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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饕餮盛宴(1-70完) 作者:小白龜的貓  
  本主題由 最長笨象 於 2021-3-12 00:11 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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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盛宴(1-70完) 作者:小白龜的貓

.

第1-3章



               饕餮盛宴

  作者:小白龜的貓

                第1章

  她一定有哪裏不對了。

  茶末舔了舔嘴唇,擔憂的想着。一仰脖,将手裏抓着的礦泉水又咕咚咕咚灌
了小半瓶。

  喝下去一陣反胃上來,她急忙捂住嘴。

  不能再喝了,肚子裏全是水,都快淹沒到嗓子眼,要吐了。

  這是第幾瓶礦泉水?她怎麽能喝下那麽多水?可是……好渴。

  抓了抓喉嚨,她咽口水。

  怎麽會這麽渴?她一定是哪裏不對頭了,人不能這麽渴。

  那麽多水喝下去,小肚子都鼓出來。

  怎麽還會渴?

  那麽渴,真痛苦。明明喝了那麽多水,可感覺就像是在沙漠裏被困了三天似
的。

  都快要瘋了。

  三天,這樣的感覺有三天了。

  一天比一天難受。

  她是不是要死了?還是,要瘋了?

  痛苦的把頭埋進手臂裏,茶末呻吟一聲。

  「小末,吃飯去了。」恍惚間聽到同事喊她。

  擺擺手,不去了,她吃不下,一肚子全是水。

  「又減肥?小末你夠瘦的了。」同事不解,抱怨。

  茶末也懶得解釋。

  等整個辦公室裏都走空了,她才擡起頭,發覺眼前一片模糊。

  怎麽?連視覺都受到了幹擾?

  急忙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才清晰起來。

  也許,她真該去看看醫生,可能不是身體的問題,是腦子的問題。

  可是……上個月剛把存折裏僅剩的三千塊付了半年的房租,現在卡裏隻剩下
不到五百塊。到月底領工資還有小半月。

  窮人怎麽就這麽倒黴,她不由歎氣。

  可這麽渴下去保不定要死人,命比一切都重要。

  茶末是非常怕死的人,熬了三天熬不過,看來不得不破财了。

  打定了注意就行動,騎上小綿羊到往就近的醫院去。

  沒曾想開出不久,視線就又模糊起來,這一模糊就出事了。

  砰一聲,小綿羊就撞到靠邊挺着的車上。

  這一撞,茶末清醒過來。

  要命了,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色小車被她的小綿羊撞的掉漆了。

  那車架子不錯,沒撞凹進去,但漂亮的車漆劃破了一塊,看起來也很觸目驚
心。

  茶末腦子裏就一個念頭。

  這下真要破産了。

  據說這種漆噴一會要好幾千,她那來的這麽多錢賠。

  跑路吧,這小巷子裏沒人,跑了也沒人知道。

  可是定神一看,好家夥,車裏端端正正坐着一個人,正看着她。

  看來是跑不了了,被抓現行。

  怎麽辦?

  茶末傻愣愣都忘了下車道歉,就騎着小綿羊頂着那小車的車門。

  車主從另一邊下來,很高大。

  茶末仰望,然後喏喏開口。

  「對不起,王總,我會賠償的,真的。」

  沒錯,王總,她認識。

  在博洋工作的誰不認識王海冰,博洋總經理,總裁家的乘龍快婿。總裁家女
兒比兒子露臉争光,指不定這乘龍快婿将來能頂替老爺子,是大大的熱門。

  茶末覺得自己可能這次真要死了。

  渴死不說,還會賠錢賠死,而且丢掉工作,最終餓死。

  總之是死定了。

  她哭喪着臉,心裏真是難受極了。

  王海冰看着眼前這個闖禍的小姑娘,她臉色可真夠難看的,是不是有病?

  心愛的車子被撞掉漆固然懊惱,但他一個大男人也犯不着爲了這點事爲難一
個小姑娘,況且還是這麽可憐兮兮的小姑娘。

  所以臉上的懊惱之色褪下,他歎口氣。

  「不要緊。」

  不要緊?茶末隐約聽到這句話,精神立刻振奮一下。

  不過總還是要做一下姿态的。

  「王總,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賠你。」

  王海冰皺了一下眉。

  陪他?還是賠他?

  沒必要,無論是錢還是人,他都沒興趣。

  「不必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這車有保險。」

  「可是……」他說不用賠,那自然是最好的。但他這麽大方,讓茶末心裏愧
疚感猛增。

  到底是她的錯。

  王海冰卻無暇理會她,自顧自掏出手機,打算讓車行的人來拖車。

  把事情交代了一下,就聽見哐一聲響,他回頭看。

  咦,那小姑娘呢?

  低頭一看,茶末已經昏倒在地上,小綿羊也整個翻倒,正壓在她身上。

  渴,好渴。

  喉嚨要燒起來了。

  茶末呻吟一聲,痛苦極了。

  感覺自己堕入了烈火的地域,或者烈火的地域就在她身體裏熊熊燃燒。

  該用什麽來熄滅?水?好像不管用。

  怎麽辦?她會不會渴死?

  渴死的感覺真難受。

  王海冰開着車往醫院趕,半道就聽到後座上一聲聲的呻吟,低低的,很痛苦
的感覺。

  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躺在後座上,整個都蜷縮起來,眼睛閉得緊緊的,好像還哭了。

  那麽難受?她到底怎麽了?

  于是他加快了一些車速,救命如救火。

  但後座上茶末的呻吟聲越來越大,而且輾轉反側,好像痛苦難耐。

  王海冰猶豫了一下,将車靠邊停下。

  回頭問道。

  「你怎麽樣?要不要緊?能不能堅持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

  茶末壓根聽不見他說什麽,眼睛微微睜開一下,依稀看到一團人影。

  「你怎麽了?能聽見我說話嗎?」看她一副恍惚痛苦迷惘的樣子,王海冰湊
近了些,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茶末聽不見,不過她聞到了好聞的味道。

  水的味道,清澈甘甜,光是氣息就足夠令人精神一振。

  這水很不一樣,和自己喝的那些完全不同,氣味就那麽獨特。

  好渴,她要喝水。

  迷蒙中,憑着氣味,她湊過去。

  近了,越來越近。

  就是這個,救命的水源。

  王海冰意識到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往後退了。

  她伸手的速度竟然那麽快,一把就圈住他的頭,然後撲過來。

  她是不是吸血鬼?

  他突然想,很荒謬。

  嘴唇被兩片很柔軟的東西吸住,然後一條滑溜溜的小蛇就順勢鑽進嘴裏。

  她在吻他?

  爲什麽?

  容不得王海冰多想,那舌頭已經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在他嘴裏舔了一遍。

  很癢,麻酥酥的,過電一樣的感覺。

  他顫抖一下,身體立刻有了一些反應。

  這小姑娘……很厲害的吻技。

  不過這裏是大街上,車玻璃全透明,都讓人看光了熱鬧。

  他下意識的要推開,可茶末将他抱得很緊。

  太熱情了吧?就算是要賠償他,感激他,也不至于這麽……

  路上人多車多,萬一被人看到……

  他腦子裏的想法很快都飛九霄雲外去了,因爲茶末開始小口小口的舔她。

  一開始她舔的很快,簡直有點過分饑渴的感覺。

  雖然很刺激,但有點吓人。

  但現在她開始懶洋洋的舔他,吸吮他。舌頭打卷似的,勾着他。

  那舌頭,要了命了。

  怎麽能這麽……這麽勾魂。

  點擊似的,一串串的酥麻,他立刻就硬了,火燒似的。

  可這是大街上,能怎麽樣?

  不能怎麽樣。

  王海冰到底是個人物,不光商海裏浮沉過,歡場裏也是曆練過的。

  身體在銷魂,腦子裏還是有一根驚醒的弦。

  用了勁,把嘟在自己嘴上的那隻章魚給抹下去。

  一分開,茶末立刻又呻吟起來。

  還想要,她還是覺得有點渴。

  王海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她摁回後座。然後回頭發動車子,趕緊離開
這條道。

  誰知道有多少人看見了,這對他對這小姑娘都沒好處。

  開了好長一路,王海冰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開過頭了,醫院老早就過了。

  掉頭?還是繼續?

  後座上的小姑娘已經不怎麽呻吟了,但依然蜷曲着,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
底怎麽回事。

  不會有事吧?心裏有點擔憂,于是方向盤一轉,開進一條僻靜的道路,靠邊
停下。

  「喂?你要不要緊?說話?」他回轉頭,問道,但不敢靠近。

  茶末一動不動。

  王海冰一皺眉,打開門下車,拉開後車門,探身進去,撥了撥她。

  被他手指碰到,茶末這才動了動,蜷曲的身體微微放松,嗯了一聲。

  「你要不要緊?哪裏不舒服?」見她還能動能出聲,王海冰不由松了口氣。

  但還沒等他這口氣全抒發出來,茶末就一個打挺,兩條手臂嗖嗖像蛇似的,
又将他脖子纏住,往下一拉。

  兩人立刻貼在一起。

  一股檸檬味的香皂氣息就往他鼻子裏鑽進去,酸溜溜的,但很清爽。

  他一個激靈,身體裏好容易下去的火,立刻又蹿上來,燒的如火如荼。

  而茶末那勾魂的章魚嘴果然又湊上來,但這次卻隻貼着他的唇角,吮吸着。

  唇瓣被她吸到嘴裏,用舌頭舔過,還輕輕咬一下。

  這小姑娘花樣很多,是個老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許她真的是要賠償自己被撞掉車漆的損失吧。

  又或者是一場别有用心的勾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有所圖。

  會不會是他老婆的計謀?不會,他和敏芝都是各玩各的。再說了,用這種爛
俗的招數對付自己,簡直是自取其辱。敏芝那麽一個心高氣傲聰明絕頂的女人,
不會這麽自貶身價。

  正想着,那舌頭已經再次攻占進來,很熟練的攻城掠地,毫不客氣。

  既然她都不客氣了,他何必客氣。

  自己要是敗在這樣一個小姑娘手裏,那可真是一把年紀白活了。

  反客爲主,哦不,是奪回主權。

  王海冰一把握住茶末的後腦勺,整個人往上一蹿,壓上去。

  用腳将車門勾上,咔嚓一聲輕響而已。

  立刻是個密閉空間。

  這兒過路的車和人,正好适合辦事。

  茶末是個沒什麽志向的小角色,每天能吃飽喝足,然後懶洋洋躺着,那就是
她最大的幸福。

  此刻,她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那火燒似的口渴已經消失了,幹巴巴的喉嚨已經一片濕潤。身體沉浸在一種
滿足的狀态裏,有點疲倦,但很放松。

  不過……她微微皺了一下眉。

  有點怪怪的感覺。

  睜開眼,一滴水從天而降,正巧落在她的眼睛裏。

  溫熱的,有點辣,她立刻眯起了眼。

  朦朦胧胧的,就看到自己面前一團肉色的身影。

  然後,身體深處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嗯?」她叫了一聲,呻吟似的,軟綿綿的。

  又一滴水掉落,砸在臉上。

  怎麽回事?下雨了?

  她動了動,立刻就感受到來自身體之上的重壓。

  是誰?怎麽回事?

  猛眨幾下眼,終于看清。

  王海冰放大了的臉就在她頭頂,他閉着眼,皺着眉,嘴裏冒着熱氣,額頭上
的汗水随着他一下又一下撞擊着的動作是一滴又一滴的砸下來。

  茶末吓得都快尖叫起來,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似的,猛一個打挺。

  可惜,隻是微微一動,就被王海冰用手摁住。

  他已經到了臨界點,她這麽一緊張一打挺,身體就像絞殺似的絞住他。

  那感覺就像是背後猛地砍過來一刀,眼前就是一黑,什麽感覺都飛出九霄雲
外。

  連痛都沒感覺到,人立刻就死了,整個靈魂都飄起來。

  茶末當然也立刻就感覺,明白王海冰捁着自己的腰壓着自己,往她身體裏被
灌進去了什麽東西。那感覺……那麽清晰,那麽明了。

  她立刻就吓得哭出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明明隻記得自己撞了車,然後向王海冰道歉了,然後……

  然後就沒有了,再接上來的就是眼前這荒唐的一幕。

  她和素未謀面高高在上的總經理,總裁家的乘龍快婿,在車後座上搞破鞋。

  這算什麽事?

  她會不會被他老婆買兇殺掉?

  她這些一定會丢掉工作。

  她死定了。

  回去的時候,茶末一直低着頭。

  鴕鳥的辦法,假裝看不見,就不必面對問題。

  王海冰也不說話,自顧自開車。

  身體裏還有餘熱以及一種疲倦過後的松弛,他好像做的有點過頭了。

  過于投入,都忘了避孕。

  這是個問題,萬一搞出事來,很麻煩。

  想到這兒,他在藥店門口停住。

  「在車裏坐着,别走開,等我回來。」他習慣于命令。

  茶末依然低着頭,就像壓根聽不見他的話。

  下了車,王海冰想了想,将車門鎖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提防什麽,怕這小姑娘突然跑了嗎?

  匆匆買了藥,回到車上,後座上的茶末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雕像似的。

  王海冰拆了包裝,把藥遞過去。

  「吃了它。」

  茶末連問都沒問,低着頭從他手心裏把藥拿了就塞進嘴裏。

  手心就像是被什麽啄了一下,癢癢麻麻的。

  「水。」王海冰皺了一下眉,又把礦泉水遞過去。

  茶末依然低着頭,接過水,灌了一口,把藥送下去。

  吃了藥,王海冰松口氣,然後回過頭,發動車子。

  他把車開到一個公交車站,然後停下。

  「下車吧。」

  茶末乖乖推開門下了車。

  見她這麽聽話,王海冰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哪裏不舒服起來。

  「等一下。」

  茶末停住,小心翼翼擡起頭,看他一眼。

  王海冰又覺得有些不忍心,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似的。

  「那個……你的車我已經讓人送去修了,等修好了,他們會送到公司來。」

  「謝謝。」茶末低喃了一句,頭又低下。

  「另外……車漆的事,你不必擔心。」

  「嗯。」

  「……好了,沒事了,你走吧。」王海冰别過頭,揮了揮手指。

  茶末把車門給他推上,就轉身走向車站,在線路牌那裏查看自己可以坐的車。

  王海冰看了一會,抿了抿嘴,發動車子,一溜煙開走。

                第2章

  沒有請假就消失,下午都過半了才回來。

  一到公司,茶末就被叫到科長辦公室訓了一頓。

  茶末是個逆來順受的人,被訓也不解釋,就一個勁道歉。

  她平時還是很勤奮老實的一個人,這幾天又臉色很差,科長訓了一會,氣消
了也就好了。于是讓她出去繼續工作,但這個月的全勤要扣掉。

  茶末有點心疼,全勤一個月有五百塊,都夠她十天的生活費,下個月看來依
然要緊衣縮食着過了。

  下班以後回到家,已經是華燈上,繁星亮。

  小屋裏冷清清的,開了燈,她坐在布沙發上喘了口氣。

  剛才一直忙着工作沒覺得,一松懈下來,才覺得身體裏有一股鈍鈍的酸疼。

  他撞得那麽重那麽深,她骨頭都快碎了。

  想到這兒,她心裏懊惱極了。

  怎麽會這樣?

  然後又回過神來,立刻從沙發上跳起,放水洗澡。

  泡在狹窄的小浴缸裏,他灌進來的東西漸漸融化,流淌出來。

  那羞恥的感覺讓她又忍不住掉淚。

  哭了一會後,她才起身,把自己洗幹淨。

  冰箱裏隻剩下青菜和方便買,都扔進鍋裏煮了一大碗。

  她稀裏嘩啦吃了個精光,肚子脹鼓鼓的。

  熱氣熱湯熏得她眼睛都花了,鼻子也紅通通的。

  吃飽了,她心情好了一些。

  晚上躺在床上,她想了很多。

  其實事情也沒那麽糟糕,往好的一面想。首先,她不用賠那貴的要命的車漆,
省了一筆錢。其次,那要命的口渴感覺已經消失了,就不必去醫院看病,又省了
一筆錢。

  除了自己莫名其妙和王海冰搞了破鞋,生活其實沒有任何改變。

  至于這一次意外,想必王海冰比她還有忌諱。

  她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美女,不必擔心他會來糾纏自己。

  其實那樣一個出色的男人來糾纏自己,反而是福氣。

  可惜她從來不是女主角,所以還是不要做白日夢的好。

  這件事,發生了,過去了,就該放下了。

  明天她将繼續平凡的生活,這樣很好,令人感覺很安全。

  「我們分手吧。」劉若東撣了撣手上的煙灰,慢悠悠冒出一句。

  茶末愣一下,心如同被一把很鈍的刀子剜去一塊,疼。

  擡頭看去,薄薄的煙霧中那張俊俏的臉微微側着,正是最賞心悅目的角度。

  他和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配,出身好,長得也好,學曆很高。

  前幾個月聽他說過,家裏正在給他辦出國留學的事。那時候她就有預感要分
手,現在成真了。

  很舍不得這樣好的男朋友,但她有什麽辦法呢?

  她隻是那麽平凡的一個小角色,和他比什麽也不是。

  當初如果不是因爲他落難的時候自己照顧了他,他也不會屈就當自己男朋友。

  兩年了,也是該分手了。

  所以心裏雖然難過,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好。」

  劉若東挑了一下眉,瞥她一眼。

  茶末那麽幹脆的同意分手,有點令他小意外。

  不過這女人一向即使逆來順受的,其實她也沒什麽不好,就是有點乏味。

  和她在一起生活沒有激情,什麽事情她都是淡淡的,不争取不沖動。

  白開水一杯,喝多了就反胃。

  前兩年他家裏事多,翻天覆地的,搞得很頭疼。這女人照顧自己,他一時沖
動就……

  他也不是沒給過她機會,這兩年來也提醒過她多次,應該去進修,學點什麽。
可她總是懶洋洋的,什麽都不争取。

  現在家裏的事都過去了,他的簽證也快辦好了。

  這段乏味的感情也該結束了。

  但,她這麽配合,倒顯得他理虧。

  所以他舔了舔嘴唇,把手裏的煙摁滅。

  「我住的那套房子,等我走了就空出來,你可以住,也好省點錢。」

  她收入不高,能力也一般,在這個高消費高速運作的城市裏一直生活的很拮
據。能幫就幫一點,這女人到底也幫過他,而且心腸挺好。

  「謝……謝謝。」茶末感激的看他一眼。

  「隻是借你住而已,我回來了就得搬走。」

  「嗯,謝謝你。」

  說道這兒,氣氛又冷下去。

  劉若東暗歎口氣,她真的很乏味,就連分手,也是溫吞吞的一點情緒都沒有。

  「好了,我走了,回頭讓我讓快遞公司把鑰匙給你送過來,反正地址你知道
的。」

  「嗯,你……保重。」茶末低低說道。

  劉若東點點頭,招來服務員結賬,然後起身就走。

  茶末的眼神跟随着他,看他到外面上車,然後一溜煙離開。

  這個出色的男朋友就這樣一溜煙的離開了自己,她不難過嗎?她當然難過。

  可她又能如何?

  她有什麽理由有什麽能力有什麽籌碼去挽留?

  她什麽也沒有。

  所以她無能爲力。

  回轉頭,桌上還擺着他叫的抹茶蛋糕和牛奶咖啡。

  茶末一聲不吭的把東西都吃完,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隻是西餐店的東西精緻歸精緻,一點也吃不飽。

  走在路上,她肚子咕咕叫,餓得不行。

  走着走着,她就蹲下來,然後眼淚就掉個不停。

  路上的行人都不知道她怎麽回事,以爲她病了,紛紛側目。

  她肚子餓,心裏疼,她确實病了。

  這個病叫失戀。

  失戀事大,但生活更大。

  房租水電吃飯,一層層壓下來,小人物壓根就沒有悲春傷秋的閑工夫。

  茶末繼續着她碌碌無爲的日子,朝九晚五的工作。

  劉若東很快就把鑰匙給她送來,她将自己現在住的一居室挂在中介所裏轉租,
決定搬過去住。這樣下來又可以省一筆錢,這算是失戀唯一的好處。

  另一方面,王海冰的日子也繼續着。

  生意,應酬,娛樂,睡覺,日子一成不變。

  關于茶末的記憶,已經很淡很淡,幾乎消失不見。

  直到有一晚,燈紅酒綠的糜爛之中,被一臉濃妝的女人親吻。

  他下意識的排斥,随後百般挑剔。

  不是這樣的,接吻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應該更富有創意,更多的小動作,跳動情緒。舌尖應該在空腔裏輕輕的撩撥,
癢得令人難耐。

  還可以咬,細細的,像針紮。

  有一點疼,但更多的是麻和癢。

  香水的味道太濃了,他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新鮮空氣。

  于是他推開那女人,然後退出了包廂。

  包廂外的空氣也并不好,漫步到陽台,撲面而來的風裏夾雜着灰塵和汽油味。

  令人不悅。

  對這種應酬的夜生活突然就不滿了,打個電話讓副手上來招呼,自己則開車
回家。

  在路上,一眼就看見了茶末。

  瘦小的她拖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在路邊攔出租車。

  理智上王海冰知道自己不該理會她,但看她可憐兮兮的站在路邊,托着那麽
大的行李,攔不到車的樣子,有點不忍心。

  日行一善吧,他轉動方向盤,靠過去。

  一輛高檔小車靠過來,茶末下意識的避開讓路。

  那小車停在自己跟前,車窗搖下,探出一張臉。

  「去哪裏?」

  茶末眨眨眼,一時都回不過神來。

  「去哪裏?我可以捎帶你一趟。」王海冰不得不叫醒她。

  茶末呼出一口氣,急忙搖搖頭。

  「怎麽好意思,王總你忙去吧,我自己會攔車。」

  王海冰皺了皺眉,打開車門。

  也不再和她多廢話,一把奪過那碩大的行李箱,往車後去。

  「王總……」茶末下意識要奪回。

  但王海冰一瞥眼,她就定住,不敢造次。

  把行李扔進後車廂,關上門。

  「上車。」王海冰手指一揮,指了指前座。

  他那樣的人習慣于命令,而茶末則習慣于聽命。

  所以她一聲不吭乖乖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

  「去哪裏?」王海冰也上車,問她。

  茶末說了地址,他就一踩油門,掉轉車頭開走。

  一路上相對無言,王海冰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茶末則是不敢說什麽。

  劉若東住的是單身公寓,20多層的小高層。

  把車停在地下車庫,王海冰一言不發跟着茶末上去。

  到了18層,茶末掏出鑰匙開門,王海冰就托着行李進去。

  一層是六居,酒店式公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裝修都是标準式的,看不出主人的喜好。但王海冰還是一眼就察覺,這是一
個男人住的地方。

  是她的男朋友嗎?

  道理上來講,人家幫了忙,她最起碼也應該給倒杯水。

  可茶末覺得很尴尬,不知所措。

  這是劉若東的房子,前男友。而王海冰是她的上司,一星期前在他的車裏,
和自己發生了不正當關系。

  在前男友的屋子裏招待奸夫,這算什麽事。

  她覺得很頭疼。

  劉若東的地方她來過幾次,一般都是他去找她,她爲了避嫌不常來。所以這
屋子裏的情況她不熟悉。

  但好在她還記得劉若東喜歡喝冰水,冰箱裏肯定有水備着。

  于是拿了一瓶,到了一杯放在茶幾上。

  「王總,喝水。」

  王海冰也覺得有點尴尬,自己坐下來算什麽意思呢?

  人家顯然是搬來和男朋友一起住,關他什麽事。他日行一善已經做完了,應
該告辭。

  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茶末低着頭,坐在對面,無意識的剝着手指,露出小動物一樣局促緊張的表
情。

  嘴抿的死死的,都有些發白。

  他突然就記起她吻他時的感覺,那雙唇,軟得就像是牛奶布丁。又軟又Q又
滑。

  喉結一動,身體熱了一下。

  于是他端起冰水灌了一口,從喉嚨口一路涼下去。

  聽到他喝水,茶末也覺得自己有點渴。

  一下班就顧着收拾行李,她都忘了吃飯,一坐下來才發現自己又渴又餓。

  剛才打開冰箱看到還有幾片土司和一盒雞蛋,到能夠對付一下。

  劉若東應該不需要這些了吧?要不她先吃了,回頭給他補上就是。

  肚子咕噜噜響了幾下,她擡起頭,起身。

  「王總,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弄點吃的。」小心翼翼問。

  王海冰當然聽出這是委婉的謝客令,但總覺得有點不爽。

  這小姑娘好似沒事人一般,難道她忘了發生過的一切?

  怎麽可能?王海冰的存在已經讓茶末覺得尴尬到了極點,偏偏這男人還賴在
沙發上不動聲色。

  他到底想怎麽樣?總不會真要留下來吃飯?

  開玩笑的吧。

  王海冰當然不會留下來吃飯,雖然心裏有莫名的不悅,但他還是站起身。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謝天謝地,茶末松了一口氣。

  她雙唇微微張開,露出潔白的牙齒,細細的兩排小貝殼。

  王海冰盯着看,不動身。

  「我……我送你。」茶末這簡直就是趕客了。

  王海冰依然不動,看着她。

  她臉色白了白,随即慢慢漲紅。

  他到底怎麽了?想幹嘛?爲什麽還不走?

  王海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還不走,他在等什麽?

  一個告别吻嗎?

  不賴的主意。

  一伸手,将茶末拽過來,捧住她的臉,低頭吻上那兩片玫瑰色的嘴唇。

  身體裏潛伏着的感覺如同一下就被點亮的烈火,蹭蹭蹭的燃燒起來。

  鼻子裏鑽入熟悉的氣息,廉價的檸檬香皂。

  淡了許多,但依然清新。

  他一下就熱了,身體發緊,手臂一捁,将她挾在懷裏,緊緊貼着。

  茶末一開始被吓到了,但王海冰的唇落下,那熟悉的感覺就順着他的雙唇傳
過來。

  甘甜的味道,水的味道。

  她立刻就被迷住,張開嘴,讓他的舌頭伸進來。

  他舌頭上有薄荷的味道,有點辣,有點苦,但更多的是甘甜。

  她喜歡這味道,像泉水滋潤過她幹渴的喉嚨。

  隻是……肚子依然餓。

  她還是想吃點東西,老是餓着,對胃不好。

  于是她推他,想制止這一次深吻。

  王海冰不依,今天的她懶洋洋的,這樣不對,她應該做的更好。

  她能做的更好,讓他……滿足。

  是的,他明白自己在幹什麽了。

  當他在路邊看到她的時候,身體就自動的渴求了。頭腦刻意的忽略了這個女
人,但身體還記着她帶給他的感官享受。

  所以他跟着她,不肯離開,就是等着這種事情發生。

  但她竟然那麽不開竅,非得他主動出擊。

  而現在還想推開他,是欲擒故縱嗎?

  小情趣可以玩,但他現在有點急。

  攔腰就将人抱起,摔在沙發上。

                第3章

  「不,王總,别……」茶末叫了幾聲,但很快就被淹沒。

  王海冰吻着她,整個壓下來,手利落的剝着她衣褲。

  唇舌糾纏着,茶末的呼吸越來越重。

  他的味道,真的很迷人。

  肚子很餓,吃不到食物,那就……吃他吧。

  這麽想着,她開始伸出舌頭,往他嘴裏去。

  等着就是這個,王海冰呼吸一窒,張開自己的嘴讓她進來。

  那靈活的舌頭,蛇一般,遊來遊去。

  怎麽能這麽靈活?她怎麽練得?

  世嘉夜總會那口活最得意的小姐,也沒她這麽多花樣。

  光憑這條舌頭,她都能折磨死男人了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麽平凡不起眼的丫頭,竟然能這樣。

  分開雙唇,彼此的舌尖拉出一條長長的絲線,那樣的淫靡。

  絲線在中途斷開,跌落在她的唇上。

  鮮紅色的舌頭懶洋洋的吐出,舔進嘴裏。

  他看着,眼睛的要冒出火來。

  茶末眯着眼,回味着,很滿足。

  深吻過後的雙唇就如同塗了一層唇蜜,發出果凍似半透明的光澤,誘人去咬
一口。

  她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睫毛長長的。頭發淩亂鋪撒開,發絲細軟,摸上去
如同長毛貓咪的觸感。

  她看起來很安逸,明明剛才那麽拘謹,現在卻這麽坦然。

  真矛盾的女人。

  王海冰深吸一口氣,将她散亂的衣服剝除,又解開她的牛仔褲,連同底褲一
起剝下。

  突然的涼讓茶末顫抖一下,清醒過來。

  定眼一看自己,吓呆了。

  怎麽搞的?

  「王總,不,不行……」

  不行?王海冰哪裏肯依,都這份上了,他怎麽刹得住。再說了,她不是很享
受嘛,這會子又來扭捏做什麽?

  一把拉開她的雙腿,伸手就摸進去。

  「不不,不要這樣……不……」茶末叫起來,可聲音到後來就軟下去,變成
呢喃似的。

  「不……不要這樣……不要……求……求求你……拜托……」軟綿綿的,細
細的,帶着鼻音,輕輕的哼。

  這也叫不要?

  王海冰輕笑一聲,真是一點也不誠懇。

  茶末心裏很着急。

  不是的,她不是這個意思。

  怎麽會這樣?明明……明明自己真的不要,可是……怎麽會發出這樣的呻吟。

  她怎麽能這樣呻吟?像一個放蕩的女人,那樣嬌滴滴軟綿綿的輕哼着,引誘
着。

  她應該反抗,應該義正嚴詞的斥責。

  他不能這樣對她,這不對,不應該,不正常。

  可,這手,那麽熱。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黃油,在他灼熱的手掌下漸漸融化,完全的失去的力
氣。

  她融化,整個的融化,融化在這樣的熱度之下。

  很舒服,很滿足,很坦然。

  他拉開她的腿,看的仔細。那一次在車後座上,太匆忙了,都沒好好看看。

  她膚色并不很白,是象牙色。皮膚就像是凍住的黃油,手掌貼上去就開始融
化。有點黏膩,很沾手。

  一路摸下去,插進雙腿之間,她立刻夾攏。

  「不要……」

  真是太矯情了,她都舒服的哼哼唧唧的,竟然還說不要。

  不要什麽?

  她夾得不緊,簡直是虛晃一招。稍微一用力,就分開一些,于是插得更深。

  「嗯,王……」她悶悶的哼,雙眉皺起來,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海冰也皺了皺眉。

  好緊,他手指插不進去,停住。

  低頭,吻她雙唇,舌頭一次次舔過。

  她立刻追逐他,卷住他,細細的吮吸。就像他曾經養過的一條小狗,很喜歡
吸人的手指,據說是因爲渴求母愛。

  她很快放松下來,他立刻趁勢,将手指插到低。

  她吸氣,但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真是緊,這一次下面的嘴比上面的緊。王海冰想着,然後開始緩緩的抽動。

  她像魚一樣挺起,好像很痛苦。但雙腿卻乖順的張開着,似乎又很歡喜。

  被緊緊的吸着,漸漸的濕潤起來。第二根手指插進去的時候,她幾乎很快就
适應。

  王海冰吻着她的雙唇,又伏下頭,吸吮她的脖頸,鎖骨,然後一口咬住她的
綿軟。

  茶末吓得哆嗦一下,差點以爲他真的會咬她。

  他吸得很用力,張大嘴幾乎要吞下去半個含着,然後吐出,但用牙咬住頂端,
來回的厮磨,刺激她。

  茶末覺得刺痛,從頂端一直到整個胸脯。

  在她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口的時候,王海冰将第三根手指插了進去。

  茶末終于哭了。

  她要被他撐破了,快死了。

  他怎麽能這樣對她。

  這一次隻是潦草的抽了幾下,王海冰就将手指全抽出來。

  茶末松了口氣,緊繃打挺起的小腹松弛下。

  但王海冰很快整個把自己插進去,氣勢洶洶的,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立刻就填得滿滿的,而且更深。

  茶末抽泣起來,像饑餓難耐的乳貓一樣。

  王海冰壓根不管她如何哭泣,雙手捁着她的細腰,都等不及她适應就一下一
下重重的撞着。

  那緊繃的小腹上隐約都可以看到他自己的形狀,簡直令人血脈都要爆掉。

  他真想戳穿了她,讓她狠狠的哭。

  茶末察覺到他的暴虐,掙紮起來。

  「求你,放了我。我受不了,不行了。」

  明明剛才很舒服,轉眼她就覺得自己要被他弄死了。

  天堂和地獄,真的一線之隔。

  王海冰哪裏肯放,狠狠抓着她的兩條大腿,掐的死死的。往上一推,疊在她
胸前。

  這姿勢很累,很酸疼,簡直是上刑。

  但對王海冰來說,這姿勢剛剛好。

  他可以很順利的進出,還能優哉遊哉的看風景。

  那一片糜爛的風景,契合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

  視覺和感覺,雙重享受。

  聽覺也不錯,她細細的抽泣,軟綿綿的哀求,哼哼唧唧的,很勾人。

  唯一令人覺得敗興的是,她翹嘟嘟桃子一般的屁股上有刺目的底褲勒痕。

  該給她買好的底褲穿才行,這樣下次剝掉的時候就能看到桃子一般完滿的臀
部。他想着。

  下次?嗯,下次。

  茶末還在繼續那毫無用處的哀求,然後鴕鳥一樣的捂着臉抽泣。

  王海冰有點膩味她這種矯情。

  但她身體裏的感覺又那麽好,他還是很受用。

  重重的抵入,然後螺旋似的扭幾下,仿佛要把一切都灌進去,很兇狠的氣勢。

  茶末被吓住了,一時忘了抽泣。

  王海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松弛下來,眯着眼,伸手在她胸口捏了一把。

  很刺痛,茶末縮了一下,胸口上有他咬出的紅痕。

  抽出去的時候,能聽到很清晰的聲音,然後濃重的歡愛氣息彌漫開。

  茶末突然想嘔吐。

  王海冰什麽也沒說,撈起她的底褲,擦了擦然後随手甩下。

  他起身,将衣褲穿整齊。

  不一會,就恢複成他衣冠禽獸的模樣。

  茶末依然躺在沙發上,光溜溜的一身黏膩。

  她閉着眼,什麽都不敢看,也不敢動。

  王海冰由她,穿好衣服以後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說完,就離開。

  他一走,茶末才睜開眼。

  他剛才說什麽?下次?還有下次嗎?

  茶末雖然是一個毫無志向軟弱無能的人,但畢竟也從小受過傳統教育,知道
什麽是道德敗壞。

  和有婦之夫搞破鞋,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第一次還可以說自己是犯迷糊了,第二次又算什麽?領到前男友的家裏搞,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簡直挖個地洞埋進去都不夠。

  而那王海冰竟然還提下次?

  怎麽能有下次,她瘋了才跟他來下次。

  她又不是小三二奶,不是那種喜歡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

  再說了,總裁家那位小姐可不是好惹的。她這種小腳色哪裏敢和人家叫闆,
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自己。

  沒有下次,爲了自己的性命,她必須制止這事繼續發生下去。

  但像她這樣的小人物能如何反抗?找王海冰的麻煩?那不可能,她隻能和自
己過不去,自己委屈自己。

  挂牌轉租出去的房子很快找到了主,她收到一筆租金,暫時不用爲生活費擔
憂。

  月底領了工資,她就遞交了辭職信。

  沒錯,惹不起隻好躲。

  她躲總行了吧。

  科長意思意思挽留了一下,但茶末不是什麽要緊人物,少了她随便招個來也
能幹活。

  手裏拿着近六千塊錢,茶末找了一處合租,收拾了點東西就搬過去。

  劉若東那地她也不敢去住,怕王海冰去找。

  失業對茶末來講是一個沉重的打擊,W市消費水平那麽高,沒有工作她怎麽
生存?

  當務之急是找一個新工作,但新工作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買了十幾份報紙,投了N多簡曆,都石沉大海。

  沒得辦法,她隻得在超市先打零時工,在海鮮櫃台做售貨員。

  超市的工資少,而且工作時間長,但包工作餐,也算聊勝于無。

  茶末想着等王海冰這陣興頭過去了,她就可以搬回劉若東那屋子裏去住,也
就又省一筆房租。這麽對付着,這一陣省着點也能過。

  茶末從小就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人,相反她很能忍,她就是逆來順受。

  但有些事情能忍,有些卻壓根不能忍。

  那就是渴。

  這病有快一個月沒犯,茶末就當自己已經痊愈了。可能就是什麽怪裏怪氣的
疑難雜症,莫名其妙的發生,莫名其妙的好了。

  但等到有一天上晚班,不知不覺喝了兩暖壺水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又渴
了。

  她很害怕。

  那種火燒喉嚨的感覺,令她印象深刻,毛骨悚然。

  一開始她還抱着僥幸,心想會不會第二天就自動好了。

  但第二天醒來,喉嚨幹的她幾乎要哭出來。

  喝了三瓶礦泉水都無法滋潤,她面有菜色的去上班,任誰見了都覺得她哪裏
不對勁。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對勁,可這算什麽病?

  上醫院都不知道該看什麽科,到底是身體出了問題還是腦子出了問題。

  到了中午實在熬不住,她找領導請假,決定去醫院看看。

  在公車上,她一邊猛灌水一邊想事情。

  旁邊的乘客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沒見過喝水喝的這麽猛的。不知道的還以
爲是剛從塔克拉瑪幹回來呢,渴成這樣。

  茶末回想自己上次是怎麽解決的,想啊想啊,突然一個抽氣,水立刻噎住,
灌進氣管裏。

  那個火辣辣,她立刻大聲咳嗽起來,眼淚都下來,臉漲得通紅。

  旁邊的乘客見她可憐,遞過一張面紙。

  茶末捂着嘴,眼淚花花的。

  可巧車站到了,立刻拔腿就沖出去。

  一直跑到小巷裏,她整個氣喘籲籲,心跳的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

  荒唐,太荒唐了。

  怎麽可能?她不相信。

  不可能是因爲王海冰的……不可能。

  這算什麽?自己難道是欲求不滿的放蕩女人,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若是這
樣,當初她和劉若東談戀愛那會,一個月都不來一次,不是也什麽感覺都沒有。

  怎麽到了這會,就變成個欲女了?

  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可是那次和王海冰在車座後……完了以後她确實沒再感覺到那種火
燒似的口渴,整個人舒服的迷迷糊糊的。

  還有,王海冰湊過來的時候,她确實能聞到那股很香甜的味道,水的味道。

  和他唇齒相交,她就像喝到了最甘甜的泉水,喉嚨立刻就被滋潤了。

  想到這裏,她情不自禁的撫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已經聞到了那股甜甜的問道。

  該死的,她怎麽了?

  被火燒到似的,她甩了甩手指,懊惱萬分。

  不可能不可能,那麽惡心的交換彼此的口水,她怎麽還甘之如饴,簡直太不
要臉,太堕落,太賤。

  搖頭再搖頭,否定再否定,她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在小巷裏亂走。

  突然眼前豁然開朗,盡頭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很眼熟。

  博洋所在的天烽大廈就在這條街上。

  她下意識的抗拒,可是似乎有一種本能,身體不由自主的朝着天烽前進。

  到了門口她依然猶豫迷惘懊悔忐忑。

  她到底想幹嘛?她又能幹嘛?

  難道就這麽走上去,然後找到王海冰,然後……吻他嗎?

  她怎麽解釋?

  難道說自己很渴,需要他的口水滋潤。

  這簡直就是胡扯,低級趣味的勾引。

  她這樣做的話,一定會被别人看不起。

  再說了,自己有什麽理由去博洋找王海冰,她算什麽?人家壓根不會讓她這
樣一個小角色随便見總經理。

  就算見到了,難保王海冰已經對她沒興趣。

  她這不是自取其辱?

  不不不,不能去。

  她連連搖頭,步步後退。

  可是,喉嚨那麽渴。

  整個身體裏似乎有一頭怪獸,拼命的嚣叫着,驅使她前進。

  她想要喝水,她快要幹涸了,渴死了。

  這樣的死法太痛苦。

  不不不,她應該去醫院,這是病。有病就該去醫院,而不是找什麽有婦之夫
去接吻。

  太可笑,太荒謬了。

  茶末徘徊矛盾猶豫之後,最終一扭頭,逃離了天烽大廈的門口。







.
2015-10-3 07: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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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第4章

  開完會後天已經全黑了,王海冰揉着眉心做VIP電梯下到地下車庫取車。

  走近自己車位的時候,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車門邊。

  他立刻警覺,停下腳步,懷疑是不懷好意的歹徒。

  正要掏出電話叫車庫保安來看看,那團黑影動了動,看起來像是一個嬌小的
女人。

  一個女人?幹什麽?

