚訝,「我的情
報總管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别亂來!」這個男人指着賽門大聲呼喊。

  「放心,不會。」現在,賽門終于騰出了手從腰後摸出一把短小的飛刀——
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它插進了此刻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的大腿上。

  一聲慘呼後,這個女人單膝跪倒在地——賽門的匕首從後方順勢移到了她的
脖子上。

  「你!」那個男人再次大叫。

  「噓,小點聲。這裏不是『秘密』據點嗎?」賽門冷笑着從身後摸出第二把
飛刀,藏在掌心。「其實你們的老闆有提醒過我要當心,但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
結果。再說了——」

  「住手!」一聲低沉的呼喝響起,「大家是自己人。」

  塞門循聲望去,茱斯汀正以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氣勢和嗓音面對着自己。

  「解釋一下。」賽門将自己手中的飛刀甩出,将先前掉落在地面的吹箭筒釘
在地上——就在衆人的視線随着飛刀落向地面時,賽門已經用眨眼即逝的速度又
掏出了第三把飛刀。

  「讓他們先退下吧。」茱斯汀左右看了兩眼目前暈倒在地或是挂了彩的三個
女人,「之後我會解釋。」

  「要和我單獨說?可以。」淫猥的笑容挂在賽門的臉上,用意不言而喻。
「反正你們也有這方面的準備,對嗎?」

  「是。」這一次,茱斯汀再沒有半點退縮。

  「那好,你們走吧。」賽門大方地将匕首收回懷中,但飛刀仍舊藏在手心。

  「這是教訓,誰叫你們——」

  「能不能先别說了,求你了?」茱斯汀看着賽門,一臉的糾結與無奈,「拜
托!」

  「嗯,好吧?」望着茱斯汀的樣子,賽門撓了撓頭。

  之後,賽門坐在花壇邊上,看着這一男三女在茱斯汀的幫助下,離開了現場。

  期間,茱斯汀除了交待他們從「備用通道」離開外,還一直不停地在向他們
賠不是,态度相當誠懇。

  「我有點糊塗了。」一直在旁觀的賽門終于忍不住向茱斯汀質問起來,「他
們到底是什麽人?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應該是他們的頭?」

  「我不是,所以說你搞錯了,大錯特錯!」茱斯汀搖了搖頭。

  「你在說些什麽?」賽門越來越糊塗了——早知道應該強迫琳花連夜把一切
都交代個徹底,而不是看在她身體不支就饒她一碼。

  「琳花姐什麽都沒跟你說嗎?」茱斯汀有些提防地盯着賽門。

  「别那樣看着我!」賽門覺得很無辜,「怎麽這會又叫琳花姐了?剛才不是
一口一個『女主人』的嗎?」

  「『女主人』是琳花姐的代号。琳花的身份對一般的情報員是保密的!」

  賽門看得出來,茱斯汀一言難盡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或是故意誇大的。

  「好吧。」賽門踢開一塊腳邊的小石頭,「我出了一身汗,要洗澡。」

  「是,我這就去爲你準備。」茱斯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擦背的約定呢?」賽門斜眼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店員小姐」。

  「是,我剛才失态了,主人。對不起。」茱斯汀低着頭向賽門緻歉。

  這下,賽門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洗澡的時候再詳說吧。」賽門把頭轉向一旁,避開了茱斯汀的視線。

  前後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和茱斯汀一絲不苟的态度,賽門突然懷疑自
己剛剛是不是辦砸了什麽事?

  不過,就在茱斯汀從視線中離開,去準備毛巾和衣服之前,賽門還是忍不住
偷偷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惹火身材。

           第四卷第四章(總第52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傍晚,貧民窟中部地段)

  地處交通要道的貧民窟的中部地區雖然不像東南部那樣景氣,但這裏絕對算
是貧民窟最熱鬧的地段。

  除了貧民窟碩果僅存的幾家「雜貨」(鑒于其所販售貨物的種類,在這裏,
「雜貨」的意義與尋常不太相同)店外,這裏還有幾個老牌的賭場和娼館——這
些就是貧民窟最主要的商業設施了。

  貧民窟裏的人們并不太懂得精通的法門,裝修店面和擴大業務什麽的自然也
就與他們無緣。

  如此一來,經年累月的經營結果就是千篇一律的貨品和服務項目。

  對雜貨店來說,渾濁的菜油、粗鹽、糙米、柴木、簡單的生活用品、劣酒,
往往就是買賣的全部了。

  更貴一點的貨色,乃至「特殊」貨品當然也有,但那些不是一般民衆光顧的
重點。

  即使是真的出現了無可避免的需求,人們也更傾向于從「其它渠道」獲取,
而非掏錢購買。

  它們的買主大多爲幫會成員或者是雜貨店的幾個好鄰居——賭場和娼館。

  說到賭場,其實就是個賭鬼們出于習慣聚集的,不算太大的三層木屋——它
的三樓甚至不用于營業——隻是每每從此地傳出的喧嚣聲着實讓人覺得很有氣氛。

  人們在此進行着許多簡單而「有趣」的賭局,在「随機」帶來的樂趣和緊張
感中享受着快樂。

  因此,這裏不甚歡迎賭技高超和「運氣」特别好的人士——這兩種人若敢光
顧,後顧自負。

  爲了公平起見,賭場甚至把這一條刻在了賭場門口的告示闆上。

  相比賭場,娼館絕對是一個好去處。

  這裏沒有輸赢勝負的壓力,對每一個顧客來說,他們都是赢家——他們用錢
赢得了片刻的安甯和激情。

  這裏的姑娘們,雖然姿色相對平庸,但她們既懂人情世故,又善解風情,每
一位客人都和顔悅色、滿載而歸。

  貧民窟是個窮苦地方,許多人家的年輕姑娘們爲了謀生,都不得不在成年之
初(當然也有謊報年齡的,而且娼館的老闆很歡迎這樣的姑娘)便投身此地,以
求能掙得些微薄薪資養家煳口——雖然大家都很窮,但來這裏的客人們在能夠負
擔得起的範圍内一向不會太小氣。

  偶爾也有城裏來的客人,他們對「尋歡作樂」的理解可能與常人不同,出手
自然也相當大方。

  能夠伺候到這種客人的機會相當稀罕,但姑娘們從不争搶,甚至避之不及—
—這叫娼館的老闆很是頭疼。

  早年間爲了娼館的「口碑」,老闆不得不動用一些手段,來逼迫姑娘們「自
願」接待個别「口味獨特」的客人,搞得姑娘們叫苦不叠—直到這種所謂的「特
殊接待」的生意被海娅領導下的幫派給搶了個精光。

  礙于海娅的手腕和名聲,娼館的老闆隻能敢怒不敢言——大多時候連「怒」
也不敢。

  兩年前,娼館的老闆聽到一些風聲,說是海娅老大對「特殊接待」失去了興
趣,再也不會搞這一套了。

  興高采烈的他翻出了壓箱底的工具和器械,正準備重操舊業時,一個叫賽門
的溷小子居然橫插一杠,爲這裏的姑娘們出頭,承諾「保護」她們。

  惱羞成怒的他當然不敢對海娅老大的「姘頭」有所動作,正在他打定主意接
着忍氣吞聲時,出手闊綽的賽門又叫他喜笑顔開——這位老闆就是這麽一個明白
事理的人。

  唯有一件事,娼館的老闆從不妥協。

  那就是當有人把這裏稱作「妓院」時,他總會忍不住糾正他們,而且堅持要
他們改口。

  這兩個詞有什麽區别嗎?賽門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也許是「娼館」比「妓院」更高級一些吧,客人們面對偶爾莫名發作的老闆,
多半會笑笑,然後在姑娘們的勸說和慫恿下灌下幾杯酒後當場改口。

  而唯一一個至今都不肯改口的人,現在剛剛從「妓院」裏出來。

  「剛才那個新來的姑娘不錯,年紀嫩了點,不過長得挺漂亮,又賣力,居然
還他媽是個雛兒。娘的,那個老東西怎麽也不先招呼一聲,害得老子多花了五個
拉爾。」

  一個敞開着衣襟的壯漢,大大咧咧地從妓院的門口走了出來,還一左一右地
摟着兩個姑娘。

  魯克算是妓院的常客,因爲從來不肯把這裏叫做「娼館」,老闆一向很不待
見這位遠近聞名的暴力狂——這也算是一種勇氣了。

  好在魯克和他的手下們對姑娘們還算客氣,出手也大方,這位老闆平時就睜
一隻眼閉一隻眼,塞上耳朵,把他當成例外。

  魯克的精力很旺盛,消費自然也高。

  平時來光顧,還總不忘「外帶」兩個回家。

  此刻她摟着的兩個相熟的姑娘——不是每位姑娘都肯外出服務的,即便可以
接受,也要視客人而定——就是他今晚的酒友和床伴。

  「哎呀,魯克大爺,您可要大人大量。那個是新來的丫頭,不懂規矩,您可
得見諒啊。」

  魯克的左手邊,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娼婦媚笑着挺着胸脯向他的懷裏鑽。

  「小丫頭大概是被魯克大爺的『塊頭』吓着了,要不然怎麽叫」疼「

  愛呢?我看這樣也好——第一次是被魯克大爺開的苞,以後什麽客人接不了
啊?「

  另一位娼婦要年輕些,大約二十六七歲,不過淫媚的程度一點兒也不輸給她
對面的姐妹。

  她一邊誇贊着魯克,一邊悄悄地在魯克的胯間輕輕蹭了一下。

  「好大的『塊頭』喲,魯克大爺,今晚您可要留情喔。」

  「啊哈哈哈,老子在這兒玩了這麽多年,還是你們倆最會說話。」

  魯克大笑着,毫不忌諱周圍人的眼光,把毛茸茸的手臂伸向兩邊女人的胸口,
肆無忌憚地揉捏起來。

  「還他媽用等到晚上?呆會到家就把你收拾了。給老子準備好,到時候最先
幹的就是你這張會說話的嘴。」

  「哎呀,那可要大爺跨下留情呢,可别像上次那樣,差點把我的嘴都幹脫了。」

  「我也是,大半天都合不攏嘴呢,魯克大爺真不溫柔。」

  「哈哈哈哈,好,溫柔些,讓你們舒服舒服。」

  話雖如此,有些微醺的魯克豪爽地大笑着,手上摳弄乳頭的力道卻有增無減。

  「喲!這不是魯克先生嗎?」

  路邊,響起一個有些耳熟的嗓音。

  魯克一愣,把身體轉向路旁,兩位姑娘也随着他一道轉向聲音的來處。

  一個身材瘦小,賊眉鼠眼的男人正躲在路旁一間簡陋木屋陰影下。

  「你們倆,快走。」

  魯克松開了兩旁的娼妓,摸向身後,「你還有臉回來?」

  兩個女人很識趣地立刻奔逃而去。

  「别這麽緊張,魯克大哥。」

  這個形貌猥瑣的男子蹲坐在黑影中奸笑着攤開雙手,「都是爲了溷口飯吃。」

  「是嘛?跟着海娅溷了幾年,也沒見你多長肉啊?」

  魯克有些失望地把落空的手又放到身前——他這才想起來逛妓院不可能把大
斧子帶在身旁。

  「大哥說笑了,就海娅那一毛不拔的性子,能撈着什麽肉啊,撈點油水都難
呢——」

  尖瘦的男子自嘲般地沖魯克笑笑,又瞄瞄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腹,一副頗爲無
奈的樣子。

  「想回來了?呸!」

  魯克沖腳下吐了口唾沫,「滾了就别想回來,去舔海娅的屁眼吧,嘿嘿,沒
準哪天她會大發慈悲,讓你摸兩下。」

  「還是大哥了解我,可惜啊,海娅大姐的心思啊,都喂給那個——」

  他的話音還未落,魯克向前勐撲,轟的一聲,一拳砸進了他身後的一片木牆。

  「那個啥?」

  魯克從牆裏收回了拳頭,伸出舌頭舔着上面被木頭劃破的口子。

  「呃——那個『賽門先生』,大哥有話好說嘛。」

  嬉皮笑臉的男人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被蹭掉一撮頭發的腦袋,他差一點就被足
有半個腦袋那麽大的拳頭轟進了身後的牆裏——看起來很懸,但他在千鈞一發之
際避開了魯克帶着金屬拳套的拳頭,躍向了一旁。

  「哼,有屁早放!别耽誤老子辦事!」

  魯克哼哼兩聲,撓了撓敞開的外套下暴露在外的肚子。

  「好說,好說。」

  這個男人眼珠一轉,「我就是想打聽一下,你這邊有沒有見過蜜兒和小可?

  你的手下都派給琳花了吧?或者是——「

  「噢,原來是海娅的探子。」

  魯克打斷了他,走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衣領,卻被他一個閃身再次避開,「讓
你跑腿做這個,大材小用了吧?」

  「大哥夠擡舉我!哈哈,那個——」

  有些心虛的他又偷偷挪了幾步,「——那個,你到底有沒看見過那兩個小妞
兒?」

  「老子憑什麽告訴你?」

  魯克低頭扶正歪掉的拳套,然後揚起一邊的眉毛,歪着腦袋,沖對方招招手,
「想知道麽?靠過來點兒。」

  「哦,那,我就不打擾了,哈哈,忙您的,哈哈,哈哈。」

  這個男人小碎步地向着木屋的拐角挪去。

  眼見對方萌生退縮之意,魯克向前邁了一大步。

  「我就先走一步了?」

  看似畏縮的男人邊說邊退,半個身子已經縮到了拐角後——魯克的視線之外。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魯克獰笑着又靠近了一步,「什麽時候魯克大爺我變成這麽好欺負的貨色了?」

  「這不都是——誤會嗎?」

  這個人陪着笑臉,悄悄地把手背到腰後一點的地方,利用牆角的遮蔽,在魯
克的視線死角處摸出了半截刀柄。

  「誤會?哈哈哈哈,今天就是莫頓的舌頭也救不了你。」

  魯克捏緊了拳頭,「你他媽當我是傻子嗎?」

  「哪裏話?哪裏話?誤會!真是誤會!其實海娅大姐是這麽交待的——」

  這個削瘦的男人稍稍伏低了身子,「——她叫我去賽門周圍的人那裏打聽下,
順便——」

  「順便?」

  有些醉意的魯克絲毫沒有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危險。

  「順便給賽門身邊的幾位提個醒——」

  他用小指把匕首完全勾出——竟是一柄造型奇特,前部帶着倒鈎的短劍。

  就在魯克渾然不覺地即将邁出最後一步前,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從一旁的娼
館中沖了出來。

  「住手!!!」

  少女用與身型截然不同的氣勢奔向魯克的身旁,對着街拐角處的男子舉起了
一根包着薄鐵皮的短棍——大概是撥爐火用的。

  這個身形瘦小的少女隻穿着一件單薄的上衣,瑟瑟發抖的兩腿間還緩緩流淌
着紅白色相間的漿液。

  顯然,她接過客後還沒有洗淨下身就沖出來了,而且很可能下面什麽都沒穿。

  「請住手!」

  有點喘不過氣的少女,胸口陣陣起伏——平坦的胸部倒是和她的年紀很配,
「不可以傷害魯克先生!」

  「……」

  街角邊的男人一時無言,他看了看那個姑娘,又瞧了瞧同樣陷入困惑,但對
自己明顯多了幾分警覺的魯克,偷偷地把短劍又插了回去,「哈,魯克大哥喜歡
的是這種女人,難怪對海娅大姐沒興趣——說笑!說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滾!」

  魯克沖着他大吼一聲,震天動地的呼喝聲下,少女竟然吓得癱在了地上。

  魯克回頭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半路殺出的少女,再一回頭,那個曾經從自
己手下叛逃到海娅那裏的部下早已不見了身影。

  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魯克暗暗長籲了一口氣——那個人在自己手下時就是出
名的暗殺好手,投奔到海娅那裏後卻幾年沒有了動靜。

  魯克四下裏粗看了幾眼,在周圍的人裏沒有瞧見其他有威脅的人——酒已經
醒得差不多的魯克把視線投向呆坐在地望着自己的少女。

  他突然有點明白了,這兩年沉溺于酒色中的自己,剛剛差一點就翻了船。

  幸虧這個看起很嫩的小姑娘——看起來有點眼熟?一個機靈,魯克拍拍自己
暈沉沉的腦袋,記起了這個女人是誰。

  「這不是剛剛被大爺我開了苞的小小鳥嗎?」

  魯克淫笑着單手把女孩扶了起來——與其說是「扶」,更像是「抱」——魯
克的寬大手掌看起來差不多可以把這個女孩攔腰握住了。

  「謝謝,謝謝魯克大爺。」

  女孩站起後,畏畏縮縮地低着頭把臉轉向一旁,蜷縮着上身,「我,我回去
了——」

  「等等!」

  魯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把想要跑開的她一把提了起來,「現在的人都這麽
小瞧我啊?想走就走嗎?」

  「啊!好痛,好痛!求您放開我,魯克大爺!」

  雙腳懸空的少女胡亂地蹬踢着,同時還不忘用手壓住飄起的衣服下擺。

  宛若被棕熊銜起的弱小獵物,在空中搖擺着的她顯得可憐而無助。

  「切,這也太嫩了。」

  魯克近距離地瞪着她,滿是胡渣的下巴湊近了她的臉頰,「大爺我剛剛操的
居然是這樣的女人?」

  「是的,是我,魯克大爺——啊,求求您,放開我。」

  身體的份量全部挂在了被魯克拎起的手腕和肩部,女孩的淚水已經奔湧而出。

  魯克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一巴掌把她掩住下體的胳膊揮到一邊,掀起了她
衣服的下擺——剛剛被自己殘忍地奪去處女之身的幼小下體看起來頗爲凄慘,細
窄的陰部仍在一開一合,裏面還在不停湧出滲着血的精液。

  魯克将女孩放了下來。

  「這樣就受不了了?」

  魯克一把抓住少女的頭,向後一掰,讓她仰面對着自己,「你他媽剛才在我
身上賣力時也沒見你叫痛!」

  「是。」

  穿着白色薄衫的少女想要點頭,但因爲頭發被魯克抓在掌心,她上半身仰面
朝天動彈不得。

  「娘的。」

  魯克一把把女孩推開,「那兩個女人叫你出來的?」

  少女搖搖頭。

  「魯克大爺我需要你來幫忙嗎?」

  魯克再次确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其他行人。

  少女搖搖頭。

  「多管閑事的娘們——喂,」

  魯克扭了扭脖子,「剛剛爽不爽?」

  少女把頭低了下去。

  「大爺問你爽不爽?」

  魯克「輕輕」地扇了那女孩一耳光——魯克覺得這一下已經輕得不能再輕了,
但女孩的臉頰上還是響起了「砰」的一聲。

  少女含着淚,捂着被打紅的臉頰,輕輕點點頭。

  魯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來是拳套還沒摘下來,再擡頭看到女孩委屈的臉
孔,魯克的嘴不禁抽動了兩下。

  「你以前就認識我吧?在哪認識的?」

  魯克突然想起了什麽。

  「老子在問你話,開口說話!」

  少女點點頭,聽到魯克的呼喝,馬上又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

  她哭得更厲害了。

  魯克氣得無可奈何地在空中胡亂揮舞了兩下拳頭,然後彎下腰将這個女孩一
把抄起,頭朝後放在肩膀上。

  他對着不遠處的妓院大門喊道:「這個娘們兒我帶走了,剛才那兩個不要了。」

  從妓院的大門後探出兩個腦袋,她們就是剛剛見勢不妙逃走的那兩個娼婦。

  「好,好的,魯克大爺您随意!」

  雖然在那種情況下幫不上什麽忙,但相比起館裏新來的年輕姑娘,自己卻隻
知道把客人甩下——還是個多年的熟客——自覺失了情面的兩個娼婦匆匆答應後,
便慌忙關上了門。

  「呸!不講情面的婊子。」

  魯克回過頭,對着肩上仍在掙紮的女孩的窄小臀部輕輕給了一巴掌,「這隻
倒是挺有意思的。」

  「……」

  少女終于消停了下來,徹底不動了。

  「就是他媽嫩了點。」

  魯克大笑着踏步離去。

  娼館内。

  「我看啊,魯克大爺給她點教訓也好!」

  被一個年輕姑娘「劫」走了客人,覺得有些沒面子的娼婦開始抱怨起來。

  「那丫頭瘋了吧?被魯克大爺幹傻了?魯克大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興頭一
起來,還不把小妮娜給玩廢了。」

  另一個娼婦倒是對那位新來的姑娘擔憂起來。

  「說來這丫頭也怪,别人第一次接客——我當年也是——那可真是跟趕鴨子
上架似的。這個丫頭來了幾天不吭聲,今個兒也不知怎麽了,自告奮勇要去伺候
魯克大爺。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這次就是要讓她明白,不是什麽客人她
都能搶的!」(與此同時,貧民窟,歐涅的家門口)一場激烈的決鬥正在上演,
參與雙方都異常地投入其中,水準遠超常人的他們狀态上佳,你來我往的刀劍交
接頻率極高,精湛絕倫的技巧更是一輪又一輪地展現在觀衆們眼前。

  參與械鬥的雙方所持的兵刃十分罕見而詭異,一方持有的乃是一柄長及人身
的單刃長刀,另一方所持的是一把帶有護手的細長刺劍——兩者皆是技巧性極高,
不以力取勝的兵刃。

  相較于這稀世的對決,觀衆的數量未免少了些。

  在場觀戰者除了一個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巨型壯漢外,就隻有三個身着駐
軍制服站在一旁默不做聲,不時點頭贊許的外國男人。

  歐涅向側後方踮出碎步,曲起腰身,把長刀放平,揮出一記虛斬,趁着對方
被逼退的空隙,重新擺正架勢。

  使用刺劍的男子也如有靈犀一般,既沒有上當,也沒有冒進,隻是用劍身輕
輕地搭上長刀的前端,争取了一點對局面的的控制後,再急撤一步,擺正劍尖—
—兩位的對決看似豪快,實則嚴謹無比。

  這樣天衣無縫的攻防進退,隻怕比演武還要滴水不漏。

  總的來看,身材勻稱的那位女子的暫時具有優勢,畢竟刺劍的長度還是稍遜
了一籌。

  都是需要不斷進退來保持距離的兵刃,在無法近身纏鬥的前提下,顯然還是
長兵刃更勝一籌——就在觀戰的三位駐軍士兵如此考慮時,健壯的中年男人突然
把刺劍的劍尖向上擡了幾寸,然後高速逼近了對手。

  利用側過上身,後置手腕的位置來控制劍柄的翻轉,刺劍的尖端劃出了比匕
首還要靈活的曲線,在歐涅的長刀上擦出一陣火花後,從不同的方向指向她的要
害。

  利用長兵刃展開近身攻擊的技巧令人歎爲觀止,形勢似乎一時發生了逆轉。

  歐涅皺皺眉頭,瞬間雙手反持長刀,轉了個身。

  修長的手臂從身體中段部位下落,手腕也放到了極低處——利用長刀的最寬
厚的後部格擋開刺劍的刺擊,并伺機用刀柄錘擊對手的手臂,迫使對手後退。

  一時間,忽略夕陽的餘晖下閃耀着光點的流線型曳迹,隻從交手的動作和态
勢來看,他們無疑是正在用類似匕首或短劍一類的兵刃在搏鬥着——而且交戰雙
方的笑容都無比暢快真誠。

  「沒想到,他的手下中還有這種人。」

  因爲有外人在場,歐涅避開了「海娅」的字眼。

  「我要進攻了。」

  「請。」

  持刺劍的男子後撤一步,将刺劍在胸前正舉,擺出防禦架勢。

  「可否稍等片刻。」

  待對方點頭許可後,歐涅單腿而立,将長刀倚在自己水平擡起的大腿上,雙
手伸到腦後,把因打鬥而散亂開的頭發重新紮好。

  「多謝,我要來了。」

  重新握住劍柄,歐涅側過半身,沖上前去。

  電光石火之間,長刀最前端的刃部被甩向前方,借助沖刺的勢頭,再叠加上
手腕的翻轉和以超長刀身作爲半徑的弧線,人的肉眼已經追不上刀尖運動的軌迹
了。

  刺劍的護手将這避無可避的一擊險險擋住,劍身雖在劇烈震顫,劍尖卻未有
絲毫偏移,随時可以反擊——這一切都在歐涅的預料之中。

  若是尋常的對手,此一擊足以,但面對這樣的劍客,歐涅不敢怠慢。

  刀尖受阻,劍身也一時遲滞,歐捏趁勢将刀身向前遞出——她利用了對方的
守勢來穩定刀身——直取對手的胸膛。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刺劍向一旁折開突刺的長刀,或是利用有擋
格的護手擡起刀身,再施以踢擊。

  而歐涅,已經做好了應對這些招式的萬全準備。

  果不其然,刺劍如預期的那樣向一側折開,刺劍的主人卻借機向前突入,離
開了長刀最有效的殺傷範圍——他的身位甚至比手中的劍還要靠前。

  棋錯一招的歐涅暗暗叫好,爲了博取這一步之地的優勢,對方居然冒着把脖
子放到距離刀刃不到兩寸距離的風險欺近了身側——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一
步。

  長刀已然成了累贅,落于自己身後的刺劍也失去了意義,還要占去一隻手的
行動能力——但此時撤去武器又是極其危險的行爲。

  可預料中的僵持沒有發生,歐涅和身份不明的男人相視一笑,雙方均默契地
丢掉了兵刃,開始貼身赤手互搏。

  男子上身前傾,打着一套明顯是以軍用格鬥爲基礎的拳擊術,歐涅的搏擊技
巧則較爲古怪繁複,看不出路數,且多以掌、指、肘部進攻,雙方一時鬥得難解
難分。

  但逐漸地,體力和力量占了上風的男性一方開始占據優勢,歐涅在招架之餘
已經很難找到機會反攻。

  「别過來!」

  歐涅大喝道。

  剛剛一直在旁呐喊,看出苗頭不對的大個子,停下了想要沖過來幫忙的腳步。

  「噢。」

  一臉憂心忡忡的大塊頭退回到牆根,傻傻地望着膠着的戰勢。

  被逼得節節後退的歐涅,并未顯出怯戰之意;倚仗氣力占上風,一時得勢的
男子也不見得有絲毫大意。

  又過了幾招,歐涅的笑容愈發爽朗,她竟樂在其中。

  「要來了,準備好。」

  歐涅重心向後,微屈膝蓋——這似乎是身體乏力所導緻的下盤很不穩定的姿
态。

  還未理解對手的奇怪舉動有何意義,身體已經率先作出反應的男子大幅度地
前傾上身,揮動雙拳,發動壓制性的勐攻。

  這正中歐涅下懷。

  歐涅上身向後倒了下去,同時蜷縮起身體,下半身發力大幅起跳——屈膝一
是爲調整重心,更是爲跳躍而做的準備——她用雙手和膝蓋固定住了男人向前揮
出的一條胳膊。

  一條胳膊的腕部被控制住,肘部被膝蓋夾住,還負擔着一個人全身的重量,
結果就是不可避免地,整條胳膊連帶着上半身向前一墜。

  他急忙撤回另一條手臂,以防面門被纏住自己的女人趁機來上一腳——那可
是緻命的。

  歐涅沒有給對方思考的餘裕,她朝着對方頭部的方向蹬了一腳——正中對方
及時回防的手臂——借力在空中扭轉身體,進一步把對方的手臂固定在胸口、手
腕和雙腿之間硬生生擰過去半圈。

  男子别無選擇,不得不順着手臂的轉勢,翻身仰倒。

  至此,歐涅已經完全掌控了态勢,隻需一發力,對方的肩就會脫臼。

  而對方隻有一隻非慣用手能派上用場,想要防禦住對頭部、脖子和肋下的踢
擊,同時解開歐涅雙腿雙足的束縛是不可能的。

  「你赢了。」

  從天旋地轉中恢複過來的健壯男子痛快地承認了失敗。

  「呼,不賴。」

  歐涅也松開了束縛,癱倒在地,大聲喘息。

  他們倆的一旁,響起了一陣掌聲。

  循聲望去,三位外國駐軍同時摘下了軍帽,捧在左手,緻以這場對決最高的
敬意。

  「這樣厲害的人物,竟然是女子之身——」

  領頭的駐軍軍官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不禁小聲感慨。

  在小弟的攙扶下,歐涅起身回禮。

  「兩位是朋友?」

  駐軍軍官上前攙扶起躺倒在地的男人。

  另外二人則取來了雙方先前丢棄的兵刃。

  「……」

  接過刺劍的男人笑了笑,揮舞了幾下,檢查了一下劍身,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公務纏身,在下也想和二位過招,如果他日有幸,望不吝賜教。」

  駐軍軍官向歐涅伸出一隻手,「我是,芬特駐軍上校,兼芬特使館總武官,
哈爾紮。」

  歐涅眨眨眼,一臉鄭重地遞出手掌和他握了個手。

  「大哥啊,那個官大嗎?」

  歐涅的小弟破壞氣氛的功力一如以往。

  「……大,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這相當于是駐軍的第三把交椅了。」

  歐涅此時已經無力阻攔自己的小弟了,疲累不堪的她瞪了大個子一眼。

  「在下隻是一個武官。」

  哈爾紮神情莊重,并不以此倨傲,「雖然無禮,但還是希望小姐能告知姓名。」

  「使館本身就肩負監軍之職,使館武官竟然在軍營中兼任軍職?軍營裏就隻
有駐軍總長和副總長不受你的節制吧,而且他們也不可能不買你賬的——在下歐
涅。」

  「這位是?」

  哈爾紮面向另一人。

  「歐涅……小姐,真有趣,大姐是不是早就知道?」

  這個男人活動了下酸痛的肩膀,又盯着剛剛被夾在歐涅胸口的右手手腕看了
一會兒。

  「應該是吧。」

  因爲劇烈的活動,歐涅纏胸的繃帶早已松脫,贲起的胸部将本來很合身的外
衣撐得很緊,歐涅顯得有些不自在。

  「大姐的提議很有道理,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這個男人向哈爾紮點點頭,不緊不慢地步行離去。

  哈爾紮用芬特語和身後的部下交流了幾句,又面向歐涅。

  「你好,小姐。我有件事想打聽,請問,您在附件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

  「……有,很多。」

  歐涅靠在自家的外牆上,雙手抱胸,裝作不經意地掩住了胸部,「這附近,
沒爹沒娘的小女孩多的是。」

  「她的頭發有可能是藍色的。」

  哈爾紮用流利但發音很不地道的尼爾語補充道。

  「……」

  歐涅皺起了眉頭。

  「有嗎?」

  「沒印象呢。藍色——很少見的發色啊?」

  歐涅把頭轉向大個子,「附近有那樣的孩子嗎?」

  「嗯——沒有吔,大哥,對不起。」

  大個子低下了頭。

  「沒事,沒事,這不是你的錯,去玩吧——明天見。」

  歐涅摸了摸他的腦袋,動作十分溫柔。

  「嗯,大哥——喂!你!看上去不像壞蛋,不許欺負大哥哦!」

  說完,大個子朝歐涅揮手道别,跑到旁邊不遠處的紀念碑旁拜了拜,一蹦一
跳地離開了。

  「那就打擾了。」

  望着遠去的大個子,哈爾紮不禁歎息。

  「多謝。」

  「恕不遠送。」

  歐涅轉身打開家門,「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打一場吧。」

  「榮幸之至。」

  待屋外的動靜完全遠去,歐涅才放松了警惕,長出一口氣。

  「……莫頓教的東西偶爾還挺管用的。」

  躺在床上的歐涅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想到自己剛剛居然把一個男人的手掌
放到雙乳之間,歐涅不禁覺得臉有些發燙。

  轉念間,她又想起了上午賽門的那個笑顔,臉色紅得愈發透徹。

  焦躁不安的歐涅胸口有些悶,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全身滾燙的她掙紮着起身,
一個踉跄撲倒到衣櫃旁。

  望着梳妝鏡中滿面通紅的自己,歐涅突然想起了什麽。

  她打開衣櫃,在裏面拼命地翻找。

  幾雙從來沒機會穿的女鞋,一件被折得整整齊齊的長裙,過了期的一盒胭脂,
被統統抛向一旁。

  最後,在衣櫃的最底部,一個精緻的禮盒中,歐涅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将頭發放開,鞋子脫掉。

  歐涅大口喘息着解開衣衫,褪下長褲,把胸前松落的繃帶一把扯去,換上了
一套用料甚少,極其性感的女性内衣。

  望着鏡中扭捏的自己,歐涅努力試着站直身體,張開雙臂,挺起胸膛,卻又
因羞愧難當而掩住了胸部和下體。

  望向鏡中,歐涅取過一塊淨布,擦掉了早上描的眉線,再次審視着自己的姿
容。

  看上去顯得有些中性的臉孔。

  勻稱的體态,修長結實的四肢。

  摸了摸平時絕對不會暴露在外的腰腹,歐涅的腦中很不情願地閃過一個詞,
「僵硬」——其實那隻是因爲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

  胸部的曲線,說不好,長年被重重包裹起來的乳房,發育似乎沒受太大的影
響,這兩年還變大了些。

  至于形狀——歐涅突然有些心虛,她自知不是這方面的行家。

  如果他不喜歡的話——歐涅被自己的念頭和舉止吓了一跳,她發現自己的手
竟然在不自覺地撫摸着胸口之間暴露出的部分。

  不安地望了望左右,歐涅又嘗試着揉捏了幾下。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

  「可惡。」

  歐涅拼命地夾緊雙腿,試圖讓那裏的躁動停下。

  懷着一絲僥幸,歐涅把手探向股間,卻發現這樣做無濟于事,反而有火上添
油的趨勢。

  歐涅覺得自己彷佛就像在做一場春夢,身體完全不受意志的左右,正在做着
一件無比羞恥的事——隻是神智無比清醒,身體還極度的敏感。

  「我……這是怎麽了。」

  肉體上放棄了抵抗的歐涅苦笑着,任由自己的雙手在身體上遊走。

  「也許——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好像……這個樣子……不太對,這樣是……不對的。」

  歐涅胸口的起伏已經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漫延的紅潮從臉部擴散至脖頸,
爬上汗濕的肌膚,溫熱的吐息從口中不住流出,眼眸也抑制不住地濕潤起來。

  僅僅數秒,這位常年以男性自居、将情欲與對異性的憧憬深埋心間的女人,
就流露出了她這一輩子也不曾有過的香豔。

  「不,不,不對,不該是……這樣。」

  恍惚之間,歐涅摸到了自己平時放在枕邊的一把小刀。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從鞘中拔出刀刃,朝着自己的
指縫紮了進去。

  劇痛之下,如同從煮沸的湯鍋中跳出,她大叫一聲,清醒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

  大口喘着粗氣,歐涅看了看手裏的小刀。

  将手掌包紮好,擦幹淨刀上面的血迹後,歐涅把刀放在自己脫下的褲子上。

  「唔——」

  一陣頭暈目眩,歐涅突然泛起一股惡心,起身沖向洗漱台。

  幹嘔了一陣子,又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歐涅終于才确認自己已經恢複正常
——隻是身體就像運動過度一般,沉重無比。

  「我怎麽了?到底是誰——是賽門?」

  歐涅立刻就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裏。

  剛才隻要一閉上眼就浮現在眼前的那抹笑容——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的原因。

  「你對我——做了什麽?」

  在日落的黯澹光輝下,歐涅漸漸合上眼睑,消耗掉最後一點氣力的她在疑惑
與不安,和稍許的遺憾中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






              (未完待續)
2016-2-26 14: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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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05)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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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


作者:gesid368570



                     第五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傍晚,內城區)

  「嗯,真~舒服,琳花把你們調教的不錯——再用力些!」水氣彌漫的大浴
場中,一整天沒合眼的賽門享受著片刻寧息。

  「是。」只在胸前到腰臀間纏著條浴巾,茱斯汀趴在賽門赤裸的身體上起起
伏伏,一個鐘頭沒停下來過的她早已累得汗水淋漓。即便如此,面對仍不滿足,
甚至還不時抱怨的賽門,她也沒有表現出絲毫忤逆或不滿,而是永遠掛著同樣的
微笑,盡心盡力地伺候著這位年輕的主子。

  「唔~不錯,不錯。」賽門抬眼向四周望去,雖有朦朧的水霧阻隔視線,但
還是不難看出這間大浴室的格調和裝飾非同一般。「這個地方——挺像樣的,你
們真有心。」

  「是的,女主人她——這裡是她,是我們平時——休息的地方。」將被蒸汽
和汗水打濕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茱斯汀稍稍歇了口氣。她蹲下身子,伏在賽門
的大腿位置,再次開始發力,「我們常在這裡過夜。」

  「是麼?」閉上雙眼,賽門伸手向下摸索著。他伸出幾根手指,劃過茱斯汀
的臉頰,在上面輕輕捏了一把,「吞吞吐吐,不愧是琳花調教出來的人,撒謊的
功夫都一樣差勁。」

  「我沒騙你!」一激動,茱斯汀手上的勁道重了些。

  「哎喲!搞什麼鬼!」賽門痛得叫喚了一聲。

  「對不起!」茱斯汀趕緊賠了個不是,「但請相信我,我真的沒騙你!」

  「是是是,誰說不是呢?就連開脫的藉口都是如出一轍!」賽門笑笑,「我
信!你們這些女人啊,每說一句真話,就有九句真話瞞著我。」

  這一次,茱斯汀沒有反駁,她只是默默地繼續著手裡的工作——為趴在浴池
邊的賽門按摩他後背和大腿上酸痛的肌肉。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手上的動作突然變緩,語氣消沉地向賽門問道:「要怎
樣你才肯放了琳花姐?」

  這是一個令賽門稍許始料不及的問題。

  「別停下。」故作鎮靜的賽門示意茱斯汀繼續為自己按摩,腦子裡飛快地盤
算著——賽門逐漸反應過來,並深刻地理解到琳花一手創建的這個情報網到底有
多麼高效。

  「你知道琳花姐多喜歡你?每次說到你的事情,她都——那樣開心。」茱斯
汀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那些事一定是誤會!藏匿貴重品?襲擊你?她那麼喜歡
你,怎麼會——」

  「停——我說的不是按摩,你做的很好,繼續。」賽門聽著有些犯糊塗,他
豎起一根手指,「首先,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來的時候你應該還不知道
這些。」

  「中午——入浴前不久。」草草應付著賽門的問題,茱斯汀厲聲向賽門發難,
「——這些都不是真的,那不過你的藉口,你只是不想丟面子而已。」

  「面子?先不說這個——」賽門有點驚訝,「——你們的情報來得好快!」

  「拉姆市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更何況——據說這個消息上午就
在幫派裡傳開了,情報從貧民窟送到這裡只要——」茱斯汀發覺話題正在被賽門
引開,猛吸一口氣,大喝道,「你竟然對琳花姐做出那樣過分的事!」

  「那不過是——」賽門的話戛然而止,他感覺到有什麼尖的東西正頂在自己
的後背上。

  「那不過是什麼?」茱斯汀的語氣變得有些尖銳,就和此刻她頂在賽門背心
裡的東西一樣尖銳。「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竟然——枉我們之前還對你有所幻
想,現在看來,你就是個小人!暴君!變態!你不配做我們的主子!」

  「哈?」危急之下,賽門並未失去冷靜,「我猜猜看,這會浴室的門口應該
堵著不少人在等我光著身子逃出去吧?」

  「沒錯。」

  「真是——可笑,我為什麼要逃?」為了讓語氣顯得更真實和自然,賽門還
故意笑了兩聲。

  「我們和蜜兒小姐一樣,都是琳花姐一手帶出來的,是她最信任的人!你雖
然是琳花姐的主子,但我們可不吃那一套。」正色道出這套近乎於謀反的說辭,
茱斯汀的語氣毫無迷惘。

  「不,你誤會了。我是說——」聽到熟悉的名字,賽門輕輕地把頭抬起一點,
想要偷瞄身後的狀況。

  「別動!」可惜茱斯汀立刻就注意到了賽門的異動。

  「好好好,我是說——外面的幾位姐妹們——你剛才說」她們「——應該還
不知道我對琳花做了什麼吧?」賽門再次趴好,放鬆了肩背上的肌肉,顯得氣定
神閑,十分自信,「再說了,真有那麼不堪,你是不會輕易告訴她們的吧?要不
然你們早就把我綁起來了——我猜你是這個據點的總管。」

  「你——你真的做了?」茱斯汀的恨意越濃,「禽獸!畜生!你怎麼能把琳
花姐交給那種人!你瘋了嗎?她可是你的女人,你不能容忍她背著你和其他男人
做那些——所以就隨便找個藉口把她送到別的男人手裡。你,你心裡只有自己的
面子!根本不管其他人的尊嚴!你和海婭一樣壞!琳花姐看錯你了!」

  「你在說什麼?」把對方逼到歇斯底里,通常是賽門在遇到麻煩時,脫身計
劃中的一環,但此刻茱斯汀爆炸性的發言把賽門嚇了一跳,「胡說八道——先別
讓外面的人聽見,這裡隔音嗎——我說,這情報有些問題吧?」

  「她們聽不見的——」茱斯汀單手抹著奔湧而出的淚水,「——琳花姐平時
居然還把你吹捧成一個大好人!」

  「稍——等。『送到別的男人手裡』又是怎麼一回事啊?」賽門有點緊張了,
「這個男人是誰啊?我說,這情報有驗證過嗎?」

  「你——少裝蒜!你明明,明明——」看到了一線希望,茱斯汀的絕望與憤
恨感稍霽,「你,你——難道沒有?」

  「雖然不知道傳聞中的這個幸運傢伙是誰,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永遠不
會把琳花這樣好女人拱手讓人——哪怕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終於等到了一絲
縫隙,賽門義正辭嚴地反擊,「簡直是荒謬!我出門前還和琳花——在一起,這
種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

  其實賽門心裡已經有了數,算算時間,這條流言應該是自己出門後不久傳播
開的,也就是說——漢娜啊,漢娜,竟然趁我不在來這麼一手,可真有你的!

