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2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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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5-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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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媽媽,小時候,我只知道爸爸特有酒量,真沒想到,你也這麼能喝啊!」
當我把東搖無晃的媽媽攙進屋裡時,我以讚歎的口吻對媽媽說道,媽媽一聽,現出一臉的苦澀:
「我,我,我能喝個啥啊,兒子,媽媽這是硬撐啊,不喝怎麼辦啊!……」媽媽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她那紅通通的臉龐極其可怕地鱉脹起來,她一把推開我,不顧一切地衝向衛生間。媽媽剛剛撲到坐便池上,便上氣不接下氣地嘔吐起來,我急忙跑過去,輕輕地捶打著媽媽的脊背,媽媽痛苦不堪地嘔吐一陣,然後抬起頭來呼呼地喘息著,我將一杯開水遞到媽媽的眼前:
「媽媽,漱漱口吧!」
「唉,」媽媽歎息一聲,接過了水杯:
「哎,兒子,」媽媽草草漱了漱口:
「都是為了你啊!」
「媽媽,」我拉著媽媽的手,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媽媽用毛巾擦了擦嘴角:
「唉,養兒子,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兒子,媽媽沒事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相對象呢!」
「哎呀,鬧心!」
聽到媽媽的話,我不禁長歎一聲,我最討厭的事情,便是相親,兩個從未謀面的青年男女,被熱衷於保媒拉牽的中老年女人們生扯硬拽地弄到一起,彼此間極不自然地偷視著對方,不知應該說些什麼。而嘮嘮叨叨的媒人則不厭其煩地相互介紹著雙方的家庭、住房、背景、工作、工資、身高、體重、……,哇--,去他媽的吧,煩不煩啊,簡直俗不可耐啊!
我可不喜歡這種拉郎配,我更不願意什麼門當戶對,我總是認為這樣掇合而成的家庭,那不是婚姻,是交易,是赤裸裸的交易,是雙方家庭、社會地位、住房等等的變相交易。我不喜歡這種婚姻,我渴望浪漫,我喜歡緣份,我希望真的能有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這樣的緣份。所以,對於媽媽每次精心安排的相親場面,我總是推推諉諉,實在推脫不開,便心不在焉地草草應場。
「我不去,」我轉身走回屋子裡,媽媽一聽,立刻嚷嚷道:
「不去,你敢!」
第二天清晨,我還沒睡醒,便被媽媽不容分說地拽出了被窩:
「兒子,快,快,快點起來吧,咱們得好好地收拾收拾啊!」說完,媽媽將一疊嶄新的內衣放置在我的床邊:
「快換上,哦,不,先別換,你趕快衝個澡去,」
我垂頭喪氣地走進衛生間,媽媽突然喊道:
「兒子,洗完後,多打點香水啊!」
「啊,」洗完澡,媽媽開始武裝我,她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可就是永遠也不滿意:
「哎呀,不行,這件不行,脫下來,……,不行,這件也不行,唉,我光顧著忙工作啦,總想給你做一套新衣服,可是,一直也沒有時間去成衣店!」衣櫃裡所有衣服都被媽媽翻騰出來,扔得滿床都是,最後,媽媽總算給我穿上一套她並不十分滿意的衣服:
「喲,時間不早啦,咱們還得下樓整整頭呢,快點,兒子,快下樓!」
當媽媽拉著我的手,風風火火地趕到相親地點時,對方早已等候多時,媽媽的女同事滿臉不悅地說道:
「×老師,你又遲到了!」
「唉,我太忙啦,對不起,對不起!」
在屋子的一角,羞達達地坐著一位婷婷玉立的芳齡女子,媽媽的同事樂顛顛地介紹起來:
「這位姑娘叫安妮,在科研單位工作,父親是高級工程師,現在伊拉克搞現場設計呢,母親在銀行工作,……」然後,她又拉起我的手,走到姑娘的面前,將我介紹給姑娘。
「怎麼樣,」最後,媽媽的同事問雙方道:
「同意不同意處處啊?」看看雙方誰也不言語,同事的媽媽問我道:
「小子,你先說,處不處啊?」
「處唄!」我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呢!」媽媽的同事又問姑娘,姑娘偷偷地掃視我的一眼,然後默默地點點頭。
「好啦,」媽媽的同事彷彿完成了一件無比光榮的大事情,那喜氣揚揚的神色,那如卸重負的口吻,好似蘇美兩國終於達成了戰略導彈削減協議:
「好啦,既然雙方都同意處處,那你們就出去溜躂溜躂吧,唉,真不容易啊,把我的腿都跑細了,×老師,你可得請我吃飯喲!」
「那當然!」媽媽喜滋滋地說道:
「你想吃什麼,儘管說!」
在媽媽和她的女同事慫恿之下,我極不自然地與姑娘走下樓去,來到亂紛紛的大街上,姑娘躡手躡腳地跟在我的身後,我放慢了腳步,以便與姑娘並肩而行,望著身旁的姑娘,平時滔滔不絕、東扯西拉我的卻突然之間卡了殼,唉,說些什麼啊:
「你是學什麼的?」
「電子,」姑娘以蚊鳴般的聲音回答道,然後,雙方又沉默起來,良久,姑娘怯生生地問我道:
「你是學什麼的?」
「中文!」
然後,繼續沉默,唉,這是幹什麼呢,難道這就是談戀愛嗎,這簡直是受大罪啊,為了打破沉寂,我壯著膽子提議道:
「前邊是電影院,咱們看個電影吧?」
「這,這,」姑娘遲疑起來,吱吱唔唔好半天,才讓我失望地小聲拒絕道:
「我沒空啊,一會還得去圖書館查資料呢!」
「哦,」碰了一鼻子灰的我,順勢說道:
「那,好吧,你去查資料吧!」
「那,」聽到我的話,姑娘好似終於獲得了解放:
「那,我先走啦!」
「再見!」我也有一種解放的感覺,我目送著姑娘淹沒在人流裡,然後看看腕上的手錶,吱--,一輛公共汽車正正好好停在我的身前,我不假思索地跳上了汽車,找尹姐去啦!
「尹姐!」跳下公共汽車,我偷偷地溜到寺廟的林蔭裡,然後悄悄地走到尹姐的身後,正值中午,閒漢們全都找地方喝酒划拳去了,看看四周無人,我一把抱住毫無思想準備的尹姐:
「尹姐!」
「哎呀,小力啊,今天咋這麼有空啊!」
「尹姐,」我抱住尹姐的腦袋便狂啃起來,只有跟尹姐在一起,我才感到無尚地幸福,儘管有清清楚楚地知道,尹姐並不屬於我一個,並且,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做夫妻,然而,我還是由衷地喜歡尹姐。
尹姐一把推開我:
「別鬧,小力,有人看我們呢!」
「沒事,」我將手伸進尹姐的懷裡狠狠地掐了一把,尹姐哎喲一聲皺起了眉頭,一隻手不停地揉搓著被我掐痛的乳房:
「這個小壞蛋,下手好狠啊!」
我吧嗒著嘴唇,很不情願地放開了尹姐,尹姐抹了抹臉蛋上的口水:
「小力,最近忙什麼呢?」
「相對象!」
「哈哈哈,……」尹姐縱聲大笑起來。
「差不多一天看一個,唉,煩死了!」
「怎麼樣,看沒看成一個啊?」
「沒有!」我搖搖頭:
「一個沒也看成,這不,剛剛又打發走一個!」
「怎麼,長得不好麼?」
「不,太靦腆,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說,看個電影也不行,這還處個什麼勁啊,拉倒吧,白白!」
「走,」閒聊之間,尹姐已經將煙攤收拾起來:
「不賣了,走,小力,到尹姐家,尹姐給你炒菜,喝酒!--」
「好哇,」我一把拽過尹姐的手推車,心裡興奮異常:
「哦,炒菜,喝酒!嘿嘿,……」我嘻皮笑臉地對尹姐說道:
「尹姐,完事呢,喝完酒幹什麼?」
「不知道!」尹姐的臉蛋頓然一緋紅起來,我繼續說道:
「尹姐,一定還有比喝酒更過癮的事情吧!」
「去,去,……」
二十多天沒來,尹姐那座落於陋巷深處的小矮房突然之間變成一片破破爛爛的廢墟,一群群囚犯們在警察的監視之下,正掄著大鐵錘,汗流滿面地敲打著殘垣斷壁,我問尹姐道:
「怎麼,尹姐,你家拆遷嘍!」
「嗯,」
「好哇,尹姐,以後就能住上樓房嘍!」
「好,」尹姐秀眉微鎖:
「好什麼好哇,小力!」
「尹姐,難道,住樓房不好嗎?有煤氣,有暖氣,有上水、有下水,比你過去住的破平房不知道要強出什麼倍!」
「唉,好倒好,可是,」尹姐唉息道:
「住樓房好是好,這誰不知道,可是,沒有錢啊,想住也住不進去啊!」
「錢?什麼錢?」
「小力,你不懂,最近這一段時間啊,可把你尹姐我愁死了!」
「尹姐,愁什麼?」
「還能愁什麼,錢,錢唄,愁錢唄!房子是拆掉了,但是,如果想回遷,想住進新樓房,就得交擴大面積款、煤氣安裝費、還有三年的暖氣費,唉,小力,姐姐平時就靠賣煙活著,掙的那點錢勉勉強強夠一家人糊嘴的,有時,連兩個孩子的學費都交不起,還得厚著臉皮向鄰居們借,唉,住新房需要一大筆錢,我哪裡去弄哦!」
「那,尹姐,沒錢就不讓住新房嗎?」
「沒錢住什麼新房!」
「那怎麼辦?政府總不能讓老百姓蹲馬路吧?」
「政府才不管你那雞巴事呢,怎麼辦,自己想轍去,有錢,就住新房子,沒錢,把房票子賣嘍,然後到郊區再買個破平房,繼續住平房,我們的鄰居已經有賣房票子的啦,看來,最後啊,我也得走這條路啦!」
「什麼,到郊區買房!」我一聽,心裡一震,突然停下了腳步,尹姐接過手推車繼續往前走,我跟在尹姐的身後問道:
「尹姐,回遷新房大約得需要多少錢啊?」
「五千!」
「豁,可真不少哇,是挺難辦的!」
「是啊,小力,尹姐也沒有什麼能耐,到哪去弄這麼多的錢啊!」
我暗暗下了決心,決定盡一切能力幫幫尹姐,讓她渡過難關,如願地住進繳納完各種費用,美滋滋地喬遷新居。可是,我轉念又一想,我剛剛參加工作沒幾天,工資少得實在可憐,在此,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免得讓大家笑掉大牙!是啊,一個一文不名的小職員,能有多大的能量啊,唉,真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我久久地思忖著,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去哪裡搞錢來幫助我的尹姐,我一直到走進尹姐租來的小屋裡也沒有說出一句來,看到我突然沉默起來,尹姐關上吱呀作響的房門,溫柔地摟住我的脖子,再次現出她那樂天派無憂無慮的樣子:
「想什麼呢,小力,咋不吱聲啦!」
「沒,沒,」我沒把心裡的想法說給尹姐,我沒有任何把握搞到這筆錢,所以,不敢貿然許願,然而,我還是真誠地希望能夠幫助尹姐。