  王海冰握着手機靠近幾步,那團黑影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

  是她。

  王海冰愣了一下,一時都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茶末擡起頭,也看到王海冰,雙眼一亮,但随即又很羞愧的低下頭去,整個
人縮了一縮。

  王海冰皺着眉頭過去,一把拉起她。

  「在這兒幹什麽?」喝問。

  茶末不做聲。

  随着他說話,那股甘甜的味道就飄過來,将她整個魂都勾了去。

  身體在興奮的歡呼,可神智很懊惱。

  不,不是因爲他,不是。她還是很抗拒。

  「喂,說你呢。」王海冰搖晃她一下。

  這個女人他事後調查了一下,是公司裏的一個小職員,微不足道的人物。好
像叫什麽茶末,奇奇怪怪的名字。

  人也很古怪,莫名其妙的勾引他,又莫名其妙的跑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蹲
在他車前等着他。

  搞什麽鬼。

  他握着她的手,呼吸直撲她的臉上,那甘甜的味道濃的都快将她熏過去。

  茶末再也忍不住,擡起頭,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伸出手。

  「求你……我……」

  王海冰一把捉住她的手,這女人動手動腳幹什麽?

  被捉住了手,茶末立刻急了,整個人都貼上。

  「給我,求你,求你給我……」

  給她什麽?王海冰皺眉。

  茶末貼緊她,整張臉湊上去,雙眼立刻就濕的好像要哭出來,水盈盈亮晶晶
的。雙唇不知是不是塗了什麽唇蜜,發出果凍一般的光澤,又軟又Q的感覺。臉
頰上浮起一層薄薄的胭脂色,由于貼得近都看得上一層白白的絨毛,就像一個熟
透了的水蜜桃似的。

  整個是一副饑渴難耐的模樣,很是驚心動魄,又勾魂蝕骨。

  就像是爲了吸引異性的動物,在一瞬間傾盡全力迸發出最誘惑的姿态和容顔,
撒出大網捕食。

  王海冰的呼吸立刻重了重,但理智還在。

  這女人搞什麽鬼,明明是她自己跑了,現在卻有這幅模樣來勾引自己。

  但既然是這樣,他也不必客氣。

  他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懷不亂,也不想做到。

  于是他一把拉住茶末的手,朝專用電梯走去。

  茶末被他拉的踉跄了一下,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跟着他。

  被甩進電梯裏,一頭就撲在冰冷的牆壁上,激得她哆嗦了一下。

  王海冰也進來,按動強制關閉門。

  兩扇如同鏡子一般光滑透亮的金屬門關閉,整個電梯就成了一個狹小的密閉
空間。

  茶末回頭,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有些驚慌失措,像一隻迷惘的小動物,給人
一種淩虐的快感。

  王海冰看着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什麽,但總覺得不能就這麽放過
她。

  自己心裏有火,怒火,欲火。總之,她惹的事,就該拿她解決。

  茶末呆呆的看了一會他的雙唇,喉嚨依然幹渴難耐,猶如用燒紅的烙鐵在脆
弱的粘膜上來回的烙,疼得她都快要瘋了。

  她需要他,立刻,馬上,現在。

  于是她撲過去,雙唇貼上。

  但王海冰狠狠一把推開她。

  背脊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砰一聲。

  茶末不甘心,再次撲過去。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賤,他已經拒絕了,可她還送
貨上門。但她無法忍耐,她快要渴死了。

  王海冰依然冷冷的推開她,用手将她抵在牆壁上。

  茶末眼淚都下來,曲折膝蓋,手握住他的手臂,苦苦的哀求。

  「求你,求你……」

  王海冰覺得自己瘋了,在電梯間裏折磨一個欲求不滿的可憐女人,真不是他
一貫的作風。

  但看茶末哭着求他,令他感覺很爽。

  她越可憐,他就越舒服。

  他都想讓她跪下來哀求自己,像小狗一樣舔自己的皮鞋。

  但……算了,那樣就真過分了。

  于是深吸一口氣,他說。

  「脫掉,自己把衣服全脫了。」

  茶末張着嘴驚訝的瞪着他。

  他說什麽?在這兒?電梯裏,脫衣服?幹什麽?

  她隻是需要他一個吻而已,她不是……

  急忙搖頭。

  「不,不行……」

  真是矯情虛僞的女人,都這樣了她還作。王海冰一皺眉,覺得膩味。于是手
松開。

  「不肯就算了。」說着就要去按開門。

  茶末撲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那就快脫,我的時間很寶貴。」王海冰一把抹開她,冷冷說道。

  他其實有點不忍心,但……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欺負起來太有感覺了,
他忍不住就……

  茶末還在那裏扭扭捏捏的,于是他又轉身裝着要走。

  「算了,懶得和你……」

  「不,我脫,别走……」茶末小聲的哀求,終于哆哆嗦嗦的開始脫衣服。

  現在是夏末,穿的本身就不多。茶末身上隻有一件長袖體恤和一條牛仔褲而
已,她慢吞吞把T恤脫了,就露出粉藍色的内衣。

  王海冰皺了一下眉,内衣樣子還算可以,款式比較保守,但肩帶有點松弛,
顯然不是什麽高檔貨。而且,似乎有點勒着後背,有印記。

  脫完了T恤,茶末又開始哆哆嗦嗦的脫牛仔褲。

  牛仔褲比較緊,她脫得越發慢。

  王海冰就站在一邊看,還悠閑的靠這牆壁,絞起手臂,好似欣賞什麽表演。

  茶末脫掉球鞋,彎腰褪牛仔褲,撅起的屁股上兩條内褲印。

  王海冰啧了一下。

  脫完了T恤和牛仔褲,茶末光着腳站在電梯裏,停下手,不知所措起來。

  「脫光,沒聽到我的話嗎?」王海冰訓斥到,就像是訓斥一個下屬。

  茶末嘴唇動了動,眼睛裏已經冒出水花。她不敢反抗,隻是鴕鳥的背過身去,
然後解開了胸衣,脫下,小心的放在腳邊。

  「繼續。」

  知道他在看,她越發緊張,低着頭哆嗦一下,然後慢吞吞的脫下内褲。

  她彎腰,王海冰就歪一下頭,打量她的屁股。

  又圓又翹,形狀像極了桃子,就是那兩條掃興的内褲痕,實在是敗筆。

  等脫光了,她還背着他,雙臂抱的緊緊的。

  王海冰哼笑一聲,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送上門來,還那副饑渴的模樣,卻
總是搞得扭扭捏捏不情不願,好似他強迫她似的。

  女人就是作。

  不過她還是很聽話的,又那麽可憐,像小狗小貓似的。

  他不介意疼疼她。

  于是輕笑,伸手将她扳轉過來面對自己,然後低下頭,給她一個獎勵的吻。

  茶末就像是餓死鬼似的,一把捧住他的臉,緊緊擁吻住他的雙唇。

  舌頭蛇一般的鑽進去,他擋都擋不住。

  她那麽會接吻,技術那麽好,王海冰立刻就被勾起情緒。

  抓住她兩條腿就圈在自己腰上,砰一下将她整個抵在牆壁上,忘情的擁吻。

  奶油似的皮膚黏着他的手,又滑又軟。

  小小但很挺的胸脯,被硬生生擠扁,烙在胸前。

  他手滑下去,用力捏了兩把。

  吃了疼,茶末輕呼一聲,但卻依然舍不得放開他的雙唇,吮吸着,就像饑渴
的小嬰兒似的。

  這有點吓着王海冰,但她那麽需要他,很滿足他男人的自得。

  王海冰也是個會玩的人,電梯裏和女人亂搞也不是頭一次,但這次特别急。
茶末那麽熱情,那麽可憐。他幾乎立刻就點燃,迫不及待的拉開褲鏈。

  她還很幹,壓根沒準備好,但他已經等不及。

  進去的時候,茶末疼得哭了,眼淚嘩嘩的,貓叫似的抽泣。

  王海冰才不管,壓着她一路插到底。

  茶末也沒哭多久,畢竟喉嚨還很幹,她需要更多,于是一抽鼻子,低頭繼續
吮吸擁吻。

  好乖的女人,真可人疼。王海冰心想,于是越發不客氣,立刻就抽動起來。

  茶末哼哼唧唧的哭,斷斷續續的吻,雙腿圈的緊緊的,把王海冰絞得死死的。

  王海冰簡直就在天堂和地獄裏來回跑,發了瘋似的。

  他想自己還是有些想念這女人的,從來都是他王海冰甩人,還沒哪個女人甩
他,真傷自尊咧。現在回來了,還求着他,真是一雪前恥,爽斃了。

  他很大方,不計較了。隻要她乖乖的,讓他爽就成。

  茶末終于滿足,喉嚨不再幹,不再燒。

  舒服的感覺令她恍惚了片刻,但很快身體裏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

  定眼一看,就看到前後左右乃至于背後四面牆壁都是光滑的金屬包着,清清
楚楚的倒映這自己的模樣。

  她披頭散發,雙腿緊緊纏着男人的腰上,雙臂摟着男人的肩。

  而那個男人,也就是王海冰卻依然穿的整整齊齊的在自己身上聳動,唯一淩
亂的不過是他的褲鏈。

  她也太下賤了,這算什麽事。

  一頭撞死算了,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這是電梯裏,随時都會有人進來的電梯,她真是……賤。

  因爲擔心會有人進來,所以茶末整個人都有點繃着,這讓王海冰覺得很受用。

  那麽緊,都快絞死他了。

  這女人真很有一手,就是矯情做作了點。

  所以二十分鍾後他就洩了,歎息着從她身體裏抽出,還順便狠狠捏了幾下她
翹嘟嘟的屁股。

  茶末兩條腿又酸又麻,背靠這牆壁緩緩滑落,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闆上。然
後整個蜷縮起,抱着腿把頭低着。

  就像剛從母體裏出生的孩子似的。

  王海冰閉着眼深吸一口氣,身體裏的餘韻還在,令他有點失神。

  回過神來以後,他拉上褲鏈,用鞋尖輕輕踢了茶末一下。

  看着自己冰冷漆黑硬幫幫的鞋尖敲在她光滑修長的大腿上,他喉結動了動。

  「起來,地上涼。」

  茶末也知道自己應該起來,穿上衣服,趕緊走人。

  可她覺得羞恥,無法面對他,更無法面對自己。

  王海冰很不喜歡她這種事後的做作扭捏,于是一把拉起她。

  茶末眼含着淚,臉頰紅紅的,雙唇因爲激烈的擁吻而有些腫。一股子放蕩但
又楚楚可憐的味道。

  于是他心軟了,放開她。彎腰幫她拾起地上的衣服,開始爲她穿衣。

  茶末不敢反抗,就像個洋娃娃任任他擺弄。

  穿好了衣服,讓她靠着牆,他蹲下,爲她穿鞋。

  她的腳很薄,窄窄的。腳趾比平常人長,細細的并的很緊。他玩心起來,手
指插進去,想扳開她并攏的腳趾。

  結果茶末立刻就繃緊了教,腳背弓起,猶如□時一般。

  王海冰突然想爲她買一個套在小腳趾上的戒指,一定會很合适。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在爲一個隻見了三次面,三次面都上床的女人穿衣穿
褲穿鞋。

  穿戴好之後,他又拉着她的手,想拖着一條小狗一隻小貓一樣,把她拖回到
自己車裏。

  把人推進後座,然後他自己也上車,發動車子離開。

  一路上相對無言。

  茶末一個人在後座上自憐自艾,王海冰也不理會她,自顧自開車。

  按照往常,他一般都會直接送女伴回家。但茶末現在住哪裏,他不知道。而
且,這女人一跑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沒少爲這事煩心,總覺得現在她落自己
手裏了,沒那麽容易就放過的道理。

  萬一她又跑了,再耗他一個月,那怎麽辦?

  他得看住她才行。

  想了想于是車頭一轉,朝東盛園他的私人小宅開去。

  停好車,拉着茶末上樓。

  王海冰買這個單元是爲了供自己休憩用,離天烽不遠但也不近。東盛園是個
鬧中取靜的小區,物業不錯,當初也是朋友推薦,他就買了兩套意思意思。

  打開門把茶末推進去,這小姑娘還是扭扭捏捏的,低着頭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關上門,打開燈,王海冰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往裏走,把她仍在門廳那邊。

  茶末覺得很尴尬。

  自己跟着他回家算什麽意思呢?

  這不是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他還想怎麽樣?

  偷偷瞄了一眼這屋子,冷冷清清的,應該不是王總和總裁千金的金屋。也是,
堂堂總裁家的千金怎麽可能住單元屋,怎麽着也該是别墅。

  這應該是……藏嬌的金屋?可也不像,這麽冷清,顯然不是女人住的地方。

  那麽……是王總的秘密基地?

  等一下,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在這兒幹什麽?

  顯然王總壓根沒有招待她的意思,但既然不招待把她提溜到這兒來幹什麽?

  難道說……不會吧……

  正胡思亂想着,王海冰從裏面出來。

  他已經脫了外套,襯衫扣子解了大半,下擺也從西褲裏扯出,一副懶洋洋淩
亂的味道。

  看到茶末,他挑了一下眉。

  這小丫頭估計自己不發話,會在門廳那裏站一晚上吧?

  于是他手一揮,将一團東西扔過去。

  「去,自己到浴室洗幹淨。」

  茶末下意識的接住,是一件浴袍,很大,顯然是王海冰自己用的。

  她愣一下,不動。

  王海冰皺了皺眉,伸手一指旁邊的玻璃門。

  「這邊。」

  茶末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但對方眼睛一瞪,她就立刻低下頭,乖乖拉
開門鑽進去。

  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王海冰搖搖頭哼笑一聲,走到冰箱那兒取了點冰
塊扔進玻璃杯裏,自己給自己到了點酒。

  喝了幾口以後突然想到了什麽,放下酒杯拉開玻璃門,一股濕潤的熱氣撲面
而來,伴随着熟悉的香皂味。

  不由身體繃了一下。

  抿了抿嘴,走近。

                第5章

  嘩啦啦的水聲,氤氲的水汽,芬芳的香氣,還有因爲熱而變成粉紅色的皮膚,
浸濕後越發顯得漆黑的頭發。

  微微帶點卷曲,濃密的頭發。

  不過這些其實都隻是想象,隔着浴簾,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伸手,嘩啦一下就拉開。

  茶末吓了一跳,滿頭的肥皂泡,眼睛都睜不開,閉着眼茫然的轉頭過來。

  雪白的肥皂沫從頭頂順着脖頸,背脊一路往下滑,光溜溜的身體像是抹了許
多的奶油似的。

  那麽香,熱乎乎的,一定很甜吧。

  王海冰一腳跨進浴缸裏,顧不得褲腳襯衫被水弄得一塌糊塗,伸手就将茶末
整個抱住。

  「幹什麽?住手。」茶末叫起來。

  他哪裏肯依,将她推到牆壁頂着瓷磚,身體重重的壓上去。

  茶末呻吟一聲,被他擠得胃很難受。頭上的泡沫鑽到眼睛裏,辣死了。

  王海冰打開花灑,熱水嘩嘩的沖下來,立刻将泡沫沖去大半。但同時他自己
也整個被淋濕了。不過他并不以爲然,用膝蓋用腰頂着茶末,利落的剝掉自己的
襯衫。

  這樣一來,茶末立刻明白他要幹什麽。

  可是他不是剛剛……還要?

  沒錯,還要。頂在她小腹上的灼熱是最好的證明,令茶末不安的扭動幾下,
不可思議的看着王海冰。

  王海冰才不管她有沒有準備,想沒想好。把衣服脫了,撩起她的雙腿就頂進
去,一插到底。

  她身體裏還留着他剛才灌進去的□,遇了熱水已經化的很稀,用來潤滑剛剛
好。

  茶末抽一口氣,别轉頭。

  王海冰一進去就重重的頂,背後的瓷磚滑溜溜的,壓根支撐不住她。

  于是他就抱着她跨出浴缸,頂在洗手台上搞。

  背後就是一整面明亮到刺眼的鏡子,将茶末整個背和屁股都照的無所遁形。

  一邊看一邊插,王海冰很惬意。

  但茶末就痛苦了,洗手台是堅硬的大理石,頂的她屁股都快開花。

  她痛的哼哼呻吟,王海冰卻當她是舒服的亂叫。她叫的越厲害他頂的就越重,
好幾次都恨不得要撞碎了她似的。

  等這一場情事完了,茶末覺得自己的屁股已經升天,痛的都麻木了。

  王海冰自然察覺不到她的痛苦,他很滿足,事後就給了她一個深吻,算是獎
勵也算是贊揚。

  放開茶末後,他就自顧自轉身去沖澡。

  茶末則艱難的合攏雙腿,從洗手台上慢吞吞的下來。

  腳一着地,就滑了一下,吓得她急忙扶住洗手台。

  腿又酸又軟,都使不出勁來。

  灌進身體裏的東西順着大腿滴落,散發出濃重的歡愛氣息,令她覺得分外羞
恥尴尬。

  但更糟糕的是屁股,她扭頭看了看,都紅了,也不敢用手摸。

  王海冰很快就洗完,□的出來,從櫃子裏取了塊幹淨的浴巾,擦拭身體。

  茶末别開頭,不敢去看他。

  見她又這樣裝模作樣的扭捏,王海冰也懶得理會,輕笑一聲,伸手将自己擦
過的浴巾扔過去,罩在她頭上。

  被他的氣息包住,茶末更是羞得臉都快燒起來。

  「快點洗完了出來,小心着涼。」王海冰笑着說道。

  茶末低着頭不說話,七手八腳把浴巾扯下。他已經裹上了幹淨的浴巾,圍在
腰上正要出去。就聽到咕噜噜一聲響,從茶末的肚子裏傳出。

  他愣一下。

  茶末羞得恨不得刨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可這又不能怪她,她到現在連晚飯都沒吃,怎麽可能不肚子餓。

  王海冰老實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走過去揉了揉她柔軟淩亂的頭發。

  「快點去洗吧,我給你叫點吃的去。」

  說完,轉身離開。

  茶末這才低着頭,軟着腳,慢吞吞的回到浴缸裏。

  茶末洗完澡又研究了一下浴室裏那台從洗衣到烘幹一步到位的高檔洗衣機,
她還從來沒用過這種滾筒式的,費了好一會功夫。

  圍着浴巾出去時她還有些猶豫,總覺得這樣面對王海冰不像樣。

  但沒想到王海冰壓根就不在客廳,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客廳茶幾上放着送來的外賣,還熱乎乎的。

  茶末突然覺得有點感動,但随即又想到他對她做的那些事,立刻就抹殺了這
點感動,心裏一股懊惱。

  但肚子餓和口渴一樣難熬,所以她也就不客氣,坐下來拆開包裝吃飯。

  王海冰給她叫了一鍋童子雞,又嫩又肥,湯汁鮮美無比。

  茶末肚子餓的厲害,稀裏嘩啦一頓吃,出了一身薄汗。

  吃飽了,整個人就舒服了很多,心裏的懊惱也消解不少。

  她想算了,自己也有錯,跑上來就對着個男人發浪,是她先挑撥他的。除了
做那種事的時候弄疼了她,其他也沒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還給她叫了吃的。

  兩清了吧,等衣服幹了,她就回家。

  她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想,想自己這一陣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明顯,自己的口渴是間歇性的,而王海冰能解決這個問題。但這算什麽事?
她這是不是叫欲女饑渴症?極度需要男人滿足?

  可也不是哪一個男人都行,隻有王海冰散發出了那水一般的味道。

  怎麽辦?以後發病了都找他解決?

  那他和她算什麽關系?病人和特效藥?

  怎麽可能,有婦之夫和小三,一對搞破鞋的臭男女。

  真是要了命。

  可如果不找他,那自己下次發病怎麽辦?

  得了,她還是去醫院吧。與其相信王海冰是什麽特效藥,還不如相信醫學。

  反正這一次過去了能頂一陣,她現在手頭還有點時間。

  茶末的鴕鳥性格發揮作用,她把問題暫時抛在腦後,起身去取了烘幹的衣服
穿上。

  然後準備開門偷偷溜走,不料在門口卻怎麽也開不了門。

  東盛園是個高檔住宅區,裏面的住戶都多多少少有些來頭,所以小區給配的
是很高檔的防盜門。一旦關上了,非得房東來開才行,外人是開不了的。

  去叫王海冰來給自己開門吧。

  她猶豫了一下,就掂手踮腳摸摸索索朝卧室去。

  卧室門沒關,一轉就開。

  裏面王海冰已經睡了,卧室裏暗暗的。

  見他睡着了,茶末也就不好意思叫醒他,于是退出來,回到客廳,坐在沙發
上發呆。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等天亮了他醒了再走咯。

  客廳裏空調有點涼,她摸了摸手臂,看到對面沙發上王海冰脫下的外套,于
是拿過來穿上。

  深吸口氣,她抱緊雙臂,蜷縮起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睡覺。

  王海冰醒過來的時候看了一下床頭的鬧鍾,顯示時間是第二天清晨6點一刻。

  這一段忙着一單大的貿易,壓力導緻神經有些緊張,于是影響了睡眠。但這
一覺睡得很好,昨天幫茶末叫了外賣以後,他就覺得整個人很疲倦。

  不是一種令人難受的疲倦,而像是運動過後整個人放松下來的疲倦,有點惬
意,又有點慵懶。

  于是他把門鎖好以後就自顧自回卧室睡覺,反正茶末開不了門,跑不了。

  一沾上床他很快就睡着了,這一覺無夢到天亮,休息的非常好。

  所以一醒來整個人精神抖擻,心情暴好。跳下床,光着腳走出去查看茶末。

  一眼就看到沙發上卷的像毛毛蟲一般的茶末,還穿着他的外套。

  這小丫頭,竟然在沙發上睡覺。客廳空調比較涼,她又穿的不多,肯定要感
冒。

  看到茶幾上放着她的手機,老土的式樣,廉價的山寨機。上面還貼着幾個惡
俗的泡泡帖紙,幾個韓國字,一股土味。

  不過他還是撈起那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過去。

  記下了她的号碼後,他想了想,回到卧室抱了被子過來,給她蓋上。

  剛蓋好,茶末就驚醒了。

  在陌生的地方她壓根沒睡熟,睜開眼看到王海冰,茫然的問他。

  「幾點了?」

  王海冰皺一下眉。

  「6點一刻。」

  「糟糕,得起床了,還要上班。」茶末一下就跳起,立刻趕到一陣頭重腳輕,
然後打了幾個噴嚏。

  果然感冒了。

  「上班?」王海冰不解。

  「今天是早班,超市7點就要開門,員工6點半就要集合的。」茶末抽抽鼻
子說道。

  「你都這樣了還上班?」

  「不上班幹嘛?我昨天已經請過假,再請假就沒獎金了。」

  王海冰沉默一下。

  老實說,茶末在和他發生關系之後,第二天醒來還想着去上班,這令他不由
對這個小姑娘高看一眼。

  雖然她有點扭捏做作,但卻不像那些以爲和自己上了床就釣上凱子爺的傻女
人。

  這倒是一個優點。

  于是他拉起她。

  「去洗個臉刷個牙,我送你去,不會遲到的。」

  「啊?」茶末愣一下,但王海冰已經把她推進洗手間裏。

  等她梳洗完了,王海冰已經穿戴整齊等着。

  她出來他就撈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帶她出門。

  茶末也不客氣,準時上班比什麽都重要。

  在路過藥店的時候,王海冰打發她去買了感冒藥,然後當着他的面吃了。

  路過粥店又買了份清淡的粥,讓她在車上吃完。

  茶末工作的超市10分鍾車程就到了,匆匆吃了幾口粥,茶末就要下車。

  「把粥拿着,到裏面也可以吃,必須吃完。」王海冰指着剩下的粥喝斥。

  茶末不敢反抗,匆匆說聲謝謝,拎起袋子就往裏跑。

  早上人很少,所以也沒人注意到這輛刺目的黑色轎車停在超市門口。

  王海冰看着她進去,這才調轉車頭離開。

  茶末總算按時打卡,吸着鼻子在角落裏喝粥。

  同事們見了都一副了然的表情,昨天這姑娘臉色就難看,顯然正是因爲感冒
了。

  于是也就沒安排她在前面站,而是在後面整理,幹點稍微輕松的活,照顧一
下。

  中午的時候,收到王海冰的短信,提醒她按時吃藥。

  茶末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男人管她那麽多幹什麽?

  王海冰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那麽雞婆特地發個短信過去提醒她吃藥,大概是今
天心情特别好,所以日行一善,樂于助人。

  超市的白班下午2點就放班,茶末昨晚上壓根沒睡好,堅持到下午已經整個
人搖搖晃晃的。同事小張見她這副樣子就開着小綿羊送她回家。

  回到合租的地方,都顧不得洗把臉,她脫了衣服就鑽進被窩裏,到頭就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情況才有所好轉。

  感冒這東西吃藥也就緩解症狀,病程還是要一個星期。

  不過年輕人到底體格好,抗得住,等到第四天茶末就差不多恢複了。

  王海冰也沒來找她,她就又發揮鴕鳥精神,把這茬給抛在了腦後。

  星期六剛好輪到她休息,正把積了四五天的衣服洗了洗,又收拾房間,放在
床頭的手機就震動不停起來。

  拿起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号碼。以爲是什麽騙子電話,茶末想也沒想就挂掉,
把手機扔下,繼續整理。

  鈴聲停了半分鍾後又想起來,一看還是那個号碼。

  皺了皺眉,她疑惑的接通。

  「喂?」

  「爲什麽挂我電話?」

  「哎?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王海冰!」

  「啊!王總!」

  「聽着,晚上等我來接你一起去吃飯。」

  「什麽?吃飯?不用了,我買了菜……」

  「讓你等着你就等着,啰嗦什麽。」

  「……」

  「你住哪裏?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我自己坐公車好了。我這兒是合租的,怕不方便。」告訴
他地址,那不是整個把自己給賣了,茶末急忙拒絕。

  王海冰沉默一會。

  「那給我個就近的地址去接你。」

  茶末急忙給了他附近便利店的地址。

  「好,手機别關,等我忙完了給你電話。」

  「哦。」茶末悶悶應了一聲。

  等那頭王海冰挂了電話,她依然呆呆握着手機發愣。

  這算什麽?約會?開玩笑的吧。

                第6章

  忙活了四五天,終于把手頭那件大CASE給搞定了,王海冰如釋重負心情
很好,于是突發奇想要帶茶末出去吃飯,算是慶祝一下。

  不過老實說挂掉電話以後他也有些猶豫,和茶末他攏共就見過三次面,每一
次還都是迫不及待的發生關系。她和他到底算什麽關系呢?說朋友不是朋友,說
情人不是情人,倒像是炮友。

  真荒謬。

  不過既然已經出口了也沒什麽好後悔的,不過吃個飯而已嘛。

  所以很快他就放下這件事,繼續工作。

  茶末那邊也沒把這事放心上,大人物一時心血來潮,她一個小角色還是聽過
就算比較好。

  但晚上同屋的小姐妹邀請她一起出去吃大排檔外加逛街,她還是拒絕了。她
到底還是怕王海冰,萬一他真來接她,怎麽辦?

  同屋的小姐妹以爲她是心疼錢,隻是抱怨了幾句也就放過她。

  等屋裏人都走了,空蕩蕩隻剩下她一個。天色慢慢暗下去,星星月亮都上來
了,王海冰的電話還是沒有來。

  她晚飯也沒吃,傻乎乎等着,突然覺得自己很賤。

  到底在幹什麽?怎麽會把那個男人的話當真,結果害得自己餓肚子。

  深吸口氣,她有些郁悶的從冰箱裏拿了點菜和面,又取了個雞蛋,決定放碗
面。

  總還是要吃飯的。

  水還沒開,手機就烏拉瓦拉的叫起來,吓得她一個哆嗦。

  看号碼,正是王海冰的。

  「我開車過來了,你快出來。」一接通王海冰就切入正題,連過場都沒有。

  「啊?哦,好的好的。」茶末急忙關了火,把雞蛋青菜和面塞回冰箱裏,然
後背了包就出門。

  等到了便利店門口,在櫥窗裏看到自己的倒映,一身的T恤牛仔褲。

  這能去高級酒店嗎?

  可轉回去換一身已經來不及,再說她好像也沒什麽像樣的衣服。

  正想着,王海冰的車已經到了,搖下車門朝她一招。

  茶末也不管了,抱緊手裏的帆布包小跑過去,鑽進車裏。

  看了一眼她這身,王海冰挑了挑眉,什麽也沒說,自顧自開車。

  到一家高級内衣店停下,拉開手包取出一張卡遞給茶末。

  「去,買幾件好點的内衣。」

  「啊?」茶末不解瞪着他。

  「怎麽?難道你希望我和你一起進去?」王海冰嘴角一撩。

  「不不不,我自己去自己去。」茶末急忙拿了卡,推開門就要走。

  王海冰一把拉住她。

  「密碼是你手機末尾6位數,另外,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要是不按時出來,
我就親自進去給你試。」

  茶末急忙點頭。

  推開門叮一聲響,一陣芬芳就撲鼻而來,穿着套裝踩着高跟鞋的店員立刻笑
容可掬的上前來招呼。

  「歡迎光臨。」

  茶末愣愣往裏走,整個店亮閃閃的,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玲琅滿目的内衣,
款式和顔色多的令人眼花缭亂。

  她都不知道該挑哪個好。

  店員看到她也愣一下,看她這一身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還有球鞋,背着一個
依然很廉價的帆布包,手裏卻拿着一張這些名店店員眼熟的金卡副卡。

  這是不是她撿來的?

  茶末當然不知道店員的想法,她仰着頭看,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買那一款。但
心裏還是知道的,隻有20分鍾的時間,必須要有所選擇。

  于是她轉頭對店員說。

  「你幫我選一款吧。」

  店員一時也不知道該給她選什麽樣的,于是就指着店裏最熱銷的一款酒紅色
性感塑身内衣介紹道。

  「這款是最新最熱門的,立體塑形,材料是真絲加牛奶蛋白絲,非常柔軟貼
身,而且防過敏。當然最強的還是塑身效果,十分明顯。」

  茶末愣一下,感覺這個顔色有點太性感了。

  「這一款還有八種顔色可供選擇,小姐您要不要試試。」店員是火眼金睛,
立刻就揣摩到她的心思。

  茶末猶豫了一下,小市民性格冒上來,湊過去看了看标價。

  1890元。

  天哪,都趕上她一個月的工資了,太貴了吧。

  吓得她一下就縮回來。

  身後的店員表情尴尬一下,但立刻就掩飾住。

  手裏握着這樣一張金卡副卡的人,錢不是問題,可能是摳門慣了,一時改不
了。

  于是店員立刻改變策略。

  「嗯,小姐要不要看看店裏正在打折促銷的幾款?樣式也是非常好的,主要
是去年的款式,所以打折,自用購買非常實惠。」

  聽到有打折的,茶末立刻點頭。

  店員領她到裏面角落一些的櫃台,那一片擺着五六個款式,顔色也很豐富,
就是樣式沒有外面主打那幾款新穎别緻。

  茶末先看價格,都是1280。

  店員在旁邊介紹起來。

  「這幾款都是打八折,内層材料也是太空高科技納米棉,和外面的一樣。主
要是外層面料有區别,是真絲和大豆蛋白絲加天絲做的蕾絲。自己穿最實惠不過。
現在廠家統一搞一個促銷活動,到明天就過期了,一整年都不會再搞活動,小姐
如果有興趣就要得趕快下手。」

  茶末壓根沒聽店員的介紹,她在心裏算1280打八折那也要一千多,買兩
套的話就是兩千多,還是比她一個月工資還多呀。

  有錢人真是太奢侈了,她心裏很郁悶。

  但外面的資本家還等着,就算心裏憤恨,她還是得買。

  于是選了一款比較保守的款式,伸手一指。

  「好吧,就這款,給我粉藍色和淡紫色各來一套。」

  店員雙眼一亮,雖然她買的是打折款,但顯然是個挺爽快的客戶,這樣的客
戶是店員的最愛。

  于是她立刻笑容可掬。

  「好的,小姐請稍等,我立刻拿全新的出來給您試一下。對了,小姐是什麽
碼?」

  「給我拿34B就行,不用試了,我趕時間。」茶末急忙說。

  店員愣一下。

  「小姐,内衣最好要試一下,畢竟是貼身的物品,要最合身最舒适才好。」

  茶末抿了抿嘴,心裏惦記着外面等着的資本家,還是搖了搖頭。

  「那要不小姐随我去更衣室,能不能讓我目測一下,看看是不是合适。」店
員還是盡職的提醒。

  到底是名店,服務态度很周到,茶末被打動,點了點頭。

  到了試衣間,茶末脫了T恤,店員目測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好的,34B應該會合身,我這就去給小姐你取來。」

  茶末點點頭,重新穿上T恤,出去。

  店員把内衣放在精美的紙袋裏,然後招呼她過去付款。

  茶末拿出副卡,然後按了密碼,簽字,很快就完成。

  店員又雙手将紙袋奉上,還十分客氣爲她開門,一直送到門口。

  抱着紙袋,她飛快跑向王海冰的車子,拉開門就鑽進去。

  王海冰見她跑過來就裝模作樣看表。

  「剛剛好二十分鍾,算你及格。」

  茶末氣喘籲籲的,抱着紙袋瞪他一眼,目光很幽怨。

  她小動物一般的表情取悅了王海冰,他輕笑一聲,發動車子。

  王海冰打算帶她去寶麟閣吃飯,這家特色名店開在錦華樓上。錦華在鬧市區,
門口停車位比較緊張,但隻要有VIP卡可以去地下車庫停車,還有保安看管,
比外面放心。

  所以他将車開到地下車庫,保安立刻就安排他去空的VIP車位。

  停好了車,王海冰卻不急着下車,而是一把從茶末懷裏把那紙袋勾過來,查
看了一下她買的内衣。

  看到那保守的款式和顔色,他不由啧了一下。

  男人花錢給女人買衣服,是希望看到女人爲自己打扮,可這女人倒好,拿着
他的錢買了這種内衣,看了就沒多少興緻。

  不過聊勝于無,所以他撇了一下嘴,用手指勾出一件胸衣晃了晃。

  「換上。」

  「什麽?」茶末問道。

  王海冰把勾在手指上的内衣甩到她懷裏,又說了一遍。

  「換上它。」

  「在這兒?現在?」茶末眼睛瞪得大大的,吓的。

  王海冰撩了撩嘴角,點點頭。

  「可是……萬一有人路過……我……」

  「快換,等會可能真會有人來,錦華的停車庫可是很忙的。」王海冰不顧她
的尴尬和詫異,慢條斯理說道,還把手靠在腦後,悠閑的看着她。

  茶末嘴巴張開合攏,合攏張卡,像條缺水的魚似的。

  最終她還是認命,含着胸羞答答的把T恤脫了。

  看到她穿在身上的廉價内衣,王海冰毫不客氣的切了一聲。

  都勒出了印記,真難看。

  茶末撅着嘴不悅郁悶,她就是個小人物,一個月的工資隻夠買兩套打折的高
級内衣。她消費不起,高攀不起。

  看不上就不要讓她脫好了,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有病。

  脫了那廉價的胸衣,包裹着的小白兔就羞答答的跳出來,安安靜靜的伏在她
胸口。

  茶末拿起新買的内衣,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可以解開的搭扣,一時急得她手忙
腳亂的,胸前的那兩隻可憐巴巴的小白兔也急得輕輕抖。

  王海冰實在看不下去,手指一勾,把胸衣勾過來翻了翻。

  原來是個前扣的,難怪這土丫頭找不到。

  于是他幫着解開。

  「伸手。」命令道。

  茶末乖乖伸手,他就幫她穿上,從肋下往前面一裹,搭上前扣,搞定。

  這女人還要他一個男人來教她穿内衣,還算一個合格的女人嗎?

  新的胸衣有些緊,緊緊的勒着她的背,把肉都往前擠。

  又加了胸墊,于是乎,前扣一搭上後,她那原本小巧的胸立刻也峰巒疊起波
瀾壯闊起來。

  硬生生擠出一道深溝。

  茶末瞪大眼看着,這玩意可真是21世紀最神奇的魔法道具,化腐朽爲神奇
呐。

  王海冰也挑了挑眉,想不到換個内衣,這幹豆苗就立刻變成了性感魔鬼。那
漲鼓鼓的胸越發襯得腰細。

  粉藍色很适合她,顯得幾分清純,越發楚楚可憐。

  于是他吸了口氣,雙手握住她的雙峰,把臉埋進那硬擠出來的溝裏。

  小白兔很柔軟,他忍不住用牙啃用嘴吸。

  茶末則一動也不敢動,心想難怪網上說男人都有哺乳情節,對波霸情難自禁,
看來是真的。

  瞧着作假擠出來的波也讓堂堂王總這樣,可見男人對波霸有多迷戀。

  不過王海冰到底還是知道此一番來不是爲了吃茶末,而是帶她來吃飯。所以
啃了五六分鍾後就擡起頭。抓過茶末的T恤給她套上,然後打開車門拉着她去坐
電梯。

  茶末這一身顯然不是來高級酒店的打扮,但門口的服務生也不敢說什麽,畢
竟是王海冰帶着她來。王海冰是這家店的熟客,和老闆有些交情,基本上服務生
都認識他。

  立刻領着他們到裏面幽靜的位置,兩個人的情侶座。

  茶末覺得有點不自在,王海冰則很坦然。

  菜單拿來以後茶末就傻眼了,寶麟閣最近主打葡式菜,可她是一個也不知道
不認識。

  王海冰則随意的揮揮手指。

  「喜歡什麽就點,最要緊你開心。」

  他大爺心情相當好呐。

  茶末于是想到這資本家是如何壓榨了自己,自己說起來其實很虧很郁悶,所
以今晚資本家決定補償她,那她也别客氣了。這種店她一輩子也來不了幾次,這
一次吃個夠本再說。

  于是壯了膽,指着菜單上一大盤的螃蟹說。

  「這個,我要。」

  服務生立刻記下,然後和藹的問。

  「請問小姐還要配什麽酒?」

  還要配酒?她哪裏知道,她壓根不會喝酒。

  王海冰打了個響指。

  「上檸檬水就行。」

  「是,王先生。」服務生立刻從善如流。

  「那麽主食和甜點小姐喜歡那些?」

  茶末又傻眼了,這麽麻煩啊。

  王海冰看着她困擾又無助的模樣,真忍不住要笑。

  哎,她真像一隻小狗,實在好玩。

  不過這次是來讓她開心,不是來折騰她,所以他抽過茶末手裏的菜單,自作
主張的點了主菜和甜點。

  服務生記好了一鞠躬退下。

  茶末這才松了口氣。

  很快檸檬水和紅酒還有開胃的小菜送上來,茶末急忙喝了一口。

  看着桌上精緻的小菜,她又看看王海冰,不敢動手。

  王海冰拿起筷子往她碟子上夾了一些菜。

  「吃吧,随意點,别拘束。」

  茶末這才也拿起筷子,開始老老實實吃東西。話說她肚子真的好餓,終于能
吃了。

  王海冰就是對她這副乖乖又懦弱的模樣喜歡,很滿足他大男子的裏,有種養
小寵物的感覺,他這個主人就是她的天,她的神。感覺很爽。

  等服務生把茶末點的螃蟹送上來,她整個呆掉。

  竟然是這麽大一盤,紅通通一隻巨大的螃蟹,翻了白眼氣勢洶洶的瞪着她,
很吓人。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吃。

  王海冰捂着嘴笑,看她困擾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

  不過他還是很好心的給她解釋如何使用配套送來的蟹鉗工具,茶末很快就上
手,開始從螃蟹腳吃起。

  知道這道螃蟹不會便宜,所以本着食物不能浪費的原則,茶末吃的很認真。

  王海冰的菜很快也送上來,是鳕魚蔬菜沙拉。

  茶末皺一下鼻子,這麽寡淡的東西,也虧得他吃得下。

  王海冰不以爲然挑挑眉。

  「吃魚和蔬菜對身體有好處。」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解釋。

  茶末咬着螃蟹腿一撇嘴,一臉的敬謝不敏。

  王海冰于是慢條斯理的吃着,一邊吃一邊看茶末和螃蟹搏鬥。就像主人都喜
歡看自家寵物津津有味的吃食,心裏會有莫大的滿足感。

  不過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正所謂無巧不成書。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
那碰巧的事情就發生了。

                第7章

  王海冰帶着茶末在寶麟閣吃飯,壓根沒想到他的妻子董敏芝也帶着幾個朋友
和堂弟來這裏吃飯。

  服務生看到董敏芝的時候臉色都變了,領班急忙親自上前招呼,給服務生一
個眼色,趕緊去通知王海冰。

  可這些哪裏逃得過董敏芝的眼睛,看到那服務生臉色一變,她就猜了個八九
不離十。

  按說她和王海冰一貫是各玩各的,彼此都知道對方那點事,但隻要面子上過
得去,就睜眼閉眼都裝不知道。本來兩個人結婚起就不是爲了什麽愛情,而是強
強聯合,各取所需。

  這狹路相逢也不是第一次,以往大家也是睜眼閉眼就糊弄過去。

  所以雖然看見了,她也當沒看見。

  那邊王海冰得到知會後隻是挑了一下眉,什麽也沒動。

  他當然不會主動出現在董敏芝面前,但也犯不着落荒而逃,不變應萬變,過
去了就好,大家一貫相安無事。

  董敏芝和人往包廂走,眼梢一不留神就瞥到在僻靜處的王海冰。

  對面的人被盆栽擋住了看不清,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紅顔知己。

  女人都有好奇心,不計較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另一回事。

  所以她給身邊堂弟董卿一個眼色。

  董卿是個人精,立刻就會意。

  等大家在包廂裏坐定,他就以去會一個朋友爲由出去打探情況。

  随行的也都是明白人,自然也不會點破。一個個人五人六裝模作樣,裝着什
麽事都沒有哼哼哈哈的聊天。

  茶末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螃蟹,很過瘾,吃的忘乎所以,全心投入。

  所以當董卿走過來的時候,她壓根沒察覺,頭都不擡,隻顧着和螃蟹搏鬥。

  王海冰也沒察覺,他隻顧着看茶末和螃蟹搏鬥。

  紅彤彤的螃蟹,香噴噴的湯汁,越發襯得茶末象牙白的手指可愛極了。她還
用嘴舔手指,越發可愛。

  其實這樣很沒有餐桌禮儀,但在王海冰眼裏她就像小狗,哪個主人會嫌棄自
己的寵物吃相難看呢?