  同時,賽門又哭笑不得——用這種法子把蜜兒勾出來,不就是今早魯克在散
會後私下透露的「高招」嗎?要不是考慮到蜜兒一定會徹底翻臉殺上門來,自己
老早就用這招了——結果倒是漢娜和魯克不謀而合。

  「這——」茱斯汀動搖了,但指向賽門背後的力道絲毫不減,「傳言中,你
把琳花姐交到了魯克手裡——」

  「放屁!」大怒之下,賽門猛地挺起身——刺痛感在背後蔓延開來——也因
此發現了茱斯汀頂在自己身後的銳器真容。

  不過是削尖了的手指甲罷了。

   尷尬地望著賽門背後正在流血的地方——被指甲劃傷的一小塊皮膚——茱斯

  汀跪倒在地,喜極而涕:「我就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好痛啊。」賽門伸手到背後摸了摸,「都流血了!」

  「對不起!」茱斯汀連忙讓賽門重新趴好,又奔向浴場門口朝外面招呼了幾
聲,取來了棉花、繃帶和膠布。

  之後,賽門花了大約一分鐘,來說服為自己止血的茱斯汀相信這一切只不過
是偽報。

  「連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原本到底是打算把我怎樣啊——止住血就行,
不用那麼誇張的包紮,我還沒洗好澡呢。」賽門不滿地拒絕了茱斯汀朝自己遞過
來的足有四尺長的繃帶,「看來,琳花才是你們真正的主人啊?」

  賽門並沒有忽視造成這場誤會的至關重要的前提——這些人對琳花的忠誠遠
勝於自己。

  「請主人原諒,那個是——」茱斯汀也明白,這種行為,在幫派中是大忌。

  「重感情也是好事——只要你們不會背叛琳花就好。」這件事暫時就算了,
以後再來算帳,賽門心想——只要把琳花牢牢地控制在手裡,這種問題可以慢慢
解決。

  「還有,請主人饒了琳花姐吧。」茱斯汀再次跪下——不過這次不是單腿下
跪,而是雙膝跪倒,整個身子傾伏在地面。

  「饒恕?你叫我怎麼饒恕——反正我又不會殺了她。」賽門一臉無奈,「我
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裡——應該就是你們『招待』那些查隆人的地方吧。」

  「……」茱斯汀沒作聲,也就是默認了。

  「這沒什麼難猜的,查隆人總不可能大搖大擺地把女人帶回使館——琳花那
樣的女人太顯眼了——而且這裡離使館也不算遠。起來吧,過來,到我這裡來。」

  「是。」茱斯汀從胸前解開了浴巾,單臂捧著自己的雙乳,一手掩住下體,
慢慢起身,卻看到賽門已經坐進了浴池裡。

  「不用勉強。」賽門回頭瞄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浴巾,一臉壞笑。「你可以
把頭髮盤起來,坐進來,就在我身邊陪我聊聊天。除非你想——」

  面對賽門的嘲弄,茱斯汀毫不畏縮。她大方地放開雙臂,跨進浴池,坐到賽
門的身邊,緩緩倒向他的懷中。

  「你以為我們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姐妹一個人應付那些查隆人嗎?」茱斯汀
抬起頭,眼神凜然,「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對我這樣的女人來說,查
隆使館的人——比我以前的客人們溫柔多了。」

  「抱歉,」賽門拭去茱斯汀眼角的淚水,輕撫著她腦後披散開的黑色長髮,
將它們從她的兩肩撥到身後,「我不會在乎的。」

  「我知道——有關你的一切,琳花姐都告訴過我。」

  「好吧,雖然現在說這個有些破壞氣氛。」賽門抱起茱斯汀的身子——她的
身材比琳花嬌小,也要輕些——放在身前,讓她背對著自己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可以接替琳花的工作嗎?」

  「很抱歉,我不能——不能拿走琳花姐的東西。」茱斯汀反手抵住賽門的腹
部,和賽門保持著一點距離。

  「我可不是她的『東西』。」賽門皺皺眉頭,拽住茱斯汀的雙臂,把她拉近。

  「我,不可以——不,是不可能,那太難了,我做不到。」賽門在耳邊的吐
息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茱斯汀好不容易才強行壓抑住的心境再次泛起漣漪,
她的呼吸莫名急促起來。

  「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就做的很好。實在不行的話,做一部分也行——以後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獨掌情報了。」看著茱斯汀的反應,賽門立刻就明白,自己離
得手已經不遠了。「接下來,你先一五一十地把琳花以前沒交代的事情都告訴我
如何?」

  「琳花姐,她,說過,如果你找來,就——唔!」茱斯汀的力量終於崩潰,
賽門一個猛力拉扯,她一下子就躺倒在賽門的胸口。

  摟住她的脖子,賽門將她的臉頰扳了過來,與她四目對視,送上雙唇,看著
她閉上雙眼——然後什麼也沒做。

  「你——主人——」發覺自己被戲弄的茱斯汀,無力地乞求著。為了湊近賽
門的唇,她不自覺地向後坐了一點——臀溝撞上了賽門高高豎起的陰莖。

  再次遞上顫抖著的嘴唇,茱斯汀這一次沒有合上眼瞼。

  賽門冷笑一聲,突然握住了她的一隻乳房,趁著她猛然張口之際,賽門才悠
然地攻入她的口腔,剝奪了她呼喊的權力。

  舌頭在口腔中旋轉,把連同氣息和唾液在內的一切都搜刮殆盡。

  賽門可以感覺到,身前的女人支撐在自己兩側大腿上的雙手和臀都在不安分
地顫動。

  賽門收回了舌,旋即又把嘴唇附著在她的肩頭,沿著背部的曲線,一路舔舐
至另一側,又移向她的脖頸。

  茱斯汀反弓起身子,發出陣陣喘息。

  「琳花沒教過這個吧?」塞門捉住茱斯汀的雙手手腕,向兩側拉開。

  茱斯汀很快就領會了賽門的意圖——她站起身,抬起臀,對準賽門的下身,
坐了上去。

  而且是一口氣幾乎坐到了底。

  「哇,這個琳花可做不到。」賽門沒有鬆開對茱斯汀雙手的束縛,他拉著她
的胳膊向後仰,讓她坐直上半身。

  「……謝謝。」茱斯汀很不好意思地把頭轉回正面。

  「對你來說似乎太簡單了。」賽門左右兩腳踢開茱斯汀用於支撐身體的雙腿,
「不准放下來——這樣的話呢?」

  茱斯汀點點頭,挺起腰身,開始動作——因為雙臂被反擰在身後,牢牢掌控
在賽門的手中,被勒令懸空的雙腿又無從借力,她只能完全依靠腰身的力量來維
持平衡,同時在賽門的胯間上下吞吐。

  「幅度很小唉,要不要我幫幫你?」賽門嘴上雖如此說著,但他不停擺弄著
茱斯汀的雙臂,反復將她的上身拽向與她腰胯發力的相反方向,干擾著她對自己
的侍奉。

  茱斯汀不得不加大腰肢扭動的幅度和頻率,以求下身在賽門的胯下盡可能大
幅地蠕動——儘管如此,她運動的幅度也沒有超過賽門陰莖長度的三分之一。

  「這樣可別想讓我滿意。」賽門的嗜虐心愈發高漲,他偶爾也會「配合地」

  運動幾下腰身,讓陰莖先退出一段距離,再用力捅進去——每當他如此做,
茱斯汀都會發出滿足的喘息聲——但大多時候,他都會順著茱斯汀努力的方向上
下微妙地活動一點距離,讓茱斯汀的大半努力都付諸東流。

  「求,求——」

  「我聽不清喔?」賽門故意使壞,把腰向下一沉。

  「求求你!不要,求求——」

  「我是誰?」賽門完全掌控住了茱斯汀的節奏。

  「是賽門,『賽門先生』!我的主人!」

  「和主人做『那·種·事』,感覺如何?」賽門故意放慢語速。

  「好。」

  「說清楚!好是什麼意思?」賽門騰出手,在她的臀部輕輕扇了一巴掌後,
又重新捉住她的手腕。

  「喜歡!」

  「那就大聲說,『我最喜歡賽門大人了。』」賽門故意「配合地」抽插了幾
下,算是給她的鼓勵。

  「我最喜歡賽門大人了。」

  「大聲點。」

  「我最喜歡賽門大人了!」茱斯汀的聲音在浴場中反復迴響。

  「和『琳花姐』比呢?」賽門把茱斯汀的胳膊向上提了提。

  「不,不要,都——喜歡。」這個問題似乎讓茱斯汀有些為難。

  賽門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但也沒有強求。

  「那,我的和查隆人的比,哪個更大?」想到就在這個地方,這個女人曾經
和琳花一起「招待」過那些查隆使館的官員,賽門突然有些惱火起來。

  「……」茱斯汀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嗯?」賽門直起身,把茱斯汀的雙臂向上抬到她的頭頂,然後改用單手抓
住她的兩隻手腕——騰出來的一隻手,則放到了她的雙乳之間。

  「……不,不——」

  「不知道?不清楚?我可是指望你替我管情報的啊,這種事情怎麼能含糊呢?」

  摩擦著乳溝和腹部正中的線條,賽門一路把手指移到茱斯汀的肚臍,稍稍用
力向裡頂。

  「唔唔唔——有一些——」茱斯汀不得不運盡全力,才能從喉嚨中拼湊出連
貫的語句。

  「『琳花姐』的這個地方也很敏感喔,你連這個都從她那裡學到啦?」

  「本來,就會,女人,敏感。」茱斯汀的辯駁因支離破碎的言語而顯得無力。

  「剛才的問題還沒回答呢?」賽門絲毫不打算放過這個已經快要淪陷的女人。

  「不,不一定——喔,喔——啊!啊!」賽門的惡劣捉弄似乎永無止境,茱
斯汀的喘息聲越來越不規則,越來越響亮。

  歪過腦袋,看著茱斯汀胸前反復拋起又落下的乳房,賽門看準時機,輕輕給
了其中之一一巴掌——兩隻乳房開始上下交錯地擺動起來。

  「啊啊啊啊!有的,一部分——有一些——求求你,不要——」茱斯汀已經
放棄了抵抗。

  「……」賽門其實早就聽懂了她的意思。

  有些不高興的賽門將手指再次下移,移到了她的胯間——和琳花一樣,她剃
淨了陰毛——在陰道口上方中間的部位輕觸了一下。

  她的腰猛地向下一沉,在空中飛舞的乳房也回落到胸前。

  但賽門仍舊提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完全落下。

  「就是說,有些查隆人的比我要大——被那種尺寸插進去過,是不是就覺得
我這樣的有些不夠刺激了?」其實賽門並不太在意這種事,他也自知自己的尺寸
雖然不錯,但也算不上「特別大」——魯克那種才是——這麼說,只是為了向茱
斯汀發起最後的進攻而做的準備。

  「不,不是的,我對主人是——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賽門使出了他最喜歡的突然襲擊的伎倆。

  放開茱斯汀的雙腕,讓她的身體重新回到重力的支配下,同時托住她的腰胯,
向下猛拽,再配合以時機完美地挺腰插入。賽門的小腹和茱斯汀的臀轟然相接,
發出了無比清脆響亮的撞擊聲。

  賽門連續不斷地向懷中的嬌軀猛攻,每一次都使足了力氣,用恨不得像是要

  把那裡捅穿的勢頭——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報復她剛才的威脅——鑽進茱斯汀
的身體深處,轟擊著她敏感的神經。

  雖然已經不再受到賽門對手腳的束縛,但茱斯汀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
控,她的雙腿無力地垂在兩旁,雙臂更是如風中的樹枝一般,隨著身體四下擺動。

  全身的平衡都系於腰間的一雙手,腦中一片空白的茱斯汀只能靠直覺勉勉強
強地維持著上半身的姿態——賽門放開她後的第一擊就將她徹底擊垮了。

  「嗯,嗯,你,好像,有點,不太,敏感了啊?」肉體劈啪作響的間隙,賽
門大聲嘲弄著已經脫力的女人,「再來!」

  賽門托起茱斯汀的下身和雙腿,將她轉了個圈,擺正在自己面前,想要面對
面地看著她扭動腰肢,欣賞她的神情——發現茱斯汀已近乎失神後,塞門有些不
樂意地將她從水中抱出,放在池邊。

  正對著茱斯汀,賽門暫停了下身的衝擊,撥弄著她的臉頰,讓她清醒過來。

  「還想要嗎?」賽門用下身頂了頂。

  「……想要。」這聲回答十分勉強,其實茱斯汀已經數次抵達了高潮,再接
下去的性交對她有些勉強。

  「忍著點!」雖然看得出來,茱斯汀只是為了迎合自己才這樣說,但惡意正
盛的賽門還是俯下身,捉住她鼓脹飽滿的兩顆乳頭,同時向後抬起腰臀,對準方
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哦喔喔哦喔!」茱斯汀淒厲地嚎叫著。

  僅僅一次衝擊,賽門就將茱斯汀帶入了又一輪的高潮。而且,這次高潮的強
度,要遠遠勝過之前。

  被徹底征服的肉體,終於向征服者俯首繳械,交出了最脆弱最珍貴的部分。

  茱斯汀的下腹深處,子宮開始下落,向肉體主人臣服的物件敞開入口,坦然
接受直達末端的直接衝擊。穿透感在體內爆發,從陰部至子宮,穿過內臟,再從
喉嚨裡噴薄而出。茱斯汀瞪大雙眼,扯開嗓子嘶吼著。在強烈刺激和疼痛的雙重
作用下,大腦失去了思考的作用,憑著依稀尚存的意識,茱斯汀產生了某種恐怖
的幻覺,這個正在擺弄著自己肉體的少年,這個被自己奉為主人的少年,似乎正
在用某種極其緩慢而殘忍的方法殺死自己。從向後仰起的頭顱,到柔滑的脊背,
再到扭曲的足尖,茱斯汀的身體淩空騰起,彎折成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保持了數
十秒之久——然後才在昏厥中癱軟下去。

  「這是對你膽敢以下犯上的懲戒!」賽門十分不滿地將依舊堅挺的陰莖拔了
出來。

  看著陷入昏迷的女人,賽門翻開她的一側眼皮——眼珠向上翻著——又在她
堅挺飽滿的乳房上輕輕踏了兩腳。

  茱斯汀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

  自覺浪費口舌的賽門歎了口氣,把身體冷卻下來的她重新抱回溫熱的池水中。

  (尼爾1900年10月5日晚7點,外城區)

  「羅伯斯先生!冷靜!您不能進去!裡面的人已經沒救了!」

  一棟大宅前,拉姆商會的最高層幹部,羅伯斯,正以驚人的氣勢前傾著肥碩
的身體,試圖從周圍幾個人的阻攔中掙脫,沖進眼前正在熊熊燃燒的大宅。

  羅伯斯咆哮著,肥厚的腳掌在踏在地面向後蹬踢,同時揮舞著手杖,向身旁
一位死死抱住他的員警身上抽打——這個可憐的員警只能咬牙堅持,絕不鬆手。

  「快把道路和周邊清空!」火光沖天的現場,一位年輕的警官正有條不紊地
——至少在羅伯斯抵達之前——指揮著滅火和維持現場的工作。「切斷中央廣場
的噴泉供水,這裡需要更多的水。」

  「絕不!!!」羅伯斯聲嘶力竭地高舉手杖,指向前方——差點就打中了一
位正在往噴水車裡注水的員警。

  「怎麼還沒把羅伯斯先生送走!他留在這裡會很危險!」年輕的警官大聲呵
斥著四五個正死死抱住羅伯斯的手下——他的判斷十分準確,相比燃燒中的房屋,
羅伯斯本人更加危險。

  「隊長!他,他太沉了!」一個高瘦的員警抱在羅伯斯粗短的左腿上,累得
氣喘吁吁。

  「來人!來人!」另一個體型較肥胖——在羅伯斯的面前用這個詞形容別人
似乎不太合適——的矮個子員警雙手從後面拽住羅伯斯的寬腰帶,蹲坐在地面。

  除了他們倆,羅伯斯的身旁還有三個身強力壯的員警和他們一道,包圍著羅
伯斯龐大的身軀。

  縱是如此,狂亂中的羅伯斯仍舊有前進的跡象。

 面目糾結猙獰的羅伯斯完全拋棄了平日裡在人前一板一眼的商人形象——盡

  管那也是裝出來的——好似失去了心智的他,爆發出常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力
量,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一心一意地想要衝入火場。

  「羅伯斯先生,如果您有什麼閃失——」年輕的警官,拉姆市警隊隊長,巴
恩斯見勢不妙,立刻上前勸阻。可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看見羅伯斯一棍子朝自
己頭上打過來。

  「滾!滾開!我要進去!她還沒死!她不會死!」羅伯斯的狂嘯震顫著所有
人的耳膜——正抱著他的幾個員警差一點就脫手了。

  「這該如何是好——」僥倖躲過手杖的巴恩斯直冒冷汗。

  身為警隊隊長,對羅伯斯的「事蹟」和為人,巴恩斯自然是一清二楚。可這
個叫人打心底裡厭惡和鄙視的傢伙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恐怕不是自己引咎辭職就
能全身而退的。

  「讓我來吧。」

  現場週邊,從眾多員警圍成的人牆後,一個可愛的少女鑽了進來——想要阻
攔她兩個的員警,只是看到她的臉龐後,便不自覺地讓出了縫隙讓她通過。

  「可蓮,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很危險!」巴恩斯瞪大了眼睛,趕忙沖到未
婚妻的身前。

  「請相信我,親愛的,這裡有我可以做的事。」小可輕輕地推開巴恩斯,提
著裙擺站到了正陷入半瘋狂狀態的羅伯斯身前。

  先前,從「夏宮」離開後不久便「巧遇」小可的巴恩斯,受小可之邀,乘上
了她的私人馬車,前往她的住處——小可是一個熱情大膽的姑娘,這樣做的用意
顯而易見——想到晚上將會和小可之間發生的關係,充滿了內疚感的巴恩斯一路
上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小可的作弄和挑逗,甚至有些冷淡。

  有些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小可的家裡,糾結于是否要向未婚妻和盤托出的
他焦慮萬分,只能有一句沒一句,閃爍其辭地應付著未婚妻關切的話語。

  將他從無計可施的困境中拯救出來的,居然是外城區響起的警鐘聲和手下登
門送來的急報——外城區一處商會名下的宅邸起火,而且已經確認有數人在火場
中喪生。

  如獲救命稻草的他,立刻向未婚妻告辭,騎上手下帶來的馬匹,趕往現場。

  ——卻不料她竟隨後一同前來。

  「羅伯斯先生,『她』一定還活著,正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營救!」小可對
上羅伯斯的眼神,一邊吸引著他的注意,一邊在身旁的水車上抓過一條皮管。

  「給我讓開!讓我進去!」稍稍平靜下來的羅伯斯對著小可緩緩舉起了手杖。

  「嘭」的一聲,小可一腳從羅伯斯的手裡踢飛了那根好幾個員警都沒能奪下
的兇器——她轉瞬之間向上飛起一腳,毫不費力地把右腳踢過了頭頂。

  從腰部掀起的裙擺下,在場的男人們大飽眼福,暴露出大半個臀部的性感內
褲和吊帶襪,將小可幾近完美的柔韌性和玲瓏身材暴露無遺——羅伯斯倒是看都
沒看一眼。

  「用這個吧,羅伯斯先生。」不等羅伯斯緩過神來,小可立刻將水管塞到羅
伯斯手裡,「您還在等什麼?去救她啊!」

  看著手裡的水管,羅伯斯仿佛泄掉了勁頭,但小聲嘀咕了一句後,他又振作
起來,拖著身邊的好幾個員警走到水車旁。

  他大力拍打著水車上的鐵皮水箱狂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這些蠢貨在楞什麼!滅火!滅火!」

  羅伯斯一把推開小可,把手中的水管對準了宅子的大門。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司掌水車的員警見眼前的少女朝自己點了
點頭,壓下了水龍頭和蒸汽閥。

  激烈的水流將乾癟的皮管撐起,從羅伯斯的手掌前端噴射而出。

  員警們如夢初醒,紛紛抄起水管和各種其他容器忙活起來,死抱住羅伯斯的
幾個員警也終於鬆了口氣,放開了他的身體。

  小可悄悄地退到巴恩斯身邊,對他微微一笑,站到他身旁。

  「剛才你——」巴恩斯咳了兩聲,那一抹盡收眼底的春色他當然沒有錯過。

  「那個,我以前學過舞蹈嘛。」小可悄悄吐了吐舌頭——這也不能說是撒謊,
夜晚的「舞蹈」當然也算是舞蹈。

  「羅伯斯先生口中的『她』是誰?」巴恩斯有些好奇。

  「誰知道?反正這下有好戲看了。」小可小聲說。

  「你說什麼?」

  「沒什麼,親愛的。你不覺得,這很浪漫麼?」小可抱緊了巴恩斯的手臂。

  很快,水車中的水就用盡了,看到水流停下的羅伯斯猛踢了水車幾腳,又奔
向另一輛水車——也是空的。

  不過還好,火勢已經差不多得到控制。剩下的部分,依靠人力抵擋一陣,等
水車重新注滿水後再噴射一輪應該就差不多了。

  誰也沒想到,這時羅伯斯再次做出了驚人之舉。

  他撞開了一個員警,一把奪過他手裡盛滿水的鐵桶,把桶高高舉起,一頭澆
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叫了幾聲,向前奔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撞斷了堵在門口的一根足有常人腰身粗細的,塌落下
來的木梁,從宅子的前門,一頭沖進了冒著滾滾濃煙的火場。

  現場頓時大亂,在「救人」的呼喊聲中,數個員警也依樣效仿,沖了進去。

  「快放開我,可蓮!」巴恩斯試圖掙脫開小可,卻發現她的力氣比自己想像
的要大得多。

  「不要。」小可把手臂纏得更緊了,「你一定也會沖進去的。」

  「這是為什麼?你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巴恩斯如夢初醒。

  「也許吧,」天色已暗,愈發耀眼的火光中,小可的笑容無比燦爛,「如果
你被困在裡面,我也會這樣做的。」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巴恩斯心急如焚。

  「知道啊,羅伯斯,這人挺有名的。」小可怎會不認識他——漢娜為這個肥
胖的有錢人「服務」了數年之久,吃盡了他的苦頭——拉姆市最富有的男人。

  「親愛的,如果我被困在那裡面的話,你會像他那樣來救我嗎?」

  「當然了!」巴恩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又一個地緊隨在羅伯斯身
後,貿然地沖進去,只得大聲喊道:「快把水車加滿!」

  真浪漫——小可閉上雙眼,滿臉愉悅和幸福。

  而且,浪漫得有些蹊蹺呢——她的嘴角卻在巴恩斯的視線死角向上揚起。

  在羅伯斯手握水管時,小可分明聽清了羅伯斯的那句自言自語。

  ——從絕望和瘋狂中解脫出來的他,面容依舊十分扭曲:「對了,婊子,這
一定是你的把戲,等我把你揪出來,我要把這個管子塞到你的肚子裡去!」

  (尼爾1900年10月5日10點,內城區)

  暮日早已西沉,道路旁間隔稀疏的煤氣路燈供氣似乎有些不暢,看上去有些
昏暗。

  一輛馬車正駛在內城豪宅雲集的富人區附近的街道上。

  遠望去,如同是感染了車廂內馬車主人鬱鬱的心境,馬車本身竟也透著股壓
抑感,形單影隻地緩緩前行著。

  這輛馬車外形獨特,顏色鮮豔亮麗,裝飾充滿了女性化的特徵,就連正在駕
車的車夫也是一位姿色上佳,身材修長苗條的女性——憑著過人的容貌身段,原
本可以大大方方抬頭挺胸的她,卻因為不時回頭支應著車內的主人而看上去有些
畏縮。

  這叫籠罩在整輛馬車上的氣氛愈發沉重。

  「——是的,主人。」駕車女性的語氣十分恭敬,就連車內之人明擺著看不
到的神態動作也刻意表現得誠惶誠恐。

  「嗯——是不是逼得太急了?還是——」小可把身子靠在車壁上,十分不雅
觀地掀起寬大的裙擺,抖落著裡頭悶熱的空氣。

  「呃,主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馬鞭聲不時響起,清脆而響亮,但
也難掩執鞭之人言語中的緊張感。

  「沒什麼,駕好你的車!」小可的心情明顯不佳。

  「是!」車身抖了一下。

  沉默了一陣子後,小可又開口——「你說,巴恩斯他——是不是——會不會
——」

  「啊——那個,他,怎麼會呢?可蓮大人。他肯定——肯定是——那個說不
定是婚前症狀——焦慮症?」

  「……你在說什麼呢?」

  「抱歉!可蓮大人,我只是,只是覺得,您不必太憂心。」

  「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小可的言語中透著慍怒,她沖著駕駛座方向的
車壁狠狠踹了一腳,「那個不要臉的娼婦怎可能和我相提並論——那賤人叫什麼
名字?」

  「啊,主人恕罪——我想起來了,她叫米蘭達!」被從車廂裡透過來的殺氣
嚇出一身冷汗的車夫總算是聽懂了小可的意思。

  米蘭達,一個小可手下的女人。

  據說她私自放走了幫派通緝的人物,甚至還對小可刀刃相向——這些罪行簡
直是駭人聽聞。

  淩晨時分,小可親自將這個叛徒制服,並用馬車連夜把她押進了「夏宮」的
地下牢房。接下來,除了中午時分的一次不超過半個鐘頭的休息,這個叛徒連續
承受了超過十二小時的刑罰。

  關於折磨人的方面,小可雖然不像魯克和海婭那樣,具備與生俱來的熱忱和
技巧,但她的陰狠毒辣勁兒甚至比漢娜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小可的指示下,這個倒楣的女人被剝光了衣衫,接受了一系列「無傷大雅」

  的處理——平躺在地,臉上蓋上幾層毛巾,澆水。

  雙手反擰,捆在一起,吊上樑柱。

  在腳腕套上繩索,用絞盤將雙腿強行扯開,直至極限。

  在腸道中灌入摻了油的冷水,然後塞住肛門。

  輕質軟鞭的抽打,之後用滾熱的毛巾熱敷。

  用極細的針穿刺乳孔,或是紮入指縫與腋下。

  再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硬物碾壓、擊打她鼓脹的腹部,讓她當眾失禁。

  光是這幾種「輕微」懲罰,就迴圈了五次以上。

  至於為何要使用不傷及肉體,相比起痛苦更注重叫人羞愧難堪的折磨方法,
小可自有打算——在徹底「廢棄」和「破壞」掉以前,這具肉體可以在夏宮中賺
不少錢。尤其是,她可以用來賺那些一般姑娘不願意接,甚至沒法接的,有著特
殊癖好的客人兜裡的錢。

  對付這種身手過人、心高氣傲的女人,讓她們的尊嚴徹底崩潰,讓她們徹底
臣服、淪落,最後再來個盛大的殺雞儆猴,給其他手下長長記性,是小可最喜歡
不過的事了。

  還沒挺過兩輪就開始求饒的米蘭達並沒有打動小可——實際上,她甚至沒有
打動小可的機會,因為小可佈置完這一切後就去補眠了——小可的手下們只能硬
下心腸,無視米蘭達的身體狀況和個人意願,「兢兢業業」地在米蘭達身上將上
面提到的一整套工序做足了五個來回。

  緊接著,肉體和精神一度被摧垮的米蘭達在一番梳妝打扮後,被送進了「夏
宮」的「特殊客房」。

  正當她心灰意冷之時,一個俊朗善良的青年將她擁入懷中,給了她人生中的
最難忘的,也很有可能是最後的一段溫暖時光。

  ——巴恩斯和米蘭達都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縱情擁有彼此的時刻,小可就躲
在旁邊的房間,透過專門預留的窺視孔,從頭到尾看完了一切。

  「米蘭達?俗氣的名字。」小可的判斷沒有錯,這種名字乍一聽就像是風塵
女子常用的花名。

  「主人您沒說錯,她以前是外城區的一個娼婦,遇到漢娜大姐後才改行的。」

  「漢娜——大姐?」小可回味著這個久未使用的稱呼。

  「啊,我是說漢娜——女士。」有點反應過度的車夫連忙改口。

  「緊張什麼?不管怎麼說,漢娜姐可是我的恩人,我還不至於——你把我當
成什麼人了?」小可覺得好笑,卻故作嗔怒。

  「主人恕罪!」

  「漢娜女士——她可不會喜歡這個稱呼的。當年漢娜姐還沒進貧民窟時,城
裡的男人們就這麼叫她——你以後在她面前說錯話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感謝主人!」連番失言的女車夫,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小點聲,蠢貨。」小可皺起了眉頭,「你說說看,漢娜姐是怎樣的人?」

  「這個,在下——」

  「答不上來的話,等著回去和那個賤人作伴吧。」小可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不要,我,我是說,漢娜姐她——」女車夫心一橫,「是個——淫,
淫蕩的女人。」

  「哈哈哈哈,說得好。」小可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是啊,沒錯,漢娜姐
是個天生的婊子。自打來到貧民窟,她沒少幫海婭掙錢,城裡的那些大人們,可
喜歡她的身子了——她伺候男人的本事你們一輩子也學不來。這兩年投到賽門大
哥手下後也沒變多少——說不定還變本加厲了——不過就是伺候的男人換了個固
定的而已。」

  「是。」漢娜的性癖在她的前部下之間不算是什麼秘密,想起漢娜曾經伺候
過的某些男人,和她伺候那些男人的方法,這位車夫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知多少次,承受完花樣百出、殘忍酷烈的性虐後,漢娜只能被大夥抬著回
家——而且她還從來不歡迎手下人跟進家裡為她治傷。

  「漢娜姐也是你們的恩人吧?」

  「算是吧,如果當年沒有漢娜姐的話——可誰知她後來竟然——」想到兩年
前,漢娜將全部女性手下盡數出賣給打手集團的事情,車夫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
影。

  「哦——」小可一臉邪笑,「——那我問你,如果現在被關在『夏宮』裡的
那個賤人是漢娜姐,你會怎麼做?」

  「那,那——自當聽從主人安排!」在摸不清小可用意的情況下,這無疑是
最保險的答案。

  「明白就好。不管是誰,只要膽敢攔在我們的路上,哪怕是漢娜姐也一樣要
處理掉——不過,她可要比米蘭達燙手多了,米蘭達挨的那一套,對漢娜姐來說
也就是撓撓癢的程度。」

  「是,她以前就是這樣——真夠能抗的。」車夫心有餘悸地說道。

  「我有種預感,以後哪天她要是真栽到我們手裡——」小可的腦子裡浮現出
漢娜家地下室的情景,「——無聊,我們回去。」

  「回去?回哪裡?前面就快到家了。」

  「巴恩斯不來,回去也怪沒意思的——去夏宮,我要和那個賤人『談談』。」

  各位好,53章奉上,請查收。

  賽門正在逐漸接近幫派的「界限」,並深刻理解自己的無力。他會怎麼做呢?

  總不能束手待斃吧?

  另一邊,小可作為幫派正式「殺入」城區的尖兵,她的「產業」又會掀起怎
樣的波瀾?而且,正如我之前提到的,雖然她對賽門很有好感,但她對賽門絕對
算不上「忠誠」。


                            (未完待續)
2016-3-7 12: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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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06)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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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06)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2772


           (第四卷6章)總第54章

  (尼爾1900年10月5日11點,內城區)

  「你們,一個月要接待多少查隆人?」

  裝點古雅的辦公室裏,賽門仰倒在寬大的座椅中,把腳擱在尺寸與座椅相配、
明顯偏大的辦公桌上。

  眼望着繪有精美油畫的弧形穹頂,賽門眼神的焦點看上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辦公桌後,是深褐色的厚布窗簾。盡管天色已暗,但茱斯汀還是習慣性地将
之完全拉上。

  最新式的電力台燈閃耀的刺眼的光芒,茱斯汀從桌旁搬起一隻雲絲制的燈罩
罩上,又在台燈的燈座上撥弄了幾下,燈光頓時柔和了許多。茱斯汀緩緩地在賽
門面前的位置坐下,從桌子的邊緣将一疊高高的資料推向賽門。

  「四五次吧。」茱斯汀試圖平淡地将這個話題帶過,但她很快便聽出了賽門
的言外之意。她微微垂下頭,似有些羨慕地補充道,「琳花姐的話,要少些。」

  「哦。」賽門的視線停留在油畫中的男女身上,不置可否。「都是老面孔?」

  「大部分都是,偶爾也會招待生人,都是從查隆前來拉姆辦事的官員。」茱
斯汀的陳述簡短而流暢,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再對賽門隐瞞任何事了。

  「查隆人的情報,價值很高嗎?」賽門不再糾結于男女之間的話題,事情既
然已經發生了,把握住事态更重要。

  「相當高——查隆人也有自己的情報系統,他們提供的情報都很新,而且可
靠。」

  「跟我們比呢?」

  「各有所長吧,在市内的規模遠不如我們,但側重的情報種類正好是我們最
不擅長的方面——軍事情報、芬特和尼爾的外交動向、查隆境内的最新情況。」

  「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賽門皺皺眉頭。「琳花要這些情報做什麽?」

  「出售給合适的人,價值很高。」

  「……你們一般怎麽聯絡?」

  「隻有琳花姐知道。」一口氣回答了很多問題,茱斯汀歇了口氣,「将他們
帶到這裏完成交易再——那都是談妥以後的事情了。」

  「嗯,我想想。」賽門當然知道茱斯汀省略的部分是什麽,他合上眼睑,開
始思考。

  也就是說,琳花是交易環節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少暫時是必不可少的部
分。考慮到這種交易的風險極高——對查隆人來說也是一樣,變更接頭人可能很
困難。

             實在不行的話——

  「哦,對了。先前和我交手的那些人是——你怎麽了?」也許是椅子對賽門
來說矮了一點,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有些疲勞的賽門把腳尖稍稍挪動了一點,
正好看到了茱斯汀望向自己的眼神——明顯帶有不滿和責難的意味。

  「主人,這是琳花姐和我辦公用的桌子。而且——您這樣随性的姿勢,未免
太不成熟了。」茱斯汀正色道。

  「……抱歉。」和茱斯汀對視了一會後,賽門少有地認輸了——那是極其擅
長說教之人所特有的眼神——将翹起的雙腿放下,拉近座椅,賽門正坐着面對茱
斯汀。

  「咳咳,那些人,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個重點。」果然,這張桌子對賽門來
說确實高了些——看出了這點的茱斯汀從堆得高高的資料中抽出一本,「這本上
登記的人是我們雇傭的情報員,請注意,他們并非幫派成員。」

  「外人?」聯系茱斯汀先前在那幾個人面前的言行舉止,賽門恍然大悟。

  「對,就是外人,數倍于自己人的雇傭人士——物色和管理那樣的人是我的
主要工作。」茱斯汀點點頭。「琳花姐偶爾會幫我掌掌眼。」

  「中午那幾個啊——」賽門不屑地笑了笑,「——身手不怎麽樣啊?」

  「他們是情報員,不是殺手。」

  雖然賽門看得出茱斯汀在克制,但她的表情仍舊充斥着某種——如同專業人
士和大外行探讨問題時的不耐煩。

  「喔——」賽門突然發現,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很難招架這位茱斯汀小姐。

  「那麽,我怎樣?」

  「那個答案你不會喜歡的。」

  「……」賽門一時無話可說。

  「不光是我,琳花姐對你的判斷也差不多。」

  「哎呀。」賽門正面硬接下了茱斯汀的雙重打擊。

  「不過用不着氣餒,琳花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茱斯汀又爲賽門抽出了
另一冊資料,「這本上的東西,請主人盡快看完。」

  「這是什麽——」雖然好歹是擺脫了文盲的範疇,但賽門識字的能力還不足
以支持他完成較複雜的閱讀,「——入門手冊嗎?」

  「請主人放心,這是受女主人之托,我特地爲您編撰的『通俗易懂的』情報
學入門手冊。」

  「……這樣啊,謝了。」賽門仔細瞧了瞧,茱斯汀的臉上并沒有嘲弄的意味
——至少表面上沒有。

  「剩下的這些呢?」賽門很難不去注意剩下的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文件冊。

  「這兩年,我們所掌握的全部資料的目錄,和交易情況。」

  「……」賽門倒吸一口涼氣。「看來,情報這東西,蠻麻煩的呢——」

  「琳花姐曾經提醒過我——」茱斯汀加重了語氣,「——如果遇到文案上的
麻煩,『主人』一定會想法設法地逃避,屆時得要委婉地勸說他才是。」

  「你管這叫委婉?」一邊哭笑不得地抱怨着,賽門翻開了「入門手冊」的第
一頁——不得出售虛假的、未證實的情報。

  不得将被買斷的情報再次出售給他人。

  不得将客人購買情報這件事本身作爲情報出售。

  ——的确很通俗。

  将資料合上,賽門向茱斯汀伸出手。

  猶豫了一下後,茱斯汀也遞上雙手,讓賽門握着。

  「辛苦你了。」

  「謝謝,這是本份。」

              幾分鍾後——

  「本來,她不用這麽做的。她隻是看不下去——不忍心看她一手帶出來的我
們爲她做那種事。」

  舍棄掉尺寸不合适的座椅,賽門相中了辦公室的角落位置,那裏有一張看起
來明顯更舒服的沙發——當賽門一屁股陷進柔軟的海綿中時,茱斯汀也主動坐了
過來,讓賽門躺下,把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相信。琳花她,确實是這樣的人。」賽門閉上雙眼,不甘地呢喃着,
「查隆人看見她,眼睛都直了吧?」

  「……主人不用說這樣的話。」茱斯汀撫摸着賽門的臉頰,爲他拭去眼角溢
出的淚水。

  「對不起。」賽門下定了決心。

  「主人?」

  「請原諒我的自私——」賽門睜開眼,卻又不敢直視茱斯汀的眼睛。

  「我明白——」茱斯汀立刻就理解了賽門難以啓齒的要求,「我也希望琳花
姐,能得到幸福——」

  賽門不希望琳花再參與到這種交易中,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幫派已經無法

  從這種交易中抽身了——這跟幫派與某個商人之間每年一萬拉爾的交易絕不可同

  日而語。

  不過兩年時間,琳花以其過人的膽識和能力,爲門會,乃至整個貧民窟的未
來打開了一條險路,一條沒有回頭路的單行通道。

  既然查隆人在琳花這裏嘗到了甜頭,單方面退出的話,難保他們不會采取報
複——光是将情報組織的存在曝光給市政府就夠緻命的了。

  真是諷刺,拉姆市政府可以默許三大國肆無忌憚地在市内進行間諜活動,但
又絕不可能容忍本地人參與此道——如果拉姆市沒有被剝奪獨立的主權,以緻無
法建國的話,琳花的行爲與叛國無異。

  再者說,情報也是商品的一種,有人售賣,自然就有人購買。商會與拉姆市
的情報還好說,有關查隆的情報又如何呢?

  與查隆人進行情報交易,多多少少會獲得一些查隆方面的訊息。依照琳花的
性子,她是不會白白浪費這些「代價高昂」的情報的。

  查隆人的情報,猜猜誰會感興趣——天知道這趟渾水有多深!

  再進一步考慮,斷絕與查隆人的情報往來後,查隆方面會怎麽想?

  「因爲有着更豐厚的利益,拉姆市的黑幫轉而與尼爾人或是芬特人合作了。」

  ——這種推斷應該很合理。

  所以,出于私心,不讓琳花再摻和到這種肮髒交易中去也就意味着——包括
茱斯汀在内的其他女人,都隻能繼續留在這個崗位上,爲幫派出賣肉體。

  「對,對了,如果你也不願意的話——」賽門把頭轉了回來,想到這個提議
的他好不容易多了幾分面對茱斯汀的勇氣。

  「請容我拒絕。」茱斯汀一臉凜然,她俯下身吻了賽門一下,「但我謝謝您,
主人,有您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對不起。」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膚淺和僞善,賽門不由地滿心愧疚。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盡快——」

  「如果,主人可以經常來看看我的話——就行了。」茱斯汀善解人意地安撫
着賽門,主動把話題岔開。

  終究,賽門的個人意願還是不太合實際。

  咽下苦澀的淚水,賽門不禁歎息。

  回想起自己成立幫派的契機,正是爲了幫助幫派中的女性,從海娅一手打造
的财色交易的漩渦中掙脫出來——太天真了。

  漩渦之外,是更大的漩渦。

  縱使被雙親遺棄、背叛,卻意外地在生命的末路得到了溫情,賽門從未真正
感到過絕望。

  但是現在,賽門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産生了恐懼感。

  才短短兩年不到,就不得不把初衷抛之腦後。這樣一來,賽門不禁想到——
「我和海娅有什麽區别?」

  「你和海娅不一樣。」

  賽門一臉錯愕地望向眼前——他花了足足十秒鍾才确認,自己剛剛并沒有把
心聲吐露出來。

  單純隻是看穿了賽門心事的茱斯汀,俯下身子,親吻着賽門的前額。

  「你沒有強迫任何人。」

  原來是這樣啊——到頭來,自己反而是一直被照顧着的人。

  賽門苦笑着,抱住了茱斯汀的頭顱,把她的唇向下挪了挪,與她口舌相交。

  按壓下一時的沖動,推開了茱斯汀,賽門坐起身。

  「我,不想再隐瞞你——我,雖然沒有把琳花交到魯克手上,」賽門頓了一
下,「但我還是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

  「……我明白。」茱斯汀的回答頗出乎賽門的預料。

  「非常,非常過分的事。」

  「我明白。」

  「趁現在把我趕出去,或者是在我胸口上插一刀,也許還來得及哦?」賽門
強作笑容。

  「請别再說這樣的話了。」茱斯汀溫柔的眼神中多了些厭惡,「琳花姐說過,
你遲早會發現這些事的。如果有一天你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主人刀劍相向,
即便主人傷害了她,那也是她和你之間的事。就當作是你和漢娜小姐做的那些事
一樣——你也很喜歡那位漢娜小姐的,對吧?你會成長,會改變,會喜歡上其他
女人,會改變品味。像琳花姐那麽出色的女人,你知道她最恐懼的是什麽嗎?她

  最害怕的不過是自己有朝一日成爲了你生命中的一位過客——她就是可以爲你做

  到這個地步的女人——每次她說這種話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把刀子插進你的
心!「

  「……知道了,回去後,我會向她謝罪的。」

  事已至此,賽門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茱斯汀毫無疑問地繼承了琳花身上的
某些品質——除非是強迫,否則她不可能被說服,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時近午夜,距此地不遠處的拉姆大劇院正在散場。歌劇的終幕剛剛落幕,觀
衆們三兩成群地說笑着從劇院的正門邁步走出。成群結隊的侍者穿梭于劇場門口
專用的馬車道之間,忙不叠地招呼那些等候已久的車夫有序地将馬車駛近,接上
興緻高昂的男女們回家——或是去别的什麽地方。

  原本被特意加厚的窗簾和窗戶隔絕在外的喧嚣漸漸明晰起來,電力燈發出滋
滋噪聲也愈發刺耳,賽門與茱斯汀間的尴尬沉默持續了很久。

  幾乎是同時,二人一道起身——茱斯汀示意賽門坐下。

  茱斯汀從桌上把卷冊捧來,一本一本地爲賽門講解——大多是最近幾個月較
重要的情報和交易的行情。

  商人暗地裏操縱進出口貨品的價格——糧食的價格被巧妙地壓了下來。

  科學技術的最新進展——小型電力裝置的研究有重大突破。

  市政府對貧民窟的開發計劃草案——三年之内就會有大動作。

  三大國對郊區土地的訴求——建立工廠什麽的。

  芬特的奴隸貿易——和以往一樣。

  查隆國内的軍政現狀——軍制改革仍在繼續,舊貴族殘黨似有反複。

  芬特駐軍的異常行動——最近突然調換了不少駐軍。

  查隆境内最近發生的一樁慘案——某個邊境小鎮被屠戮殆盡後付之一炬。

  商會首席對珠寶劫案的看法——好像不太在意。(看到這裏,賽門不禁苦笑)

  藍發女孩和蜜兒的消息——基本還是空白。

  最讓賽門目瞪口呆的,是下面的一條情報。

  「春殿」和「夏宮」的存在,和它們幕後老闆的名字——以及,爲了向賽門
隐瞞,這位年輕美貌的幕後老闆每周向琳花支付的巨額掩口費用。

  賽門一時目瞪口呆。

  「遲早瞞不住你的,可蓮小姐爲這個足足準備了一年——她現在是情報方面
實際意義上的第二把手,再這樣下去,隻怕琳花姐也節制不住她了。」

  「可蓮小姐?」賽門突然想起來,小可的部下似乎提到過這個稱呼,「那個
先不提,『夏宮』我知道,『春殿』又是什麽?」

  「哼,都一樣。」茱斯汀毫不掩飾地對此嗤之以鼻。「『夏宮』在外城區邊
緣附近。『春殿』位于内城,客人的身份更高貴,更自欺欺人——消費也更高。」

  「娼館?那個,那個『夏宮』的老鸨是小可?」賽門的嘴張大得可以把拳頭
都塞進去。

  「是——你去過?」茱斯汀露出了叫賽門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路過而已。」賽門據實以告。

  「我記得,從車站到這裏的話,『夏宮』應該不順路吧?」雖然茱斯汀一臉
鄙夷的表情看上去叫人很不舒服,但賽門難以反駁。

  「我明天去會會小可——我沒那個意思,你别這樣看着我!」賽門實在是忍
不住了。

  「是,主人去哪裏,辦什麽事,是主人的自由。」茱斯汀立刻切換到和琳花
如出一轍的公事公辦的态度——這反而更違和了。

  「我突然覺得琳花好可怕。」賽門不禁感歎,但考慮到自己接下來的要求,
他實在是沒什麽反駁的立場,「也罷——你借我些錢。」

  「何必說借?」茱斯汀從旁邊的書架上捧來一隻木匣,又從裏面取出一張做
工極其精緻的卡片,交到賽門手裏,「包括我們在内,都是主人的東西。」

  以銅和銀爲基底,在圓滑的四角和周圍一圈鍍了金的卡片正面印着夏宮招牌
上的紋樣;背面則印着夏宮的地址,以及相關訊息的芬特語和查隆語的翻譯。

  「這是什麽?」賽門掂了掂卡片的份量。

  「『夏宮』的貴賓身份卡——持有它的人,可以無限制地免費享受其中的服
務。」茱斯汀自顧自地收拾着辦公桌上的資料冊,看也不看賽門一眼,「就是爲
了『以防萬一』才特地預備的。」

  「哦,聽上去好像很值錢——」

  「去見見『夏宮』的老闆吧——」茱斯汀把原本故意爲賽門敞開的睡衣系好,
「恭恭敬敬地」向賽門行禮告退,「——您的房間在隔壁,祝主人明天玩得愉快。」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賽門看着手裏的卡片發了會呆,其實,他本來就沒有和茱斯汀共度良宵的打
算。

  雖然茱斯汀翻得很快,但賽門在一閃而過的日程安排上看到了一些東西——
明天,包括茱斯汀在内的三位姐妹将會爲查隆人提供「服務」。

  賽門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把那張寫着琳花名字的日程表給撕碎的沖動。

  (尼爾1900年10月5日11點,外城區,「夏宮」的地下室)

  對黑幫分子來說,無論是出于個人隐私還是「工作」上的考慮,一個隐蔽的
私密場所是必不可少的——小可完美地從漢娜那裏學到了這點。

  「夏宮」的地下室可不像漢娜家的那樣小氣。在「夏宮」内外設有數個秘密
出入口的地下空間,面積差不多有海娅的酒館那麽大——還是上下兩層的。

  不過,地下一層的大部分空間是作爲「夏宮」的「特色」場所對外營業的,
因此也就不是那麽隐秘——但相對來說已經很隐秘了,至少獲準進入此地貴客人
們感到很安心。

  而真正被隐藏在深處,通向「夏宮」腹地的出入口,唯有幫派的核心成員方
才知曉——相比起這裏,二樓經理室的開放程度就如同露天咖啡店一般。

  至于不對客人們開放的區域,除去小可的私人卧室、存放資金和貴重品的倉
庫,以及處理幫派事務用的辦公場所外,便是小可私設的地牢。

  小可曾笑着調侃,這個地牢就是讓警察發現,也決不能讓地下一樓的貴客們
看見——每當那些擁有所謂「特殊癖好」的客人們,對着安排給他們的不幸姑娘
們「揮汗如雨」時,若是讓花了大價錢的他們知曉在腳下竟還有這樣一個「盡興」

  的所在,恐怕他們會氣得賴賬也未可知。

  此刻,就在這裏,就在這個小可用于貫徹其恐怖統治的要地,一個可憐的女
性正在親身體驗小可的惡毒與殘酷。

  鑲嵌在木馬的背部,堅硬得不講情面的金屬楔,正對準女性最柔軟脆弱的部
位張開爪牙。爲了遠離這近在咫尺的痛楚,赤裸着身子的女人面露苦色,盡最大
限度地夾緊大腿,以抗衡自己的重量。

  金屬制的項圈緊箍在她的脖頸,項圈内側的尖刺恰到好處地壓迫着她的敏感
的皮膚,刺激着她的神經;項圈的前後,延伸出兩條長短不一的細鏈,連接着木
馬的首尾,繃得筆直,将她頭部禁锢在一個微妙的高度;再加上爲鐐铐與鐵鏈所
縛的雙臂,被水平地拉扯向左右的牆壁——這個女人被迫袒露出胸脯,低下頭顱,
同時還不得不挺直線條火辣的上身,來緩解腰際的酸楚和疲勞。

  兩條陷進皮肉的寬皮帶勒緊在她的大腿根部,将她結實修長的雙腿折起,迫
使她的足跟與臀部相接;連接着她兩隻膝蓋上的皮鐐,一根很短的皮繩從木馬下
方穿過,使她的雙腿牢牢地緊貼在木馬表面。

  這無疑是惡意十足的設計,胯下是銳利的木馬刑具,她何嘗不想将兩腿夾得
更緊些。可木馬表面布滿的細小尖刺無時不刻地侵蝕着她的皮肉,不斷地給她帶
來一處又一處暴露在汗水下的細微創口,令她苦痛難當——或是磨破大腿内側的
皮膚,或是身體墜落下去後無可挽回的劇痛,她隻能選擇前者。

  地下二層的房間裏沒有生火,可室内的涼意完全無法阻止這位女性的軀體上
不住外溢的汗水。豆大的汗珠從從她的頭、背,和胸口流淌開,布滿了全身的肌
膚,順着軀體上贲張的肌肉線條,流向下身,在木馬粗糙的表面鋪散開,無孔不
入地鑽入她大腿内側的傷口。

  前傾身軀,或是後仰;擡起頭,亦或垂下;左右傾斜身子,包括用頭部或雙
手來支撐和緩解壓力——幾乎所有可以緩解痛苦的行爲統統被禁止,無助的她隻
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耐力淩駕于眼前這個惡魔的耐心。

  看穿了這種想法的小可沒有急于說破,她頗感興趣地圍繞着木馬轉了一圈,
摸了摸米蘭達因緊繃而硬得像塊石頭的大腿。

  背着木馬上的女人,小可摸到牆邊,拂過牆上挂着的一排器具後,她最終選
擇了一條趕馬用的短鞭——鞭身細直但堅硬,隻有末梢部位較柔軟的一截和鞭子
頂端的一塊方形軟革比較适合用于抽打。

  啪!