「小力,」尹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
「別想那麼多啦,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咋地也不能蹲馬路去!」看看我仍不作聲,尹姐接著說道。
「小力,你先坐著,」說完,尹姐放開了我,一把拽過床邊的花圍裙:
「姐姐給你炒菜去!」
「尹姐,」我依依不捨地抓住尹姐的手膊,用熱辣辣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尹姐見狀,心知肚明,她用指尖輕輕地點劃著我的腦門:
「壞蛋,急皮猴!」
我沒有作答,順勢將尹姐撲倒在狹窄的床鋪上。
……
好冷的天啊,屋外飄著漫天的雪花,氣溫日已達到零度以下,可是,熱力公司還不他媽地開栓供熱,好冷啊,敲鍵盤時,手下是一股股冷風,手指尖冰涼冰涼的。
第二十章
「小張啊!」韓大喇叭肥實的大手掌裡抓著一疊長短不齊、寬窄不一、皺皺巴巴、呲牙咧嘴的票據,搖頭晃腦地吩咐我道:
「去,拿著這些票據到會計室去,把它們報銷嘍!」
「嗯,」望著雪花般的票據,我不禁犯起愁來,韓大喇叭看出了我的表情:
「小張啊,如果會計嫌太多,說這說那的,你就這麼、這麼地對付她!」說完,韓大喇叭站起身來,將肥得流油的大嘴巴附在我的耳根上,一臉神秘地嘀咕起來,我無可奈何地答道:
「好吧,就照你說的辦吧!」
我忐忑不安地走進會計室,當我把數不清的票據推到主管會計的案前時,這位脾氣古怪、冷冰冰的面孔永遠也看不到一絲笑容的中年女人咧著乾巴巴的嘴唇母獅般地吼叫起來:
「什麼,什麼,這都是什麼啊!」
「韓、主、任、讓、你、報、銷!--」我擠牙膏般地回答道。
「報銷?」主管會計隨便拿起一張票據:
「什麼,又是飯費!」
「韓主任說,這是我們下鄉檢查工作時的午餐費,韓主任說,不能到基層吃飯,給農民增加負擔!」
「這,這,」主管會計又拿起另一張票據:
「什麼,又修汽車了!我說小張,你們宣傳部的汽車怎麼總修啊,並且,修一次就上千啊,這,這,這是怎麼搞的啊!」
「韓主任說,汽車太舊,總得修修補補,……」
主管會計虎著臉一張一張地審視著票據,每拿起一張便愁氣沖沖地吼叫一番,我像個小偷似的哆哆嗦嗦地坐在桌邊,隨時應對她審訊般的提問。看到我這幅可憐相,身旁一位正整理著帳冊的女同志非常同情地悄聲對我說道:
「你哆嗦個啥,你怕啥啊,又不是你花的錢!」
女同志的話提醒了我,我突然回過神來,是啊,我憑什麼哆嗦,這些錢都是韓大喇叭用掉的,他不好意思來報銷,讓我給他擦這個髒屁股,我越想越生氣。
「你是新來的吧?」女同事問我道。
「嗯!」我簡單地答應一聲,很隨意地掃視她一眼。女同志年齡並不太大,憑我的經驗,不會超過三十,可是,她的衣著卻相當的簡單,淺藍色的上衣裹著一對深藍色的套袖。在這流行燙髮的年代裡,她依然留著兩條粗碩的、烏黑閃亮的大辮子。她的面龐方方正正,五官雖然並不出眾,卻端正莊秀麗,且不著任何脂粉,更沒有一絲人為的雕琢。她的皮膚是白淨的,透著淡淡的淺紅。看到我在注視她,她衝我友善地一笑。
「啊--,這,這,」主管會計又拿起一張票據正欲衝我吼叫,年輕的女同志突然轉過臉去,和顏悅色的對母獅般的女會計說道:
「姚姨,消消氣,你跟他發火有什麼用啊,他說了又不算,有什麼疑問你可以直接找韓主任啊!」
「哼,」主管會計啪地將票據推向一邊:
「小張,你先回去吧,明天,讓你們韓主任親自來!」
我低著頭站起身來,灰頭灰臉地走出會計室:
「喂!」身後傳來那個幫我說情的女同志的喊聲:
「喂,等一會!」
「什麼事?」
「小張,不想認識認識我嗎?」
「想啊,您貴姓!」
「姓徐,小張!」徐同志站在走廊的中央對我說道:
「你別往心裡去,我們的主管會計就是這樣,你別看她又吼又叫的,她也就是敢跟你這樣的小職員發發火氣,等韓主任來的時候,她乖乖的都得如數地給報了。她可不敢得罪韓主任,韓主任是個大能人,這個大樓裡沒有幾個人不求他的!主管會計今天發這麼大的火氣,我估摸著,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求韓主任辦。她先給韓主任出出難題,然後用這些票據要挾他:你給我辦事,我就給你報銷!」
「哦!」真沒想到,韓大喇叭的能量的確不小哇。
「小張,」徐同志誠懇地對我說道:
「不瞞你說,我也有件事想求韓主任!」
「那,你就去我們的辦公室找他唄!」
「不,」徐同志搖搖頭:
「不,我煩他,他太色啦,小張,你知道不,韓主任就是因為女人,屢屢犯錯誤,否則,他早就幹上去啦,哪能像現在,在宣傳部瞎混呢,沒有一點實惠。前些日子,我們會計室有個女同志求他辦點事,豁,這下子啊,他可來了神,就那點事,三天兩頭地找人家吃飯,你說,不出去跟他吃飯吧,他一生氣,就不給你辦事啦,跟他出去吧,他,他,喝上點酒就跟你動手動腳的,唉,真是左右為難!」
「那,你不去找他,怎麼求他辦事啊!」
「是啊,」徐同志開門見山:
「小張啊,剛才,在會計室看到你,我突然靈機一動,我求你吧,然後你再替我求主任!」
「呵呵,」我鱉不住笑了起來:
「同志,你真聰明啊!」
「嘻嘻,」徐同志頑皮地一笑:
「沒有辦法,只好這樣,小張啊,你可一定要幫助我啊!」
「沒說的,徐同志,你說吧,什麼事?」
「嗯,」徐同志想了想,然後衝我神秘地一笑:
「這事嗎,一句話、兩句話的說不清楚,這樣吧,下班的時候你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
「不跟對像出去壓馬路嗎?嘻嘻!」
「同志,我還沒有對象吶!」
「嘻嘻,那好,我請你吃飯,然後把事情慢慢地講給你聽,對了,還有一袋材料,怎麼樣,一言為定,下班後,我得先回家取那個材料袋,你在藍天影都的門前等我,行不?」
「好的,我等你!」
「好,晚上電影院門口見!再見!」
「再見!」
下班後,我如約趕到電影院,當我吸完第三根煙卷的時候,徐同志終於笑容可掬地出現在馬路對面,她穿著一件淡宗色的風衣,衣領高高地豎起,兩條細長的大腿三步並成兩步地向我跑來,當她笑吟吟地跑到我的身旁時,非常自然地挽起我的手膊,這讓我好不自在:
「小張,」她向電影院呶了呶嘴:
「想不想看個電影!」
「想,」
「那就走吧!」
我們在電影院的小餐廳裡雙雙落坐,徐同志點了幾份果盤,我們一邊喝著罐裝啤酒,一邊東拉西扯地閒聊起來,從聊天中獲知,徐同志的年齡並沒我想像的那麼大,她僅僅長我一歲半,於是,我便改稱她謂徐姐。當徐姐喝下第三口啤酒時,她放下易拉罐拽過自己的小皮包,小心奕奕抽出一個檔案袋,至此,一切進入了正題。徐姐將檔案袋放到餐桌上,用手指不停地點劃著:
「小張,這是我弟弟的個人檔案!」
「哦,」我點點頭。
「唉,」徐姐突然歎息起來:
「小張,我這個弟弟啊,別提啦,小時候就淘的沒邊,整天跟人家打架,不是把這個腦袋打壞,就是把那個腿給要折!然後,我的爸爸就領著人家去看病,或者賠人家錢,唉!」
「呵呵,」我微微一笑,安慰道:
「沒辦法,男孩子都這樣,我小的時候也很淘,沒少給媽媽惹禍!」
「我的爸爸和媽媽從小就跟弟弟操心,好不容易長大了,也就更操心啦,他也不好好地學習,爸爸便把他送去參軍,在部隊開汽車,唉,當了三年兵,擅自逃回家來四、五次。如果不是爸爸屢屢求人說情,早讓部隊給踢回家了。爸爸不知花了多少錢,這個老爺兵好歹算是混到了復員,被安排在一家單位開班車。可是,沒干幾天,他就干夠了,說什麼,這活太沒意思,像個整天拉磨的毛驢子。毛驢子他不願意當,就四處求人轉工作,又是花錢,又是求人,工作轉了好幾處,最後,轉到一家什麼開發公司。在開發公司那幾年,他著實風光一陣子,花錢如流水。可是,好景不長,開發公司由於經營不善,破產了,他的工作也就沒了。失業後,爸爸給他買了一輛出租車,結果,沒用一年,他又干夠了,偷偷地把車賣掉,把錢花個精光。唉,沒辦法,爸爸又求人給他安排到公交公司,直到現在,幹得還算不錯。可是,這幾年,他這陣窮折騰,把檔案都折騰沒了,這不!」徐姐頓了頓,喝了口啤酒,然後清了清嗓子:
「如果想成為公交公司的正式職工,就得有檔案,可是,他的檔案早就不知折騰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了這份檔案,爸爸四處托人尋找,最後,終於打聽到了下落,原來在那家破產的開發公司的經理手上。過去揮金如土的經理,現在窮得連煙都買不起,當爸爸向他索要弟弟的檔案時,他趁機耍賴,不給好處就不肯交出檔案。小張,」徐姐指著檔案袋繼續對我說:
「這個檔案袋,可是爸爸花了兩千元買來的啊!」
「哇,」我感歎道:
「你的弟弟是夠人嗆,跟他相比,我的媽媽和爸爸還算萬幸,還算比較省心!嘿嘿!」
「呵呵,」徐姐苦苦一笑,她輕輕地打開了檔案袋,抽出一張表格:
「唉,檔案是贖回來了,可是,還差不少手續呢,你看!」徐姐將表格遞到我的面前,她用潔白細膩的手指點劃著:
「小張,這,這,還有這,都是空白的,沒有印章,想再調轉工作這些地方都得蓋上戳子,還有這,這是開發公司的,可是,開發公司早就破產了,找誰蓋戳啊!」
在徐姐的點劃之下,我粗粗看了看,整張表格有五處空白,就是說,如果徐姐的弟弟想順利地調進公共公司,成為公交公司的正式職工,就必須將這五個空白處蓋上紅色印章。看來,徐姐想求韓主任的事情,便是想辦法蓋上五個印章。
「小張,」徐姐將表格塞進檔案袋:
「小張,徐姐求你啦,在韓主任面前,你千萬別說是我的弟弟,就謊稱是你的表弟吧?怎麼樣?」
「行,徐姐,我試試!」
「小張,」徐姐命令般地說道:
「別試試啊,一定要想辦法給徐姐把這件事辦成,我、還有爸爸、媽媽,托了好多人,都沒有辦成,這件事的難度是夠大的。今天,徐姐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啦,不能再托下去了,否則,夜長夢多,弄不好,公交公司這份工作也得泡湯。小張,你可一定要給徐姐辦成啊!」
「可是,」
「小張,」徐姐打斷了我的話:
「你跟韓主任說,該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呶!」徐姐啪地將一疊鈔票推到的面前:
「小張,這是一千元,你先收好,我知道,韓主任這個人喜歡喝酒,辦這事,不知道也喝幾頓酒,去多少次飯店,這錢你,就當活動經費吧!」
「這,」望著厚厚的鈔票,我心裡怦怦直跳:
「徐姐,我還是沒有多大的把握啊!」
「嗨,慢慢來!」徐姐爽朗地說道:
「韓主任有什麼要求,你盡快地告訴我,我們要天天保持聯繫!」
「好吧!」我不客氣地將鈔票揣進了衣兜,唐而皇之地作起了徐姐的代理人,徐姐起身付過了餐費,然後衝我嫵媚地一笑:
「小張,上場電影剛好演完,走,咱們進去吧,看個電影!」
於是,我跟在徐姐的身後走進了放映廳,那天晚上,我與徐姐並肩坐在一起,觀賞了一部永遠難忘的電影:《雙旗鎮刀客》!