  他就覺得可愛,非常可愛。

  董卿在靠近以後定眼,立刻就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說眼前這個女人會是王海冰的紅顔知己,那顯然他王海冰的審美情趣嚴
重下降。

  就這麽的土丫頭,有什麽好?

  不過他還是面帶笑容的走過去,在王海冰肩上輕輕一拍。

  「姐夫,真巧,在這兒碰上你。」

  王海冰一擡頭,看到他,立刻就明白是董敏芝派來的。但他也不以爲然,撩
嘴一笑,神情自若。

  「是啊,真巧,怎麽?也和朋友來吃飯?」

  董卿微微一笑,瞥了茶末一眼。

  茶末擡頭看看他,随即又低下頭自己管自己吃東西。

  這是他們資本家的家裏事,和她無關。

  「是啊,和幾個朋友過來聚聚。怎麽,姐夫你也是和朋友一起?對面這位可
愛的小姐是?」董卿也不多繞圈,直面主題。

  聽到他說自己是可愛的小姐,茶末心裏歎口氣。

  網上說如果一個女人不漂亮,那可以稱贊她可愛,看來也是真的。

  王海冰心裏明了,也不避諱。

  「她是茶末,從老家來的一個表妹,托我照顧一下。」

  打了個太極拳。

  董卿也分不出這是真話還是假話,要說這女人是王海冰的三,也不像。要臉
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品味沒品位。女人不漂亮不要緊,但要會打扮,顯
然這個連打扮都沒學會,就一個不合格的女人。

  但如果說是老家的表妹,那也犯不着王海冰親自帶着出來吃飯。而且那麽粗
魯的吃相,他還看得津津有味,一臉陶醉,沒有鬼才怪。

  真吃不準這女人什麽來頭,到反而讓董卿留了心。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了,再追究下去就過了。所以他還是很識趣的點點頭,微
微一笑。

  「哦,原來是小表妹,姐夫你可真是個好哥哥。行了,你們慢慢吃,我回朋
友那邊去了,他們都等我呢。」

  「好,回頭有事聯系。」王海冰也順杆爬下。

  兩個人各自點點頭,道貌岸然的。

  董卿走了以後,茶末終于把那螃蟹吃完。于是王海冰招呼服務生上了些新鮮
的烤面包和甜點。

  茶末搽幹淨手,撕着面包沾着螃蟹湯汁吃了個精光。

  甜點是木瓜燕窩,淡拉吧唧的。燕窩吃到嘴裏一點滋味也沒有,有點粘有點
彈,感覺怪怪的。反正她吃不慣,不喜歡這個。

  但王海冰指定要她吃完,說這對女人滋補。

  滋補?她就是一個窮命,哪裏用得起。再說了,靠這麽一次能補出什麽來?

  吃飽喝足,茶末心滿意足。

  王海冰結賬,帶着她坐電梯下去。

  在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王海冰突然湊到她耳邊吹氣,用一種很下流狹促
的口吻說。

  「我想在這兒吃了你。」

  茶末一下就跳起來,臉漲得通紅,腦子裏立刻回憶起那天在電梯裏發生的一
切。

  王海冰當然也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他就是故意的。看她那窘迫的模樣他
樂得哈哈大笑,末了伸手揉揉她的頭。

  電梯到了,開了門他就拉着她回到車上,幫她系好安全帶,然後在她耳垂上
咬一口。

  「回去再吃你。」

  茶末立刻皺起眉,一臉悲憤。

  果然是惡毒吝啬的資本家,這頓飯他還是要吃回去的。

  美好的休息天就這樣被資本家給消耗了,茶末早上六點急急忙忙從王海冰的
床上爬起,七手八腳的往身上套昨晚扔了一地的衣褲。

  王海冰知道她又要早班,于是也起床,準備送她。

  結果在洗手間裏打了四五個噴嚏,發現自己感冒了。

  而對于這一事實,茶末則笑得像偷到了油的老鼠,資本家終于害人害己,得
到了報應,被她傳染了感冒。

  于是她很大方的從包裏掏出剩下的感冒藥遞過去。

  「王總,吃藥吧。」

  王海冰看了看,扔還給她。

  「這種藥開車不能吃。」

  茶末撇撇嘴,老實不客氣的把藥塞回自己的包裏。

  王海冰一路上噴嚏不停,鼻子也塞住了,說話一股子怪腔。但還是堅持把她
按時送到了超市門口。

  茶末下車道别的時候一臉開心的笑,這讓他很郁悶。

  而茶末則發現網上說,把感冒傳染給别人,自己就會很快痊愈,也是真的。

  她的感冒全好了,整個人神清氣爽,感覺好極了。

  茶末對自己和王海冰的關系很困擾很苦惱,她個性雖然逆來順受鴕鳥阿Q,
但有些原則還是與生俱來的。

  和王海冰這樣的關系,往大了說是第三者,往小了說那也是不自愛,不檢點。

  她也想斷了這樣的關系,可架不住那口渴上來,抓心撓肺的難受。

  爲這怪病她也算花了血本,在市區第一醫院花了近一個月的工資,做了N多
檢查,結果就弄出個輕度貧血的結果。

  帶着醫生開的幾盒補血膠囊,她整個人都蔫了。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也能肯定那怪病絕不是因爲這輕度貧血造成的。但還是
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吃了一盒多的膠囊,結果什麽效果也沒有。

  她依然渴的抓心撓肺的撲向王海冰,然後自然兩個人又順理成章的滾上了床,
一錯再錯,錯無可錯。

  王海冰給的那張卡她仍在包裏一直想還給他,結果資本家又命令她去買些像
樣的衣服裝扮一下。

  茶末很憤慨,她不要他的錢。

  不收他的錢,她至少還能騙自己大家是平等的。她不是他養着的二奶,她是
自由的。

  王海冰也提出讓她搬出來住,好方便兩人相會。

  茶末堅決不肯,要是同居了,那她真連底線都破了。

  王海冰還提議要給她安排個工作,反正認識的人多,随便找個地方塞她一個
人還是很容易的。

  茶末有些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拒絕。

  她絕對不能淪陷在資本家的甜言蜜語和金錢陷阱裏,她才不是榜大款,她隻
是生病吃藥而已。

  堅決要和王海冰劃清界限,絕對不能有過了底線的交往。

  王海冰對她這種無聊的扭捏不屑置詞,總覺得她是自尋煩惱,有現成的好日
子不要偏要受苦。

  不過他對茶末并不很上心,隻要她聽話,她愛咋就咋的吧。

  隻要她别跑了就成。

  至于她說要還他卡,還不肯買衣服這茬,他倒是很耐心的教育了一下。大意
是他會帶她去一些比較高級的場所,所以希望她穿的正式一些,不要讓他面子上
不好看。

  茶末很氣憤,又不是她要陪着去的。但轉身一想也無奈,又不能反抗王海冰,
況且她去那種地方确實也有些羞恥感,總覺得格格不入,自己很土很掉價。

  算了,就當是工作服。

  王海冰見她松口了就開車送她去名店一條街,指了幾個牌子讓她自己進去挑,
回頭打個電話他來接。務必買足7套一星期的份,否則他就要好好收拾她。

  說着話的時候他嘴角眼梢都帶着那種狹促下流的笑,偏偏他長得好,看起來
不但不猥瑣,還一股子風流味。

  茶末當然知道他所謂的收拾是什麽意思,可憐見得,每次資本家在床上都搞
得她渾身被車輪碾過似的。

  虧,她太虧了。

  冤,她冤大發了。

  無奈的拿着卡進去血拼,茶末這還是頭一遭,玲琅滿足的衣服一套套的挂着,
一下就把她整個弄暈乎了。看清了标簽上的價錢,她更是渾身都疼起來。

  太可恥了,資本家太可恥了。

  這都是錢啊,都是錢。

  根深蒂固的小市民性格讓她怎麽也無法狠下心去刷那一萬塊的短裙,三萬塊
的上衣,2萬多的鞋子。

  捧着那些東西她手都要發抖了,都是上萬的,巨款啊。

  所以在這一堆令人眼花的衣服裏,她依然慣性的挑着比較便宜的,打折的。

  可是就算是打折的,那價格也照樣令她心痛。

  一場血拼下來,她覺得自己身心俱損。

  捧着花了近十萬的7套衣服,她出來的時候都面帶菜色。

  這麽多錢,她竟然在一個下午就花完了?

  天哪,她堕落了。

  站在街頭,太陽熱情四射的照耀大地,她暈乎乎的掏出電話,打給王海冰。

  可巧對面的咖啡廳裏董卿正和朋友喝下午茶,朝窗外随便瞥了一眼就看到傻
站着的茶末,立刻認出是那天在寶麟閣的女孩子。

  她怎麽傻站着?臉色也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再一看她手裏捧着的那一堆玲琅滿目的紙袋,顯然是剛血拼出來。

  怎麽?這土丫頭開竅了?是不是因爲榜上了王海冰這條大魚?

  正想着就看到王海冰那輛1008開過來,緩緩停在茶末跟前。

  茶末抹了一把汗,拉開車門就老實不客氣的坐到駕駛座上。

  王海冰将車掉頭,加快速度開走了。

  董卿一挑眉。

  嗬,竟然是王海冰親自開車來接,這可稀罕了。

  這幹豆苗,肯定不簡單。

  他是越發有探尋一下究竟的興趣了。

  同樣對茶末感興趣的還有王海冰的妻子董敏芝。

  王海冰這一陣把其他的女人都斷了,就跟那個幹豆苗搞在一起,這太反常。

  董敏芝想不出茶末有什麽地方吸引王海冰的,爲了尋求一個答案,她特别雇
傭了一個私家偵探調查了一下。

  結果花了五千塊錢得到的是一個很乏味的報告。

  那土丫頭身世清白,過的也很單純,交友也很狹窄,而且壓根就不是董敏芝
熟悉的圈子。

  簡單的說,那丫頭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打一份工資少得可憐卻很辛苦的工作,連獨立的房子都租不起,平時消費就
是超市和自由市場。偶爾逛街,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合租房裏看電視。能力基本
上沒有,學曆也不高,工作經曆很平凡,都是打工小職員。

  太乏味了,這樣的女人到底哪裏好?這樣的女人怎麽會和王海冰搞上?

  最終她也隻能相信,男人大概就是下半身動物,可能這個茶末也隻有身體可
取。

  但顯然那土丫頭也沒什麽臉蛋和身材,難道是技術過人?

  就這樣一個單蠢平凡乏味的土丫頭?有技術嗎?

  難道王海冰改吃素了?

  真搞不懂。

  好在這土丫頭沒什麽野心,很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從不逾越,也不亂找麻
煩,倒是比以前那些自以爲是自作多情的女人強。

  這是個優點。

  既然沒有什麽危險性,董敏芝興子過了也就抛到腦後。

  反正隻要大家的面子都能糊住,她也懶得管這些破事。

  日子就這樣流逝,一晃眼就到了新年。

  超市都是要開到大年三十那晚的,茶末去年沒有回老家,今年必須得回去了。
于是她狠狠心放了血自己掏錢貼同事兩百塊幫忙代班,自己在29那天坐上了回
家的火車。

  說起來回家這事她還是對王海冰心懷感激,去年頭破血流都搞不到一張回家
的火車票。今年資本家一個電話,來回的車票就都搞定了。

  看這男人手眼通天,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能沾點光,她心裏還是樂意的。但也正因爲這男人厲害,害得她都沒辦法反
抗,隻能被壓得死死的。

  真爲難。

  躺在松軟的卧鋪上,身體随着火車搖啊搖,她的心已經飛回了家鄉,親人們
的身邊。

  ************肉出風格,肉出本色。愛肉,愛生活!哦耶!*************



.
2015-10-3 07: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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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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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茶末的老家是山裏的,那裏山清水秀多出美女。

  下了火車又坐了四個小時的長途車,總算到了家門口。其實小鎮也不是個閉
塞的地方,但二級城市的鄉鎮,再開發也帶着土氣。

  不過土歸土,這幾年鄉親們都賺了點錢,很多人家都蓋了新樓房,有錢的還
搞上了别墅,小日子還是紅紅火火的。

  茶末家也是個大家族,父母包了好幾個山頭,種茶葉種果樹種藥材,還雇了
幾個幫工。一年到頭忙活下來也能賺點錢。家裏去年就扒了舊樓房蓋起了像模像
樣的小别墅。

  弟弟茶葉大學畢業以後回家幫忙,說是要學以緻用,在老家發展自己的事業。
一開始父母挺不理解,老兩口辛辛苦苦供出一個高材生,原指望他跳出農門吃上
皇糧,沒想到竟然回來幹老本行,豈不是讓人郁悶死。

  但弟弟堅持自己的想法,堅決要自主創業。一頭就紮進了山裏,在果園裏茶
園裏藥山裏忙活起來。

  老實說,現在山裏種的東西多,但不精。還是缺技術,缺想法,孩子回來整
好就帶着技術,帶着想法。眼看他肯吃苦下苦功,老兩口也慢慢開了心結。

  果然搞了幾年之後,收效還不錯。種的幾個新品種已經打開了市場,還聯系
到了國外客戶。

  老兩口也就再不攔着,放手讓孩子去幹。

  這兒子是令人放心了,于是不免要擔心女兒。

  茶末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家裏人怎麽可能不擔心。說實話也不差她那點工資,
老早就想讓她回來,在家裏幫忙也省得去外面。

  再說女孩子大了,父母就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又不見她帶男人回來,就想張
羅着在老家給說一門親。

  但這地方美女見多了,所以茶末這樣的也隻能算中人之姿。家裏那幾個正當
青春年少的表妹,一個個白淨漂亮,還是純天然的。小表妹們都已經許了人家,
茶末就剩下了。

  茶末當然也知道自己父母的想法,所以回老家她最怕的就是這件事。

  好在兩年沒見,父母一時也隻顧着傾訴思念,還想不起提那茬。

  到了晚上,放鞭炮,全家人圍坐一桌吃年夜飯。

  熱氣騰騰,滿滿一桌山珍土産。

  喝着家釀的米酒,吃着家養的土雞,一家人和樂融融,歡聲笑語。

  于是乎,茶末就喝多了。

  不過米酒度數一般都不大,而且來的是後勁,一時察覺不到醉人。但喝多了
到底也憋得慌,所以喝到一半,茶末就起身去放水。

  弟弟茶葉不放心,就跟過去幫着開燈,順便去廚房那些青菜蘑菇來接着涮。

  茶末的包就放在廚房的冰箱上,拉鏈沒有拉好,手機半露着。

  茶葉往小不鏽鋼盆裏裝了些青菜和蘑菇正要出去,就聽到茶末的手機一邊唱
歌一邊震動,動靜挺大。

  他覺得茶末很快會出來,也就不理會。

  手機響了一會就停了,但沒半分鍾的功夫,就又響起來。

  一響還就不停。

  茶葉猶豫了一會伸手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是個不認識的号碼。

  他以爲是茶末的同事或者朋友,心想不會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吧。于是就自作
主張的按下了接聽。

  「喂?」

  那邊王海冰聽到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的聲音,愣了一下。

  「喂?請問你找誰?」那頭還在繼續問。

  王海冰抿了抿嘴,然後幹巴巴的問。

  「茶末呢?」

  茶葉在那頭也愣一下。

  「茶末去洗手間了,請問您是哪位?」

  他是哪位?那他又是哪位?王海冰瞪着眼不說話,最終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狠狠按下挂斷。

  對方就這樣挂斷了,茶葉忍不住皺一下眉罵一句。

  「莫名其妙。」

  茶末在洗手間裏放完水,才發現紙竟然用完了,于是就喊了幾聲。

  茶葉聽到了就把手機塞回她包裏,去給她取了紙從門縫裏塞進去。

  出來以後還取笑了她一陣,搞得茶末臉都紅了。

  然後一家人繼續圍坐着喝酒吃飯,那一通電話就被抛在了腦後。

  王海冰這時候正在大洋彼岸的法國,陪着董敏芝一起逛香榭麗舍大道。

  往年過年小兩口也經常往外跑,國内的那套已經膩味了,于是出去找點異國
情調。也算調節一下夫妻之間的情趣,找點樂趣和新鮮感。

  女人都喜歡浪漫,法國浪漫情調尤其投其所好,每年董敏芝都會來好幾趟,
好好享受香榭麗舍大道的美景和情調。

  王海冰對這一切沒太多的興趣,反正老婆喜歡,他就陪着。夫妻兩其實一年
到頭聚少離多,這過年的日子,總不能在各玩各的,好歹也要做做樣子。

  但他也搞不懂自己爲何坐在巴黎街頭的咖啡館裏竟然會想起打個越洋電話給
茶末。

  偏偏接電話的不是她,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是誰?和茶末什麽關系?

  腦子裏一根神經立刻就繃起來,莫名其妙的緊張。

  喝了兩杯咖啡他才定神,自己給自己解釋,那茶末是回老家過年,那年起男
人肯定是她家裏人。不過細想起來茶末從未和他說起過自己的家人,要不是幫她
弄火車票,他都不知道她是哪裏人。

  所以其實他對這個女人一點也不了解。

  但不管怎麽說,他沒必要爲了一個電話裏的陌生男人就胡思亂想折騰自己。
茶末又不是什麽人物,犯不着他這樣上心挂念。

  說服了自己,他就把情緒抛下。

  董敏芝逛街回來,他立刻起身迎上去,體貼的幫着拿購物袋。

  兩夫妻親熱的貼面親吻臉頰,俊男美女,好一對浪漫之都的如花眷侶。

  陪着董敏芝享受完正宗法國菜之後,兩夫妻回到酒店套房裏。

  董敏芝到浴室去泡澡,做一個熏香按摩,準備好好放松一下身心。

  王海冰則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算了算時差後,毅然撥通電話。

  太平洋的另一邊,小鎮正是淩晨。

  因爲是正月初一的淩晨,山裏有守歲的規矩,所以家家戶戶依然張燈結彩。
到處都是炮仗聲,都趕着放頭彩。也放許多花炮,五顔六色,天空都照亮了。

  然而茶末卻已經上床睡覺,她喝下去的米酒後勁上來了,暈暈乎乎扛不住。

  茶葉把她架到爲她準備好的房間裏,拉開被子放下。

  姐弟兩從小就很親,況且也沒那麽多胡思亂想,他就幫茶末把外套和牛仔褲,
靴子襪子脫了,塞進被窩裏,掖好被子。

  又怕她會渴,就拎了暖壺上來,放了水杯。

  想想還是覺得有不足,又拿了紙巾和臉盆放在床頭。萬一姐姐不舒服吐了,
預先準備着。

  就在他忙這忙那的時候,茶末的手機又響了。

  包是茶末的母親拎上來的,就放在床頭。

  茶末那隻山寨機鈴聲特别響,還震動,一鬧起來動靜很大。

  床上正睡的香的茶末被吵醒,嗯嗯的叫幾聲。

  茶葉急忙掏出那手機,想挂斷。

  結果一看,還是剛才那個号碼,而且前面加着一長串的數字,顯然是一個越
洋電話。

  從國外打過來花那麽貴的電話費,應該會是很急很要緊的事吧。

  雖然剛才那人怪怪的,但茶葉一想是可能是急事要事,也就釋懷了。

  于是他按下接聽。

  「喂?」

  那頭王海冰一聽還是這個聲音,心裏那叫一個火。

  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火,反正就是火,蹭一下燒起來。

  「你是誰?茶末呢?」他立刻沒好氣的喝問。

  茶葉愣一下,心想這人怎麽這麽沖?但也許是因爲着急吧,他于是忍了忍。

  「茶末已經睡下了,如果你有什麽急事可以跟我說。」

  「跟你說?你是她什麽人?你憑什麽替她接電話?讓她起來,我和她當面說。」
王海冰氣勢洶洶。

  茶葉也是有脾氣的,臉一下就沉了。

  「抱歉,她已經睡下了,如果沒有什麽急事,就請你明天再打電話過來。」

  說着他就要挂。

  王海冰那頭火冒三丈,正要開罵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茶末的聲音。

  「阿葉,阿葉你過來,快,快我不行了!」

  是她固有的那種軟綿綿懶洋洋的調調,還帶着點些微的痛苦,好像正忍受着
什麽壓抑着什麽,很熟悉的感覺。

  他愣一下,然後想起來茶末動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調調。

  那個氣啊,肺都快炸了。

  但還沒等他開火,那頭就已經挂了電話。

  茶末叫着阿葉,用那樣的調調,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那男人挂了他的電話以後幹什麽去了?

  他越想越難受,簡直恨不得沖到機場跳上飛機直接去找茶末。

  他要抓現行,捉奸在床。

  他立刻就又撥過去,可回複給他的隻剩下機械的電信客服聲。

  「對不起,您所撥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爲什麽要關機?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王海冰腦子裏想過十七八種念頭,每一個念頭都和男女關系有關,每一個念
頭都令他渾身難受。

  不過王海冰到底不是二十出頭的愣頭青,等那陣火過去了,人也清醒過來。

  這算什麽事?

  茶末是他什麽人?

  說好聽點,女友。難聽點,炮友。

  這小丫頭除了在他逼迫下買了點衣服,除此之外絲毫不沾他一點光,和往日
那些女友完全不同,她從頭到尾和他劃清界限。

  她甚至都不粘着他,每次都是自己去找她,她從來不主動打電話。

  當然有那麽幾次,尤其是開頭那幾次,都是她饑渴的撲倒他。但事後她總是
一副很嫌惡又被迫的委屈樣,好像是他強迫她似的。

  這女人到底想幹嘛?她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麽呢?

  他和她到底算是什麽關系?

  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心裏越沒底。

  但不管怎麽說,就算他心裏再多的胡思亂想,他現在也不可能抛下敏芝回國
去,更不可能找到茶末老家去。

  雖然他知道她老家哪裏,可在一個二級城市找一個女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事。

  況且他找上門去又能如何?

  他是她的誰呢?

  他什麽也不是。

  他毫無立場。

  所以哪怕氣炸了肺,他也隻能幹瞪眼,沒半點轍。

  但這事也不能就這麽算了,他總要回國,而她也總要回來。

  到時候,就是他好好收拾她的時候。

  而那頭到底什麽情況呢?

  其實很簡單,茶末被電話鈴聲吵醒,頭疼欲裂要吐了。

  所以茶葉挂掉電話以後就立刻扶起她端着臉盆湊過去,幸好早有準備。

  嘩嘩吐了好多,茶末這才緩過來。

  抽了面紙搽幹淨,又喝了半杯熱茶,這才重新躺下安睡。

  而茶葉自然怕電話再打攪她休息,就關閉了手機。然後端着那一臉盆的污物
出去,把門帶上,讓茶末好好休息。

  第二天茶末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後就被家裏人拉着去走親戚。

  去娘舅家吃了晚飯才回來,酒席上被好多人問及婚姻戀愛,搞得她很郁悶很
頭疼。

  她一向聯系的朋友少,所以也壓根沒想過會不會有人打電話找她。況且她也
不知道茶葉給她關機了,就以爲沒電話。

  初二繼續作客,包倒是帶去了。結果親戚小孩要玩她的手機,她反正手機裏
沒什麽隐私,也就給孩子玩。

  這一玩,繞是電闆強勁的山寨機也給那瘋小子玩手機遊戲給玩到關機。

  回到家以後茶末想充電,但發現自己竟然沒帶充電器,隻能作罷。

  于是乎,一直到初五登上火車回W市,她依然不知道王海冰打了電話過來。

  火車轟隆隆的載着她離開,心情是複雜的。

  她想如果今年沒什麽起色的話,就回老家算了。年輕的時候向往外面自由自
在的日子,等時間長了,就開始留戀家的感覺。

  一個人在外面漂泊,她确實感到有些累了。

  也許是時候回家,然後正正經經找個能過日子的男人,結婚生子,然後一輩
子就這麽過去了。

  至于那怪病,反正等她結婚有老公了,也不用愁沒男人了不是。

  心裏這麽想着,她在鋪位上翻個身,繼續睡。

  *********** 與肉共歡,與肉共舞,你們嗨了沒?************

                第9章

  茶末坐哪個班次的火車回來,王海冰是知道的。

  他還是照例打電話過去,結果聽到的依然是關機,心裏的火就蹭蹭的冒。

  在法國他最終還是熬不住,本來應該陪董敏芝去比利時再玩幾天,他也推辭
了。借口是國内有事,董敏芝豈能不知道到底有事沒事。

  她是不介意的,老實說在法國她剛認識了個混血帥哥,是個窮畫家,又帥又
有型,也很會玩。一段異國情,用來消遣美容正好。

  所以王海冰要回去她也順水推舟,隻是她想不通那土丫頭到底有什麽好,怎
麽他才離開幾天就受不了。

  難道那丫頭真有什麽媚術,有機會倒要讨教讨教。

  王海冰初四就坐飛機回來,初五火車到站2小時前,他就守在在車站門口。

  過十分鍾就看一次表,掐分掐點的守株待兔。

  他已經懶得分析自己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反正他渾身難受,不做更難
受,做了至少心理還有個安慰。

  豈料火車晚點,一直等了2個半小時快三個小時,茶末領着旅行包的身影才
出現在車站門口。

  她伸着手攔出租車,壓根就不朝他看。

  王海冰心裏很氣。

  她回來都不給自己一個電話,也不問問他來不來接。她心裏就沒有他。

  可是他也不想想,在茶末心裏他就是個很忙碌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
會來麻煩他的。再說她還處心積慮的要和他劃清界限,怎麽可能會爲了接站這點
事給他打電話。

  但王海冰卻入了魔怔,一心認定茶末是心裏有鬼,在躲着他。

  于是他推開車門上前,二話不說一把拉過她拎着的旅行袋。

  「走,上車。」

  茶末愣了愣。

  他怎麽在這兒?

  不過王海冰沒給她發愣的機會,自顧自往回走,茶末也隻得跟上。

  王海冰把袋子扔後座,又把茶末推進副駕駛,自己上車一踩油門就走。

  一路上繃着臉不說話,生悶氣。

  茶末不知道他爲什麽生氣,但知道他在生氣。她以爲是因爲工作上的事,反
正和自己無關。她又沒惹他。

  回到東盛園,王海冰把茶末推進屋子裏就往卧室帶,一直推倒在床上,然後
撲上去。

  「等,等一下,你幹什麽?」茶末吓壞了,這怎麽說的,一見面就上床?

  王海冰一言不發,繃着臉拉扯她的衣服。

  茶末按住他的手掙紮。

  「你住手,幹什麽,别這樣。」

  她的反抗在王海冰眼裏就顯得越發形迹可疑,如果她心裏沒鬼,爲什麽不敢
和自己親熱?是不是怕被他發現問題?

  不行,她越是這樣他就非得好好檢查檢查才行。

  一把抽了茶末圍在脖子上的絲巾,然後把她手綁起來。

  「你幹什麽?住手,變态你。」茶末叫起來。

  王海冰不理會,隻顧脫她衣服。

  屋子裏空調還沒打,冷冰冰的。

  茶末凍得一哆嗦,立刻起了雞皮疙瘩,皮膚青白青白的。

  王海冰這才拿了遙控器開中央空調,呼呼的熱風吹出來,可要暖整個屋子還
要等一會才行。

  「你搞什麽,變态一樣的。」

  王海冰也覺得,她要是再折磨自己,可能他真會變态了也說不定。

  他湊到她脖頸邊,用力的嗅了嗅。

  有煙味蔥花味還有亂七八糟的味道。嗯,她剛坐火車回來,氣味雜亂是正常
的。

  最後,他微微起身,目光下移,落在最要緊的部位。

  等他盡興了,茶末隻覺得自己是被壓路機碾過,整個人都幹了扁了沒氣了。

  事後王海冰抱着她,開始盤問她爲什麽關機不接自己的電話,還有那個替她
接電話的男人是誰。

  「電話?什麽電話?」茶末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爲了不讓她抵賴,王海冰跳下床從她包裏拿了手機,一看沒電,想開機也開
不起來。于是就挖開後蓋掏出卡,裝在自己的手機上。

  然後指着屏幕上的電話号碼,質問茶末。

  茶末歪躺在床上,一臉疑惑的看着手機,伸手抓了抓頭發。

  她修長的大腿就像美人魚的尾巴似的鋪展着,因爲斜靠着,所以胯部翹着,
一條圓潤的弧線。然後上去就是細腰,凹下去,流暢但有些驚險的弧度。

  王海冰看着,腰下又緊了緊。

  茶末察覺不到他的想法和反映,她依然回想着關于電話的記憶。

  「噢,原來是那天晚上打來的呀。那時候我正在廁所裏呢,怎麽接電話嘛。」

  「那後面一個呢?總不會你在廁所裏不出來了吧。」王海冰重新爬上床,用
手指點着下面同樣的号碼。

  「嗯,這時候我應該是喝醉了正在睡覺,當然不能接你的電話。」

  「喝醉了?」

  「是啊,米酒後勁很大的,剛喝沒感覺,等勁上來就扛不住了。」

  「那給你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接電話?男人?嗯……那時候隻有我弟弟在,應該是我弟弟。」

  「弟弟?相好的情人小弟弟?」王海冰酸溜溜說道。

  「你說什麽呀,那是我親弟弟,别胡說。」茶末想也不想就推他一把,抱怨。

  一聽是親弟弟,王海冰比吃了仙丹還高興,心情一下就好的差不多了。一把
将她抱在懷裏,兩個人貼的緊緊的。但還是有些埋怨,于是他又問。

  「那爲什麽你都不開機?瞧瞧,我後面還給你打過多少電話。」

  茶末一看,嗬,長長一串,足有十來個。

  「手機沒電了我怎麽開機呀。」

  「沒電了你不會充電的嗎?」

  「充電器拉在這兒裏,沒帶去。」

  「……」

  「那電還有的時候爲什麽不開機?」

  「開了,但手機借給親戚家的孩子玩,一個晚上就給玩沒電了。」

  「……」

  王海冰郁悶,無語。

  看來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倒黴,外加這丫頭脫線。不管了,他一定要給她買
一個待機時間超長的手機,而且堅決不許她再關機。

  解開了心結,他心情終于恢複。

  茶末就躺在他懷裏,什麽都沒變。這就夠了。

  他把她手裏的手機抽走随手扔在地上,然後翻身又壓住她。

  茶末看他雙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又要使壞的眼神,急忙伸手推他。

  「别,我累死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搖得我頭都疼了。」

  王海冰想了想也是,算了,她也夠嗆。

  于是歎口氣,摸摸她的頭,起身。從地上撈起被子給她蓋上。

  「算了,這次就饒了你。」

  茶末松一口氣。

  「好好睡覺,在家等着我的電話,不許離開,知道嗎?」

  她急忙點頭。

  見她答應了,王海冰這才朝浴室去。

  等他洗完了回來穿衣,發現床上的茶末已經睡着了。

  她深陷在他的床上,睡得像一個孩子,很坦然很安穩。

  穿好衣服後,他走過去,蹲下身,看着她熟睡的臉。

  不知道這家夥的夢裏會不會有他?

  微微一笑,低頭給她一個告别吻。但随即皺了皺眉,她身上實在一股子雜七
雜八的味道,壓根不好聞。

  可剛才他怎麽就沒覺得呢?

  真奇怪。

  董卿在一次和幾個狐朋狗友聊天吹水的時候,說起了茶末。當然他沒指名道
姓也沒提王海冰,不過其實這個圈子裏的事大家都有點數,隻是不點破而已。

  說起王海冰和茶末這點事,他是很不能理解的。

  尤其是王海冰竟然抛下了自己堂姐,初四就從法國趕回來給那土丫頭接站,
簡直匪夷所思。

  要說親,王海冰和土丫頭算什麽親?

  難道是饑渴?就這麽等不及?才幾天沒見,就成這樣?

  再說王海冰又不是三百年沒見過女人,不至于急成這樣。

  總之看不明白,搞不清楚,糊裏糊塗,亂七八糟。

  同行的狐朋狗友一個叫孟非的,高幹子弟,也是個玩家。清了清嗓子湊過來
神神秘秘意味深長,一副過來人的賤樣說道。

  「哎呀,董卿弟弟,這你就不懂了。」

  「我不懂?我什麽沒玩過,海豪那些小姐的花樣,我董少爺哪一個沒見識過。」
被人看輕可不依,董卿立刻反駁。

  「啧啧,說你不懂你就急,一說就露餡了吧。那地方的婆娘能有什麽好,董
卿弟弟,你不懂,有些極品是在民間的。」

  「極品,民間?你當自己是乾隆下江南呢。」

  「瞧瞧,嘴硬了不是。聽哥哥我給你侃。」孟非流裏流氣一撇嘴,拍拍他的
肩膀說起來。

  「好的女人啊,分好多種。有的呢,外表漂亮,一看就我見猶憐愛不釋手。
可是呢,不能上床,不能過日子。那是冰雕玉琢的,碰一碰就碎。這種啊,隻能
看,不能吃。還有一種呢,長得漂亮,上床也好,真是中看又中用,是極品。但
是正因爲是極品,所以往往自視很高,脾氣不好,而且要求也多。被纏上的話,
也很頭疼,隻能玩一時,不能玩一世。否則非把你逼瘋了不可,吓死人。」

  「還有一種呢,最神奇。長得不是頂好的,往往你第一眼看,不會留神注意。
但看久了,會越來越順眼。最要緊的是,上了床,才知道她的好。那種好啊,啧
啧啧,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總之是消魂蝕骨,欲仙欲死,讓你沾上了就忘不了。」
孟非說書似的。

  董卿和另外幾個都笑起來。

  「說的天花亂墜的,你吃過?」

  孟非歎口氣,擺擺手。

  「别提了,哥哥在這兒實話說,這種極品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知道光用看你
是壓根看不出好來的,頂多也就中人之姿,一點也不紮眼。這就像是那種璞玉,
外面包了青皮,你非得是眼毒的行家,哪裏會知道這是個寶貝?唉,要是能讓我
遇上一個,這輩子才算值了。」

  「得了得了,說的什麽似的。你都沒見過沒用過,誰信。」董卿和另外幾個
都吐他嘈。

  「哎,你們不用激我。我是沒碰上過,但我家老爺子有一個。」

  「哦,你家老爺子?怎麽回事?」衆人立刻來了興趣。

  「其實你們也都見過的,就是年前在錦華老爺子壽宴上,那個幫忙張羅的穿
旗袍披煙灰紅披肩的女人。」

  「阿姨啊。就那個看起來有三十多了,但還算白淨的女人?就那樣還極品,
你哄我們呢。」大家立刻洩氣。

  「你們聽我說下去呀,急什麽。剛才不是說了,不要看外表。我跟你們實話
說了吧,這女人都已經跟了我爸快十年了。我爸都爲了她和我媽直接鬧翻,要離
婚。」

  「哇塞,不會吧。你家老爺子秀逗了?離婚,那可鬧大的呀。」

  「可不是,前程都不要了。老爺子都快要發瘋,總之我們要是不接受這女人,
他就魚死網破。我媽氣的心髒病都犯了,我姐結婚的心思都沒了,還有我哥,都
要登報和老爺子斷絕父子關系。可老爺子理我們個屁,那心腸就是鐵做的,從來
就沒半點溫情。就爲了那個女人,轉眼成了情聖,都他媽快趕上瓊瑤劇。」

  「哇,你說的可真夠玄乎的。」

  「可不是,我都傻眼了。你說老爺子都一把年紀,老樹開花怎麽着。他年輕
那會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沒試過,這會子爲了這麽個不起眼的女人卻要來狠的。
老實說,老爺子年輕那會起就沒少風流事,我媽一路都是睜眼閉眼的,就連外面
那個不能進家門的,她都忍了。偏偏到這個女人,就沒法忍。」

  「爲什麽?這女人一定要轉正?」

  「沒,那女人壓根就不想轉正,就老爺子一個人瞎折騰,非要給她個名分。
你說這算什麽事。我也問過我媽,我媽說了,老爺子這是下了真心,她就是氣不
過。不過到頭來還能怎麽樣?難道真離婚?老爺子一個人前途丢了是小事,這裏
裏外外一大家子怎麽辦?」

  「沒錯沒錯,爲這點事弄得人仰馬翻的不值得。」

  「沒辦法,最後我媽也隻能妥協。好在這女人也不鬧,在外面挺安份。我媽
也就算了,但心裏到現在還堵着氣,就是氣老爺子爲了那麽一個女人,連一家子
都不要不管了。」

  「這什麽女人,就這麽好?」

  「可不是,就這麽好。我跟你們實話說,這女人把我媽氣成那樣,我多恨她
呀。我就盯着,想轍弄死她,絕了我家老爺子的念頭,給我媽報仇。可老爺子護
的那叫一個滴水不漏,還用我姐的婚事來壓我,我那時候真憋屈。」

  「我那時候就跟董卿弟弟你一樣,真搞不懂這女人有什麽好,老爺子着了什
麽魔。我甚至都想會不會這女人下了什麽降頭給老爺子。結果呢,」他手一攤。

  「結果怎麽樣?」衆人都被勾起了興趣,追問。

  「結果就是我盯梢,我在老爺子房間裏裝攝像頭,在那女人的房子裏也裝,
連衛生間和廚房都不放過。我還請私家偵探在對面租房,拿望遠鏡天天給我盯着。
我就是要搞清楚這女人到底對老爺子做了什麽。結果這一查才算明白,這女人啊,
真是不可貌相的。」

  「你快說快說,别買關子了。」

  「啧啧啧,那女人,穿上衣服就是個普通人,這一脫掉衣服上了床,娘啊,
就是個妖精。那媚,那妖,真他媽不是人。老爺子将來八成要死在她肚皮上,太
能折騰男人了。」

  他啧啧幾聲,憤憤說道。

  「怎麽折騰的,你倒是說呀。」衆人催促他。

  孟非一瞪眼,伸手趕了趕。

  「去去,你們當我傻呀,真把我家老爺子那點破事連底兜給你們當笑料啊。
反正就是一句話,有些女人的好啊,得脫了衣服上床才知道。所以董卿小弟弟呀,
你别覺得奇怪,指不定你姐夫就是找到了這麽個極品,所以才熬不住。我跟你說,
這種極品要是沾上了,就放不下。你最好讓你姐心裏有個準備。不過一般這種女
人都個性軟弱溫吞,到不是會鬧的。我看你姐是穩得住的,應該沒問題。」

  說完,他拍了拍董卿的胸。

  董卿沒留神聽他後面幾句,往心裏去的就那句上了床才知道好處。

  什麽好處?怎麽個好法?是不是一定要上了床才能體會呢?

  那土丫頭就真跟孟非說的,是個極品?

  他是對那個土丫頭越來越有興趣了。

  *********** 沒錯,我貓漢三,回來了。誰敢霸王?小心我的爪子!***********

               第10章

  王海冰出差去了。

  博洋在外面标了塊好地正要動工,奠基儀式地方上省裏的領導都要參加,很
隆重。

  所以他這一趟是個很重要的差事,不能有絲毫馬虎。

  他本來也是尋思着要不要帶茶末一起去,那地方有不少名勝古迹是個旅遊的
好地方。但随即一想又不是這麽個事,畢竟公司裏的高層也去好幾個,再加上這
又是個挺重要的高層會面。他還是撇清點安穩點比較好。

  想二人世界旅遊以後機會多的是,不急在這一時。

  不過一想到這半個多月見不着她,心裏怪不是滋味的。本來想好好折騰一下
這小妮子,吃飽了再走。沒想到事情就這麽不湊巧,小妮子一月一次的好親戚來
了。

  于是他是臭着一張臉上的飛機。

  他一走,茶末是歡呼雀躍的,這下可算能自由一陣了。

  上班下班買菜購物逛街吃大排檔看都市情感肥皂劇,日子又恢複到往日平凡
但悠閑的狀态。

  但高興沒幾天,那熟悉的口渴感覺就又出現了。

  茶末到現在也是熟能生巧處事不驚了,她知道隻需要去找到特效藥王海冰就
行。

  但問題是王海冰出差去了,怎麽辦?