  從視線的死角,小可反手一揮,鞭子毫無預警地抽打在米蘭達的大腿上,發
出一聲清脆的拍響。

  雖然很疼,但也不是無法忍耐的程度,毫無心理準備的米蘭達猛吸一口涼氣,
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與身體松懈後會受到的痛苦相比,挨一鞭子實在不算
什麽——她連尖叫的餘裕都沒有,隻能咬牙堅持,死死忍耐住大腿上傳來的火辣
痛覺。

  「嗯——」對鞭子的效果十分滿意,小可點點頭,走到米蘭達的面前晃了晃
手裏的刑具。

  「……」米蘭達把頭轉向一旁。

  「很硬氣嘛?」小可擡手又是一鞭,抽打在她的腰際。

  「唔——」又一次,米蘭達将慘叫咽進了肚子,但很明顯地,她的身體下沉
了一點。

  「你知道漢娜姐是怎麽在那些男人手裏活下來的嗎?」小可用鞭子的末梢上
下撥弄着米蘭達的雙乳,「她總是笑着,看着那些男人,祈求他們更用力些——
就像這樣。」

  小可左右開弓,在米蘭達的胸前留下兩道交叉的血痕。

  「——啊!」女性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受到創傷,米蘭達再也無法忍耐住痛楚,
大聲慘叫。被抽打得四下晃蕩的雙乳,拖累着搖搖欲墜的平衡,讓米蘭達爲了撐
起身體而付出的努力成倍增加。

  「你這樣的貨色,明明隻需要乖乖地被綁好,閉上眼睛挨鞭子就可以招呼客
人了。」小可毫無憐憫,她扭轉着靈活的腰身反複揮動馬鞭,一邊在米蘭達的大
腿、手臂和臀部上書寫下道道鮮紅的印迹,一邊一臉期待地觀察着她繃緊的身軀
下開始顫動的結實大腿,「頂多也就是被客人投訴慘叫聲不夠好聽而已——你好
像不太會叫喚呢?」

  「……」越來越多的汗水在肌膚上湧現,止不住的顫抖從大腿擴散開,越過
腰際,蔓延至胸腹和後背上的肌肉——很顯然,米蘭達就快撐不住了。

  「可你呢,偏偏要不安分地去勾引男人,真是的,我的手下怎麽盡是些——」

  小可把鞭子搭在米蘭達的頭頂,從額經過鼻梁劃向下颚與脖頸,然後輕輕地
用馬鞭末梢的軟革在她的臉頰上拍打着,「——漢娜姐那樣的婊子,一個就夠了。」

  「呸。」米蘭達朝一旁啐了一口——她終究還是沒有膽量吐在小可的臉上。

  「哦,不錯嘛,刮目相看了——你居然還記着漢娜姐的好?」

  「哈哈哈,那種婊子——眼前,不就還有個嗎?」趁着小可鞭打的間隙再次
發力,米蘭達打直腰身,冷笑着抛出了譏諷的話語。

  小可濫交的事實不是什麽秘密。

  可這不代表小可樂于聽到手下在背後的編排——更别說是當面的諷刺了。

  看到重整态勢,重新擺正腰胯的米蘭達,小可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她的手
下們最畏懼的表情。

  望望手裏細小的馬鞭,小可一臉嫌棄地将它抛向角落。

  「用這個太慢了——來人。」小可擊了兩掌,從刑訊室外閃進來一個人。

  「請主人吩咐。」小可的車夫唐翠絲,同時也是她目前最貼身的部下在她的
身後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木馬上苦苦支持的女人。

  「把爐火升起來,燒旺些。」小可沒有錯過米蘭達臉孔上閃過的驚愕和恐懼。

  「那——」車夫一反常态地向小可建言道,「——會不會太熱了,我是說,
主人是否——」

  「哦,這樣啊,我明白了。」小可注意到了車夫望向米蘭達的異樣眼神,
「唐翠絲真是有心——不過我現在覺得有些冷。」

  小可麻利地脫掉了臃腫礙事的禮裙,隻着内衣和吊帶長襪立在二人面前,然
後又将禮裙甩給名爲唐翠絲的女車夫,從牆上取下一條長鞭。

  「在身子暖和起來前,我得運動運動。」說罷,高舉皮鞭的小可展現出了與
剛才截然不同的流暢身姿,向米蘭達揮動起手中的兇器。每一次揮舞,小可都會

  同時動用上全身幾乎所有的關節和肌肉——腳踝、小腿、膝蓋、大腿、腰臀、脊

  背、肩、上臂、肘部、前臂、手腕,甚至是手指,各部位間驚人的默契協調,
疊加在一起拖曳着鞭子,毫無規律地籠罩了米蘭達的全身。

  此起彼伏的呼嘯與抽打異常響亮,血肉橫飛之間,米蘭達的身體劇烈搖晃,
她放聲慘叫。

  「這才對,舒坦多了。好久不練這招,有些生疏了呀。」一陣鞭影過後,小
可踮起腳尖,挺直身體,将雙臂舉過頭頂環抱。她活動了幾下肩背,伸了個曲線
完美的懶腰——動作優美得宛若舞蹈,「真傳自你們的前主子,如何?」

  關于身體的協調性,普通人想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同時調動超過四個部
位的關節或是肌肉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這并非熟練度的問題,一般人再怎樣
鍛煉也很難突破這種生理上的界限。

  肢體可以通過充分鍛煉來加以控制,而控制它們的大腦和神經卻很難被改造,

  這也是頂尖的舞蹈演員十分稀缺的原因——能夠同時操縱超過八個關節部位的舞

  者已經十分優秀了,而漢娜和小可,幾乎可以同時控制自己身體的所有部位。

  換句話說,漢娜和小可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隻不過她們一般不會把
這種天賦用在舞蹈上罷了。

  「一停下來就覺得冷了。」小可以腳尖爲圓心,旋轉着身子,再次施展出剛
剛的技巧。

  和剛才一樣,一次又一次,鞭子的末梢精巧地劃過米蘭達的身體表面,然後
挖去一小塊皮肉——殘酷而優雅。

  米蘭達眼睜睜地看着原本屬于自己的血肉在鞭打中被一點點地從肉體上剝離,
恐懼和疼痛同時迫使她尖叫。但這種精心炮制的皮外傷似乎沒有影響到她在大腿
上的施力——徒有鑽心的疼痛,卻不傷及肌理,這顯然是小可有意爲之。

  「你想看着我凍死嗎?唐翠絲?」小可調整了一下姿勢,微笑着面向自己的
貼身侍女兼車夫。

  唐翠絲别無選擇,慌忙跑開——她得先把小可喜歡的禮裙安置好,然後再趕
過來生火。

  「這是第幾個了?」小可舞動着曼妙的身姿,在米蘭達連綿不絕的嚎叫中自
言自語——但明顯是說給米蘭達聽的,「搞不好今天又要換一個貼身跟班了。」

  「哈哈,哈哈哈哈。」米蘭達的笑容因痛苦而扭曲,「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小可停了下來。

  「那位客官——對吧?你的未婚夫,他可真是個好男人。」

  「淫蕩的賤人……再多叫喚些吧,你現在的叫喚聲比你勾引他時的聲音好聽
多了。」小可又給了米蘭達一鞭,但這鞭的架勢明顯散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逞強的時候——你配不上他。」

  「閉嘴!」

  「哈哈哈哈,他可真溫柔——」

  「住口!」

  「叫什麽來着?我記得是——巴恩?」

  「你——」

  「他碰我的感覺,就好像是——」

  「你找死!」

  暴怒之下的小可,一鞭抽向米蘭達的臉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永遠也不可能
愈合的創痕——米蘭達沉默了幾秒鍾,将被打掉的兩顆牙與一口血水吐向小可。

  自從「明白」過來的那一刹那,米蘭達就絕望了。

  私自倒賣情報,再加上主動勾引小可的男人——自己已經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與其在小可的手下備受折磨,再被送到魯克那兒受盡淩辱後死去,不如來個
痛快——激怒小可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将被摧毀的面容轉向小可,米蘭達艱難地擠出話語。

  「更他上床,斯我最呼服的一次。」因面頰受損,再加上缺了兩顆牙齒,米
蘭達的發音有些不準。

  「……原來如此。」小可若有所悟。

  「主人!我這就來生火!」從樓梯上,唐翠絲奔了過來。

  趴在火爐旁擦火柴的唐翠絲不經意間一擡頭,看到了米蘭達的慘狀——她跌
坐在地。

  「磨磨蹭蹭的,你想和她一個下場嗎?」小可一鞭抽向唐翠絲身邊的地闆。

  「是!」唐翠絲用哆哆嗦嗦的雙手點燃了火爐——她擦斷了好幾根火柴。

  「賤人,我知道你打的主意。」小可走近米蘭達身旁,「可惜,我不會讓你
死得太輕松的。」

  米蘭達感到了一絲絕望。

  「我答應你,不會把你送給魯克——」小可捉住米蘭達的一顆乳頭。

  「……」完全淪陷于恐懼之中的米蘭達沒有作答,她知道小可不會這樣「好
心」。

  「——因爲那個家夥隻會三兩下把人弄死。」

  小可捏緊了手指,向下一拽。

  堅持許久的米蘭達終究抵擋不住這撕心裂肺的痛楚,身體與意志同時崩潰的
她再也無法與重力相抗衡。雙腿不自主地癱軟,夾緊的臀股也松脫,她一屁股坐
了下去。

  柔軟遭遇了堅硬,鋒利撕裂了脆弱,冰冷侵入了溫熱——米蘭達的胯間與鋼
楔密合在一起,任由其殘忍地攻略、侵犯。

  在高亢悲怆的嘶鳴聲中,小可沐浴着從米蘭達胸前飛濺出的鮮血,把扯下來
的東西丢進爐火。

  哧的一聲響後,一縷微弱的青煙升起,小可舔了舔唇邊的血,靜靜地欣賞着
米蘭達無助的身影——直到她昏死過去,鮮血從胯間湧出,沿着雙腿,從膝蓋頂
端滴落至地面,形成了淺淺的兩灘。

  「你放心,烙鐵的止血效果很好——去把還醒着的人都叫過來。」細小的血
迹星星點點地密布在小可的上身與臉龐,她對癱倒在地的唐翠絲喝道,「我要給
你們上一課。」

  望着唐翠絲驚慌失措地跑開,小可丢下長鞭,走到米蘭達的身邊給了她一耳
光。

  米蘭達沒有醒過來。

  小可又戳了戳米蘭達的左乳——剛剛被自己擰掉了乳頭的地方。

  她依舊沒有蘇醒的迹象。

  小可冷笑着,端起米蘭達的臉龐。

  「哎呀,哎呀,漢娜姐說的對,我還不夠成熟,還差得遠。」小可四下張望,
目光最後鎖定在牆角的水桶和一個袋子。

  撕開盛裝粗鹽的布袋,小可把近半袋鹽倒進了水桶,随意地攪拌了幾下。

  「時間正好。」

  這時,小可的幾位部下們正好成群結隊地趕到了這個房間。

  她們顯得慌張匆忙,個别人還衣衫不整,可能是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的。

  「我不是說把還醒着的人叫過來嗎?」小可一臉責怪地望向唐翠絲。

  「主人恕罪!大夥兒都是自願聆聽主人垂訓。」刑房的門一直沒關,從裏面
傳出的動靜早就讓大夥兒聽得心驚膽寒了,根本沒人睡得着。

  「也好。想想最近,也許是你們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些,有些人就開始得意
忘形起來了。」小可的手指在米蘭達的胸前打着轉。

  「屬下不敢!」衆人異口同聲道。

  「廢話少說,先把這賤人潑醒。」小可指指牆角的水桶。

  唐翠絲花了近十秒鍾才意識到小可的命令是對自己下的,反應過來後,她立
刻沖向了水桶——說來奇怪,平常的話,小可早就發難了。

  直到抄起水桶的一刹那,她才發現了異樣。

  「主人,這個水?」唐翠絲看到了被打開的鹽帶。

  「你在等什麽?」小可使了個眼色,一位部下立刻給她搬來一把椅子。

  「這個水——」唐翠絲的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兩側滑下。「——她,她會死
的。」

  「你·在·等·什·麽?」小可張開手指,眼神聚焦在自己的指甲上。她一
邊撥弄着塗了油的指甲,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

  唐翠絲的身體一顫,對不起——她心中默念。

  然後,懷着或許鹽加得并不多的僥幸,唐翠絲心一橫,将水潑向了自己的好
友,米蘭達。

  驚天動地的嚎叫聲中,米蘭達無視着自己胯下血肉模糊的慘狀,瘋狂地左右
扭擺身軀。伴着痙攣般的顫抖,鮮血從米蘭達的身體各處湧出,極度疼痛下的應
激反應撕裂了她全身上下的傷口。

  濃鹽水趁機而入,灌注進體内,撕咬着她的神經。

  米蘭達的頭顱時而昂起,時而落下;時而扭轉,時而甩動。項圈内的尖刺在
柔嫩的脖頸上劃出了大量的傷口,外溢的血液被掙紮中的她抛向四面八方。

  越來越刺耳的慘叫聲,已經不是正常人所能喊出的聲響了——破損的聲帶與
失去牙齒的口腔共同作用,米蘭達的哀嚎聽上去詭異而凄寒。

  「喲,醒了?」小可的笑容輕快無比。

  「啊啊啊啊啊啊——」仍在慘叫的米蘭達沒有回應小可的餘裕。

  「如果,你向我認罪的話——」小可把大腿交纏着疊在一起,「——也不是
不能考慮饒過你。」

  米蘭達依舊在無助地掙紮、呼嚎。

  「那就由不得我了。」回頭看了看身後部下們的表情,小可對這樣的結果萬
分滿意。

  之後,小可足足等了五分鍾,等到米蘭達的嗓音徹底嘶啞,才招呼手下進行
下一步動作。

  小可先是下令在米蘭達兩膝的皮鐐铐處挂上兩隻木桶。

  唐翠絲戰戰兢兢地照做了。

  之後,在小可的注視下,唐翠絲從其他人的手中挨個接過重物,放入木桶中。

  一件又一件。

  每一次,當唐翠絲将重物輕輕地置入桶内的瞬間,米蘭達似乎都會回複一點
精神——苟延殘喘的她會睜開雙眼,挺起腰身,掙紮一下子,然後又沉下去,任
由重力與繩索主導自己的姿态。

  一次又一次,唐翠絲含着淚望向自己的主人——但小可總是微笑着,輕輕地
點頭。

  當加入的重物份量幾乎相當于米蘭達一半的體重時,狀況有了明顯的變化。

  先是從米蘭達的胯部傳來一聲沉悶的噗響,然後她好像有什麽要說似的猛擡
起頭——卻終究什麽都沒說——身子倒向一旁。

  她的嘴一開一合,雙眼也睜大到極限——隻是眼白一直向上翻着。

  小可默默地起身,走向熊熊燃燒的爐火,用布包裹着從中取出了一根頂端燒
紅的鐵棍。

  來到米蘭達身前,小可一腳踹開望着米蘭達發呆的唐翠絲,将鐵棍伸向了米
蘭達一直在流血的左乳中央。

  伴着刺鼻的青煙升起,米蘭達開始了她最後的掙紮。

  燃盡僅存的生命力,米蘭達終于可以道出剛剛半途而廢的話語——隻可惜她
的話語被幾乎都被慘叫蓋過了。

  當皮肉燒焦的嗤響完全止息,米蘭達徹底沒了動靜。

  她的脖子就像折斷了似的,垂向身體傾斜的一側,毫無血色的面容上,看不
出一絲生氣。

  衆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好像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

  「止血的效果真不錯呢?」小可轉身向衆人報以沾滿鮮血的笑容。「我想去
洗個澡,有人願意給我搓搓背嗎?」

  幾乎所有人都争相表示願意。

  「那麽,不願意的人就留下來打掃吧。」小可把鐵棍插回了碳爐。

  唐翠絲呆呆地望着米蘭達的身體,什麽也沒說。

  等到衆人全部走遠,唐翠絲才發出了啜涕聲。

  被悲傷和自我厭惡擊倒的她,抱着米蘭達嚎啕痛哭。

  「保重。」那句含混的遺言不過如此而已。

  米蘭達自始至終也沒有向自己求援,而屈服于恐懼感的自己卻隻能在小可的
命令下,一邊逃避好友的眼神,一邊機械地執行命令,直到自己将唯一的朋友親
手殺害。

  遠處不遠處的更衣室中,依稀傳來了小可的聲音——「……那樣的娼婦……

  不自量力的東西……男人都是……這樣就不行了……漢娜姐可是能夠……她
用過的木馬鋒利得能在手指上割出口子……「

  還有的,便是小可周圍的女人們附和她的笑聲。

  總是畏畏縮縮,停留在原地,因而什麽都不敢做,什麽都做不了——糾正這
種錯誤,并且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剛剛死去了。

  而且還恰恰死于自己的這種劣根性。

  然後,自己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止步不前。

  唐翠絲痛恨這樣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米蘭達體内的血液流盡了。

  唐翠絲也哭幹了最後一滴淚水。

  她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火焰漸漸黯淡下去,漆黑一片的室内,溫度很快就變得和米蘭拉達的屍體一
樣冰冷。



.
2016-3-14 22:2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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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07)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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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07)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6041


           (第四卷7章)總第55章

  (尼爾1900年10月6日0點,貧民窟,小可的家)

  「必須要,去嗎?」

  「不能不去,琳花姐是我的親人——不,比親人更親。」

  蜜兒俯身緊了緊裏頭墊着軟革的靴子,将兩支細小的飛镖插在靴子裏的隐秘
收納處。

  「我,覺得,有些奇怪——蹊跷?」名爲伊芙的少女,微傾着頭,思考着什
麽。

  「放心,這裏很安全,我很快就回來。」

  蜜兒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神色毅然地爬上了通向地面的梯子。

  幾個女人在小可家的一樓已經等待多時了。

  「蜜兒小姐!我們都查清楚了。魯克控制下的倉庫大門緊閉,琳花姐一定是
——」正在說話的女人,一時語滞。

  (在魯克的名下,擁有一座倉庫。除了平日裏用于存放各種貨物外,這做倉
庫的功用還兼具窩藏和囚禁。以前,有幾個背叛門會的叛徒都曾被關押在此,接
受魯克和他手下們的折磨、訊問和行刑——如果是女性,一般還會多幾個步驟)

  一想到琳花可能面對的屈辱,女人咬着牙繼續說下去,「據說昨天魯克帶了
一個娼妓回家,這會應該還在家裏。」

  「感謝各位一直在暗中幫助我,下面那位小姐就交給諸位了——她叫伊芙,
請照顧好她。」

  「蜜兒小姐!要不要再多帶些人手?」

  「不必了,城裏的姐妹們傳話回來,說賽門正在城裏——現在是營救琳花姐
的大好時機。」蜜兒點點頭,「魯克那個下三濫的倉庫,我偷溜進去看過幾次—
—裏面不算大。再加上魯克的人手大多都派出去找伊芙了,我和兩位姐姐足夠了。」

  「可是,就算主人——賽門先生不在,是不是也得做好準備,安排些人負責
牽制,比如——歐涅,還有漢娜小姐?雖說她一般不會摻和幫派裏的事,可她一
向與琳花姐不和,這次十有八九不安好心。」

  「歐涅那邊不用擔心,他一般不會摻和這種事;漢娜的話——她很強,琳花
姐也這麽說。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她真的出現,隻要兩位姐姐能拖住
她一會——她手下應該沒什麽人——我就可以把琳花姐救出來。」

  「可是——」

  「放心吧,賽門不在,這裏沒人會聽漢娜的——在『那種』地下室窩上兩年
的女人,能厲害到哪裏去?」

  「……是,請多加小心,我們在這裏等着你和琳花姐一起回來。」

  「這次,賽門他竟然對琳花姐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蜜兒一激動,語調立時高了幾分,但她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妥,又壓低了聲
音,「——等琳花姐回來就真相大白了。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祝好運。」女人朝蜜兒行了禮後,她身後的另外兩個年輕姑娘也上前
一步,向蜜兒緻意——琳花不在的情況下,蜜兒就是她們的直屬上司。

  她們身着貧民窟幫派特制的夜行衣,暴露在外的雙腿上也套着漆黑的長襪。
一個人将頭發緊緊地紮起并盤好,另一人則幹脆剪短了頭發。

  塗黑了臉孔與匕首的她們,跟着蜜兒一道潛入了夜色。

  (尼爾1900年10月6日9點,外城區,「夏宮」)

  「喂!小家夥,閃開點!」

  一輛馬車疾馳而過,賽門疾退一步,「險些」被撞到。

  「呵~~」面對着洶湧的人流,毫無緊張感的賽門打了個哈欠,「還是有點
困呢。」

  上午9點,是「夏宮」開門營業的時間。

  妓院這種地方,總是晚上的生意多些,白天的客人很少。

  不過,提供夜宿服務的高檔妓院會給留宿的客人們設一個結賬的期限——通
常是次日的9點,超過這個時間,就得另外收錢。

  所以,妓院在這個時候開門,并非是爲了迎客,隻是爲了将前一晚娼宿的客
人給送走而已。

  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賽門特地選擇在這個時間前來,就是因爲他想挑一個生人最少的時間拜訪小
可——可賽門意外地發現,他失算了。

  「夏宮」白天的生意竟然也出奇的好。

  臨近外城區邊界的交通要道固然是人流洶湧的原因之一,可細瞧之下,來來
往往的人們中有相當一部分(主要是男性)是沖着「夏宮」來的。

  也許是因爲小可的手下有足夠多的姑娘吧?多到可以日夜輪班接客的程度—
—和琳花的情報部門類似,小可也大量「雇傭」了幫派外的女人從事娼妓的工作。

  整理了一下自己不甚習慣的衣着後,賽門埋頭穿過道路和人群,走向「夏宮」
的正門。

  賽門大約是六七點鍾的時候睡醒的。

  睜開眼後的他,沒有急着起床。

  身下的床雖然沒有自家的那麽大,頭頂上也沒有鏡子,但躺在上面的感覺更
舒适。

  被子和枕頭的質感也極佳——床上的枕頭一軟一硬,硬的那種是琳花喜歡的,
軟的則恰好迎合了自己的喜好。

  睡衣很合身,材料也很光滑、柔軟,好像比雲絲還要棒——賽門甚至一時猜
不出它的用材。

  當然,最賞心悅目的還是趴在床邊的佳人。

  茱斯汀身着一件素色的連身長裙,外面還罩着一條方格圖案的圍裙——這是
她身爲花店員工的工作裝。

  賽門伸出手指,在茱斯汀的可愛睡顔上輕撓了幾下。

  「嗯——」茱斯汀睡眼惺忪地擡起頭,「——老爺,早安。」

  「老爺?」賽門不禁失笑。

  「啊,是主人,主人早安。」茱斯汀的上半身有些搖搖晃晃,應該是還沒有
睡醒。

  「你是芬特人?看起來不像啊?」賽門記得,「老爺」是芬特那邊的叫法。

  「……不,隻是在芬特呆過一陣子。」茱斯汀的眼神漸漸明晰起來,「請主
人更衣,這些衣服都是很早就爲主人買好的——」

  「這位小哥好帥氣呀,是第一次來玩嗎?」

  ——賽門的回憶被夏宮門口的姑娘們打斷了。

  「嗯!是第一次,兩位姐姐也好漂亮!」賽門提振精神,展露笑顔,将睡意
一掃而空。

  使出了拿手好戲的他,瞬間就俘獲了兩位年輕姑娘的芳心。

  「哇,好漂亮!」大搖大擺步入店内的賽門,第一時間就将心聲毫無保留地
吐露出來。

  這樣的規模!這樣的裝潢!要是用來建海娅的酒館,可以建一個,兩個,三
個……這麽想是不是太老土了?

  塞麽咂咂舌。

  「喂,你看見了嗎?那邊,那邊的少年。」

  「看到了,是哪家有錢人的公子啊?」

  「據說是第一次來呢。」

  「真帥啊,穿着打扮的品味也很不一般,好久沒見過這種『好』客人了。」

  即使是在人聲嘈雜的大廳中,角落裏姑娘們的竊竊私語也沒有逃過賽門的耳
朵。

  順着聲音的方向,賽門朝那邊招了招手——立刻就傳來了一陣媚笑與歡呼。

  聽到有關衣着品味的話題,賽門不得不暗自苦笑。

  「你好,小帥哥,如果是第一次來的話——」一個身着工作裝,盤起頭發
(妓院裏,身着正裝、盤着頭的姑娘一般隻負責招呼客人,不「營業」)的姑娘
主動迎了過來。正在盤算着是不是可以爲眼前的俊朗少年破個例的她看到了賽門
從懷中掏出的一張卡片。

  「姐姐你好。」賽門裝模作樣地向她行了個禮。

  「是,是,您好——請,這邊請!」露出仿佛是看到了金山般的眼神,正在
招呼客人的女人措手不及地爲賽門讓開一條道,同時還朝着角落裏幾個負責跑腿
傳遞消息的女人拼命地打手勢和使眼色。

  「姐姐,我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有勞了。」17歲的賽門,此刻就是說自
己隻有15歲隻怕也有人信。

  「好,好的。請跟我來。」心花怒放的女人腳步飛快地帶着賽門從人相對較
少的路徑穿過幾個空房間,徑直抵達了通向地下貴客廳的入口。

  「謝謝,姐姐真漂亮。」賽門繼續追擊——反正甜言蜜語是不要錢的。

  「就是這裏了,請。」女人羞紅着臉,朝着賽門彎下腰。

  「姐姐不和我一起來嗎?」賽門牽住姑娘的手。

  「不,不,下面的話,另有專門的人接待您。」将賽門一路引領至此的女人
後退半步,面露怯意。

  每隔一天接客的她,自負容貌身材不會輸給大多數姑娘,可比起專爲貴客服
務的那幾位來,還是不免自慚形穢。

  将賽門直接帶到貴客廳裏也不是不可以,可到時候,那些個仗着自己姿色過
人的女人們肯定會恥高氣昂地冷眼将自己打發走——這種窩囊氣不受也罷。

  而且,那幾個女人中有幾個還是這裏老闆的「親信」,是老闆專門安插在這
裏負責監督的。就算是姿色壓過她們一頭,一般的姑娘們也絕不敢沖撞了她們。

  「沒關系的,我可是貴客。」賽門微笑着走近爲自己領路的姑娘,攬着她的
腰,「下面我說了算。」

  說罷,賽門展現出與「瘦弱」的少年形象完全不符的力量,将女人橫抱在胸
前,穩穩當當地走下了樓梯。

  直到這時,這個姑娘才明白,這位少年絕不是大家之前想象中的「童子雞」。

  尤其是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會被「吃掉」的那種貨色。相反,這個女人有
種将要被「吞食」的預感。

              幾分鍾後——

  「啊,啊,啊,呃啊!我,我不行了,求您,求您仁慈!」裝點華麗的房間
内,半裸的女人趴在床頭,連聲叫饒,「這位主人,饒了我吧——」

  拒絕了專門前來服侍的幾位姑娘,賽門随便闖進了一間空房間。他把抱着的
女人丢到床上,解開衣衫,直入主題。

  雖然已經有少許心裏準備,但賽門頗具迷惑性的「年輕」外表還是打了女人
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才幾分鍾,一個曾接過上百位客人的老練娼妓就被賽門精熟
的性技給折騰得叫苦不叠。

  賽門選擇的房間是一間仿效查隆宮廷風格的女性閨房。牆壁與地面多用金銀
色修飾、棱角分明的家具、偏高的桌椅與床榻,以及奢侈華麗的用材,都是典型
的查隆皇室風格。

  「原來如此,這裏的房間有好多種不同的格調是吧?」賽門一邊大幅度地挺
動腰身,一邊琢磨起這間地下貴客廳的布局來。

  「是,是的——啊!求你,我快不行了——」

  「嗯,下次可以試試别的——姐姐明明還很有力氣啊,你太謙虛了啦。」賽
門滿臉壞笑,左右拍打着女人松懈下來的後腰、臀和大腿。

  「要不,啊,要不,啊,換個姿勢?」趁着改變姿勢的間隙,說不定能喘上
一口氣——可惜,女人心裏打的算盤落了空。

  「好!」賽門抱着女人的腰,向後仰倒,讓她坐到自己的身上,逼着她不得
不花耗更多的體力來上下運動身子和保持平衡——這個姿勢比剛才還要累人,女
人後悔不已。

  沒過多久,這個女人就在近乎失神的狀态下達到了高潮——可賽門仍舊不依
不撓地通過接吻強行喚回了她的意識,然後又強行抱起她仍在顫抖着、已經完全
癱軟的下身,繼續展開攻勢。

  動彈不得的女人,上半身癱軟在床,隻能任由賽門抱住她的下身胡來。

  又不多時,女人猛地挺起腰,一甩頭,将早已散亂不堪的頭發抛散開——她
再度迎來高潮。不過這一次的高潮十分勉強,純粹隻是身體在強烈的性刺激下産
生的生理反應。

  賽門坐到床頭,低頭望着趴在自己胯間的女人,冷笑着拍打她的臉頰,再次
将她強行喚醒。

  睜開雙眼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聳立在眼前依舊挺立的巨物。再擡頭,又看
到塞門毫不滿足的眼神,女人的心一下子墜到了底。

  「哎呀,真是讓客人見笑了。」一位穿着緊身禮裙的女子,時機頗微妙地從
房間外現身。

  女子走到床前,欠身行禮。火紅色的長裙十分合身,在女子彎腰、屈身的一
系列動作中始終緊貼着女子妖娆的身材,勾勒出她纖細而不失起伏有緻的曲線。

  賽門滿意地點點頭——看起來,這個女人比剛才享用的更上檔次。

  其實,無論是身材容貌、還是打扮品味,正癱倒在床的這位都已經比貧民窟
裏最貴的妓女還要好得多了。

  女子拍拍手,又有兩個女人相繼現身,她們一前一後搭着先前被賽門折騰到
筋疲力盡的女人的手腳,将她擡了出去。

  悄悄觀察了一下她們的眼神,賽門注意到,之後進來的三個女人對她的态度
似乎都很不友好。

  「抱歉,總會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讓客人您感到不快,我在此替她
謝罪。」

  身着長裙的女子,趴倒在床,手腳并用地爬到賽門張開的胯間。

  女子媚笑着,含情脈脈地望向賽門。望見賽門的笑容後,又慢慢地垂下頭,
将一側的長發撩至耳後。她伸出帶着絲織長手套的雙手握住自己将要侍奉的部位,
張開了嘴,緩緩地伸出舌尖,試着觸碰——然後被粗大的陰莖一下子填滿了口腔。

  「太慢了吧?」賽門抱怨着,抓住她的頭發,毫不客氣地把她的嘴對準自己
的下身一把摁了下去,「剛剛的女人又沒有讓我盡興,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讓你
慢慢吞吞地進入角色嘛?這點眼力都沒有,我看你們被調教得也不怎麽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在賽門的粗暴行徑下奮力掙
紮,可除了發出幾聲含混的嗚咽,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尺寸遠超常人的陽具逐漸
侵入自己的咽喉。

  「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嗎?」賽門松了松勁,女子忙不叠地擡起頭,卻在即
将可以吐出口中異物的高度停了下來——賽門故意讓陰莖最粗大的部位卡在她的
嘴唇處,勉強張大的下颚令她的臉孔都有些變形了。

  「嗯——」女子一臉驚恐,不知所措。

  「不合格哦。」賽門笑着,手上一使勁,将整根陰莖塞進了胯下女子的喉嚨。

  毫無疑問,目前陰莖有大半截深入了她的食道。

  賽門用蠻力逼迫對方維持着這個極度痛苦的姿勢,感受着狹窄緊緻的壓迫感。
約一分鍾後,賽門才發出滿足的喘息,松開了手。

  女子迫不及待地推開賽門,趴到床頭不停地幹嘔。

  賽門冷笑了一聲——他剛才并沒有洩,那聲喘息是僞裝的。

  這個一被打亂陣腳就失去冷靜的女人不過是憑着自己的想象在試圖嘔吐出不
存在于體内的穢物——很顯然,這個徒有姿色的女人既沒有接受過高難度的性技
訓練,也不具備合格的心理素質。

  「這就是你們最好的姑娘了嗎?」賽門朝着門口故意扯開了嗓門大喊道,
「我看『夏宮』也不過如此。」

  「賽門先生。」又一個女人現身在房間的門口。

  輕搖着綠白色相間的羽毛折扇,身姿輕盈的女人絲毫沒有爲寬大的禮裙所拖
累。她踮着妖娆的貓步,悄然無聲地踱到賽門身前,主動報上了賽門的名号。

  這個女人是門會中人——賽門心裏有了數。

  「小可的生意不錯啊?」賽門起身下床,走近女人的身側,伸出手,肆無忌
憚地掂量着她乳房的形狀與份量——相當不錯的手感。

  「托賽門先生的福。」女人頗有技巧性地避過賽門的亵弄——迅捷而不失端
莊——行了個查隆的宮廷禮。

  雖然賽門并不熟悉查隆的正式禮節,但他在這個女人的舉止颦笑間很難察覺
到不自然的做作。

  看來她比剛才的女人還要「高檔」。

  「這房間倒還行,不過挺無趣。」賽門張開雙手,等待女子爲他着衣,「還
有其它房間麽?」

  「當然了,賽門先生,這邊請。」女人并未幫賽門更衣,而是側身讓開路,
示意賽門直接出門,「主人有令,現下已爲您淨空了貴客廳的所有房間和道路,
今天整個地下一層都不迎客。」

  「……哇哦,不錯——」賽門會意地點頭微笑,「——有點受寵若驚啊。」

  「哪裏話?請——」

  女人轉身打開房門,伴在賽門身側,勾住他的手臂,與半裸的他一道步入貴
客廳的深處。

  「屏風後的那一間是尼爾的山水庭院風格。」女人手中的折扇朝着寬廣的貴
客廳邊緣遙遙一指。

  「山水?庭院?在地下?怎麽弄的?」賽門顯得很好奇。

  「拐角處的一間,是仿造——」女人煞有介事地壓低了聲音,湊到賽門的耳
邊,「——市政廳市長辦公室的格局布置的。」

  「哈哈,有趣,這個應該很受某些大人物的歡迎吧?」賽門大笑。

  「再請看這裏的一間……」

  扮作查隆貴婦形象的女人領着賽門行走在貴客廳布局複雜的過道中。

  不計成本的電力燈照明下,明亮寬敞的貴客廳讓人完全沒有絲毫身處地下空
間的壓抑感。高高的岩石穹頂下,名貴的巨幅壁畫高挂左右,桌椅茶具鑲金鍍銀,
地毯也是市面上價格最高的頂級貨,整個地下廳可謂富麗堂皇。

  「大開眼界了,地下空間竟然可以造成這樣?」一直試圖保持鎮定形象的賽
門很快就放棄了矜持的僞裝,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此前對「夏宮」的低估,「光
是挖掘的人工恐怕就要——」

  「女主人說的不錯,賽門先生的感覺很敏銳呢——其實,這裏的空間大多是
現成的。」

  「嗯?你說——」對這個女子将小可奉爲主人的說辭,賽門頗有不滿,但眼
下不是糾纏這種問題的最佳時機,「——這個空間,本來就存在?」

  「是的,拉姆市的地下結構和土質本來就極适合挖掘。而且現在,拉姆市有
越來越多的地下空間正被人們發掘出來——空間大小很适合居住,結構也都很牢
固,就像是爲人們準備好了似的。」

  「是嗎?那可真是——奇怪。」賽門有點将信将疑。

  「到了,就是這裏。賽門先生請——」女子在大廳盡頭停下了腳步。

  「咦?你不留下麽?」賽門有點意外。

  「主人吩咐了,要找最好的姑娘來陪你。」女子用折扇掩住半張面孔,「說
真的,我也很想留下來陪賽門先生度過一段歡樂的時光呢。」

  「既然是這樣,那就多謝了。」

  賽門捉住女人的手背,在上面輕輕一吻——這是賽門唯一知曉的查隆禮節。

  女子則提起裙擺,退後六步,行别禮後才轉身離去——看上去沒有一點破綻。

  「有些期待呢。」眼前是一道被設計成嵌在岩壁中的有些眼熟的镔鐵大門,
賽門迫不及待地推開了它。

  一股熱浪襲來。

  「啊哈,果然。」

  厚實堅固、設了三道鎖的的大門——這明顯就是牢門的設計。

  小可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暗紅色的三角形烙鐵在火盆中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石壁上的火把照
亮了懸挂在牆壁上的各式刑具;擡頭四顧,刑架、刑床、拷問台、大型的木馬刑
具整整齊齊地安置在開闊的房間中;繩索、鐵鏈、鐐铐、水桶、蓄水池,以及整
包的鹽和各類藥物被碼放在房間角落;光線較陰暗的房間更深處還立着一排櫃子
……

  賽門不禁苦笑。

  「喂喂,我和漢娜的那點事雖說不是什麽秘密——可也犯不着拿她的喜好來
迎合我啊?」

  「主人貴安。請問,漢娜是?」一個内衣相當性感的半裸女子跪倒在房間正
中,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

  「哦,我自言自語罷了。」賽門有些驚訝——這個小可特地爲自己安排的
「王牌」娼妓竟然不是幫派中人。

  「主人看來是很習慣玩這種遊戲的人呢?」見賽門并無不自在的感覺,女子
緩緩起身,上身始終挺得筆直。

  「哈,進來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主人唉——哇哦,好身段。」賽門不禁
贊歎。

  這個女人的樣貌身材極其出色,當娼妓,而且還是受虐娼妓未免太可惜了點
——賽門一時間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謝謝主子誇獎,若是主人不棄,今天不妨——試試這個。」刑房中的美人
從一旁擺放各種性器的木架上捧出一隻帶有數字撥盤的金屬盒。

  「這是?」随着視力逐漸适應室内的光線,目光所及之處,新奇的玩意兒越
來越多,賽門都有些眼花了。

  「密盒——隻有在這個四位數的号盤上撥對密碼,才能打開。」女子又取出
紙筆,寫了些什麽,丢進盒内蓋好,打亂了四個密碼盤上的數字。

  「哦?」賽門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禀主人,妾身剛剛在密盒裏留了叛逆通敵的密信,而且——還寫了不少主
人的壞話。」女子将密盒遞給賽門,自己跪倒在賽門身前,「現下,妾身正在等
候主子的發落。」

  「這種玩法啊——我先看看,這個盒子是尼爾人的傑作吧?」賽門笑着撥弄
了幾下密碼盤。

  「正是。」

  「尼爾人的套路?」賽門聽得出來,女人剛剛的那套措辭統統是尼爾人的習
慣,「打不開呢——你寫了什麽?」

  「密信的内容,妾身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吐露的。」女子擡起頭,臉上竟是一
副堅毅不屈的神色——她已經「進入」了角色。

  「尤其是那些壞話,我很感興趣。」

  「多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編否貶損之詞,妾身隻怕說不出口。」女子的演技
無懈可擊。

  「有意思,這個玩法我喜歡——」賽門笑着将密盒丢到一旁,俯身掰住女人
的下颚,向上擡起,使其面對自己,「——你叫什麽名字?」

  「……夏莉。」女子甩脫了賽門的鉗制,将頭歪向一旁,猶豫了一陣,才将
姓名告知。

  「不招供的話,可是要受皮肉之苦哦?」賽門蹲下身子,用手掌檢查着夏莉
的身材,「這麽棒的身子,可不要——說不定你挺能扛的?」

  「主子不妨一試。」夏莉的語調幾近完美,透着股果決且淡然的悲涼——徹
底掩蓋了實際上她内心中惶惶不安的莫大恐懼。

  這種玩法還是第一次呢,該怎麽辦好呢——賽門有些犯愁。

  雖然氣勢上看起來挺「專業的」,但這個女人實在不像是能熬刑的樣子——
她的身上太「幹淨」了,不像漢娜那樣,一眼就能看出是「身經百戰」的受虐狂。

  姑且,就先試着按平時對付漢娜的那一套來好了。

  ——于是,賽門上來先選了一條和漢娜「玩耍」時所用過的最細尺寸的鞭子。

  十幾分鍾後。

  「啊——饒命,主子饒命,求主人饒了我這卑賤不堪的身子吧——啊啊啊啊
啊啊!」

  不過幾輪抽打、拍擊、,被捆在刑架上的夏莉就開始發出凄厲的慘叫。

  在逐步升級的「刑訊」手法和工具下,夏莉漸漸不支,開始求饒。

  「很——逼真呢。」賽門沒好氣地說道——這也太讓人失望了!