「哇,」當看到小主人公與悍匪刀光劍影地進行著生死搏鬥時,徐姐被那賅人的場面嚇得驚呼起來,伴隨著噹啷一聲的脆響,徐姐媽啊一聲撲到我的懷裡:
「我的天,好嚇人,我可不敢看了!」
望著懷裡的年輕女子,我一時間不知所措,徐姐突然抬起身來,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蓬亂的髮際,又甩了甩粗碩的大辮子:
「嘿嘿,出醜了,出醜了!」
第二天一上班,我便將檔案袋推到了韓大喇叭的眼前,把徐姐交待的事情粗略地講途一番,韓大喇叭用笨拙的手指打開了檔案袋,他抽出那張表格草草看了看,然後慢條斯理地對我說道:
「小張啊,你知道嗎?」
「什麼,韓主任?」
「小張,」韓大喇叭用肥實實的手指頭點劃著表格裡面的空白處:
「你知道嗎,扣一個戳子得多少錢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
「小張啊,你表弟的這檔子事,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哦,扣一個戳子至少得一千元,這是最低價啦,弄不好,還不夠吶!」
「啊!」我禁不住張大了嘴吧,叫出了聲。
「啊什麼啊!」韓大喇叭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中的表格:
「辦一個工作,是那麼容易的嗎?嘿嘿,」韓大喇叭突然譏笑道:
「嘿嘿,你的表弟可真能捉禍啊!」
我正欲想說點什麼,猛一抬頭,看到徐姐遠遠地站在走廊裡,正衝我使著眼色,我藉故去衛生間,溜到了徐姐的身旁,徐姐轉身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徹底避開韓大喇叭。然後,她將臉轉向窗口,徐姐兩手扶著窗台,若有所思地眺望著樓下車水馬流的大街:
「小張,怎麼樣?」
「徐姐,我已經把你弟弟的檔案袋交給了韓主任!」
「是的,我在走廊裡已經看到了,小張,韓主任剛才跟你說什麼來著?」
「韓主任說,」我吞吞吐吐地說道:
「他,他,他說,扣一個戳子至少也一千元,沒準,還不夠!……」
「唉,」徐姐揚起臉來唉息道:
「這個大色狼,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我默默地站在徐姐的身後,不知怎麼搞的,我突然為徐姐犯起愁來,五個紅印章,五千元花花綠綠的大鈔票,五千啊!我忙忙碌碌地上一個月的班才開幾張鈔票啊?
「給他,」良久,徐姐冒出這樣一句話:
「給他,小張,明天我就把五千塊錢送給你,你替徐姐送給韓大喇叭!」
嘿嘿,徐姐咬牙切齒,再也不稱韓主任,而是改稱韓大喇叭。
可是,當我接過徐姐的五千塊錢時,卻意外地改變了主意,我沒有把這些錢代徐姐送給韓大喇叭,而是悄悄地溜到尹姐家,把沉甸甸的五疊鈔票放到了尹姐家狹窄、凌亂的土炕上,尹姐傻呆呆地望著我:
「小力,你,你是從哪弄來這麼多的錢?」
「尹姐,別細問啦,反正不是偷來的,你拿著交住房款吧!」
尹姐激動得熱淚盈眶,對我又摟又抱,滿嘴的千恩萬謝,可是,徐姐的事情卻卡了殼,我在韓大喇叭面前說盡了好話:
「韓主任,你先替我把戳蓋了吧,至於錢嗎,以後,我每個月的工資都由你去領吧!直到還清為止!」
「這,」韓大喇叭張著嘴巴遲疑起來,沒過幾天,他竟然把檔案袋往我的眼前一推:
「小張啊,你表弟這檔子事難度太大,有些單位已經倒閉、破產,當事人早就找不到了,根本無法扣戳啊,你,你,你還是找別的高人去辦吧!」
他媽的,我心裡恨恨地罵道:好一個老色鬼,好一個老財迷,好一個老貪官,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手啊!
望著眼前的檔案袋,我平生第一次犯起了愁,並且愁得無可奈何、毫無辦法:怎麼辦?徐姐的錢讓我送給老情人了,我如何向徐姐交待啊?
唉,真是愁死我了。
「小張,」徐姐天天都溜到我們辦公室的門外,向我揮手,當我悄悄地溜到她的身旁時,她便迫不急待地詢問我道:
「辦得怎麼樣了?」
「徐姐,」我心情煩亂地搪塞著:
「別急,正在辦呢!」
辦,錢都讓我弄沒影了,辦什麼啊,怎麼辦啊?
……
第二十一章
每天下班後,我便將徐姐弟弟的檔案袋裝在公文包裡,然後垂頭喪氣地乘公共汽車回到家裡。今天,我的心情更是壞到了極點,白天的時候,看到徐姐那焦燥不安的面孔,我突然產生一種犯罪感,我甚至不敢直視她的面龐。細細想來,我與盜賊有什?本質的不同?
當公共汽車停靠在寺廟的十路口時,我突然想起了尹姐,我沒作多想便跳下了汽車,哼,怎?想也沒有用,乾脆不想了,找尹姐去,臨死之前,窮歡樂一場吧!
我鑽進迷宮般的小巷,左拐右轉,當我在黑暗中終於摸索到尹姐家暫租的、比倉房、煤棚子強不到哪去的屋子時,我突然看到尹姐家那一腳能踢個粉碎的破門前,停放著一輛嶄新的、在彎月下閃爍著晶瑩光澤的藍鳥牌轎車。
「嘩啦,」當我繞過轎車無精打采地推開尹姐家的破房門時,尹姐正滿頭汗水地蹲在?台前炒菜呢,見我進來,衝我嘿嘿一笑,我也衝她苦笑一下:
「尹姐,兩個孩子呢?」
「今天是週末,讓他們的奶奶接去玩了!」
「噢,」我應了一聲,然後徑直走進屋子裡。
「哦,」尹姐家的土炕上放著那張我非常熟悉的小方桌,在桌子的右上角,明晃晃地擺著一部手提電話,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大哥大!」,我知道這玩意的價錢:一萬多元!韓大喇叭也有一個。方桌的旁邊盤腿坐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壯年漢子,他那渾圓的面孔是冷峻的,他的上身穿著一件名牌西裝,因為酗酒,領口非常隨意地拽開,領帶可笑地歪向一邊。他坐在炕上正端著酒杯往嘴裡狂灌吶,見我風塵僕僕地走進來,他怔了一下:
「你,你是誰!」
「我,我,我是尹姐的朋友!」
「噢!」漢子放下酒碗,用冷漠的目光審視著我,聽到我的話,他略略思忖一下,然後,一雙雪亮的眼睛刁頑地迷縫起來,掛著酒珠的嘴角陰險地一撇,衝我淫浪地冷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請坐吧!」
「老杜!」尹姐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菜樂合合地走進屋來,她將炒菜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拉起我的手對壯年人介紹道:
「老杜,這是我老弟!小名叫小力!」
「你好,」被尹姐稱謂老杜的壯年人向我伸出粗大而有力的手掌,我也伸過手去,尹姐指著老杜對我說道:
「老弟啊,他是老杜,大能人啊!」
「你好,杜大哥!」
「什?大能人、大能人的,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啦!」老杜往炕裡串了串:
「小老弟,過來,上炕,來,咱哥們倆個好好地喝幾杯!」
「老杜,」尹姐一邊給我倒酒,一邊繼續說道:
「我的這位小老弟可好啦!」
「哼哼,」老杜一聽,端起酒杯,寬大的鼻孔冷冷地哼哼著:
「當然好啦,嫩貨啊,能不香嗎!」
「去,」尹姐的臉唰地紅脹起來: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老杜!」
「哼哼,哥們,」老杜一臉鬼秘地衝我笑道:
「小老弟,你說對不?什?玩意都是嫩的吃香啊!」
「你,」尹姐跳到炕上不停地捶打著老杜的脊背,老杜的嘴巴還是不肯閉上:
「來,」老杜再次向我伸出大手來:
「小連橋,握握手!」
「老杜,去你奶奶個孫子的,……」尹姐的臉紅得賽過大蘋果,老杜笑嘻嘻地望著她:
「咋的,我稱他小連橋,這,不對嗎?」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尹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坐到了我身旁:
「老弟,姐姐炒的菜香不香啊?」
「香,香!」我心不焉地胡亂答道。
「哼哼,」老杜淫笑道:
「姐姐的小騷屄更香啊,是不是啊,小連橋!」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老杜,總沒正經!」老杜躲開了尹姐的擊打,咕咚一聲跳到了地上:
「小連橋,你先慢慢喝著,大哥出去一趟,放放水,倒倒地方!」
「尹姐,」我目送著老杜走出房門,然後問尹姐道:
「這個老杜是做什?的啊?」
「他,」尹姐以無比敬畏的神情對我說道:
「小力,老杜是我的小學同學,上學的時候,他特能打架,我們學校裡的同學沒有一個不怕他的,他都打出了名,連別的學校的學生都怕他,一提起他的名字,嚇得轉身就跑。小力,不瞞你說,姐姐也怕他。中學畢業後,政府照顧我家困難,把我分配到建築公司,在食堂做飯,而他呢,則下鄉去了。後來,聽說他又當兵去了,復員後,分配到了客運公司。再後來,我聽說他下海經商,賺了不少的錢。在我丈夫剛死去的那幾年裡,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老杜沒少幫助我!做人得講良心話,小力,這個人還行,不錯,就是脾氣不太好,可是,心腸不壞!我們的關係中斷了好多年,前幾天,我還像往常一樣在大廟那賣煙,突然,一輛高級轎車開到我的煙攤旁,一個腦袋瓜伸出來喊我,我聽著很熟悉,轉身一看,真沒想到,原來是他,老杜,……」
「哦喲,」老杜再次跳上土炕:
「剛才撒尿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老子他媽的有半個月沒操屄啦,我說雞巴咋這麼硬呢,原來是
「老杜,」老杜的一席話,說得尹姐更加難為情:
「老杜,你,你,你一天到晚的淨想些什?邪門八道的玩意啊,心臟不髒啊,我的老弟可不像你,有正
事,並且,心眼特好使啊!」
「是嗎?」老杜放下酒杯,久久地盯著我,尹姐不無自豪地說道: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的小老弟,沒有我的小老弟,我就住不進新房子!」
「嗯!」老杜依然死死地盯著我,尹姐嗖地拉開炕櫃,拽出幾張紙來:
「你看,我回遷的擴大面積款、煤氣安裝費、三年的采暖費,都是小老弟給我交的啊,五千塊啊,老杜
!」