  忍?一天兩天罷了,離王海冰回來還需要5天左右,她忍得到那時候嗎?

  壓根忍不了,那隻有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沒辦法,口渴不是病,病起來就要命。要命的難受。

  所以雖然有點舍不得那個錢,但茶末也不得不狠狠心出出血去一趟外地,親
自找王海冰。

  王海冰那地方做火車就要兩天,顯然不合适。那就坐飛機吧,茶末還是頭一
次去機場。

  那地方大的咧,她一進去就暈了頭。

  好容易找到售票處一問,那票價貴的,能讓她淚奔。

  怎麽辦?窮人怎麽就這麽命苦。

  正眼含熱淚苦哈哈不知所措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誰呢?董卿。

  董卿這趟是來送機的,好哥們喬飛羽被家裏人轟去出國深造,他來機場送送。

  出了安檢一眼就看到傻不拉幾站在大廳裏望着大屏幕一臉苦哈哈的茶末。

  這土丫頭來幹什麽?

  興趣來了,上前打招呼。

  「嗨,小表妹,好久不見。」

  茶末壓根就沒記住他,愣一下。

  這一身貴公子氣的男人是誰?她幾時有了這麽個高檔表哥?不會是騙子吧?
這年頭難道連機場都有騙子?

  董卿急忙解釋。

  「就是寶麟閣那天,咱們見過的。我姐夫帶你去吃飯,大螃蟹。」他還比劃
一下。

  茶末回過神來。

  「哦哦,是你啊。」

  其實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誰,就是約莫有了點印象。但這男人顯然和自己不是
一個圈子的,少惹爲妙。所以表情言語上還是帶着生疏,保持距離。

  但董卿是自來熟的,搭讪女人對他來說比喝水還容易。

  「小表妹,你來接機還是送機?」

  「我,買機票。」

  「哦?國内還是國外?」

  茶末說了地址。

  董卿一聽就會意,是去找王海冰呀。那怎麽成,昨天堂姐還和他說也要過去
一趟,說那儀式有很重要的領導參加,她得給王海冰助陣去。要是讓這土丫頭去
了,不是砸場子嘛。不行,他得攔住她。于是眼睛骨碌一轉,計上心頭。

  「哦,那小表妹你票買好了沒?」

  茶末搖搖頭,耷拉下腦袋。

  「怎麽回事?沒票了?」董卿還裝模作樣關心的問。

  茶末還是搖搖頭,然後挺不好意思的小聲說。

  「太貴了,我錢沒帶夠。」

  其實不光沒帶夠,是壓根就沒那麽多。就她那點工資,光生活就夠艱難,哪
裏還會有存款。偏偏她又死硬不肯靠王海冰。所以傍着金山啃稻草,她就是窮命
一條。

  董卿心想該呀,但面上是不露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别急别急,我有路子。」

  茶末立刻擡起頭,熱切期盼看着他。

  「真的?」

  她那副樣子活脫脫小狗似的,怪勾人心疼。

  董卿一時有點心軟,但他就是個壞胚,一肚子壞水,還笑眯眯的。賣人還要
被賣的幫着吆喝數錢。

  于是他自來熟的勾住茶末的肩,說的很仗義很熱情。

  「我認識不少旅遊公司的,他們訂票比大廳裏便宜多了。要是趕上午夜回程
的飛機,都能打到2折。」

  2折,那不是一千多的機票隻要三百塊就能拿下。聽得茶末眼睛都亮起來。

  董卿還說。

  「你就放心吧。姐夫不在了我也該替他照顧你,咱們到底也算親戚。就包在
我身上,晚上一準給你搞到打折票,你在飛機上小睡片刻,天一亮就能到。」

  茶末聽得那叫一個熱血沸騰,感激涕零。

  「謝謝,謝謝你了。對了,我把錢先給你吧。」

  她要給錢,也不怕被騙,王海冰家的人難道還缺幾百塊。要訛詐也看不上她
這種沒半點油水的。

  董卿擺擺手。

  「不必不必,不差錢,等票子到手了你再給也來得及。你先給我留個電話,
一搞定我就打電話給你。」

  瞧瞧,想的多周到。

  茶末哪裏會疑心,立刻掏出她的山寨機。

  董卿也很不客氣,一把拿了她的電話哔哔按幾下,給自己的手機去了一個。

  「對了,我順路送你回家吧,反正有車。」他還熱情的服務到家。

  茶末已經對他信任百倍,自然就不推辭,連連道謝,就被他攬着出去。

  等把人送到家,董卿就連她住哪裏在哪裏工作都摸的門清,滿載而歸。

  對于茶末這種小動物型的女人,董卿是有些研究的。他學校裏修過心理學,
知道這一類人往往比較懦弱,忍耐性好,但缺乏安全感和及時應對能力。

  比如他猜得到,茶末等他人走了以後一定會開始擔憂開始矛盾。

  一邊是感激他幫忙,但另一邊會猜測是不是真能得到幫助,然後又會因爲這
種猜測對自己又愧疚感。總之就是自尋煩惱類型的。

  所以爲了讓這條小魚咬着鈎不放,他2個小時後就發了個短信過去,大意是
說票子已經在朋友那裏訂好了,等朋友空了就會送到他這兒來。等到手了,他會
再給她通知。

  茶末收到短信以後很感激,心就安了許多。

  幸好口渴的症狀才初始,所以她也就多喝點水,還抗得住。

  然後這一等,董卿就讓她等了4個多小時。這當然也是董卿故意的,她咬着
鈎呢,他就要讓她急一急。這樣等他去電話讓她來拿的時候,她才會迫不及待馬
上就來。

  果然,茶末等到天黑連晚飯都沒心思吃,董卿的電話一到她就趕緊打了車過
去。

  地址是錦華的22樓。錦華20層以上都是酒店式住宅,專門出租給那些外
國辦事處要員之類的高級白領。一般都是套間,大的有三四個卧室,小的則一居
室。裝修都是統一的,除非客戶有特别需求,但也不能改動太大。

  董卿所在的這一套是博洋長期租下的,平時都用來招待那些高層人物。這天
空下來了,董卿就借用一下,專門用來捕獵茶末這隻小笨狗。

  錦華這地方托王海冰的福,茶末也來過好幾次了,所以熟門熟路。

  坐了電梯上去,立刻就找到。

  按了幾下門鈴,裏面董卿一下就從沙發上跳起,擄了擄頭發,在貓眼裏一看,
就開了門。

  「快進來快進來,路上趕得急了吧,我給你倒杯水去。」十分熱情的把茶末
拉進門。

  茶末踩着那長毛地毯心裏有點忐忑。

  屋子裏燈光不是很亮,但絕對不昏暗,柔和的。

  還放着音樂,很惬意。也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清香,有點甜,像是水果味。

  董卿招呼她去沙發上坐,自己給倒了杯水出來。

  「來來,喝水,别客氣。」

  「謝謝,太麻煩你了。」茶末急忙道謝,很拘謹。

  董卿在對面坐下,一時也不提機票的事,看着她微笑,然後閑聊起來。

  「小表妹是去旅遊的嗎?那地方名勝古迹很多,是個好地方。對了,我那朋
友的旅遊公司在那裏也有分号,要不要我讓他給你安排條線路。保證最實惠純玩
的。」

  茶末想我哪有那閑錢去旅遊哇,要不是快渴死了,甯可回家睡覺。

  可她不能說,隻能呵呵笑,打馬虎眼。

  「不是不是,是去看個朋友。」

  「看朋友?男朋友?兩地長距離戀愛可比較累人喲。」

  「不是不是,普通朋友而已。」茶末她還解釋,但又心虛,于是咕咚咕咚喝
水。

  是冰水,有點刺口,涼嗖嗖的到肚子裏。

  「哦,那難道是同學?」董卿還胡扯。

  「嗯嗯,同學而已。」茶末胡亂應承,心想這人怎麽這麽八卦,怎麽還不給
她機票呢。

  機票,她等不到咯。董卿哪裏有什麽機票,他就一肚子壞水。

  茶末咕咚咕咚喝水,一大杯冰水底朝天一會就喝光了。她渴啊。

  可董卿的水能随便亂喝的嗎?那是加了料的。

  果然,不一會,她就暈乎暈乎起來。

  「小表妹,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董卿還裝着一副關心緊張的樣
子,多純良。

  茶末擺擺手。

  「沒事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沒事的。」

  沒事?怎麽可能。

  董卿往那冰水裏化了四五個泡騰片,還是國外進口的安眠藥,泡騰了以後水
依然澄清,藥物成分十分純淨。他就不怕這麽多安眠藥下去,茶末會不會吃出病
來?

  可見這人多狠多壞,心腸多自私歹毒。

  茶末哪裏抗得住,嘴裏沒事沒事,人已經倒下去。

  董卿一把撈起她往裏面拖,一邊拖一邊還裝好人。

  「小表妹你怎麽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是不是病了。你躺着,我這就給你找
個大夫來瞧瞧。」

  鬼才信他。

  把茶末往裏面卧室大床上一扔,他立刻跳到客廳拿了手機就打電話找人。

  當然不是找醫生,他招呼狐朋狗友來一起開眼。

  那天孟非說的天花亂墜的極品,搞得大家都很心動。這回他可逮住一個有點
眉目的,自然要招呼好兄弟一起來見識。

  往日有什麽好料大家都是分享的,他自然也不能私吞,不然還怎麽在小圈子
裏混。

  看看,這都一群什麽玩意。

  董卿一共打了三個電話,孟非自然不能忘,還有陳立陽和李衛東。這四人幫
是打小光屁股就一起混的,雖然不屬于同一個大院,但交情也鐵的。

  長大以後自然也是吃喝嫖賭抽,連體嬰似的一起鬼混。

  趁着年輕,不枉風流。

  但來的卻隻有孟非和陳立陽。

  「李衛東那個癟三呢?哥們的場他都不捧?」董卿招呼這兩人進門,問道。

  陳立陽擺擺手。

  「别說了,那癟三被他媽抓回去相親去了,正受刑呢。據說是個五大三粗的
妞,架不住老子來頭大,是軍區司令。」

  董卿立刻露出一個同情但又幸災樂禍的表情。

  「可憐見得,這癟三平時最喜歡骨感美眉了。這下可要遭殃咯。咦,我說孟
哥哥今天怎麽有點蔫呀?」

  孟非打一個哈欠。

  「昨晚搞得有點嗨,你給電話的時候我還睡着呢。不過董兄弟你的場子哥哥
我還是一定要把住的,這不犧牲我的美容覺也趕過來了。」

  「行行,都是好兄弟。我可也是講義氣的,逮着了好貨絕不獨食,大家有福
同享。」說着就招呼這兩去卧室。

  「這可是兄弟我費大勁逮着的,咱們一起開開眼,看到底怎麽個極品法。」

  那兩人湊過去一看,都樂了。

  「嘿,我說董卿你别不是随便從大馬路上拉了一個妞過來吧。就這樣的還極
品,還費老大勁,你審美情趣嚴重下降。」陳立陽老實不客氣的說道。

  孟非也點點頭。

  「姿色也太平庸了,中人之姿都勉強。」

  「瞧瞧,都是沒見識的。也不知是哪位同志說的,有些女人啊是不能看外表
的,這才幾天,就反臉了。」董卿叫起來,屈膝單腿跪在床上,一把将茶末的臉
拗起。

  「看看這臉蛋,是不紮眼,可算的上清秀吧。再摸摸這皮膚,手感還是很好
的。」

  他這麽一說一弄,那兩個也打起精神湊過去。

  嗯,仔細看還是很清秀,皮膚确實不錯。

  「要不,脫了,看看身材?」陳立陽提議。

  ************鲎死你們!哼哼哼哼哼!炸出一堆潛水黨!!************

               第11章

  「行。」說幹就幹,董卿扶人,孟非脫衣服,陳立陽脫褲子。

  三個人分工合作,幾分鍾就把茶末脫得隻剩下内衣褲。

  動手的時候茶末呻吟幾聲掙紮了幾下,但她一個灌了藥的小女子哪裏是三個
大男人的對手。

  她裏面穿着上個月從那家内衣名店裏買的低價款,雖然低價而且樣式保守但
塑形效果依然卓越。那胸部被勒的,雖然不是巨大,但也峰巒疊起,凹凸有緻。
兩隻小白兔被擠得緊挨着,胸口一條深溝。

  她還挂着一個從廟裏買來的十多塊錢的平安符,剛好就嵌在那溝裏。

  這三壞胚都不由喉結一動。

  董卿伸手,把那平安符從溝裏挖了出來,那小小的金屬墜子就打在她那對小
白兔上,顫了顫。

  孟非很不客氣,伸手就插進去,揉了揉。

  「手感不錯,可以加分。」

  他一說,陳立陽也不甘示弱,立刻握住另一隻,搓揉的比孟非還狠。

  茶末立刻吃疼呻吟一聲。

  「你們輕點,剛才還一臉嫌棄,這會就這樣。慢慢來,好玩的還多着呢。」
董卿将兩人推一把,自己也伸進去摸了兩把。

  「還别說,手感真不錯。」

  「看看腰,女人的腰要很重要。」孟非立刻往下摸。

  茶末腰本身就細,上面掐的波瀾壯闊,腰就越發顯得細。

  「合格合格,是個合格的腰精。也可以加分。」陳立陽立刻就贊歎。

  「再看看屁股和腿。」一路繼續往下。

  「喲,還是桃子型的,這種屁股最帶勁的,從來面插進去,軟的跟頂級沙發
似的。那彈性,别提了。」孟非一邊評價一邊狠狠捏了兩把,還重重拍了一下。

  兩瓣桃子似的屁股就顫啊顫,白花花的晃眼。

  「果然是内秀,這女人确實是要脫了才好看。」陳立陽啧啧幾聲,手在她腰
上屁股上到處捏。

  董卿不搭話,還留戀着她的上半身。雙手捧着她的胸,有節奏的搓揉着。食
指和中指還夾着她的敏感,時不時捏一把。

  茶末很快就有反應,胸膛自動的挺起,往他手裏塞。

  嘴巴裏還又痛苦又黏膩的哼哼唧唧。

  「真騷,一碰就這樣。」

  董卿把她胸衣前扣一推,解下,雙手握得更緊。那對小白兔在他手裏搓圓捏
扁的,很是可憐。

  「啊,啊。」茶末也叫的更響了一些,雙手亂推亂揮。

  董卿在她背後,用雙腿把她夾住固定。頭嵌在她頸窩裏,從耳垂一路啃到肩
頭,吃肉似的。

  呼吸灼熱而沉重,呼哧呼哧。

  孟非和陳立陽自然也受到感染,七手八腳把茶末的底褲剝了随手一扔。然後
一人一條腿拉開,手指伸過去,撥弄她的身體。

  「不要,不要。」茶末叫起來,帶着哭腔。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在經曆什麽,但總還是有點警覺感。

  可哪裏是那兩個大男人的對手,雙腿被拉到極緻。

  這兩人還嫌屋裏燈不夠亮,急吼吼跳下床把所有大燈小燈都開了,一定要看
個一清二楚。

  董卿那邊已經欲火焚身,口水都快把茶末的脖子和胸脯塗個扁。最終他找到
她兩片嘴唇,親上去。

  這一親上去,就是天雷勾動地火。

  他隻覺得自己腦子裏被人扔進去一個炸彈,轟一下一道強光就什麽都不剩下
了。

  等稍微回神,就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舌頭被一條蛇精給勾住了。那蛇精就像攪
拌什麽似的,把他整個魂都給攪拌了。他暈暈乎乎,忘乎所以,心甘情願的被勾
魂。

  吃了都甘心。

  下面孟非和陳立陽還在探尋他們的,兩個人摸了摸茶末的腿,那光滑黏膩的
觸感,奶油似的。最後把手指試探性的插進去,天哪,手指就像是被什麽一口就
吃了,那感覺,沒了似的。

  怎麽這麽軟,這麽舒服。

  兩人都争着要把自己的手指插進去,一人插一根還不夠,想插得再多。

  可憐茶末又不是橡皮做的,哪裏受得了他們這樣折騰。立刻疼得叫起來。

  「啊,不行不行。」

  那蛇精一離開,董卿這才回魂,人都還恍惚。

  心想媽的,王海冰真是撿到寶了。這樣的妖精,怎麽就不是自己撿到。

  不成,不成,不能放過。

  孟非和陳立陽也已經意亂情迷。

  極品啊,真是要脫光了上床才知道。不過這最後一道驗貨還沒完呢,可問題
是,誰先上呢?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六隻眼睛都噴着火。

  可總有個先後吧。

  年紀最大的孟非提議。

  「要不這樣吧,這妞到底是董卿給弄到手的,就讓他先來。至于我和小陽,
咱們猜拳。」

  陳立陽想想也同意,到底他們是客,人董卿才是主。

  行,讓他先。

  于是他們兩個先退下,到一邊石頭剪刀布。

  小時候大家玩打靶什麽的也是這麽猜拳定次序,老傳統。

  那頭董卿當然不會客氣,放開茶末跪在床上一分鍾就把自己剝了個精光,然
後撲上去扳開兩條大腿就一插到底。

  茶末的身體早就已經被孟非和陳立陽搞得濕潤,董卿插得很順利。

  一插進去就立刻覺得自己整個就被吸到裏面,軟滑的就像是最鮮嫩的魚子醬,
太他媽爽了。

  那邊孟非勝出,輪第二,陳立陽懊惱死了。

  光看着董卿爽那多沒意思,他們兩也不幹坐着。

  陳立陽捧着茶末的頭上上下下的親,孟非則從背後架住茶末,幫着董卿把她
腿分到極緻,好讓董卿搞得輕松自在。

  董卿閉着眼哼唧哼唧,頭頂上汗珠啪啪的掉。

  一邊爽還一邊提醒他們。

  「再大點,讓我插到更裏面。對了,你們親她嘴,親她嘴。這妖精,這妖精
……」

  孟非和陳立陽自然從善如流,輪流着親茶末的嘴,都好好領略一遍董卿嘴裏
的妖精是什麽意思。

  這三人也不嫌彼此口水都換來換去的,多惡心膩味呀。

  難怪說男人一旦性緻上來就都成了動物,絕對是真的。

  等董卿終于洩了下來,孟非連喘氣的功夫都不給茶末,拉開董卿直接就頂替
上。

  董卿給他推到在地上,手腳攤成個大字型,一邊喘息一邊回味,幾乎失神了。

  陳立陽在那邊頂上孟非的位置,一個人盡情的和茶末親嘴。

  她嘴裏的小蛇精搞得他都直接射在她背上,越發懊惱死。

  等孟非也完事了,董卿已經從地上起來,從浴室拿了幹淨的毛巾,扔一塊給
孟非。

  孟非跌坐在地上,傻愣愣捏着毛巾閉着眼回魂。

  床上自然還有陳立陽在奮鬥,他覺得自己虧死了,所以越發要讨回來。

  茶末已經連喉嚨都喊啞了,鼻子一抽一抽的哭着。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
怎麽了呢,就覺得難受,以爲生病了。

  董卿把汗擦了擦,看着床上熱火朝天的戰況,肚子裏的壞水就又冒出來。

  轉身拿了手機來,打開攝像湊過去。

  「來來,小陽你挪一挪,給我個最佳角度。」

  陳立陽哪裏管他,伸手一推,自顧自爽。

  地上坐着的孟非也回了神,把毛巾在頭上一抹就扔下。

  「來來,我幫你。」做壞事他最樂意。

  于是乎,他上床幫茶末擺姿勢,董卿則拿着手機拍。

  一邊拍他一邊嘴裏還說。

  「小陽你用力,幹出風格幹出水平,别給我們男人丢臉。」

  「放心放心,我一定給你最佳角度,保證拍出你的雄風英姿。」

  「那個孟非哥哥手過去點,都看不到最漂亮的地方了。」

  「哎喲喲,小陽你憐香惜玉點嘛。捏得這麽重,小心把她這最敏感的點給廢
了。到時候小表妹可就一輩子沒得爽咯。」

  一嘴的胡言亂語。

  等陳立陽爽了退下,這孟非還不罷休,把茶末當關節娃娃似的在床上擺弄,
做出很多不堪入目的姿勢,一一照下。

  董卿興緻也起了,跳上床跟着玩自拍。

  總之什麽樣的姿勢最不堪,就照什麽樣的。

  陳立陽也不甘落後,立刻跟上組織。

  這三個人,擺弄着茶末,硬是把董卿的手機空間拍滿了。回頭還約定要發到
剩下兩個的手機裏,決不許獨享。

  茶末呢,則一身髒兮兮的在床上昏睡。

  她是不知道,自己被這三個混蛋給摧殘了。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總算不渴了。

  但這也算好事嗎?

  昏睡總有醒過來的時候,等藥效過了,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茶末回到家以後撲在床上是嚎啕大哭,幸好合租房裏隻剩她一個,小姐妹們
都出去逛街了。否則人家還以爲她怎麽了呢。

  回想起傍晚發生的事,她真的心痛如絞。

  從錦華電梯下來的時候,她都想從20幾層窗口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她這種人物是最沒有血性的,怕死呀。

  好死不如賴活着。

  她醒過來的時候,卧室裏已經隻剩下董卿。

  陳立陽和孟非先走一步,兩人臨走是還再三告誡董卿,不許吃獨食,另外好
好安慰小表妹,不要搞出事來。

  這極品,大家要留着慢慢享受才行。

  董卿自然也明白。

  幫茶末把身體整理幹淨後,他就老老實實擁着她睡覺。

  一醒來,兩人就是大眼瞪小眼。

  茶末吓得那是魂飛魄散,董卿也不含糊,不磨叽,竹筒倒豆子就把事情就挑
明了。當然他可不會說自己是壞蛋,這一切全是自己搞的鬼。

  他把責任都推到茶末身上,說了一大通的鬼話。

  說茶末昏睡過去以後,他就把她扶到床上休息,然後叫了自己的朋友過來看
看。那兩個朋友呢是學醫的,這不是正好嘛。誰知道一到之後茶末就發瘋似的抱
着他們又摟又親,怎麽也不松手。不但親嘴,還脫了衣服勾引他們。

  他們都是年輕男人,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撩撥,所以咯,就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末了還佐證似的把手機拿出來,一張張照片翻給她看。

  茶末看的那叫一個血脈憤漲,腦袋都炸了。

  照片裏自己都幹了些什麽呀,簡直就是潘金蓮在世,比潘金蓮還潘金蓮。

  她都不敢相信那些事情自己真的做了,可照片是貨真價實的。

  光溜溜短兵相接,赤膊相向,那彼此連在一起的地方都是清晰特寫,跟雜志
扉頁上的硬照似的,特别震撼。大多還都是自己主動,閉着眼一副銷魂浪蕩的表
情。

  天哪天哪,她簡直沒法活了。

  那頭董卿還解釋,說這不是怕她醒了告他們幾個來強的,所以迫不得已才拍
了些照片,算是證據。

  這都什麽鬼話。

  可茶末卻信了,因爲她知道自己那該死的怪毛病一旦發作起來,是會導緻這
種可悲的局面發生。這不是王海冰那茬都還勾着呢。

  可是王海冰那會還是一對一,這會子是一對三,這也太荒唐了。

  董卿還指着照片給她解說,說這張是她和誰誰誰,那張是和誰誰誰,哪些又
是和他的。

  照片裏大多都是她的臉,男人的臉都是側着的背着的,基本上都看不清,唯
獨隻有那兇器,都是一清二楚。

  合着董卿就看這個也能認人,可茶末哪裏認得出喲。

  其實董卿說的她壓根這耳朵進那耳朵出,她已經傻了,腦子都炸了,哪裏還
能思考。

  她要是會思考就該明白,這就是個套,這些壞東西訛她呢。

  總之反正董卿把錯都推給了她,她雖然也懷疑可找不出破綻和證據來,對方
倒是一手機的證據,張張的不堪入目。

  她又不敢細看,再看下去眼睛都要瞎了。

  董卿把她送回家的時候還很溫柔很抱歉又很堅持的勸慰。

  讓她也别忘心裏去,他和那兩朋友都是老實人,這事吧大家都很尴尬,過去
了就讓他過去吧。還跟她保證,隻要她不追究他們絕對不會亂來。

  茶末心想我還得感激你們呐。

  路上董卿又自作主張買了些蛋糕面包水什麽的,讓她帶着回去吃,晚上畢竟
給耽誤了。還在藥店買了根軟膏,說是不舒服的地方要記得搽,不然要得病的。

  真是太上心了,也難怪,将來還指望着那好地方銷魂呢,可不能馬虎。

  茶末還當他是好心,也不想想一個年輕大小夥子竟然懂女人私用的藥膏,這
不是玩家是什麽。

  可茶末不懂,所以她隻能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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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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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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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工程奠基儀式完了以後就是慶功宴,王海冰本想坐半夜的飛機直接回來,可
董敏芝也在,隻能作罷。

  等回來以後嶽父那邊有事找,于是又蹉跎了幾天。等他終于得了空閑,已經
又過了一星期,算起來都有小一個月沒沾着茶末,都把他快給想死了。

  得了空他就打了電話給茶末要去接她,把人拉到屋子裏,撲到床上就辦事。

  急啊,他都不知道爲什麽就這麽想得慌。

  小别勝新婚,這小一個月,他好幾次都做夢了,日子活回到小年輕的時代,
說出來都羞人。

  這一搞自然是翻天覆地,覆地翻天,飛沙走石,可勁的造。

  茶末也不反抗,任勞任怨。

  等完了事,王海冰也不嫌膩味,将茶末從上到下一頓親,啧啧作響。

  然後摟着她躺在床上問一下忒幼稚極無聊的問題。

  什麽有沒有想他呀?寂寞不寂寞呀?之類的,肉麻的很。

  然後還獻寶似的,跳下床捧了一堆的紀念品。

  什麽衣服,土産之類的,都不是什麽貴重的,但種類繁多,滿滿擺了一床。

  知道太貴重她不會收,這可是茶末的優點,他珍惜的很。認爲她和他那時感
情成分居多,而不是金錢成分居多。茶末那是被他那成熟男人味吸引,而不是貪
他的錢和勢。

  可他要是知道茶末就拿他當藥使喚,估計得嘔死。

  茶末有心事,所以懶洋洋的提不起勁,颦着眉一副愁西施的架勢。

  王海冰很快也察覺到,但他以爲是因爲自己扔了她小一個月,生氣了。

  于是一頓好哄,說了幾車皮的肉麻話,也不嫌口幹。

  茶末其實心裏很煩,但她從來不把王海冰當成什麽知心人,所以心裏的事絕
不會對他說。

  再加上身體有些不舒服,好容易好起來的地方這次又被他給搞砸了,隐隐作
痛。

  而藥膏已經用完了,她又不好意思去藥店買,隻能忍着。

  過不了幾天,這小傷口就弄大了。

  王海冰回來了自然不會放過她,第二天依然糾纏,疼得她嗷嗷叫。

  等他爽完了察覺到不對勁,一檢查,都流血破血紅腫了。

  這下隻能去醫院看,配了許多内服外敷的藥。回來他還很内疚,一再的道歉,
又帶她去吃大餐,希望能補償。

  他以爲是因爲他的緣故,哪裏知道前頭還有三個混蛋造孽呢。

  總之就算熬不住也隻得熬了,總不能真搞壞了,那以後還怎麽過?

  所以他就放茶末小假。

  而至于那幾個壞胚,也各有各忙活的,一時也顧不上她。

  所以茶末就算是過了段舒心的日子,她這人呢隻要麻煩不找上門來,就抛在
腦後,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還沒爆發的問題就以後再說,十分鴕鳥阿Q。

  但凡天下和有婦之夫搞破鞋的女人,最怕的是什麽?

  那自然是有婦之夫那個婦,大婆找上門來,破鞋都心裏發慌。畢竟不占理,
且一旦鬧開了,群衆是要踏一萬隻腳的。

  茶末自然也是這樣害怕的,雖然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是無辜的。但每
次一想到王海冰的老婆,她還是心慌氣短的。

  但沒曾想到的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卻不是王海冰的老婆。

  而是孟非家的一個親戚,叫什麽楊媚的。

  那女人大約三十來歲,長的十分白淨柔和,說話也細聲細氣慢條斯理的。

  約她在一個不算太高級但有很雅靜幹淨的茶室裏,泡了一壺碧螺春。

  在咕嘟咕嘟的滾水聲裏,聞着幽幽的茶香,茶末是忐忑不安,搞不清狀況。

  然後這個女人就慢條斯理的對她說。

  「請茶小姐你放過我家二小子吧。」

  茶末一瞪眼一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算哪出?

  放過誰?二小子?那是誰?

  楊媚微微一笑,眼角有細細的笑紋,不顯老到顯得和氣順眼。

  「茶小姐,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家那個二小子沒什麽本事,也不上口。
比他好的,滿地随便一抓就一大把。他惹着你,是他的不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别和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計較。看在咱們是同族的份上,你就饒了他吧。」

  越說越不像話,茶末簡直要懷疑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可看樣子……不像呀。

  見她還是這副油鹽不進的傻樣,那楊媚微微颦了一下眉。

  有點惱,但一點也不添惡氣,反到讓人憐惜。

  「哎,茶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看我都這樣求你,你好歹給我句話。你要
是心裏有氣,我讓那二小子給你親自來道歉也成,隻求你放過他。」

  「等一下等一下。這事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弄岔了?我不認識你家的二小子,
我也不認識你。你讓我怎麽放過,我幹嘛要不放過?你說的,我都聽不明白。」
茶末急忙擺擺手,解釋。

  楊媚愣一下,似乎不信。

  「茶小姐,你……」

  剛開口她就停住,眉眼一擡看向茶末身後,臉色微微一變。

  茶末不知道她看什麽,正要回頭,肩膀上就搭上了一隻胳膊,微微一重。

  「瞧瞧瞧瞧,什麽風把咱們的媚姨給從老窩裏吹出來了。我聽說媚姨你收山
了,怎麽又出來講數?是不是欺負新人?」

  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一條柔軟的身段就挨過來,撲鼻一陣幽香。

  茶末眨眨眼,一看。

  好漂亮一個女人。

  大波浪的燙發,鵝蛋臉,尖下巴。細眉大眼櫻桃唇,皮膚白的跟奶油似的,
身段肩是肩,腰是腰,屁股翹,大腿長。小腿繃的緊,踩着一雙細高跟鞋,巍巍
顫顫的。

  那高聳的胸被緊緊的裹在一件将将合身的小旗袍裏,每呼吸一下都怕爆了似
的。

  這誰呀?美得也太不像話了。

  是呀,這到底是誰呢?

  對面的楊媚自然是認得的,都老相識了,不過不是好相識。

  見了這人,媚姨伸手就拿起旁邊的小提包握在手裏站起身。

  「既然是你宋湘蓮罩着的人,那我也無話可說了。隻是好歹請茶小姐看在我
媚姨的三分薄面上,好好考慮考慮我今天說過的事。咱們到底是擡頭不見低頭見,
要長久相處下去的,保不定什麽時候有需要,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

  說完,就踩着她手工做的低跟繡花鞋轉身就走。

  把茶末扔在了雲裏霧裏。

  至于那個半路冒出來的程咬金宋湘蓮則扭着腰上前,一臉嫌惡的看了眼桌上
的茶。

  「這些淡了呱唧的東西也能吃?這老女人就喜歡玩這一套,别理她。走,姐
姐我帶你吃好的去。」

  說完,胳膊一攬,勾着茶末就往外走。

  下一刻茶末待的地就從茶室換成了西餐廳。

  她手握着一杯咖啡,看着對面那個叫宋湘蓮的女人一刻不停的吃着各種點心,
一邊吃還一邊不時的和她說話。

  這女人怎麽這麽能吃,光坐下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裏,她就吃了一個抹茶蛋糕,
一個提拉米蘇,一小碗西米露,外加兩個小牛角面包。

  現在則用個小叉子挖着一小塊紅豆慕斯蛋糕,看她這勁頭,似乎還要繼續再
吃半個小時都打不住。

  可打量打量她的身材,卻是極勻稱的,不是十分瘦,但絕對不胖。有點肉,
但又很修長,将将最合适旗袍的那種勻稱。

  茶末不由感歎,這世間都說減肥最苦,要節食要運動。可看看眼前這個女人,
多麽得天獨厚。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那宋湘蓮一邊吃點心一邊看似閑聊實則盤問的一通聊天,不到半小時就把茶
末就摸透了。

  于是吃了了盤子裏的慕斯蛋糕後,她放下手裏的小銀叉,拿起餐巾抹了抹嘴,
說道。

  「好了,這下我可以肯定,原來你是壓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

  啊?活了二十五年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自己傻子呀。茶末很不解。

  自己能是什麽?當然是一個人咯,不然還能是什麽。

  那宋湘蓮笑笑。

  「人?人會是你這樣的?」

  人怎麽不是她這樣的?哪個不是兩隻眼一張嘴?

  宋湘蓮掩着嘴咯咯直笑,那笑聲銀鈴似的清脆。她動作有點誇張,但一點也
不顯的做作。有點戲劇效果,但姿勢很好看,就像是練習了幾百遍似的,做起來
很自然。

  茶末心想今天的怪人可是紮堆來的,稀罕呐。

  那個楊媚,這個宋湘蓮都是賞心悅目的,瞧瞧人家做女人做的。再瞧瞧自己,
得,不能比,再比又的氣死了。

  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宋湘蓮笑完了,手一招,把服務生叫來,随口又叫了四五種點心。

  還吃啊?茶末都懷疑她那肚子是不是橡皮做的。

  等服務生把新的小點心端上來,宋湘蓮用銀勺子挖一塊塞進嘴裏,很享受似
的吃下去。然後看了茶末一眼。

  「小末呀,你知道自己哪裏和比人最不同嗎?」

  她叫她小末,才不過剛見面聊了半個小時而已,就親的跟什麽似的。

  茶末想了想,搖搖頭。

  自己和别人沒什麽不同呀,除了……

  「你不覺得,自己身邊的男人有點多嗎?」

  茶末一愣,心裏數了數。1234,還真有點……多了。

  但這算什麽不同呀。

  宋湘蓮卻好似什麽都明白似的,自顧自又吃了一口雙皮奶,慢悠悠說道。

  「以後會更多的。」

  茶末嘴裏的咖啡差點全噴出去。

  會更多?那不是亂套了。要那麽多男人幹什麽?編成小組是用來踢足球還是
打排球?

  宋湘蓮卻不以爲然,一挑眉。

  「這有什麽奇怪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男人和男人都是不同的,總不能
老吃同一個菜,多膩味呀。」

  她說着,又挖一口雙皮奶塞嘴裏。

  茶末眨眨眼,她真聽不懂這些話。男人就是男人,又不是飯盒,今天吃這家,
明天吃那家。天天換口味,這不是淫娃蕩婦才做的荒唐事嘛。

  她可不幹。

  于是一臉的不認同,搖搖頭。

  宋湘蓮還自顧自說着。

  「你的心情我理解,二十年前我和你一樣,那心裏的罪惡感一點也不比你少。
可罪惡感不能當飯吃呀,日子該過的還得過。現在想想,也挺好的。你瞧我,這
不是過的挺好。」

  她一攤手,撅着嘴扭了扭腰,有點小得意的顯擺。

  可茶末還是不明白。

  「你也别怕,男人其實不可怕。隻要你掌握了他們的規律和習性,就很容易
捕獲到手。哎呀,這些事其實你有本能的,慢慢摸索體會就能明白。哎呀,這些
事以後再和你慢慢說,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今天我就是見不得那老妖婆欺負你,
所以幫你頂了她。你别怕她,她要是下次再找你,你千萬别理她。她自己壞了族
裏的規矩還想欺負人,沒這樣的道理。」

  族裏?規矩?老妖婆?茶末是越聽越糊塗。

  「這些我以後慢慢和你說,反正啊,咱們有緣這就算是認識了。我看你是個
挺實誠的孩子,我喜歡。以後有空多聯系,來來來,互相留個電話吧。」

  宋湘蓮立刻自來熟的從随身的小包裏掏出手機,茶末是個很被動的人,人家
說什麽她就什麽。

  相互留了号碼,宋湘蓮吃完了雙皮奶。

  服務生剛把新的點心送上來,她的手機就響了。

  掏出看了一眼,她微微一笑就挂斷,伸手招呼服務生結賬。

  「不好意思,有事我得先走一步。咱們下次約個時間聊。」

  「你的點心……」茶末最見不得食物被浪費。

  「沒事,我打包走,回家吃。」宋湘蓮說道。

  茶末楞楞看着這女人,這是她見過最能吃的美女。

  宋湘蓮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茶末被她扔在西餐廳裏一個人傻愣愣喝完咖啡,腦子還轉不過彎來。

  今天她都碰上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晚上躺在王海冰懷裏睡覺的時候,她還在想白天遇到的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女
人。

  尤其是宋湘蓮那句不同的男人就是不同的菜,總不是老吃一個菜,多膩味。

  覺得很有趣,很好笑。

  偷偷看王海冰,心裏尋思他要是道菜,會是什麽菜?

  紅燒肉還是白斬雞?

  後來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

  王海冰不是菜。

  他是一瓶礦泉水。

  **************堅決抵制霸王行爲,一池的王八都等着咬人,誰霸王咬誰!
*************

               第13章

  話說那三個壞胚各自忙活完了手頭的事,那就不約而同想起了小點心茶末。

  不想起來的時候也不覺得,一想起來就抓心撓肺,小勾子拽着心尖尖上的肉,
扯的慌。

  難受,那怎麽辦呢?

  在咖啡廳裏一聚頭,一個個都笑得下流胚子樣。

  但小點心到底住哪裏怎麽找,這信息還是董卿手裏捏着,所以呢就撺掇他去
弄來。

  董卿也不含糊,開了車,孟非和陳立陽就坐在後座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
超市。

  他們是不嫌丢人的大騷包,非得搞大陣仗才好。

  可一到了超市,就定在那裏不能動了。

  怎麽回事呢?

  因爲這三看見王海冰那輛1008也在,不光車在,人也在。

  車門打開,出來的是茶末,頭發随随便便紮在腦後,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裏頭王海冰跟保姆似的遞出一堆東西,一大杯的牛奶咖啡,小蛋糕,還有擦
臉的面巾紙。

  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茶末是一邊打哈欠一邊點頭。

  交代完了,才放這迷迷糊糊的小東西走,他王總還不放心的待在那兒看着,
好似這一段路裏會有許多怪獸伏擊他的小笨狗,他得盯牢了才行。

  沒錯,是有怪獸伏擊。

  那車裏三,正瞪大眼伏擊着呢。

  且看那茶末耷拉着腦袋慢慢走,走路的姿勢還怪模怪樣的,微微夾着腿,屁
股扭得比平時還騷。

  不消說,這三心裏立刻明白,這對狗男女隻怕來之前剛發生過不正當關系。

  心裏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合着他們三來晚了,被人先吃了。

  可雖然是三比一,這三也不敢冒然沖出去和王海冰硬碰硬。

  王海冰那頭見茶末進去了,這才把那快化成望婦石的腦袋轉回來。

  車裏那三急忙都跟烏龜似的縮頭,生怕他看見什麽。

  王海冰能看見什麽?他現在頭是轉回來了,可心裏腦子裏還全是茶末那雨後
芙蓉含露嬌的浪情樣。雷達指數降到最低點,完全色欲昏頭了。

  于是王總美滋滋開着他的1008走了,剩下那縮頭烏龜三這才冒出頭來。

  怎麽辦?

  能怎麽辦?不能白來了這一趟呀。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都是一個主意。

  走,找那淫娃蕩婦去。

  茶末喝了一大杯的咖啡,一邊打着水嗝一邊穿上工作服。

  身體裏還有點鈍鈍的疼,頭也暈乎乎的。

  都怨王海冰,效仿什麽君王不早朝,她又不是楊胖胖。一大清早就折騰人,
還賴床。她早飯都沒得吃就被他壓路機似的碾了兩遍才算完。

  昏昏睡到中午,要不是同事電話來,她又要遲到。

  資本家自己荒淫無道還非得害她,真是太可恥了。照這樣堕落的速度下去,
他遲早破産倒閉,而她則會因爲遲到被扣光獎金。

  害人害己的資本家。

  到了海鮮區,下午基本上沒什麽顧客來買魚,活還是很悠閑的。

  隻是那撲鼻的魚腥味,有點熏。

  茶末一邊神遊太虛一邊懶洋洋的把擺在碎冰上的小扁魚排列整齊。

  那一排排的小扁魚都翻着白眼,她也翻白眼,困的。

  那頭三壞胚就推着購物車進來了,一出現就使得所有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員精
神爲之一振。

  要說這三壞胚心腸是壞透了,但那畫皮可都還是不錯的。董卿雅,孟非痞,
陳立陽帶着眼鏡,瘦瘦高高一股子書生氣。

  就跟拍流星花園似的,差一個就可以直接F4。

  這超市裏的老中青三代花癡女,立刻雷達嘀嘀嘀調到最高級别,将這三人給
牢牢鎖住目标。

  這三人平時對這些目光是高度靈敏的,但今天他們的雷達隻有一個目标,那
就是茶末。

  長得高嘛自然就看得遠,找人也很容易。

  孟非一踮腳,伸手一指海鮮區。

  「那兒。」

  那兒,茶末正翻着小扁魚,就像翻着這壞胚的心似的。

  這輾轉反側的小心肝呀。

  三個長腿快步,歘歘就趕過去。

  而所有超市裏的花癡雷達,也都歘歘的跟過去。

  「小表妹。」還離着三步遠,董卿就等不及的打招呼。

  小表妹?叫誰呢?