  「賤妾願永遠侍奉吾主,永不叛逆,求主子開恩。」

  「那——密碼是?」有些意猶未盡的賽門,無奈地将手中還沒來得及用的一
柄全場尺寸最小的烙鐵插回了火爐。

  隻用鞭子和皮掌就招供了啊——不過到底是該表揚還是批評呢?

  一般女人的話,做到這個地步就不錯了,可要是作爲小可的「王牌」的話…


  「1900」夏莉咬牙忍着痛,報出了自己剛剛設置好的密碼。

  這樣一來,雖然敷衍了些,可好歹是完成小可大人的吩咐了——因賽門的少
年形象而有些大意的夏莉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是——

  「好像不對唉?」賽門試了幾下,一臉狐疑地望向夏莉。

  「哎?不,不可能的。我剛才明明——」夏莉頓時慌了神。

  「1- 9- 0- 0,不行。」賽門會心一笑,「原來如此,我就說嘛,原來
是這樣的劇本啊!」

  「什麽?主子,我,這一定是——」

  「嗯,這種情節也很合理呢,拷問的時候确實也有過這種狀況,總有些喜歡
耍小聰明的犯人——要讓這種人閉上胡說八道的嘴,就隻能加重手段。」賽門輕
撫着夏莉緊緻圓潤的翹臀,狠狠掐了一把。

  「我,我,我——」夏莉完美「演繹」着一個陷入絕望的女人形象。

  「就從剛才中斷的地方繼續好了。」

  賽門重新抄起烙鐵,走到夏莉的身後,将燒紅的前端對準自己剛才掐出的印
記,按了上去。

  一縷細微的青煙升起,夏莉大叫一聲後暈了過去。

  「看來是特别制作的呢。」趁着夏莉蘇醒前,賽門彎下腰檢查起夏莉的傷口。

  一如賽門所料——傷口并不嚴重。

  烙鐵的材質是特制的——至少不是單純的鐵塊——看似紅熾,實則溫度并不
太高。

  這個火盆也很可疑——沒用炭爐,而是用很淺的火盆代替應該是有什麽貓膩
——這個火源的溫度遠低于炭火。

  「鹽總不會有問題了吧?」

  賽門拆開鹽袋,嗅了嗅,又打了桶水,兌上很微薄的鹽分,澆到了昏迷中的
夏莉身上。

  夏莉又在相當誇張的慘叫中蘇醒過來。

  賽門歎了口氣——這女人和漢娜差得太遠了,根本就是個新手嘛。

  「那麽,直接告訴我就好,你寫了些什麽?」大失所望的賽門決定放她一馬。

  「請,請主子開恩。那個,那個其實——」這時的夏莉,果斷抛棄了先前堅
貞不屈的形象,「——其實是白紙。」

  「哈?」望着夏莉楚楚可憐的樣子,賽門都有點分不清其中到底有多少是演
技的成分了。

  「是真的!那個是可蓮小姐準備的。她說,隻要我稍稍堅持一會兒,那張紙
就會因受熱而顯示出字迹來。」

  「……」賽門側着頭想了想。

  可憐的女人——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張紙應該就隻是普通的白紙,不過是用
來激怒自己在打開密盒後進一步對這位小姐實施拷問的伎倆。

  這個夏莉——是不是什麽地方得罪了小可呀?

  賽門不由地對夏莉送去了憐憫的目光。

  「也罷,總的來說,見識了新的玩法,還是蠻開心的。」賽門扭了扭脖子,
活動了幾下胳膊,擡頭大喊道,「完事了,餘興就到此爲止吧?」

  房間外,傳來了一個少女的笑聲。

  賽門笑着搖搖頭,對着向自己投來求助視線的夏莉說:「放心吧,我會和她
說好,不再難爲你。」

  「謝謝,謝主子仁慈。」夏莉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說。」賽門在夏莉的臉頰上留下一吻,又有些戀戀不舍地抓了幾把她堅
挺飽滿的胸脯,才轉身離開了這間令他大汗淋漓的房間——果不其然,屋外是早
已笑得樂不可支的小可。

  「你終于出現啦?」

  「當然咯,女主角總是重要人物中最後一個出場的嘛。」小可吐了吐舌頭。

  「先洗個澡——換身衣服?」賽門低頭看看,自己連褲子都沒穿。

  「賽門大哥~」絲毫不介意沾上賽門滿身的汗水,小可笑着撲了上來。「~
洗澡水早就準備好了——沐浴完後她會把你帶到上面『最好的』房間的。」

  「好傷心,小可現在都不肯和我一起洗澡了。」賽門溫柔地撫摸着懷中小可
的柔順的紅發。

  「不要,賽門大哥洗澡時一定會不安分。」小可猛戳了一下賽門的肚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就——」

  「賽門先生這邊請。」

  賽門的話音未落,先前那個手持羽毛折扇的女子再次出現,示意賽門跟在她
身後。

  「嗯,這位也不錯呢。」賽門直勾勾地盯着她禮裙背後暴露出的雪白肌膚。

  「那可要抱歉了。」以扇掩面,身着查隆禮裙的女子轉身笑道,「主人明确
吩咐過,說賽門先生洗澡時誰也不能『打擾』。」

  賽門不禁低頭瞥向小可——他看到了一張充滿得意壞笑的可愛臉孔。

  三十分鍾後。

  「呼——浴室也是一流的呢,那個不是普通的熱水吧?」拉開浴室門口的挂
簾,賽門毫不介意在陌生的女性面前暴露出裸體。

  「賽門先生好眼力,那個是天然的溫泉。」在外等候多時的女子收起了折扇,
捧着一條略花哨的睡衣遞給賽門。

  「溫泉啊——」賽門記得琳花曾在睡前給自己說過這方面(大緻是某某人挖
到了溫泉後成爲富翁之類)的故事,「——我們,這是要朝上走?」

  轉了幾個彎後,賽門看到了一條很長的樓梯。

  「是的,可蓮小姐特地爲您準備了一間房,但不在貴客廳裏。」帶路的女人
邊走邊笑,「和地下一樣,『夏宮』的二樓也爲了賽門先生您停止營業了,這條
樓梯是直通二樓的——不過,還請注意安靜,因爲不少昨日留宿的客人現在還沒
有起床。」

  「哈哈哈,我今天害你們少賺了不少啊?」今日此行,讓賽門對「金錢」的
概念有了完全不同的認知。

  「哪裏,白天的客人本來就少。況且——到了,請。」

  「況且什麽?」賽門推開面前的「門」——原來一扇僞裝成牆壁的翻轉機關。

  「賽門先生别見怪,我是說——況且,這點小錢,可蓮小姐恐怕不會放在眼
裏。」雖然隻有一瞬間,賽門第一次在這個女子的笑容中感受到了點令人不悅的
東西。

  「哼,難怪你這麽『忠心』。」賽門冷笑了一聲。

  「不敢,左手邊的房間就是,可蓮小姐正在等你。」女子留在了翻轉門的背
後,「祝賽門先生愉快。」

  聽着身後的暗門關閉時發出的機關響聲,再望望空蕩蕩的走廊,賽門左右打
量了幾下。

  「看來茱斯汀的情報不是空穴來風啊——」站到小可所在的房門前,賽門猶
豫了一下。他将正在擰門把手的手收了回來,改爲敲門。

  「請進。」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在門後響起。

  「……你還真是執着啊?」賽門哭笑不得地看着屋裏的陳設,「如此留戀以
前的生活——對一個要結婚的人來說不是好事吧?」

  「這不是留戀——」小可在門後閃出,從後面抱緊了賽門,「——是道别。」

  感受着背後豐滿柔軟的碰觸,賽門就這麽呆站着,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接過
了小可的話題。

  「這是——最後一次了,對吧?」

  「嗯。」小可抱得更緊了。

  「聽說你要結婚了?」

  「那個男人很好。」

  「比我還好嗎?」

  「好多了!」

  「看來是個不花心的好人啊。」

  「呸,你就算不花心也不會選你的啦。」

  「呃,好受傷。」

  「現在後悔了吧?」

  「有那麽一點兒。」

  「一點兒?」

  「好吧,蠻多的。」

  「哈哈,你這個大笨蛋。」小可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了賽門的背脊,「今
天還是可以好好補償你一下的。」

  「小可,找到了好人家的話——黑幫裏的事情?」賽門把話題轉到了最核心
的部分。

  「……賽門哥哥,我不會放棄這一切的,你死心吧。」

  「喂喂喂,說得好像我是來霸占你的财産似的?」

  「賽門哥哥,你覺得,什麽才算是黑幫?」

  「嗯……你現在就是啊?」

  「我現在是你的部下——」

  「我真懷疑你還記得這事。」賽門反手摸了摸小可的屁股。

  「讨厭——我說,如果我以後不再當你的部下了呢?」

  「那就不是黑幫了啊。」

  「爲什麽?」

  「……你,該不會是想自立門戶吧?」

  「不可以?」

  「……唉,好吧,我明白了,放手做吧。反正在這裏拒絕你也沒什麽意義的。」
賽門深深地歎了口氣,「所以說,現在可以把小刀放下了把?」

  「賽門大哥對我真好——就是太小家子氣了。」

  「小,小家子氣?」賽門一個機靈,「你說的該不會——」

  「賽門大哥真聰明!」

  「這——海娅知道嗎?」

  「不知道吧——我想。所以說啊,這件事就要麻煩賽門大哥你咯?」

  「……唯獨這方面,收手吧,小可。」

  賽門這時才明白,事情沒有自己想得那麽簡單。

  所謂的小家子氣——小可想做的事情,是要獨立成立一個幫派,一個以城區
爲基地,可以和貧民窟的海娅分庭抗禮的黑幫。

  倒不是賽門不願替小可遊說,就算海娅當着賽門的面滿口應承下來,也會事
後派人暗殺小可——百分之百。

  「真的不行?」

  「小可,聽我說,我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沒等賽門說完,小可突然大笑起來,收回了頂在賽門後
腰的匕首。

  「……」

  「要不然怎麽說賽門大哥小家子氣呢?」

  「……」

  「你瞧,現在的賽門大哥已經無法再保護我了不是嗎?」

  「……」

  「海娅就是海娅,琳花就是琳花,漢娜姐就是漢娜姐——我就是我。」

  「……」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你的部下了。」

  「……」

  「從今以後,賽門就不是我的大哥了。」

  「……」

  「賽門就是賽門——不過是一個貧民窟裏的臭小子。」

  「……我,好像比你年紀大唉——你在哭嗎?」

  「才,才沒有呢!不許把頭轉過來!」

  「好好好,背上的水是我被你吓出的冷汗。」

  「這才對。」

  「可蓮小姐。」

  「賽門先生。」

  「今天的這個,算是——約會?你看,反正你還沒結婚嘛?」

  「去死吧。」

  「别這樣絕情嘛,可蓮小姐。」

  「我隻是想——」

  「……」

  「把我們以前省略掉的那些部分補上。」

  「……」

  「這樣的話——」

            (就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就這樣,二人沉默着,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感覺到失去了什麽似的,少年和少女,懷着類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心境,頭一
回正面應對着彼此的情感。

  直到少年自覺地率先站出來。

  「約會的順序——從喝茶開始如何?」賽門建議道。

  「如果要發展到最後,時間有點不夠呢。」小可破涕爲笑。

  「可以恰當地免去些步驟嘛——比如一起去大劇院看戲什麽的?」

  「對哦!以後可以在貴客廳裏建一個小劇場。」

  「……哈哈哈。」

  行将别離的少男少女,不約而同地舒展開誠摯爽朗的笑顔。

  同飲茶水。

  在窗前欣賞街景。

  不停地試穿新衣。

  躺在彼此的臂彎和胸口說笑。

  一起用餐,替對方擦去嘴角的醬汁,或是幫對方撥開擋在眼前的發絲。

  手牽着手,手指交疊,笑着,生澀地接吻,就好像是相識不久的戀人一樣。

  在這個裝飾陳設完全模仿漢娜家卧室的房間——也就是以前兩人第一次上床
的地方——賽門陪着小可,彌補着她,讓她盡情地把以前可以做、想做、該做,
卻沒有做的事統統做了個遍。

  終于,少年和少女走到了最後一步。

  「進展得太快了吧?」賽門調侃道。

  「分手的速度更快呢。」小可毫不客氣地回擊。

  「哎呀,頭一回失戀啊。」賽門半認真地訴說着此刻的感想。

  輕輕褪下少女的衣衫,将禮裙剝落至胸口的位置。雙手撫摸過少女潔白柔滑
的雙肩,拇指順着鎖骨上凹陷的軌迹滑過,手掌摟過纖細的脖子,再捧起她微笑
的臉龐。

  少女和少年合上雙眼,感受着溫熱柔軟的觸感。微顫的唇不住開合,彼此包
裹着,吸吮着,來回傳遞着滿含渴求的吐息。

  少女與少年倒向寬大的床,将一切阻隔除去,在床頂的全身鏡下,融入彼此。

  近兩年來,小可的身材愈發成熟,可身高與體格卻沒什麽明顯的成長。

  雛鳥般的少女貪婪地糾纏着少年的腰肢,修長的雙腿緊緊地将如同枝幹般結
實的身體夾緊,不間斷地吐露着滿足的呻吟。

  少年則欲罷不能地緊擁着少女嬌小玲珑的身軀,充分享受着手掌下一切盡可
盈握的美妙體驗。

  就連将少女壓在身下都覺得浪費了她背部肌膚的手感似的,少年弓起身子,
讓勾着自己脖子的少女垂挂在身下,完全懸空。

  每一次從肩背到臀部的愛撫,少女的身子都會變得更加熾熱。

  每一次迎合着少年的挺動而遞出下身,少女的呼吸都更加淩亂。

  少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胯下的柔弱少女在自己即将噴薄而出的洶
湧欲望下有所折損。但少女一次又一次地縱情放聲,不斷催促着、勾引着少年打
開大腦中粗暴的開關。

  和風細雨間的風情轉瞬即逝,狂風驟起,年輕男女的身子在風中飄搖起來。

  從床上到地上,櫃子上,少女騎跨在少年的身上,仰頭嘶叫,歡呼着歡樂的
源泉。

  少年則不遺餘力地回應,将少女的身子牢牢掌控在手心,壓倒向地面和窗邊,
盡情釋放出情欲的威力,用下體、唇與手指誘導着少女淪入官能的深淵。

  床、家具、窗戶,甚至是地面,整間房子都好似爲之感染,微微震顫,歌頌
着這激情萬分的光景。

  此刻,屋外。

  小可最得力的幾位部下在小可和賽門所在的房間門外聚集起來。

  「那個,要不要進去知會主人一下?」一位看上去頗焦急的女人問道。

  「那個,不太好吧?」另一個女人指了指房門。

  衆人皆不約而同地望向她所指的方向——大家都不是聾子,此時房裏傳出的
動靜隻怕是連這裏最「老練」的女人聽到了也會不由地心潮澎湃。

  更何況,小可曾嚴令: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打擾。

              如此一來——

  「算了吧,姐妹們多盯着點就是,警察的臨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也是,就和往常一樣,把該藏好的都藏好,把該露出來的都露出來,這點
小事,不必勞煩主人。」

  「隻是『那個男人』——」先前手持羽毛折扇、一身查隆宮廷貴婦打扮的女
人顯得憂心忡忡,「——好吧,但願隻是平常的臨檢。」

  女人們達成了共識,暫時不去打擾小可和賽門的好事。

  此刻,「夏宮」的一樓。

  「例行檢查,所有人請不要阻礙公務!」

  「喂,那邊的兩個小妞兒,靠牆站!」

  毫無征兆,大量的警察突然從「夏宮」外魚貫而入,他們以臨時檢查的名義,
占據并包圍了「夏宮」。

  雖然例行檢查并不稀罕,但這一次卻有些古怪——「夏宮」居然沒有接到警
隊内部「友人」的提前告知——大夥兒,尤其是小可的手下們頓時緊張起來。

  「站好,統統站好!」一個身材肥壯的警察,用手裏的警棍指指點點,耀武
揚威地指使着大廳裏的姑娘們排成兩排。

  「隊長,這邊請。」直到大量的警察完全控制住現場,一個高瘦的警察才恭
敬地将一位青年引入店内。

  「所有注意人!封鎖現場,務必檢查每一間房!尤其要注意身上有傷的女人!
一旦發現,即刻保護起來,并拘捕與之共處一室的任何人,行動!。」

  拉姆市警隊的年輕隊長,巴恩斯,雷厲風行地指揮起來。在他的部署之下,
更多的警察陸續從正門湧入,逐步占領了「夏宮」的整個一樓。

  直到這時,小可幾位部下們才意識到事情恐怕不是例行公事那麽簡單。

  二樓的屋内。

  少年與少女的肉體相博仍在進行中,兩人都沒有絲毫力竭的迹象。

  不過随着時間推移,賽門逐漸占據了主動。他的動作非但沒有遲緩,反而越
來越迅捷流暢。他肆意翻轉、擺弄着小可嬌小的身軀,将小可擺出一個又一個誘
人的姿勢。或壓倒在地,或按到牆邊,再加上手指位于小可下體的掐弄,此時的
小可隻能順從地任由擺布,同時聚集起精神,來維持住腰與下體的活動,以求勉
強跟上賽門越來越狂暴的侵攻。

  小可背靠着牆支起手臂,試圖恢複身體的平衡,卻被賽門托着臀和大腿,整
個人懸空抱起,任憑重力的誘導上下舞動。起伏之間,小可的紅發向四面八方散
亂開,小腿和乳房也因慣性而大幅度地搖晃着,身體的意志和力量完全起不到任
何作用。就連深吸幾口氣,想要調整一下呼吸的努力也無濟于事——賽門一把扭
過她的臉頰,堵上了她的雙唇。

  縱使如此,小可仍舊微笑着,一點也看不出陣地即将「失守」的迹象。

  此情此景,叫賽門更加興奮。

  「二樓現在——沒什麽客人,都是些前一晚留宿的客人!」

  「行行好,求各位警察老爺不要打擾了客人們!」

  幾位娼妓正堵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上拖延時間。

  二樓深處,小可的手下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都拿不定注意。

  「警察們好像是在找誰?身上有傷的女人?」

  「難道是——夏莉藏好了嗎?」

  「她還在地下暗室,那裏應該無虞——」

  一切都已應對妥當,唯獨隻有二樓最深處的房間,是絕對不宜被警察叨擾到
的。

  更不用說是被那位巴恩斯先生親自撞上——以前的每一次檢查,他可從來都
沒參與過——早知道他今天會親自帶隊,說什麽也要通知到可蓮主人。

             但現在的情況——

  從屋内傳出的動靜來看,小可和賽門間的激情戲碼,明顯正發展到最酣暢淋
漓的高潮部分。

  小可的吐息聲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賽門先生的笑聲和嘶吼則狂放而豪壯。

  不時地,還有連綿不斷噼啪作響的肉體碰擊聲,以及呓呓低語的喘叫聲傳出。

  這個時候進去打擾,等警察和賽門先生走後準沒好果子吃。

  看二樓入口處的樣子,依照以前的經驗,姐妹們多半還能抵擋個半小時,足
夠主人和賽門先生完事——于是乎,衆人也就沒有自讨沒趣的打算。

  再撐個二十分鍾就好,大家如此想着,都在等待着自己以外的人敲響主子的
房門。

  突然,一個女人想到了些什麽。

  「對了,唐翠絲怎麽還沒回來?」

  「隊長,她們說的,也有點道理。」矮胖的警察向巴恩斯報告說。

  「這個,隊長,天曉得二樓現在躺着些什麽人,沒必要冒險得罪人啊!」高
瘦的警察擠眉弄眼地比劃着。

  「……」巴恩斯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情況發生了一些戲劇性的進展。

  一個身手敏捷的年輕女子,突破了警察的重重圍堵,撲倒在巴恩斯的腳下。

  胖瘦兩位警察連忙上前護住自己的長官——三人幾乎同時認出了這個女人的
身份。

  「這不是,可蓮小姐的車夫嗎?」矮胖的警察伸手将其扶起——趁機将之攬
在懷中。

  望着一臉驚疑的的巴恩斯,唐翠絲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起身,而是淚流滿
面地倒向矮胖警察的懷中。

  巴恩斯看看她,又看了看二樓的方向,心中頓時一驚。

  「啊啊啊啊——」房間内,賽門在床上大吼一聲,丢開夾在腰間得小可得雙
腿,向後坐倒。

  「噫噫噫噫——」小可也随之放開了死死抱住床柱的雙臂,失去了支撐的身
體從半空中結結實實地落向床面。

  「哈,哈,哈——」賽門喘着粗氣,坐到床沿。

  「……」小可也已經說不上話了。

  「坐到這裏來。」賽門拍拍自己的大腿。

  小可吸了幾口氣,緩緩地支撐起手臂——第一次還失敗了——艱難地爬到了
賽門的身邊。

  在賽門的幫助下,小可轉了個身,仰躺在賽門的大腿上。

  筋疲力盡的小可,嬉笑着吐着舌頭,蜷縮在賽門懷中,再沒什麽能比此刻的
她更加清楚地诠釋可愛一詞的意義了。

  就像是捉弄小貓一樣,賽門用大腿墊起小可的後腰,在她的側腹和肚皮上輕
輕地撓着。

  「賽門大哥會想我嗎?」

  「我會努力不想你的」

  「呸,用不了幾天,你就會懷念這個屁股啦。」

  「嗯,手感确實不一般呢。」賽門笑着把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可翻轉過來,拍
打着她對着自己翹起的屁股。

  「讨厭~」

  「認輸了?」賽門把手插到小可的身下。

  「早着呢!」

  「那就再來!」賽門抱起小可,讓她趴到地上。

  可小可的身子仍舊癱軟着,連挺起下半身的力氣都沒有。

  「喂喂喂,這樣可不行哦。」賽門惡作劇地在小可的臀部踏上一隻腳,「把
你的屁股撅起來,女人!」

              就在這時——

  「什,什麽?」

  「你不能進去!」

  屋外傳來了幾個女人的聲音,然後是門被猛地推開産生的巨響。

  一個青年沖了進來。

  「這位——警察老爺?你走錯房間了嗎?」還沒有從疲乏中恢複過來,有些
尴尬的賽門還維持着一腳踏在小可身上的姿勢,向着一臉茫然的青年問道,「我
們是不是見過?」

  回想起自己昨天迷路時的經曆,賽門認出這位警官。

  思考時,賽門下意識地踏着左腳的前腳掌——淤積在小可下體中的粘稠漿液
随着他踏步的節奏咕嘟咕嘟地被擠了出來。

  望着這一切的青年警官,表情十分複雜——驚訝、絕望、茫然同時交織在他
的神情中。

  此外,賽門還感覺到面朝地毯的小可正在用握住自己腳踝的手,快速地敲打
着一系列暗号。

  青年低頭望向少女的胯間。

  一切情感瞬間都化作了無以言喻的憤怒。

  他握緊拳頭,朝着正一臉輕蔑地俯視着小可的賽門揮了過去。




.
2016-4-10 08:4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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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08)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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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08)



作者:gesid368570
字數:10118


           (第四卷8章)總第56章

  (尼爾1900年10月6日下午1點,平民窟,魯克控制下的某個倉庫)

  「奶奶的,把老子當死人麽?」倉庫一角,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人怒将手
裏的空酒瓶砸碎在幾個女人的面前——魯克倚坐在一張木頭幾近朽爛的木椅上,
略帶醉意的他,額角還有一大塊烏青。

  對比起魯克粗野壯碩的身材,一個身材頗精緻而偏幼小的白衣少女正在他身
旁用毛巾沾上冷水爲其敷洗。

  「魯克!我們可是在替賽門大哥辦事,少在這混攪蠻纏——」朵拉站在漢娜
的身後,厲聲喝道。

  「老子才不管你們是給賽門大哥賣力的,還是來搞鬼的——」魯克朝一旁招
招手,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們手持各類「重武器」圍了上來,「——大哥也要給
我幾分面子,就你們這幾個臭娘們,到我的地盤上鬧騰完了說走就走?」

  「那你想怎樣,把蜜兒就地拷問?」芭堤雅一臉陰沉,暗暗把袖管裏的匕首
往外抽出一截,「恐怕賽門先生不會同意的。」

  「噢,我當是誰呢?」魯克幹笑兩聲,把身邊的少女摟到懷中,又把毛茸茸
的手掌伸進了她單薄的外衣,「——弟兄們,還記得這兩個妞兒嗎!」

  魯克身後的男人們大笑起來,不時還比劃出頗具侮辱性的動作和手勢。

  「喂!你們說說看,那個時候,哪個娘們兒操起來更爽啊?」魯克回頭問道。

  「當然是芭堤雅了,瞧瞧她的那雙腿兒——」

  「朵拉當時還踹了我一腳啊,這筆賬——嘿嘿。」

  「我倒是更想玩玩芭堤雅——朵拉一弄就求饒,芭堤雅上面的嘴巴嚴,屁股
可是不老實得很呐!」

  「還是朵拉的奶子大——」

  衆人七嘴八舌,一邊淫言穢語,一邊肆無忌憚地譏笑,毫不顧忌當事人臉面
地談論着兩年前的那樁「趣事」。

  回想起那段屈辱不堪的經曆,心有餘悸的朵拉和芭堤雅不由得向後退縮——
盡管始作俑者漢娜就在身前,她們卻還是下意識地以她爲掩護。

  「喲,瞧您說的。」漢娜吊起嗓子,腰肢款款地上前幾步,腳步交錯地立在
魯克眼前,彎下腰,「我的魯克大爺什麽時候轉了性子,口味也變得——漢娜把
目光轉向魯克懷中的少女——這麽有趣了?」

  魯克懷裏的少女畏縮着避開了漢娜的視線。

  「臭婊子,我都把你給忘了——」魯克彎下身子,歪着腦袋,低頭瞄着垂懸
在漢娜身下,微微搖晃着的豐滿乳房,「——現在鞭子和烙鐵對你都不夠勁兒了
吧?」

  「那次可是多謝大爺的『關照』了~」漢娜一臉媚笑地伸出舌頭,在嘴唇四
周舐了一圈,「不過可惜,那時候『照顧』過我的兩位大爺,如今也就隻剩下一
位了。」

  (另一位的命運,大抵是在遭海娅一刀割喉,再被其他幫衆補個幾刀後打包
丢進大海——而這一切,當時完全有可能發生在魯克的身上)

  被說到痛處,魯克皺着眉頭擡起腦袋,正好和朝自己似笑非笑的漢娜對上眼。

  「呸,我他媽真是服了,賽門這兩年是怎麽收拾你的?」半晌,魯克猛啐一
口,手上一使勁,他懷裏的少女輕喘了一聲,「等哪天大哥有空,也讓我參觀參
觀。」

  「歡迎,把這位小妹妹也一道帶來好了。」漢娜仔細打量着這個有點陌生的
少女,「到時候,賽門平時喜歡用的那些家夥,我會準備雙份的——就是不知道
這位小妹妹扛不扛得住呢。」

  「……媽的。」魯克放開少女,猛站起身——差點害得少女摔倒——繞過漢
娜,走到被手下押着、五花大綁的蜜兒身旁,盯着瞧了會兒,「滾蛋——但是把
那兩個女人留下。」

  魯克用大拇指比了比躺在地上的另兩個女人——她們是随蜜兒一同前來營救
琳花的,卻不幸中了埋伏,失手被擒。

  僅着一身漆黑色緊身衣的她們,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幾條繩索纏繞在她們曾
遭棍棒毆打的苗條身軀上。躺倒在地的她們面露苦色,因痛楚而蜷曲着身體——
由此展露出的圓滑的臀部曲線看上去相當誘人。

  「成交。」漢娜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勞駕哪位把琳花養的那條小狗幫我
擡上車?」

  被一塊爛布塞住嘴巴的蜜兒拼命地扭動身軀,發出嗚鳴,卻隻能眼睜睜地看
着兩位向自己投來無助與絕望眼神的好姐妹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在倉庫大門關上前的一刹那,蜜兒不禁落淚——她看到魯克的手下們已經迫
不及待地沖向那兩位姐妹,圍着她們,撕扯她們身上單薄的衣物。

  「心疼嗎?」漢娜對幫自己把蜜兒擡上馬車的男人抛了個媚眼,拍了下蜜兒
的屁股,「你自己幹的好事——她們可是替你受罪。」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蜜兒怒視着漢娜。

  「要怪就隻能怪你蠢——這種招數也會上鈎,我看琳花是白教你了!」漢娜
把蜜兒踢到車廂的一角,又用腳幫她翻了個身,讓她面朝上地躺着。

  「還有,現在的話還不算遲——」漢娜側耳傾聽着從倉庫裏傳出的女人悲鳴
聲,「——隻要你肯說出那女孩的下落,我可以幫你去和魯克求求情。」

  「……」蜜兒一時沒作聲。

  「一個是不知底細的外人,一邊是你的好姐妹們——很難選嗎?」

  「……」蜜兒把頭折向車廂裏側。

  漢娜砸了砸嘴——蜜兒的表現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漢娜早就精密地盤算好了一切——如果倉庫裏的兩個女人知道藍發女孩的下
落,魯克那邊自會有辦法讓她們開口;如果隻有蜜兒知道藍發女孩的下落,就利
用她們逼蜜兒開口。

  可蜜兒竟然願意爲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犧牲兩個姐妹的清白與性命,更不用說,
之後還有各種生不如死的體驗在等待着她們——魯克和他的手下們對折磨人,尤
其是折磨女人有着相當豐富的興趣和經驗。

  「她們倆知道那個女孩兒的下落嗎?」漢娜眼珠一轉,把蜜兒嘴裏的布取了
出來,「如果知道的話,你還是替她們說了吧——反正魯克有的是手段從她們嘴
裏撬出來。」

  「咳咳,她們知道……但,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是——什麽意思?」漢娜踹了踹腳邊的蜜兒,「你聽好,如果
魯克先從她們嘴裏弄出那女孩的下落,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不可以!」

  「你還不明白?如果你不肯說,她們倆要麽被折磨死——魯克的那些手段你
都清楚——要麽把藍發女孩的下落透露給魯克。」

  「……我告訴——我告訴——」蜜兒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面容也變得扭曲
「——咦?我不能——」

  「『不能』?」漢娜發現了蜜兒身上的異狀。

  「我,我——」蜜兒好像有點喘不上氣了似的,「我,答應了,那個女孩。」

  「我不管你答應了什麽,你不說,那兩個女人可就——」

  「我,我們,絕,絕對,不會,出賣她!」蜜兒大呼幾聲,随後暈了過去。

  駕駛座上的朵拉聞聲連忙跳下馬車,和芭堤雅一道打開了後車廂的門——她
們看到了昏死過去的蜜兒,以及一臉緊張和困惑的漢娜。

  「快走,愣着幹什麽!去找大夫,快!」在漢娜的怒喝下,朵拉立刻返回了
駕駛座,揚起馬鞭。

  芭堤雅則偷偷攀上了倉庫的頂棚,潛伏起來,盯住魯克這邊的動靜。

  颠簸的馬車車廂中,望着雙眼圓睜,卻渾身僵硬毫無知覺的蜜兒,漢娜覺得
背後有些發涼。

  然而還不到一小時,芭堤雅就報告了更加令人費解的事态進展——那兩個落
在魯克手裏的女人,也出現了與蜜兒類似的症狀。

  (尼爾1900年10月6日下午3點,内城區,警察局)

  「姓名!」

  「啊哈,之前的那一拳挺管用的,現在還疼着呢——」

  「姓名!」

  「我說,這位警察老爺——就這麽幹耗着也無妨,但人總是要吃飯的吧?」
賽門百無聊賴地靠向椅背,又很不情願地坐直身體——審訊室裏的座椅極不舒服,
硌得人生疼。

  「你的姓名!」巴恩斯看上去還算理智,但雙眼通紅的他,已經連續不停地
質問賽門長達兩個小時了。

  而且他的審訊毫無進展——從他正在問的問題以及頻率就能看出來。

  「啊,那個我是很感激你爲我指路啦,不過那也不代表我們是可以互相交換
姓名住址的交情吧?」賽門歪着腦袋,半眯着眼,一臉挑釁的邪笑——十足的流
氓無賴扮相。

  望着與昨天問路時面孔截然兩樣的少年,巴恩斯怒由心生——咔嚓一聲,他
手中的鉛筆斷成了兩截。

  賽門不禁揚了揚眉毛。

  「你以爲這裏是什麽地方?」巴恩斯拍着桌子,立起身來。

  「……沒有律師在場時最好閉上嘴的地方?」賽門笑着答道,「你看,我說
了這麽多已經是大甩賣了。」

  巴恩斯的胸膛一起一伏,他瞪大雙眼,死死盯住賽門。

  近距離暴露在如此露骨地充滿仇恨的目光中,賽門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自在。
相反,他還對眼前這個幾乎忍耐到極限的可憐人吹了個口哨。

  一陣拳風呼嘯着擦過賽門的臉頰,巴恩斯的拳頭砸在了木制的辦公桌上。

  深吸幾口氣後,巴恩斯收回了不住顫抖的拳頭,轉身走向審訊室的出口。

  審訊室的鐵門轟然關上——賽門這才悄悄歎了口氣。

  其實,賽門自認爲不适合扮演這種形象,但在對方似乎有意拖延律師到場的
情況下,賽門隻得如此應對。

  而且,這樣做也是爲了小可。早先在「夏宮」被這位巴恩斯警官撞個正着的
時候,握住自己腳踝的小可偷偷打了一串簡短但很說明問題的暗号。

  幫我、未婚夫、被脅迫、别傷害他——賽門當時連苦笑的機會都沒有。

  迅速理解狀況後,賽門靠扭動自己的踝骨,立時就給小可回了信。

  我、把柄、脅迫、老闆、什麽都别說——可惜小可當時是趴着的,否則賽門
真想看看她的表情。

  摸了摸之前被揍出的淤腫,賽門不禁有些惱火。要是律師在場,有被毆打迹
象的自己應該立刻就可以獲得保釋的,而且保釋金額絕對很低——在拉姆,刑訊
逼供是非法的。

  但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

  首先,賽門在城裏沒有任何可以提供給警方的聯絡人——花店那邊絕不能讓
警方有所察覺。

  然後是保釋的問題。

  賽門打定了主意要替小可「死扛到底」,在恰當的時機承認自己是「夏宮」
的老闆——所以找「夏宮」方面的人士作保隻得放棄了。

  二來,賽門不記得任何律師的名字和聯系方法——歐涅和琳花偶爾會在城裏
雇律師爲門會辦事,但那種事情賽門從來沒親自經手過。

  「被警察無罪拘捕最長不超過多久來着?」賽門仰頭想了想,卻沒記起來。

  「夏宮」裏的人,賽門倒是不擔心——小可的手下應該知道分寸,不會亂嚼
舌根。

  也就是說,這個叫巴恩斯的警官手裏暫時不會有什麽決定性的「證據」。

  這樣的情況下,賽門也就隻有等待了。

  等待官方爲請不起律師的市民免費雇傭的律師前來——估計要等很久就是了。

  「有沒有其它的法子——」

  「喂!臭小子!坐正!」一聲暴喝打斷了賽門的思索。

  賽門回過神來,眼前坐着的,換成了一胖一瘦兩個警察。

  「老實交代!你的——我看看,姓名?」滿臉橫肉的警察盯着空白一片的聞
訊筆錄愣了一會兒。

  「咳咳,我覺得大家還是冷靜一下比較好。」體型高瘦的警察清了清喉嚨,
「畢竟涉案的嫌疑人年齡十分微妙——喂,小兄弟,你今年貴庚?」

  「……黑臉和白臉都很失敗啊。」賽門搖搖頭,「那邊的老兄,肚子比較大
的那位,對,就是你——扮黑臉其實是很難的。」

  「……啥?我嗎?」

  「扮黑臉的人是要把握全局的,恰如其分地選擇挑唆的話語和角度,而且氣
勢上絕對不可以松懈。說實話吧,你更适合白臉,好好負責應對就好——你看上
去也很面善呢。」賽門對他微笑着眨了眨眼。

  「呃,謝謝。」身材發福的警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這邊——」賽門又轉向另一位警官,「——什麽叫『涉案的』?」

  「就是——」

  「這根本就不能算是案件吧,又怎會有『涉案』一說呢?」

  「這個——」

  「所以說,嫌疑人什麽的,也是站不住腳的說法。」

  「可那個姑娘——」

  「在自家的地盤上,陪自家的姑娘『玩』——有什麽問題麽?」

  「……」

  事到如今,總不能硬着頭皮說「涉案」的那位小姐是隊長的未婚妻吧——兩
個警察一時啞口無言,隻得眼睜睜地看着賽門在氣勢上把自己壓倒。

  「話說回來——」賽門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從這兩個警察的身上,他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和那位夏莉小姐用的
香料一模一樣的味道——不同香料之間味道的區别,賽門從不會搞錯。

  「二位,該不會是我店裏的常客吧?」賽門身子前傾,把戴着手铐的雙手放
在審訊桌上,趴着小聲問道。

  「你老實點!胡說八道些什麽?」高瘦的警察立時正色回應。

  「你是怎麽知道的?」隻可惜,他身邊的同事,另一位警官過于坦誠的性格
讓他警告的效力打了個巨大的折扣。

  運氣不錯——賽門不禁失笑。

  「你!小點聲!你,你剛才說——」高瘦的警察壓低了聲音,「——你剛才
說,『我店裏』?『自家的地盤』?」

  「你是,『夏宮』的老闆?」肥胖的警察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才多有不敬,失禮了。」賽門輕輕點頭——這就對了,之前那種麻煩的
警察畢竟是少數嘛。

  「我的——天!」

  「小兄弟,你竟然會是——」

  眼見如此情形,賽門順水推舟地從懷中掏出一張卡片——那張價值不凡的貴
賓卡。

  「若二位不棄,請收下這個。」

  「這,這個是!你這可是公然行賄!」高瘦的警察話一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
耳光——趁他起身裝模作樣地故作姿态,他的同事已經以十分熟練的手法迅速把
那張卡揣到了懷裏。

  「哪裏話?一枚好看的木片罷了。」賽門攤開雙手沖胖警官使了個眼色,
「若是覺得不妥,扔了便是,反正也不值什麽錢。」

              五分鍾後——

  「哎呀,真是誤會,誤會!」

  「沒錯兒!雖然這麽說對隊長有些不太義氣……但要我說,這位年輕有爲的
少年,其實是幫了隊長一個忙——那位可蓮小姐竟是如此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請别這麽說,那位姑娘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能娶她爲妻,你們的隊
長很有福呢。」說這句話時,賽門的笑容毫無做作。

  「這個嘛——說不定,不瞞你說,他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高瘦
的警察搖搖頭。

  「關于這點,我很抱歉。」賽門表現得誠懇而略感傷懷,「你們的那位隊長
是個難得的『好人』。」

  「嘿,沒錯,我們和你是一回事,隊長那邊……可是另一回事——我們哥倆
可是很敬重隊長的!」身材較胖的警察一本正經地說道。

  「看得出來,有兩位這樣忠心耿耿又能幹的部下,他可真走運。」

  三人小聲地談笑,不時還互相吹捧幾句,将之前房間裏不愉快的氣氛一掃而
空。

  「對了,如果二位不介意——」

  「但說無妨。」

  「我的律師大概什麽時候到?」賽門切入了正題。

  「律師?你是有權請律師,不過——」

  「怎麽?」

  「你爲什麽不花錢請一個?市政部門爲你免費提供的律師——你還是忘了這
回事吧——不瞞你說,預約已經排到下個月了,等他過來三天拘留期早就滿了。」

  「我在城裏沒什麽親友,二位可以幫我去請一個律師嗎?價錢好說——」

  「這個嘛,哈哈,誰不喜歡錢。隻是隊長那邊——如果你不指定通訊人的話,
我們不能幫你請。」

  「嗯,明白。」賽門看出來,這兩個人雖然容易收買,但對之前那位警官還
是很忠心的——小可的眼光不差。

  「對了,如果你隻是需要保釋——不一定要請律師的。」胖警察提醒道。

  「哦?」

  「對,有保人也行。」

  「保人?」

  「對,比如有律法資質的個人——不過這種人基本就是律師了。不是律師還
持有律法資質的人很少——或者是社會名流。」

  「名流啊——」

  「對,而且還要交保金。你的保金——隊長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恐怕會
很高,隊長是有權提高你的保金額度的。」胖警察補充道。

  「錢不是問題——」

  「那是那是——」

  「嗯,讓我想想,商會的人行不行?」賽門靈機一動,他想起了昨天遇到的
那個叫豪斯的商人。

  「商會裏的人行是行,不過要高層人士才可以——抱歉,否則的話,他們互
相之間作保,拉姆市的法律就跟兒戲一樣了。」

  現在已經夠兒戲啦——賽門硬生生忍住了這麽說的沖動。

  這樣一來,請豪斯先生幫忙的事情還是算了。賽門不想平白欠别人人情,也
不想讓那位豪斯先生看到面目否變的自己——那樣會很尴尬的。

  「我有個人選——可以幫我聯絡下嗎?」賽門又報上了另一個「名人」的名
号。

  「你确定?」

  「沒開玩笑吧?」

  兩位警察驚得目瞪口呆。

  警察局内部的食堂裏,從「夏宮」收隊歸來的警察們,正在享用着遲來的午
餐。

  平常吃飯的時候,食堂可以說是警察局裏最熱鬧的地方了。從排隊打飯,到
就坐進餐,以年輕人居多數的警隊總是少不了此起彼伏的嘈雜與呼鬧。

  但今天的情況有點特别。

  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坐在食堂的角落。

  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悲傷與憤慨,扭曲了周圍的空氣,讓周圍的人們本能地坐
到盡量遠離他的位置上,同時盡量閉上嘴巴,保持肅靜——悄悄的交頭接耳還是
少不了的。

  砰的一聲響,又一隻空了的酒瓶被砸在飯桌上,巴恩斯喝光了第二瓶葡萄酒。

  吐出胃中升騰上來的酒精,巴恩斯失望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醉。

  巴恩斯站起身,走到打飯的窗口。見窗内無人,他把頭伸了進去,正好與故
意躲到一旁的廚子對上了眼。

  「還有酒嗎,謝謝。」巴恩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可他用于懇求的絕望語氣
卻給笑容平添了幾分悲切的意味。

  「巴恩斯——巴恩斯先生。」年近五十的廚師,已經爲警局服務了二十年,
因爲與所有人相熟,平時總是直呼巴恩斯姓名的他,此刻終于看不下去了,「您
喝得太多了。」

  「沒關系,再給我一瓶吧。」突然,巴恩斯眼前一花,雙膝一軟,癱倒在窗
口前。

  廚子立刻跑到外面将巴恩斯扶到他原先吃飯的餐桌旁,按撫着他的後背。

  所有人聞聲都放下了餐具,靜靜地看着這邊。

  「唔,還有酒嗎?」不知過了多久,巴恩斯醒轉過來。

  他掃視四周,偌大的食堂裏就隻剩下他和身邊的老廚子。

  「你不可以再喝了。」廚師語重心長地說。

  「中午的餐酒對警官是不限制供應的——」

  「……巴恩斯先生——好吧,一杯,不能再多了。」

  巴恩斯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正在廚師起身準備爲巴恩斯去倒一杯用葡萄汁勾兌過的葡萄酒時,一個警察
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

  他沖進食堂的大門,對巴恩斯大喊。

  「隊長!接待處!請您立刻來!」

  此刻,警局的接待處,一個衣着不整,頭發也有些散亂的,有點瘋瘋癫癫的
女人正在大喊大鬧。

  「啊!賽門!賽門在哪裏!快把賽門放出來!」

  「歡迎您大駕光臨——瑪格麗塔博士!請,請冷靜!」面對暴跳如雷的瑪格
麗塔博士,年輕的接待警員一時亂了手腳,「那個,賽門是哪位?請問您具體是
要辦理什麽手續?是保釋嗎?」

  「對!保釋——不過他根本就沒罪!沒罪!你懂嗎?」瑪格麗塔一把揪住了
接待警員的衣領,将他拽到眼前。

  「懂!懂!博士!請放開!我這就辦理——」

  「快一點!我的時間很寶貴!」

  「是,是——」警員快速浏覽了一遍羁押記錄,有點疑惑的他看了瑪格麗塔
一眼後,把記錄又看了一遍。

  「找到了嗎?」瞪大了雙眼的瑪格麗塔氣勢咄咄逼人。

  「我們這裏——沒有逮捕過叫這個名字的人。」年輕的警員在确保自己退到
了瑪格麗塔無法抓到的距離後才小心地将這個消息告知。

  「你說什麽——」

  「瑪格麗塔博士!請自重!」一聲大喝,打斷了瑪格麗塔力壓全場的獨角戲。

  見巴恩斯趕到了警察局的前台,衆人終于松了口氣。

  「我不自重?是你們抓了無辜的人!快把賽門放了,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瑪格麗塔交叉着雙臂,氣勢洶洶地在接待處裏的桌子上一屁股坐下。

  「我們會立刻辦理,請稍安勿躁,另外煩請提供這位『賽門』的特——」巴
恩斯正欲勸解,卻突然陷入了沉默。

  「特征是嗎?好,他長得特——别帥!大概這麽高,他身材不胖也不瘦——
看起來有點瘦,不過他的身子很結實——」瑪格麗塔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完全沒
有注意到正陰沉着臉的巴恩斯。

  「明白了,博士,我知道您說的人是誰了。」巴恩斯長歎了一口氣。

  「明白?明白了就好,還不快去——」瑪格麗塔欣喜若狂。

  「鑒于是您這樣的社會名流提出擔保,我們可以直接釋放此人——」一股從
未有過的邪念在巴恩斯心底升起,「——但是保釋金,依然要支付。」

  「好!在哪兒交錢?」

  「這位嫌疑人,身涉綁架、教唆——」巴恩斯咬咬牙,「——強奸、脅迫、
販奴等多項罪名,再加上,考慮到他的個人資産、身份、家庭狀況都不明确,這
個人的保釋金額不得低于——五十萬拉爾,并且其中的百分之三将不予退還。」

  在場衆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不光是因爲這誇張的天文數字,結合此刻正在警局中飛快傳播的流言來看,
巴恩斯很明顯是在利用職權公報私仇——換句話說,那個流言的内容很可能是真
的!