「哦,」老杜抓起一張紙仔細看了看:
「小連橋,」然後,他衝我豎起了大姆指:
「夠意思,夠血性!」
「嗨,」一看到那份房屋回遷協議書,我的心情更加煩亂起來,我絕望地嘀咕道:
「是啊,尹姐不久將住進新房,而我呢,我將住進班房!」
「什?,」尹姐不解地問道:
「小力,你說什?,你胡說什?啊,難道,這錢!」
「唉,」我端起酒杯,咕嚕一聲一飲而盡,我抹了抹嘴角的酒珠,向尹姐和老杜講述了那五千塊錢的來
歷,然後,搖頭歎息道:
「完了,徐姐的事如果辦不成,我也沒有能力還她錢,最近,我天天為這事犯愁!」
「哎呀,」聽著聽著,尹姐流下了串串熱淚:
「小力,你,是姐姐害了你啊!小力,別犯愁,別著急,姐姐明天就想法給你湊錢去!」
「不,尹姐,我一點都不後悔,只要姐姐能夠住進新房,我就是進監獄也在所不辭!」
「小力,」尹姐一把摟住了我,我繼續說道:
「尹姐,每當看到你整天到晚,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不管颳風下雨,風吹日曬地站在街頭賣煙,賺點
零錢,養活兩個孩子,我的心裡就酸酸的,我總是想著能為你做點什?,幫助幫助你,今天,我做到了
,我不計任何後果,我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
「好,」老杜再次豎起大姆指:
「好,有血性,是個爺們!」然後,他又問我道:
「小連橋,那份檔案你帶來了嗎?」
「杜大哥,在這那!」
我將檔案袋推到了老杜的眼前,老杜抽出那張表格:
「嗯,是需要扣五個大戳子,嘿嘿,」老杜把表格重新塞回檔案袋裡:
「小連橋,你們的韓主任一點也沒多要啊,這五個大戳子啊,如果我辦,至少得貳千元一個!」
「啥,」我瞪大了眼睛:
「我們的韓主任說,這件事很挺難辦的!」
「哼,」老杜突然板起了面孔:
「小連橋,不瞞你說,我不管給誰幫忙辦事,從來不幹白撈毛的事,沒有好處,你就是說出龍叫來,我
也不給你辦!」
「這,」我一時語塞,心裡好生不悅。
「老杜,」尹姐推了老杜一把:
「你就幫幫他吧,他把錢都給我啦!」
「別誤會!」老杜沒有理睬尹姐:
「小連橋,別著急,你可能沒有聽明白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終於破了例,不收你一分錢
,免費給你辦這件事。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聽到老杜的話,我又歡喜起來。
「小連橋,你知道嗎?我為什?違反自己的原則,幹起白撈毛的事呢?告訴你吧,就是衝你對老尹的這
份情意,所以,這件事,大哥給你辦啦!」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哎呀,」老杜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客氣,小連橋,別客氣,我剛才是怎?說的:就衝著你對老尹的這份情意,我一定把這件事給你擺
平,讓你對同志有個好的交待!」
「謝謝」我不知道應該說什?才好,滿嘴全是「謝謝」,聽到老杜的話,我彷彿看到了新的希望,我認
為他有這個實力,手裡拎著大哥大,屁股坐著高級轎車,扣幾個印章應該不會有什?困難的。想到此,
我一把拽住老杜粗壯的手臂,感覺到暖洋洋的,那神情,那心情,絕不亞於在即將沉入海底的時候,突
然意外地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老杜,」尹姐真誠的對老杜說道:
「你可一定要幫我的老弟啊,他這?作都是為了我啊!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他的工作可就完了,以後
的前途,……」
「哼,」老杜撇了撇掛滿菜油的厚嘴唇:
「我們連橋之間的事,你少管,我的小連橋為了你能夠住進新房,不惜鋌而走險,騙人錢財,可是,你
呢,你拿什?謝謝我的小連橋啊!」
「去,」尹姐情意綿綿地摟住我的脖子:
「我的老弟就是好,我最喜歡我的小老弟!」
「可是,」望著尹姐又是摟我,又是抱我,老杜突然妒忌起來:
「我幫我的小連橋,也就是幫老尹你,你,你拿什?謝謝我呢?」
「嗯,」尹姐放開我,吧嗒親了老杜一口:
「謝謝你!」
「嘿嘿,」老杜抹了一把腮幫上的口水:
「這,這就算謝了?」沒容尹姐作出回答,酒過三巡的老杜一把拽住尹姐,然後便開始粗野地解她的褲
子,一邊解著,一邊衝我說道:
「小連橋,你先喝著,大哥突然來了心情,給你現場直播一下。」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老杜,……」
看到尹姐在老杜的大手掌裡做著無為的掙扎,我感到非常厭惡,覺得老杜好不粗魯,跟老同學、老相好
還這般野蠻,瞅那架式,與強姦犯有何差異。很快,尹姐的褲子便被老杜拽了下來,露出黑乎乎的陰部
,老杜的粗手指哧地一聲捅進尹姐的陰道裡,尹姐紅頭脹臉地呻吟一聲,老杜又將手指抽出來,放到鼻
孔下嗅聞起來:
「啊,好,好味道,」說完,老杜便把手指塞進嘴裡,像品償精酒那樣吧嗒著厚嘴唇:
「好,好,真是老屄干漿,越嚼越香啊!」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尹姐被老杜死死地按在土炕上,非常可笑地晃動著兩條光溜溜的大腿,老杜俯
下身去,將嘴巴貼到尹姐的陰部狠狠地吸吮起來,手指則繼續無情地摳挖著尹姐的陰道,弄得尹姐不停
地嗷嗷大叫。
「咕嘰,咕嘰,」摳夠了尹姐的陰道,吮飽了尹姐的愛液,老杜得意洋洋地掏出自己的雞巴抽進尹姐的
陰道裡便狂野地捅插起來,一邊插著一邊淫邪地瞅著我,似乎在說:小連橋,我操你的大姐吶,多美啊
,多剌激啊!
隔著小小的方桌,我呆呆地望著老杜的雞巴頻繁地撞擊著尹姐的陰部,我說不出是什?滋味,我當然知
道,尹姐並不是只有我一個情人,並且,老杜是他的小學同學,他們兩人認識、結交在先,我是一個後
來者。按理,我不應該有什?嫉妒,可是,看到老杜如此粗野地狂撞著尹姐,我的心裡的確不是滋味。
在這之前,在沒認識老杜之前,我有時偷偷地光顧尹姐家時,也碰到過尹姐的一些老情人,然而,我們
彼此之間總是有意地迴避著,沒有任何人像老杜這樣,大模大樣地在我的眼前與尹姐肆意作愛。望著別
的男人明晃晃地在我的眼前猛插著我心愛的尹姐,我的心裡猶如倒進了多味瓶子:是苦,是酸,是辣,
是鹹,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哦喲,」老杜深深地喘了口氣,然後放開了尹姐,他抓過一瓶啤酒咕嚕咕嚕地猛喝起來,繼爾又將酒
瓶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摔:
「好累啊,小連橋,上!」
「不,」我拒絕道。
「什?,」老杜寬闊的面龐突然陰沉下來,他緊緊地握著酒瓶子,一對充滿陰邪的靈性的眼睛長久地盯
著我,半晌,他才一字一板地、無比冷漠地對我說道:
「不,為什?,咱們不是連橋嗎,怎?,我操你的尹姐,你不願意了?你吃醋了?」
「不,不,」老杜一分鐘以前還是笑容可掬的臉頰突然閃現出一絲可怕的陰光,看得我不寒而粟:
「不,大哥,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小連橋,既然沒有那個意思,那你為什?不上她?」
「有別人在,我不好意思!」
「哼,」老杜不屑地衝我撇了撇嘴:
「少跟我裝假正經,什?有別人在場,這鋪炕上,除了你的大連橋我,還有誰在場啊,你這不還是把我
當外人了嗎?算了,既然你把我當外人,說不好意思,我也不難為你,你的事嗎,哼,……」
尹姐一聽,呼地從炕上爬起來:
「老杜,你也老大不小的啦,為人處事怎?像個總也長不大的孩子啊!」
「用不著你管,」老杜以威逼的口吻衝我繼續說道:
「小連橋,如果我們將來還想長處,你今天就當著我的面,上你的尹姐!」
乖乖,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臭無賴,分幾鍾以前,還互相問長問短,噓寒道暖,可是,一旦你有什?事
情不依著他,不順從他,他翻臉便不認人。這不,好幾十歲的人啦,可是,正像尹姐所說的那樣,像個
總也長不大的孩子,為了這點小事,竟然可笑地以不幫我辦事來要挾。說句心裡話,我真不願意當著別
人的面,與尹姐作愛。但是,我現在實在開罪不起他,我需要他幫助辦事。我斜著眼角悄悄地瞅了瞅尹
姐,尹姐紅著臉低下了頭。
「來吧,」已經沒有時間容我作過多的考慮,在老杜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我呼地站起身來,嗖地插出褲
帶:
「尹姐,來吧!咱們也來個現場辦公,讓杜大哥開開心!」
第二十二章
「哎,」看到我開始脫褲子,老杜陰沉著的大臉龐顯現出一絲可貴的笑容,他舉起酒瓶子咕嚕咕嚕地猛
喝幾口,然後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道:
「這就對啦,都他媽的是馬子,賤屄一個,誰操不是操呢?嘿嘿!操吧,操吧,盡情地操吧!」
聽了老杜的話,我更加厭惡他了,他怎麼能這樣污辱我非常尊敬、無比愛戴的尹姐呢,更何況,他們還
是同學呢,唉,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粗俗之人啊。在老杜熱辣辣的目光之下,我爬到了尹姐的胯間,平
日裡對我熱情有加的尹姐,此時此刻卻怔怔地、表情極其複雜地望著我,我也呆呆地望著她。看到端坐
在方桌旁的老杜,我和尹姐之間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陌生感,叉著雙腿仰躺在眼前的尹姐竟然是如此的
生疏,儼然變成了別的女人,就像剛剛見面還沒五分鐘,便討價還價地談成價錢,然後脫掉褲子摟過來
便干的那種賣身的女人。
沒有親密無間的戲笑,沒有情意纏綿的愛撫,也沒有肆意妄為的擁抱,更沒有熱烈如火的狂吻,我握著
涼冰冰的雞雞生硬地插進尹姐那混雜著老杜分泌物的陰道裡機械地、毫無激情地抽送起來,尹姐則難為
情地叉著雙腿,並且故意躲避著我的目光。
「咕嘰,咕嘰,」我的雞雞木然地撞擊著尹姐的陰部,發出一陣陣單調的聲響,一邊撞著,我一邊暗想
:這,是做愛吶,還是做活呢?