  茶末慢悠悠擡起頭,眯着眼懶洋洋的瞟過來一眼,手裏還不忘握着一條翻白
眼的小扁魚。

  這其實是一幅挺糟糕的畫面,一瞌睡的人,睡眼朦胧的,穿着賊難看還帶污
漬的圍裙,白色的工作服,藍色的橡膠手套。手裏還一條死魚,撲鼻一股子魚腥
味。

  可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這樣的糟糕畫面看在這三壞胚的眼裏,那是别有
風情。

  瞧那慵懶,瞧那浪情,十足就是春情淫雨過後盛開的海棠花,撩人勾魂。

  就連那手裏的死魚,握得也叫一個輕描淡寫,溫存暧昧。

  這三恨不得就變成那死魚,被她握在手裏,細細輕輕的碼放。

  多好,多妙,多有趣。

  茶末眯着眼看不清,腦子也正停擺的時刻,見三個人過來還當是要買魚。

  于是習慣性的咧嘴一笑,招呼客人。

  「很新鮮的扁魚,要不要?」

  要,怎麽不要,就要定了。

  三立刻點頭。

  這三被這一笑,那是魂都飛了去,推着車就站在那裏,咕咚咕咚咕咚,各自
咽口水。

  「這條好不好?」

  再點頭。

  「那我包上稱了?」

  點頭。

  稱好,一條死魚遞過來。

  三雙手伸過去。

  給誰?

  茶末猶豫了一會,擡頭,定眼,回魂。

  「啊!啊!啊!是……是你們!」

  喔唷,你終于發現了。

  三雙手伸過去,連死魚帶她那雙藍色橡膠手套一起握住。

  「小表妹,咱們又見面了。」喜滋滋說道。

  茶末立刻垮了臉。

  不見,不見,她才不要見。

  收銀台付錢的時候,收銀員手抖的厲害,臉紅的快飙血。

  三個花樣男子笑眯眯盯着你,實在沖擊感太大了。

  更詭異的是,這三人就買了一條死魚。

  一條魚一共三塊八,一張金卡遞過來。

  收銀員想淚奔。

  拎着這一條死魚,這三就坐在超市外面休息區,隔着玻璃盯着茶末。

  茶末面帶菜色,魂不守舍的工作。

  這三剛才說了,他們就等着她下班,一起聊聊。

  聊聊?聊什麽?

  一擡眼,那三立刻紛紛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還朝她招招手,多麽熱情呀。

  可茶末就覺得自己像那條裝在食品袋裏的死魚,而外面那三就是三隻磨爪子
舔嘴巴的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開吃。

  熬啊,煎熬啊。

  等死的滋味真不好受。

  超市裏的花癡雷達們也在煎熬。

  這到底是什麽狀況?難道真的是草根茶末要上演杉菜?太浪漫,太不切實際
了吧。

  這波濤洶湧的下午班,很傷人,很傷心,更傷神。

  晚上六點下班的時候,茶末在更衣室裏磨磨蹭蹭,怎麽也不肯出去。

  她不要面對外面那三。

  她不是傻子,當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被董卿那通鬼話給轉暈了,都不知道該
怎麽反駁。可回家以後一細想,立刻就明白過來。

  這三訛她呢,糟蹋完人後還倒一桶髒水,錯全推她頭上。

  可她能怎麽樣?告他們去?他們手裏那些照片……她怎麽辦?

  她不能,她這暗虧是吃定了。

  可吃一次虧就夠嘔的,沒想到這三竟然還來纏她。想幹什麽?難道要敲詐勒
索?

  開玩笑了,她能有什麽錢。他們一雙鞋一件衣服都是上萬的,難道還要敲詐
勒索她這樣一個死小老百姓?

  犯得着嗎?

  那難道是還要糟蹋她?憑什麽呀。

  她又不是天仙似的,自己幾斤幾兩她完全清楚。這三難道還找不到比她好的?

  難道真是男人都犯賤,隻要倒貼的不管好賴都能拉上床,反正白吃白不吃?

  不要啊,她不想做那白吃白不吃的倒貼賠錢貨。

  她在裏邊磨蹭,外面那三可等的心焦。

  多少年了,自打懂事起除了領導和自己的父母,誰讓這三等過?

  可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這麽犯賤。

  他們這等的是焦急,可偏偏心甘情願。

  一個個腦子裏想着待會怎麽折騰那小點心,再等不及也等。

  可一看手表,下班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人還不出來。

  不成,小心這小點心溜了去。

  山不就我,我就山去。

  上門踢館。

  進去一打聽,還沒走,說在更衣室裏呢。

  你說茶末怎麽就這麽實心眼,就知道避而不出,她怎麽就沒想到從旁門偏門
後門溜呢?

  不過她要是能心眼多,也不至于把自己落到這份田地。

  三人模人樣的公子哥也不嫌丢臉,竟然摸進了超市女更衣室。

  推開門往裏到底,一眼就看見茶末背對着,坐在一個小折凳上發呆。

  唉聲歎氣的,心事重重。

  上前一拍肩,就跟拍了個皮球似的,蹭一下跳起來。

  回頭一看見這三個壞胚,吓得差點叫起來。

  「啊!你們……你們怎麽?」

  「小表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自己在裏面發呆,讓我們好等。」

  「就是,等不及我們隻好親自來了。」

  「妹妹,你可真夠能折騰人的。」

  三個一人一句,一邊說一邊包抄上去。

  茶末連連後退,退到背貼牆壁,無路可退。

  好嘛,這三人正好一左一右,剩下一個在前面,将她圍住。

  孟非最高,就堵在她前面,黑影罩着她,嚴絲合縫的。

  左邊是陳立陽,眼鏡片一閃一閃,刀光劍影。

  右邊是笑眯眯的董卿,看起來最和藹,可肚子裏的壞水那也是最多的。

  「你們?你們想幹嘛?」茶末縮着脖子,可憐兮兮的,哆哆嗦嗦問。

  「不幹嘛,就是想和你聊聊。」董卿伸手搭上她的肩,吓得她往後一躲。

  這一躲就挨着了陳立陽的肩,那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立馬就攬過去。

  于是她朝前躲,剛好就砸進孟非的懷裏。

  孟非平時很喜歡鍛煉,最喜歡秀他那兩塊大胸肌。

  硬幫幫的,茶末都覺得自己砸到一堵牆了。

  三人都逼近一些,這小笨狗立刻畏縮,貼着牆,整個人都矮了一大截。

  「沒……沒什麽好聊的。我……我都忘了。」

  「什麽?忘了?哎喲,妹妹你可夠狠心的,你忘了,我們幾個可沒忘呢。」

  「就是,怎麽能忘?小表妹,這可是大事,捅出去了咱們幾個可吃不了兜着
走,要蹲大牢的。」

  「我家裏上有老母下有小妹,就我一根獨苗,好妹妹,你可别害我們呀。」

  這三人,撒嬌帶威脅的,做戲。

  「不會,不會,我對誰也不會說。你們放心吧。這事……這事我……我就當
沒發生過。」

  「這怎麽行!」三人又叫起來。

  「怎麽能當沒發生過?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的,這幾天我們都提醒吊膽的,
我出門都不敢。」

  「就是,門口過個警車,我都覺得是來抓我的。」

  「我連警匪片都不敢看呢。」

  一唱一和,說的什麽似的,鬼信他們。

  茶末當然也不信,可她不知道他們幾個到底想幹嘛?

  「那,那你們到底要幹嘛?」

  「幹嘛?咱們就是想和妹妹聊聊,看怎麽賠償一下這幾日咱們哥三的精神損
失。」

  「沒錯沒錯。」

  「就是就是。」

  孟非一說完,另外兩個也很認真的點頭。

  茶末那叫一個嘔啊。

  太壞了,他們怎麽還有臉要她賠償精神損失。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她終于忍無可忍,叫起來,喝斥。

  「喲,妹妹你這話說的,傷人嘞。」孟非第一個叫起來。

  「就是,小表妹你怎麽能這麽說。當初雖然是我好心幫人結果搞出這事來,
可這事真不怨我們幾個。是小表妹你……不信,我這還有照片視頻爲證。」董卿
說着,就要掏手機。

  「沒錯沒錯,給她看看證據。」陳立陽在邊上還起哄。

  「别,别,我不要看。」一說那照片視頻,茶末臉漲得通紅,連連搖頭,氣
焰立刻就沒了。

  該死的照片,該死的視頻,她真憋屈。

  一提起這照片視頻,這三腦子裏立刻就炸鍋了。那一日發生的仿佛就在眼前,
刷刷刷的回放,張張都是令人血脈憤張的經典畫面。

  那火,是立刻的,猶如點汽油桶似的,轟一下就炸開了。

  逼近,将茶末擠在中間。

  氣息立刻就灼熱起來,三雙,六隻眼,直勾勾,火辣辣的。

  都不說話了,就看着她。

  茶末也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整個人縮了再縮,恨不得擠進牆裏去。

  可不能,這肩挨着董卿,那背半倚着陳立陽,仰起小臉,就堪堪要碰到孟非
的唇。

  呼哧呼哧,熱氣騰騰。

  「你們……你們要幹嘛?」

  *** 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作者?所以咯,不要試圖霸王一個壞心眼的作者,
否則她會更壞!****

               第14章

  幹嘛?還能幹嘛?他們就是要幹嘛。

  這三個色欲熏心,動手動腳起來。

  陳立陽伸手就抱上茶末的腰,他一動另外兩個也熬不住,董卿摟着肩就親下
去,孟非則一把就抓住那想了好久的小白兔。

  茶末是叫不出,掙不脫。

  三個大男人擠着她,六隻手就跟揉面團似的将她搓揉。

  扒褲子拉胸衣,這三色膽包天,無所顧忌。

  可到底這不是自己家裏,這是超市女更衣室呀。

  就聽吱呀一聲,門開了,有人進來了。

  裏面四個猶如轟雷在頂,立刻震得都一動不動。

  幸好這是最裏面,進來的人在外面一排櫃子那裏,也不知是換衣服還是幹什
麽。

  茶末吓得是氣都不敢透,臉色都白了。這要是被人看見了,她可真隻能跳江
才能洗幹淨。

  那三個呢,見人不進來,就都松了口氣。

  要說這色膽能包天,那就是真的。

  明明隔着一排櫃子外就有人,這三愣是不動聲色的,臉上連個羞愧膽怯都沒
有。

  不光不怕,他們還繼續。

  該親的還是親,該摸的還是摸,尤其是陳立陽,那手都伸到茶末底褲裏去。

  茶末夾着腿僵着身,嘴巴被人攪來攪去,還得提心吊膽的防着隔壁的人。

  「妹妹你好緊,都進不去。」陳立陽明明一臉文弱書生氣,偏還在她耳邊說
下流話,手在那裏捏。

  茶末嗚嗚不能出聲,胸口被揉的生疼,那下面的手指還蠻狠不講道理的一定
要伸進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終于忍不住了。

  「哇!」一聲,哭了。

  這下可炸鍋了。

  這三驚動不說,隔壁的也聽到了。

  「怎麽回事?」

  說着話眼看就要進來。

  三立刻把人放開,孟非和陳立陽朝外一擋,董卿把人往懷裏一摟,護住。

  那拿好了東西的女同事進來看到的就是兩男的在外面站着,裏面一個挺俊的
小夥子摟着個姑娘,坐在小折凳上,正細聲細氣的安慰。

  「不哭了不哭了,沒事啊,沒事。」

  那畫面,跟偶像劇似的。

  四十歲的大媽也有青春少女心呀,臉都要紅起來。

  「沒事沒事,小兩口鬧呢。」孟非和陳立陽也跟着幫腔。

  「哎呀,那可要好好勸勸,沒事别鬧騰。好一場是緣分,繼續繼續。」大媽
紅着臉退場,把可憐小茶末就給扔在狼堆裏了。

  茶末哭啊,傷心啊。

  唯一一個救星也給這些壞胚糊弄走了,自己可怎麽辦?

  見她哭得傷心,這三那早就不見蹤影了的良心紛紛冒頭了。

  好可憐呀,你看她哭得。

  眼淚就自來水似的,一邊哭還一邊抽泣,鼻子都紅了。

  細聲細氣的,嗚嗚嗚像小狗似的叫,怎麽就這麽招人心疼咧。

  那心裏的水泡泡,咕嘟咕嘟就全冒出來。

  孟非和陳立陽也都蹲下,湊近。

  「别哭了,妹妹你哭的哥心裏難受死了。」

  「就是,别哭了,全是咱們的不是。要不我們給你寫檢查,寫道歉信,好不
好?」

  說起這些檢查和道歉,那可是陳立陽的拿手活。小時候他們這些壞胚沒少幹
壞事,每次檢查和道歉都是他捉刀。言辭懇切,文采激昂,隻是改過自新,那是
絕無可能的。

  「沒事了沒事了,咱們不玩了。你别怕。」董卿也說道。

  聽他說不玩了,茶末這才擡起頭,眼淚汪汪看他。

  「我不信。」

  董卿破天荒的,老臉一紅,心虛。

  沒錯,他撒謊。

  但正因爲他這一心虛,還偏就生出一股子不服氣來。

  得,今兒個不撒謊,不使壞。

  咱們來一回真情實意。

  真不玩了,放過你這小可憐。

  董卿扶起她,蹲下身給她系褲子。

  「你别……」茶末不信他,吓得往後一躲。

  陳立陽在後面一擋,不讓她退。

  孟非也伸手,給她拉好衣服。

  「别怕别怕,我給你系好褲子。」

  「我自己會。」

  自己會也由不得你,這幾個公子哥,對你好他也帶着霸道,由不得你不要。

  把她收拾整齊了,這三就前後夾着她出去。

  茶末可不想跟他們走一塊,他們這回也不強迫她,就稀稀拉拉的跟着。

  到了外面,還是拖上車。

  董卿開車在前面,後面陳立陽和孟非夾着她。

  她一臉的憤憤然,瞪着眼。

  董卿心裏有口意氣,非得要做出個真的來給她瞧瞧。

  于是乎,就一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把她給送到家門口。

  「咦,怎麽來這兒?」孟非還問。

  董卿下車一拉門,将陳立陽拉出來,然後要拽茶末。

  「你幹嘛?瘋了?」陳立陽抱怨。

  孟非到沒說什麽,看了眼董卿,把茶末推了推。

  「回家吧,妹妹,哥哥是好人,不欺負你。」

  茶末下了車,看他們三一眼,轉身就跑。

  跟後面有狼追似的,那叫一個飛快。

  這三就站在那兒看,跟粘在地上似的。

  等人不見了,才回神。

  互相看一眼,各有各的心思。

  總之,今兒個茶末的眼淚是落在了他們三的心上,那感覺,從來沒有過的。

  酸溜溜,麻酥酥,整個人都泡酥泡軟泡爛了。

  所以就心軟了,犯傻了,把到手的獵物也給放跑了。

  唯一留給他們的紀念品,就是放在車頭駕駛座上的那一條死魚。

  翻着白眼,嘲笑他們。

  茶末是最怕麻煩的,所以隻要别人不來找她的麻煩,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找别
人的麻煩。但她似乎不明白,一個和四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的女人,怎麽可能不惹
麻煩?

  她可以忍,可以不惹,那别人也是要惹的。

  那天那個楊媚,可是個有來頭的人物。不是旁人,就是孟非嘴巴裏那個自家
老頭子的相好妖孽極品。

  楊媚是知道茶末底細的,光是孟非回來身上帶着的那味,就足以說明一切。

  當下是心驚肉跳。

  要是十幾年前,她才不在乎。這世間同族同類那麽多,碰上了也不奇怪,隻
要進水不犯河水,大家就相安各自過各自的。

  但現在她是動了紅塵劫,喜歡上了孟家老爺子,那不由的也愛屋及烏。

  當然她也是知道的,孟非可不喜歡她。但别看孟老爺子平時鐵石心腸,但到
底虎毒不食子,親生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也是挖心肝的疼。

  所以她那天不得不出面找茶末說說,原想着自己那三分薄面,總有個餘地。
畢竟這世界上男人那麽多,孟非算不上是一道好菜。

  年輕人,到底嫩,糙,爛了點。

  好菜都是要經過歲月磨砺,時光沉澱的。男人如酒,稍微陳一點比較好。

  但也有貪鮮嫩爽口的,要的就是那一口脆一口鮮。

  也不知道茶末是好哪一口?

  但沒曾想竟然冤家路窄,遇上了宋湘蓮。

  這女人打從一開始出道就和自己不對路,橫挑鼻子豎挑眼,處處頂着。她都
不知道自己哪裏惹着了這個宋湘蓮,同族不能相殘,惹不起躲得起。再加上她這
幾年收山,也不想惹什麽大事,就先退。

  可這事不解決的話,孟二小子可就險了。所以不得不在孟老爺子那裏提點了
一下。

  有些事就是這麽怪,尤其是大人,明明自己可以做的事,就不許小孩子做。
還美其名曰,我這是爲了你好。

  孟老爺子一聲令下,孟非那也是呼天搶地的。

  他就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往日搞七撚三父親連個屁都不管,如今搞上一個小
超市售貨員,老爺子就要插手了?

  哦,合着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太不講道理了。

  可孟老爺子這種軍區大家長可從來是不講道理的,相信的是拳頭決定一切,
而不是态度。

  所以,孟非被軟禁了。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錯了?

  那頭呢,茶末的麻煩也來了。

  因爲孟老爺子同時也通知到了董卿的家人,陳立陽的家人。

  這不是要了親命了。

  那頭茶末還沾沾自喜,以爲王海冰不知道。這頭卻連董敏芝都知道了。

  那真叫一個炸鍋。

  合着這小笨狗似的民家女竟然是個勾三搭四搞七撚三,一個不夠,一來就搞
上四個男人的淫娃蕩婦。

  王海冰還是從董敏芝的手裏得知了這個爆炸性消息,臉當場幾綠了。

  說起來,董敏芝還是頭一次看到王海冰臉綠成那樣,簡直要吃人。

  她心想男人啊男人,自己在外面亂搞不要緊,一聽女人亂搞了,就這德性,
真是雙重标準。

  她挺佩服那小姑娘的,看不出來就這小模樣小身闆,一出手就逮住四個,這
功夫可不簡單。

  但情商一流智商太低,正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小姑娘搞七撚三竟搞窩邊
草。

  這不是倒黴催的嘛,這下好了,露陷了吧。

  這應該學學她,她董敏芝可是從來不吃窩邊草,也從不在同一地方搞多人。

  這和面子無關,和安全有關,安全第一嘛。

  王海冰走的時候頭頂上一片墨綠墨綠的烏雲,董敏芝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但
又有點擔心。

  王海冰腦子已經被這個震撼性消息榨空了,其他事情完全想不了。

  就一個念頭,他要去掐死那個小淫娃。

  頭頂上沉甸甸三個綠帽子,從來沒有過的恥辱。

  可他就忘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茶末算是他的誰?又或者他算是茶末的誰?

  什麽都不是,他沒有那個立場。

  不過憤怒中,尤其是當了綠毛龜的男人那是不講道理也講不了道理的。

  所以他上了車,摔了門,一踩油門就朝茶末的合租房開去。

  沒錯,他知道,隻是從來不去,裝着不知道。

  那是因爲心裏相對一個人好,所以就願意裝傻充愣,滿足那小笨狗的自以爲
是。

  現在他火了,怒了,生氣了,那就不管了。

  茶末這廂還在路上磨蹭,在車站裏等公交車。

  那頭王海冰在她合租房下面一等就是四個多小時,他上去過了,氣勢洶洶的。
他那副架勢,差點沒把留守着的小姐妹給吓死過去,結結巴巴告訴他茶末不在,
一早就出去了。

  回到車裏就打手機,結果要麽不再服務區,要麽就是無法接通,再後來就是
關機。

  王海冰這個氣啊。

  一個盛怒之中的男人思考能力是很低的,他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茶末心虛了,
在躲避他。

  至于爲什麽心虛爲什麽躲避,那就是因爲她出去是和奸夫偷情。指不定正在
和那三個臭小子其中之一或者幹脆就是四人行。

  無論哪一種,都是火燒澆油。

  那小心眼裏燒着的妒火,鋪天蓋地的。

  王海冰從來沒這麽氣,什麽樣的女人他沒有過?狠得,媚的,妖的,賤的。
可還就真沒見過茶末這樣有膽的,一次性敢給他戴三綠帽。

  人說好事成雙,她倒好,綠帽成三。

  真看不出來啊,就這麽個幹豆苗,連胸都的塑形内衣掐着才有看頭的小身闆,
一勾就能勾三。

  夠可以的呀。

  他王海冰也是歡場老手,今兒個可算是陰溝裏翻船,被這麽一個小東西灌了
洗腳水。

  行啊,行。饒不了她,非得……

  一發狠,一咬牙,非得怎麽呢?

  他還真給愣了一下。

  宰了她?犯得着嗎?就這麽一個小淫婦,小破鞋,犯得着他王海冰去買兇殺
人。又不是演香港片。

  揍她一頓?就那小身闆,能經得住幾下?揍了她,他有什麽好處?他王海冰
還沒丢份到打女人。

  潑她硫酸毀容?是不是狠了點?這小東西本來相貌就一般,潑了還能見人?
再說那是犯法的,而且太陰損,犯不着。

  斷了她的出路?

  想到這一條,王海冰突然覺得洩氣。

  他斷她什麽出路?這小東西有什麽出路?一個超市售貨員,本身就是打工底
層人物。再斷,讓她讨飯去?

  他有點舍不得,想象不出茶末讨飯是個什麽樣?稍微想象一下的話,他就想
到一隻長得挺可憐又有點可人疼的小串串狗,在路邊可憐巴巴的乞食。那烏溜溜
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每一個路過的男人,期望有誰能賞一口飯吃。然後……

  不行!絕對不行。

  不能讓這隻串串小狗去勾引别人去,她就是他的。

  小狗不乖,可以教訓,但主人不能随意遺棄。

  再說了,這種小串串可不比那些大黑背。這種小東西最沒有忠貞觀念,誰給
口吃的就當誰是主人,屁颠屁颠就跟人回家。多吃幾口外人的食物,立馬就把原
主人給忘得一幹二淨。是天下最兩面三刀見利忘義的小畜生。

  不行不行。

  可難道就沒整她的法了?

  對,餓飯!關小黑屋,餓飯,主人必須立威。

  可怎麽關?怎麽餓?

  又是個問題。

  但最大的問題是,他到底在幹什麽?

  他堂堂博洋總經理王海冰,竟然傻乎乎坐在車裏傻想四個小時,守株待兔等
着茶末那麽一個女人。

  他丢份不丢份,傻不傻呀。

  越想越覺得自己在犯渾,王海冰一抹額頭上的細汗,低低咒罵一句,狠狠發
動汽車,正要離開。

  可巧,茶末這隻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風雨的小串串,回來了。

  ***** 我是不是很壞?我就是壞,哇哈哈哈哈。但願大家不會被我搞的ED
了就行。*********



.
2015-10-3 07: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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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8章

.

               第15章

  陪着宋湘蓮逛了一天的街,茶末身心疲憊。

  那女人似乎又無窮的精力,花大把的錢,盡情的購物享受生活。這樣的生活
對茶末來說仿佛是另一個,她不能理解宋湘蓮。

  但宋湘蓮的紅燒魚她很理解,午飯是在宋湘蓮家裏吃的。宋湘蓮有一手好廚
藝,懂吃會吃而且能吃。

  紅燒魚是茶末整個一天的安慰,那甜甜鮮美的魚肉,混合着濃稠多情的芡汁,
溫柔的撫慰她的身心。

  将一條兇悍的活魚燒成一尾瓷盤上多情的紅燒魚,宋湘蓮确實有一手。

  所以,茶末是邁着一種疲憊但卻滿足的步調慢悠悠的走着,嘴角帶着一絲微
笑,依然回味着那紅燒魚的美味。

  王海冰從後視鏡裏一眼就捕捉到這一抹身影,帶着他熟悉的那種風情,不自
知的慵懶和調情。

  不過現在這種風情在他眼裏可不是什麽好事,這個頭頂綠帽的男人固執的肯
定,這隻小串串确實是去偷吃了。

  瞧她那滿足的嘴臉,疲憊但含着春情的面容,還有那扭捏的屁股。

  哦,是扭捏的,茶末腳疼呢。

  逛街可是個力氣活。

  發動機低低的響着,催促着王海冰。

  王海冰的心也随着這突突的聲音顫動,在兩邊搖擺。

  是走?還是留?

  茶末在一步步的靠近,眼神飄忽,突然的,瞥見了這大刺刺停在自己樓下的
小車,立刻就驚醒了。

  眨眨眼,上上下下打量,都不敢靠近。

  她那小腦袋瓜裏不會想到王海冰是來找自己的,她以爲王海冰是偶然路過,
恰好就停在了她住的地方。

  所以爲了保住自己住址的秘密,她立刻隐蔽起來,蹑手蹑腳的準備溜走。

  這樣的舉動在王海冰眼裏,就更加坐實了偷情的罪證。

  你看,她都心虛了,害怕了。

  本來王海冰已經覺得自己沒立場去讨說法,但茶末心虛的舉動卻給了他一種
鼓勵,讓他自以爲抓住了正義的立場,于是他心裏就生出一股氣來,一把熄了發
動機,推開門出去。

  看到他徑直朝自己過來,茶末連連後退。

  「好……好巧啊,王總你也來看朋友?」

  小笨狗自以爲是的使用着謊言。

  王海冰逼近。

  他懶得和她繞圈子,直接就拿出手機,打開董敏芝傳給他的照片,然後伸到
茶末面前。

  茶末愣一下,搞不清他要幹什麽。但定眼一看,立刻就倒吸一口涼氣。

  娘啊,這可不就是自己的豔照門嘛。怎麽會在王海冰的手機了?

  搞什麽?難道那三個壞胚上傳了?

  她就一個死小老百姓,沒道理能享受冠希GG的待遇吧?

  這要是連她茶末也來一個豔照門,那真是沒活路了。

  她急了,手都哆嗦起來,伸手就搶。

  「把照片還給我,還給我。這……這是怎麽回事?這……這是哪裏來的?這
……這……這不是我的錯呀。我……我……」

  事實面前她竟然還狡辯?還敢搶?王海冰一把将手機收回,身體往前一頂,
将她頂住。

  「這事你怎麽說?」

  王海冰雖然氣,但還是想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茶末呢,腦子裏想的卻不是一回事。

  她在想,是誰把這照片給抖出來的?

  剛才那張照片她看的不夠真切,而且她也沒有董卿那個看局部特寫就能認人
的本事,所以她看不出是自己和三個裏的誰。要是能看出是誰,她就覺得找到了
洩露的源頭。

  這隻小笨狗也太笨了,也不想想,真要洩露,誰會洩露自己的呀。

  而且這也不是事情的重點。

  看着她猶豫,沉默,王海冰的心是很沉痛的。

  他以爲茶末這是默認,自知理虧所以無法解釋。

  「說不出了是不是?你有膽做,卻沒膽承認。你說你也夠出息的,你當我王
海冰是什麽人?你以爲你有多少底子能和我鬥?敢給我戴綠帽?你活膩味了是不
是?」用手機指着茶末的鼻子,王海冰恨恨罵道。

  茶末這才從自己的沉思中回神,愣了一下。眼珠轉了轉,眉頭皺了皺,然後
小心翼翼的開口。

  「王總,不對吧。」

  「不對?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我告訴你,你這不是不對,而是活膩了。」

  「等一下,等一下。王總,你不能這樣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哦,合着你搞七撚三給我戴綠帽就是講道理?」

  「王總,你聽我說好不好……」

  「聽你說?聽你說什麽?聽你說怎麽勾搭男人,怎麽給我戴綠帽?」

  「不是……不是……」

  「不是?哦,合着你們是自由戀愛,雙向選擇。行啊,茶末,你夠能耐的。
可你别小瞧了我王海冰,别以爲你找了那三個做靠山就能把我怎麽樣。我告訴你,
你休想。你他媽就是我王海冰的一條狗,别人,全他媽給我靠邊去。」

  王海冰的氣上來了,兇相畢露,口不擇言。

  茶末皺皺眉,不理解平常挺理智挺嚴肅的王總怎麽變成了一個無賴流氓。

  不過回頭一想,這男人要真理智嚴肅,也不至于和自己搞破鞋。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表情不悅的說到。

  「王總,我和你算什麽關系?我又不是你的誰,你也不是我的誰。就算我和
别的男人有關系,與你什麽相幹?怎麽能說我給你戴了綠帽?我又不是你老婆。」

  一大盆的冷水從頭澆下,王海冰當場就愣住,底氣全跑了個精光。

  是啊,他算是她的誰呢?

  可,即便不是她的誰,難道她就可以這樣亂搞男女關系?

  「好,說的好。」王海冰點點頭,恨恨的。

  「我管不了你,我不是你的誰。行,你茶末行啊。」

  「王總,你别這樣……」他這樣,茶末就心軟起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幹
嘛心軟。

  「我算是瞎了眼,碰上你這個玩家,算我認栽。」王海冰放開她,退開一步。

  「王總……」

  「你不要叫我王總,我算你什麽人?你不是我的員工,我不是你的上司,咱
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你别這樣行不行,有話好好說嘛。」

  「好好說?我憑什麽和你說?你是我的誰?」

  「王總,你别這樣。我知道這事我有錯,我做的不對,可是……可是你聽我
解釋。」

  「我爲什麽要聽你解釋?你憑什麽要向我解釋?你不用,你什麽都不用說。
你什麽都沒錯。這年頭,戀愛是自由的,搞破鞋也是自由的。你愛找誰上床就找
誰去,管我屁事。我又不是居委會大媽,管你這些閑事幹什麽?」

  「不是,王總,不是這樣的,我……」

  說道這裏,茶末突然停住。

  不對呀,剛剛明明是他質問,自己反駁,怎麽現在變成她自己要求坦白,他
卻不要聽了呢?

  打住打住,這事她本就沒必要和他解釋。

  現在問題的重點是爲什麽照片會洩露到他手機裏?而不是她爲什麽會和别的
男人發生關系。

  于是神色一正,茶末終于找到了她所謂的重點。

  「王總,你不要聽我的解釋那也行。但你得告訴我,爲什麽你會有……那樣
的照片?」

  「我憑什麽告訴你?你是我的誰呀?咱們沒關系,這是我的私事,和你無關。」
王海冰卻來勁了,把手機往兜裏一踹,吊着眼撒潑。

  茶末心裏那叫一個堵,這人怎麽這樣。

  「王總,你怎麽能這樣。那是我的照片,這種照片不能亂傳。我……萬一…
…」

  「哦,你也知道這種照片不好呀?不好你别拍呀,你拍了怕什麽?你茶末不
是很夠種嘛,怎麽現在後怕起來了?」

  「王總,你别鉻應我。這照片是……我不是自願的。」

  「不是自願的?不會吧。我看你姿勢擺的蠻好,表情也很到位,很享受很自
然很經典的嘛。真可惜呀,早知道你喜歡照相,以前那麽多機會,我怎麽就沒把
握呢。留個紀念也好呀,瞧你那小浪模樣,多帶勁。」王海冰陰陽怪氣的說着。

  茶末心裏那個嘔呀。

  「都說我不是自願的,我那時候犯暈了,我……我又不是淫娃蕩婦,我……」

  「你還不是淫娃蕩婦啊,我一個都滿足不了,你非得再找三個才夠。我看哪,
再找三個也不夠,你多饑渴呀。」

  茶末這下總算明白過來,陷入了嫉妒中的男人是不講道理的,也毫無理智可
言。

  「好好好,王總,我不和你鬥嘴。」

  「鬥嘴,多新鮮呀。我犯得着你和鬥嘴?你誰呀?」王海冰還是這副嘴臉。

  茶末歎口氣,搖搖圖。

  「好了好了,你不願意告訴我照片哪裏來的,随你。但這照片事關我的隐私,
你必須删除。」

  「憑什麽?你憑什麽說我有照片?你沒證據,可别亂說話。」王海冰還耍賴。

  茶末又好氣又好笑。

  「王總,你不能這樣,怎麽跟小孩子似的,說話不算話。」

  王海冰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沒品,可他心裏也嘔。

  明明就是這小姑娘自己不要臉,可偏還理直氣壯的。好,自己沒立場沒理由
說她。可難道他就不該氣?他氣她不自愛,氣她不講道理,氣她太過分。

  你說她要是找到了什麽真愛,準備擺脫自己找個正經男人好好過日子。

  行,他祝福她。

  可她找的是什麽?那三個壞胚,比自己還壞,手底下搞過的小姑娘多多少。
再說了,這是正經過日子的折嗎?她要是找一個,他還能相信她小笨狗被人騙。
她找三個,算什麽?競争上崗?海選?這不是淫娃蕩婦是什麽?

  沒錯,他就是氣她這不要臉的浪勁。

  好好好,她貪新鮮貪年輕,可難道他王海冰就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難道他
不能滿足她?每次在他床上都一副不情不願的死樣,轉過頭到那三壞胚的懷裏,
就那騷樣。

  活活氣死他。

  哦,他是強迫她呢。那三個就是她心甘情願,甘之如饴?

  嘔死了嘔死了。

  越想越氣,氣的王海冰牙根都咯咯響。

  憤憤然,一甩手。

  這爛貨,誰愛誰要去,他不要了。

  轉身就走。

  茶末搞不懂這男人心裏的想法,隻覺得他走就走吧,就是那照片,到底會怎
麽樣,心裏懸的慌。

  王海冰一開始走的虎虎生風,快步流星。

  但走了六七步,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裏又不是滋味起來。

  憑什麽呀憑什麽,憑什麽他養熟了的小串串就得讓給别人。

  這女人怎麽這麽死心眼,就不會上來拉住他?求求他?說點軟話好聽的?

  他又不是要娶她過門,正如她說的,她不是他老婆。難道他還真能爲了一點
風流事就甩了她?

  哦,她心裏沒有他。他算她什麽人呢?

  氣死了,嘔死了,不甘心死了。

  腳步拖拖拉拉,狠狠心,一鼓作氣走到車門前,拉開。

  可怎麽也坐不進去。

  真不要了?從今往後在沒有她了?

  再沒有她吸着自己的嘴,舌頭一小口一小口的舔着。再沒有她,那緊緻的身
子絞殺似的絞殺自己。再沒有她,粘着自己小狗似的讨好撒嬌。

  他怎麽就放不下?

  猛一回頭,瞪眼。

  那小串串還呆站在角落裏,傻乎乎的。接觸到自己的目光,還不以爲然,不
知所以。

  她就不會動一動,哪怕動一動……

  但她就是不動,王海冰突然洩氣了。

  原本在身體裏鼓脹着的氣一下子都跑光了,他覺得一陣疲憊,一直高昂着的
頭微微一低,頹然坐進車裏。

  手不由的哆嗦一下,差點發動不了汽車。

  強忍着不回頭,但眼梢卻忍不住的看了看後視鏡。

  茶末依然隻是呆站着,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他突然真正的理解茶末那一句,他是她的誰呢?

  他不是她的誰。

  他是誰?他隻是她的一個過客而已。

  王海冰想通了這一點,心就突然被揪一下,一陣生疼。

  内心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說,去吧,回頭吧,認栽了吧。

  但他那樣的男人是不允許自己變得卑微,立刻迅速的武裝起盔甲,強撐着,
一踩油門,掉轉車頭離開。

  車子路過茶末身邊的時候,他都不轉頭。

  一副很不在乎很強硬的姿态,但内部卻早已經四分五裂。

  ****你們這群無肉不歡,生活放蕩的家夥們,要和諧啊要和諧,多吃素,有
利于身體健康!***

               第16章

  茶末在過後的十來天一直提心吊膽的,擔憂這突然在網絡上看到自己的豔照
門,也擔憂着王海冰會不會派什麽人來教訓自己。但結果卻什麽也沒有發生,地
球照轉,日子照過,這一場風流事件悄無聲息的就結束了。

  爲了避免自己的事給合租的小姐妹帶來麻煩,茶末搬到了劉若東的那個小套
裏去住。

  死小老百姓的日子依然刻闆而單調,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誰也不是地球上不可或缺的,缺了誰這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王海冰也繼續過着自己的日子,繼續做生意,繼續應酬,也繼續有不同的女
人。

  但表面上一模一樣的日子,實質上卻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在三十五歲生日之際,他突然感到,日子乏味了。

  生意,女人,金錢,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覺得乏味。

  三十五歲,這個年紀應該是男人一生中最朝氣蓬勃的年齡。

  事業,金錢,女人,生活和身體都處于一個頂峰,正是盡情享受人生的時候。

  尤其是他這樣一個男人,不缺錢不缺成功不缺事業,不缺女人,他有什麽理
由感到乏味?

  可就是乏味。

  他開始審視,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那麽多錢那麽大一個事業,他想幹什麽?

  也許,他應該有一個孩子了吧。

  這樣他所做的至少有了一個目标,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孫。

  和董敏芝提了一下心裏的想法,沒想到對方也有這個意思。

  董敏芝也想在三十歲之前趕緊把孩子生了,早點了事。

  畢竟無論對于董家來說還是對于王家來說,一個孩子都是必須的。以前她不
想生,是覺得自己還年輕。但現在她已經二十九歲了,必須抓住三十歲這個末尾
趕緊把這事辦了。

  兩人一拍即合,于是本來各玩各的夫妻兩開始出雙入對,恩恩愛愛的實施造
人計劃。

  茶末住在劉若東的小居室裏,十來天以後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沒有了王海冰,她那怪病怎麽辦?

  這問題着實讓她膽戰心驚,苦惱了好一陣。

  但沒曾想,十多天以後,她的怪病沒有發作。半個月以後,還是沒有發作。

  直到一個月以後,依然沒有發作。

  難道好了?

  還真是來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的怪病。

  于是乎,茶末的日子真正的恢複到了從前,一個人,平淡的,過着普通人的
日子。

  怪病,王海冰,那三個壞胚,連同宋湘蓮之流,都統統的消失了。

  茶末就在這樣一個沒心沒肺慵懶随意的午後,碰見了劉若東。

  兩人都吓了一跳。

  茶末心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糟糕,又要搬家了。

  而對于劉若東,他的想法是,咦,這是那個茶末?

  是的,大概隻有茶末自己不曾覺得有什麽改變,但對于快一年沒見面的劉若
東來講,這個女人的變化是巨大的。

  以前的茶末是唯唯諾諾,帶着點小媳婦的窩囊勁,低眉順眼的,乏味之極。

  但眼前這個顯然不是那麽回事,雖然依然帶着那股子楚楚可憐,小心翼翼的
味道,但更多的,是一份慵懶。

  慵懶是一個奇妙的狀态,帶着三分自信,三分茫然,更有三分不以爲然,而
剩下的一份,卻是莫名其妙的誘惑。

  隻有活得安逸潇灑的人才有資格慵懶,隻有不需要爲生活忙碌的人,才能對
生活有這種不以爲然的茫然。

  這不是一個死小老百姓,至少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死小老百姓茶末。

  是什麽讓這個女人改變了?

  依然是随意的馬尾辮,依然是便宜的T恤衫,依然是廉價的帆布包,依然不
思上進,沒有能力。

  她到底哪裏不一樣了呢?