  接待處的一角,胖瘦兩位警察也是剛剛趕到。聽到上司的說辭,他們不由得
相視一眼——巴恩斯羅列的那些罪名中,沒有一條是目前有足夠證據可以用于定
罪的。

  「沒問題!」瑪格麗塔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答應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不,就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也要告你們!」

  「……那麽,爲博士把表格拿來——」巴恩斯盯着瑪格麗塔看了會,然後沉
着頭,一臉凝重地轉過身,「——我這就去把他帶過來。」

  「賽門?」巴恩斯緩緩在賽門面前坐下。

  「嗯?你怎麽知——哦,這麽說,是我的『朋友』來了,對嗎?」賽門揚起
下巴,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聞。」

  「哦?」

  「隻是傳聞罷了——『賽門先生』,一個盤踞在貧民窟中,倚仗着暴力與恐
怖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貪享富貴,殘暴不仁的犯罪集團頭目。」

  「你在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賽門聽得有些心慌,盡管表情大體仍舊鎮
定,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撓了撓臉頰——正好撓到受傷的部位,賽門哆嗦了一下。

  「我想問一件事。」

  「洗耳恭聽。」賽門聳聳肩。

  「那位小姐,她是否——有什麽把柄落在你的手裏?」

  「把柄?多難聽的詞。」賽門暗暗道苦,但也隻能硬着頭皮把這個角色演下
去,「欠債還錢?人身威脅?說得好像我是什麽奸人歹徒之輩似的——」

  「……今天就這樣了,但這件事沒完。」

  「還有嗎?」

  「我之前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對你動手的,所以今天是你赢了——如果拉姆
市的法律沒有明令禁止決鬥就好了。」

  「喔,好可怕——還有嗎?」還有那種事嗎,決鬥的話,随便找個地方不就
解決了——賽門心想。

  「……在案件調查清楚前,你不得離開拉姆市,每日上午9點到下午5點,
不得離開住處。」

  「呃,這個有點——好吧。」賽門眨了眨眼——難道你還能叫人天天守在貧
民窟裏不成。

  「還有嗎?」

  「沒有了,滾吧。」

  「那麽,再見了,好心的警察先生——祝您愉快。」

  賽門起身緻以别禮,将巴恩斯留在身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審訊室,來到外
面的走廊。

  「哪邊是出去的路?」賽門扭頭問道。

  「不送了——我記住你了,我會盯着你的。」

  「真是個坦誠的人啊。」賽門小聲嘀咕着,「我看看,該怎麽走——有了!」

  賽門露出微笑,主動上前,對一個迎面走來的女性警察打起招呼,「姐姐你
好,請問哪邊才是出去的路呢?」

  「啊,你好!走這邊,右拐,走到底,就是接待處,那邊是可以出去的。」
懷抱着文件冊的女警員頗受寵若驚似的,爲賽門詳細指出了道路,還戀戀不舍地
目送賽門走到走廊拐角視線的盡頭處。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從拐角後傳出了賽門的聲音。

  明知道剛剛側身而過的英俊少年已經走出了視線,滿心歡喜的女性警員還是
情不自禁地朝賽門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手——可惜,這句話真正要傳達的對象在一
旁的審訊室裏踢翻了桌子,弄出了很大聲響,破壞了這位年輕女警對生活小小的
美好憧憬。

  「賽門!」

  「瑪蒂。」

  爲遲到的真摯愛情所沉迷的女人與賽門在衆人萬分驚愕的視線中毫無顧忌地
緊緊相擁。

  「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你的臉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碰的——想我了吧?」

  少年肆無忌憚地将手搭在瑪格麗塔——大陸最著名的博學者、科學界的天才、
爲世人同時歌頌和憐憫的女人——的腰際,摟着她,與她緩緩漫步在警察局門前
被西斜的落日所輝映成金色的一小段道路上。

  在警局門口不遠處,兩三個報社的記者正在緊張的記錄着這一場景。

  「大!大新聞!我說的沒錯吧?瑪格麗塔博士急急忙忙離開學院,肯定是出
了什麽事!」

  「天哪!這個是——快回去通知總編,明天的頭條撤掉,換這個!」

  「我沒看錯吧?那位少年是誰?他剛才好像稱呼博士爲『瑪蒂』?快去調查!」

  「不,我們直接去采訪——他們上了馬車!」

  就在記者們仍措手不及的功夫,乘着瑪格麗塔博士的專用馬車,賽門已經和
瑪格麗塔跑出很遠的一段路了。

  「那些記者好可憐。」賽門望着車窗外調侃道。

  「哼,一群跟屁蟲而已。」瑪格麗塔挪了挪的身子,貼到賽門的懷裏。

  「瑪蒂,要怎樣才能用文字把場面給寫出來?我想想都覺得很難唉。」

  「他們也會畫一點圖啦——反正等以後有可以記錄圖像的工具就好了。」

  「記錄圖像?聽起來好神奇。」

  「沒什麽神奇啦,我都快完成了——明年就可以生産了吧?」

  「……你,真厲害啊,難怪大家那麽——」真是個令人驚歎的女人——賽門
由衷地感歎道。

  「那個,那個,我們去吃飯吧,我,我請客!」瑪格麗塔打斷了賽門的溢美
之詞,同時不好意思地提議道。

  「好啊,其實城裏我不太熟呢——你把我從那裏救出來,今天就都聽你的吧!」

  賽門考慮了一下,既然貧民窟那邊沒有消息傳來,現在急着趕着回去也沒多
大意思,而且肯定還會被漢娜或是茱斯汀說教,還不如和瑪格麗塔多待一會。

  「那我們去——皇,皇,皇,皇冠酒店?聽說那裏的床,哦不,飯菜特别好
吃的——」瑪格麗塔十分扭捏地問道。

  「嗯,聽上去就很高級啊,還有保釋金也是,今天真是讓你破費了——你怎
麽流鼻血了?」

  「沒事,沒事,小事一樁。」瑪格麗塔邊說邊把鼻血都擦在了馬車的窗簾上。

  這種女人也很可愛呢——賽門不禁感歎——比那些成天有事瞞着我的女人強
多了。











.
2016-4-10 08:4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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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9)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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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9)



作者:gesid368570


           (第四卷9章)總第57章

  (尼爾1900年10月6日下午5點,内城區,羅伯斯的某處宅邸)

  很熱。

  「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羅伯斯拼盡了全力,一點點地将一
隻巨大的皮箱從停在前院的馬車上一路拖拽至二樓的房間裏,推倒在地。

  解開皮箱四周的數條綁帶後,羅伯斯深吸幾口氣,笑眯眯地将箱蓋慢慢掀開,
一臉喜悅與幸福地欣賞着箱中的絕景。

  若是被旁人看到,定會以爲箱中藏着的是什麽絕世難得的珍品——而實際上,
對羅伯斯而言,這裏頭的東西确實是他的無價之寶。

  箱子裏,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女性正以十分别扭的姿勢被塞在這捉襟見肘的
空間中。她的口中銜着一根被皮帶固定住的硬木,手臂也被皮帶拘束住,環抱在
身前。豐碩的乳房爲臂彎所環繞,擠成一團仰天昂起,挺拔到讓人不禁疑惑箱蓋
是否真能蓋得上。

  這個女人的身形雖然巨大,但她健美的下肢占到了身長的一半以上,因此整
體看來就不會顯得太粗壯,反而相當勻稱,還有些修長。她的雙腿張開,高舉過
頭頂。兩隻腳腕交叉着被捆束在一起,别在腦後。

  這是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如果空有一具健碩的肉體,而缺乏相當的柔韌性,
被固定成這樣的姿勢無異于酷刑。但在這副被硬生生對折起的高大身軀上,她結
實流暢的肌肉線條既無顫抖,亦無緊張的迹象,就好象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似的。

  兩條由箱壁延伸出的繩索系在她的膝部,拉扯着他的雙腿,向外分開,将她
的下體一覽無餘地暴露出來,向着眼前的男人大大敞開——那是一幅頗令人心寒
的情景。臀與股間内外皆布滿了錯綜複雜的鞭痕,就連陰部也不例外。粗略看,
這很像是受到刑訊拷問後的結果,而非出于情趣被施加的鞭打。因爲這裏的鞭痕
大多都深入肌理,很難愈合。縱是勉強愈合了,如果沒有特别的養護措施,也會
留下明顯的傷疤。但奇怪的是,在這些新舊交加的鞭痕中,先前的那部分傷口已
經愈合得非常完美——這一定是有人專門爲之護理過的。

  還是暫且略過鞭痕的部分吧,這個女人的性器官目前承受的摧殘才真正叫人
印象深刻,或者說,觸目驚心。在她敞露的陰阜上,左右各有三個金屬的圓環
(好像是純金的)穿在她飽滿肥厚的陰唇上——這可不是一個正常女性的陰唇該
有的形狀。六根的細線牽扯着它們,将它們殘忍地扯向兩邊——細線的另一頭,
是細小的金屬鈎,它們居然直接刺入肉體,就固定在大腿根附近的皮肉上——硬
是把陰道扯開,擴張成一個形狀怪異的口子。乳房上的情況也很類似,兩隻尺寸
更大的金屬圓環貫穿了兩顆堅挺高聳的柱狀乳頭,而且互相環銜,把一對豐滿壯
觀的豪乳給硬生生扣在了一起。

  在箱子裏,靠近她下身的那面側壁上,固定着三根看不出材料的黑色短棍,
正對着這個可憐女人毫不設防的私處。它們露出在體外的那部分,還泛着液體的
光澤——它們顯然剛剛正深入這個女人的體内。再細看這三根短棍,表面布滿了
不規則的凸起,中間的一根極其粗壯,還有一根略粗,一根略細——最細的這根
約有一個少年的手指粗細。對比一下它們和這個女人下體之間的位置,這三根短
棍應該是前後對應着尿道、陰道和肛門——難怪她的陰道口會被強行擴張成那樣,
否則最粗的那根棍子絕不可能順暢地深入她的陰部。

  羅伯斯滿心歡喜地揉搓着這個女人結實緊繃的大腿和腰腹,來回反複地按壓、
撫摸,不時還用力在她的小腹捶打幾下,試探着她體内那幾根棍子的觸感。每當
羅伯斯的拳頭正中那幾根棍子的位置,女人都會發出一聲低沉的鼻息——她明明
十分痛苦,卻又強忍着這非人的折磨,将哀嚎與呼喊咽回肚子裏——羅伯斯不禁
滿足地微笑。

  将箱壁上的三根短棍卸下後,羅伯斯把手臂從她身體與大腿之間的空隙探入,
将她攔腰抱起,吃力地整個抛到床上——因爲皮質的鐐铐與金屬鎖鏈将這個女人
的身子固定得很緊,她隻能維持着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姿勢,抱着胳膊,擡起雙腿,
挺着胸膛和陰阜重重地落在床上,陷入柔軟的床墊。

  檢查了一下陰部的狀況後,羅伯斯小心翼翼地把鐵鈎和金屬環從她的股間取
下,然後在那一片附近撒上一層白色的藥粉,止住血。大概是因爲藥物的刺激性
很強,撒藥的時候,女人「嗚」地悶哼了一聲,身體猛地繃緊,繃緊的腰身甚至
從床面擡起了寸許——羅伯斯早有預料地一拳錘在她的腹部,将她騰起的身體又
敲了回去。

  無視對方的意願,羅伯斯在女人的身體上舔舐起來。從腹部到肩,到脖頸;
又或是舌頭沿着腿部的線條,遊經大腿,膝裏,至小腿,再轉移到一臉厭惡地偏
到一旁的面頰。羅伯斯試着将舌頭探入女人的口腔,卻因對方牙齒和舌的抵抗,
以及劇烈的頭部擺動而失敗——雖然舌頭沒有出血,卻被牙齒刮得很疼——這是
這個女人身上,羅伯斯一直以來唯一沒有完成征服的洞口。

  無論這個女人如何表現得順從,即便是像現在一樣,乳房、腋下,與陰部皆
被注入催情以及刺激身體敏感性的藥物,她也從未接受過羅伯斯的吻。一次又一
次,她始終沒有放棄用強韌到不可思議的肉體和精神來抵抗、維持一個貴族與女
性的尊嚴——盡管它們已經所剩無幾。

  羅伯斯轉向她的乳頭和陰蒂。或吸吮,或撕咬,羅伯斯報複性地在女人最敏
感的部位肆虐,宣洩着他的不滿與欲望,直到女人因再也無法忍耐住痛楚而引頸
高呼。

  不等女人因藥物與生理同時作用陷入高潮的身子冷卻,羅伯斯迫不及待地解
開褲子,掏出早已被欲望和鮮血填充滿的粗短陰莖,手腳并用地爬到女人的身體
上。他拎起兩個被扣在一起的金屬環,将她的一對乳房提了起來。看着在痛楚與
快感交織,卻仍舊咬牙堅持着怒視自己的眼神,羅伯斯滿意地把陰莖插進了一對
并攏的乳房之間,前後活動起來。

  用下身感受着乳房柔軟豐膩的觸感,羅伯斯把肥胖的身軀碾壓在女人的肉體
上,毫無保留地賣力運動,氣喘籲籲地沖擊、擠壓着下身與手掌之間的這對飽滿
卻不失優異彈性的肉團。在享受這一切的同時,羅伯斯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赫
爾娜的雙眼。他試圖确認什麽——在她的目光中,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屈服與哀
求的光點,隻有憤怒的瞪視和不屈的意志。

  莫名地感到一絲放心,羅伯斯開始掐起她的胸部來。在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
青紫後,羅伯斯仍不滿足,又左右開弓,揮動肥厚的手掌,抽打着這對碩大卻堅
挺到不可思議的乳房。

  享受着波紋狀的顫動在兩隻乳房之間來回傳遞,羅伯斯被夾在中間的下體也
感同身受地泛起陣陣抽動般的快感。

  到最後一刻前,羅伯斯才心滿意足地把下體拔出,對準女人的下身,盡情注
入。他費盡全力地挺直腰闆,将赫爾娜的下身擡高,以便對準子宮。

  「嚯嚯嚯嚯,給我接着!」有些虛脫的羅伯斯癱軟在赫爾娜的軀體上,「等
着懷孕,然後,嚯嚯嗬嗬,生出我的孩子吧,臭婊子。」

  赫爾娜沒有任何回答。

  恢複了一點體力後,羅伯斯推開赫爾娜的身體,借助圓滾滾的身軀順暢地翻
了個身,躺到她身旁:「呼,呼,兩年,兩年了!沒用的女人,你的肚子,呼哧,
也太不靈光了。不過遲早有一天,你會對我呻吟!對我求饒!對我翹起屁股,乞
求我的恩寵!」

  努力忍耐住睡意的羅伯斯,掙紮着起身,将赫爾娜換了個姿勢。借助安裝房
間天花闆上的滑輪和自己的體重,羅伯斯将赫爾娜倒挂在緊挨着床邊的一個「丁」
字型的刑架上——雙腿左右平伸,拉扯成一線,兩隻手腕捆在一起,被鐵鏈拽向
地面,陰部正對着天花闆。

  「等着吧,等着——」把一塊幹淨的白布挂在赫爾娜的胯間後,累得筋疲力
盡的羅伯斯一頭栽倒在床上。

  向着赫爾娜的方向,羅伯斯側卧着,閉上雙眼,一邊伸出手把玩着赫爾娜佩
戴有大号乳環的高聳胸脯,一邊試圖陷入沉沉的夢鄉——突然,那枚純金制的乳
環變得滾燙,羅伯斯從半朦胧的眠夢中驚醒。

  赫爾娜的周圍是熊熊業火,而自己的手掌,早已被烤成焦炭,猶如一段漆黑
的枯柴,懸在手臂的末端,指尖仍搭在赫爾娜的乳房上。

  火焰仍在蔓延,沿着手臂向上——或許,離開那個被火焰包圍的壯碩女人才
是唯一的求生之道。否則,從她那裏傳來的熾熱遲早會燃盡自己的一切。

  但羅伯斯沒有任何不決與遲疑。

  「絕不!」他高喊着,掙紮起身,撲進了烈火,将那個正炙烤着自己胸膛的
女人緊緊抱在懷裏。

  「總算醒了,你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從床上驚坐起,滿頭大汗的羅伯斯,眨着模糊的雙眼——他看到的是站在一
旁手握酒杯的卡拉克。

  「……」羅伯斯的視線在室内遊移了一陣,之後,他用顫抖的雙手抱住了頭。

  「絕不怎樣?」卡拉克抿了一口杯中金黃色的漿液,在床邊的一張矮幾上坐
下,笑了笑,「放心,她沒事。」

  「她——」羅伯斯朝着卡拉克猛扭過頭。

  「兩個『她』都沒事。」卡拉克笑着,将酒一飲而盡,「就秘道而言,你的
地道也太寬敞了,岔路也太多。」

  一天前,卡拉克在外城區的商會據點附近發現了一些詭異的蹤迹——有一群
人在監視着那裏。

  當然,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卡拉克是不會緊張到這個地步的。

  逃跑——對于身經百戰的卡拉克來說,這樣的選擇從來都不是首選。

  卡拉克自認爲,雖沒有以一擋百的實力,對付幾個毛賊還是不在話下的。

  可這些人——雖不能确定他們的身份,但通過對這些人的觀察,卡拉克覺得
他們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小賊。

  這些人絕非普通貨色,而且不懷好意。

  至于被他們盯上的理由,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關押在地牢裏的黑種女人。

  經過一天一夜的拷問與審訊,卡拉克在名爲瑪麗的女人身上取得了一些「進
展」。

  隻是,這些「進展」絲毫無助于解決或是搞清楚那時的情況。因藥物而陷入
昏睡的瑪麗也無法爲卡拉克提供相關的情報。

  從正門逃出?極度危險。

  想帶着瑪麗逃走,就必須要乘馬車。而這些人——至少有十個——想要攔截
一輛目标十分明顯的馬車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派人求援?也不可取。

  這些人卡住了附近的要道,匆匆派人通風報信無異于打草驚蛇——還不等援
兵前來,他們就可以在短時間内蕩平這個不大的商會據點。

  固守?難上加難。

  算算這個商會據點裏的人,人數倒是不少。普通的工作人員,再加上羅伯斯
專門找來「對付」那個黑種女人的男人,大約有年輕男性二十人,外加兩個女傭。

  這些人的戰力恐怕還不及卡拉克一人,想要對付那麽多訓練有素的職業人士,
根本就是笑談——滿打滿算,就算把赫爾娜放出來一起參與戰鬥恐怕都不保險。

  卡拉克不禁犯難。這樣進退無路的境地下,猶如死守孤城一般,敵方的準備
越來越來充足,而一直繃緊神經的己方将逐漸喪失戰力。

  所以卡拉克才不得不想了個金蟬脫殼的計策。

  正門口,将人們大張旗鼓地都派出去,用空馬車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同時,
隻将真相告知數量有限的人——名叫查爾斯的侍者,以及赫爾娜。

  相比起那些酒囊飯袋,赫爾娜反而是當時卡拉克最「信得過」的人——真是
諷刺。

  将館裏的大多數人都支使出去後,卡拉克帶着查爾斯躲進了地下室,并堵上
了門。

  果不其然,還不到十分鍾,會館的一樓就傳來了聽起來令人相當震驚的動靜。
有人闖了進來,而且在大開殺戒。

  于是,卡拉克讓赫爾娜背着昏迷中的瑪麗與自己一道,在查爾斯的帶領下從
秘道逃亡——讓卡拉克有些哭笑不得的是,秘道的入口竟然就在監禁赫爾娜的那
間牢房裏。

  赫爾娜當時還猶豫了一下,但聽到外面的動靜後,就立刻聽從卡拉克的安排
背起了黑種女人,進入了秘道——至于那個小藥瓶,則恰好成爲了卡拉克用于保
證赫爾娜不會潛逃的枷鎖。

  就這樣,在查爾斯的領路下,他們依靠火把步行了十分長的一段距離,抵達
了位于内城區的一處羅伯斯的私宅——赫爾娜都快累壞了。

  卡拉克算是羅伯斯家的常客,傭人們認出了灰頭土臉的他和赫爾娜。他們立
刻爲卡拉克提供了房間、熱水、衣服,以及地下的牢房——羅伯斯在個人癖好上
的投入從來不遺餘力——用來安置赫爾娜和瑪麗。

  卡拉克抵達羅伯斯宅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人去打探,結果立刻就打聽到
了羅伯斯沖入火場後負傷昏迷的消息。

  「他們下手還真狠,老兄。」卡拉克扶羅伯斯坐起,爲他也倒了一杯酒。

  「誰?」羅伯斯不禁問道。

  「總之,先喝一杯。」卡拉克舉起酒杯,「抱歉,你的手下死了不少。」

  「她,她們都沒事?」羅伯斯似乎對傭人們的生死并不關心。

  「敬你安然無恙,敬我死裏逃生,敬我們共同的朋友艾爾森市長一切順利。」
羅伯斯頗有深意地瞄了羅伯斯一眼。

  羅伯斯沒等卡拉克再多說什麽,一口把酒幹光,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羅伯斯,今天我,差點就死在了那裏——很顯然,有些事,已經不在
你或者艾爾森的掌控中了。」卡拉克語重心長地說,「我把你們倆當成朋友,請
不要再對我有所隐瞞,我想知道一切。」

  羅伯斯猶豫了好一陣子,就在他閉口不言的期間,卡拉克坐在一旁默默地爲
自己又倒了一杯。

  「好吧。」羅伯斯終于擡起了頭。

  「那就先講講市政廳會議的事吧?」比起瑪麗,卡拉克更關心艾爾森的去向,
「艾爾森不是在沃克港嗎?」

  「是的,那是——非公開的訪問。」

  「艾爾森什麽時候找了個代理——我記得,市政廳會議是無法在他缺席的情
況下舉行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哦,一定是那些多嘴的下人。」

  「多嘴的下人們都被燒死了——繼續說。」

  「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沒法瞞你的吧?市政廳會議隻是做做樣子而已,畢竟
是允許普通市民旁聽的——讓普通人平時也可以見到艾爾森,這招是他自己想出
來的,我覺得挺高明。」

  「所以?」卡拉克把嘴唇搭在杯沿,感受着葡萄酒溫潤的觸感,「啊,你是
說,他最近提攜了一位代理人?」

  「也不能說是最近的事情了——」羅伯斯似有難言之隐。

  「也對,目前的拉姆市過于依賴艾爾森了。艾爾森的年紀不小了,培養一位
接班人也是合情合理。」卡拉克捋着剃淨胡須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讓
這個人先和市民們見見面,然後再委以一些重大工作,慢慢提拔——」

  「不,不是那樣。」羅伯斯的臉漲得有些紅,「你猜的沒錯,艾爾森他,是
有找接班人的打算,不不,這是另一回事。」

  「那是什麽意思?」卡拉克覺得自己剛剛的推斷很合理,可羅伯斯居然全盤
否定了,「難不成艾爾森已經回來了?還是他懂得什麽分身術嗎?」

  「他被困在沃克港了,現在回不來——就算是分身術吧,我幫他找了個替身。」

  「等等!太快了!」卡拉克趕忙放下酒杯,撲到羅伯斯眼前,「困在沃克港
是什麽意思?還有替身又是什麽意思?你在開玩笑嗎?」

  「冷靜點!卡拉克。我就知道你會着急——你聽我慢慢說。」

  卡拉克盯着羅伯斯的眼睛望了一會兒,然後慢慢退回到椅子上,閉上眼,沉
下頭,用力捏了捏鼻梁。

  「一件一件地說,困在沃克港是什麽意思?」

  「沃克港那裏出了點事,你叫我派去的人——我還真叫了幾個人裸奔着通關
來着——不是被遣返,就是被拘押了。回來的人還說艾爾森受了重傷。」

  「……艾爾森受重傷,你知道這是多麽嚴重的外交事件嗎?」卡拉克冷笑道,
「這種事情,皇帝陛下親自過問都——哦,我懂了,非公開訪問。」

  「沒錯,名義上,艾爾森現在仍在拉姆市境内。」

  「受重傷是個幌子吧?艾爾森是不是觸到了什麽不該碰的地方了?他私下會
見什麽人被發現了還是怎麽的?」卡拉克的第一反應就是舊貴族一系的殘餘勢力。

  大革命後,有一些舊貴族派系的勢力殘存了下來,隐藏在遠離帝都的邊城,
秘密地潛伏起來——憑借着過往的經營,這些人在查隆仍有一定的影響力和财力。

  「那個就不清楚了。」羅伯斯皺起了眉頭,「外交上的事,艾爾森從來不肯
和我說。」

  「這樣做對你對他都好。」

  「可要是他肯把外交動向都透露給我,我就可以利用價差多賺些的——」看
着卡拉克望向自己的眼神,羅伯斯不禁打了個哆嗦,「——我知道,說說而已。」

  「你知道就好。」卡拉克搖了搖頭,「還是談談替身的事吧?如果我沒理解
錯的話,這個替身——天哪,他是不是得在整個市政廳的人眼皮子底下發言?」

  「是的。」

  「……嗯,夥計,我倒是看過這種題材的歌劇——還是個喜劇。」卡拉克扶
着額頭,「你該不是正打算告訴我,艾爾森有個孿生兄弟之類的吧?」

  「不是。」

  「……」卡拉克突然有種想把羅伯斯揪起來問個清楚的沖動。

  但他很快就發現,羅伯斯并沒有在開玩笑。相反,他似乎有些——恐懼。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你才會相信。」羅伯斯面露難色。

  「你是朋友,我當然會相信的。」

  「……有個人,他可以打扮成艾爾森的樣子,模仿他說話的聲音,甚至包括
他吃飯走路時的動作,一模一樣。」羅伯斯一字一句地說道。

  「嗯,我懂了,有一個樣貌體型和艾爾森很像的人,說話的聲音也類似。再
加上——他的演技,就可以瞞天過海,扮作艾爾森騙過整個市政廳的人。」這種
事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卡拉克還是将信将疑地接受了。「你瞧,這沒什
麽不好解釋的。隻要你肯據實相告——」

  「呃,其實,他——」說到這裏,羅伯斯已是滿頭大汗,「抱歉,我可以确
認一下嗎?」

  「好的?确認什麽?」卡拉克對羅伯斯這種吞吞吐吐的樣子已是見怪不怪。

  「萬分抱歉。」羅伯斯突然揪住卡拉克的臉頰猛拽了一把。

  「你在幹什麽!」卡拉克一把揮開了羅伯斯的手。

  「對不起!」

  「哈哈哈,你最好解釋一下,如果想要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也應該揪自己
的臉吧!」卡拉克不禁大笑——羅伯斯還沒睡醒嗎?

  「十分抱歉!我實在是沒别的法子了,隻有這樣我才能确認你不是那個人裝
扮的。」

  「哪個人?」卡拉克的笑聲嘎然而止。

  「扮作艾爾森的那個人。」

  卡拉克撥弄着酒杯的高腳,沉默了近半分鍾。

  「……哈哈哈,我的老兄,我的朋友,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卡拉克在
羅伯斯的眼前左右搖晃着酒杯,一臉像是要憋住笑似的神情,似笑非笑地望着羅
伯斯,「你是說,有這麽個家夥,他可以僞裝成任何人——啊,我想想,臉孔、
體型、嗓音、年齡、神态——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麽嗎?」

  「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我發誓沒有騙你。」羅伯斯不安地望向左
右,好像生怕剛剛說的話正被這個人聽見似的。

  卡拉克看着羅伯斯,又愣了好一會兒——羅伯斯看上去一副吓壞了的樣子。

  「冷靜一下。」卡拉克輕按着羅伯斯的肩,試圖活躍一下氣氛,「至少他沒
法僞裝成你,老兄,瞧瞧你這肚子。」

  「别這麽說,他可以的,我曾拜托他扮成我的樣子去芬特邊境進貨來着——
那次我實在是走不開了,芬特人又不信印鑒那一套。」

  「……好吧,也許是靠填充物——難以置信。」卡拉克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
身冷汗。

  「對吧,超恐怖的——還好他算是個朋友。」

  「『算是』個朋友?你說的對。這樣的人,如果是敵人的話——」卡拉克頓
時不寒而栗,「改天我也要結識一下這位才是,方便介紹嗎?」

  「不方便!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已經是破例了!這件事本來隻有我和艾爾森知
道的!而且那個人不讓我們告訴别人!」

  「他住哪兒,叫什麽,真身爲何——」

  「不知道。」羅伯斯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統統不知道,沒騙你!」

  「戰神在上!你們竟然信得過這種人?」

  「信得過!艾爾森當上市長前就——」羅伯斯突然捂住了嘴。

  卡拉克皺着眉頭喝下了一大口酒。

  「……好吧,我不會逼你的,不方便說的部分就到此爲止。這個人的事情我
可以不管,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派人接應艾爾森——不如就找這個人吧?潛入沃
克港對他來說想必是小菜一碟。」

  「不行,他不肯離開拉姆市——進貨的那次他也沒出境。」

  「那要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可惡。」身爲駐軍軍官,卡拉克是不能随意
離開駐地的。

  「也不用太擔心就是了。」突然注意到什麽似的,羅伯斯望着杯子裏的酒,
用舌頭舔了舔。

  「可艾爾森他?」

  「沒事,他出門前都交待過——事情發展到現在,有可能會回不來啊,被扣
住啊,切斷聯系什麽的,他早就有準備。」羅伯斯一小口一小口地淺酌着金色的
酒漿,「你知道他被暗殺過多少次了嗎?他可沒這麽容易挂的。」

  「那我提醒你一下,那個美人秘書現在可不在他的身邊。」

  「那也沒什麽的,米拉涅雅成爲他的秘書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這酒真好
喝。」

  看着羅伯斯不像是在故作輕松,再加上此事牽扯到查隆内政,卡拉克隻得暫
時打住。

  「嘿,說說你們以前的事吧?艾爾森之前的保镖是個怎樣的人?」

  還是先換個輕松的話題吧——卡拉克心想。

  「之前?他以前從來沒有保镖的。」羅伯斯眨了眨眼。

  (尼爾1900年10月6日晚上7時,沃克港,梵恩堡)

  「請品嘗我港的特産,市長大人,請。」

  「哦,太感謝了。拉姆市雖然也有海産供應,不過沒這裏的新鮮。」

  「對了——市長大人,您确定要在這裏用餐嗎?」迪特左右四顧着點滿了蠟
燭卻仍顯昏暗的地牢。

  「哈哈,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艾爾森自顧自地系好了餐巾,「我可是還
想再多活二十年呐。」

  「大人說笑了,在下保證這裏的守備固若金湯!」

  「嗯,我相信你們這些年輕人。」艾爾森挑出一塊貝肉,先是咬了一小口,
仔細嘗了嘗味道後,才大塊地送入口中。

  「大人請放心,這些菜品都有專人試過毒。」

  「失禮了,隻是嘗嘗味道而已,我怕吃不慣這裏的口味,别緊張。」艾爾森
笑着擺了擺手。

  「那麽,請容在下先行告退,有什麽要轉告梵多爾岡大人的嗎?」

  「請代我向他緻謝,另外,就說我很羨慕他——他已經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接
班人。」艾爾森微笑着對迪特點點頭。

  「你覺得怎樣?」梵恩堡的領主卧室裏,梵多爾岡·沃克坐在書桌前,向身
後的迪特問道。

  就一個領主來說,這間卧室的裝飾相當質樸。一眼看上去的印象中,以灰色
爲基調的石壁占據了房間大半的部分。

  古舊的石壘壁爐中,火焰旺盛地躍動着,将從半掩的窗外透入的涼氣驅趕開。

  常年使用的拐杖倚在一旁,梵多爾岡從書桌的抽屜裏搬出一本略殘舊的厚書,
按照書簽的位置,将之翻開到中間的部分。

  「請——恕我直言,這位市長大人看上去并不——」迪特稍緩了緩,想觀察
一下梵多爾岡的态度。

  「并不怎樣?」背對着迪特的梵多爾岡将書本翻過一頁。

  「——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考慮再三,迪特還是用了個較保守的說法。

  「嗯——」梵多爾岡将燭台的火撥旺了點,眯着眼,把腦袋靠近書頁,仔細
盯着某處。

  半晌後,梵多爾岡歎了口氣,搖搖頭,又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盒子。

  「……大人。」

  「迪特——」梵多爾岡從盒子裏取出一副水晶鏡片的眼鏡,頗不情願地架在
鼻梁上,「——艾爾森他,有沒有說什麽?」

  「有,他讓我向您緻謝。」

  「還有呢?」重新對着書本看去,這次,梵多爾岡又把書放遠了一些。

  「他還說——很羨慕大人您。」迪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場面話而已。」梵多爾岡把手指搭在書頁上,努力試圖看清上面的小
字,「不過他說的對,我們是該考慮一下身後事了。」

  「大人您——知道他說了什麽?」迪特的臉頓時紅了。

  「迪特,最近,我的眼有些花了。」梵多爾岡的指尖在書本上敲打,「但托
陛下的福澤,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看清楚很多事情。」

  「大人您言重了。」

  「如果是你坐在艾爾森的位置上,你能做到哪個地步?」

  「這個——」

  「迪特啊,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多謝大人。」

  梵多爾岡的夫人早亡,且沒有留下子嗣,而梵多爾岡也一直沒有續弦。

  「你知道,你和艾爾森相比缺了些什麽嗎?」

  「……對不起,請大人明示。」迪特皺着眉頭,彎下了腰。

  梵多爾岡沒有立刻回答,專注于書本的他,正在字裏行間推敲着什麽。

  「下去吧。」片刻後,梵多爾岡對迪特說。

  「是——請大人早些休息。」

  沒有得到答複的迪特失望地轉身離去,爲梵多爾岡關好了房門。

  「……唉。」無奈地将手裏的小說又翻過了一頁後,梵多爾岡歎了口氣,
「吾等的命運,就像這小說一般,終歸有完結的一天——今天就看到這裏吧。」

  不過,一慣善于自制的梵多爾岡竟也沒能抵擋住劇情的誘惑——又看了兩頁
後,他才不舍地将這本保養得當的厚重書本收起,結束了他爲數不多的興趣之一。

  靜靜躺在抽屜中的小說封面上,用燙金字印着手寫體的書名、作者的名字,
以及年份——可惜作者的姓名幾乎磨損殆盡了。

  《拉姆往事》——M***** ,1831。

  (尼爾1900年10月6日晚上8時,内城區,「春殿」)

  自開張以來,短短數月便跻身于最高等上流會所的「春殿」,極其罕有地在
這個營業最高峰的時段處于休業狀态。

  店内前廳的位置,一位妝容淡雅的女子正向今晚前來的客人們一一緻歉。言
辭誠懇之下,一臉憔悴的她非但沒有爲人所責怪,反倒讓前來的客人們不禁心生
恻隐,好言安慰起來。

  最後,身份高貴的客人們隻得陸續滿含遺憾地離去,登上私家馬車,踏上返
途——不少人在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份爲店裏的某位姑娘精心準備的,本打算今
晚贈出的厚禮。

  此刻,店内深處的地方,一間裝飾雍華的内室。

  「春殿」的主人正坐着飲酒。

  她的身旁,成堆的空瓶淩亂地散落在地上。

  「呼——」一瓶尼爾酒被一口氣喝光,小可将空瓶擲向一旁。

  在小可的身前,十數個女人正戰戰兢兢地立着,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們的主子
以明顯極其不悅的勢頭将一瓶瓶價值不菲的好酒灌進肚子裏。

  生怕小可遷怒的她們,無一不低着腦袋,本能地躲避着小可的視線——盡管
小可壓根就沒正眼瞧她們一眼。

  纖細的手指伸向身前的茶幾,小可在那裏漫無目的地摸索着。

  「沒了?」小可輕輕地吐出一口酒息,「再拿來。」

  衆人相互而視,無一人敢挪動半步。

  「你們都聾了嗎?」小可支起手肘,撐起搖搖晃晃的上身,偏着腦袋,一臉
生無可戀似的迷醉。

  「主子!您——」隊伍的前排,一個姿色頗突出的女人突然跪倒,「——您
喝得太多了。」

  「嗯——總算有一個了。」小可換了一隻手,調轉方向,朝着正規勸自己的
女人望去,「你們早該這麽說——其實我沒醉。」

  「是,是的。」女人急忙應諾。

  小可偶然發現一隻沒有飲盡的酒瓶,她把它放在眼前搖了搖,看到裏面還剩
下一些。

  「您确實沒醉——但就算沒醉,您也不能再喝了!」覺得語氣偏強硬了點,
女人立刻補充道,「我,大家都很擔心主人的身體。」

  衆人臉色稍霁,紛紛擡眼望向小可,眼神中滿是造作的關切之色。

  仰頭飲盡瓶中的殘酒,小可又上下搖晃了幾下空瓶,等待最後的幾滴滑落至
口中。

  掃視過衆人的臉色,小可冷笑一聲。

  「那就,這樣吧。」

  衆人長出了一口氣。

  「你們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小可重重地趴倒在茶幾上。

  稍稍安下心來的衆人不由得又把心提起了一大截。

  「喂,你們喜歡巴恩斯嗎?」小可突然問起。

  衆人大驚。

  「你喜歡嗎?還有你。」小可沒有擡起頭,隻是伸出手指,在人群中随意比
劃着。

  對此時站在小可身前的她們來說,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一個未來有望成爲警察局長的青年才俊,帥氣又溫柔的男人,家境也很殷實,
父親還是警局現任的副局長——這樣的好男人,當然喜歡了。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的真實想法。

  也有幾位,覺得巴恩斯不過是個不懂風情的年青小子,性格過于「無趣」,
想法又迂腐,調調情或是随便玩玩大概還行——當作男友的話,還是算了。

  但喜歡或不喜歡,這種事情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在可蓮小姐的面前說出口的。

  米蘭達的下場,大家有目共睹,所以「喜歡」必然是錯誤的回答。

  可回答「不喜歡」的話,小可說不定會——

  「禀可蓮小姐的話,不喜歡。」某個急于從這種基于小可一時心血來潮的遊
戲中脫身的女人如此回答道。

  「哦?他是個這麽好的男人,你怎麽可能不喜歡呢?」小可擡起頭,眯着雙
眼,一臉狐疑地望着她,「他有哪點不好?」

  衆人不禁爲這位頭腦簡單的出頭鳥捏了把汗——在風月場裏混久了,主人的
這點心思竟還看不透嗎?

  「呃,他不是我的——我,我是說,這種類型的不太,不,不是,是我不太
喜歡這種類型——」女人自知失言,驚慌失措地辯解起來。

  「是嗎。」小可側着頭,思索了片刻,「那你以後就——」

  衆人摒住了呼吸,等待着小可即将下達的「判決」。

  「——去『夏宮』那邊幹活吧。」

  「多,多謝主子!」

  衆人總算是松了口氣。

  「那個,我覺得他很好,我喜歡這樣的男人。」這時,剛剛跪倒在小可面前
的,名叫唐翠絲的女人開了口。

  衆人的第一反應是——她瘋了嗎?

  「爲什麽?他好在哪裏?」小可睜開雙眼,朝唐翠絲招了招手,讓她靠過來
些。

  「他是個好男人,是主人看中的人,我相信主人的眼光。」唐翠絲起身走到
小可身前,面朝她再次單膝跪下,清澈的嗓音流暢且毫無迷惘。

  「……你今天見到他了?」小可用指尖勾起唐翠絲的面容,「你當時是怎麽
想的?」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看見了,是唐翠絲抱着巴恩斯的腿痛哭,巴恩斯才會沖
上樓,撞見小可和賽門的「好事」。

  這對剛剛才在小可的命令下親手殺死好友的唐翠絲十分不利,很難說唐翠絲
不是出于報複的心态才會将巴恩斯誘導至小可和賽門所在的房間的。

  「主人。」唐翠絲把頭側向一邊,雙手握在一起,抱在懷中,「我隻是不想,
不想看到主人您爲了店裏的事,爲了大家,對『賽門先生』屈膝到那種地步。」

  言辭懇切之下,唐翠絲落下了淚水。衆人望向小可,不禁愕然。

  小可身爲「春殿」和「夏宮」的老闆,這是爲在場衆人所周知的事情。

  而接下來的部分——在小可之上,是貧民窟黑幫中最大門會的幹部琳花小姐;
之後還有賽門,以及海娅——這些事情就不是普通人知曉的了。

  在場的女性中,并不全是幫派中人。

  唐翠絲的話,在兩種人聽來,有着不盡相同卻效用近似的意味。

  對幫派中人來說,這些小可的親信們早就知道了主子的計劃——脫離門會,
自立新的幫派。

  如此,小可的原主子勢必會加以阻撓——賽門今日的咄咄逼人,大家都看在
眼裏。

  以前倒是有過小可與賽門交好的說法,不過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現在
的賽門,就是海娅的一條狗。

  對在場的大多數幫派外人士來說,「賽門先生」這個詞則讓她們産生了一些
令人不安的聯想。

  「賽門先生」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鄉野傳說中的人物,消息一向靈通的娼館
中的姑娘們,多多少少都聽說過「賽門」的名号和一些有關他的真假參半的故事。

  「騙人的吧?那個少年竟然是——」站在遠離小可的後排的姑娘們立時叽叽
喳喳地咬起了耳朵。

  在她們的眼中,「爲了店裏的事,爲了大家,對『賽門先生』屈膝到那種地
步」的小可一下子就成爲了與她們以往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人——一個舍身的保護
者,而非純粹的加害者與壓迫者。

  琢磨着唐翠絲的話,小可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

  幹的漂亮——反正這種事遲早也要和大家說個清楚的。

  小可暗暗贊賞。

  不過也是被擺了一道——事到如今,也沒法和大家解釋自己和賽門其實是
「兩情相悅」的。

  小可又不禁咂舌。

  唐翠絲是有意爲之?還是無意之舉?