「哼哼,」老杜不滿地嘀咕道:
「怎麼,你們平時也是這樣操屄的嗎,我說,這是操屄呢,還是配豬呢!」
說完,老杜放下酒瓶子,呼呼呼地將自己的衣服全部脫光,啪地一聲甩到了炕角,然後,他又開始脫尹
姐的上衣。剛才還對老杜嘻嘻哈哈地又打又罵的尹姐突然之間變得像只非常聽話的、無比乖順的小綿羊
,任由老杜剝脫著自己的衣服,並且,還她抬了抬身子,以方便老杜拽下她的上衣。從尹姐那恐懼的表
情裡,我終於相信了她的話,她相當懼怕老杜,雖然平時打打鬧鬧,一旦老杜發起狠來,她不敢做出一
絲的反抗。
「來,老尹!」老杜一步跨到尹姐的胸前,碩大的屁股直衝著我的面頰,他蹲騎在尹姐的胸部上,把雞
巴送到尹姐的嘴邊,尹姐握住雞巴根,張開嘴巴深深地吸含住老杜的雞雞頭:
「哦唔,哦唔,……」
老杜扭動著有力的腰身,雞巴頻頻地進出於尹姐的口腔,每插進去一次,尹姐便哦唔、哦唔地呻吟一聲
,當老杜偶爾抬起大屁股時,我低下頭去偷偷地掃視一眼老杜的大雞巴。不看則已,這一看,我油然產
生一種可憐的自卑感,老杜的雞巴是如此的粗壯、長碩,看得我好生妒忌,我心中暗想:老杜的身材並
不比我高,可是,他的雞巴為什麼會這般巨大?看來,男人雞巴的長短,與身材的高矮沒有太大的關係
。
「咕嘰、咕嘰、……」老杜厥著大屁股,大雞巴狂捅著尹姐的嘴巴,我則跪在老杜的身後,毫無興致的
捅插著尹姐的陰道。
「啊--,」老杜突然改變了姿式,他從尹姐的胸部爬下來,蹲在她的肩膀處,他一邊繼續插著尹姐的口
腔,一邊伸過手來抓扯著尹姐的乳頭,他的手指相當有力,把尹姐抓摸得痛苦地吼叫著,看得我好不心
疼:
「哎喲,哎喲,老杜,好痛啊,輕,輕點,求求你啦!」
「啊--,」老杜非常滿意地把雞巴從尹姐的嘴裡抽出來,我想他一定想插尹姐的陰道,於是,便主動地
停歇下來:
「大哥,給你吧!」
「不,」老杜搖搖頭,他挪到尹姐的身下,津津有味地瞅著我的雞雞是如何進出於尹姐的陰道,這讓我
更為難起來,可是,我又不敢停歇下來,只好閉上眼睛,雞雞漫無目標地捅插著尹姐的陰道。
哦,突然,我感覺到雞雞被手指觸摸了一下,我睜開眼睛一看,原來,老杜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放到了尹
姐的陰部,他將尹姐的陰唇分張開,然後低著碩大的腦袋瓜,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的雞雞和尹姐的陰道。
「大哥,你來吧!」
「不,」老杜把手一擺,示意我繼續插抽:
「我對這個老屄幫子早已不感興趣!」老杜無比自豪地握著他的大雞巴對我說道:
「小連橋,大哥這麼好的鐵犁怎麼能隨便耕這片老地呢?」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
看到老杜的態度漸漸和氣下來,尹姐又來了精神,她撒嬌般地衝著老杜佯罵道,老杜雙肩一聳,嘻皮笑
臉地把手指滑進尹姐的肛門,尹姐立刻咧著嘴、皺著眉大叫起來:
「老杜,你,你要幹啥,咋摳我的屁眼啊,哎喲,哎喲,好痛啊,老杜,你好壞啊,去你奶奶個孫子的
!」
「小連橋,」老杜推了推我,我乖乖地退到一旁,老杜衝我嘿嘿一笑,手指尖蘸著尹姐從陰道裡分泌出
的液體,然後輕輕地塗抹在尹姐的肛門處:
「小連橋!」老杜一臉神秘地衝我笑道:
「你好好的瞧著,大哥給你玩點新花樣!」
「撲哧--,」說完,老杜的一根手指便無情地捅進尹姐的肛門,尹姐更加恐懼地驚呼起來,光溜溜的身
體不停地哆嗦著,一隻手死死地抵擋著老杜的手指,老杜哪裡肯依,粗大的手指更加猛烈地摳捅起來。
「哎--,呀--,」尹姐挺了挺脖子,長歎一聲。
看到尹姐的肛門漸漸地擴張開,老杜非常得意地搓了搓已經有些疲軟的大雞巴,然後,將緩緩抬起頭來
的龜頭頂在了尹姐的肛門口,尹姐似乎明白老杜想對她做什麼:
「老杜,你,你,你要捅我的屁眼嗎,啊,去你奶奶個孫子的!」
說話之間,老杜的大雞巴早已毫不客氣地扎進尹姐的肛門裡,尹姐痛苦萬狀的慘叫一聲:
「唉呀--,」
「怎麼樣,」老杜興災樂禍地問尹姐道:
「感覺如何啊?」
「我的媽媽喲,」尹姐幾乎以哭腔答道:
「痛死了,老杜,饒了我吧,你這麼粗的玩意,插進我的屁眼裡,能行嗎?」
「為什麼不行,你懂嗎,這叫肛交,現在很流行的!」
「哼,」尹姐深有感觸地說道:
「太痛啦,剛剛插進來的時候,就像一根大木橛子,冷丁頂在了心口窩上,那個痛啊,唉,……」
老杜咬著牙,大雞巴快速地進出於尹姐的肛門,尹姐額頭滲著大滴的汗珠,呆呆地望著身上的老杜,漸
漸地,尹姐不再大聲喊叫,更是隨著雞巴的插入,有節奏地呻吟起來:
「啊唷,啊唷,……」
「小連橋!」老杜美滋滋地望著我:
「玩過這種遊戲嗎?」
「沒有,」我木然地答道,我作夢也沒想到,排大便的肛門也可以用來性交,今天認識了老杜,真是大
開眼界啊。
「叭!」插著插著,老杜非常響亮地啪了啪尹姐的大腿:
「起來,別總是這麼個老樣子,」當尹姐乖乖地坐起身來時,老杜示意我躺下來,然後讓尹姐爬到我的
身上,當尹姐按照老杜的指令騎在我的身上,把我的雞雞塞進她的陰道裡時,身後的老杜則再次把他的
大雞巴扎進尹姐的肛門裡。
「嘿嘿,」尹姐一邊扭動著,一邊回過頭去瞅了瞅老杜,然後無奈地苦笑起來,我看著自己的雞雞不停
地撞擊著尹姐的陰道,突然,尹姐的乳房晃動到我的眼前,我一把將其拽住,尹姐衝我笑笑,低下頭來
,真誠地親吻著我的臉龐,我放開尹姐的乳房,摟住尹姐深情地狂吻起來。尹姐張開嘴巴,狂放地啃咬
著我,將口腔裡混合著老杜分泌物的口液盡情地塗抹在我的臉上。我漸漸地放鬆起來,感覺到眼前的情
景好不剌激,於是我狠狠地向上頂了頂,雞雞深深地插進尹姐的陰道,隔著薄薄的肉膜,我插在尹姐陰
道裡的雞雞頭與老杜進出於尹姐肛門裡的雞巴頭遙相呼應,頻頻碰頭,發出非常合諧的咕嘰、辟叭聲,
演繹著一曲極度淫穢的二重奏。
「咕嘰、咕嘰、咕嘰、……」
「辟叭、辟叭、辟叭、……」
「哦--,」老杜深深地喘息一下,然後將大雞巴抽出尹姐的肛門,他用無比有力的雙手掐住尹姐的腰枝
,將尹姐那個被他插捅得可笑地咧開大嘴的肛門對準我的雞雞頭:
「小連橋,你也插插老尹的屁眼吧,看看有何感受!」
「哎喲,」當我的雞雞滑進尹姐的肛門時,一種滑潤的、溫熱的、緊繃繃的奇妙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喊
叫起來,真沒想到,女人,不僅她們的陰道奇樂無窮,她們的肛門更是妙趣橫生。當我的雞雞探進尹姐
那筆直、幽長的腸衣時,立刻被強勁有力的肌肉緊緊地箍裹住,使它輕易動彈不得,可是,不可言狀的
快感,又迫使我不得不用力地插捅。我頓然興奮起來,也學著老杜的樣子,運足氣力,狠狠地捅插著尹
姐的肛門。我的雞雞比老杜的大雞巴稍細一些,這使尹姐飽受老杜捅插的肛門立刻沒有了脹滿感。她不
再感覺到痛苦,反而樂合合瞅著我,一隻滑潤的細手含情脈脈地掐擰著我的臉蛋:
「小壞蛋!」
「哼,」看到尹姐那麼深情地與我戲笑著,老杜似乎有些嫉妒,他一把拽過尹姐的面龐:
「來,這也別閒著,」
說完,老杜將大雞巴遞到尹姐的眼前,瞅著剛剛從自己的屁眼裡抽出來的大雞巴,尹姐有些猶豫,她握
住雞巴準備擦試一番,老杜哪裡肯依,他按著尹姐的腦袋不由分說地將雞巴塞進她的嘴裡。
「唔--,唔--,唔--,……」尹姐不敢拒絕,握住老杜的大雞巴便放浪地吮吸起來,老杜挺著腰身非常
得意地望著尹姐,高高向上彎起的大雞巴快速地扎捅著尹姐的口腔,繼爾,他又衝我擺擺手:
「小連橋,過來,讓老尹給咱們輪班嘓雞巴!」
我彷彿接到了聖旨,不敢怠慢,立刻從尹姐的身下爬出來,我握著雞雞站在尹姐的另一側,老杜見狀,
把他的大雞巴從尹姐的嘴裡抽出來,他衝著尹姐點點頭,尹姐立刻握住我的雞雞,開始給我口交。
「小連橋!」老杜認真地問我道:
「咱們是不是連橋啊?」
「是,是,大哥!」
「那就好,」老杜淫邪地說道:
「既然是連橋了,咱們不但要一起操她,還要在同一個時刻把我們寶貴的革命火種射進她的嘴裡!」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尹姐握著我的雞雞暫時停歇下來,佯罵道:
「老杜,你真沒安好心!你都是怎麼想的呢!」
「嘿嘿,」老杜沒有理睬尹姐,繼續對我說道:
「小連橋,等我喊一、二、三的時候,咱們再一起射,你千萬不要隨便先射哦!」
「嗯,是,大哥,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大連橋,……,大連橋,放心吧,我隨時聽候你的命令!
」
「去你奶奶個孫子的,老杜,虧你想得出來。」
「嘻嘻,」老杜美滋滋地說道:
「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我這個大老粗可沒有那麼豐富的想像力,我是從×號帶上學來的!」
「你就不會學點好玩意!」看到老杜面露笑容,尹姐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教訓道:
「你就不會學學怎樣好好地對待女人,對女人,你總是那麼又凶又狠的,簡直把女人當成敵人對待!」
「學不會,永遠也學不會!」老杜振振有詞。
尹姐儘管嘴上表示著對老杜的不滿,可還是非常賣力地給老杜口交著。我與老杜分別站在尹姐的兩側,
尹姐一會啃啃老杜的大雞巴,一會又吮吮我的雞雞,可愛的腦袋瓜搖來晃去,兩隻手掌左右開弓,忙得
不亦樂乎,兩根濕淋淋的、掛滿尹姐肛門分泌物、陰道愛液、以及她的口液的大雞巴交替著進出於她的
口腔。
「注意,注意!」
老杜突然以指揮官的口吻命令我道:
「預備!」他大手一揮,信心十足地喊道:
「一、……」
我頓時緊張起來,唯恐精液不能在老杜要求的三個數的時間內準時噴射出來,讓他失望,從而大發脾氣
,然後,盛怒之下,不再幫我辦事!