  「你……怎麽沒有通知我一聲呢?啊,我……我今天就搬,給你騰地方。」
茶末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魂。

  劉若東挑了一下眉。

  她剛才是在埋怨自己嗎?這個女人竟然也會埋怨對方了?真難得。

  「沒事,隻是回來住幾天,我待家裏就行。」他擺了擺手。

  「哦,哦,那……那給你添麻煩了。」茶末小心翼翼的道謝。

  「沒事。」

  「那個……我請你吃飯吧。」想來,她還是覺得應該表達一下謝意。

  劉若東想了想。

  「好吧,不過不必太破費,随便找個地方就行了。」

  他說不必破費,可茶末卻也不敢真給他找個路邊攤。這位公子爺就連最落魄
的時候也看不起路邊攤,更何況現在呢。掂量掂量自己的錢包,茶末還是找了個
咖啡廳。

  說起來,這一陣托各路神仙的福,她茶末也成了咖啡廳的常客,也算曉得公
價。

  對于茶末的選擇,劉若東依然感到新鮮而神奇。

  這小妮子也知道吃咖啡廳了?真奇妙。

  但對茶末的工資水平他也能摸得出,所以就點了杯咖啡而已。

  茶末倒是很有架勢的點了幾個小點心,客人可以客氣,但她這個做東的不能
小氣呀。

  咖啡端上來,劉若東聞着味就不喜歡,奶加多了。他在外面待了一段日子習
慣了喝不加奶的咖啡,不喜歡國内這種奶味十足的咖啡。

  茶末就點了杯礦泉水,小心翼翼的喝一口,含在嘴裏一會才咽下去。

  礦泉水涼嗖嗖的,淡了吧唧沒有味道。她沒來由就想到了王海冰,王海冰也
是礦泉水,但味道就好多了。

  她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在想念王海冰,沒有他日子繼續過,但偶爾就會想起
他。

  茶末不知道自己想念王海冰的時候表情是很豐富的,尤其是那含着礦泉水的
動作,很有點女人味。

  女人味是一種籠統而且主觀的感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

  有些人會覺得含水的動作很做作,但有些人會覺得很有趣。

  洽洽劉若東覺得茶末含水的動作很有趣,小女人的感覺。

  以前茶末面對他的時候都是很小心翼翼,拘謹的。很少有這樣出神的時候,
那麽豐富的表情,帶着獨特味道的小動作,不自知的散發着屬于她的女人味。

  空氣的荷爾蒙立刻就激增,十分打動對面這個男人。

  當然,劉若東并不會對這個前女朋友有什麽遐思,但至少好感度會增加許多。

  原本無聊冷清尴尬的局面,也因彼此的放松而顯得輕松熟絡起來。

  「最近過的怎麽樣?」劉若東先開場白。

  茶末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有點犯難。

  「還行吧。」

  隻能這樣概括了,她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換了新工作?」

  「嗯。」

  「新工作還行吧?」

  「就那樣吧,超市售貨員還能怎麽着。」茶末下意識的撅了撅嘴,就像受了
委屈的小狗對人撒嬌。

  「怎麽成了超市售貨員?我記得你不是在博洋幹的嗎?怎麽不幹了?」

  說到博洋,茶末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想起了王海冰。

  哎呀,她怎麽還能在博洋幹嘛。可是這種緣由,又怎麽能和别人說呢?

  于是歎口氣,搖搖頭。

  「一言難盡,不說了,不說了。」

  劉若東自然想不到這裏面複雜的緣由,但出乎意料的是,見到茶末那樣撒嬌
似的話語和動作,他确實也不追究了。

  「幹的不愉快就換一個,沒什麽。不過超市售貨員不是個長久的活,雖然我
出去了,但在W市還是認識一些人,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好一點的工作?你看你一
個人也挺不容易的,總要找一份穩定點的工作才好。」他說道,沒來由的好心腸。

  茶末聽了很感激,雖然王海冰也說過這樣的話,但這種話從劉若東的嘴裏出
來味道就不一樣。劉若東到底和她是有一份淵源的,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了,但也
算是朋友,故交。不想王海冰,撐死那也是亂搞男女關系的對象,上不了台面。

  「這……這怎麽好意思?」她有點心動了。

  「沒事,一句話而已。」茶末期待又崇拜的目光,頭一次令劉若東覺得很受
用,于是他故作鎮定的笑笑,随口說道。

  「那,那就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住你的房子,還要麻煩你給找工作。我,
我好像挺沒用的。」她聽不好意思的說着,手指搔了搔自己的臉,然後低下頭,
捏着小銀叉挖蛋糕。

  「怎麽會,你一個女孩子獨自生活挺不容易。幫你一把是我應該做的,畢竟,
當初你也幫了我。」劉若東隔了一年多,竟然從自己身體裏找到了憐香惜玉的念
頭,對象還是茶末,這可真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不過意外歸意外,他心情還是很愉悅,很樂意的。

  「謝謝你。」茶末擡起頭,對他很誠心的道謝,還露出那種小動物般可人疼
的笑容。

  這笑容讓劉若東覺得很值回票價,但心裏也有點感歎。

  哎呀,這女人要是以前就開竅,那他也不至于……

  這女人的改變往往是因爲一個男人,所以他真的很好奇,是哪一個那人讓茶
末改變這樣大。

  「你……交了新男朋友?」他問道,用若無其事的語調。

  茶末正在吃蛋糕,一下就被噎住。

  「男朋友?沒有沒有。」一邊喝水一邊否認。

  可嘴裏的礦泉水卻提醒她,沒有男朋友,但有奸夫。而且不隻一個。

  可是這種醜事,不提也罷。

  「不會吧?有沒有談戀愛,看得出來的哦。」劉若東不信。

  茶末心虛的笑笑。

  「沒有,真沒有。我這樣的,誰看得上。」

  「你這樣的怎麽了?我覺得挺好。」

  他說挺好,茶末就越發覺得尴尬。真挺好,那他幹嘛不要她呢?

  劉若東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合适的話,也有點尴尬,所以掩着嘴咳嗽一
聲,心虛的一笑。

  他的心虛尴尬解除了茶末的尴尬,這小女人解了圍就咧嘴笑,取笑他的尴尬。

  從玻璃窗往裏看,這是一幅很美好的畫面。

  俊男和……一個算不上美女,但算的上可愛的女人,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坐
在咖啡廳裏聊天。說道有趣的地方,兩人會心一笑,氣氛是多麽融洽而和諧。

  但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裏,那就是在太刺目了。

  孟非在被關了大半個月的禁閉之後終于刑滿釋放,一出來他就偷偷的想糾集
董卿和陳立陽一起去找茶末。

  沒曾想,車剛開出到鬧市區,經過一家咖啡廳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裏面
和諧美好的一對。

  當下就跟點着了的汽油桶似的,嘭一聲就爆炸了。

  腳一踩,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騷包的小敞篷跑車就大刺刺停在路中央。

  他還不肯相信,探出頭去使勁盯着看了好一會。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沒錯,就是茶末那小東西。

  哎呀,那個氣啊。

  他這樣違章停車,後面的汽車可不買賬,喇叭那是哔哔直響,把十字路口的
交警都給勾過來。

  孟非總算腦子還有一點清醒,鐵青着臉鑽回車裏,把車往邊上一停。

  後面堵着的車這才能繼續前進。

  交警卻依然走過來,到跟前,敬個禮。

  「同志,這裏不許停車。」

  孟非不管,從車裏出來,關上門,伸手一指自己的車。

  「你随便開。」

  交警愣了,好家夥,夠橫的啊。

  「同志,這裏不許停車。請配合我們執法,自覺把車開走,不然我隻能叫人
來拖車。」

  「随便,你愛罰罰,愛拖拖。老子不差錢。」孟非大少爺脾氣上來了,不管。
把交警和車往腦後一扔,轉身就往咖啡廳裏去。

  他現在什麽也不管,腦子裏就一念頭,找那小娼婦算賬去。

  ******* 好了好了,怕了你們,也不怕吃肉鲎死。二更了,更加不許霸王喲!
********

               第17章

  王海冰把茶末甩了這件事,孟非是知道的,不光他知道,董卿和陳立陽也知
道。所以在這三的心目中,茶末是可憐的受害者。

  在他們的想象中,茶末現在一定孤零零的可憐巴巴的在角落裏哭泣,沒有人
安慰,沒有人理解。估計兩隻眼睛都哭的像爛桃似的,别提多可憐了。這可憐的
小狗等待着他們的救援,可他們卻無能爲力。

  所以,一旦家人稍微放松了警惕,他們就溜出來,要會面,要去安撫那小可
憐。

  那愧疚糾結的心呀,充滿的憐愛。

  都自以爲是羅密歐,要去救朱麗葉。

  也不想想,有三個羅密歐和一個朱麗葉這種事的嗎?有先上床後戀愛的王子
和灰姑娘嗎?

  所以一旦幻想的泡沫被戳破了以後,醜陋的真是露出來,一看,惱羞成怒。

  合着這小東西沒了他們幾個照樣活得滋潤,瞧瞧那笑得,多妩媚,多動情呀。

  再看看對面哪一個,可不比他們差,挺登樣的公子哥。

  這小東西,别的不行,勾男人,那是一勾一個準,個個都好樣的。

  一個月沒見,這小東西可沒閑着,估摸着又勾了三四十來個了吧。

  越想那是越火,越想那是越不是滋味,越想那是越亂七八糟。

  孟非就如同抓到了紅杏出牆的媳婦似的,鐵青着臉蹭蹭蹭到二樓。

  服務生還以爲是新顧客,忙上前招呼。

  「先生幾位?」

  孟非伸手一把撩開人,徑直走到茶末和劉若東跟前,然後一屁股就坐到茶末
身邊,胳膊一把将人摟住。

  茶末吓了一跳,整個人一蹿,轉頭一看,眼都瞪圓了。

  「你……你來幹什麽?」

  「怎麽?我來的不是時候?小表妹,小一個月沒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呀。」
孟非陰陽怪氣的說道,然後眼角一吊,瞥向對面的劉若東。

  劉若東立刻就感覺到對方的敵意,但他不明白這是爲什麽。

  不過他不是什麽愣頭青,看看這情況,也立刻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定
是誤會了自己和茶末之間的關系,吃了不必要的醋。

  但他很奇怪,茶末明明說沒有男朋友,那麽這個男人……

  「您好,我是劉若東。」劉若東伸出手,落落大方。

  孟非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放開茶末,正了正神,握住對方的手。

  「孟非。」

  兩個男人小小較勁一下,随即就分開。

  又打量了一下彼此,感覺是同一類人。

  劉若東有點小詫異,看不出呀,茶末竟然能認識這樣的人。

  孟非則心裏發酸,這小東西,這能勾人。

  「喂,你到底想幹嘛?」茶末則急忙退開一些,劃清和孟非的距離。

  孟非轉頭看她一眼。

  「我想幹嘛?妹妹,你太沒有良心了吧。哥哥我爲了你,被家裏關了快一個
月的禁閉。這剛出來,我就想着來找你,看你有沒有受委屈。你倒好?嗯,立刻
就找上新的了。」他伸手一指對面,抱怨道。

  「你胡說什麽。我和你根本毫無關系,我都說了多少遍,那件事我就當沒發
生過。求求你們放過我行不行,你們已經害得我夠慘的了。」茶末也抱怨,皺着
眉撅着嘴,胸膛鼓脹鼓脹的。

  孟非的目光立刻暧昧的滑過她胸口,茶末則一瞪眼。

  這兩人之間的小動作逃不過劉若東的眼睛,一挑眉,心裏就納悶。

  這是什麽局面呀?

  見茶末說起被他們害了,孟非心就虛了一下,姿态微微一軟。

  「好妹妹,千錯萬錯都是哥哥的錯。可你也不該轉頭就找上别人呀。你都不
知道哥哥這幾天,心裏怎麽惦記你。你倒好。」

  「打住打住,你别亂說行不行。什麽叫我找上新人?什麽叫你們惦記我?我
可沒讓你們惦記着,我求求你們,忘了這件事吧。你們都是大好的公子哥,犯不
着和我一個小老百姓計較。再說一遍,那件事,我忘了,全忘了。」

  孟非可不依,欺身上前。

  「妹妹你怎麽能忘了?行,你忘了沒關系。咱們手裏有證據,保管讓你想起
每一個細節。我還有人證,我這就叫董卿和陳立陽來,咱們當場對質。」

  說着,他就拿出手機,要給她看照片和視頻,還要打電話。

  茶末臉蹭一下就紅了,撲過去要搶那手機。

  孟非順勢一把就将人摟住。

  「好妹妹,你都不知道,這幾天哥哥都想死你了。」

  見他這樣,茶末又吓得七手八腳推他。

  劉若東知道自己不能再旁觀下去,于是站起身,将茶末一把抓了過來。

  「小末你沒事吧?孟先生,請你自重。」

  茶末跟找到個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他抱住。

  孟非眼就紅了,伸手要将人扯回來。

  小末,叫的可真親熱呀。

  茶末就往劉若東身後一躲。

  「好好,小表妹你夠狠。」他伸手一指茶末,立刻打電話給董卿。

  「董卿,你快來。我找着那小東西了,媽的,正和個奸夫在一起被我給抓了
個正着。地址?我報給你。把陳立陽也給我叫上,媽的,敢跟哥們幾個搶人。」
他氣呼呼報上地址,狠狠挂掉電話,瞪着茶末。

  劉若東知道自己恐怕是惹禍上身了,眼前這位孟公子隻怕不好惹。但他劉若
東也不是平頭老百姓,再說了,在女人面前男人不能丢份。

  可茶末卻害怕了,于是拽了拽劉若東的衣服。

  「若東咱們走吧,别理這條瘋狗。」

  劉若東想想也罷,于是摟着茶末要走。

  孟非可不依,伸手攔住。

  一個小末,一個若東,叫的怎麽那麽親熱,還說沒關系,騙鬼去吧。

  孟公子現在滿腦子妒火中燒,恨不得将劉若東活活咬死。

  但顯然,他也忘卻了,自己沒有那個立場和理由。

  不過男人吃醋不需要理由,尤其是這種一貫嚣張跋扈的公子哥。

  「孟先生,好狗不擋道。」劉若東也不是沒脾氣的,畢竟也是個公子哥。

  「什麽?你說我是狗?」茶末說他是瘋狗,他不氣。劉若東罵他是狗,他就
氣炸了。

  二話沒說,拔出拳頭就砸過去。

  劉若東也防到了,眼見他動手,就将茶末就身後一推,舉手擋住孟非的拳頭,
然後一腳就踢過去。

  孟非被他踢中小腿,一個踉跄。

  孟公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眼見都紅了,大吼一聲就撲過去。

  兩個大男人立刻扭打成一團,将西餐廳橫掃一片,嘩啦啦一陣響,玻璃器皿
摔了一大片。

  茶末站在旁邊,欲哭無淚。

  這下可怎麽辦?光賠這些也夠她破産的了。

  你看她就這點出息,兩個公子爺爲她打架,她還操心賠償問題。

  她也不想想這都是誰惹出來的禍。

  人生的奇妙之處就在于一個湊巧,在大都市裏忙碌的男男女女,沒有緣分的
話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碰頭。有緣份的話,走哪兒都能碰到。

  王海冰是沒想到自己和茶末的緣分是這麽強烈。

  他也是開着車路過,先是一眼就看到路邊交警正在拖車,那一輛藍灰色騷包
到極點的蘭博堅尼跑車,忒眼熟了。

  這不是孟家二小子的車嘛,怎麽回事?

  擡頭往上一看,立刻驚得他一踩刹車,也當場停車在路中央。

  咖啡店朝路邊的落地玻璃窗前,清晰露出那欲哭無淚,焦頭爛額的茶末小可
憐。

  那可憐勁,真是誰見誰都揪心一下。

  所以王總的心立刻被揪住了,要不是後面震天響的喇叭聲,估計王海冰還能
再看幾分鍾。

  交警聽到喇叭聲回頭,心想這可真奇怪了,今天怎麽回事?高檔轎車都在這
路口熄火了?

  王海冰回過神,急忙把車靠邊。

  交警立刻就走過來。

  還沒等交警走到王海冰跟前,那邊廂又急匆匆蹿來一輛騷包的跑車。

  王海冰定眼一看,嗬這不是自家那小舅子董卿剛買的騷包保時捷嘛。

  那車也靠路邊停下。

  交警這下犯難了,看看這輛又回頭看看那輛。

  正猶豫着,第三輛又來了。

  隻是顔色不同款式一摸一樣的騷包保時捷,王海冰都不用猜就知道,這三是
都到齊了。

  行啊,集體行動。

  茶末,你行啊。

  交警快崩潰了,這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兩輛跑車都靠邊一停,蹿出兩個小青年,火燒火燎的就往咖啡廳裏跑。

  交警心想這咖啡廳是怎麽了?招人?

  見這三位爺齊活了,王海冰心想這事怕是不管不行了。一則他也舍不得茶末
那可憐勁,二則事情鬧大了幾家人臉上都不好看。

  但他覺得恐怕自己一個人收拾不了,畢竟孟家小子和陳家小子他可管不着。

  不過沒關系,孟家大公子的單位,第一中心醫院就在附近,去個電話,讓他
來管。

  給孟家大公子去了個電話後,王海冰又給自己司機去了個電話,讓他來把車
開走。

  這三位爺舍得丢臉丢到交警那裏去,他可丢不起這個臉。

  等安排了好,他這才下了車,也往咖啡廳裏去。

  路過交警的時候還微笑點頭了一下,把人交警給愣在當場。

  那頭交警眼看着這幾位都跑進去,終于也鎮定了,反正這幾位爺都不在乎,
得,那就一個個來吧。

  那頭董卿和陳立陽一上去,就看到孟非正和人打作一團。

  劉若東可從來不是個文弱公子,是跆拳道和自由搏擊的愛好者,在國外還參
加了比賽團體的。孟非也是從小打架不甘示弱的蠻橫之主,這兩個打的那叫旗鼓
相當,頭破血流,滿地狼藉的。場面很是震撼。

  董卿和陳立陽都不是光明磊落的主,見好哥們和人打架,二話不說就上去助
陣,也不管以多欺少不道義。

  他們三個打一個,劉若東再厲害也落了下風,立刻就挨了不少拳腳。

  茶末在旁邊眼淚都出來了,急得團團轉。

  「别打了别打了,你們怎麽這樣,你們欺負人。」

  可不就欺負人嘛。

  按這三位公子爺的心理,那就是隻能他們欺負人,容不得别人欺負他們。

  再說了,你越幫着劉若東,這不是越發讓他們三個心裏堵,那拳頭是下的越
發重,越發急。

  咖啡廳裏的服務生也不敢上去幫忙,剛才兩個人對打的時候,去幫忙的就被
揍的夠嗆,現在三個打一個,哪個不識相的敢再去攙和?

  眼看着無辜的劉若東被狠揍,茶末急的眼淚嘩嘩的。再打下去,非出事不可。
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她就湊過去拉架。

  那幾個正打的眼紅,也就沒察覺她湊近來。眼看拳頭不長眼,就要飛過去。

  可巧,王海冰上樓來了。

  一看那拳頭就要朝茶末飛去,王海冰急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急忙大吼
一聲。

  「都給我住手!」

  他一聲吼,那拳頭就滞一下。

  劉若東眼尖瞧見了,急忙把茶末拽一把,這才躲開了那拳頭。

  揮拳頭的是陳立陽,幸好他算是戰鬥力最差的,吓得魂飛魄散的急忙一歪,
結果腳步不穩,自己跌在地上。

  董卿一回頭,看到王海冰,那氣焰也立刻矮了一截。

  「姐……姐夫?」

  孟非還在氣頭上,才不管你是姐夫還是妹夫,照樣一拳拳打向劉若東。

  劉若東爲了護着茶末,就被他給揍倒在地上,碎玻璃渣都紮進肉裏,慘叫一
聲。

  孟非不管,還要撲上去打。

  茶末欺身擋在劉若東身前,張開雙臂挺胸昂首,小母雞似的瞪着他。

  孟非的拳頭就停住,但臉色還是很兇很猙獰,眼神又很委屈很悲憤。

  這時候孟家大少爺,孟非的親哥哥,孟浩然終于趕到了。

  一看這場面,倒吸一口冷氣。

  「孟非,你給我住手!」

  聽到他的聲音,孟非一震,回頭,愣一下。

  「哥,你怎麽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準備給我搞出人命來?」孟浩然走過來,一把将他
拽到一邊。

  「哥,我……」

  「你不用解釋,我也不想聽你任何解釋。你現在就給我回家去,如果你不想
這件事被老爺子知道,就最好給我聽話!」孟浩然不容分說,伸手一指喝道。

  孟非卻覺得很委屈,嘴一扁。

  「哥,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哥,就給我回家去。」

  「哥,我……」

  那頭王海冰給董卿一個眼色,董卿是最油滑的,眼見情勢不利,急忙上前拉
一把孟非。

  「走了,這事沒勁了。」

  孟非還不情不願,被他拖着,一步三回頭,耍公子脾氣。

  陳立陽也是見風使舵的主,拍拍手,朝王海冰和孟浩然尴尬的笑笑,跟上前
面兩個好兄弟。

  這三人一走,整個場面就算消停了。

  劉若東那廂被碎玻璃渣紮了一整個背,疼的呻吟起來。

  茶末急忙扶起他,看到他背後血肉模糊的樣子,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鏈似
的,稀裏嘩啦往下掉。

  「若東,若東你要不要緊。」一邊哭還一邊說,活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劉若東在她面前也不好丢了男人的面子,雖然疼得厲害,但也擠出笑容搖搖
頭。

  「沒事沒事,你别哭了。」

  這郎情妾意的,嘔死了王海冰。

  孟浩然在一旁當然看見了王海冰那一臉的黴綠,他就覺得納悶。

  你說這麽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怎麽就折騰的自家弟弟和王海冰,還有董卿陳
立陽這四個鬧得雞飛狗跳的。

  這女人到底什麽來頭?什麽本事?

  瞧瞧,這四個還沒消停,這會第五個都冒出來了。

  真夠可以的。

  不過心裏雖然這麽想着,但面上是不露的。

  看到劉若東受了傷,他眉頭一皺,上前說道。

  「這傷有點嚴重,得處理一下。我的工作單位就在附近,不如坐我的車去包
紮一下吧。」

  茶末擡頭看他,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就跟那路邊被欺負了的小狗,好容
易有個人上來表愛心,立刻就露出那種讨好又感激的眼神,尤其招人疼。

  「那……那就麻煩你了。」

  孟浩然冷不丁被她這小動物的眼神給震了一下,心想,這還真有點招人疼。

  而那頭王海冰就更嘔死了。

  他大活人一個站在這兒,這小笨狗竟然愣看不見?

  哦,人家孟浩然給點好心,她就信賴有加,感恩戴德了。那他呢?她怎麽一
點表示也沒有?

  那邊廂孟浩然已經幫着茶末一起扶起劉若東,孟浩然還脫了自己的西服給劉
若東披上,把傷口掩蓋遮擋一下。

  兩個人扶着他往下走,路過王海冰的時候,茶末愣了一下,但也隻看了一眼,
就急忙忙護着劉若東下樓去。

  王海冰呢,嘔死歸嘔死,還是得繃着一張臉處理這留下來的爛攤子。

  環顧一下四周,這滿地的狼藉,還有角落裏看熱鬧的顧客和服務生。

  是啊,多有趣呀,比電視劇還精彩呢。

  先是偶像劇多角戀,再是武打片動作場面,然後又是家庭倫理劇,哪個電視
台會放這麽精彩的電視劇?

  深吸一口氣,他抿着嘴,伸手一招。

  「服務生,過來結賬。」

  ********誰敢霸王?誰敢……誰敢……誰敢……我看也沒人敢,哼哼!**********

               第18章

  在市第一中心醫院,副院長親自帶着病人來就診,門診醫生和護士當然是不
敢怠慢,嚴陣以待盡心盡力服務周到的爲劉若東處理傷口。

  好在劉若東穿的T恤衫屬于比較厚實的,總算傷口都不深,但密密麻麻一整
個背上全是小傷口。

  碎玻璃收拾出一大盆,鮮血淋漓的扔在盤子裏,觸目盡心。

  茶末在旁邊就會掉眼淚,什麽也幫不上。

  劉若東呢,趴在病床上一邊皺眉忍疼一邊還得安慰她。

  「沒事沒事,都是皮外傷,沒事,你别哭了,我沒事。」

  旁邊醫生和小護士心裏都是疑問,但誰也不敢亂問。

  副院長孟浩然就在旁邊當監工,看着呢。

  見茶末哭得抽抽搭搭的,他看不過去,倒了杯水又拿了紙巾遞過去。

  茶末感激的接過。

  「謝謝,真是麻煩您了,都沒請教您是哪位?」鼻音濃重的問道,紙巾抹着
眼淚,眼眶紅通通的,大眼睛水汪汪,活脫脫一隻小兔子的模樣。

  孟浩然一挑眉。

  合着自己忙前忙後一頓忙,這姑娘還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真夠迷糊的。

  這樣迷糊的一個人,要說他還真不相信是勾搭上四個男人的妖女。

  「我是孟非的家人,對于他的失禮,我代表他向你和你的朋友道歉。」孟浩
然很公式化的說道。

  茶末低下頭,有點尴尬,但又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于是鼓起勇氣擡起
頭。

  「那個……孟先生,我請求你,能不能……不要在讓他來找我了。我……我
真的真的已經把發生的事情忘記了,我不會糾纏着孟非。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孟浩然愣一下,這可和他知道的完全不符呀。合着不是這女人勾引他弟弟,
而是他弟弟糾纏人家?

  想想今天這一幕也正說明了這個問題,回頭看看床上的年輕男人。

  也是,顯然這女人有不錯的男朋友,确實沒必要糾纏自己弟弟。

  但是……董卿和陳立陽又是怎麽回事?還有王海冰?

  這女人……莫非是在撒謊?

  她有什麽目的嗎?

  難道……連他,她也想勾引?

  一想又覺得自己胡思亂想,怎麽會覺得才見面的一個女人會勾引自己。

  偷偷看茶末一眼,那小姑娘低着頭,捧着紙杯,很無辜很可憐的坐在凳子上,
眉眼間盡是擔憂和自責,毫無妖媚蠱惑之色。

  這可能就是一個誤會而已吧。

  他心想着,就放松了些。

  茶末也偷偷看他,指望着他。

  那可憐的小眼神,一眼比一眼招人疼。

  孟浩然是沒往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再多想,隻覺得這小姑娘也不容易,怪可
憐的,于是上前和藹的說道。

  「沒事,我會好好管教他的。你盡管放心,他不會再糾纏你了。」

  茶末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謝謝你。」然後低頭喝了一口熱茶。

  上升的氤氲朦胧了她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攏住水汽。

  這一汪春水,含情脈脈,楚楚動人。

  孟浩然覺得,自己弟弟喜歡這小姑娘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得了他一句保證,茶末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心安
理得平心靜氣的喝茶。

  這随随便便泡的一杯熱茶也是那麽香,帶着回甜,從舌尖蔓延到喉嚨。

  十分滋潤。

  顯然,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令她感到香甜可口的不是手裏那杯廉價的袋泡茶,
而是爲她泡茶的那個男人。

  劉若東的傷口處理了兩個多小時才弄完,茶末又很愧疚的打車将他送回家。

  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茶末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端端請人吃個飯,結
果害得人家受傷流血不說,還被人狠揍了一頓,她真的很内疚。

  劉若東則在考慮今天發生的一切到底對自己又什麽影響。老實說,他是覺得
自己吃虧了。茶末和自己已經不是男女朋友,所以他挨揍挨的冤枉。但作爲一個
男人,他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别人欺負茶末。

  但問題是,那些人到底和茶末是什麽關系呢?

  那個孟非顯然是和茶末又不同尋常的關系,而後面趕來助陣的那兩個年輕人,
則更加暧昧。

  如果是朋友幫忙,那爲何會有那樣相同嫉妒的眼神。但如果說茶末和這三都
有關系,那顯然又不可思議。

  茶末?這個拘謹保守到連上床都乏味的女人?

  又或者說,在他面前她是乏味的。但在那些人的面前,她卻是豐富多彩的?

  這不得不說令他感到疑惑和不解。

  然後他同樣也沒有忽略那個随後趕來勸架的男人,他看茶末的眼神也是不一
般的,尤其是臨下樓前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每一條都赤果果的直指
男女關系。

  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一方神聖呢?

  在劉若東的一貫認知裏,茶末就是個簡單到乏味的人,連同她的人生也一樣。
但現在,一年沒見,這一切都變了。

  這個女人變得難以捉摸,她周圍的人際關系也變得複雜。

  她變得不再讓他熟悉,變得神秘莫測。

  男人和女人一樣,對神秘的事物也抱着莫大的好奇心。

  尤其是這種曾經熟悉,現在陌生的異性,就更加富有挑戰性,就像一個包裹
着的謎團,突然被找到了一個線索,勾引着你繼續探尋下去。

  但他隻是短暫的回國,小住幾天而已。

  所以這個興趣也隻能先埋藏在心裏,畢竟興趣是興趣,但正事更要緊。

  茶末把他送到門口的,再三的道歉。

  她是不敢進他家門的,他家裏人都不待見她。

  劉若東也沒打算讓她進去,就在門口分手。

  爲了省錢,茶末打算坐公車回去,所以和劉若東分手後,就自己一個人回頭
往公車站點走去。

  劉若東是一眼就看見一輛漆黑的轎車從醫院起就一直跟着自己,現在又跟着
茶末。

  那裏面是誰,他不知道,但一定和茶末有關。

  茶末是個在小問題上糾結,卻不知道抓重點的人物。

  走在路上她隻糾結着對劉若東的抱歉,沒察覺到身後跟着一輛車。

  等王海冰把車挨到她身邊,她也隻是下意識的避了一下。

  王海冰則伸手,一把将她胳膊拽住。

  回頭看到他,茶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就委屈了。

  是的,她很委屈,她一肚子委屈。

  她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可誰都說是她的錯。她隻是想過普通的日子,
不害人,也不想被人害。她又不國色天香,又不淫娃蕩婦,爲什麽這麽多男人都
找她麻煩。

  她太委屈了。

  所以鼻子一皺,嘴巴一扁,那眼淚就如同擰開了的自來水,嘩嘩就下來了。

  這澆的王海冰心頭火呲一聲就滅了,一顆心都被泡在這鹽水裏,發酸發皺發
疼。

  想也沒想,他打開車門就将人拽進懷裏,一把就摟得緊緊的。

  而茶末也正需要一個有力的懷抱,好讓她暫時的發洩一下委屈的情緒,于是
也就順水推舟的倒進他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開了。

  王海冰還是頭一次安慰一個哭的稀裏嘩啦的小女人,心裏那個憐愛啊,跟泥
塘裏下了雨似的,滿是柔軟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的往上冒。

  恨不得心肝,寶貝,親親的直叫,肉麻惡心到極點。

  等茶末把他的休閑西裝給糟蹋得一團糟之後,這小東西擡起頭,想起了一件
重要的事情。

  「咖啡廳的帳,我還沒結呢,怎麽辦?」

  王海冰很郁悶,但也很無奈。

  他已經不指望這個女人能抓住事情的重點,她能爲這些瑣碎的小事糾結,那
也是一種本事和福氣。他也已經明白,自己就是那任勞任怨的老媽子命。他認栽
了,認輸了。

  「沒事,我已經付了。」撫摸着她的頭發,他說道。

  茶末抿了抿嘴。

  「怎麽好意思,多少錢,我給你。」說着,她就要從帆布包裏掏錢包。

  王海冰一把摁住她的手。

  「不必,你别看不起我。」

  茶末看他一眼,眼神是感激的。

  王海冰也不打算告訴她數目,免得吓死這小可憐。

  但她那樣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他的心,就動了,情,也亂了。

  男人的反應都是很直接很迅速的,不像女人,要氣氛要情調要感情基礎。男
人會因爲女人一個動作,一個表情,甚至一句話,就突然的動情了。

  王海冰正因爲茶末這樣一個可憐的表情,動情了。

  一把捧住她的臉,就親下去。

  茶末先是小小的反抗了一下,随即就将他緊緊抱住。

  他的味道比往日更甘甜,令她無法抗拒。

  就像一道美味,一段時間不吃,可能會淡忘。一旦有一天重新吃到,對這道
美味的記憶就會突然的蘇醒過來,然後渴望鋪天蓋地的将你吞噬,讓你再次堕入
這美味營造的天堂裏。

  用了很大的克制力,王海冰才将車開回到東盛園。

  一路上茶末就跟一隻八爪魚似的,糾纏着他,那多情的嘴吸盤似的親着他的
臉,他的嘴,他的喉結。

  如果不是他堅持,估計這女人會在車上就把他給吃了。

  他不是不愛這樣意亂情迷熱情奔放的茶末,他就喜歡她這樣矛盾的組合。

  但,他還是希望能在一個相對安全一些私密一些的環境裏,好好的和她溫存
一番。

  不過茶末對他的渴望還是令王海冰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所以他想,
自己依然是特别的。

  看看她對那三個橫眉冷對的絕情樣,再看看對自己這個熱情,他王海冰是完
勝。

  将這條嘟嘴八爪魚拎回家,一關上門,這兩人就如同粘巴達似的緊緊黏在一
起。一邊朝卧室去,一邊脫彼此的衣服。

  西裝,T恤,長褲,襯衫,灑落一地。

  王海冰在那一刻幾乎失神,仿佛是被巨大的力量一下就沖擊到昏死過去,眼
前一下就全黑了。堕入無盡黑暗之中。

  并不恐怖,反而讓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隻覺得刹那間,一切都消失
了,就連自己也消失了。

  大概佛教所宣揚的那種空,就是這樣吧。

  難怪有所謂的密宗雙休,極樂的刹那,即爲空。

  不過很快,靈魂和肉體在黑暗中重新被組裝起來,然後意識也一點一滴的流
回身體。

  身體開始複蘇,各種五色五味的感知也鮮活起來。

  痛楚,歡悅,急切,放松,惡與善,慈悲和淩虐。

  五彩缤紛,絢爛的就像是奧運開幕式的煙花,炸得你頭暈眼花,整個人都亢
奮到極點。

  這個時候,語言已經起不了任何總用,一切都需要用行動來表示和傾訴。

  王海冰心裏壓抑下去,刻意忘卻的憤恨,思念,渴望,不甘,嫉妒,都一陣
陣泛上來,最終化爲一個簡單的動作。

  重複再重複,一遍遍向茶末傾訴。

  正如世俗經常說的,男人的愛情和性無法分離。

  女人往往因爲愛所以性,但男人可以因爲性所以愛。

  當一個男人身心極緻的歡悅被另一個人所控制的時候,這種羁絆已經等同于
一種愛。雖然不那麽純粹和高尚,但卻直接而強大。

  當然,王海冰并沒有注意到這樣靈魂深處的轉變。

  這個男人固執的以爲這就是簡單的性,卻忘了,性後面跟着的,恰恰就是愛。

  可惜茶末是一個遲鈍絕緣體,她隻知道沉浸在歡愉之中,絲毫感受不到對方
的心情。

  如果硬要說她感受到了什麽,那也隻能是,王海冰有點弄疼她了。

  她還是覺得她是委屈的,無辜的。




.
2015-10-3 07: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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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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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事後王海冰是隻口不提曾經發生過的不愉快,茶末也不傻,他不提她更不會
提。兩人也沒說正式和好,反正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算是又搞上破鞋了。

  茶末還是覺得委屈,她不是自願的,雖然也不算強迫,但總之她覺得自己是
無心之過,委屈的。

  王海冰也懶得理會她這種矯情,但暗地裏還是下了決心,準備嚴防死守。

  劉若東在走之前也完成了他的承諾,給茶末說了個新工作。他大學同學從外
地到W市來拓展,任職分部經理,就賣個面子給茶末安插了一個總務室的工作。
反正也不需要什麽高學曆,有點工作經驗,踏實肯幹就行。

  一開始那同學還是有點擔心的,怕劉公子給插一個狐狸精進來,不好辦。等
見過了茶末的面,心就落了地。這就是個幹活的模樣,絕對不是來享福的。

  茶末對劉若東是感激又感激,劉若東一面有點暗爽一面還得裝作不以爲然。

  對這件事,王海冰沒說什麽。反正劉若東是要走的人,他沒必要吃這個飛醋。
他的心腹大患還是那三壞胚,這點他很清楚。

  至于那三壞胚,看到王海冰嚴防死守的霸着茶末,那是恨的牙根都癢癢。可
一時也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個看起來很平靜的時候,茶末突然生病了。

  病來的很突然,也很兇猛。

  王海冰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劉若東的小套裏昏睡了一整天,額頭燙得能
攤雞蛋餅。臉頰燒得通紅,嘴唇都起皮了。

  這可沒把王海冰給吓的,急忙抱起就往醫院沖。

  到了車上他總算還有點清醒,自己帶着茶末過去算什麽呢?這要是問起他是
她的誰?怎麽說?熟人看到了,怎麽說?

  不過這些問題難不倒他,一個電話,打給中心第一醫院的孟浩然。

  孟副院長開了綠燈,王海冰的車還在路上,這邊就已經安排好了門診醫生,
号也内部挂了,省的耽誤時間。

  等王海冰一到,人就直接上擔架推到急診室。

  查驗了一番,說是白細胞增多,局部感染導緻發炎,要住院挂針。

  王海冰不能理解,局部感染?這是哪個局部?

  一沒傷口,二沒中毒的,怎麽就感染發炎了?

  醫生一時也回答不出,确實沒有什麽傷口,所以估計可能是吸食入了什麽髒
東西,或者内部髒器有病竈。

  總之先住院,然後進行徹底的檢查。

  也隻能這麽辦了,反正對王海冰來說不差錢,對茶末來說,不差時間。

  釣上鹽水瓶,直接往拍片室推,茶末這下可是來了一次徹底的體檢。

  按王海冰的意願,反正有的沒的,統統都要查一查。甯可多花三千,也不準
漏掉一個項目。

  這一通折騰呀。

  檢查結果卻出乎意料,似乎是食物中毒。

  但胃裏并沒有什麽有毒的食物殘留,況且,食物中毒很少會導緻高燒,一般
多是嘔吐腹瀉,嚴重的神經麻痹等等。

  那如果不是食入,難道是吸入?

  可呼吸道并沒有毒性殘留,顯然得排除。

  内部髒器也都檢查了,沒有任何病竈。

  内分泌有點紊亂,但和中毒似乎都沒有必然聯系。

  總之就是無突起來的感染和發炎。

  在挂了一天的消炎藥之後,病症也很快就緩解,高燒退了大半。

  等茶末從昏迷中晃晃悠悠的醒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肚子好餓。

  她就這點出息。

  王海冰守了她一整個晚上,好在這病房是VIP室,有家屬的床位。他就合
衣湊合着躺了一晚。

  提心吊膽,胡思亂想的一晚上,休息的那叫一個差。

  頂着臉熊貓眼,看着茶末。

  「好餓。」不知爲什麽,看到他茶末挺安心的,對自己身在何處是絲毫也不
關心。

  聽她說餓,王海冰隻覺得那吊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地。

  她還是她,呆蠢可憐的小笨狗。

  「好,想吃什麽?我給你弄來。」溫柔說道,因爲休息的不好,嗓子都沙啞
的,還挺撩人。

  茶末很認真的想了想。

  「白粥,配鹹鴨蛋。」

  她要求從來就不高。

  「好,你等着。」王海冰是有求必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掏出電話打給秘書,讓她買份白粥和鹹鴨蛋來。

  秘書可憐呐,都快趕上送外賣的了。

  等茶末吃上喝上,安逸受用的時候。王海冰還給她找了個看護,沒辦法,他
就是不放心。可自己畢竟也有一堆正事要辦,不可能在病房裏時時刻刻盯着她。

  把一切交代完了,他才坐着秘書開來的車走。

  可不敢自己開車,累得慌。

  茶末舉着手裏的一次性塑料勺子,咕咕囔囔的歡送他出門。

  等他一出去,就立刻把碗一放。

  「阿姨,你扶我一把,我要上廁所。」

  可憐見的,憋死她了。

  等吃飽喝足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數着點滴的時候,茶末又開始她無聊的自
憐自艾。

  這樣的病房,陪護,藥水,得花多少錢呀?

  破産了,數着自己存折裏一千剛出頭的餘款,杯水車薪。

  當然她知道,這些帳王海冰會付的。但問題是,她實在不想欠他這麽多。

  她也明白,自己給他錢,那是行不通的。況且王海冰不會稀罕這點錢,但這
點錢壓不死他王海冰卻能壓死她小茶末。

  這錢不還,那她就真低人一頭了。

  怎麽辦?