  小可想了想,自己的手下中,隻有六七個人知道自己和賽門真正的關系,而
她們此刻大多還都不在此地——唐翠絲應該不清楚。

  但米蘭達好像知道一點——原來如此。

  小可一下子反應過來,醉意也清醒大半。

  「這次臨時檢查,爲什麽沒有提前知會?」

  今天的檢查中,「夏宮」并沒有受到什麽直接的損失,唯一的「問題」就是
小可和賽門的事情被當場撞破。

  「可蓮姐,我——有個猜測。」一個「春殿」裏的姑娘站了出來。

  「說。」

  「今天的臨檢,會不會正是那位少年,哦不,『賽門先生』的手筆?」

  「……唐翠絲,你說呢?」小可把唐翠絲的下巴勾到眼前。

  「是的!一定是這樣!」唐翠絲趕忙答道,而且,她還是仰着頭,用在場的
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高喊。

  一定是這樣。

  或者說,隻能是這樣。

  否則,警察的突襲就隻可能是唐翠絲從中作梗了。

  千鈞一發之際,唐翠絲本能地理解了小可的險惡用意。

  ——雖說小可的判斷并不完全錯誤就是了。

  望着眼前諸位的眼神,小可大爲感慨。

  小可何嘗不知,手下的姑娘們,平日裏彼此間充斥着攀比和嫉妒,拉幫結派
地排斥異己,或是欺淩地位較低的新人。但是,她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始終
對自己抱有恐懼心。

  這不是什麽過家家的遊戲,唯有如此,才能将她們牢牢地攥在手裏——這些
都是小可從漢娜與海娅身上領悟到,并在這兩年裏一直實踐的方略。

  手下們連成一氣和睦相處?

  那是最麻煩的情況了。

  可唐翠絲的一席話卻爲大家指出了另一條路。

  「組織」這種東西,無論内部的關系多麽扭曲,哪怕是成員終日相互攻讦,
抑或是彼此畏懼,可隻要有了共同的敵人,就會無比團結。

  唐翠絲爲大家豎起的,正是一個名爲「賽門」的靶子,這讓從未齊心過的衆
人一下子空前團結起來。

  這比小可平常拿自己人開刀殺雞儆猴的手段要高明得多——也危險得多。

  這意味着決裂。

  不僅僅是組織關系上的決裂,更是小可與賽門之間,與海娅之間的徹底決裂。

  「賽門」從此将成爲仇恨的标靶——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小可猶豫了。

  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在手下的面前表現出猶豫不決的樣子。

  賽門會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麽?

  說實話,可能性并不低。

  被捕前,賽門曾要挾小可和他統一口徑,對警察就說賽門才是「春殿」與
「夏宮」的幕後老闆。這樣一來,如果小可再違背賽門的意願一意孤行,賽門随
時可以把真相捅給巴恩斯。

  更進一步,賽門可以在官方的「配合」下,把他自己對「春殿」與「夏宮」
的擁有權變爲既成事實——隻需趁小可還未站穩腳跟,動用門會的力量,逼小可
交出地契、房契等物就可。

  雖說這樣一來,賽門會和警察結下仇怨——不,不是和警察,是和巴恩斯結
下仇怨。至于其餘的警察,賽門可以輕而易舉地賄賂、拉攏,然後架空巴恩斯。

  甚至,他可以用小可來脅迫巴恩斯。

  等等!我在想些什麽呢——小可突然一機靈——賽門怎會做出這種事?

  但轉念之間,小可又自嘲起來——原以爲這兩年已經磨練得冷酷無情的自己,
怎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竟然以爲一個男人不會爲了這莫大的财富而背棄一個女
人?

  何況賽門的女人難道還缺自己一個嗎——小可不禁笑出了聲。

  好啊,好啊。

  唐翠絲,這就是你的如意盤算麽?還真是難爲你了。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小可忍住了想要當場掐死唐翠絲的沖動,改爲将她一把推開。

  這個時候殺死唐翠絲,人心就散了——小可不會做這種蠢事。

  機會以後有的是。

  或者,就這樣順着唐翠絲的意思走下去,走到最後。

  等到把一切都踩在腳下的時候,再回過頭來對她感謝一番,送她去陪她的米
蘭達。

  「是啊,你說的沒錯。」

  小可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

  她踢開堆積在腳邊的空瓶子,走到人群中間。

  「我可蓮,今後再也不會受『賽門』的擺布了——諸位,咱們可能有段苦日
子要過了。」

  衆人面面相觑,唯有小可幾個貼身部下心情複雜地望向自己的主子。

  「諸位,如果有想要離開的,我會給你們一筆錢,送你們走。」

  「不!我們會和可蓮小姐站在一起!」跌坐在角落的唐翠絲高呼道。

  「我們絕不離開可蓮小姐半步!」小可的部下立刻反應過來,随着唐翠絲一
起振臂高喊。

  大部分非幫派成員的女人們相互瞅了兩眼,也打消了離去的念頭,加入到對
小可誓從的行列中來——當然了,她們怎敢在此時選擇離開。

  相較遠在天邊的傳說中的「賽門先生」,小可才是近在眼前的生命威脅。

  無論她剛才所說的是真是假。

  小可轉向唐翠絲,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起來吧,我的唐翠絲,去幫我備車。」

  各位節日快樂。

  經過三次的征集,就決定寫一篇現代題材的文,時間點大約在二戰後十多年
到二十年的範圍。

  主要女性角色四位,男性暫定兩位。(男的都是壞人……)

  下面給一些段落預覽,基本就是這個調調吧:

                 1

  托芭薩麗累得幾乎虛脫的肉體,兩個男人一臉壞笑地齊數着一二三,然後将
粗大的肉棒地同時插入——想必他們已經用這個惡毒的法子蹂躏過不止一位女性
了。尤其是其中一個黑人的陰莖,尺寸堪稱恐怖,初經人事、且又沒有前戲的芭
薩麗根本容不下這樣的尺寸,她不由痛得大叫。

  其實在之前的兩次性交中,「老闆」本來就抱着想要狠狠折騰芭薩麗的意思,
故意用了極其粗暴的手段。換做是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受傷、求饒了。就算是
身體比一般人強健的芭薩麗,陰道也不免擦破了幾個小口子,隻是出于對「老闆」
的愛意,她才沒有抗拒,咬牙堅持了下來。

  而現在,在沒有任何潤滑措施的情況下,就着胯部淤積的汗液,男人們強行
侵入了芭薩麗的身體。粗硬的陰毛沾滿了汗水,在進進出出的活塞運動中與陰道
口劇烈的摩擦,其中所蘊含的鹽分更是無異于酷刑,芭薩麗痛苦地呼喊着——她
想要喊「老闆」的名字,卻被一張黑人的大口堵住了嘴巴。

  突然,黑人大喝一聲,從他的口中和芭薩麗的下身同時湧出了血液——不知
是因爲黑人用力過猛導緻芭薩麗咬傷了他的舌頭,還是正因爲芭薩麗咬傷了他的
舌頭在先,導緻黑人沒有控制好力道。

  嘭的一聲悶響,黑人給芭薩麗的側腹來了一記猛拳。芭薩麗痛得大呼,将頭
高高仰起。還不等她的慘呼結束,黑人就揪住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向身後一扯,
逼迫她仰起頭——這樣,身高遠高于她的黑人就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痛苦的
表情,用和剛才一樣的勢頭來幹她。

                 2

  終于,時機來臨了,紗紀停止了回憶。

  躲過一道又一道的崗哨後,紗紀來到了她殺手生涯的終點,一道和宅的木門
前。

  紗紀确信,搖曳的光影中,門後那個正在移動的影子,就是她的目标。

  就和以往一樣,紗紀将精神集中在左臂上的弩與目标之間的連線上。

  一支小小的箭頭,加上毒藥。

  殺手和刺客們,用它們來改寫曆史。

  殺手全身而退,刺客則往往玉碎當場。

  所以刺客可以留名青史,殺手不能。

  紗紀笑笑,扣動了闆機。

  抹了鴉油的弓弦靜悄悄地震動,包裹在一層薄薄熊脂中的弩箭擦過弩口的搭
箭台,朝着目标奔去——與搭箭台摩擦時産生的熱量會在極短時間内悄無聲息地
将熊脂融盡,露出細如豬鬓的箭芯。這種針一樣的細箭飛行時毫無蹤迹可循,它
甚至可以穿過窗戶紙或是防彈衣而不留下明顯的孔洞,且擊中目标後會立時碎裂
——就連被刺殺者身旁的人都無法看出刺客所處的方向。

  命中了,毫無懸念。

  但紗紀預料中的慌亂并未發生。

  那個影子也沒有倒下。

  那個絕不會是蠟像——紗紀明明看到他在動,還做出了類似捋下巴狀的舉動。

  箭還是瞄準他的頭部發射的。

  紗紀第一次在任務中産生了不詳的預感。

  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她便釋然了——這不就是大多數殺手的末路麽?

  當她明白這一點時,兩支奇怪的針頭已經紮進了她的脖子和後背——不過紮
的都不算深。

  紗紀本能地伸手摸向頸後,卻發現針的尾端連着線一樣的東西。

  「電擊槍,美國人發明的東西。」

  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還沒等紗紀揮出藏在右臂的苦無,一種異常的感覺就侵襲了她的全身。

  這種感覺——是觸電?

  短短數秒,紗紀便抽搐着倒在地面。

  「熱成像探測,可以打出電極的手槍——曾經科幻小說中的東西,如今也成
了現實。」男子怕不保險,再次啓動了電流,「大名鼎鼎的『鴉』先生啊,久仰
了。」

  噼噼啪啪的電光在紗紀身上再次閃過,可以一邊裝死一邊承受住熊的撕咬的
紗紀也無法抵擋住這種純粹至極的鑽心刺骨的痛苦,竭力咬牙堅持,試圖僞裝昏
迷的她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呼,真正在痙攣般的抽搐中昏死過去。

  「女人?」這時,男人才毫無顧忌地跳下牆頭,走進了紗紀身邊——他剛才
把電流開到了最大。

  黑暗中,他摸摸了殺手的胸,确認了她的性别。

  「真是——難以置信。」

  護衛們陸續趕到,在他們打出的手電光下,田中健藏揭下了紗紀的面紗。

                 3

  「今天試試這個,美國妞,我保證它比前兩天的那些夾子來勁。」男人一臉
壞笑地把金屬棍往裏用力一捅,然後握住金屬棍的底端一旋。

  「啊啊啊啊啊啊啊!」海莉大聲慘呼。

  「夠勁兒吧?」男人們大笑道。

  此時,棍身上的小洞都被從洞中頂出的尖刺所填滿——這些刺正深深紮進海
莉的陰道側壁,既給她帶來了鑽心的痛楚,又起到了固定的作用。

  「美人兒,這『狼牙棒』可是專門爲你這種女人準備的,再來一根吧!」男
人如法炮制,把另一根同樣的金屬棍塞進了海莉的肛門。

  海莉的慘叫持續了近五分鍾才停下——就在她停下的一刹那,一個男人擡起
膝蓋在海莉的胯間猛地一頂。

  女人的慘叫聲與男人們的哄笑再次充斥在地下室中。

  「美國人,你真有種,竟敢得罪『老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仍在慘叫的海莉根本沒有回答他的餘裕。

  「老闆特地吩咐過我們,不要把你弄得太糟——嘿嘿,說不定你跟電刑很有
緣分呢?」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又把數個長柄的鳄魚嘴夾固定在海莉的陰唇和乳
房上——尤其是乳房上的兩隻夾具,它們的尺寸奇大無比,男人們隻能直接把它
們攔腰夾在海莉的乳房當中,而不是夾在乳頭上。

  電刑的确是一種可以給人帶來莫大痛苦,卻又不會過于損傷肉體外表的酷刑。

  「唔,你們的『老闆』肯定是個沒種的——呀啊啊啊啊啊!」

  不等海莉說完,男人就拉下了電閘,而且一次性推到了底。

  青白色的電流驟起,海莉的胯間,由于金屬夾具與金屬棍發生碰撞,産生了
大量的火花。

  海莉的身體瞬間繃緊,每一條肌肉都暴露無遺,纖毫畢現。尤其是她的大腿
與背脊,贲起的肌肉甚至破壞了她原有的流暢體型,金發在空中狂舞,海莉拼命
地左右甩動頭顱,緊咬着牙關,發出含混的呓語——這遠遠不能抵消她肚子裏的
金屬棍所正發揮着的極其惡毒而恐怖的效用。

  每一根金屬棍表面的小刺都充當了一根獨立的電極,間歇地在海莉極度敏感
的陰道中釋放着高達數萬伏的電流。

  男人們也沒有閑着,他們不時合上電閘又再打開,将海莉掙紮的節奏完全掌
控在他們的把握下,如同欣賞舞蹈般觀察者海莉的機械性的生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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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6-6-24 08:34 編輯 ]
2016-6-24 0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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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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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10)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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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紀】(第四卷)(10)




作者:gesid368570


      ***    ***    ***    ***

           (第四卷10章)總第58章

  (尼爾1900年10月6日晚8時,貧民窟,莫頓的旅館)

  經年累月的經營與屈指可數的客人,便是這座貧民窟獨一無二的旅館的深刻
寫照——但工作人員們從不氣餒,此刻的他們與正忙于冗繁的接待工作中,從燒
水,準備餐點,到換洗清潔用具之類。

  雖是一座生意慘淡到無以複加的旅館,裝修和食宿的條件卻不寒酸。從吃穿
用度,到提供餐飲的水準,再到「個别房間」的裝潢格調,即便是把它放到城區
也可以稱得上是上等——這正是它在貧民窟中難得做到生意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裏的主人倒是從來不發愁,對經營和處世之道都頗爲寬放的他很是長
于随波逐流,把時間都花在打瞌睡上。

  現在也不例外。

  「大哥?」一個年輕的廚子試圖喚醒趴倒在旅館前台呼呼大睡的莫頓。

  「噓!你幹什麽?大哥一天沒回來,累得很。」一個年長許多的廚子——這
座旅館的大廚一把将年輕人拽了回來,「别打擾他。」

  「我知道的啦!」年輕人小聲嘀咕着,「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想幫大哥找張
床啊——這兒靠我們照應得來。」

  「什麽都不懂的新手。」大廚用手裏大勺的柄敲了下年輕人的腦袋,「就知
道偷懶,快去幹活兒!」

  「知道啦,知道啦。」無可奈何的年輕人望了望斜着腦袋,枕在胳膊上睡着
的莫頓,轉身端起了一盤茶點,笑眯眯地走上了樓梯。

  他的心情并未因被訓斥而低落,因爲他知道,這盤夜宵将要送達的目的地,
二樓的上房,裏頭正住着一位堪稱絕色的女子。

  「謝謝,請把盤子先放在門口。」

  「是,請慢用。」

  年輕人歪了歪嘴,将餐盤靠近房門輕輕放下——最後的環節有點令人失望。

  聽着裏頭窸窸窣窣的動靜,那位美人想必是在更衣。

  想到這裏,他的失落感愈發強烈了。

  此時,房間的裏面。

  從市政廳會議後的大堆事務性工作中脫身并馬不停蹄地趕回貧民窟的米拉涅
雅正十分疲倦地倚坐在床邊,換上了一套便于出門行動的黑色外套。

  外頭還罩上了一件附有兜帽,足以抵擋從西南方吹來的海風的厚實連身鬥篷。

  「居然在城裏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米拉涅雅不禁動容,「『他們』竟放肆
到如此地步。」

  在她面前不遠的書桌上,放着一張城裏的手下剛剛呈上的報告書。

  ——外城區商會據點失火,已确認卡拉克與羅伯斯生還。

  「誘餌确實奏效了。」米拉涅雅揉了揉肩,她不禁想起那位忠心護主的黑種
女性,「情勢已經緊急到要動手殺人的地步了嗎——不過『他們』倒是好歹知道
僞裝一下。」

  ——報告書上還記載着目前警方(官方)的看法,在他們看來,殺人焚屍的
手法很像是黑幫所爲。

  「警方很快就要把視線投向貧民窟——不,是投向『賽門先生』了。」

  想到這兒,米拉涅雅笑了。

  「自作自受啊,『賽門先生』。」

  米拉涅雅用腳跟在地闆上敲打了幾下,将樓下正待命中的部下呼喚過來。

  「看來這次不得不鬧大些了,艾爾森大人。」

  很快,從房門外傳來了人聲。

  「請進——順便把門口的盤子也端進來。」

  米拉涅雅對等候在門外的部下吩咐道。

  「我們能争取的時間所剩無幾了。」坐在書桌旁的米拉涅雅皺着眉頭把一小
塊蜜糕放入口中。

  「不同意。」立在房間正中的部下似乎不是那種隻會全盤附和上司的類型,
「更多的犧牲在所難免,讓『他們』多鬧騰一陣也未嘗不可。」

  「……你說得不錯。」米拉涅雅很不情願地點頭承認,「隻是——」

  「我理解你的立場,但是現在不是顧及個人情感與喜惡的時候。」冰冷的口
吻,不禁讓人懷疑這位男子是否真的隻是米拉涅雅的一個手下。

  「我沒有摻雜個人感情。」米拉涅雅盯着男人的眼睛,毫無退縮。

  「……你在拉姆呆的太久了。」男子讓了一步,敗下陣來的目光如破碎的雨
滴般四下飛散,「此地一切,哪怕你手中的這塊蜜糕,都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上。」

  「……」米拉涅雅不置可否,默默地将最後一塊蜜糕放入口中。

  「不要入戲太深。」男人用勸誡的口吻進言道。

  「知道了,謝謝。」米拉涅雅微笑着搖搖頭,把視線聚焦在一旁的報告書上,
「現在有些新情況——某些可以利用的情況。」

  「也不要節外生枝。」

  「貧民窟的『鼠王』該爲她的傲慢和不義付出代價了。」

  「我們需要這些老鼠,在這裏找人以及——畢竟不是我們的強項。」

  「正是如此,所以才需要一個保險,确保這些貪得無厭的家夥不會『節外生
枝』——我甚至懷疑,他們已經找到那個女孩兒了,卻對我們有意隐瞞。」

  「這不奇怪,就算他們把人藏起來也無所謂,隻要平安渡過那個時候,别讓
『他們』得到『遺産』就行。」

  「可确實地把她控制在手裏不是更好嗎?現在可不止我們和老鼠在打她的主
意了。」

  「查隆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嗯,好像隻有查隆人在作壁上觀,就由他們去吧?如果他們真的有那種情
報能力和遠見卓識,就不會大意到讓『先知』的女兒的偷溜出境了。」

  「有情報說,芬特使館的人在貧民窟裏活動。」

  「嗯,而且還是大張旗鼓地打着使館武官的旗号大搖大擺地四下打探,真不
知道該說他們是缺根筋呢,還是太小看人了?」

  「減少不确定的因素是好事,但也不要大意——操之過急,過猶不及。」

  「多謝忠告——出發吧。今晚向中北部一帶搜索吧,但願能發現一些線索。」

  步行在漆黑一片的貧民窟中,米拉涅雅下意識地提高警惕。對忙碌了一天的
她來說,這無疑是在加重精神上的負擔,但她還是強打精神,一絲不苟地坐鎮在
小隊的中央,仔細觀察着附近的動靜。

  對城裏人來說,猶如驚弓之鳥,提心吊膽地「漫步」于入夜的貧民窟本就是
一件愚蠢的事,無論多麽萬全的準備與謹慎行事都完全不會在這片無法之地顯得
誇張或是多餘。

  事實上,這一路他們已經吓退了不少躲在暗中蠢蠢欲動想要伺機撈一把油水
的大膽狂徒——從城裏來的「肥羊」住進了莫頓的旅館,這類消息總是不胫而走。

  趁着衆人不注意,米拉涅雅悄悄打了個哈欠。

  其實米拉涅雅心裏清楚,像這樣漫無目的搜索對現狀來說隻能算是聊勝于無,
但事關全大陸的福祉,「忠心耿耿」且傾注精力于「敬業之道」的她,發自真心
地認爲這種幾乎透支身體的工作強度也是理所應當。

  剛才的糕點很不錯,要是小賽爾也在的話,一定會——隻是一瞬間,米拉涅
雅的心中一隅滋生了如斯念。

  察覺到自己走了神的她,深吸一口氣,将這念頭甩向一旁。

  涼徹心扉的晚風,即便是穿着鬥篷,亦如蛇一般地不住往身體裏鑽。沐浴在
從無盡海面上飄來的陣陣寒意中,米拉涅雅卻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那個少年的微笑,那份天真可愛,卻又同時暗含着希冀與渴求的面容,
竟是如此難以忘懷。

  (尼爾1900年10月6日晚9時,内城區,皇冠賓館)

  不計鍾樓與紀念塔之類的地标性建築,地處拉姆市内城區的皇冠賓館是當地
的最高建築物之一。除五樓暫不對外開放外,這座富麗堂皇到極緻的賓館無疑屹
立于拉姆市住宿與餐飲業的頂點——不過最近又多了一家「權杖」酒店,但鑒于
兩者的老闆爲同一人,在它們之間分個高下也沒什麽意義。

  其位于四樓的套間,每晚的宿費近一萬拉爾,算上餐飲與服務費,每日的消
費隻怕是要以數萬計。入住這種套間的人,不是腰纏萬貫的商賈,便是他國的政
要名流。

              而此時此刻——

  「哇!這個床好軟!」豐盛的晚餐過後,洗完澡的賽門連睡衣都沒穿,就重
重地趴倒在套間卧室的大床上,「比莫頓旅館裏的還要棒!」

  「是嗎?其實,我也隻來過兩次。」從浴室的方向,傳來了瑪格麗塔的不太
自信的聲音。

  「晚餐也超好吃,比琳花做的——」賽門頓了頓,咬咬牙,「——還要好些。」

  「『琳花』?是上次的——『莫頓』又是誰?」纏着浴巾的瑪格麗塔羞答答
地從浴室的簾帳後探出半個腦袋——她終究還是沒能鼓起勇氣請賽門和她一起泡
個鴛鴦浴。

  「我那邊的一個大叔,開了間旅館。規格不差哦,雖然比這裏差很多就是了。」
賽門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中,「而且也沒這麽高,用不上這種搖搖晃晃的升降機。」

  「哦,我最近正在做這個——升降機明年就會換成不用人力的款式了,會穩
當很多。」瑪格麗塔興奮地從浴室裏閃出大半個身子。

  「真厲害——你幹什麽?」

  「再等下!」暴露在賽門的視線中僅一瞬間,半裸的瑪格麗塔又縮回了帳子
後面,害怕浴巾纏得「不夠好」的她,把胸口的浴巾向下拉了拉,又用力裹緊了
些,讓胸部更加突出。

  「你到底在幹什麽呢?」賽門望向浴室。

  「啊,馬上就好——哎!」瑪格麗塔一緊張,把剛剛纏好的浴巾又弄松了,
整條浴巾一下子全落在了潮濕的地磚上。

  「怎麽了?」

  「沒,沒事!那個,那個,浴巾太大了!」瑪格麗塔高喊道。

  「那就别裹了啊,反正會被我扯掉的嘛。」賽門用不懷好意的語氣挑逗着。

  「咦?那個,那個才9點的說,現在就做那個,是不是太早了點?」瑪格麗
塔再次探出了頭——她的臉都快紅到脖子根了。

  「躺到我身邊來,我想抱抱你。」在這個年長許多,卻于性方面過于青澀的
女人面前,賽門毫不掩飾自己迫不及待的性子,「啊,頭發擦幹就好,别纏了,
反正會弄亂的。」

  「那,我就出來了?」

  「嗯?出來啊,有什麽問題?」

  「我真真真真真真真出來了!」瑪格麗塔的聲音顫抖着。

  「搞什麽古怪?」賽門不禁好奇。

  「你不許笑哦!」

  「笑?」賽門撓了撓頭,「你胖了瘦了還是怎麽的?」

  「沒,沒有啦——」

  話音方落,瑪格麗塔從浴室與卧室間隔着的布簾後慢騰騰地踱着碎步挪了出
來。

  剛剛出浴、宛若少女的肌膚滿布潮紅,散發着還未褪盡的水汽和熱量。纖細
的腰肢下,是勻稱修長的腿,它們緊緊地合在一起,扭扭捏捏地守護着女人最羞
恥的部位。瑪格麗塔的雙手,一隻掩在胸前,另一隻卻捂着臉。

  「咻——」賽門吹了個口哨,「下面都看光咯?」

  「咦?」驚慌失措的瑪格麗塔向下看了看,連忙騰出胸前的手臂護住雙腿之
間的恥丘。過了一會兒後,她又手忙腳亂地把用于擋住面孔的手掌轉移到胸脯上,
把頭别到一旁。

  「哈哈哈哈——」賽門捧腹大笑,「我又不是沒看過,快過來啦。」

  看上去不爲所動的瑪格麗塔,下半身很明顯在微微顫抖着,「快~一~點~
哦,否則我可要懲罰你了哦?」賽門對眼前的情境頗感有趣。

  又過了半晌,瑪格麗塔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手從胸前挪開——又縮了
回去——然後又挪開。

  「嗯~」賽門仔細地望向瑪格麗塔的乳房。

  和上次一樣,乳頭完全陷入在乳房内部。

  「會不會是,」賽門沉吟片刻,「平時的内衣不合身的緣故?」

  「沒有啦,我各種各樣的都試過了。」

  「不過也沒什麽關系啦,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反而覺得蠻有趣的。」

  「啊?我上次的男朋友看到這個的時候可是打了退堂鼓的說……」瑪格麗塔
攝手攝腳地踱到床沿。

  「沒眼光的白癡……」賽門突然一臉壞笑,「要不要我教你個法子?」

  「你有辦法?」

  「有~不過我可不會輕易告訴你哦?」

  「快告訴我!快告訴我!」瑪格麗塔放棄了對賽門視線的「防禦」,三兩下
趴到了他的身旁。

  「那就你的表現咯?」賽門攬過瑪格麗塔的腰。

  「好,好,的,好的?好的。」緊貼在賽門赤裸胸膛前的瑪格麗塔激動地哆
哆嗦嗦,話也說不利索。

  「不過開始會有點疼——習慣就好。」賽門把瑪格麗塔推開一點距離,将頭
埋入她的雙峰之間。

  「咿噫噫噫!」瑪格麗塔大叫起來。

  「哈哈哈,就像剛『入行』的小姑娘一樣呢。」賽門得寸進尺地在眼前的深
谷間嗅探、吸吮、舔舐起來,感受着包裹在臉頰兩側的豐滿觸感。

  伴随着劇烈的心跳,瑪格麗塔的乳房微微顫動着,她本能地把手搭在自己的
乳房外緣,向裏擠壓,試圖讓身體穩定下來——感受到這份壓力的賽門誤以爲這
是瑪格麗塔的「配合」之舉,于是加緊了攻勢。

  結果就是瑪格麗塔愈發手足無措,一邊大聲叫喊一邊更加用力地将胸部朝中
間擠。

  「哇啊!你想悶死我啊!」

  賽門連忙把頭提了起來,大口地喘氣。

  望着眼前嬌羞的(三十歲)少女,賽門不禁笑笑,把唇靠了過去。

  這方面倒是有些經驗的瑪格麗塔,也立刻回應了過來。

  順着賽門的引導,兩條柔軟濕滑的舌在彼此的口腔中來回推擠、糾纏,将氣
息、唾液和情意來回遞送。

  「嗯。」

  「唔!」

  男女的吐息從唇間短暫地漏出來,又立刻消弭。

  趁着瑪格麗塔沉浸在熱吻中,賽門的手也開始有了動作。

  他并沒有急于朝瑪格麗塔的過于敏感的乳尖下手,而是着手于她的大腿外側
和腰背部位——縱是如此,感受到對方觸摸的瑪格麗塔還差點咬傷了賽門的舌頭。

  瑪格麗塔的腰身不像賽門身邊那些幫派裏的女人那樣,緊緻得一絲贅肉都沒
有。她的腰肢摸起來有種似乎是裹着一層薄薄的黃油般軟膩的手感,而且隻要再
稍加用力,就能觸及到相對結實的部分——這可比一般的女人要強多了。

  她的大腿和臀也是如此,飽滿、柔軟,豐膩,而又不失緊緻,摸上去叫人停
不下來——賽門愛不釋手地在瑪格麗塔的臀部又揉又抓,流連了許久。

  「難道是平時有特殊的鍛煉方法嗎?」趁着長吻的間隙,賽門在瑪格麗塔的
耳邊問。

  「沒有啊,整天都在寫報告和做實驗,哪有時間啊。」瑪格麗塔好像洩了氣
一般,「對不起哦,我的身材沒有你身邊的那幾位好——」

  「傻話!」賽門用力在瑪格麗塔的大腿上使勁一拍,發出了清脆響亮的聲音。

  「哇呀!」瑪格麗塔誇張地大叫。

  挺敏感的嘛?賽門心想。

  趁着瑪格麗塔還沒反應過來,賽門用力在她的臀與大腿交接處拍擊——突然
起了壞心眼兒的賽門還特意加重了不少力道。

  也許是因爲在過往的三十年人生中從未體驗過如此刺激的感受吧?瑪格麗塔
的反應十分劇烈,她顫抖着厲聲高呼。

  不絕的嬌喘中,瑪格麗塔的身子從賽門的眼前猛然騰起,向上一挺,整個上
半身都朝後翻了過去,和小腹與下身幾乎折成了直角——這下子,吻是接不成了。

  面色羞紅的她,一手掩住雙眼,另一隻手的食指則銜在口中——強忍着痛楚
與快感的她,看上去就像個少經人事的小女孩般。

  「哇,你的身體好柔軟!」賽門笑了,誇贊着,「我那裏的女人們可不一定
都有這樣的身子呢。」

  「那個——是平時,爲了躲避實驗室裏亂七八糟的支架和儀器來着。」

  好奇怪的理由,賽門心想。

  「腰和肚子上的肉也不算多呢——快過來,把胸靠過來——對,就是這樣。」

  賽門伸出舌尖,對準乳頭的位置徑直靠了過去。

  身體半懸空的瑪格麗塔一陣顫抖,爲了穩住身形,她本能地用雙臂抱緊了賽
門的頭。

  「真的沒有鍛煉啦~饒了我吧!」

  「還差得遠呢!老實交代!」賽門試圖用舌尖把乳頭從乳房裏撥出來。

  這樣的肉體,哪怕是身材上佳的娼妓恐怕都會忍不住垂涎吧?真是可惜了這
副好身材,瑪格麗塔平時的衣着總能「完美」地把她作爲女人的美感給徹徹底底
地掩藏得一幹二淨——就像她今天趕來保釋自己時穿着的那身污迹斑斑的白色大
褂那樣。

  「嗚嗚嗚嗚嗚~好癢啊。」瑪格麗塔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委屈。

  「嗯,真麻煩。」數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的賽門把臉用力埋向了瑪格麗塔的
乳房。

  豐滿柔軟的白脂向四周鋪開,賽門的蠻力将瑪格麗塔的胸部擠成了扁平的一
團。拼命用唇壓向乳房的中心,瑪格麗塔凹陷的乳頭總算是從四周嚴密的包裹中
探出了一點端倪——賽門則趁機叼住了那顆早已充血鼓脹的硬粒前端。

  和上次一樣在地下室一樣,賽門用力一咬,向後一提,以極其蠻橫的勢頭将
乳頭硬生生的拽了出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瑪格麗塔的雙腿一軟,撲倒在了賽門的胸膛。

  大口地喘息着,瑪格麗塔淚眼婆娑。雙手抱在賽門腦後的她整個下身幾近癱
軟,雙腿還在不停地抽動着。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瑪格麗塔如此狼狽的樣子了,但賽門仍頗感意外。

  「這麽敏感啊……」賽門探向瑪格麗塔的股間位置,連同床單,那裏已是濕
漉漉的一片。

  僅僅隻是把乳頭從乳房中拖出來而已,瑪格麗塔就已經洩身高潮。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做夢?」神情恍惚的瑪格麗塔在賽門的懷中呓語
着。

  「哎喲,這個樣子可不行。」賽門端起瑪格麗塔的下颚,欣賞着她淚光朦胧,
一臉迷醉的表情,「快醒醒,夜還長着呢。」

  「一定是在做夢……」

  「好好好,那就讓你清醒一下。」賽門笑着又把唇貼在了瑪格麗塔另一側的
乳房,然後如法炮制。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呀!」瑪格麗塔仰頸高呼,其聲音之響亮,讓賽門對
房間的私密性很不放心。

  連續兩次近乎強制性高潮的身子終于徹底癱軟下來,瑪格麗塔不自主地松開
了扣在賽門腦後的手臂,如同一攤軟泥般地順着賽門斜躺的身體滑落下去,整個
人趴在了床單上,臉蛋落在了賽門的胯間。

  再次清醒過來時,瑪格麗塔睜眼看到的是賽門爲自己遞來的杯子,以及近在
眼前,高高豎立的陰莖。

  望着嘴邊血脈怒漲的男性象征,瑪格麗塔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喝點水吧?」賽門幫瑪格麗塔把頭擡起一些,将盛着熱水的杯子遞了過去。

  「……多久了?」瑪格麗塔喝了一小口水,恍恍惚惚地問。

  「大概兩分鍾?」賽門不禁失笑。

  「賽,賽,賽門,我,我們可不可以——」瑪格麗塔望着眼前的巨物,吞吞
吐吐地問道,「——那種『玩法』?」

  「嗯,哪種?」賽門溫柔地輕撫着瑪格麗塔的側臉,「不要勉強哦。」

  「那,那個,一定沒有問題!我最近好好看過書,一定可以的!」瑪格麗塔
突然有了精神,提到書本的她,一下子就振作起來。

  「喂喂,你看的都是些什麽書啊?」

  瑪格麗塔戰戰兢兢地擺正身體,跪伏在賽門的胯間,然後把嘴唇慢慢地湊過
去。

  賽門不禁爲她,也爲自己的下半身擔憂起來,但爲了激勵這個「經驗」方面
過于生疏的女子,他配合地将十指探入瑪格麗塔散亂的銀灰色秀發,抱住了她的
頭顱,将陰莖遞送過去。

  「就像這樣——唔!」在賽門的協助下,瑪格麗塔撐起上半身,張開口,覆
上了賽門的陽具。

  然後——大失敗。

  「好痛!」

  兩人不約而同地叫喚起來。

  賽門是因爲敏感部位被牙齒磕到而叫痛,瑪格麗塔則是因爲扭到了颚骨。

  「我就說嘛,太勉強啦!」賽門沒好氣地抱怨着。

  「唔唔唔唔唔——對不起。」

  望着一邊揉着作痛的臉頰和下巴,一邊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自己胯間的瑪格麗
塔,賽門頓時怒意全消——這種結果也是當然的,是對結果抱有期待的自己不好。

  爲自己口交過的女人倒是不少,能夠完全吞入的女人可就沒幾個了,就算是
琳花也很難做到。

  「還是慢慢來吧?」賽門提議道。

  「那個,第,第~第四章!」瑪格麗塔的眼眸中依舊閃耀着異樣興奮的光芒。

  「是,是什麽?」看到瑪格麗塔躍躍欲試的樣子,賽門反倒不由緊張起來。

  「嘿嘿,瞧我的吧~」

  瑪格麗塔挺起上身,向賽門爬了幾步,然後捧着自己的乳房,将賽門下身的
矗立着的部份整個包了進去。

  接下來,瑪格麗塔的動作停滞了一會兒,她側着頭,好像在回憶什麽。

  「然後,我記得是——這樣?」

  瑪格麗塔用雙手從兩側托住乳房,然後夾緊,上下運動起來——動作十分生
澀。

  「第六章的内容是——」

  按部就班地遵循着什麽似的,瑪格麗塔探出舌尖,嘗試性地在賽門從自己胸
口冒出頭的陰莖末端舔舐着。

  「咦,沒什麽怪味嘛?」

  「我剛剛才洗過澡,謝謝。」面對眼前的一切,賽門強忍笑意。

  機械性的侍奉持續着,瑪格麗塔賣力地擠弄,額上甚至泌出了大顆的汗珠。
感受着柔軟溫潤的觸感在胯間流動,又看到身下的美人認真努力的勁頭,賽門不
由心生愛憐。

  「休息一下?」賽門撫着瑪格麗塔的側臉建議道——體力方面,她當然無法
和漢娜同日而語。

  「我,我可以的,完,完,完全沒問題?」瑪格麗塔的回應聽起來相當勉強
且缺乏信心。

  「動作上大緻倒是正确——你從哪裏看來的這些東西啊?」

  「我看過這方面的書嘛……」瑪格麗塔的動作沒有停下。

  「哇,哪裏有賣這種書的,我倒是想知道呢。」賽門把玩着瑪格麗塔因「劇
烈運動」而散落開、略帶卷曲的銀灰色長發,時而将它們撩起,看着它們從指尖
散落;時而将它們束成幾捆,在瑪格麗塔的腦後将之擺弄成各種不同的發型。

  「不是賣的啦……是家裏的藏書。」

  「藏書?」

  「從『書庫』裏随手拿了一些——逃到拉姆的時候太倉促了。」瑪格麗塔露
出了懷念的神情,「『書庫』裏有數之不盡的藏書,我那時候好傻的,逃出來的
時候就知道拼命往箱子裏塞書,連換洗的衣服和食物都沒拿。」

  「……」

  「抵達拉姆邊境的時候,我差一點就餓死了——可我最後還是把這些書一本
不落地帶進了學院。」

  「……」

  「我的朋友就剩下這些書了,我是絕不會背叛它們的。」有些累了的瑪格麗
塔終于停了下來,滿臉落寞的她,低垂着腦袋,枕在賽門的大腿上。

  「……辛苦了。」爲某個自己頗爲敏感的詞所觸動,賽門不禁感同身受。

  「之後在學院裏的日子也是,糟糕透了。既交不到朋友,男人緣的方面也…
…」

  想起瑪格麗塔之前不久還是處女身,賽門伸手将瑪格麗塔臉頰旁的發絲撥開,
輕輕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

  「瑪格麗塔,不,瑪蒂。」賽門低下頭,把瑪格麗塔的臉撥轉到正對自己的
方向,「我沒法娶你。」

  「啊~~~~不要~~~~」

  「因爲我沒有戶籍,所以沒法和你成爲正式的夫妻。」

  「啊?沒,沒關系的,我,我才不在乎呢,哈,哈哈——」瑪格麗塔掙脫了
賽門的手指,把臉埋向賽門的大腿内側。

  「但我不會離開你。我想過了,我會和你一起生活——等這陣子忙完。」賽
門幹脆利落地把她抱了起來,擁入懷中。

  「這個?這個是,這個難道是求婚?」

  「非要說的話,算是吧——也不能完全算是。」賽門無奈地笑笑,「不過今
晚今晚就當作新婚之夜好了——喂,你别哭啊。」

  「嗯,嗯。」瑪格麗塔擦着眼角的淚花,「我明白的,沒關系。」

  「說到新婚啊——其實我們之前就做過了诶。」

  「那個,我想想啊,應該是叫做——婚前『行爲』?」

  「古怪的詞彙——搞得我都有點想看看你那本書咯。」

  賽門盤算着,到時候,就在城區裏置一棟房子,把漢娜和琳花也接來。漢娜
一定很願意呆在瑪格麗塔博士的身旁;琳花麽,就關押在——看來,一個「設施」
完備的地下室總是少不了的。

  「賽門,你姓什麽?」就在賽門爲「家事」思索時,瑪格麗塔突然問了一個
賽門多年都不曾認真考慮過的問題。

  「這個,我沒有姓的。」賽門撓撓頭,努力地回憶起來,「我好像看見過父
親和一個——還有——但那時太小——後來又——」

  「哦,對不起啊。」

  「沒什麽啊,貧民窟裏,孤兒多的是——而且大多數人連父母的面都沒見過。」

  「那個,說來挺荒唐,其實——瑪格麗塔是我家的姓。」

  「咦?瑪格麗塔居然是姓?那你叫什麽?」

  「嘻嘻,我們倆很配呢——我沒有名字!」

  「這——怎麽可能?」賽門不信。

  「這是家族的傳統。」瑪格麗塔頗爲自豪,「說來話長——總之,隻有家族
中最頂尖的學者才會被授以『瑪格麗塔』的稱号哦,一般幾十年才有一個!」

  「那,瑪格麗塔如果是姓的話,豈不是會有很多『瑪格麗塔博士』?」

  「不,『瑪格麗塔博士』隻有我一個,其他人發表成果時用的是『瑪格蘭道
夫』——作爲瑪格麗塔的避諱。」

  「哇,聽起來好——厲害。」這已經不是賽門第一次爲瑪格麗塔的才能所折
服了,「難怪我家裏那幾個女人這麽崇拜你。」

  「嗯,那些都不重要啦,接下來你要好好聽我說——」

  滿臉羞紅的瑪格麗塔拉着賽門的手,小聲地念誦起來。

  「我,瑪格麗塔,對賽門,不論現在,将來,或永遠。」

  「這是什麽?」賽門有點摸不着頭腦。

  「請聽我說完!」瑪格麗塔十分嚴肅地喝止了賽門。

  「……」從未見過瑪格麗塔如此認真的樣子,賽門閉上了嘴——這才是爲世
人所尊敬的她應有的、原有的模樣吧?