「二、……」
我更加緊張起來,一隻手拚命地揉搓著雞雞根,我親愛的尹姐心領神會,非常配合地抓撓著我的陰囊,
這使我信心倍增,漸漸地產生了強烈的射精的慾望。
「張開嘴!」老杜面無表情地對尹姐說道,尹姐抬起眼皮瞅了瞅老杜,然後,乖乖地張大了嘴巴,一動
不動地做好吞精的準備。
「三!」
老杜呼地一聲,手落槍響,白森森的精液從龜頭口處哧哧哧地狂洩而出,全部噴射進尹姐的口腔裡,我
豈敢落後,牙關一咬,尹姐偷偷地掐了一下我的陰囊,我非常感激地瞅了一眼尹姐,然後狠狠一用力,
哇,成功啦,終於成功了,我的精液緊隨老杜其後,嘩嘩嘩地射進尹姐的嘴裡。
「不要吐!」老杜叮囑道,於是,尹姐只好仰起腦袋,可是,她又不情願吞嚥下去,她一邊「咕嚕嚕,
咕嚕嚕,……」著,一邊望著老杜。
老杜一把按住尹姐的嘴巴,尹姐還沒回過神來,只聽,咕嚕一聲,大灘的精液便滑進咽喉裡。尹姐鱉紅
的臉頰滲出串串汗珠,雙眼也濕潤起來,我無比愛憐地摟住她的脖子不顧一切地親吻起來,尹姐仰起脖
脛迎接著我的親吻,同時,她張開嘴巴,把滿口腔的殘精塗滿我的面頰上,弄得我滿臉一堪糊塗。
「哎,」老杜心滿意足地坐在一旁,望著我與尹姐久久地糾纏在一起,他笑嘻嘻地抓起了啤酒瓶子:
「對,以後,就麼玩!」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晨,大半宿也沒消停的我、老杜,還有尹姐,疲憊不堪地爬起床來,我們一邊忙著穿衣服,一
邊相互對視著,想起昨天夜裡那瘋狂、淫蕩的一幕幕,禁不住又是呶嘴、又是吐舌頭,彼此間不斷地做
著鬼臉。我借老杜的手提給單位打了一個電話,謊稱感冒,請假一天,然後,我草草地穿上了衣服,喃
喃地問老杜道:
「大哥,那件事?」
「嗨,」老杜卻不著急:
「小連橋,放心吧,這才幾點啊,先喝點酒,然後,」
「大哥,」我以乞求的口吻說道:
「先辦事吧,然後再喝,不把事辦了,我心裡沒底,哪有什麼興致喝酒啊!」
「是啊,老杜,」尹姐幫腔道:
「還是先辦事去吧,回來再慢慢地喝!」
「哼,」看到我焦燥不安的樣子,老杜極不情願地站起身來,拽出了轎車鑰匙:
「那好吧,先辦事,辦事完,……」老杜衝著尹姐擠眉弄眼地說道: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今天就別賣煙去啦,在家裡給我們多炒幾個菜,我要好好地喝喝!」然後,他
衝我一揮車鑰匙:
「走--,」
老杜駕駛著他的藍鳥轎車,一邊吸著煙,一邊在市區裡轉悠著,當整根各煙將要吸盡時,老杜把車停在
一處繁華的路口。街道兩旁的商場、店舖都剛剛開業,服務員們不是忙著開鐵柵欄,就是埋頭整理著門
面。老杜拉開了車門:
「小連橋,把檔案袋給我!」
「是,在這呢,大哥!」我忙不迭地把檔案袋遞了我去,老杜拎著檔案袋吩咐我道:
「小連橋,我這就幫你辦事去,你在車裡耐心地等著吧!」
「嗯,」
我孤零零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轎車裡,心裡七上八下地嘀咕道:能辦成嗎?准嗎?這個老杜,他到底是做
什麼的呢?
我再次將目光移到車窗外,心裡一個勁地犯嘀咕:這裡是商業區啊,根本沒有什麼行政機關,老杜拿著
檔案袋,在這裡能辦什麼事呢?
「哦呀!」
我正無頭無緒地苦苦思索著,老杜不知不覺的、腋下夾著檔案袋、面無表神地拉開了車門:
「妥,辦妥了,一切都妥辦了,回家!」
「啊--,」我頓時喜出望外:
「大哥,辦妥了?」
「妥了,」
「大哥,把檔案袋給我,讓我看看吧!」
「不,回家,到家再給你看!」
我不敢再堅持,只好按奈住激動的心情,耐著性子與老杜駕車返回尹姐家裡,狹窄的屋子裡瀰漫著騰騰
煙氣,尹姐果然準備好了豐盛的酒菜,東一盤、西一盤地擺放在廚房的菜墩上、灶台上、窗台上,望著
香氣撲鼻的各色炒菜,老杜貪婪地深吸口氣,我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下去,一把拽過老杜手中的檔案袋。
當我哆哆嗦嗦地抽出那張表格時,登時傻了眼,表格依然是空空如也,沒有一枚鮮紅的戳跡:
「這,這,這,大哥,這是咋辦的啊?」
「哼哼,」老杜神秘地一笑,然後,嘩啦一聲,從褲兜裡掏出一隻塑料袋,咕咚一聲,老杜漫不經心地
把塑料袋往我的眼前一丟:
「蓋吧,願意怎麼蓋就怎麼蓋吧!」
我拽過塑料袋,打開一看,啊--,原來是五枚剛剛刻就的大公章,散發著剌鼻的膠皮氣味,我呆呆地望
著老杜:
「大哥,這,這,這是私刻的公章啊!」
「嘿嘿,當然是私刻的,那又怎樣?」
「怎樣?私刻公章,犯法啊!」
「當然犯法,這我知道,可是,不刻怎麼辦啊!」
「這,這,能行嗎?」
「不行,那又應該咋辦吶!」老杜靜靜地問尹姐道:
「小尹,你家有印泥麼?」
「沒有!」
「去,給我買一盒去!」
「哎,」尹姐穿上外衣正欲出門,老杜叮囑道:
「再買一瓶鋼筆水、一瓶墨汁!」
「哎,」尹姐應了一聲,快步跑出房門。
當尹姐上氣不接下氣地買回印泥、鋼筆水、墨水後,老杜還是像昨天晚上那樣,盤腿端坐在土炕上,他
將表格鋪在一疊稿紙上,然後分別打開印泥盒、鋼筆水瓶、墨水瓶,接著,他又將五枚不知找誰私刻的
印章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桌頭:
「哈--,」老杜拿起一杖印章蘸上紅印泥,像模像樣地放到嘴邊哈了哈,他正欲往表格上扣蓋,突然想
起了什麼:
「哦,對了,還得寫幾個字,來,」他抽出鋼筆對我說道:
「小連橋,來,你在這寫幾個字:同意,然後,再填上年、月、日!」
「大哥,」我猶豫起來:
「不行啊,我不能寫啊,徐姐認識我的筆體啊,她會看出來的!」
「哦,對了!」老杜點點頭,把大腦袋轉向了尹姐:
「那,老尹,你來寫吧!」
「哎呀,」尹姐皺起了眉頭:
「老杜,我一年也寫不上一個字,寫不好啊,難看死了!還是你寫吧!」
「嗨,」老杜不耐煩地說道:
「什麼好看賴看的,寫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我當然得寫,可是,總不能五個戳子都簽成一種筆體吧,
讓人一看就是假的!」
「唉,那,我試試吧!」尹姐哆哆嗦嗦地握住了鋼筆:
「嘻嘻,活了這麼多年,今天也當一把幹部,豁出來了,簽字:同意!」
說完,尹姐便在一個空欄裡歪歪斜斜地寫上「同意!」兩個字。
「行啦,」老杜拽過表格,光噹一聲,便在上面蓋上一枚紅印章,接下來,老杜又在表格的另一欄裡親
自寫上「同意!」兩字,然後,一本正經地拿起另一枚印章,又如此這般地「光當」一聲。
「嗯,」望著蓋好的印章,老杜思忖一番:
「不行,五個印章不能都是一個顏色啊,那樣的話,太假啦!」
說完,老杜從尹姐家的破被角處拽出一縷棉花團,蘸上少許鋼筆水,混合著紅印泥,胡亂塗抹到嶄新的
印章上:
「變變色,不能都扣成一個色啊!」
「光當!」一聲響後,第三枚印章扣在了表格上,老杜又拿起一枚印章:
「哦,不行,這個單位成立快十年了,我特別注意到,檔案裡,那個單位的戳子有斷痕,這戳子太新了
,容易看出假來,老尹!」
「哎,還有什麼事?」
「你家有沒有砂紙?」
「嗯,好像有一小塊!」
「快,快,快給我找出來!」
於是,尹姐翻箱子倒櫃,在老杜喋喋不休的嘮叨聲中,終於找到一小片皺巴巴的破砂紙,老杜接過來,
將嶄新的印章按在上面狠狠地研磨一番:
「好啦,差不多了,有點舊啦,出現斷痕了,可以蓋啦!」
「光當」,第四枚印章就這樣成功地蓋到了格表上,老杜一不做,二不休,他信心十足地拿起最後一枚
印章,然後又用破棉球蘸上黑墨汁,摻上紅印泥,一陣胡亂塗抹之後,「光當」,第五枚印章便毅然決
然地扣到了表格上。一口氣蓋完了五枚印章,老杜輕輕地拿起了表格,一臉微笑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怎麼樣?」他非常滿意地把表格遞到我的手上,我則疑慮重重:
「大哥,這,能行嗎?」
「嗨,放心吧!」老杜大手掌不以為然地一揮:
「啥事沒有,誰也看不出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他又瞅了瞅尹姐:
「還有,她知!只要我們幾個人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
我還是放心不下,可是,又沒有其它的辦法,只好緩緩地將蓋滿印章的表格塞進檔案袋裡,老杜將五枚
印章重新裝進塑料袋裡:
「老尹,把這些玩意藏好,可千萬別讓孩子翻到哦!」
「大哥,」我建議道:
「毀掉吧,免得弄出麻煩來!」
「暫時不行!」老杜搖搖頭:
「如果哪個戳子沒蓋好,哪個地方不合適,還得重蓋呢,等這件事徹底辦完,你同志的弟弟轉為正式工
人,這些玩意才能徹底消毀啊!」
「哦,」聽完老杜這番話,我不得不從心裡往外佩服他:薑還是老的辣啊,老杜想得好周全啊!