  她這頭胡思亂想,作繭自縛的時候呢。

  那頭宋湘蓮打了個電話過來,想邀她一起逛街。聽說她住院了,則立刻表示
要過來探望。

  茶末客氣的說不必了,但架不住宋湘蓮這個熱情的自來熟。

  宋湘蓮能來,茶末還是挺開心的。

  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特别需要關心。她在W市沒什麽熟人,朋友也沒有,
住了院一個人在這大套房裏,冷冷清清的,正郁悶呢。

  宋湘蓮來的很快,拎了許多東西。花籃水果籃,還有雜七雜八的點心滋補品。
她一個人的動靜能頂的上十個,一下就把這冷清的病房給擠得滿滿當當,熱熱鬧
鬧。

  理所當然的,宋湘蓮問了茶末怎麽回事?是凍着了還是傷着了?是吃壞了還
是感染了?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病了。

  茶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醫生就說是感染發炎,她也搞不清楚。

  一聽搞不清楚,宋湘蓮反而沉默了一下,然後臉色就正了。

  眼珠子一轉,就對阿姨說。

  「阿姨,是不是該給小末去領一下飯,快中午了。」

  「好咧。」勤快的阿姨把洗幹淨的水果放在桌上,擦了擦手就去食堂拿飯。

  等阿姨走了,宋湘蓮正色端詳了茶末一會。

  茶末有點搞不清狀況。

  「怎麽了?哪兒不對嗎?」

  「來,跟姐說,這一陣是不是隻跟一個男人好?」宋湘蓮問得很認真。

  茶末卻臊了個大紅臉。

  「沒……沒……」

  「沒?跟好幾個?」

  「哪裏,蓮姐,你……怎麽問這個呀。多不好意思。」

  「什麽不好意思,我是正經問你,這一陣是跟一個男人好還是幾個?」

  「蓮姐……」茶末扭捏起來,低着頭,擰枕頭。

  「你正經回答,這很重要。」宋湘蓮卻握住她的手,神色認真。

  可這種事,茶末實在難以啓口。

  「一個?」宋湘蓮問。

  茶末低着頭,扭捏,不答。

  「好幾個?」

  茶末還是沉默。

  「我說你道是給個回答呀,哪怕點個頭搖個頭也行。」

  「蓮姐,你别問。」

  「我怎麽能不問,你以爲你怎麽會突然生病?這大有關系。」

  「啊?這還有關系?」

  「那當然,大有關系。我跟你說,你要是跟好幾個,那我還真猜不出你怎麽
就會病了。你要是這一陣隻跟一個男人好,那就對了,不病才怪。」宋湘蓮危言
聳聽。

  「不會吧?蓮姐,這有科學根據嗎?」茶末卻怎麽也不信。

  「這不是科學根據,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經驗。老祖宗不會騙人,專家可都
是滿嘴胡言亂語。」

  「蓮姐……」

  「你别插嘴。我跟你說呀,小末。這是有科學根據的,那些專家不也說,不
能偏食挑食,營養要全面。食物要豐富多彩,葷素搭配。你說你隻吃一樣菜,能
不生病嘛。這就是營養不良導緻的。」

  「蓮姐,你說的我怎麽就聽不明白呀?這哪跟哪呀。」

  「這就是道理,就是經驗。小末,我們這樣的是不可能隻跟一個男人好。你
别看楊媚這老妖精從良,她活得可不舒坦呢。她是自讨苦吃,你可别學她。還有
啊,這天底下那麽多好吃的,你怎麽能死心眼,跟着一個男人好,多虧呀。」

  「蓮姐,我這病和男人沒關系,真的。」

  「你别不聽老人言,我是過來人,我知道。」

  「蓮姐……」

  「老祖宗都說了,食色性也,不會錯的。食物要多樣性,你聽我的沒錯。」

  「蓮姐……」

  還要說,卻有人來敲門。

  擡頭一看,來的是孟浩然。

  他是沒辦法,王海冰不放心給他打電話讓他照顧一下茶末,他就來走個過場。

  「孟院長?」茶末是不知道這一茬,所以挺驚訝。

  宋湘蓮見了孟浩然,眼睛就一亮,一把就拉住茶末的手。

  孟浩然朝兩人點點頭,走進來。

  「我過來看看,有什麽缺的沒?」

  「沒,沒,一切都挺好的。麻煩你了,孟院長。」茶末急忙說道,特過意不
去。

  「身體怎麽樣?感覺好些沒?」孟浩然依然是公式化的問道。

  「好了好了,差不多已經好了。」「哦,那就好。那有事你就來找我,這一
陣我都在院裏。」

  「謝謝,謝謝你。」茶末感激涕零。

  走完了過場,孟浩然就告辭了。

  他一走,宋湘蓮就拉着茶末的手興高采烈的說。

  「哎呀,你這家夥可真好狗運。這男人一看就是道好菜,精雕細作的,絕對
不能錯過。與其在這兒吊鹽水,還不如好好吃一頓大餐,保管立刻就好。」

  「蓮姐,你别胡說,這是楊媚家的大公子。我可不敢惹。」茶末急忙搖頭。

  「啊,楊媚家的,那感情好,不吃白不吃。你要不是要,我可要了。」

  「蓮姐,你别這樣……」

  「瞧瞧,我才嘴裏說說你就舍不得了。少跟我這兒裝蒜,想要就快吃,不然
被别人給吃了去,别來我這兒哭鼻子。」宋湘蓮正說着,手機就響了。

  她回頭從包裏取出手機,看了看就挂掉,嘴一撇。

  「唉,看來我也得換菜了。這才一上午就來四個電話,味道馊咯。」

  茶末是不大聽得明白,這是宋湘蓮的私事,她就不問。

  去拿飯的阿姨也回來了,拎着保溫瓶進來,在桌上擺開。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好好養身體,聽姐的話,别挑食偏食。不然下次再
來醫院,我可不會再來看你咯。」宋湘蓮起身,把包往肩上一甩,笑着說道。

  「蓮姐……」茶末不好意思的撒嬌。

  「聽姐的沒錯。」宋湘蓮一拍她的手,就告辭了。

  這風風火火的美女一走,就将所有的熱鬧都帶走了。

  茶末一邊吃飯一邊想着她的話,始終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不過她就是抓不住重點的笨腦子,所以隻當是聽了天方夜譚,壓根就不往心
裏去。

  不過很快她就感受到宋湘蓮所說的食物多樣性的重要,因爲她感受到了身體
的饑渴。

  明明有王海冰在,她卻依然感受到那熟悉的渴望。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并不燒灼。

  她喉嚨不幹,肚子不餓,但饞。

  吃什麽都不對味,想吃卻怎麽也吃不到令人滿意的飯菜。

  本來像她這種小老百姓,連吃醫院的病号飯都能長肉的粗糙神經,可偏偏這
一次卻吃飯不香,喝湯不順,犯起了挑食厭食的毛病。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吃飯出了問題,茶末整個精神面貌就剝落了,小臉立刻瘦了一圈。

  王海冰看了,那是心疼的要命。

  私房菜,高級餐廳,街頭小吃,傳統美味,西餐點心,他是恨不得把全天下
的美味都搬到她跟前,隻求這小東西多吃幾口。

  甚至,他還三八兮兮的懷疑,是不是茶末懷上了?所以胃口不好。

  當然,很快他就清醒了,那樣徹底的體檢都沒查出一顆受精卵,顯然就是壓
根不存在。

  這想法意外的令他感到有種失望,是啊,如果有了孩子,這小東西就離不開
自己了吧。

  他開始有了新的想法,新的主意,但還是有點猶豫。

  而那頭,生生餓瘦了一圈的茶末也終于開竅,有了新的主意。

  宋湘蓮的話終于重新浮上她的腦海,并且一遍遍重放。

  她想,也許,自己真的該吃點新鮮的了?

  那麽吃什麽呢?

  追随着本能,目标是顯而易見的,光是和食物在同一個醫院裏。沖破重重消
毒水中藥味西藥味,她都能清晰的聞到他的味道。

  那麽香,一杯頂級的好茶。

  什麽?茶不是食物?

  那就飲料,飲料也是美食。

  怎能不叫人開胃。

  

               第20章

  孟浩然是一個自私的人。

  他讀過很多年書,有一些書生的脾氣。比如,愛好紅袖添香式的男女相處方
式。不喜歡女人出頭,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溫柔賢惠善解人意的代名詞。

  最佳的理想狀态,自然是靈肉相通。

  不過現實很少有完美這種東西,心理上相通的,可能上了床卻無法溝通。能
上床的,又無法溝通心靈。

  總之找不到那一個十全十美的那一個添香美嬌娘,孟大公子的終生大事也就
這麽拖延了下來。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一過三十歲,即便這朵花依然嬌豔,
但總少了十七八,二十出頭時那一股子鮮活。歲月和社會就是兩把刀,再好的鮮
花也經不起這兩把催魂刀的剝削。

  男人則不同,三十歲是一個檻。三十歲以下,那是新鮮果酒,爽口刺激,但
不耐回味。一時的刺激過後,咂吧咂吧嘴裏,一點餘香回甘都沒有。等過了三十,
奔四十這一檔,則正是好酒釀成時。開壇就是一股子綿長的幽香,要是用料好,
釀法妙,那更是回味悠長。

  這是男人最好的時光,生理心理都處于上升段,最是醉人銷魂。

  所以,當女人焦急的抓着青春最後一絲尾巴的時候,男人卻正好開始享受第
二段青春時光。三十歲的女人睜大眼焦急的想要抓一個好男人結束單身,三十歲
的男人卻放慢了腳步,慢條斯理的挑三揀四起來。

  所以孟大公子這壇好酒雖然一直無人标走,可他本身卻不急。家人也不急,
大公子不是個需要愁老婆的人。

  當然,孟大公子還是有女朋友的。隻是從來不給任何一位女朋友過多的希望,
說好聽點,這叫執着。執着的想要找一個理想型。說難聽點,這叫自私自利。反
正我一開始就說清楚了,所以休怪我無情無義。

  可惜,每一位女朋友都還是抱着一絲期望,希望自己就是終結這位公子爺的
添香美嬌娘。結果,一個個最終都成了通房大丫頭,誰也爬不上少奶奶的位置。

  嗚呼哀哉,真可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對于孟大公子這壇好酒,茶末這死小老百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她有自知
之明,勾搭這位大少爺,她就是那癞蛤蟆吃天鵝肉,做夢去吧。

  但上天有成人之美,就在她無門無路的時候,送來一股借力東風。

  這東風,就是茶末唯恐避之不及的孟二公子,孟非少爺。

  話說那三壞胚知道王海冰護得緊,銅牆鐵壁一時難以攻破。就想了損招,決
定從内部攻破,從茶末身上下功夫,挖牆角。

  圍牆又高又牢,翻不過去挖不破,不用急。隻要讓紅杏自己出牆來,豈不省
事。

  他們不便去找茶末,可以讓茶末出來找他們。

  可茶末最怕最讨厭的就是他們三,讓她主動出來投誠,那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她不願意,他們可以逼迫。畢竟手裏有把柄,沒錯,豔照門。

  這三壞胚還擔心區區幾張照片怕震撼不了這個小淫婦,特地剪接了一段濃縮
版精彩視頻,然後随着一個肉麻到極點的短信一起,乘着電波,飛向茶末那隻山
寨機。

  這天是茶末住院的最後一天,阿姨已經離開,去新的工作崗位奮鬥。她也好
的差不離,東西都收拾了一下,就等着明天出院。

  本着死小老百姓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就在病房裏蹭空調蹭電視蹭浴室。

  一個人住一個套間,爽。

  宋湘蓮帶來的水果還沒吃完,留下四五個蘋果和兩個山竹,洗吧幹淨以後,
茶末一邊啃蘋果一邊看肥皂劇。

  敢情她就是把住院當成了度假。

  山寨機接收到短信以後立刻響起來,惡俗的烏拉拉曲調。

  茶末眼睛還盯着電視機,伸手摸過來打開,用餘光一瞥。

  「親愛的小表妹,哥哥們很想念你。請于明日中午幾點幾分在什麽什麽地方
會面,不見不散。如不來,哥哥們隻能在網上發帖尋人,勿怪。」

  然後緊接着是一個翻轉再翻轉的沙漏。

  茶末一時回不過神來。

  表妹?哥哥?哪跟哪?

  但随即那沙漏翻完了,視頻開始播放。

  山寨機功率強大的喇叭裏立刻響起熱情奔放的動作片配音。

  嗯嗯啊啊,哼哼哈哈。

  一下就把電視劇都給蓋過去,十分震撼。

  這下茶末就算是個死人也被震活了,一口蘋果卡在喉嚨裏,噎的她上氣不接
下氣中間斷氣。差點就昏死過去。

  昏死之前,她憑着頑強的意志力,用力按下挂斷鍵。

  終于,那激烈的動作片消失了。

  隻剩下茶末拼命咳嗽的聲音,和電視劇裏男主角的咆哮。

  「爲什麽?這是爲什麽?爲什麽你們要這樣害我?天理何在!!!!!」

  充滿了激情的血淚控訴。

  孟浩然剛從手術室出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聽外面護士站的小護士說,
有人找他,有急事。

  他遲疑了一下,心想這裏的護士不至于随便就放人進來,能進來的一定都有
來頭,見一見再說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隻洗了把臉,就穿着拖鞋到準備區。

  長凳上,就坐着茶末,抹着眼淚,哭的跟什麽似地。

  他眉頭一皺,心裏有些懊惱。

  這女人來幹什麽?

  但面上還是不露,走過去,輕咳一聲。

  「嗯,是茶小姐吧,怎麽了?」

  茶末擡起頭,兩眼腫得像水泡金魚似的,眼淚嘩嘩的流着。手裏捏着不知從
哪裏來的面巾紙,已經濕的能絞出水來。

  「孟……孟院長……對……對不起……我……」可憐,哭得都說不清話。

  孟浩然忍着心頭的不悅,招呼小護士弄了杯水,遞給她。

  「慢慢說,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病情反複?還是家裏有什麽困難?」他則站
着,很和藹的問一些場面話。

  茶末捧着水杯,擡頭看看他,又低下頭,欲言又止。

  孟浩然想了想,抿一下嘴。

  「來,你跟我來。」

  說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等着她。

  茶末吸吸鼻子,起身跟上他,手裏還老老實實的捧着那杯水。

  領她到更衣室,孟浩然把門關上,然後搬出凳子。

  「來,坐吧,慢慢說,這裏沒外人。」

  「謝謝。」茶末吸着鼻子,低着頭,捧着杯子,小媳婦樣的坐到凳子上。

  孟浩然自己也搬個凳子坐下,等着她說。

  怎麽說?說孟大少爺,不好意思,你家弟弟,孟二少給我發了個黃色視頻。
請您老好好管教,不要讓他随便傳播不良視頻,行不行?

  這要是視頻和自己無關,茶末自然能理直氣壯這麽吆喝。

  可現在和自己有關,她委實氣壯不起來。

  于是乎,咽了咽口水,她端起杯子,一口就喝半杯。然後深吸一口氣,從口
袋裏掏出手機,按倒短信欄,遞過去。

  「那個……他們……威脅我。」哆哆嗦嗦,含含糊糊說了一句。

  孟浩然挑了挑眉,接過,一看,自己寶貝弟弟的号碼,忒眼熟。心裏有些了
然,但沒摸到全面。

  所以他沒設防,直接就打開了短信,想看看怎麽說。

  一打開,就看到那一條哥哥妹妹惡心肉麻俗氣但确實威脅性十足的短信。

  而先前已經接受了的視頻,再次打開就更快捷。所以在他還沒想出威脅的把
柄是什麽時,動作片就開始自動播放了。

  山寨機的功放再次證明,很好很強大,很黃很暴力。

  孟浩然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機跌落。

  山寨機的質量是屬小強的,跌落在地啪一聲,不顧傷痛依然很頑強的播放着
視頻。

  茶末也吓呆了,等她回過神,撲過去抓手機的時候,經典的段落和畫面已經
放了七七八八。

  畢竟隻是一條搭載短信的視頻,自然是短小精悍。

  沒料到山寨機生命力是頑強的,但腦子卻很容易摔秀逗。這一摔,按鍵失靈
了。

  茶末怎麽按都按不掉,于是乎,就看她手忙腳亂,臉騷的通紅,幾乎要噴血。
手裏的機器還是熱情奔放的播着黃色小短片。

  一遍又一遍。

  那感覺,就跟在這屋子裏把她黃色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最後還是孟浩然看不下去,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機器,撬開後蓋直接挖出電池,
這才偃旗息鼓,天地間重新回到和諧安甯。

  茶末耷拉着腦袋,恨不得用手刨個地洞鑽進去,都沒臉問對方要回自己的手
機。

  孟浩然手裏捏着終于閉嘴歇菜的手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雖然他是不情願的,但實話說,那聲效那畫面,他是一處都沒漏聽漏看。

  那精彩程度,不比島國的愛情動作片遜色。

  希望外面沒人路過,不然指不定以爲裏面正實況轉播動作片呢。

  不過,這樣一來孟浩然也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顯然,自己那寶貝弟弟連同另外兩個到現在還賊心不死,還想着搞七撚三。
關于豔照門,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隻是沒料到,内容竟然這麽勁爆。

  咳嗽一聲,正了正色,他把手裏的殘骸遞過去。

  「手機你先拿回去吧。這事……是他們的不對,你别急。你不要搭理他們幾
個,明天我去見他們,說清楚。你放心吧。」

  茶末慢吞吞伸出手,伸過來伸過來,然後突然飛快的将手機卷走。

  手指柔軟,如同海葵的觸手。

  海葵的觸手上是有針刺的,爲了捕食,接觸到獵物時會發出毒刺。

  孟浩然的手心也感覺到一種電擊似的刺癢,不過他理解爲是靜電。

  得到了他的保證,茶末總算心安了些,但依然還有些扭捏。

  咬着嘴唇,她擡起頭,苦哈哈可憐巴巴的說。

  「孟院長,那個……明天……你見着了他們幾個,就說……我真的真的不會
報警的。請他們……放過我。」

  「我明白,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不好。」

  「還有……他們……他們手裏的照片……能不能,能不能都删除掉。我……
我怕……我……」

  說到照片,孟浩然覺得自己也有必要了解一些底細,删除那是一定的,但總
的知道大概有多少,免得弄得不幹不淨。

  「那些照片,你都看過沒有?大概有多少?」

  「很多……大概……幾百張,不一定。還有……還有視頻,都是那些……不
好的。」

  「他們三個都有?」

  「不知道,可能,應該是這樣。」茶末腦袋又耷拉下去。

  「那些照片和視頻,都是他們三個和你的?」

  「嗯。他們三個……他們……我,我不是自願的。他們……他們趁我睡着了
……」

  茶末結結巴巴,想解釋但又覺得破綻百出。

  睡着了?又不是睡死了,就是個死人,三個大男人這樣那樣,也該弄活過來?

  誰信。

  可她,确實睡着了,迷糊了。

  她真冤枉,可誰信呢。

  孟浩然當然也不信,不過這不是他詢問的重點。茶末和那三個之間的破事到
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沒興趣。他隻是想解決掉這個問題,畢竟這種事不光彩,鬧
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好,我明白了。這事我來解決,你放心吧。」孟大少爺一錘定音。

  茶末松一口氣,感激的朝他看一眼。

  「謝謝,謝謝孟院長。」

  「沒事,對了,你明天就出院了是吧?」

  「嗯,嗯。」

  「那應該有不少東西要整理,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不要有心理負擔,注意休
息,明天出院了,回去好好休養,安心過日子。」

  茶末聽得出這是謝客令。

  于是從凳子上起身,連連鞠躬感謝。

  「是,孟院長謝謝你,我告辭了。」

  怕她不認識路走迷糊,孟浩然很和藹的送她到門口。

  這可苦了茶末,一路上點頭哈腰,謝個不停,都沒顧得上看路。

  到手術區門口是有兩個小台階的,她一不留神,被玻璃門下那一截小小的門
檻給絆倒,咕噜噜就滾下這兩個台階。

  孟浩然看着她滾下去,就跟一隻小狗似的,屁股都摔的撅起來。

  模樣相當可笑。

  明知道這樣很失禮,但他還是下意識的笑出聲。

  幸好茶末沒聽到,她已經摔懵了,滾在地上呆呆的。

  孟浩然急忙下了台階扶起她。

  「哎喲,疼,疼。」一起來她就指着腳喊疼。

  「怕是崴着了,走吧,我帶你去骨科看看吧。」孟浩然忍着笑,說道。

  茶末則是一臉的臊,還有凄苦。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這病剛好,那病就又來了。

  ******和諧,大家要和諧!*************

               第21章

  孟浩然帶着茶末到骨科門診,連号都沒挂,直接拜托一個副主任醫師過來瞧
瞧。

  既然是副院長的請求,骨科醫生自然不敢怠慢,于是找了間空着的診室,讓
茶末在檢查床上坐好,然後挽起褲管,脫掉鞋子具體查看一下。

  茶末沒穿病号服,小姑娘家家矯情,穿着一條雜牌的所謂韓版牛仔褲,配着
一雙同樣不知什麽牌子的闆鞋,裝清純學生妹。

  褲管一撩起,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腳鏈。

  并不是在場這兩位男士沒眼力大驚小怪,而是這條腳鏈一看就很特别。

  不像是現代做工,看起來有點年頭的感覺,樣式很老,也很精緻。鏈條是簡
單的套環,特别之處在于那個墜子,是一把大約一元硬币大小的鎖。還配着鎖孔,
就像真的似的。

  材質應該也是老黃金,沒有千足那麽純,但一看就是赤金的,有點分量。

  就這麽一把金鎖,挂在茶末的腳踝上。

  她腳踝比較瘦,按說一般的腳鏈會有比較富足的餘地,但這條鏈子卻顯得有
點局促,将将環住腳踝,想要上下移動,沒多少餘地。

  而因爲她崴了腳,繞是及時就醫,那腳踝也已經開始腫起來,所以那鏈子就
越發緊,有些掐着了。

  「這東西,得趕緊摘了,不然掐住淤血,不利于吸收。」骨科主任皺了皺眉,
提醒道。

  茶末低着頭,點了點,蚊子叫似的嗯一聲。

  醫生捏了捏她的腳踝,茶末咝咝叫了兩聲。

  「黃主任,怎麽樣?」孟浩然問了一句。

  「骨頭應該沒事,我看不必上石膏。不過最好還是排個片,放心。」

  「嗯,還是拍一個好。」

  緊接着脫襪子再看看腳有沒有事。

  襪子一脫下來,兩人又愣一下。

  原來茶末小腳趾上套了一個趾環,也是赤金的質地,沒什麽花樣,就是一個
很素的趾環。

  但你要知道,滿大街帶戒指的,不稀罕。

  可滿大街找一個帶趾環的,那就是不容易了。

  爲什麽呢?

  指環你帶着,天天能顯擺,顯眼,而且有一定的标志意義。比如訂婚啊,結
婚啊,或者顯示财富力量。總之帶指環是司空見慣而且理所當然的。

  但指環就不一樣了,一則腳一般都套在襪子裏,穿在鞋子裏,你再好的趾環,
想顯擺,除非你穿涼鞋穿拖鞋。

  所以,用趾環來顯擺财富或者賦予什麽标志意義,那是不切實際的。

  它唯一的用處,就是情趣。

  爲什麽這麽說呢?

  這和中國傳統習慣還有點關系,大家都知道,女人的腳自古以來那就是屬于
比較私密的一部分。在老輩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腳一輩子大概隻有一個男人能看,
正大光明的看。

  那就是那個女人的男人。

  自古腳就是男人鑒賞女人的重要标準之一,什麽三寸金蓮之類的可不就是折
騰這個腳。

  腳在中國古代閨房樂趣之中,是一個很重要的内容,充滿了暧昧和私密。

  那麽就可以由此得到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趾環是帶給誰看的,又或者說,
帶趾環是爲了取悅誰?是誰的趣味?誰的權利?誰的享受呢?

  王海冰,毫無疑問。

  這一點對于孟浩然來說是比較震撼的。

  突然的,就這樣很意外的窺視到了另一對男女的私密,這對任何人來說,都
肯定有點尴尬,但也會興緻盎然。

  偷窺這種事的樂趣,本就在别人根本不想讓你知道,藏着掖着,可最終還是
被你知道了的這一種偷的樂趣。

  茶末依然坐在那裏低着頭,臉上帶着一種委屈的楚楚可憐。

  骨科主任認真的捏着她的腳,她輕輕的咝咝叫着。

  那腳是标準的36碼,但比較薄,比較窄。青白色的,有隐約的青紫色筋脈
縱橫爬過。腳趾微微屈着,比普通人的稍微長一些,細細的,有點像動物園裏猩
猩猴子的腳趾。

  據說這是進化不完全的表現,返祖,類猿。但好在沒有猿猴那濃密的毛發,
不然可就驚悚了。

  「腳可能有些問題,看來确實要拍片了。」黃主任把茶末的腳放下,站起身
說道。

  「好,我這就安排。」孟浩然點點頭。

  「記得把那腳鏈摘了,我這先去開單子,順便挂号。」

  「哦,她就在院裏的,叫茶末,茶末的茶,末尾的末。輸入一下能找到病曆。」

  「這就更方便了。那院長我先過去,要不要叫小護士推個輪椅過來?」

  「行。」

  黃主任先走一步。

  茶末坐在病床上呆一下。

  輪椅?她想哭。

  眼看着腳踝越發腫起來,孟浩然半蹲下,伸手撩了撩那腳鏈上的金鎖。

  「把這東西摘了吧。」

  茶末又想哭了。

  「鑰匙……在别人那兒。」

  孟浩然了然一挑眉,果然是王海冰的私人情趣。

  「孟院長,你能不能借我手機用一下,我打個電話。」茶末小心翼翼問道。

  孟浩然站起身,掏出手機按了王海冰的電話,然後遞過去。

  茶末看到那電話号碼,臉紅了紅。

  那感覺,就像是被孟大公子看穿了所有不堪似的,特别尴尬難受。

  王海冰的電話很快就通了,号碼是孟浩然的,他立刻想到是不是茶末的病情
有了反複,吓得他。

  「喂,您好,我王海冰。」

  「是我。」

  「小末?」

  「嗯。」

  「怎麽回事?」

  「你能不能來一下?我這裏有點事。」

  「醫院?怎麽了?身體又不好了?要不要緊?」

  「沒,不是。就是……我崴了腳。」

  「什麽?崴了腳?你又蹦又跳幹什麽?才剛好點,愛惜一點自己行不行。」

  茶末撅着嘴,悶悶不樂聽着王海冰喋喋不休的唠叨,最後火上來,哼一聲。

  「愛來不來,怎麽這麽多廢話。崴了腳難道是我自願的?疼的是我又不是你?
你以爲我愛看到你,還不是你給我腳上帶的那個勞什子。腫起來都掐到肉了去了,
将來我要是殘廢了,就是你害的。」

  他還有臉啰嗦,她這頭也一肚子委屈呢。

  這麽一吼,那邊王海冰氣焰就消了。

  「好好好,你别急,我這就來,等着,别亂走。」

  「記得帶上鑰匙,都是你。」

  「是是是,我錯都怨我,行了吧。小祖奶奶。」

  哼一聲,把電話挂了,一擡頭就看到孟浩然在一片站着,雖然看起來沒什麽
異樣的表情,但總帶着一股子偷笑的味道。

  這讓茶末越發郁悶和委屈了。

  這不是她的錯呀,難道她就樂意被人看笑話?

  「孟院長,謝謝你。」把手機還過去。

  孟浩然接過,正巧小護士推着輪椅過來。

  「來,去X光室那邊等他吧。」伸手就要扶茶末。

  茶末越發覺得不好意思,給這位大公子添太多麻煩了。

  孟浩然自然也沒察覺到自己其實很雞婆無聊詭異,就憑他和茶末的關系,沒
必要這麽盡心周到。

  坐上輪椅,孟浩然還親自推着過去。

  而茶末,則徹底享受了一把高級殘廢的待遇。

  不情不願,委委屈屈,扭扭捏捏。

  所幸最後片子出來,裏面的骨頭并沒有任何損傷。所以不幸中的萬幸,雖然
坐着輪椅但茶末小笨狗還是順利的出院了。

  帶着一大包藥酒和壯骨沖擊,她回到了劉若東的那個小套裏。

  那邊公司也已經正式開張了,怕給别人落下一個吃閑飯的印象,也想趕緊掙
錢補貼這一陣看病的花銷,茶末決定帶傷去上班。

  這讓王海冰很生氣,但茶末就是這樣一個吝啬又厚道的小老百姓,這是她的
優點。随即臭着一張臉決定親自當司機。

  這可把茶末給吓壞了。

  你想啊,一個死小老百姓上班,不光豪車還配司機,這算什麽事。這要是被
新同事新老闆看到了,心裏怎麽想?

  廟小,可供不起這麽大的佛。

  你還怎麽做事?

  不行,堅決反對。

  最後王海冰退步,隻送到公司所在辦公樓的地下車庫,她自己坐電梯上去,
他絕不露面。

  這才把茶末給說服了。

  但這樣的結果令王海冰依然很郁悶,平常都是他怕自己的情人太高調,給自
己招風惹事。這下角色轉換,他成了地下黨員,見不得光的那一位。這滋味可真
不好受。

  好受不好受,那還是得受。誰讓他離不開她呢。

  這邊受了氣,就要在别處讨回。

  所以雖然茶末腫着腳踝,走路像僵屍似的跳跳跳,看起來十分可笑脆弱。但
王海冰卻絲毫不委屈自己遷就她,床笫之事,是一次也不能少。

  自然,爲了保護茶末小笨狗那受傷的腳踝,體位就隻能使用側位和正面位了。
别的幺蛾子是想都别想,除非直接想玩傷殘。

  這事上王海冰也被小郁悶了一下,他給茶末套的那個腳鏈上的金鎖,是帶響
的。

  平時在床上征伐,那金鎖就助興似的在一旁鈴鈴鈴的響,十分情趣。

  現在,這小情趣已經被茶末扔在了抽屜裏,短時間内是上不了戰場,無法再
爲王總呐喊助威咯。

  相對于王總的小郁悶,那邊三壞胚的就是徹頭徹尾大郁悶。

  滿心歡喜抓耳撓腮在錦華樓上客房裏等了半天,還爲了保險調了一杯餡料十
足的十全大補湯,準備把送上門來的小點心徹底搞定,大家歡歡樂樂哈皮一次。

  結果,登門而來的确是孟家大少爺,孟浩然。

  這可太打擊人了,三人心拔涼拔涼的,就跟潑了一頓冰水在身上。

  因爲這不光意味着小點心不會出現,還意味着他們可能要失去更多。

  沒錯,孟浩然并沒有追究他們三個的荒唐事,開門見山隻有兩條。

  不要招惹王海冰的女人,另外把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視頻都删了,這件
事到此結束,不許再節外生枝。

  哥哥哎,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孟非當場就嚎起來,那悲痛的就跟往他身上割肉似的。董卿臉色也變了,失
魂落魄的像是要昏過去,跟演偶像劇似的。陳立陽還算鎮定,但看看好兄弟這邊
再看看孟哥哥那邊,心裏也是很慌亂的。

  怎麽辦?難道真要戒除了這一口?

  跟吸毒似的,沒嘗過,沒事。五講四美三熱愛,胸脯拍得梆梆響。可現在已
經上瘾了呀,就算生理戒毒成功,可那心瘾怎麽除?

  好容易那些照片視頻就跟美沙酮似的,替代療法。

  現在連美沙酮都要扣了去,這還給不給人活路啊。

  哎喲喂呀,可怎麽活。

  怎麽活?孟大少爺才不管,這幾個小青年擺什麽要死要活的臉色給他看?都
是從小太順利,長大了又被慣着折騰出的臭毛病。

  不就是别人家的總是最好的,得不到才勾得慌。

  要是這女人天天纏着他們,保管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删了删了,跟教導主任似的,手機都上繳,孟大少爺親自動手。

  三個手機上,這些很黃很暴力的東西都是滿滿一個G的,孟浩然删了三遍幾
乎等同于看了三遍。

  不堪入目,荒唐至極。這三個真是太壞太壞了,就算那小茶末真不自愛,也
不能這樣折騰一個小姑娘家家。

  幸好沒搞出什麽事來,不然鬧到醫院鬧出去,就害人害己。

  「你們呀,都是成年人了。怎麽還這樣要家人替你們操心。有些事情,你們
得注意分寸。你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背後的家族。都是有頭有臉有根基
的,弄的難看了,沒有半點好處。我也不多說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把三手
機扔在茶幾上,孟浩然歎口氣,離開。

  他前腳一走,後腳三個撲上去就把手機都拿回來,相互一招眼。

  「那個……」陳立陽欲言又止。

  「我沒有了,真沒有。」董卿接口,說的很誠懇。

  「我也沒有,都在手機裏,這下全完了。」孟非手一攤,也說。

  陳立陽歎口氣,本來他想說自己電腦裏還有,但轉頭一想又不想說了。

  其實呢,這三都有備份,可都瞞着别人。

  私心啊,都是私心搞的鬼。

  「這事,不能這麽算了。」孟非憤憤不平。

  董卿不說話,抿着嘴,生悶氣。

  陳立陽看看他們兩個。

  「那,還能怎麽辦?你哥都說的這麽幹脆了,我們難道陽奉陰違?」

  一說到自己的親哥哥,孟非也露怯,一時沒注意,懊惱看向董卿。

  董卿一咬嘴唇,恨恨道。

  「饒不了那小娼婦,都是她還得。反到落我們不是。你哥,恐怕也是她找來
的。不然怎麽知道底細?哼,背着我們,這小東西不知搞什麽事。我恐怕啊,你
哥他……」

  說道一半,陰陽怪氣一笑,撇着嘴看着孟非。

  孟非有些惱怒。

  「不可能,我哥不是那樣的人。他……」

  「難道他是女人不是男人?你說說,哪個男人能逃得過那小娼婦的手段?」
董卿眉一挑,瞪着他。

  「可是……」

  「不然你哥這麽忙前忙後幹什麽?這一陣那小東西住院,你哥幫了多少忙?
非親非故的,你哥學雷鋒?」

  「不是……」

  「不是,就是。不然我們弄些小黃片有什麽關系?一不傳播二不販賣,三不
是你嫂子的,憑什麽你哥管那麽多?」董卿越說越來勁。

  孟非也急了,一下就跳起來,吼道。

  「噢,你現在到挺能說,剛才我哥在,你怎麽連個屁都不放?」

  「那是你哥,我能不給面子?」董卿也不甘示弱,直着脖子也吼。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陳立陽急忙插進去勸架。

  「同志們,攘外必先安内呀。别外人還沒打進來,我們裏面自己先亂了。都
消消氣消消氣。」

  「走開,百無一用是書生。讀那麽多數,一點主意都沒有,說的就是你。」
孟非一把撩開他的手。

  「就是,每次都見風使舵,讀書人最沒骨氣。」董卿也罵他。

  他也急了。

  「你們怎麽這樣,怪我難道能有用?」

  是啊,怪誰都沒用。但除了怪他們三自己,他們又還能怪誰呢?

  哦,對了,怪茶末。

  「都怪那個小娼婦,都是她搞的事。」董卿又憤憤道。

  「對,都是那茶末的錯。」

  「沒錯,都怪她。」

  好嘛,終于找到共同敵人了,這下内部又團結一緻,統一槍口對外。

  「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董卿咬牙切齒。

  他是三人小集團的狗頭軍師,眼珠子一轉,壞水就汩汩的冒出來。

  ********* 素的也不許霸王,畢竟調情和挑撥離間那是必要過場。明白滴幹
活!*************

               第22章

  剛剛看了一下盛宴最後一章的更新日期,是8月27日。但仔細看了一下大
家的留言,才發現是8月24日受到了投訴,接着第四章被鎖掉。緊接着在其後
幾天河蟹襲來。

  所以從8月24日算起至今日9月17日,文章依然籠罩在和諧陰影之下。
停止更新從28日算起到如今已經整整21天了。21天,一個不算長的日子。

  這21天來,大家都殷切的期盼着我恢複更新,留言很多,言辭懇切而熱情。
本貓深受鼓舞,心情激動。在把《丹砂》的正文部分寫完以後,終于能抽出時間
和心力來考慮盛宴的複更問題。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依然還是殘酷的。

  如果爲了和諧,文章清水,那是否還是大家眼中的盛宴?

  如果爲了完整,文章依然YY,那是否又會招來新一輪的投訴?

  我該取舍哪一邊呢?

  從一開始文章就受到了大家的喜愛,那時候貓就考慮到關于文章争議性的問
題。所以放棄了很多原本可以得到的東西,低調的寫文,低調的發文。甚至在收
到攻擊時,也低調的處理。雖然我自以爲這樣可以平息攻擊,但顯然想的太天真。
最終還是拖累大家沒文看,真是很抱歉。

  時至今日,我依然憤憤不平,心裏始終有一口郁悶之氣。

  我寫了什麽?我到底做了什麽?爲什麽我這樣一個堂堂正正的文,必須要經
曆這樣的刁難?

  我沒有抄襲,沒有刷分,沒有炒作,沒有掐架。

  我隻是寫了一個文,一個沒有教導别人去偷去搶去做壞事去犯罪的文。

  一個純屬虛構純屬娛樂純屬YY的小說而已。

  我怎麽着誰了?

  還有我親愛的讀者們。

  大家隻是在疲倦沉重的生活工作之餘,願意看一個娛樂的YY的虛構文,打
發一下無聊的時間,消遣一下單調的生活。這樣一個不偷不搶不犯罪不害人的舉
動,爲什麽就不容于那些可笑的正義之士?

  大家到底怎麽着誰了?

  我和我的文,我和我的讀者,何其無辜。

  就因爲我的女主角是第三者?就因爲她有好幾個男人?就因爲她是一個正常
的女人,會和男人發生關系?

  大千世界,這樣的一個女人何其多啊。

  即便我真是一個鼓勵第三者的作者,這難道就是我該被投訴的理由?這就是
我的讀者們改被整的沒文看的理由?

  何況我壓根就不是鼓勵第三者的作者呀。到底有沒有看過我的這個文?

  男人和女人發生關系,這有何不可?沒這種關系,人類還怎麽延續?

  沉澱了21天,我一直告訴自己,低調,低調,忍一忍就過去了。

  是的,終将會過去。

  乃至我的激情也将會過去,盛宴……也許會成爲第二個《風流》。

  我心中的痛。

  每當情緒低落的時候,我喜歡聽郭德綱的相聲。

  深夜突然感覺自己和他有那麽一點相似吧。

  他已經挺過來了,一身的铠甲,再也不怕那些潑向他的污蔑。

  那麽我呢?

  我不由反思,我在一開始的低調是否是正确的?也許正确,也許不正确。

  也許從郭德綱的身上,我應該看到一種力量。

  那就是堅定的相信自己,一直走下去。隻要你認爲你行,你就一定行。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挺過被同行攻擊的那段日子,更不知道我自己該如何挺過
現在《盛宴》這段低潮和痛苦。

  我想繼續走下去,想完成這個故事。

  可爲什麽有那麽多的阻力,那麽多的顧忌?

  我舉步,想邁,又不敢。前怕狼後怕虎,到最後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怕什麽?

  怕再次被投訴?還是怕被報以極大熱情和期盼的讀者鄙視?

  《盛宴》在一開始寫的時候,帶給我很多的愉悅感受。下筆如有神,激情勃
發。可現在,當我打開WORD看到那熟悉的一個個字,我卻感到了痛苦。

  這才是我最悲哀的感受。

  我深愛的文章,竟然令我痛苦。

  究竟是哪裏變了?文章沒有變,我還是我,但心境卻受到了挫折。

  洋洋灑灑這麽多,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說什麽,做什麽。

  這就是深夜裏的一點牢騷。

  《盛宴》我想更新,立刻馬上現在。

  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更新。是清水?還是原貌?是生存?還是面臨被槍斃?

  和友人商議,建議等到十一長假之後再說。

  可萬一十一之後依然和諧呢?我是否繼續推遲?

  我的激情有限,讀者的激情也有限。誰也不會等誰一輩子。

  這世界上的文章千千萬,何必單戀我這一枝花。

  我該怎麽辦?

               第23章

  輪椅,這絕對不是一個令人愉悅的交通工具。

  茶末覺得自己和輪椅很有緣,記得上一次崴了腿,她也坐過一回輪椅。當一
個弱者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享受,但更多程度上是一種屈辱。

  現在,再次坐在輪椅上,她感到很屈辱。

  她扁着嘴,拉着臉,那模樣活像全世界欠她五百萬,而身後的孟浩然則欠她
一千萬那麽臭。

  這是說起來,确實也有孟浩然一份責任。

  事情先倒帶回到今天上午。

  茶末在腳傷好了以後正式開始去劉若東給介紹的公司上班,憑着那麽一點小
關系,她也算混的如魚得水。反正本身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職位,隻要能幹活,
誰也不至于刁難一個總務室的小職員。

  王海冰也投入到他自己的生活當中去,他和董敏芝的造人計劃取得了初步成
果。爲了作出一副夫妻恩愛和睦的模樣,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準爸爸準媽媽演
藝生涯。

  得了許多空閑又找到一份适宜工作後的茶末,也安心堕落的享受着這難得的
安逸。

  似乎所有人都忙着享受各自的生活,每一個都得到了滿足。

  但是陰暗的角落裏總是隐藏着伺機而動的野獸,飽受着壓抑和迫害的那三個
壞胚豈能善罷甘休?

  他們也在積極的運動着。

  W市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在這個地方,隻要你花點心思有點财勢,想
要打聽到一個女人,總還是能打聽到的。

  得知茶末換了新工作,那三人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和血吞到肚子裏,憋
着一股子狠勁。

  這算什麽意思?這是明擺着躲避他們幾個呢。得知是劉若東拉的關系,這三
人腦子那叫想的一個亂七八糟,天馬行空。總之脫離不了男女之間那點不正當關
系的糾葛,想得那叫一個不堪入目,龌龊肮髒。

  于是茶末也就坐實了一個扮豬吃老虎,勾三搭四小淫婦的罪名。

  但凡男人,乃至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看人下菜。

  比如男人倘若喜歡了一個女人。

  這要是那女人是一位貞潔烈婦,冰雪仙女。那必然是恭恭敬敬恨不得當菩薩
似的對待,哪怕心裏有一點遐念,也急忙打住,暗中喝罵自己豬狗不如。

  可倘若是喜歡了一位淫娃蕩婦,破鞋娼妓。那必然是一邊暗自咒罵自己豬狗
不如,另一頭卻也迅速的堕落成豬狗不如之輩,用那下三濫的去對待。

  都是女人,待遇何其不同。

  這三壞胚既然認定了茶末是一個不要臉勾三搭四靠男人吃飯的破鞋,自然也
不會用什麽高尚的方式去對待她。本來,這三對待她就從來沒高上過,至此,算
是連心理負擔都一并抛開了。

  好吧,下三濫的招就使出來吧。

  先陷害,辦公室裏的勾心鬥角那本身就是刀光劍影。哪怕是一個小小總務室,
不過三号人,也照樣能弄出一個金枝欲孽來。

  茶末很快就受到了同事的排擠,她還回不過喂來,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
己哪裏做的不好。殊不知,偏見一旦造成,又豈是你做對做錯的問題。

  她又是那種比較遲鈍比較能忍的性格,雖然心裏郁悶卻也不敢發作。

  王海冰這一段來的比較少,見了面也隻管着求歡作樂。事罷之後潦草問一句
工作如何?茶末聽不出什麽真情實意,也懶得和他說。

  她是想,自己進去本就是靠着後門。倘若再央着王海冰去施壓,那豈不是不
成體統。不過一個小小職員,弄得跟少奶奶似的,還不越發被人掐死?