  「我,珍惜,信任,尊敬此人。」

  「與之,一同歡笑,一同哭泣。」

  「忠誠且深愛。」

  「無論健康與疾病,貧窮和富裕,艱難困苦或安樂甯祥,我将與之一同度過。」

  「如緊握的手。永不分開,互相守護;彼此擁有,生死相依。」

  「戰神在上,無往不利!」

  慷慨激昂的頌詞過後,瑪格麗塔平靜地望着賽門,期待着什麽。

  賽門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戰神是查隆人崇拜的象征——這應該是查隆的什麽習俗,有關男女婚誓的證
言。

               那麽——

  「……我愛你。」最後,搜腸刮肚半天的賽門選擇了一句最簡單的誓言來回
應身邊的佳人。

  「——我也是。」瑪格麗塔亦如此答複。

  相見恨晚的男女彼此凝視片刻,便投入到如火般的激情中。

  瑪格麗塔率先擡起身子,把賽門的半身納入下體,在平躺着的賽門身上移動
着腰臀。

  交換過誓言的瑪格麗塔,仿佛瞬間洞徹了男歡女愛的精髓般,一邊歡叫,一
邊扭擺腰臀,沉淪在肉體交擊的歡愉中。

  體力不及的她很快就腰酸背痛,但她沒有停下,而是改用手臂支撐着床面,
來維持腰胯的激烈運動。

  套入,滑出。夾緊,放松——當手臂也酸軟到動彈不得,垂懸在肩下一動不
動時,她又蹲坐在賽門的胯上,用雙腿的力量來代替累得幾乎癱瘓的腰肢,上下
蹲坐,吞吐着賽門的依舊壯碩的陰莖。

  賽門始終撫弄着瑪格麗塔滾燙的肉體,從她的腰到乳房,腹部與臀,最後到
大腿。閉上雙眼的他,惬意地享受着身下女子爲他毫無保留的奉侍與獻身。

  緊握着瑪格麗塔的大腿外緣,賽門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瑪格麗塔下肢愈發劇烈
的震顫——她正強忍着肌肉的痛楚與疲勞,隻是爲了取悅與迎合自己。

  這便是瑪格麗塔,一個不悉情事的普通女人爲自己奉上的心意。

  恰到好處的彈性觸感,每一次肉體碰觸時的絕妙感受。爲了不辜負這片好意,
賽門沒有打斷她的努力,盡最大限度地享受着這份倔強的溫柔。他不停愛撫着她
的身體,誇贊她的技巧與身材,道盡甜言蜜語來鼓勵這個真摯可愛的女人,直到
她一頭栽倒在自己的胸口。

  「怎,怎麽樣?」汗水鋪滿了前胸後背,瑪格麗塔氣喘籲籲,累倒在賽門的
懷中。

  「你做的很棒。」配合着瑪格麗塔喘息的節奏,賽門從上到下地撫摸着她溢
滿汗水而又光滑的脊背。

  「騙人。」

  「真的。」

  「可你還沒,沒,沒出來呢……」

  「今晚還長着呢。」賽門在瑪格麗塔的耳邊吹了口氣。

  「咦?我有點,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啦。」瑪格麗塔的身體縮了起來。

  「那就讓我來啊,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水準——」說罷,賽門抱着瑪格麗塔一
個翻身,把她壓倒在身下。

  驚惶和喜悅交織,又旋即回複平靜,因爲信任着眼前的男人,瑪格麗塔合上
了雙眼。

  「嗯——」賽門小幅度地挺動起來,「——你好像挺累了。」

  「不,不,完全,不累。」瑪格麗塔笨拙地解釋道。

  「那溫柔點好,還是激烈點好?」賽門捉住瑪格麗塔的乳頭,在指間輕輕揉
捏着。

  「請,請,請随意!」瑪格麗塔抓過一個枕頭,擋在眼前,「隻要你——哪
怕像上次那樣也可以。」

  「『上次』?」思索了一下後,賽門奪過瑪格麗塔手裏的枕頭,将之墊在她
的腰下,「那就不客氣了。」

  「請,請享用?」瑪格麗塔似有些信心不足的回答很是生硬。

  賽門立刻就明白她是在照本宣科地複誦着「某本書」上的内容。

  「那就讓你見識下書上沒有的——」賽門擡高下身,對準了瑪格麗塔的花心
正中,「——今晚你可别想睡哦?」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算太出乎預料,賽門聽到了瑪格麗塔呼天搶地的呐喊。

  記得上次還弄出了不少血,果然直接穿到底的玩法還是太激進了嗎?

  賽門愣了一下,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在最終的花蕊前停了下來。

  「那,那個,沒有關系,我,我,我好幸福!」看穿了賽門的顧慮,瑪格麗
塔出聲寬慰道,「從來沒人——」

  梗咽住的瑪格麗塔,滿眼晶瑩,一臉幸福。

  「……你啊,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這方面的天賦。」賽門慢慢地把陰莖
退回到陰道口附近,「既然撐不住就别說這種話啊?」

  本能地預感到什麽,瑪格麗塔一手上舉,把住了床的尾緣,另一隻手則死死
地拽住了床單。

  「老是說這樣的話,别人當然會忍不住欺負你啊!」

  賽門指間一用力,将兩顆精緻的肉蕾掐在指尖。還不等瑪格麗塔張口,他的
身子猛地一沉——龜頭粗暴地撐開了陰道盡頭密閉的門戶,探入了花徑的最深處。

  因滿溢的情欲而垂落下的子宮被強行貫穿,瑪格麗塔敞開了女性身體的最核
心處,毫無遮掩地迎向自己心儀的男子。

  厚實的床單被揪成一團,堅固結實的大床也在男人粗野地沖擊下吱吱作響。
賽門巧妙地把握着分寸,以遊離在性交與虐待之間的勢頭齧咬着身下女人的乳頭,
揉搓着她豐滿堅挺的乳房,轟擊着她雙腿之間無比脆弱的蓓蕾,使瑪格麗塔沉醉
在刺激感與快感交織而成的溫床中,補償這三十年來世界對她的虧欠。

  「啊,啊,啊——我,我,快要,救,救命!」

  聽到瑪格麗塔的呼救,賽門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室裏,與被綁在刑架上的她性
交的經曆——看來喊救命并不是她當時的心血來潮。

  「啊,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賽門一邊開着玩笑,
一邊加緊襲向瑪格麗塔的下體。

  他托着瑪格麗塔的臀,把她抱起,推向牆邊。

  「咦,我,我,我不行了!」

  瑪格麗塔的雙腳剛一觸地,整條腿便如失去了骨頭,融化了一般,跪向地毯
——賽門的手掌立刻就卡住了她的髋,再加上深入她體内的陰莖,将瑪格麗塔的
下半身牢牢地固定在半空。

  「扶着牆,快點!」賽門命令道。

  疲憊不堪的瑪格麗塔拼命地用雙手攀在牆面,她甚至恨不得把臉和上半身也
靠上去——但賽門頗有心地抱住了瑪格麗塔的下身向後退了一步,害她偷懶的計
劃化作了泡影。

  見瑪格麗塔毫無抵抗,賽門開始大幅度地挺動下身,每一次貫入都把陰莖退
出五分之四的長度,才用盡全力一插到底。

  臀胯交擊,奏出響亮的聲響——肉體撞擊時的拍打聲,賽門的吼叫聲,瑪格
麗塔掙紮着發出的求饒與歡叫,一齊催動着少年與女人的欲望,将性交催向更猛
烈的高峰。

  風浪之中,手裏的小船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忠誠可靠地服從着自己的
意念,任自己盡情駕馭——這便是賽門此時的感受。

  而瑪格麗塔的感受則因爲過于迷亂的意志而朦胧許多,意識有些模糊的她,
除了來自身後的沖撞和從小腹内部散發到四肢的酥麻快感外幾乎什麽也感知不到
——如此便好,論文、世人的評價、家族的使命、提供技術的酬金、專利、個人
名譽種種,此時都在瑪格麗塔的腦海中不複存在。

  在臨近最後前的片刻,賽門有意放慢了速度。幾乎同時,瑪格麗塔也感覺到
了什麽,她本能地用雙臂抵住牆面,迎着賽門的來勢,向後推送自己的肉體,以
此彌補賽門松懈下來的勁道。

  賽門不禁感懷,不過短短數日時光,一個不解風情的女子竟如此暢快地變得
玲珑妖冶,如同浸入清水的墨液,這個純真可人的美人兒就爲自己所沾染,刻上
了女人的印記。

  這甚至比當初讓在床上徹底擊潰琳花的矜持,讓她趴在自己的胯下百依百順
還要容易得多——所以說啊,情欲也好,愛情也罷,對女人來說,尤其是對一個
好女人來說,真是再惡劣不過的毒藥了。

  「啪!」賽門在瑪格麗塔的臀側猛擊。

  一反剛剛對疼痛敏感異常,大呼小叫的模樣,現在的瑪格麗塔對痛覺似乎不
再那麽忌諱。相反地,她竟借着賽門的掌擊,甩動着腰肢,翹起臀胯,一如順着
風勢滿帆的輕舟,逐浪而上,直逼快感的巅峰。

  賽門不禁啧啧稱奇。他又在臀部的另側嘗試了這樣的伎倆——效果愈發出色。

  于是,賽門不再保留,他左右開工,用盡量輕柔而又頗具侵攻性的技法與力
道蹂躏起瑪格麗塔的臀與大腿。

  在賽門略帶邪意的惡戲中,瑪格麗塔如獲無窮精力,放肆縱情。反複吞沒着
賽門的粗直下體,瑪格麗塔的陰道内,伴随着每一次抽打,柔軟細嫩的壁肉如化
作千萬個肉蕾,從四面八方一浪一浪地擠壓、壓榨着賽門的力量與精力——賽門
驚訝地發現,雖然技巧很糟糕,但毫無疑問,瑪格麗塔正在「索取」,正在向自
己發起反攻。

  太棒了——果然是博士,這方面的領悟也比一般的女人要快多了。

  如此想象着,賽門的臉孔上浮現出陣陣略顯扭曲的笑容——其實這是因爲他
正勉強忍耐着足以讓他捧腹,在地攤上打滾的開懷笑意。

  這樣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天下聞名的瑪格麗塔竟如此輕易地對男人(自己)
俯首稱臣——賽門的内心竟控制不住萌生出了一絲邪惡的欲望。

  不過馬上——呃,這種念頭真是糟糕,賽門心想。

  感受着瑪格麗塔無意識的「反擊」,賽門把住了她的肩頭和一側的大腿——
可惜她的技巧還太嫩了點。

  「做得不錯,我要來了,準備好了嗎?」

  「嗯——咦?」瑪格麗塔似有些迷糊。

  賽門抱起了瑪格麗塔的一條腿,将之舉過頭頂,放在肩上。然後,對着徹底
敞、毫無防護的陰部,賽門冷笑了一聲。

  「之前一直沒注意,這裏的毛也是銀灰色啊。」

  在瑪格麗塔的驚愕中,賽門用力撞向了她的肉體。

  伸直在地的修長單腿,因賽門的擡舉,而不得不踮着腳尖維持平衡——這讓
她的小腿和大腿保持緊繃,線條更加流暢,手感也結實了許多。而被賽門扛着的
那條腿卻徹底癱軟,因糟糕的柔韌性而被強行向後上方托起的腿給瑪格麗塔帶來
了不小的痛楚。

  但她無暇慘呼,因爲身後的男人正以異常兇猛的勢頭沖擊着她的肉體。他寬
闊的胸膛撞擊着自己的大腿,結實的小腹則拍打着自己的臀,更不用說那粗大寬
長的壯實陰莖正在轟擊自己的子宮——瑪格麗塔有種錯覺,仿佛賽門的下體正吞
沒着她,而非倒過來。

  就在這錯到離譜,荒謬絕倫的幻覺快要把瑪格麗塔逼上理性邊緣的那一瞬間,
瑪格麗塔發現自己竟失去了知覺——可意識卻無比清晰。

  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深處,正被什麽所灌注,填滿,貫穿。

  瑪格麗塔的雙手在牆面上胡亂地攀扶,繃緊的手指末端,指甲摳下幾塊牆皮,
指尖陷入牆面——就在她登上遠在天邊的雲霄頂端的那一刹那。

  無比喜悅的幸福感湧上心頭,她回身想要向身後的男人說些什麽——卻在最
後關頭暈了過去。

  「——幾點了?」

  「三點半。」

  寬敞的浴缸中,電力燈的光芒照亮着瑪格麗塔濕潤而光潔的身軀,她正将沾
滿胸前的泡沫用雙乳均勻地塗抹在賽門的後背上。

  「這個也是書上教的?」

  「是哦,我想想,第——五百四十六章?」

  「哇?這書好厚!」對書本的恐懼程度與書的厚度成正比的賽門發出了驚呼。

  「我開玩笑的……」

  愣了一下後,賽門大笑起來,他扭過頭,吻了一下身後佳人的側臉。

  「——我,以前的話,是絕對不會和别人開這種玩笑的。」

  「有關洗澡和性技?哈哈哈。」賽門的笑意仍濃。

  「不是啦,我是說——」

  「看得出來哦,你不是那種類型的。」

  「你怎麽看——喜歡開玩笑的女人應該是什麽樣的?」

  「這個嘛,有很多種。」迎着瑪格麗塔用力的方向,賽門把背挺了挺,「漢
娜算是比較喜歡開玩笑的吧?琳花就不太會——」

  「漢娜是那位紅發的吧?琳花是那位一頭金色長發的?」

  「對,她們可崇拜你了。」

  「她們的身材真好,」瑪格麗塔酸溜溜地說,「而且都是大美人。」

  「你比較可愛啊,她們才不會趴在我身子下面叫『救命』呢。」

  瑪格麗塔的臉蛋唰地就紅了。想起自己剛剛不久在賽門的胯下連續不斷地陷
入高潮時,自己連聲呼喊,大叫救命的橋段,她羞得把腦袋一頭埋進了滿是泡沫
的浴池裏,直到快喘不過氣了才把頭擡起來。

  「瑪蒂。」

  「嗯。」

  「我有些困了,你呢?」

  「我也是,我,讓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賽門将信将疑地把眼珠子斜向瑪格麗塔,然後眨了紮眼。

  「呃,我懂了,這算是瑪格麗塔的獨門笑話嗎?」

  「啊?不行嗎?」瑪格麗塔看起來傷心得就快哭了,「那好吧,我,我會睡
沙發——」

  「等等,你該不會以爲——」

  「哈哈!怎麽樣,好不好笑?」

  「……好笑。」賽門露出了一副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好笑」的面孔。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臉看上去好可怕?」

  「瑪蒂原來還有這方面的才能啊?看起來得好好獎勵下才行呢?」

  「哇~别過來!」被賽門撲倒在浴缸中的瑪格麗塔如此大叫道。

  最後,在極度的疲倦中,二人終于停下了持續幾乎一整夜的歡愛,雙雙倒在
了寬闊柔軟的大床上——徹底累趴下的瑪格麗塔還是讓賽門給幫着給擦幹身子的。

  「幾點了?」黑暗中,賽門迷迷糊糊地問道。

  「五點二十。」

  「你不用看鍾嗎?」

  「從來不用哦——」

  「好厲害哦——」賽門已經詞窮了。

  「賽門,你是不是要走?」

  「嗯。」

  「再多陪我一會好不好?這次不是開玩笑啦。」瑪格麗塔向着賽門懷中蜷縮
着。

  「我也很想,但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辦。」

  「危險嗎?」瑪格麗塔本能地感覺到了什麽。

  「還好吧。」

  「麻煩嗎?」

  「嗯,大麻煩。」

  「我可以幫你嗎?」

  「你已經幫了我大忙啦。」賽門摟過瑪格麗塔的腰肢,枕在她的乳房邊,把
臉頰按在上面輕輕磨擦着,「警局的床可沒這麽軟哦。」

  「那個,下一次的話——」瑪格麗塔會意地抱住賽門的頭。

  「很快,我保證。」

  「真的,嗎……」

  「嗯……我保……」

  還未說完,精疲力竭的二人便昏睡了過去。

  就這樣,相互依偎,肢體交纏,賽門與瑪格麗塔在情投意合的溫存中,度過
了短暫而又美妙的一夜——太短暫了。

  (尼爾1900年10月6日晚10時,查隆,梵恩堡地牢)

  「咿呀~好可愛。」

  臨時搬來的床鋪,因爲受制于地牢入口的大小,尺寸有些偏小,但鋪上了厚
厚的床墊後,躺在其上的艾爾森還是覺得很舒适。

  「市~長~大~人~?」

  黑暗之中,艾爾森的眼皮動了一下。

  「醒醒哦~」

  艾爾森翻了個身,把枕着的臂膀移到了另一側身前。

  「艾·爾·森·先·生!」

  又一次,盡管這一聲呼喚仍舊十分輕柔,但深深内斂的強烈情感卻如同利劍
直透艾爾森的内心,将他從睡夢中直接喚到了現實。

  「——嗯?」稍稍清醒過來的艾爾森,第一反應就是被子裏有些過于悶熱了。

  「哎呀呀~~市長大人真是急色?」

  妖娆的女性聲音從耳邊傳來,艾爾森的第二反應,是自己放在身前的手正握
着什麽柔軟而飽滿的東西。

  男女方面雖一向「謹慎」,經驗卻異常豐富的艾爾森立刻就察覺到自己正觸
碰到的東西是什麽。

  「恰咪小姐!」艾爾森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誰叫你醒不過來的呢~~隻好吓唬吓唬?你了」恰咪一把捉住了艾爾森不
安分的手掌——雖然隻是誤觸,但艾爾森還是忍不住握了幾下。

  「哈哈,誤會,誤會。」明知道這位來去無痕的女殺手隻是在開玩笑,但艾
爾森的本能還是驅使他退到名爲「分寸」的那條線後。

  「哪裏有什麽誤會?~老色鬼。」恰咪拽着艾爾森的手掌,将之放到自己的
小腹附近。

  即使被窩裏光線奇差,艾爾森也不難感覺到恰咪正在竊笑。

  「嗯,『老色鬼』的說法實在是——如果可以,即使是『色鬼』也——」

  「隻是『色鬼』的話就沒關系?你這個人還真有趣呢~我不讨厭哦。」

  「啊,啊哈,恰咪小姐說笑了——」短短的嬉笑間,漸漸清醒過來的艾爾森
開始打量起周圍的動靜來。

  「發現了嗎?」恰咪的手指在艾爾森的胸口來回輕劃着。

  「嗯,這個手感十分——」

  「讨厭!我說的是動靜啦~~」

  「啊,嗯哼——是的,确實是,過于安靜了。」

  「我讓他們『睡着了』哦~~現在的話,就是做那樣的事也——」恰咪邊說
着,邊把艾爾森的手拖向更下方的位置。

  「呃,下一步的計劃是?」不敢逾矩的艾爾森試圖用更正經些的口吻來擺脫
這種「尴尬」。

  「你才是雇主吧?我怎知道你的算計——拉姆的老狐狸。」

  「那個,狐狸就好,狐狸就好——睡着了是好,可他們醒過來時就不會覺得
奇怪嗎?」艾爾森也自知剛才确實是在故作鎮靜——自己都這把年紀了居然還會
遇上有點應付不來的女人,「就算他們會在同一時間醒過來,自己剛剛失去意識
什麽的,總會有所察覺的啊?」

  「不會喲,放心好了,我保證他們不會發現自己『睡着』了喲。」

  「嗯,可他們總要從什麽地方爬起來的吧?」

  「他們『睡着』的時候,一切姿勢會維持着原樣,隻是單純地失·去·意·
識而已——這可是商業機密哦。」

  「……這樣就好,這樣就不會打草驚蛇了。」艾爾森點點頭。

  「你不信我的本事麽?」

  「怎麽會?我是擔心他們有所警覺,你的處境會更危險。」

  「那還真是多謝了呢。」恰咪的語氣中,有着明顯的調笑的成分。

  「我是認真的。」恰咪的手掌一時間有些松動,艾爾森趁機掙脫,将手搭在
她的肩上,「計劃失敗也不要緊,小姐你的安全更重要!」

  「你們這些男人,嘴上說得好聽——」

  「不,我是認真的。你聽好!這是我作爲一個雇主,也是作爲一個男人的要
求——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收拾,就請以自身的安危爲最優先,我這邊自有脫身之
法。」

  「……」

  「如果你——如果小姐不嫌棄的話,去拉姆吧。呆在我的身邊也好,另尋居
所也罷,我哈蒙克·亨得爾·艾爾森定會盡全力保證小姐的安全與幸福。」

  「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呀,怪不得會迷上你呢?」

  「我可是——」

  「知道啦,色鬼?」這一次,恰咪沒有加上「老」字,「說說正事吧。」

  「叫我艾爾森就好——」艾爾森将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下來一點,「——目前
事态的進展,尚如我所料。」

  「我不關心那些——你隻需告訴我,今晚需做什麽便是。是殺掉什麽人,還
是綁架,或者說,大人想要對我——」

  「啊,這,這樣好了!」拒絕了眼前佳人的「好意」,艾爾森突然覺得,和
自己的本能欲望相抗争,竟是如此困難和受煎熬的事,「可否留下一些迹象,裝
作刺殺我和沃瑟失敗的樣子?」

  「哈啊?」

  「拜托了。」

  「真是麻煩,大人您似乎隻是想要拖延時間呢?要不然我故意被他們捉住好
了。呀啊~這地牢裏的家夥什,看起來都挺好用的,說不定他們會把我押到這裏,
好好的審訊一番——拷問的話,一個月我應該還是堅持得住,不過價錢麽,自然
就要漲漲了。」

  「……請不要——」

  「啊~瞧瞧這些刑具——你這是什麽表情?是不是擔心我會扛不下來?你摸
摸我的身子,上面可是還留着以前的——唔!」

  恰咪的話語,被艾爾森粗暴地阻止了。他一把将恰咪摟到身旁,緊緊擁抱,
用雙唇封鎖了她的一切反抗。

  「請,請不要說這種胡話!夠了!請小姐不要再試探我了!」艾爾森的聲音
顫抖着。

  「來自拉姆的市長大人啊,你知道些什麽?我們這樣的女人,可是連當娼妓
的價值都沒有的哦?像你們這些從戰争中反而獲益良多的人,隻知道高高在上地
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根本就——看不出你還挺會接吻的嘛~~」

  再一次,艾爾森将恰咪懷抱在胸前。

  「——你以爲我是那種終日裝腔作勢的官僚麽?我也是個男人,當然會有那
方面的需要。我也垂涎女色,偶爾會嫖妓——呃,我現在還未婚。身體上抱有缺
憾的女性,戰争之中我見過的太多,她們縱使傷痕累累,卻比那些堪比酒囊飯袋
的庸脂俗粉『完美』得多,這樣的女人我是不會拒絕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古怪的,男人。」

  「我可不是聖人,我不會假公濟私,卻常貪斂錢财;我有心儀許久的女子,
也會擁抱懷裏的美人,呃——我是說,我确實,喜歡——」

  一向以雄辯家著稱的「拉姆的明燈」,艾爾森此刻的即興發言聽起來竟有些
笨拙。

  恰咪的臉頰上,滑過溫熱濕潤的觸感。而且,她立刻就發現,這些飽含酸澀
的淚珠竟同時來自雙方。

  「哎呀~大人您多大歲數了,怎麽還哭鼻子了呢?這下子我可要補妝了。」

  恰咪将淚水統統「賴」到了艾爾森頭上——其實她自己也幾乎涕不成聲。

  「嗯,不到,六十吧……」在年紀的問題上,艾爾森立刻敗下陣來。

  「哎喲,比我大好多呢——」

  「這樣啊——」

  「不過也不賴。」

  「哦,那,謝謝。」

  恰咪從被窩中輕快的起身,坐到床邊——她上床前竟然還脫了鞋。

  如同赤裸着相擁而眠的情人即将分别般,恰咪有闆有眼地穿起了衣服——她
剛剛是全裸着躺倒在艾爾森身邊的。

  「請小心。」艾爾森話音未落,隻聽得揚起的衣服在空中呼啦一聲,眼前一
花,恰咪小姐竟不見了身形——這也許就是她說的「商業機密」吧。

  「放心吧,可這樣一來,感覺有點對不住那個孩子呢。」仿佛從虛空之中,
傳來了恰咪的聲音。

  「——果然如此。」艾爾森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從剛才觸碰到恰咪小姐的身
體起就纏繞在心頭的違和感也頓時消弭。

  「原來你發現了啊?」

  「嗯,這個伎倆,在下可是——」

  「哎,真不該相信你們這些男人的。」

  「哈啊,說笑了,無論如何,還請你們萬分小心。」

  「明天見,僞善又狡猾的『老』東西,啵~~」

  來無影去無蹤的恰咪小姐,照舊送來了離别的飛吻。



.
2016-6-24 08:3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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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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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11)作者:gesid368570

.




      ***    ***    ***    ***

        【拉姆紀】(第四卷11章)總第59章

  (尼爾1900年10月7日,晨4時,內城區,羅伯斯的宅邸)

  安眠於輕薄的雲絲被褥下,那是一種全身渾然無物,整張被子都飄在半空般
的享受;仰躺在透氣性絕佳的簧片床墊上,身體後背的每一寸仿佛都被少女纖細
的手掌托舉著似的,溫柔而倍感安心;柔軟的鵝羽枕中,每根經過千挑萬選的羽
毛環繞在頭部周圍,熏染上的眠香從枕中點點散發,讓枕頭的主人漸漸墜入無比
甯靜安詳的眠夢中去。就連那夢境也猶如閑庭信步在空曠飄渺的庭園,隨處可見
花開,隨處可聞花語,隨處可嗅花香,席地坐下便是安然的天堂——可而今,這
些優質上乘的寢具再也不能幫助它們的主人獲得安眠。

  羅伯斯嘟囔著,在床上又翻了個身。

  心跳劇烈的他發現自己已經整夜沒能進入夢鄉了。

  安頓好卡拉克後——卡拉克頗自便地使喚著這裏的傭人,倒也不需要羅伯斯
爲之操心——羅伯斯曾試著整理頭緒,但頭痛未消的他,隻要一想起火場的事情,
就覺得無比困倦。再加上卡拉克也勸他暫且安息,羅伯斯便順理成章地連床都沒
起,稍稍用了些晚膳後倒頭大睡——隻是他一點都沒能睡著。

  火焰與灼熱的幻境困擾著他,隻要閉上雙眼,眼前便湧現出一片火紅的斑斓
色彩,虛無飄渺的滾滾熱浪侵襲著身體,每每將羅伯斯從些微的朦胧感拖回到大
汗淋漓的現實中。

  他索性起身,打開床頭的罩燈,呆呆凝望著除自己外空無一人的偌大臥房。

  昏暗的光線籠罩了大半個房間,黑壓壓的一片,甚至看不清挂在房間牆壁上
的裝飾畫作。

  偶然間,羅伯斯看到了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的一線光亮。那是院子裏,
下人們巡視時手提的燈火。

  羅伯斯驚恐萬分地向後坐了坐,然後又向後坐了坐。

  他將頭側到一旁,試圖不去看那令人感到恐懼的火光。他把被子蒙在頭上,
這種感覺變得更糟糕,那些始終同時存在於現實與想象中的火焰似乎正一點點地
迫近,羅伯斯總是忍不住把頭探出來窺視,然後和那束光對上視線,又蜷縮成一
團。

  模糊的意識與感官,無論看見或看不見,那團火光似乎正變得越來越明亮,
越壯大,向著自己籠罩過來。即使蓋上被子也無濟於事,火焰的溫度不斷上升,
也許總會有那麽一刻,自己的軀體將被吞噬,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隨之化作烏有。

  不,不,不會的,不可能——和這樣的自我反複搏鬥了近半個鍾頭,精神終
於崩潰的羅伯斯忍不住大聲呼喊。

  「卡拉克先生,主人他這是怎麽了?」

  羅伯斯的床邊,聚集著大批值夜的,以及被驚醒的仆人,他們無不焦慮地望
著正在將枕頭扯得稀巴爛的羅伯斯。這時,一位名叫查爾斯的年輕侍者,向站在
羅伯斯床邊的卡拉克求助道。

  「……」卡拉克一時沒有作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滾遠點!都給我滾!滾!」羅伯斯咆哮起來,他朝
著周圍的仆人們揮舞著手中殘破的枕頭。

  漫天飛揚的羽毛中,傭人們一時難以接近羅伯斯,也不知是否該接近,隻得
紛紛退讓。

  「離我遠點!再遠點!」失去了枕頭,羅伯斯又開始撕扯被褥。

  「嗨!羅伯斯。」卡拉克大喝一聲,身形一閃,向前一步,伸出手掌遮住了
羅伯斯的視線,「這樣好些嗎?」

  「……呃,呃,唔……」猶如一頭被馴服的野獸,羅伯斯頓時安穩了下來。

  「戰神在上,你們,把手裏的火滅了,趕緊出去。」卡拉克倒抽一口涼氣,
他向後對衆人展開手掌,吩咐著。

  羅伯斯沒有提出異議,再加上這位卡拉克先生與羅伯斯的交情不俗,衆人便
迅速地退出了房間。

  「卡拉克先生?」查爾斯是房中唯一留下的傭人,他不安地問道。

  「好像是畏光症。」

  「什麽?」

  「沖進火場的後遺症。」

  「畏光?害怕……光線?主人他——」查爾斯呆呆地望向自己的主人。

  「恐怕是的——媽的,這種病有點麻煩,不太好處理。」卡拉克不禁爆出粗
口。他知道,這種心理上的病竈,極難根治。

  「現在該怎麽辦?」查爾斯很明白,此刻能依靠的,就隻有這位卡拉克大人。

  「羅伯斯……我們,帶他去地下室。」

  「酒窖?」

  「不,牢房。」

  「黑種女人?」查爾斯首先聯想到的,是瑪麗的膚色。

  「不是她。」卡拉克苦笑著——他也很明白,此刻能指望的,是一位曾經在
某種程度上解開羅伯斯心結的女人。

  在羅伯斯的頭上蒙上數層被子後,在衆多傭人的注視下,兩人一路護送,將
羅伯斯送抵至地下牢房最裏面的一間,也是整座地牢中最寬敞,設備最齊全的一
間。

  單獨的通風管道、較其他囚室敞亮許多的空間、種類更多更齊全的刑具、超
出常人想象的粗大鐵索與灌了鉛的鐵球、寬闊柔軟的大床——這小小的天地便是
羅伯斯爲赫爾娜量身打造的囚籠。

  查爾斯掏出鑰匙,打開了這間爲囚禁赫爾娜特制的「豪華」囚室。

  二人熄滅了附近所有的火光後,才將羅伯斯頭上的被子掀開。

  揭開被子的瞬間,羅伯斯就感覺到了什麽似的,他擺脫了卡拉克的攙扶,跌
跌撞撞沖進了黑暗的囚室,撲向被鐵鏈緊緊捆縛在刑架上的女人。

  「嗯?」早就被外面的動靜醒的赫爾娜本能地想要甩開此刻黏在自己身上的
男人,然後她注意到了黑暗中透來的一股淩厲視線。

  「別做傻事。」卡拉克低聲提醒。

  赫爾娜哼了一聲,平複下來,任由趴倒在自己胸口的羅伯斯撫摸,揉弄自己
的乳房。

  「這樣好嗎?」慢慢退後,準備重新鎖上門的查爾斯問道。

  「隻得如此。」卡拉克把耳朵附在門縫邊,「先不要上鎖,你在這兒看著他
們。」

  「……我懂了,謝謝您,卡拉克先生,這應該是有效的法子。」

  「不必謝我,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言過了,先生。隻是不知道——」

  突然,從牢房裏傳出一聲男性的嘶吼,然後是一個女人的粗重鼻息與悶哼。

  「哈,奏效得很,不是嗎?」黑暗之中,卡拉克聳聳肩,走向地牢的另一端。

  「您去哪兒?」查爾斯小聲喊道,同時把悄悄把眼睛湊到門縫上。

  「去準備一些,嗯,羅伯斯用著順手的,比較小號的那種——你知道他一般
喜歡用哪些嗎?」

  「知道,收拾房間時看到過——就是主人丟在枕邊的那些。」

  因爲不能生火,卡拉克與查爾斯二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陣才勉強湊到幾件
較輕便的「工具」——一根遠比正常粗硬的馬鞭,一塊鑲滿金屬鉚釘的厚皮掌,
一小盤鋼針,一支布滿細小鐵刺的性具,以及兩把短小精巧、鉗口立著短釘的鉗
子。

  「這些應該夠用了——如果他想用的話。」

  「是,我這就送進去——就是得辛苦裏頭的那個女人了。」

  「嗯,你是在可憐那個女人嗎?還是看不慣你家主人的做法?」

  從囚室中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呼,羅伯斯與查爾斯的對話暫停了片刻。

  「——沒什麽問題,主人對那個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我想,反
正那個女人肯定是和主人交易了什麽。」

  「……你說的,倒也沒錯。」卡拉克不禁暗暗贊歎,查爾斯的視角相當接近
一個商人的標準。

  「那就對了嘛,我覺得主人很『喜歡』她,不會真弄壞她的。」查爾斯點點
頭,「一本正經」地說,「但辛苦就是辛苦——在我們看來,這應該算是加班了。」

  「……哈哈哈哈。」卡拉克先是一愣,然後盡可能輕地,拼命壓抑住自己的
笑聲,「真有你的,查爾斯,你真是太有趣了。」

  之後,查爾斯親手將那些東西送進了囚室,卡拉克則一人倚靠在外面的牆邊
沈思起來。

  其實,卡拉克並不迷惑,他隻是在等待。

  唯一不解的,就隻是等待的時間長短,以及爲何而等。

  但是此刻,他隻能等待,別無選擇。

  遠處,查爾斯隱約朝自己招手,卡拉克擡起頭。

  「我送您先上去吧?卡拉克先生?」查爾斯詢問道。

  聽著從囚室中傳來的赫爾娜的呼嚎——羅伯斯已經開始享用那些工具和赫爾
娜的肉體了——卡拉克把頭轉向查爾斯,眯著眼睛仔細瞧了一會兒。

  「好的,我有些困了。」朝著回去的路,這次,他頭也不回地走在了前面。

  (尼爾1900年10月7日,晨7時,內城區,皇冠賓館)

  「不要靠近!」

  「通通退後!退後!」

  大批警察組成了看上去不是那麽牢固的人牆,苦不堪言地抵擋著規模數倍於
他們的洶湧人潮。

  組織人手,勉強維持著現場秩序的是一胖一瘦兩位警察,清晨的沁涼無法阻
擋他們額上不住溢出的汗水,來勢洶洶的人們將賓館的正門和後門堵了個水洩不
通。

  起初的時分,大概是5點,6點吧,賓館正門前的迎賓人員正在疑惑——屹
立於拉姆市餐飲與服務業頂端的皇冠賓館何時迎來過如此成群結隊的客人?

  他們的懷疑沒有錯,這些人並非爲投宿而來。

  這些看上去來者頗善的人們,臉上堆滿了期待與欣喜,多半還夾雜著幾分狂
熱。他們手持各式各樣的油筆、墨水筆,紙張與畫布——個別人還扛著兩台方方
正正,體積頗大,不知是派什麽用途的機器,翹首以盼地蹲守在賓館門前,似乎
是在等待著什麽,很是焦急。

  面對如此不同尋常,叫人摸不找方向的畫面,一向辦事有闆有眼的賓館工作
人員們也一時不知所措——直到人們開始嘗試著往賓館內探頭探腦,更有甚者,
恨不得趁工作人員不備試圖沖進來的時候,工作人員們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而且,這種人還在不斷增加。

  作爲拉姆市頂級賓館的工作人員,他們倒不是真的拿某些地痞流氓或是醉漢
毫無辦法,年輕力壯的他們頗有些對付不速之客的法門——但這些人不好惹,非
常,非常的不好惹。

  這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平日裏拿唾沫淹沒他人,尤其擅長於用筆杆戳死個
別辦事過於張揚的有錢有勢之人的專家。

  記者——客人中最最麻煩的類型。

  在聯係不上頂頭上司兼賓館大股東羅伯斯的前提下,工作人員作出了最明智
的判斷——報警。

  於是,在此刻此地,才有了這樣的畫面。

  被舉報有逼良爲娼的行爲,或是某某房間中正進行著不法交易,乃至賓館裏
發生兇案——經驗老道的服務員們是走過大風大浪的達人,哪怕是警察上門,他
們也自有一套應對之法。唯獨面對記者時,膽子再大,心眼再刁鑽的工作人員也
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笑臉以迎。

  拉姆市市長艾爾森先生在重建城市之初,曾大力扶持報業、媒體業,用以振
奮市民之精神,宣揚團結之意志,促進城市之重建。其間接結果就是這些「無法
無天」不識擡舉的家夥們經常騎在權勢者(有時甚至是市長大人本人)的脖子上
行事。

  不過市長平日裏對這些人甚是「寬容」,還不時勉勵,時常不吝贊賞;加上
羅伯斯先生一再叮囑,萬不可得罪記者,凡是以息事甯人爲上,搞得工作人員們
隻能把這些記者當成刺猬,而且是不摸都會紮一手刺的那種。

  而現在,這樣的刺猬在自家門前密密麻麻地擠成了一團——這是何等恐怖的
景象。

  「讓我進去!」一位和警察對峙著的身體強壯的記者正大聲宣揚著在場大多
同行的訴求。

  「爲了平等與自由!」較年輕的記者高舉紙筆,呼喊著拉姆市重建之初時常
能聽到的口號。

  「警官先生!您知道裏面正在發生著什麽嗎!不光是我們,你們才是最應當
沖進去的——」個別較「聰明」的記者正巧妙遊說著警察放開一條通路。

  「退後!都給我退後!」警察的呼喝固然響亮,卻正在漸漸失去底氣。

  嗅覺靈敏的記者們立刻就嗅探出警方的底限,開始有組織地展開對人牆的試
探性沖擊——但凡有一點纰漏,沖破警察的阻撓是遲早的事。

  苦惱於「程序正義」,以及公關事務,困守在賓館大廳中的年輕警官,拉姆
市警隊的隊長,巴恩斯先生正咬牙切齒,一籌莫展。

  如此大規模地,警察與記者間發生沖擊,這些年還是頭一糟——天曉得今天
的晚報上會登些什麽。

  不,不,現在不該是操心這些的時候。

  「你真的確定,瑪格麗塔女士不是被挾持進入套房的嗎?或者看上去有被挾
持的迹象?」

  又一次,巴恩斯徒勞地向賓館值夜的前台員工征詢著。

  「確信無疑,巴恩斯先生。」三十後末,年近四十的賓館經理義正言辭地回
絕了巴恩斯,識破並粉碎了他想要得到足以支持他帶隊攻入賓館上層的口供的意
圖。

  這些警察也是,隻要漏出一點口風,他們就會得寸進尺——賓館經理暗自得
意。

  實際上,他也確實沒有撒謊。因爲從昨晚瑪格麗塔女士入住的情形來看,絲
毫沒有她被挾持的可能——嗯哼,非要說的話,反倒是她看上去正挾持著一位年
紀比她小很多的少年。

  可男歡女愛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風流韻事也好,癡男怨女也罷,這類俗
事,尤其是發生在自己管轄之內的部分,記者和警察都應該靠邊站才是——秉承
著客人至上,且「閱曆豐富」的賓館經理對此堅信不移。

  此時,賓館的四樓,套房內。

  「這是什麽?早餐?早餐竟然這麽豐盛!」

  「那是當然的啦,根據我的研究,早餐是一天最最重要的用餐,尤其是對正
在長身體的人來說,更是要——」

  「不對,不太對,這也太豐盛了?」面對滿桌佳肴,賽門不停地咽著口水。

  「這個其實是我特地向賓館要求的……我想讓賽門健健康康地……」一本正
經地倡導著早餐重要性的瑪格麗塔終於松了口。

  「哦,那,謝謝了。」賽門並不覺得這是過錯。

  「是,是的!」瑪格麗塔的笑容就像賓館的工作人員每日清晨爲房客準備的
新鮮花束一樣燦爛。

  「可是肯定吃不完啊。」可對大肆浪費糧食,賽門相當抵觸。

  「要不然,就打包帶走……」

  「你付過錢了嗎?」

  「付過了。」

  「那就帶走吧——這裏的東西,夠貧民窟的十個孩子吃一天了。」

  「哦……我以爲你會開心些……」瑪格麗塔的情緒一下子又低落下去。

  「不,不是,我,我超級開心啊!接下來的好幾頓我都能吃到這麽美味的東
西了,我愛死你了瑪蒂。」察覺到瑪格麗塔的心意,賽門開始了他一貫不太拿手
的補救措施。

  「是嗎!那就好!我也愛你!」聽到賽門生硬且露骨的誇贊,瑪格麗塔就像
個孩子一樣,心情轉變得無比暢快。

  「呃,那就再親一個?」賽門不免有些慶幸,畢竟,惹女方生氣後就很容易
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錯話的自己很少有像這樣順利「公關」的經驗,「話說,外
面似乎很吵——」

  還沒等賽門說完,瑪格麗塔的嘴唇就飛撲而至。

  如同是吸吮著世間珍釀,瑪格麗塔醉心地伏在賽門的身旁,將自己滿溢的情
意通過唇舌供奉給這位自己一見傾心的男人(少年)。

  賽門如數笑納,他一手攬著佳人的腰肢,一手端起她的面龐,激烈地回應著
不善風情的瑪格麗塔,一邊享受著她的奉侍,一邊用靈活的舌技誘導著她。

  「唔——」瑪格麗塔的氣息已盡,正陷入慌亂的她,突然又感覺到一股熱息
鑽入自己的肺中。

  「嗯——」賽門進一步地侵攻,將對方連同氣息也一並主導在自己的控制下。

  綿密的長吻似無止境,男女的手腳也不安分起來,瑪格麗塔死死抱住賽門的
腰臀,賽門則把手往更柔軟,更有彈性的部位上放。

  一如遠方升起的朝陽,點點星火萌生於纏綿,從黑暗中躥躍而出。滿心歡悅
的戀人投身其中,義無反顧地爲其添入薪柴。火光搖曳至壯大,在這小小的房間
中,陽光反倒微不足道,愛意引燃的光輝足以取而代之,旺盛得就像——咚咚咚。

  「實在抱歉,客人,請問現在方便嗎?」

  房間的門口,傳來了不合時宜的人聲與敲門聲,瞬間就讓火熱的男女冷卻下
來。

  「啊,方便,方便!請進。」

  迅速回複了姿態,瑪格麗塔和賽門匆匆整理了下衣著。

  「您好,兩位尊貴的客人。」門外站著的,是酒店的當班經理。

  「有什麽事嗎?」瑪格麗塔氣打不過一處來地厲聲發問。

  「沒,沒什麽——不,有事。」一瞬間,被瑪格麗塔博士滿懷怨念的眼神所
攝住,自識閱人無數的經理竟産生了退縮之意,但他馬上就意識到,眼下的狀況
是容不得他明哲保身的。

  「我們聽著呢。」瑪格麗塔的語調愈發陰沈,她把身子藏在半掩的房門後,
隻露出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這位壞了她好事的家夥。

  「呃,是是,樓下聚集了一些,不,很多,非常多的記者——還有警察,也
很多,非常多。」

  「記者很多,還是警察很多!?」

  「都很多!」

  「數量呢?要精確!」

  「沒,沒數過——記者大約三十人,警察大概有——」

  「去數清楚!再過來彙報!」

  「是是是是是——」經理慌不擇路地抱頭而去。

  應付走了經理,瑪格麗塔氣喘籲籲地砸上了房門,狠狠地跺了跺腳。

  大吼大叫的她,似有些口渴,咳了幾聲。

  「噗。」坐在一旁的沙發,靜靜觀賞完瑪格麗塔與酒店經理「激烈交鋒」的
全過程,賽門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瑪格麗塔,你,你好厲害——哈哈哈哈哈。」

  「那個,那個是——失控!對,那個叫情緒失控,哈哈哈,哈哈。」瑪格麗
塔的笑容很是僵硬。

  「沒什麽,蠻可愛的。」賽門哭笑不得地好言安慰著。

  「唉,他剛才說記者,和警察?」

  「很麻煩嗎?」賽門起身,開始在餐桌上挑選起自己喜歡的菜肴。

  「他們是不是來找你的麻煩的?」

  「嗯——多半不是吧,我可沒得罪過記者——琳花以前提到過,這些人惹上
了會很麻煩,我得提防著點兒。」

  「是嗎——我倒覺得他們挺好的。」

  拉姆市的輿論在有關瑪格麗塔的問題上,與瑪格麗塔在學術界內的境遇完全
相反,風向幾乎是一邊倒地吹向瑪格麗塔的一邊。因此,她自然就覺得,記者算
是很「可愛」的一群人——比同僚們親切得多了。

  「我預感不太好,還是先吃飯吧,我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好,那你多吃點那個,還有那個——」瑪格麗塔立刻扶賽門坐下,還恭順
地爲他遞來一條餐巾,紮好在他的脖頸。

  「謝謝。」賽門無以爲報地展露出笑顔。

  房間中,二人互相喂食,言語調情,度過了近一個小時的快樂時光——然後
事情突然有了些進展。

  「咚,砰砰砰,咚咚,砰,咚,咚咚咚……」

  一聽到這奇特的敲門聲,賽門立時起身,同時示意瑪格麗塔坐好。他快步走
到房門邊,迅速開門,將門外的女人一把拉了進來,然後又立刻合上了房門——
這一連串的動作十分流暢,而且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你怎麽找來的?」賽門問道。

  「我的大老爺,您可知您昨天到現在鬧出了多大動靜?別說是找來,就是大
步在街上走,隻要順著成群結隊的馬車湊熱鬧,多半都能找到這個地方!」

  「呃,這麽——誇張?」

  「誇張?一點兒都不!你怎可如此——這位,難道是?」感覺到身邊有一股
明顯的敵意,茱斯汀不由得打住。

  「啊,我介紹一下。這位是——」

  「瑪格麗塔女士,貴安。」無需賽門引見,茱斯汀提起連身長裙的裙擺,微
微屈膝,行了查隆禮節。

  「呃,你認識?瑪蒂,這位是——」

  「喬——不,女性的話,應該是茱,斯蒂——斯汀,你叫茱斯汀?」瑪格麗
塔看起來不太高興,還往賽門這邊悄悄瞟了眼。

  「你是怎麽知道的?」賽門很是驚訝。

  「瑪格麗塔女士讀出了敲門的暗號,雖然本來就是明文,但是——真不愧是
博士。」茱斯汀再次緻意。

  「……」完全沒有聽懂的賽門很識趣地不再追問。

  「你又是賽門的什麽人?」瑪格麗塔的態度露骨且尖銳,「你怎敢——」

  「妾身是賽門大人的所有物——女主人。」

  「嗯——咦?女,女,女主人?」

  「難道不是嗎?」茱斯汀微傾著頭,躬身對瑪格麗塔又行了主仆之禮,「那
麽,我也是您的所有物。」

  「女主人……」瑪格麗塔沈浸在這個頗令自己醉心的稱呼中,「……能再說
一次嗎?」

  「我也是您的——」

  「之前那句。」

  「難道不是——」

  「再往前。」

  「女主人,早安。」

  「哇——你聽到了嗎,賽門!」

  「嗯。」賽門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瞄了眼茱斯汀。

  ——你可真行!