「好啦,我都餓壞了!快點吃飯吧!」老杜把方桌上的廢紙、棉球、砂紙團揉在一起:
「老尹,統統塞到爐膛裡去,趕快燒掉!」
「哎,」尹姐小心奕奕地把紙團扔進爐膛裡,然後便開始往小方桌上端菜:
「你們喝酒吧,菜都要涼了!」
「老尹,你也過來,大家一起喝啊!」老杜說道。
「不行啊,」尹姐委惋地拒絕道:
「老杜,你和小力先慢慢喝著,我得看看孩子去!」尹姐一邊說著,一邊穿外衣,老杜又沉起臉來:
「哼,去吧,去吧,……」
「你們先慢慢喝,我馬上就回來!」
「哼,」當尹姐走出屋門時,老杜衝著她的背影謾罵道:
「臭騷屄,賤貨!……」
啪--,老杜將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令我不可思議地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媽的,啊--,好個不值錢的臭騷屄、賣大炕的破娘們,煩我,躲我,嗯,……」
「不,不,」我慌忙替尹姐解釋道:
「不,不,大哥,尹姐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她是放心不下孩子啊!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回來,」老杜氣鼓鼓地說道:
「回來,她當然得回來,跟孩子一起回來,你還不明白嗎,她把孩子接回來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攆我走
嗎?啊--,不願意跟老子玩,你他媽的就明說!」
「大哥,別生氣,尹姐不是那個意思,孩子不能總是呆在奶奶家裡啊,奶奶年歲也很大了,一個老人,
照顧兩個淘氣的男孩子,很吃力的!」
「哼,都是他媽的這套號的,用完人拉倒!」老杜越說越憤憤不平:
「你,你呀,你這個大傻屄啊,把這麼多的錢花在一個已經快成半大老婆子的臭娘們身上,值得嗎?」
「大哥,」
「小連橋,我告訴你吧,你別看老尹表面上嘻嘻哈哈地,像是沒有什麼心眼子,可是,這個傢伙最他媽
的滑淌,你看她蔫蔫巴巴的,求你的時候,哭天沫淚的,等把你用完了,叭,一腳踢到一邊去!」
「不,」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出尹姐像老杜所說的那樣,當年,我大著膽子向尹姐求歡時,尹姐欣然接受
,並且,沒有向我索要過一分錢財,我想把手錶送給她,被她斷然拒絕:
「不,不,大哥,尹姐不是那種人!」
「啊--,」老杜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窮凶極惡地指著我的鼻尖:
「啊--,玩我呢,玩我呢,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你們倆個人合起伙來玩我,啊--,好哇,你們合起
伙來,玩我老雞巴登!」
「大哥,你,」望著瘋狗般狂吠著的老杜,氣得我七竅生煙:
「你,你,你冤枉我,我什麼時候和尹姐,……」
「啊--,」沒容我說完,老杜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子:
「小子,你以為幹得挺聰明唄,是不,你和老尹事先做好了扣,讓老尹先把我騙來,等把我灌得迷迷糊
糊的時候,你再中途殺出來,趁著我半醉不省,編造一個非常動人的故事,騙我的感情,我腦袋瓜子一
熱,就答應免費給你辦事!」
「這,這,這都是啥啊,你想到哪去啦!」
「哼,」老杜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白扯,你別以為戳子蓋完了,就萬事大吉啦,老尹用完我了,就她媽的躲出去了,哼,白扯,全他媽
的是白扯,只要老子一個電話打過去,告訴他們說:全是假的!蓋的戳子都是你們私刻的公章,嘿嘿,
你們就全他媽的完蛋!」
「你--,」
「嘿嘿,咋的?我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不信,你就試試!」
「這--,」
第二十四章
「哼,算了吧,」正當我處於絕望之際,老杜卻令我意想不到地和緩起來,他彷彿又變成了另一個人,
和和氣氣地坐了下來:
「算了吧,老弟,小連橋,來,喝酒!」說著,老杜若無其事地舉起了酒杯,我戰戰兢兢地端起了酒杯
:
「大哥,喝酒!」
「小連橋,乾了這杯!」
「是!干--,」
「老弟,小連橋,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你千萬可別往心裡啊,這是我處人的習慣,對於每一個剛剛認識
的人,我必須保持百分之千、哦,不,百分之萬的警惕性,在不瞭解對方的情況下,不管他是什麼樣的
人,我都要像防備狼一樣防備他。剛才,我一通發作,從你的眼神裡,我看得出來,你不是狼!所以,
咱們繼續喝酒!」
「呵呵呵,大哥,」聽完老杜的話,我苦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狼吶?難道你是孫悟空,長著一對火眼金睛?」
「嘿嘿,我雖然沒有什麼火眼金睛,可是,憑著我多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經驗,我的眼睛完全可以穿
透對方的心理,你眨眨眼、呶呶嘴,我都能猜測出你在想什麼,你想幹什麼!」
「好厲害!」
「小老弟,」老杜以哲學家的口吻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什麼他媽的朋友、朋友的,全都是他媽的瞎扯!這
個世界上,沒有朋友,沒有,別人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個朋友也沒有!」
哼哼,我心裡暗暗嘀咕道:就你這個喜怒無常的樣子,就你這幅十足的無賴的作派,誰敢跟你交朋友啊
?套用你老杜那句話: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跟你交朋友!
「不論什麼人,大家都是在互相利用,你用我,我用你。如果你要玩我,我他媽的也玩你!你想他媽的
吃掉我,我他媽的先下手,先把你吃掉!一個人,要想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並且好好地活著、舒舒服服
地活著,他就必須學會怎樣做個出色的獵人,我們要把所有的人當成自己獵物,反過來,我們要保持高
度的警惕性,千萬別讓自己變成別人的獵物!」
呵呵,精彩,真是徹頭徹尾的狼的生存哲學啊,這使我想起《悲慘世界》裡的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在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像狼一樣地生活,有人要進攻,而有的人便要自衛!
「這個世界上沒有朋友,沒有,絕對沒有!」老杜反覆地強調著:
「除了媽媽,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更沒有任何可以愛的人,我只信任媽媽,我只愛
媽媽,這是發自內的愛!老弟,你愛媽媽嗎?」
「愛,大哥,」我由衷地向老杜伸出雙手:
「大哥,來,握握手吧,別的先不說,在這一點上,咱倆完全達成了共識!我愛媽媽,媽媽好!」
「啊--,」老杜草草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後,從他的小皮包裡掏出一張焦糊的、嚴重泛黃的老照片,他
將照片推到我的面前:
「老弟,這,就是我的媽媽!」
我真誠地接過老舊的照片,在照片的中央,有一位慈祥的、面容呈著病態的老婦人,比老莽牛還要健壯
的老杜笑吟吟地摟著老婦人的脖脛,那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目光讓我無法相信,這就是身旁的老杜,一個
脾氣暴燥,玩世不恭、仇視一切的江湖老油條。
「唉,」老杜突然痛苦地長歎一聲:
「唉--,可是,我的媽媽卻早早地死了,這張照片是她癌症後期時照的,我永遠帶在身邊,每當想起媽
媽的時候,我便拿出來看看,唉,真是越看越想啊!喔--,」說著說著,老杜抹了抹眼睛,豁--,他也
會哭,這是真的嗎?一個信奉狼的哲學的人也會哭嗎?他還會哭,說明他還有救!嘻嘻!不,不對,《
動物世界》裡介紹過:狼也是愛媽媽的!
「媽媽,」老杜揚起大臉龐:
「小時候,我他媽的總是跟人打架,每次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回到家裡,爸爸沒好氣地罵我,可是
,媽媽卻心痛地給我擦洗,有時,洗著洗著,媽媽就哭了,媽媽一哭,我也哭。我這個人,打架的時候
,就是被打個半死,別說哭,連哼哼都不哼哼一聲。可是,一看到媽媽哭,當媽媽的淚珠滾到我的脖子
上時,我再也受不了啦,竟然哇--的哭出了聲,媽媽,我愛媽媽,……」
「可是,大哥,你為什麼要與人打架呢,難道大家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哼,」老杜臉色一沉,再出閃現出狼的目光:
「小老弟,你不懂,作人,就得硬氣點,否則,誰都敢欺侮你,拿你不理虛,小老弟,你知道麼,一個
人的威信是怎麼建立起來的嗎?」
「怎麼建立起來的?」
「這個,」老杜咬牙切齒地揮舞著碩大的拳頭:
「這個,只有這個,別的,都是他媽的瞎扯!」
「呵呵,」我笑道:
「大哥,看來,毛主席的著作你是徹底的讀懂啦!」
「怎麼講?小老弟,小連橋?」
「毛主席說: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而你呢,相信拳頭可以建立威信,獨霸一方!真是不謀而合啊!真是
英雄所見略同啊!」
「想立棍,就得這個,小老弟,我在學校時,打架都打出了名!」
「這事,我聽尹姐介紹過!」
「老尹,別提她!」
「怎麼?」提起女人,老杜的臉色更加凶悍起來。
「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此話怎講!」我弄不明白老杜為何如此仇視女人。
「哼,女人,」老杜不屑地撇了撇嘴:
「女人,就是他媽的讓男人玩的東西!除了對來操屄、生孩子,別有用一點也沒有。什麼他媽的夫妻、
兩口子,全都是扯雞巴蛋,不是這麼說嗎:夫妻好似同林鳥,大限來時各分散!」
「大哥,不相信有愛情嗎?」
「愛情,見他的鬼去吧,那都是騙少男少女的鬼把戲,哪有愛情,男女之間相互利用而已,我沒有愛情
,……」老杜越說越激動,禁不住揮起了雙拳:
「我恨女人,我恨女人,我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
「為什麼,大哥,女人哪裡得罪了你,把你恨得咬牙切齒!」
「我恨女人,」老杜沒有回答我,繼續說道:
「我恨女人,我恨女人,老弟啊,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身體,任何東西都不屬於你的,錢、房子,
活著的時候可以是你的,死後你拿不走一分錢、搬不去一塊磚。同樣,女人,也是如此,活著的時候,
是你的老婆,死了以後,是誰的還不沒準呢?就說老尹吧,當年,她老爺們死的時候,你看她哭得啊,
啊,真是哭得死去活來,眼睛腫得差點都看不見人了。可是,沒過多久,她就有了情人,並且越來越多
,老的、少的,什麼都有,可真全豁啊,男人的雞巴她是沒少償啊,這個賤屄!哼,女人們都是這樣,
在老爺們的遺像前一邊哭著,心裡一邊想著,」老杜非常可笑地學著女人的哭相,兩隻手不停地抹著面
頰:
「這邊哭著,那邊則悄悄地想著:我,我還得找人啊,我,我該找個什麼樣的人呢?」
「生活所迫,也是沒有辦法的啊!」我替尹姐開脫道。
「生活所迫,說得多好聽啊,生活所迫,生活所迫!」老杜狠狠地說道:
「我在學校處了一個女朋友,她長得相當漂亮,是公認的校花,可是,下鄉後,為了能夠調回城裡,她
就不要我啦,無情無義地把我給踹了,跟他媽的書記睡覺去了。臨分手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生活
所迫,啊,生活所迫,多麼好聽的解釋啊!」
「哦,大哥,你下過鄉?」
「聽我說,別插嘴!」老杜為耐煩地打斷我:
「女人最他媽的賤,我恨她們,我第一個對像為了能夠早點回城,毫不要臉地跟村長睡覺,一點不念舊
情地跟我分了手,當時,我那個難過啊,連死的心都有了。後來,我在集體戶裡又處了一個對象,是個
高干家庭的千金小姐,說句實在的話,她一點也不愛我,嫌我粗野,愛打人,我心裡也很明白,她所以
跟我,無非就是不受別的男人的欺侮,我的拳頭可以保護她啊,實際上,她從來沒也把我這個窮小子放
在眼裡。尤其是調回城後,她勉勉強強地跟我結了婚,說句良心話,我借了她不少光,人家有背景啊。
可是,她,她,她,她竟然不要臉地養小白臉子,就像老尹養你一樣,……」老杜指著我的鼻尖,嘴角
泛髒乎乎的白沫:
「她,她,她養你這種小白臉子!」
「那,你為什麼不揍她吶?」我心裡很是不悅,挑釁似地問道。
「我,我,」老杜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我,我,我,我有點惹不起她,我離不開她,沒有她,我啥也不是,並且,我有不少把柄抓在她的手
上,我,我真的不敢惹她,」老杜突然像個蔫叭耗子垂下了腦袋:
「我,我,我不敢惹她,她家是高干,如果把她逼急啦,她的一句話,就能要我腦袋!」
哼哼,我心裡嘀咕道:好傢伙,你這個臭無賴也知道怕個人啊!我終於弄明白老杜為什麼如此的痛恨女
人。
「她養小白臉子,我,我就玩別的女人,大家就算擺平了!」老杜好陰險地說道:
「我不太喜歡去嫖,我最喜歡操良家婦女,就是,有家、有丈夫的那種,每當想起自己的老婆被小白臉
子操,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時候,我就想操別的男人的女人,只有這樣,我的心理才能多少得到一
點平衡!」
「呵呵!」我微微一笑:
「可是,尹姐並沒有丈夫啊!你為什麼喜歡操她啊?」
「我並沒有操過她幾次,偶爾碰到了,隨便扯扯,可能是緣份,該著咱倆認識,當我聽到你為老尹辦了
這麼大的事情,最開始,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我看完那份回遷協議書後,我終於認為這是真的
,所以,我很羨慕老尹,她沒白混!唉,」說著說著,老杜又歎息起來:
「同樣是養小白臉子,我們家那口子可沒法跟老尹相比,她,倒貼,只要那個挨千刀的小白臉子說一聲
:姐啊,這件衣服真好看!於是,我那不要臉的口子皺頭都不皺,掏錢便買。姐啊,這雙皮鞋真漂亮,
正宗的意大利貨。嘻嘻,漂亮嗎?買!--,你看看人家老尹,到真張的時候,到最關鍵的時刻,真有人
出面幫助她啊,同樣是養小白臉子,老尹的小白臉可沒白養!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我那口子花過小白臉
子一分錢!」
「大哥,」我故意岔開了話題:
「大哥,下鄉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吧!」
「哦,」老杜停頓下來,點燃一根香煙:
「有趣,小老弟,你太小,你太嫩,你沒有下過鄉,你根本沒有體驗過下鄉的滋味,唉,那是一種什麼
生活啊,現在回想起什麼,我都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啊!」
「有那麼可怕嗎?」
「老弟,我下鄉時,身上沒有一分錢!是媽媽,她給我打完行李後,背著爸爸,把家裡僅有的錢都給我
了,當時,我一點也不知道,到了集體戶,我打開行李才看的,我一下便大哭起來,媽媽,媽媽,……
」
「多少錢啊?讓你這麼激動,大哥,……」
「壹毛參分!」老杜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記得清清楚楚,壹毛三分錢,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媽媽,」一提起媽媽,老杜再次感慨起來:
「孩子可以沒爹,卻不能沒媽,沒有媽媽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我下鄉的時候才十五歲,我深
深的體驗到沒有母愛是如何的可憐、可悲。沒有人給我洗衣服、洗被子,頭痛感冒沒有人來管我,你能
活就活,不能活就死!吃飯的時候,大家就跟監獄裡的囚犯似的,哄的一聲,拚命地往前衝啊、擠啊,
那情景,就跟豬崽子搶食一樣,去晚了,就搶不上槽了,就只能喝一喝沒有一根菜葉的白菜湯了!所以
,要想吃得飽,就必須靠這個!」老杜又無比自豪地揮起了大拳頭:
「這個,這個,老弟,懂嗎?吃飯的時候,你不讓我擠,我就揍你,你他媽的敢擠我,我還揍你,揍,
揍,就他媽的拳頭好使,嘿嘿!」
「嘿嘿,」
「你笑個啥,老弟,想不想學幾手,我來教你!」說著,老杜果然煞有介事地比劃起大拳頭來:
「我教你幾招,既能把對方打痛,又不打壞他的筋骨,這樣,這樣,這樣!」
「嘿嘿,大哥,我不想學,我不想打架!」
「哼,」老杜不屑地哼哼道:
「不會打架,就沒法在社會上混,告訴你吧,老弟,打架不但能吃飽飯,還能攤著好事吶!」
「哇,打架也能攤上好事?大哥,什麼好事啊!」
「老弟,不瞞你說,通過打架,我成了集體戶的小霸王,立起了棍棒,公社成立民兵組織的時候,我便
被大伙推舉為民兵小隊長!呵呵呵!」老杜得意洋洋地摸了摸下骸骨:
「服不服?當上民兵小隊長,不但不用幹活,吃得不誰都好,並且,還管著不少人呢。每當訓練的時候
,我在隊伍前一站,長槍一拎,那個威風勁,誰不眼熱啊!老弟,別的民兵都是假槍,大木桿子,只有
小隊長以上的級別才發真傢伙呢!嘿嘿!」老杜越說越自豪:
「自從當上了民兵小隊,好事越來越多,部隊來我們公社招兵,第一個就把我選中啦,於是,我終於成
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大哥,你當的是什麼兵種啊!」
「坦克兵!」老杜的臉上揚溢著驕傲的神色,手裡端著酒杯,趾高氣揚地望著我,我不由得驚呼起來:
「哇--,大哥,你真牛屄啊,你真神氣啊!」
「怎麼?」老杜不解地瞅瞅我,然後喝了一口酒。
「大哥,你不知道哇,我最喜歡坦克啦,一看到二戰時的影片,一看到那排山倒海般的坦克大陣,我就
激動不已啊!一想起庫爾斯克數千輛坦克聚在一起的大會戰,我就熱血沸騰,……
「哦!」老杜一邊往嘴裡灌著酒水,一邊美滋滋地望著我。我突然唉息起來:
「唉,完了,我這輩子是沒有機會開坦克啦!」
「老弟,我,是主駕駛手!」於是,老杜滔滔不絕地對我講述起如何駕駛坦克車,坦克裡面的構造、重
量、口徑,……直聽得我不住地嚥口水,並且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
「大哥,你真幸福啊!」
「唉,」老杜又嚥下一口酒,唉息道:
「得了吧,幸福個啥啊,」
「為什麼不幸福啊,開坦克多爽啊,轟轟隆隆的!」
「算了吧,遭罪的時候你沒看到哇!」
「遭什麼罪啊?」
「老弟,珍寶島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當時,中蘇兩國的關係相當緊張,到處挖地道,我們宿舍樓也挖地道,院子裡的土堆成了
山,我在土堆上玩,一不小心,掉進了深坑裡,結果,把鼻子給摔破了,大哥,你看,」我指著鼻子下
面:
「就是這個地方,摔破了,縫了三針,可痛死我啦!」
「嗨,你這算什麼啊!」老杜不以為然:
「珍寶島打起來以後,全國都處於一級戰備狀態,我們的坦克都開進了掩體裡,隨時準備應戰,唉,大
家不分晝夜地守在坦克裡,沒有命令,誰也不准進來!」
「可是,拉屎撒尿怎麼辦啊?」
「全都在車裡解決啊,坦克下面是活動的,屎尿都拉在地上啦,時間一長,那個臭啊,大家都藉著臭味
啃壓縮餅乾。老弟,一個月啊,整整一個月啊!那是什麼生活,簡直是原始社會的生活啊,戰備命令解
除後,當我們爬出掩體時,身上的衣服都長綠毛啦,用手輕輕一拽,嘩啦,袖子就掉下來了!」
「哎喲,」我與老杜聊得正歡,尹姐樂合合地走進屋來,身後跟著兩個背著書包的少年,尹姐對兩個男
孩說道:
「快,快,快叫叔叔!」
「叔叔好!」
「叔叔好!」
「小朋友們好!」我應承道。
「老杜,來,我陪你喝一杯!」尹姐拿過一隻玻璃杯,老杜似乎還在生尹姐的氣:
「不喝了!」
「大哥,咱們聊得正高興,咋不喝啦!」
「沒勁,」一分鐘以前還熱情揚溢地給我講述部隊生活的老杜,突然又沉下了面孔,又變出另一幅可怕
的面孔:
「老弟,我給你辦了這麼大的事,你口口聲聲地說要報答我,可是,你報答我什麼了?你給我什麼了?
嗯,你連頓飯也沒請我吃啊!盡玩虛的,就會耍嘴皮子!」
「大哥,」面對這個多少有些神經質的人,我真是毫無辦法,我突然想起口袋裡還有徐姐給我的、留作
活動經費的一千塊錢,於是,我毫無保留地掏了出來:
「大哥,這一千塊錢是徐同志給我的,說是給他弟弟辦工作的活動經費,大哥,這些錢就送給你吧!」
「哼,我不要!」
「大哥,請別客氣,你辦成了這件事,這錢應該是你的!」
「是嗎?」老杜拿起厚厚的鈔票,嘴角夾著煙卷,漫不經心地數點著,末了,他又把鈔票推到我的眼前
:
「不,我已經說過了,免費為你辦這件事,我不能食言啊!」
「大哥,收下吧!」
「不能收,我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我一再堅持讓老杜收下這筆錢,老杜突然眼睛一亮:
「老弟,咱倆玩一會吧?」
「玩什麼?」
「撲克!」
「賭博!」
「談不上是賭博,隨便樂合樂合!老尹,去,給我們買幅撲克來!」
「大哥,我不想跟你賭!」
「為什麼?」
「有數的:酒越喝越厚,錢越耍越薄!」
「呵呵,老弟,咱們這不是賭博,不論誰贏了錢,一分也不准往兜裡揣,都得花掉,怎麼樣?」
「可以,大哥,我真的不願意玩!」
「老弟,就算陪我玩吧,我願意玩!」
啪--,老杜將撲克牌推到我的眼前,我心裡暗暗思忖著,這傢伙的賭技如何?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麼多年
,老杜的賭技一定很高明的。我突然想起眼鏡師傅的話,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千萬不能隨便
做手腳,一旦讓老杜有所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我謹小慎微地與老杜交鋒幾番,心中不禁暗暗發笑:一個如此精明的傢伙,一個自稱無所不能的老社會
、老江湖,他的賭技卻糟糕透頂,簡直不堪一擊,看到他笨拙地擺弄著撲克牌,我心中暗想:這個傢伙
雖然精於人情世故,可是,賭博方面,他什麼也不懂,或者說是:一竊不通。
想到此,我的膽量漸漸地脹大起來,開始償試著做點手腳,當發覺老杜毫無察覺後,我更為變本加厲,
頻頻出老千,把老杜贏得一塌糊塗。
「大哥,」我把贏來的鈔票如數推回到老杜的眼前:
「大哥,這是你的錢,別玩了,你今天的手氣不太好,改天再說吧!」
「呵呵!」老杜把煙蒂扔到地下:
「老弟,你挺講究啊!」
「大哥,走,我請你!」我握著徐姐的鈔票對老杜說道,老杜將自己的鈔票塞回到小皮包裡,頓時喜形
於色,他翻身抓過皮鞋:
「好啊,那,大哥就不客氣啦,……」
……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5-12-14 16: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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