  接下來的幾分鍾,茱斯汀「婉拒」了賽門共進早餐的請求後,用極其簡單扼
要的措辭爲賽門和瑪格麗塔博士(瑪格麗塔本想回避,但賽門示意她不必如此)
解釋了當下的窘境。

  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茱斯汀在焦急之中不失冷靜、客觀的闡述,賽門卻難
以安坐。還沒等茱斯汀說完一半,他便如坐針氈,起身來回踱步。

  昨夜,小可舉起了反旗,宣布脫離貧民窟幫派。賽門的門會中,約占五分之
二的女性也隨之一並脫離。剩下的五分之三,大部分是琳花舊部,還有小部分正
搖擺不定。

  「小可的實力不容小觑,如今她手中所握的,是城區中多處地段極佳、生意
興隆的娼館以及幾個不太光彩、卻在有權勢者之間『口碑不錯』的地下歡場。她
過去六個月的納貢占到了全門會收入的五分之二——小可當然不會如數上繳所得,
我們可以肯定,她私吞的財富數倍於此。」

  「嗯——」賽門一時不語,小可的脫離是意料之中,但主動舉起反旗就是另
一回事了,這意味著小可直接抛棄了除正面開戰外的所有其他選項。

  「好像很麻煩,不要緊吧,賽門?如果是錢的話——」

  「謝謝你,瑪蒂。但這件事情,我不能依賴你。」

  賽門注意到,茱斯汀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贊許。

  然後,是當下滿城風雨的绯聞。

  今晨,拉姆市幾乎每一張晨報的頭條都是有關瑪格麗塔博士與一位神秘少年
入住皇冠賓館共度一夜的特大新聞。

  「我們在某些報社裏的眼線提前告知了這一消息,但還是太晚了,這條情報
擴散的速度之快,根本無法阻止。」

  「咳,報紙上都怎麽說?」

  「我們做了所有能做的,散布了些假消息,又買通了些人。使得這一次和以
往不同,不再是所有媒體都一邊倒地爲博士祈福頌德,一邊又同時大肆貶損男方。」

  「哈,以前他們都是這麽幹的?」賽門冷笑了一聲,轉向瑪格麗塔。

  「嗯,他們以前也沒說錯,和我交往的男人,不是看上了我的錢財,就是另
有居心——但,但是賽門你不一樣!我以前,明明看得出來,卻總是自己騙自己
——」

  「別說了,那些傷心事就別再說了……辛苦你了。」賽門走到瑪格麗塔的身
後,摸摸她的頭。

  「主人,目前各家報社尚在爭論不休,有說瑪格麗塔博士是沖昏了頭腦,當
然也有說是主人您是個騙子,或是挾持了瑪格麗塔博士的。甚至還有說您其實是
瑪格麗塔博士的弟弟,剛剛從查隆逃出——這條消息可不是我們傳出去的,這些
記者可真能瞎掰。」

  「呃,弟弟麽——」

  「我奉勸您還是不要試圖用這個借口蒙混過關的好。」

  「我知道。」有樓下的那幫警察——想必那位巴恩斯警官也在,這個借口當
然不可能好使。

  麻煩事還沒完,接下來是昨天外城區發生的一樁離奇命案。

  一處商會的據點遭襲,死者數以十計,襲擊者臨走前還放了把火。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賽門不解地問。

  「火場中大部分的財物都不見了,再加上這個毀屍滅迹的手法很像是黑幫以
前,很久以前用的——警察目前傾向於是貧民窟黑幫所爲。」

  「他這是打算公報私仇嗎?」

  「你說的是小可的未婚夫巴恩斯隊長嗎?應該不是。」

  「爲什麽不是?他都看到我和小可——」意識到瑪格麗塔在旁,賽門很明智
地收住了口。

  「因爲他不是那樣的人,巴恩斯先生爲人正直,辦事光明磊落,且從不收受
賄賂,沒有任何舞弊行爲——他是唯一一個我們手裏沒有把柄的警官。」

  「……你好像很欣賞他啊?」賽門斜眼睨著茱斯汀。

  「當然了,小可又不是瞎子,她的眼光不差。」茱斯汀正面把賽門頂了回去。

  「那,不會真的是我們做的吧?」

  「不是,至少不是主人您門會中人所爲。」

  「海娅?」

  「也不像。」

  「我聽著,怎麽覺得這些人是故意栽贓在我們頭上?」

  「也許吧,屬下當徹查此事。在這件事上,我們不能躲閃。從警局內線那兒
透出的口風看,如果查不到真兇,這個黑鍋我們背定了。」

  「哼,別讓我逮到——」

  「主人!還有一件事,請您聽了以後務必冷靜。」茱斯汀的臉色突然一沈,
異常沈重地說道。

  「還有啊?」賽門已經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最後的一件事,是關於貧民窟裏昨夜的動靜——還沒等茱斯汀說到一半,賽
門就方寸大亂。

  昨夜,漢娜用琳花作餌,與魯克合作,釣出了蜜兒和她的兩個手下。可之後,
蜜兒和她的兩個手下三人同時陷入了昏迷,一度生命垂危。搶救後,仍處於半昏
半醒的狀態,且十分痛苦,渾身都在劇烈地痙攣,抽搐,說胡話,發高燒,完全
看不出有好轉的迹象。

  「——貧民窟裏的大夫對此一籌莫展。大夫說,她們可能撐不過今天,與其
看著她們這樣受罪,不如——」

  「不可以!在城裏找更好的大夫,一定有什麽辦法!」賽門一把抓住茱斯汀
的雙肩。

  「是的,漢娜派人連夜找了。還不知道現在怎樣了——主人,好痛!」茱斯
汀想要推開賽門,卻怎麽也推不動。

  「賽門,冷靜點!我去!」瑪格麗塔一把穩住賽門的身子,把他從茱斯汀的
身邊拉開,「而且我必須去——茱斯汀小姐!如果真如你所說,這種病太可怕了,
有傳染性嗎?」

  「當時也顧不上這麽多——暫時還沒有其他人染病的情況發生。」

  「目前采取的措施?」

  「隻是生理性地降溫。」

  「貧民窟裏有儲藏藥品嗎?」

  「主人家裏有,種類很全。」

  「藥品的原料呢?」

  「那個就不一定了。」

  「我要回學院一趟,帶上工具和足夠的人手——有發生惡性流行病的可能,
學院絕不會袖手旁觀。」

  賽門完全插不上話,隻是看著茱斯汀和瑪格麗塔緊張地交談著。

  「主人,現下賓館的前後門都被堵死了,而且記者們正在往裏沖,警察可能
也擋不了多久——一旦被纏上,脫身就難了。」

  「這些警察都是吃幹飯的嗎?」

  罪犯竟會抱怨警察無能,這大概是絕無僅有的了。

  「他們隻是不願惹火燒身——主人,我準備了足夠的人手護送博士離開。可
這樣一來,我們勢必會將很多人暴露在公衆的視線下,請主人定奪。」

  「顧不得那麽多了,準備好馬車,我們要強行突圍。」

  「稍等一下。」瑪格麗塔厲聲打斷了賽門的布置,「別亂來!讓我想想。」

  望著皺起眉頭的瑪格麗塔,賽門突然發覺,除卻那不悉世事的小女人形象,
她的氣場竟也可以像此刻一樣沈重莊嚴而給人壓力。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自己枕
邊的女人,而是一個幾乎讓人無可抗拒、無法忽視的存在。

  「叫賓館的經理來。」瑪格麗塔對茱斯汀下令道。

  「是,女主人。」茱斯汀應諾,就好像是忠實執行著自己主子的吩咐一般,
毫無遲疑地轉身離開。

  「瑪格麗塔。」賽門棄去了「瑪蒂」的稱謂。

  「請放心吧,賽門,我有辦法——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瑪格麗塔一反常
態地連頭都沒往賽門那邊調轉,而是支著下巴,苦苦思索著什麽。

  「……」賽門想了想,此刻除了完全將指揮權交托給這個智慧不凡的女人,
自己還真沒有更好的選擇。

  在茱斯汀返回之前,瑪格麗塔打開了衣櫃,重新換回了她昨天的那身髒兮兮
的白大褂裝扮。

  從大褂的衣兜中掏出煙鬥,瑪格麗塔把煙嘴放在口中使勁嘬了幾口。

  煙鍋早已熄滅,冷卻,可瑪格麗塔就像沒有發現這點似的,不停地吸吮著透
不出一絲煙火的煙嘴——賽門見狀,返身回臥室爲她取來火柴,點燃了煙鍋中的
煙草。

  「呼——」缭繞的熏煙騰起,瑪格麗塔吐出一口青色的煙霧。如同找回了靈
魂深處的碎片般,瑪格麗塔重新拼湊出了自己的另一番形象——那個爲世人所識
的模樣。

  「什麽?」賓館的經理眨了眨眼,想要糊弄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那點心思完
全、徹底地被曝光在面前這個女人的注視下,「您是如何得知,有這樣的地下通
道——」

  「帶我們從密道——地下通道,後門,叫什麽都好,帶我們從那裏出去。」
瑪格麗塔的言辭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這條通道隻有羅伯斯先生——」

  「羅伯斯是艾爾森市長的朋友。」

  「嗯,沒錯?」

  「而我,是市長大人親自授命的『惡性傳染病預防與控制』的負責人,同時
我也是市長大人的朋友。」

  「您說什麽?惡性什麽?對不起,負責人什麽的——我沒聽明白。」賓館的
經理面露難色,看起來他並不是在存心刁難。

  緊接著,瑪格麗塔深吸一口氣。

  「意思就是說,你這個頭腦簡單的白癡如果被羅伯斯先生問起,你就告訴他,
我爲了控制疫情,不得不征用這條地下通路!」

  「什麽——」

  「我都給你借口了,你還想怎樣?」

  「我不是——」

  「閉嘴!給我聽著!如果你不在三分鍾內帶我和這位先生抵達地下通道,你
就有麻煩了!你會被炒掉!丟掉工作!失業!然後失戀——離婚!懂嗎?」

  「這怎麽可——」

  「耽誤了疫情的控制!你擔當得起嗎?羅伯斯先生擔得起嗎?」

  「什麽?疫情?」

  「沒錯!你這個滿腦子生理鹽水的傻瓜!擡頭看著我!」

  「是,是。」

  「我——是誰?」

  「您,當然,是——瑪格麗塔博士。」

  「再說一遍!」

  「瑪格麗塔博士!」

  「大聲!」

  「是瑪格麗塔博士!」

  「也就是說——我和你啰嗦半天已經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了!那你爲什麽還不
帶我們走!?」瑪格麗塔的氣勢咄咄逼人。

  「我——」經理這邊則是連連敗退。

  「那你還在等什麽?動動你的腳!挪挪你那慢吞吞的屁股!立刻!馬上!否
則就要鬧出人命了!」

  「是是是——是!」

  滿頭大汗的經理一臉惶恐地扭頭轉身——然後額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門框,
他連痛感都顧不上細細品味,就用最快的速度退到走廊,示意瑪格麗塔博士跟上。

  賽門與茱斯汀相視一眼,尚未從這難得一見的奇景中回過神來的兩人什麽話
也說不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順其自然地快步跟上瑪格麗塔的步伐。

  嗯……嗯……

  嗯……賽門差不多該倒點黴了。

  各位好,下一章就是整60章,之後我會兌現諾言,暫停拉姆紀的連載,推
出一部中篇劇。

  中篇劇的女主角已確定爲4人,主要男性角色爲2人,一個大反派,和一個
混蛋……也許吧。

  4位身份各異的女主,來自世界各地,確因爲「各種命運」的交叉而聚集在
一起,承受痛苦——以及懲罰。

  而且,她們不會全部得到善終。

  總之,這是一篇講訴在各種欲望驅使下時如何當一個好人的故事……大概吧?

  主要人物介紹:

  芭薩麗——泰國人,地下拳擊場的女性拳手,實力不俗。徘徊在暗暗愛慕的
「老闆」與一個拳手的尊嚴之間。

  紗紀——日本人,從傳承忍術的家族中誕生的女殺手,作爲一個殺手的水準
超凡入勝,卻在最後一件暗殺工作中被主子出賣。

  海莉——美國人,家庭主婦,前特種部隊軍官,與一位大毒枭結下仇怨。因
丈夫與孩子被綁架而孤身前往泰國。

  莫馨绮——香港水警,追隨其母親(已殉職)的道路,以女性之身投身緝毒
工作,曾多次破獲要案。五年前不幸被俘,後孤身逃出。爲報仇,以及協助好友
海莉前往泰國。

  「老闆」——泰國人,地産、娛樂業大亨,暗地中也是賭博業、色情業、毒
品方面的巨頭。

  田中建藏——日本關西黑道「大阪聯合」總長,後吞並關西黑道,成爲全日
本黑道的總代。爲人精明,正直,卻不拘泥於所謂的「正道」。

  近藤一雄——原日本關東黑道總會「神都會」總長,敗於田中後,成爲其部
屬。

  小夜子——田中的妻子,關東黑道世家的大小姐。

  主要人物就這些,其他的都是各種負責和四位女主角演「對手戲」的壞人—
—你懂的。





  敬請期待。
2016-6-24 08: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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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紀】(第四卷)(12)作者:gesid368570

.


                     【拉姆紀】(第四卷)(12)



作者:gesid368570


     ***    ***    ***    ***

           (第四卷12章)總第60章

  (尼爾1900年10月7日,上午9時,貧民窟)

  「她們,不會,有事。」

  「是。」

  狹小的地下空間中,燭光搖曳着,照亮了靠近牆角的一隅。

  一位少女安坐在床邊。

  皮膚潔白,身材纖細的她低垂着頭。手掌放在身體兩側,緊攥着那裏的床單。

  她的身旁,數人靜靜伫立着,不時随着少女的話語,輕輕點頭,以示贊同。

  伊芙正在說的,是攸關蜜兒以及另外兩位姐妹生死的大事。

  這些受蜜兒之托,留下保護伊芙的女性們,對這位來曆不明的少女所說的話
深信不疑。

  隻是輕描淡寫的一語,就打消了她們的不安,打消了她們對好友、敬重或愛
護之人性命安危的一切顧慮。

  而她們對這種突兀得不請自來的信任感,毫無丁點困惑或是不自然感。

  「如此,誰人,将前來?」

  「賽門先生和琳花姐,還有海娅小姐,海娅一定會來。」

  「那麽,我們,便前往,等待。」

  「好的。」

  「我想,一個人,呆會——謝謝,諸位,我片刻後,就上來。」

  「不客氣。」

  衆人整齊而木然地轉過身,沿着梯子,一個接着一個有序地返回地面,将伊
芙留在了構造簡單,環境卻很舒适的地下室中。

  待到衆人離去,梯子頂端位于地面的蓋闆被放下,伊芙立刻行動起來。

  她起身來到嵌在牆壁中用于通風的數根竹管前,将堵塞在管口的布團全部取
出,然後在室内四處撒下藏在衣兜内的某種粉末。

  拉姆市的氣候不适宜竹子的生長,這種輕便的且構造奇妙的「木頭」隻在查
隆的極少邊遠地區和尼爾出産。不易腐蝕、中空,卻又牢固耐用的特性,使得其
成爲一種無可代替的,受窮人青睐的(盡管如此,它也不便宜)建築材料。除了
用于臨時搭建支架,或是作爲低矮建築的支柱外,它還常被用于制作傳聲筒和通
風渠等。

  此處,埋設在土牆中的竹管便是如此,既可加固地下室的的結構,又可用來
通風,可謂一舉兩得。

  伊芙用一塊濕巾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靜待着室内的空氣流逝,良久才放下
遮掩,大口呼吸。

  「仁慈的主,咳咳——」

  相較于衆人前斷續破敗的句法和措辭,獨自一人的伊芙,恢複了正常的語速
和語調——就是不時有些咳嗽。

  「吾等蒙恩,得其佑護;願天上的靈、地上衆生,都原諒我的罪行;賜福予
我,使我得照應同伴、散播福音的光,照亮前路,引導黑暗峽谷中的羔羊,步入
殿堂——」

  伊芙單膝下跪,面朝西方,懷抱雙手于胸前,念誦着某種罕見的頌詞,十分
虔誠。

  突然,一陣心悸莫名地襲來,伊芙又咳了幾下。她下意識地扭過頭,望向身
後空無一物的牆壁——那是拉姆市區的方向。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與中指,輕輕地放在胸前。

  手指劃過,從上到下,然後是從左肩到右肩。

  「瑪麗……願你平安無事——薇薇安、瑪麗,我不會辜負你們的。」

  (尼爾1900年10月7日,上午9時,莫頓的旅館)

  「啊呀,好久不見,最近忙吧?」

  旅館的後門口,這裏的大廚正在檢查年輕幫廚剛剛拉來的滿滿一車蔬菜、水
果、魚、貝類和肉類。

  正忙着擦汗的年輕人見大廚擡起頭,一臉開懷地對自己身後不遠的什麽人打
起招呼,他吓得連忙轉身——背對着道路的他當然看不到身後的景象,他所不解
的,是他居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到如此近的距離才被大廚發現。而他自己,更
是渾然不覺。

  大廚的「等級」,絕非常人可比——這一點,他在進入這間旅館幹活之後的
第一個禮拜就領教了——更别說,他還是正對着街道的。

  該死,怎麽會一點腳步聲都沒聽到呢——感歎自己實力不濟的年輕廚子一邊
轉身,一邊将正舉在額角附近的手巾悄悄在手指間纏了兩圈,以防不測。

  「還好啦。大叔,莫頓『爺爺』在嗎?」

  「老大在前面趴着呢。」

  輕靈悅耳的嗓音回響在耳旁,望着眼前的少女朝自己招招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神經緊繃的年輕幫廚不禁安下心來。

  原來是海娅大姐——那自己沒發現也是正常的。

  好幾年前,這個年輕人還是一位手藝非凡的竊賊時,曾試圖潛入這間旅館行
竊。

  請想象一下——當你自認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屋外,悄悄地探出腦袋從
窗縫朝屋裏窺視時,屋裏的所有人,無論是打掃的,打瞌睡的,還是倚在牆邊偷
懶打诨的,忽然之間把腦袋齊刷刷地朝你這邊轉過來死死地盯着你——這種堪比
恐怖故事的場景便是這位年輕人當年的親身經曆。

  從那時起,他便「自願」留了下來,在這裏打工幹活,直到今日。

  又過了些時日,年輕的小偷——那時的他已經是這裏的幫廚了——經曆了一
些事,同時也明白了許多事。

  其中之一,便是這間旅館裏的人,除去莫頓不算,統統不是一般貨色。

  之後,再将海娅大姐與他們相較,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出如下結論——海娅
是個「怪物」。

  戰神在上!這種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

  「麻煩大叔去叫叫他,我,我,不太方便在店裏露面。」

  「咦?哦,是客人的關系吧?好的,我這就去叫他——你!把菜推進去,我
待會再檢查!」

  「是是是——」趁着大廚轉過身,「資曆淺薄」的年輕廚子毫不介意被海娅
看在眼裏,悄悄地對自己嚴厲的上司吐了下舌頭。

  海娅微微一笑。

  年輕的廚子也笑着對海娅咧開了嘴。

  「老大。」

  「呵~趴得太久了,脖子有點酸——我瞧瞧,今兒個吃什麽?」

  像是早就在此等候一般,還沒等大廚轉身邁開兩步,一個打着呵欠沒睡醒似
的幹癟老頭,搖搖晃晃地着搖擺着上身,腳步虛浮地出現在衆人眼前。

  他慢吞吞地踱步過來,看起來很随意地翻檢着闆車上的蔬菜,一邊熟練地在
其中摘出幾隻正躲在菜葉下大快朵頤的蟲子,将它們丢到地上。

  「魚和肉還算新鮮,這幾顆菜老了點,隻能煲湯了。」

  「是——你别在大姐面前丢人現眼,跟我進來!」

  一臉無奈的年輕廚子隻得聳肩。他擡起車把,熟練地操持着寬大的闆車,将
車頭掉轉方向,跟在大廚的身後,把今天要用的菜穩穩當當地推進後廚——同時
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查裏斯還是老樣子呢。」

  「嗯,這小子。」

  還未等海娅與莫頓話音落下,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那位名叫查裏斯的年輕廚
子所發出的「哎喲」一聲——按照過往的經驗來判斷,他應該是被大廚用舀湯的
大木勺敲了腦袋。

  「趴在前台都能聽到後門的動靜,真不愧是莫頓,你的耳朵還是一樣靈。」

  海娅并沒有和莫頓約好在此見面。

  莫頓的的突然出現,隻是因爲(趴在旅館前台打瞌睡的)他察覺到了後門處
海娅的動靜——這足可令人歎爲觀止的神乎其技對海娅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嗯,嗯,見過這裏的客人了?」對海娅的吹捧,莫頓并不買賬,他立刻就
猜到了海娅的來意。

  「見過了,一群讨厭的家夥。」

  「嗯,嗯。」

  「尤其是那個女人!」

  「嗯,嗯。」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女人!」

  「嗯,嗯。」

  「狐狸精!」

  「嗯,嗯。」

  「賽門最讨厭這種女人了!」

  「嗯?嗯。」

  「所以啊,莫頓~你得幫我——」

  「嗯哼——不行。」莫頓抽抽鼻子,輕描淡寫地回絕了。

  「你放心好啦,我隻是想讓你『幫』這個女人離賽門遠一點。」

  「嗯——」

  「或者,你也可以『幫』賽門離這個女人遠一點,這總行了吧?」在莫頓思
索的期間,海娅一直滿懷敵意與殺氣地瞄向旅館二樓的方向。

  「……」

  「拜托啦!」

  「……客人們很晚才回來,别吵鬧。」

  「那就是答應了?謝謝莫頓!」

  「……」莫頓不置可否,他彎下腰,湊近海娅小聲問道,「你真的覺得,隻
要把這些客人伺候好,再找到那個小丫頭,他們就會打道回府?」

  「我看啊,沒那麽簡單。」海娅歎了口氣。

  「你明白就好——我再問你,你找到那女孩後,會怎麽做?」

 「老老實實交給市長會保險些——不過先從她身上弄點情報出來也是應該的

  ——昨天情況如何?「

  「這些人,從第一天來就沒消停過,昨晚也在貧民窟裏瞎轉悠了一夜,看上
去不完全是爲了找人啊,哪有這樣找人的?能找到就怪了——市區那邊,還是老
樣子,我随便應付幾下就好。」

  「我這邊不太好,貧民窟和郊區太大了,我隻能盡量收集。地契這種東西,
能完好保存到現在的還真不多,大多都在戰争期間毀壞或遺失了——市政府那邊
也是一筆糊塗賬。再加上小可已經偷偷攢了不少,我都搞不明白現在哪塊地是有
主的,哪塊是無主的。」

  「嗯,小可姑娘啊……要我去『提醒』她一下嗎?」

  「還是,不要了吧。」海娅苦笑着,不甘而無奈,「要是以前,弄死那個小
賤人也無妨。可現在,賽門一定會生我的氣的。」

  「……這個臭小子。」

  「賽門他才不什麽臭——」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地契又不會長翅膀飛了,等她折騰得差不多
了我再去取就是。」

  「沒錯,照現在的勢頭,說不定她能替咱們省不少事——盯緊點就好,反正
市長回來之前,大宗土地的持有者變更與登記都是得不到批準的。」

  「也好,也好。有牽挂是好事,但也不要心慈手軟。」莫頓擡起頭,頂着刺
目的日光,望向天際的一角。

  輪廓隐約可見的巨大月亮挂在在天邊,蜷縮于黯淡的陰影中。

  「放心吧,大不了,除了賽門,統統殺掉。」陽光的映射下,海娅的臉上浮
現出燦爛的微笑。

  「……昨天,又住進來幾個人。」

  「咦?什麽人?男的女的?」

  「市裏也出了很多亂子。」

  「聽說了——瑪格麗塔博士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是她的話——我可以容忍。」

  「——我說的是火災的事。」

  「那個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警察什麽都查不出來。」

  「……海娅,你把情報的來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那人是賽門,也是個
錯誤——琳花才『休息』了一天,你就成了半個瞎子、聾子。」

  「那個騷狐狸,讓她吃點苦頭才好!」

  「差不多就可以了。所有人裏,隻有兩個是我看走眼的——你不該讓賽門
『替你』把持着這麽有價值的人。」

  「知道了,賽門這次一定會把這個賤人像塊破布一樣一腳踹開,到時候我正
好把她拿下,然後新仇舊恨一起——」一想到失去了賽門庇護的琳花就要落到自
己手裏,海娅很是開心。

  「你以後最好——」

  「最好把琳花用鏈子栓起來,讓她老老實實地幹活,不要成天再去勾引男人!」

  「……」沉默了一陣後,莫頓指指背後,「昨晚住進來的是芬特人,我這旅
館裏越來越熱鬧了。」

  「哦,聽說過。」海娅想起來,自己曾接到過有關他們的線報,「芬特的武
官是吧,叫什麽哈紮?傻子一樣,大搖大擺亮明了身份在貧民窟裏活動,他能找
到那女孩兒我就把海娅倒過來寫。」

  「别小瞧了這種『傻子』——他們就睡了不到五個鍾頭,之後又去找人了。」

  像是回想起什麽愉快的往事,莫頓露出微笑,「這種人一旦多了,聚在一起,
會變得無比強大,強大到足以改變世界。」

  「好吧,如果你都覺得厲害,那就一定是真厲害了。」

  「想起以前,我也——算了,不提了,蜜兒的事情有人向你報告過嗎?」

  「漢娜還算是個知道好歹的,這件事就是她的人通知我的。」

  「你打算怎麽處理?」

  「倉庫周邊都封鎖了,那邊的碼頭也關了。貧民窟可經不起傳染病折騰,真
要真是什麽『疫情』,就隻好一把火燒光了——賽門一定會恨我的。」

  「有人被傳染嗎?」莫頓捋着延至胸口的長長胡須,皺了下眉頭。

  「這個嗎,我覺得像是中毒呢——漢娜她們不就沒發病嗎,所以應該不是傳
染病吧?」海娅把雙手抱在胸前,思索起來。「大夫也診過了,要不我去看看好
了?」

  「……海娅,」莫頓擡手晃晃,「你先不要去,不要靠近蜜兒,找個别的什
麽人先去探探。」

  「爲什麽?」

  「……感覺。」

  「好,也不知道琳花是怎麽想的,蜜兒出事,她肯定擔心壞了,安排她們見
『最後一面』也好——我先走一步了,别忘了讓那個狐狸精離賽門遠點兒!」

  「嗯,嗯,我盡量,去吧。」

  海娅退後幾步,擡頭望着二樓的方向,咬着嘴唇望了片刻。她先是做了個鬼
臉,而後又啐了好幾口,才有些不情不願地離去。

  走出大約十米後,海娅閃入了路邊的一條巷子,動作輕靈無比。

  莫頓的目光始終追随着海娅的身影,即使她消失在視線中,這個額上布滿了
皺紋,身形佝偻的老人的眼神也始終精準無誤地鎖定在海娅此刻所在的方向與位
置。

  「老大,要進來嗎?」捂着腦袋,一臉愁苦的年輕廚子出現在莫頓的身後。

  「我出去一會,店裏你們照應着。」

  「好,大哥早點回來,你該多休息的。」

  莫頓轉過半個身子,微笑着——他的笑容慈祥而又安甯——撥開查理斯的手,
在他捂着的痛處那裏捏了幾下。

  「咦,不疼了?」

  「午飯不用等我了,晚飯——我盡量吧。」

  「好——吧,老大,我剛學會一個新菜,你晚上可得回來。」

  望着旅館的後門被關好,闩上後,莫頓才放心離去。

  他弓着腰背,一左一右地晃着腦袋,慢慢騰騰地漫步在不算寬敞的道路中,
一直向前,直到這片區域的邊緣,磚木與棚戶的交界處。

  然後,老人不見了。

  一個身材既不魁梧,也不消瘦;身高既不出挑,也不矮小的中年人出現在了
陽光下,朝着貧民窟的深處快步走去。

  (尼爾1900年10月7日,上午11時)

  賽門快步行走在狹窄的,由錯落不齊的雜亂棚戶所形成的道路上。

  據手下報告,位于平民窟東側的馬車站今早迎來了約三十個警察。他們此刻
正駐紮,或者說死守在從東側進入貧民窟的要道上——巴恩斯果然是聰明人,他
提前考慮到了賽門潛回貧民窟的可能性。

  貧民窟的入口很多,但能通行馬車的道路僅此一條,而且還必須得是車身較
窄的訂做馬車才能勉強通行。

  賽門不想在警察那裏浪費時間,也不想與他們起沖突,于是他選擇在貧民窟
東北側的入口下車,徒步前往蜜兒的所在處——就是要走上好一段路。

  賽門的腳步很快,茱斯汀從容地跟在後面。因爲時間緊迫,茱斯汀沒有更衣
的時間,但在這條黏濘的泥土路上,她絲毫沒有爲她早上那一身冗長的裙裝所累
而減緩腳步——得知賽門要從這條路通過後,她一下馬車就卸掉了及地的禮裙,
下身隻着吊帶長襪跟在主人的身後。

  緊身的薄襪十分寫實地勾勒着茱斯汀後腰、臀與修長雙腿的曲線,伴着她的
每一步,緊翹結實的臀部牽動着大腿,輕快而矯健地踏步行走在糟糕的路面上。

  這對伴在賽門身側的瑪格麗塔固然沒有太大影響——她頂多不時瞄兩眼,然
後暗暗羨歎,但對緊随瑪格麗塔身後的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年輕人們來說,「殺傷
力」未免過于激烈——尤其是對占據他們一半數量的年輕男性而言。

  這些人都是瑪格麗塔的學生,平時疏于鍛煉,又或背或扛着大小包裹的他們,
頗艱難卻又忠誠地随行在自己敬重的導師後方。

  一整群穿戴整齊的「白衣人」闊步穿行在貧民窟中。這樣的景象,已經有很
多年不曾見到了。而今,貧民窟中唯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或是「較博學」的人
士,方才懂得「白衣人」的意義。

  醫生與護士、醫療官、各種醫務人員——這些人真的闊别貧民窟太久了。

  以賽門的腳力,無視這盤曲的道路,直接飛檐走壁,不多時便可抵達蜜兒的
身邊,但他沒有如此做,反而配合着瑪格麗塔與她的學生們的步伐,以常人可及
的速度穩步前進。

  相對于蜜兒等人的生命,大家的安危同樣重要。就算賽門不在乎自己也染上
那種「病」,作爲一個領袖,他也必須優先考慮到貧民窟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确
保引領瑪格麗塔匆匆組織的醫療團抵達「病源」的所在——這一路上,茱斯汀和
瑪格麗塔達成了這樣的一緻,齊力說服了心急如焚的賽門。

  從道路左前側的屋頂,縱身躍下一位少女。

  「主人,警察目前無動向。」

  「知道了,盯緊。」

  「是。」

  禀報現狀的同時,少女一直寸步不差地同步在賽門的左後側。禀報完後,她
又立刻攀躍上道路一側的棚屋,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同樣地,又一位少女躍下,這次是右側。

  「主人,此地到蜜兒所在處的所有道路都已淨空。」

  「辛苦了,請确保你們從貧民窟外請來的大夫的安全。」

  「已派專人随行,另有暗中保護。」

  「做得好。」

  「謝主人。」

  幾乎是剛才那位的翻版,這次的少女以同樣的方式前來,又以同樣的方式消
失。

  之後還陸續又有數位女性現身向賽門禀報了貧民窟内外的事态進展。

  瑪格麗塔一言不發,毫無動搖地快步行走着。

  茱斯汀也是一樣。

  賽門更是神态自然,言行老練地支使着這些姿色過人的女性們。

  唯獨瑪格麗塔的學生們躁動不安起來。

 女性學生們對剛才那幾位一閃而過的女人們緊身衣下的火辣身材過于羨慕而

  交頭接耳。

  男性學生們更是對此氣血上湧,不能自已——這多半得益于貧民窟所特有的
暴露雙腿的緊身衣款式。

  更别提那幾個女人的姿色了。

  「你看今天報紙了嗎?老師到底和這個少年究竟——」

  「不知道,不過這個少年好帥氣!」

  「你小點聲!别讓老師聽見。」

  「不會吧?老師真的和他是『那種』關系?」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好漂亮,全部都是美人啊。」

 「我現在舉雙手贊成在貧民窟開辦小學的計劃了——早知道上個月我不該投

  否決票的。「

  「我也是。」

  「安靜!」

  厲聲喝止下,不安分的學生們立時安穩下來。吞咽着口水的男生也好,天性
喜好绯色新聞的女生也好,統統拜服在大陸第一名師的威壓之下。

  瑪格麗塔不怕别人說閑話。

  她更擔心的是賽門與茱斯汀事先關照過的「請保持安靜,不要招惹來不必要
的麻煩」。

  賽門的心情很複雜。

  徘徊于盡早得知蜜兒的病情,以及保障醫療人員安全之間的矛盾同時,賽門
也不禁感慨。

  琳花一手創立的情報體系,竟是如此重要又好使。

  即使短暫地脫離了琳花的控制,這套「系統」依舊能夠維持某種程度可以接
受的「低效」運作。

  按照茱斯汀的說法,要是情報系統沒出問題,賽門少說能提前三個小時知道
這些事。

  賽門斜眼看了看茱斯汀,他突然有種想法——琳花故意安排茱斯汀出現在自
己身邊不是沒有原因的。

  琳花爲賽門囚禁後,茱斯汀的一言一行,每招布置,都無時不刻地提醒着賽
門,向他暗示着琳花的重要性。

  罷了,罷了。

  雖然不甘心,但等琳花見過蜜兒,就放她一馬吧。

  大不了以後把她的工作場所限定在家就是了,這樣也便于把情報控制在自己
的眼皮底下。

  「主人。」

  男性的學生們已經把眼珠子都瞪直了,而陷入沉思的賽門卻未注意到又有一
位姿色極佳的女子已經跟上了他的腳步。

  「芭堤雅,告訴漢娜——謝謝,她處理得很好。」

  「是,我會轉告——她好像有些怕你會責怪她呢。」

  「怕?她什麽時候『怕』過我啊。」賽門無奈地笑笑,「蜜兒的事情是與她
有關——但這件事,我總覺得是某些人蓄意爲之。」

  「漢娜姐也是如此想,她讓我提醒你,要提防那個——」芭堤雅把嘴唇湊近
賽門的耳側,「——那個藍發小女孩。」

  「……嗯,漢娜人呢?」

  「這——漢娜姐正在勸琳花去看看蜜兒,這很可能是她們最後一面了。」

  「沒錯——你是什麽意思?勸?」

  「是,」芭堤雅面帶疑惑,「我當時也在場,琳花看上去——也很着急,但
是又——」

  「她不肯去見蜜兒?真的?這種時候?」

  「是,而且她不肯說明原因。虧得蜜兒昏迷中一直在喊兩個人的名字,其中
一個就是琳花。」

  「我知道了,你去告訴蜜兒——要當心自己别被傳染上了——請一定要堅持
住,我馬上就到了!他的賽門哥哥馬上就——」

  「呃——主人。」芭堤雅的神情很是「有趣」,透着一絲戲谑之色的她似乎
是在強忍譏笑,「主人,蜜兒小姐喊的另一個名字可不是你的——我想想,好像
是叫,『伊芙』?」

  「哈?」

  賽門撓了撓頭,他本能地把視線移開,以回避開這尴尬的境地——左邊是聽
出了某些端倪的瑪格麗塔,右邊是同樣一臉不解的茱斯汀,身後則是愈發激烈的
交頭接耳。

  更别提身邊還有個一臉壞笑的芭堤雅。

  「主人,漢娜姐還覺得,這很可能是引誘你現身的某種伎倆。」

  「……有意思,到頭來,我反而成了獵物麽?」

  「所以,這是個好消息——漢娜姐認爲,蜜兒應該性命無虞。」

  「……原來如此,漢娜的考慮不無道理——但蜜兒所受的苦卻是實實在在的,
我要那個藍發的——我知道了,她叫『伊芙』是吧?我要她付出代價!」

  「是,漢娜已命朵拉布置好一切。」

  「就是這樣,很好。我都明白了——我現身之後,就等那個『伊芙』跳進你
們的口袋是吧?」

  「主人英明。」

  賽門心情稍霁,終于獲得一絲寬慰的他,再次注意到芭堤雅的神色,他伸手
捉住她的下巴。

  「芭堤雅,你剛才的表情很不錯啊。」

  「承蒙主人——誇獎。」芭堤雅面露喜色。

  「今晚在家裏等我。」

  「是,我的主人。」芭堤雅瞞着朵拉孤身前來「邀功」,等的正是這一刻。

  「把對付琳花時用過的那些家夥準備好。」

  「咦?主人開恩!那幾件連漢娜姐都沒法——」芭堤雅的臉色驟變,她知道
自己玩過火了。

  「少了一件,你這個月就别想下地了。」賽門露出壞笑,抵着芭堤雅的下颚
将她推開。

  「啊咳!」

  聽到了茱斯汀的提醒,意識到自己因得知蜜兒可能有救而有些忘形的賽門轉
過頭去。

  這一次,他看到的,是與他同樣充滿信心的瑪格麗塔,以及面色愠怒且愈發
不解的茱斯汀。

  還有聽到了自己與芭堤雅的交談,而隊形瀕臨崩潰的瑪格麗塔的學生們。

  「茱斯汀。」

  「是,我的大老爺。」茱斯汀的語氣中明顯包含着不悅。

  「你不用跟我去了,你到我家去見見琳花,務必問出她不肯前往的理由——」

  茱斯汀稱呼賽門爲「大老爺」,卻一向喚琳花作主人,賽門自然多有不滿。

  當着外人面不便發作的他,索性将茱斯汀遣去家中,好讓她親眼瞧瞧她挂在
嘴邊的主人——那個不聽話的女人,琳花的「下場」。

  「是,我也覺得古怪,這絕不是主人的本意。」

  「要是她實在不肯說,就把她綁上,說我命令必須把她帶去。」

  「這種事我不會答應。」茱斯汀直言不諱地回絕了賽門。

  「茱斯汀,你想,漢娜能判斷出的事,琳花當然也能想到!」

  「……所以?」

  「所以她才不去的!」賽門進一步堅信了漢娜的判斷。

  「是的,但願如此,希望蜜兒平安無事——但這種推測無法解釋女主人不願
前往探視蜜兒的理由,主人應該知道女主人和蜜兒的關系。」

  「嗯,這個确實古怪。」

  「賽門,我理解了,琳花小姐,不去探視與之關系密切的另一位名爲蜜兒的
女性——如此,『蜜兒生命無虞』的推論成立是必要的條件,但并非充分。」正
當賽門沉思之際,已經完全從對話中聽懂了事态的瑪格麗塔開了口,「我的意思
是說,請你不要過于主觀,也不要過于樂觀。」

  「……博士有何高見?」被當頭潑了冷水,再加上考慮到瑪格麗塔身後的學
生們,賽門故意表現得有些冷淡。

  「那位琳花,我曾見過。」沒有受賽門态度的影響,瑪格麗塔客觀而理智地
闡述着自己的意見,「上次我見識過她處理事情的手段,是個精明的人,比學院
裏的那些笨蛋們強多了,要是她有朝一日去學院——呃,我是說她會選擇那麽做,
自有其原因,我建議尊重她的判斷。」

  「……嗯,好吧,我乖乖聽話就是。」賽門一臉淡漠地望向瑪格麗塔,同時
又對她悄悄咋了眨眼,「還有什麽建議麽?」

  「呃,那個,我,剛才我是——」總算是意識到這種交談方式十分地不自在,
但顧忌到身後學生們的眼光,瑪格麗塔隻能猛朝賽門使眼色,「——嗯哼!所以
說——那個——既然是有人設計,你就不能——」

  「完全正确,所以說,那個『伊芙』一定會現身。這次我一定會逮住——」

  「不對!你會安排埋伏——這種事情對方當然會想到啊!」

  「是嗎?所以呢?難道要我撤掉埋伏,仍憑對方來去?」

  「出于理性的判斷,我覺得安排太多人反而會正中對方下懷——對吧?」瑪
格麗塔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這種純粹是出于邏輯而作出的推論。

  「别再說了,我意已決。」賽門對芭堤雅點點頭,示意她速速離開,前去布
置,「放心吧,博士,我現在知道了,那位『伊芙』确實不是一般人,可她不過
是個小女孩,能奈我何?」

  瑪格麗塔還想再努力勸勸,但茱斯汀從一旁握住了她的手。

  茱斯汀用指尖在瑪格麗塔的手心敲了幾下,瑪格麗塔便默默地退後,放棄了
對心意已決的賽門的勸告。

  無視衆多近在眼前的線索,和其所構成的合理推論,瑪格麗塔隻得強迫自己
壓下心頭的不安與懷疑。

  要相信自己的男人——瑪格麗塔博士如此說服自己。

              (與此同時)

  「窗戶,全部,關上。」

  「天窗,也要,關上。」

  「門下,塞上,幹草。」

  女人們正忙着在一間大棚屋内上下布置,依照伊芙的命令,她們堵上了這間
棚屋的所有出口與縫隙。

  「謝謝,你們,出去下。」

  「是。」

  伊芙的命令下,所有女人動作整齊地從棚屋此刻唯一的出口——一扇很窄的
門排成一列走了出去。

  伊芙深吸幾口氣,從随身的小包裏取出一些粉末,一個小型的香爐,一隻火
褶子和一撮引火物。

  她老練地操作着手裏的工具,用它們燃起一縷熏煙。

  之後,伊芙四下看看,将香爐擱在了屋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你們,可以,進來了。」

  屋外的女人們又魚貫而入。

  面對着神色平穩的紅發少女,她們站成數排,靜靜地等候着她的下一個命令。

  「把『賽門』,帶到,這裏來。」

  「是。」

  「請務必,隻帶他,一個人。」

  「這,他的身邊必然有幾個人跟着,恐怕——」

  「他的,親信嗎?」

  「是。」

  「那樣,更好——去吧。」

  「是的,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

  「是。」

  「請,各位,深呼吸。」

  女人們大口地吸氣,又長長地吐出肺中的氣息。

  「繼續,呼吸,十次。」伊芙把視線轉向一旁,看着棚屋角落裏的香爐。

  對不起,薇薇,瑪麗。

  對不起,蜜兒以及各位。

  雖然時間将近,但我已經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了。

  從現在開始,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來拯救你們,拯救所有人。

  ——拯救這個黑暗的世界,将光明送給你們。

  面朝西方,伊芙祈禱着,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各位好,最近實在是太忙了,以緻60章的更新晚了太多。

  劇情暗線正逐漸浮出水面,貧民窟即将迎來天翻地覆的洗牌,賽門統治的根
基将受到劇烈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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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7-25 10:4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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