  可她不知道,這世道就是欺軟怕硬。她一味的忍讓是沒有絲毫用處。

  茶末漸漸被辦公室的同事孤立起來,中午吃飯也都不和她一塊。家裏還受到
一些莫名其妙的騷擾電話,同時還流傳出許多關于她的流言飛語。要打擊一個單
身女性,最好的流言就是編排她一些風流韻事。沒影的都能畫出十分顔色來,更
何況茶末本身就有許多可做文章之處。

  比如她是靠後門進來的,比如她一個人單身卻住在一個高級公寓裏,比如誰
誰誰曾經看到過她和一個看起來很有錢的男人在錦華吃飯,比如那誰誰又瞧見她
在離公司一條街之處從一輛高級轎車裏下來,再步行上班。還有比如,一個月收
入才将将2000的小職員,卻穿着一套就要她一個月工資的BRA。還有她的
幾件套裝,雖然是過季了的打折款,但據說在店裏那也是要小一萬才能拿下,她
怎麽買得起?

  總之,說的已然是鐵闆上釘釘子,真真的。

  小三,二奶,傍大款,坐實了。

  末了還要輕描淡寫酸溜溜一句,這模樣,這身材,這氣質,竟然也能當二奶?

  旁邊在跟一句。瞧你說的,菜不在好,味鮮就行。人不在靓,夠騷足矣。男
人嘛,還能圖個啥,床上見真章。

  然後嘿嘿嘿唧唧咕咕一陣暧昧的笑。

  陰損之極,惡毒之極。

  這是招了誰?惹了誰?礙着了誰?

  無得辦法,這就是人在江湖。

  茶末是委屈的郁悶的,但也還是一忍再忍。

  她猶如烏龜,縮緊殼裏,自以爲安全。

  三壞胚原就是想逼她呆不下去,辭職,離開,趁虛而入。

  可她這般能忍,出乎意料之外。于是得出結論,這小淫婦真厚臉皮也!既然
她不挪窩,那咱們就給她來個震撼性的。讓公司炒了她。

  要讓公司炒她,隻需兩條途徑。一是鬧出經濟問題,二是鬧出作風問題。

  經濟問題,這三舍不得。再說了經濟問題也不符合茶末的身份和智商,就她,
還能貪污受賄,虧空公款?這不是笑話嘛。還是作風問題順手,都已經有了輿論
支持不是。

  一不做二不休,給她來一個豔情門。

  嗚呼哀哉,爲茶末一哭。

  對于這個豔情門,三壞胚那叫一個躍躍欲試,熱情高漲。不過爲了船小好調
頭,隻能一人登台表演。三人都不甘示弱,最後隻能傳統問題傳統方法解決。

  石頭剪子布。

  老祖宗的文化,不能丢棄。

  最後三局兩勝,孟家二少爺孟非以優異的比賽成績獲得了出演男一号的資格。

  事不宜遲,心動不如行動,三人稍微計劃一番就撲向了茶末的公司。

  這時是中午,茶末正一個人孤零零吃了自己帶的飯盒,去洗飯盒的時候還聽
到有人議論自己。說都榜上大款穿小一萬的名牌了,竟然還帶飯,真不知道是裝
窮還是裝13。

  茶末假裝沒聽見,洗好了飯盒回到座位上。

  泡了一杯八寶茶,喝了幾口。

  外面同事說有人找,她就出去。結果到了外面,壓根沒人找。問同事,說剛
才有人找,人去了哪裏誰知道,又不是幫她看人的,管得着嗎。奚落一通。

  茶末郁悶回到自己座位上,悶頭喝茶,卻不知這茶早已經被下了藥。

  這藥下的夠猛,迷藥外加催情藥,總之是一點也不留情面,打定主意要害她
徹底。

  但下藥的卻不知,茶末雖然每天都喝八寶茶,卻不是因爲愛喝。這都是窮酸
惹得禍,她貪便宜買一贈一,結果沒想到那難喝的,難怪要買一贈一。

  本着不能浪費的信念,茶末每天是喝藥一般的喝。

  這茶被下了藥,那是越發的難喝。喝了幾口,茶末也覺得問題是在不對勁,
懷疑是不是過期變質了。雖然不能浪費,但變質的東西喝了萬一生病那可更加浪
費。再者這也是最後一包,索性就揮霍一把吧。

  端着,避開大多數同事,給偷偷倒了。

  本來也不至于這樣偷偷的,但她真怕了,怕這些人又背後編排,說自己浪費
拿喬。

  雖然喝的不多,但到了快上班的時候,藥效還是起來了。

  茶末立刻覺得頭暈眼花,身上一陣陣冷汗直冒。

  她不懷疑自己被下藥,心想是不是真吃壞了?昨晚上的茶泡飯也是好幾天的
冷飯,放在冰箱裏也不保險。

  渾身的難受,她起身,腳步發飄。

  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振奮一下精神。

  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溜出去打電話。

  可巧真可巧,茶末走到半道又給回來了。爲啥呢?她又懷疑自己可能是不是
大姨媽該來了,所以回來那個衛生棉去。

  在走廊僻靜處就聽到同事巴拉巴拉講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大緻還能聽到
一些關鍵詞。

  什麽孟少爺,什麽辦妥了,什麽八寶茶,什麽下了藥,什麽快點來。

  茶末腦子不快,但也知道這些詞彙聯系在一起将引出什麽樣的結果。

  吓得是一身冷汗,至此方才隐約摸到了自己這一段飽受排擠冷豔編排的真相
所在。

  驚過之後一腔憤怒湧上來,老好人那也是有犟脾氣的。

  好啊,你們這樣對我。

  你們不仁,也休怪我無義。

  要反擊,你得有能力。說起能力這一項,茶末就歇菜。可她沒能力不代表别
人沒能力,她可以搬救兵。

  在救兵的選擇上,茶末小小猶豫了一下。

  是選擇王海冰呢?還是選擇孟浩然?

  這輛旗鼓相當,而且都是那三壞胚的長輩。但權衡再三,她決定讓孟浩然來。
茶末的想法還是有道理的,孟浩然是孟非的親哥哥,說起話來比較有份量。王海
冰隻是董卿的堂姐夫,兩人不是一個姓,終究隔了一層。

  再加上王海冰和自己那關系,還是不露面的好。

  孟浩然是家屬但不是當事人,身份比較正直。

  最重要的一點是,待會要上來的是孟非,對付他自然是孟浩然最合适。

  打電話吧,給孟浩然。

  茶末躲在廁所裏,撥通了孟浩然的電話。

  她頭暈眼花喘大氣,前言不搭後語講了一通。也虧得孟浩然腦子靈光,抓住
重點,一聽孟非又要去找她,而且還夥同了董卿和陳立陽,知道要壞事。

  囑咐茶末原地待着,他立刻過來。

  茶末卻很猶豫,原地待着?不行,這兒太危險了。這地方在她眼裏已經到處
都是孟非他們的眼線,自己任何一舉一動都被監視,她才不要待着。

  她得走,她誰都不信,隻相信自己。

  這裏不得不說,茶末的大腦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但估計也有藥物的原因。總
之這個時候,她能做出通知孟浩然的決定已經很了不起,至于其他的,也不能怪
她。

  當她跌跌撞撞走出廁所,假惺惺的同事圍上來關心。

  看透了這些虛僞的面孔,茶末奮力推開,搖搖晃晃往安全通道走去。

  同事還想幫忙,被她大聲呵斥開。

  裏因外和的那一位心裏急啊,硬拉着不讓她走。

  旁邊圍觀群衆都不明真相,抱怨茶末不懂事。也有仁厚之輩,覺得茶末臉色
不對,建議送醫院。

  這鬧騰的,可不急死人。

  而那頭,孟非董卿陳立陽驅車趕來。孟浩然也交代一聲後跳上自己的車趕來。

  謝天謝地,先趕到的是孟浩然。

  孟浩然在下車的時候也有一些疑惑,茶末一個電話自己趕過來,萬一不是真
的豈不是胡鬧。但萬一是真的呢?沒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自己跑一趟沒什麽大不了,萬一這三小子真鬧出什麽來,那可就不得了。

  千叮咛萬囑咐,叫他們别惹王海冰的人,怎麽就是不聽呢?

  這一個小小茶末,到底哪裏好?

  管她哪裏好,自己先管好自己寶貝弟弟吧。

  坐電梯,上樓,一出來就看到在安全通道出糾纏着的衆人。

  「茶末?」孟浩然叫一聲,大步上前。

  衆人回頭。

  嗬,這哪兒來的年輕才俊,三高帥哥。一登場就令人一衆芳心眼前一亮。

  而這位帥哥卻是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從别人手裏拽過茶末,扶住。

  「茶末,你怎麽回事?」

  茶末頭暈得天旋地轉,眼前什麽都是模糊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眯着眼歪着頭斜着身,看着孟浩然。

  「哈,你?你來了!」

  孟浩然一皺眉,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沒燒。

  一摸臉頰。

  太燙,不對勁。

  「茶末,振作一點。」孟浩然呼喚。

  茶末卻搖晃着咯咯一笑,伸手一戳他胸口。

  「才來?等你看好戲呢。孟公子你等着,别想害我,有人能收拾你!」

  她看錯了,把孟浩然看成了孟非。

  孟浩然心裏明白,歎口氣,扶着她。

  「走,我先帶你去醫院,你這樣不對勁。」

  衆人自動讓開,竟絲毫不懷疑一個陌生人帶走自己的同事。

  唯有那位裏應外合的同事這時發出不純潔的正義之聲。

  「等一下,你是誰,憑什麽帶走茶末?」

  「對,我才不跟你走。我不去,我等着,等着你哥來收拾你。哈,孟非,你
等着。」茶末也叫起來,掙紮,東倒西歪。

  孟浩然一個頭兩個大,一把将她挾制住,用胳膊摟着。

  「茶末,看清楚,我是孟浩然,不是孟非。」

  茶末咯咯笑,靠在他懷裏,手指很輕佻的在他下巴上一挑。

  「騙誰去!你這模樣,我記得清清楚楚。好了好了,孟公子,大庭廣衆之下
注意點,别跟個發情的公狗似的。小心打你屁股哦!」

  說完,她還真伸手啪的給了孟浩然屁股一巴掌。

  當場把一幹圍觀群衆給雷焦了。

  孟浩然也渾身僵硬,表情都沒了。

  隻有茶末,打完了她還不罷休,竟然用手摸了一把,啧啧稱贊。

  「哈,孟公子你的屁股還挺帶勁。不錯不錯。」

  她是吃了迷藥吃的頭都昏了,自以爲是在調戲孟非,發洩被這三壞胚給壓榨
出的郁悶之氣。

  孟浩然吸氣再吸氣告誡自己不能跟一個病人計較。

  「茶末,嚴肅一點。我是孟浩然,你必須去醫院。你到底吃了什麽?」

  一邊說,一邊架着她往電梯走。

  這一次再沒人阻攔,衆人紛紛點頭,表示這位茶末小姐真的應該去醫院了。

  一男一女推推搡搡往電梯去,那一頭電梯叮一聲,來了。

  衆人心想,真巧。

  孟浩然心想,糟糕。

  茶末心想,來了。

  門一開,有一位年輕貴公子蹭一個箭步跳出,擡頭一看,頓時愣住。

  「哥,你怎麽在這兒?咦,茶末!」

  孟浩然那個懊惱,皺着眉頭。

  茶末卻歡天喜地,一把掙脫孟浩然的手,撲向孟非。

  孟非大喜過望,老天開眼,這小淫婦真太熱情了。

  一撲到他懷裏,茶末就興高采烈回身指着孟浩然。

  「快,孟大公子,收拾你那不要臉的弟弟去!」

  孟二公子玻璃心碎了一地,孟大公子滿頭黑線。

  圍觀群衆振奮了,激動了,呐喊了!

  老天爺,這感情是都市情感劇場現場版,豪門兄弟恩怨,現代灰姑娘何去何
從。

  如此精彩大戲,豈能錯過!



.
2015-10-3 07: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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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7章

.


               第24章

  孟二少的玻璃心碎了,滿地的玻璃碴子鉻應腳,将衆人都定身在當場,誰也
挪動不了一步。

  孟浩然還是清醒的,深吸一口氣,上前,踩着滿地的玻璃心一把将茶末提溜
過來。

  不怒自威,大家長的氣勢。

  「孟非,回去。」

  孟非隻覺得自己那小心肝就被踩在親哥哥的腳下,依依呀呀痛的死去活來。

  怎麽能這樣?哥哥哎,那是小弟的親親心肝寶貝喲。

  委屈,憤慨,頭發都快豎起來。

  「哥,我的事,你少管!」

  少管?孟浩然也蹭一把火。

  是啊,從小到大就是因爲少管,你小子才這般無法無天。

  「孟非,不要在這兒丢臉。瞧瞧你做的好事,不要太過分了。回去。」

  孟非一咬牙,伸手來拽茶末。

  茶末還真配合,兩隻手張開,神情迎接她。就是嘴巴裏喊得令人心碎。

  「孟院長,救命,救命。」

  哎喲喂啊,孟家兩少爺那個郁悶喲。

  「哥,我夠大了,我喜歡誰,你不要幹涉好不好!你得尊重我!」孟非開始
争辯。

  孟浩然頭疼。

  尊重?尊重點老孟家的臉面吧,真丢盡了。

  瞧瞧圍觀群衆臉上那暧昧興奮的表情,就看你我二人丢臉呢。

  丢臉就丢臉吧,爲了這麽個東西?

  瞥眼一看懷裏那茶末,面紅耳赤,氣喘籲籲,激情澎湃。

  「救命,我不要跟他走。孟院長,救命。我不是自願的,他們強迫我,他們
給我下藥。」

  得了,求您了哎,别說了,越說越不對頭了。

  孟浩然急忙一把捂住茶末的大嘴巴。

  圍觀群衆一聽,嗬,還有他們啊?感情還不止一個,我的天呀,今兒個開眼
了。

  正這麽想呢,他們還就真來了。

  樓下董卿和陳立陽等着孟非的好消息,久久不見人來,心裏咯噔一下,趕緊
坐電梯上來。

  一出電梯,就瞧見這人山人海。

  裏頭孟家二少人高馬大,特别紮眼。

  董卿和陳立陽的到來無疑爲這熱火朝天的場面又潑了一瓢油,呲啦啦一聲,
正好開炸。

  孟浩然見這兩小兔崽子也現身了,立刻一瞪眼。

  董卿和陳立陽是吓得當場就矮了三分。

  這不怪他們膽小,而是孟浩然足足比孟非大六歲,小時候大家都蘿蔔頭的時
候,孟浩然就俨然是小家長。從小這三沒少受這小家長的教育,已經養成了慣性
反應。

  孟浩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再這當頭把局勢控制住,那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于是他雙眉一皺,将茶末一推,然後轉頭低喝。

  「立陽,過來幫我把人扶住。小董,你快拉住孟非。」

  一下就先将這兩人給離間了。

  董卿愣一下,一時沒動。陳立陽就扛不住,下意識的過去一把扶住茶末。

  「小董,還不快帶孟非回去,還嫌不夠丢臉。看看你們幹的好事。立陽和我
帶茶末去醫院,你們都給我聽話!」孟浩然一聲暴喝。

  三人渾身一震,董卿就算再不樂意,那也得認清事實。

  事情已然敗露,再鬧下去确實也沒意思了。

  于是上前,把孟非一把拉。

  「走啦,沒勁了。」

  「小董,我把孟非交給你,你把他送回家去,不得有誤。」孟浩然下命令。

  董卿耷拉着臉,點點頭。

  孟非也明白大勢已去,兩個同夥已經刀戈,自己再鬧也沒意思。但心裏那個
郁悶懊惱氣氛。

  孟浩然還瞪着他們幾個。

  董卿沒得辦法,隻能拖着孟非下電梯。

  等這兩個走了,孟浩然才招呼陳立陽扶着茶末,也下電梯。

  圍觀群衆還沉浸在一女N男的狗血大戲之中,眼看着男女主角都一一退場,
卻依然流連忘返站在電梯口,癡癡的看。

  許久,衆人回過神來,各自看看,眼裏皆一派莫名興奮怅然之色。

  老天爺呐,這小小的茶末還真是超級灰姑娘。

  童話裏灰姑娘就勾搭了一個王子,這現實中的灰姑娘一勾就這麽一票。

  也有猜測,說茶末可能壓根就不是什麽灰姑娘,而是豪門千金。

  這麽一來,戲碼豈不就升級成了豪門恩怨?

  又有人說,灰姑娘難道就不是豪門?童話裏明明寫着,灰姑娘那也是出身貴
族,不過就是落難而已,身份還是很了不得的。

  一衆人恍然大悟,沒錯沒錯,所謂灰姑娘的故事,其實從來說的不是普通人
麻雀變鳳凰。而是落架鳳凰涅槃重生。

  茶末,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呐。

  茶末被拖上車的時候還鬧個不停。

  「不去,我才不要跟你們去。滾,你們都是壞蛋,都想欺負我。」

  罵罵咧咧,掙紮不停。

  可過了一會,她又換戲碼。嗯一聲,一把摟住扶着她的陳立陽,整個人都貼
上去。

  「你們到底想幹嘛?好好好,不就是要這個。我給你們,給你們。」

  一邊說一邊往陳立陽身上蹭,鼻音哝哝,嬌軀軟軟,差點沒把陳立陽弄得爆
炸。

  孟浩然也快爆炸了,眼看陳立陽紅着臉眼神都變了,急忙将茶末塞進自己車
裏。

  「立陽,你現在去給我看着董卿和孟非,到了孟家立刻給我打電話。要是這
兩個小子惹出什麽事你沒通知我,我唯你是問。」擋在門前喝道。

  陳立陽急了。

  「孟大哥,茶末……你一個人……」

  孟浩然眼睛一瞪,看穿他五髒六腑。

  「别用你們那些荒唐想法套我身上,别在惹是生非。這是王海冰的人,你們
明白不明白。」

  他一瞪眼,陳立陽立刻軟了。

  百無一用是書生嘛。

  裏面茶末還鬧,拍着副駕駛椅背,嚷嚷不停。

  「走走走,要走快走。」

  陳立陽聽了心碎啊,不過屈于淫威之下,隻能含着眼淚一步一回頭,一步一
回頭的離開。

  看着這三小子都給自己打發走了,孟浩然回頭,車裏還有個鬧騰的呢。不行,
得趕緊送醫院去。誰知道這三給她吃了什麽,對快瘋癫了。

  上車,剛要發動,茶末撲過去一把将他摟住。

  「來嘛來嘛,你不就是要這個。」

  孟浩然這次真火了,一把将她推開,怒喝。

  「正經一點,茶末!」

  他一聲吼,茶末怔住,耷拉下腦袋,頭發亂糟糟,露出一截後脖頸。

  那模樣,十分可憐。

  孟浩然吼完了心裏也有點虛,但難得這主終于消停了,趕緊一踩油門往醫院
開去。

  開到半路,茶末開始抽泣了。

  孟浩然歎口氣,安慰,伸手抽了面巾紙遞過去。

  「好了别哭了,我向你道歉。」

  他以爲自己道歉就行了,可錯了。茶末這時候壓根還沒清醒呢,她鬧也罷哭
也罷都是不正常的興奮狀态。這種時候最好别搭理她,一搭理……要遭。

  果然,聽到孟浩然道歉,茶末卻來勁了。一把抓過面巾紙,開始哭訴。

  「你……你幹嘛吼我?我……我又沒做錯什麽。還不都是……都是你們搞出
來的事。我……我不就是……不就是有那怪病。要不是……要不是你們落井下石,
我……我何至于。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對對,是他們的錯,你别計較。」孟浩然好言好語勸慰。

  「什麽他們?别以爲你摘得幹淨!」茶末卻急了。

  孟浩然心想關我什麽事?哦,對,也對,我到底沒看好自家那個倒竈弟弟。

  于是他無奈點點頭。

  他一點頭認了,茶末可就抓住了把柄似的,一挺身。

  「你們……你們要那樣,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可是你們不能欺
負人。你們,你們三個呐。我……我才一個,我……你們非把我弄死是不是?」

  孟浩然一聽,這什麽跟什麽?

  「等一下,茶末,你說什麽?」

  茶末哪裏理會他,自顧自繼續說。

  「你們,你們以爲我樂意跟着王海冰?我也不想啊。小三,二奶,我算什麽?
可……可你們……你們也不能三個一起來。我……我怎麽吃得消?」

  咦咦咦,合着聽她的意思,一個個來就沒關系了?這什麽話!

  「你們和他……都不是好東西,就仗着……仗着幾個臭錢……玩弄女性。去
死。混蛋!」她還罵罵咧咧。

  孟浩然側頭一看,嗬,雄起了這孬種。

  「你們……你們以爲有幾個……幾個臭錢了不起?我才不稀罕!」

  嗯,有志氣。

  「你們……你們的錢臭,人……人也臭!」

  嗯,這有點過了,人身攻擊了啊。

  「你們……你們錢不如王海冰多,你們……人也比不上他。」

  嗯?剛才不是還說……

  「我……我才不要你。要換人……我也找孟院長那樣的。」

  嗯?這裏邊怎麽還有我?

  孟浩然一挑眉,愣了。

  茶末一擡頭,目光炯炯有神。抓着面巾紙的拳頭攥緊,下決心似的說道。

  「對,我……我要甩了王海冰,甩了你們。就算搞不正當男女關系,我也找
一個沒老婆能疼人的。就像孟院長那樣!」

  孟浩然滿頭黑線。

  感謝她這麽看得起自己,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可是,這種事,能不能征求一
下本人意見先?

  瞥一眼茶末,他确定這家夥還在不正常的興奮狀态,就不和她計較了。

  搖搖頭,歎口氣,繼續開車。

  茶末卻又發作了,大喊一聲。

  「停車,停車!」

  孟浩然吓一跳,一踩刹車,停住。

  「怎麽回事?」

  幸好這條道人少,不然還以爲他車裏出刑事案件呢。

  茶末握着拳頭,轉頭,舔了舔嘴唇。

  「我渴了。」

  孟浩然一瞪眼。渴了?這個祖宗!

  車廂裏看看,沒礦泉水。左右前後看看,沒店。

  「忍耐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他說。

  茶末臉一下拉長,雙拳在自己大腿上一頓捶,叫起來。

  「我渴了,渴了,渴死了!」

  孟浩然被弄懵了,他可從沒料到茶末會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

  伸手一把按住她。

  「你冷靜一點,馬上就到醫院。忍耐一下不行嗎?」

  茶末嘴一扁,瞪着他。

  「不行!我就是要喝水!就是現在!不能等!」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義正嚴詞理直氣壯,把孟浩然給氣得呀。

  得,不要跟一個神智不清的病人糾纏計較。

  他将茶末甩開,自顧自要發動汽車。

  可沒曾想,茶末哪裏肯放過他。

  舌頭一舔嘴唇,眼珠子一轉,跟惡狼撲向無辜的羔羊似的,張開雙臂猛朝他
撲了過去。

  嗷嗚一口,就将他嘴唇咬住。

  沒錯,茶大小姐渴了喝水的意思,就是她要親嘴了!

  孟浩然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難以反抗。

  俗話說男人被下半身掌控,這是有一定道理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對性的反應直接而兇猛。他們的基因裏牢牢印刻着繁衍□
這一條亘古不變的真理,并且一如既往的貫徹執行。

  感謝這條真理吧,如果沒有它,人類不會如此繁衍壯大。

  對于接吻的态度,男人和女人也是截然不同的。

  吻對于女人來說,感性大于欲望。接吻是女人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比較含
蓄,比較溫馨,比較克制。

  而對于男人來說,接吻卻是等同于性,隻不過是程度深淺而已。

  而對于性的态度,男人更爲直接,更爲渴望,更爲容易沉淪。

  所以接吻也一樣,普遍來講,男人比女人更喜歡接吻,尤其是唇齒相交,相
儒以沫的深吻。

  對于□交換這種事,男人總有一種無可抑制的投入。

  孟浩然雖然屬于理性男人,但畢竟還是一個男人。

  一場激情投入,忘乎所以,花樣百出,情挑非凡的深吻對他的沖擊力不亞于
一場性事。

  所以一刹那間,他被俘虜了。

  茶末的舌頭就是一個魔女,在他的口腔裏施展獨特的魔法,絢爛,糜爛,下
三爛。

  他都想不明白爲什麽她能有那麽多的花樣,如同一個精心制作的動作片。前
一個火爆場景餘韻未消,下一個場景就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上演,令人眼花缭亂,
應接不暇。

  除了全身心投入其中,再也無有半點雜念。

  情緒激動異常。

  不過很快,茶末就放開了他。

  沒辦法,深吻是個體力活,尤其對肺活量要求很高。在無論多高的肺活量,
始終得停下來換口氣。

  才不過短短不到兩分鍾的吻,兩人都弄得氣喘籲籲。

  孟浩然覺得自己如同狂奔了一千米似的,心髒都突突突猛跳不已,額頭上冒
出了汗。

  每一口氧氣的吸入都令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甜美,活着,活着的感覺真美妙。

  頭一次如此真切感受。

  微微睜開眼,就看到茶末俯視着他。

  下意識的,他伸手要推她。

  但她也很快出手,一把摁住他的雙肩,再次低下頭。

  而他下意識的張開嘴,迎接。

  于是再一次投入激情的一千米狂奔之中。

  這一次孟浩然開始嘗試主動,但很快他感到一種沮喪。茶末的很多動作他隻
能被動配合,壓根無法翻身做主人。

  而對于攻城掠地步步逼入的茶末來說,她享受着這種成功。

  在藥物和激素的刺激下,今天的她猶如勇猛,大膽,出格。

  所以緊接着,她作出了更出格的事情。

  跳過彼此溫存撫摸的環節,她直接伸手攻擊向孟浩然的要害,很熟練地拉開
了他的褲鏈。

  冰涼的手摸進去的時候,孟浩然顫抖了一下,神智清醒一下。

  「茶……」

  沒給他反抗和質疑的時間,茶末的手指就卷上去。

  動作相當熟練,大膽。

  這是一個慣犯!

  而且,他可能會被她用強。

  孟浩然腦子裏的念頭跟風車似的呼呼轉不停,就在他思考疑惑猶豫的這短短
十幾秒裏。

  茶末已經放開他的嘴唇,一仰頭,挺身坐上去。

  「唔?!」孟浩然震驚了,迷惘了。

  伸手一把按住他的額頭,茶末像是宣告又或者通知似的,用很嚴肅很正經的
口吻對他說。

  「孟院長,我要吃了你!」

  「嗯……???」

  (以下省略250萬字!——和諧貓按)

  ********* 不許霸王哦!不然下次省略更多字,哇哈哈哈哈!**************

               第25章

  殺死一個男人需要多少時間?

  重生一個男人又需要多少時間?

  隻需要20分鍾,足矣。

  20分鍾,讓孟浩然從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重生的最初,他處于一種恍惚迷惘的狀态。眼前是一片璀璨的光,沒有實質,
虛幻到令人以爲是在另一個世界。

  然後身體慢慢複蘇,神智重新回到頭腦中。

  他立刻郁悶了,懊惱了。

  20分鍾,這對于一個男人,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來說,是在不是一個令人
滿意的成績。

  當然,此事他并不知道時間隻是過去了20分鍾。但憑着以往固有的經驗,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繳械投降的很快。

  是身體出了毛病?還是自己累了?

  都不是,隻因爲跨坐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個女人。

  茶末閉着眼,雙眉微皺。

  似乎有些不滿意。

  不滿意?憑什麽?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孟浩然覺得心裏有一股怒火。

  茶末動了動,濡濕的感覺從彼此結合處傳來。

  微微動了動睫毛,嘴裏輕啧一聲,她挪開自己。

  嘭!

  頭立刻撞上車頂。

  「好痛!」捂着頭她叫起來,身體再次壓低。

  孟浩然将差點就要溢出嗓子的呻吟硬生生咽了下去,渾身一陣輕顫,表情詭
異。

  茶末捂着頭,皺了皺眉。

  「你幹嘛?不要動!」她抱怨。

  「明明是你自己亂動,怎麽怨我?」孟浩然低吼,憤怒。

  「我是說……裏面别動!」茶末火氣也很大。

  孟浩然整個人僵硬一下,破天荒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然而茶末對這個三十出頭的老男人的嬌羞顯然絲毫沒有察覺,她依然關注與
自己生疼着的腦袋。

  用力揉了揉之後,又挪動身體要下去。

  她一動,孟浩然又顫抖一下。

  「别動!」茶末抱怨。

  孟浩然漲紅的臉變白,一把将她撩開。

  「要下去就快點,少磨磨蹭蹭。」

  茶末正踮着腳,被他一推,咕咚就栽倒。

  車裏的空間比較狹窄,茶末的腳被方向盤磕了一下,就聽見咔叽一聲。

  清脆的,并不響,但還是令人骨頭都酸了一下,并不令人感覺愉悅的聲音。

  骨折了!

  「痛痛痛痛痛!!!!」茶末眼淚都飙出來,腳翹着,屁股撅着,趴在駕駛
座上。

  模樣非常不堪入目,一點也不美觀。

  孟浩然在這個要緊時候還記得先拉上自己的褲鏈,一擡頭,就看到前面高高
的架子上,有攝像頭。

  以手捂臉。

  丢臉丢大發了,怎麽辦?

  不管了,反正剛才茶末擋在前面,現在快溜吧。

  「痛死了!」茶末還在旁邊殺豬似的叫。

  孟浩然雙眉一皺,粗魯的一把将她摁在座位裏,腳踩油門,車子飛了出去。

  「所以,你其實是故意的。」孟浩然問道。

  「沒有,我是被下藥了才做了那樣的糊塗事。」茶末閉着眼,撇着頭,一口
咬定自己是無辜的。

  孟浩然看着她,心裏是一百個不相信。

  一開始,他相信這小姑娘是被藥給弄昏了頭。但最後,那一句話戳穿了她的
謊言。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孟浩然,卻還那樣做。

  她是故意的。

  而且聯系到她和自家孟非那些破事,就越發清楚明白的指出,這小姑娘是一
個慣犯。

  人,不可貌相。

  她到底是什麽目的?

  這是不是一個陰謀?一個圈套?她要錢還是……

  茶末閉着眼,左手冰涼,挂着點滴。

  小腳趾骨折,并不是太重的傷口。挂鹽水是爲了稀釋血液裏的不明藥物,防
止過敏。骨折的腳趾已經上了固定裝置,醫生說問題不大,就是又要修養半個月
左右。

  對于孟浩然的提問,她已經打定主意賴到底。

  這不是她的責任,不關她的事。她是無辜的,她是因爲藥物。

  但是,爲什麽自己會在那個時候說那樣的話?她也不知道。

  說是因爲藥物,有原因。但藥物不會特别指示你說一句固定的話,藥物起的
是推波助瀾的效果,不是必然的。

  那麽那句話從本質上來說,是她自己想說。

  以前不敢說,在藥物的作用下,她說了。

  微微睜開眼,孟浩然并不在自己眼前,轉頭,捕捉到身影。

  穿着白大褂,修長的身影,站在窗口,望着窗外。

  一個挺不錯的男人,茶末心想。

  可是,不能,她不能接近。

  今天的事情,是因爲藥物的關系,所以她那樣大膽,想吃就吃。但沒有藥物,
清醒的狀态下,她隻是一個小人物膽小鬼茶末,她不敢。

  所以,還是藥物的關系,和她無關。

  自我剖析一番後,她越發心安理得了。

  孟浩然從玻璃上觀察着茶末,心裏有他自己的盤算。

  這件事,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尤其是王海冰和自己的弟弟孟非。

  監守自盜,足夠讓孟非再也不相信自己這個哥哥,然後做出更加要不得事。
至于王海冰,如果知道連自己都給他戴了一頂綠帽,絕對會把孟家列爲拒絕來往
戶。

  沒必要爲了一個茶末而毀掉一切,她不值得。

  轉身,目光如炬,看向茶末。

  「好吧,我相信你,這一切隻是因爲藥物的作用,是一個誤會。」

  茶末使勁點頭。

  「那麽,這個誤會隻是你我之間的誤會,是不是?」孟浩然慢慢踱步到她跟
前。

  茶末仰頭。

  「嗯?」

  孟浩然俯下身,雙手按住輪椅的扶手,将她籠罩。

  「你不會告訴第三人,是不是?」

  「嗯?哦,哦哦!」茶末愣一下,急忙點頭。

  「你同意?」孟浩然繼續問。

  「同意,當然同意。這是一個誤會,就讓我們把這個不愉快的誤會忘記了吧。」
茶末急忙說。

  孟浩然看着她,目光卻并不認同。

  「記得你說自己和那三個小子,也隻是一場誤會。請問我和你的誤會,跟你
和他們之間的誤會,有沒有什麽聯系?」

  他審視着她,提出懷疑。

  茶末瞪大眼。

  「沒有,沒有。這是兩碼事,這……這……」

  孟浩然壓根不信她的解釋,他已經認定茶末有所企圖。男人就是這樣,一旦
認定了什麽,九頭牛也拉不回。

  「哦,沒有聯系,那就好。我相信你。」眯了眯眼,虛僞的笑笑,裝出一副
和藹的模樣。

  茶末松口氣,幹巴巴笑幾聲。

  「呵呵,呵呵,你信了就好。」

  「那麽,給我一個保證吧。保證你會忘掉這個誤會,保證我和你之間,沒有
任何問題。」孟浩然又說。

  「啊?保證?什麽保證?我沒錢!」茶末下意識愣愣說道。

  她最在乎的是錢,沒辦法,窮啊。

  孟浩然溫和一笑,眯着眼。

  茶末卻覺得渾身一陣冷顫,好像這辦公室裏一下吹過一陣寒風,毛骨悚然。

  這家夥不對頭,她覺得有點害怕。

  「不需要錢,隻需要一個保證。」孟浩然輕輕說道。

  「什麽保證?你說。」茶末也輕輕問,整個人不由自主往椅子裏縮了縮。

  孟浩然壓低身,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在茶末面前。眯着的雙眼緩緩
睜大,盯着她雙眼,很認真的威脅。

  「你自己脫光了,對着攝像頭說,是你勾引我發生的關系。」

  「啊???」茶末眼一下就瞪大,整個人都傻了。

  「怎麽?不能保證?那我怎麽能相信你會忘掉這個誤會?」孟浩然眉頭一皺,
臉立刻拉長,冰凍結霜。

  茶末哆嗦一下,整個人又是一縮。

  「等,等一下。孟院長,你……你瘋了嗎?這……這算什麽事!」

  「我沒有瘋。我隻知道,我這樣的身份和地位,很容易使某些女人産生不必
要的妄想。我有必要讓這些女人斷了念頭。」

  鄙視的眼神,冷若冰霜,刀劍一樣紮過來。

  茶末一下被激怒了。

  「我才不是那種女人,我沒有,你不要誤會。我沒有!」

  跳起來,将輪椅一震。

  孟浩然雙臂使勁,将輪椅壓住。

  「既然你不是,爲什麽不能給我一個保證?」

  「我……我……這不是一碼事好不好。」

  「這就是一碼事,既然你不是那種女人,那就證明給我看。你隻要說那句話
就行。」

  「我……我……」

  茶末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論口才,她真不是孟浩然的對手。明明兩樁不相幹的事,也能被他硬扯在一
起。茶末明明心裏明白他這是無理取鬧,可無從辯解。

  好吧,她不是不願意給他一個保證。可是這樣的保證?算什麽意思?

  和一個男人發生關系,不是女人吃虧嗎?怎麽到他這兒,好像是自己要占他
什麽便宜似的,有必要這樣撇清嗎?

  好吧,那件事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這麽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生存着,
從來不敢有任何逾越出格的舉動。二十幾年,她就接着迷藥的膽出格了這麽一次,
結果就被人當成了别有用心的那種女人。

  她冤枉啊!!

  六月飛雪,她無處伸冤。

  「想好了沒有?我很忙,沒有太多的時間。」孟浩然催促。

  茶末瞪着眼,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孟浩然輕哼一聲,直起身,用一種鄙夷的眼神俯視着她,仿佛在說。

  看吧,我就知道你是那種女人!

  茶末身體裏的血一下沖到頭頂,一挺身。

  「好,如果你一定要那樣才相信我的話,那我就給你保證!」

  說完,激動的氣喘籲籲。

  孟浩然眉毛一挑,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好,那就證明給我看。」

  茶末等着自己大腿上的手機,帶着孟浩然掌心的溫度。

  一把抄起,握緊。

  「來就來,我身正不怕影斜!」口氣很硬,但心裏真是虛到了極點。

  孟浩然的辦公室有個小休憩室,把百葉窗合上,打開燈,鎖上門。

  鹽水已經拔出,茶末恨恨然把手裏帶血的棉球扔在地上。

  孟浩然瞥了一眼,不說話。

  剛才在汽車裏,明明已經發生了那樣的關系。但現在單獨相處于一個狹窄的
房間裏,兩人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和焦慮。

  「脫吧。」孟浩然站着,對坐在床邊的茶末說道。

  茶末看他一眼,臉騰一下就漲紅。

  這算什麽事!

  「有什麽好害羞的,在車裏不是很奔放嘛。」孟浩然輕飄飄說道。

  茶末臉又白了白。

  這能是一碼事嗎?

  算了,豁出去了。蹭蹭蹭幾下,把襯衫脫了,内衣脫了。

  但腳上打着固定,脫裙子的時候很不方便。

  孟浩然卻絲毫沒有幫她的意思,就杵在邊上冷眼旁觀。

  茶末也憋了一口氣,又憤慨又委屈又倔強又膽顫。

  等脫完了,雙手抱着肩,并攏雙腿,耷拉着腦袋,臊紅一張臉。

  「說呀。」孟浩然已經打開了手機的攝像頭,對着她。

  「說什麽?」茶末腦子已經亂七八糟,壓根反應不過來。

  「說是你勾引我的。」孟浩然卻依然冷靜,提醒她。

  茶末胸口一悶。

  「我……」

  「把手張開,腿也張開。你這副樣子,好像我強迫你似的。」孟浩然還不滿
意。

  這明明就是他強迫她好不好!

  茶末深呼吸,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

  孟浩然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繼續催促。

  「說呀。」

  茶末瞪他一眼。

  虧得她一直以爲這是個好人,他媽其實也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他這
種披着羊皮的狼比别的狼更可惡。她明明那麽信任他,可他卻……

  這些公子哥,不就是仗着自己老子那點臭錢,就一個個人五人六的看不起别
人。總以爲别人接近他們都是别有用心的,可悲,這種人最可悲。

  她有什麽錯?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他有什麽好怨好擔憂的?他什麽都不缺。不就是發生了一次關系而已,他憑
什麽這樣看扁她。

  哼,她确實隻是一個小人物,可小人物也是有骨氣的。

  「怎麽?想想還是覺得虧了?我就知道……」

  「夠了,不就是一句話而已,我給你就是了!」茶末奮起,不待他說完就大
聲打斷。

  将手臂從胸口拿開,她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雙腿也自然的曲着,仿佛美人
魚的尾巴似的擺在床上。回想着曾經王海冰示意自己擺出的那些妩媚姿勢,微微
側着臉,從眼角側看着手機攝像頭。

  手臂微微擡起,指尖輕觸紅唇,帶着吻,送向前方。

  「孟院長,我想要你,給我,好嗎?」

  孟浩然握着手機,一動不動,頭也不擡,一言不發。

  茶末擺着這個撩人的姿勢堅持了一分鍾,放下手臂,一把扯過襯衫披上。

  「好了吧,夠了吧!這就是你要的,我給你了。」

  憤憤然,别過頭,生氣。

  孟浩然依然不吭身,站在那裏,低着頭。

  「孟院長,現在請你出去。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保證,現在請讓我安靜一會,
謝謝!」茶末喝斥。

  啪一聲,孟浩然把手機蓋合上,揣兜裏,一聲不吭就走了出去。

  茶末一把抓起旁邊的枕頭,狠狠一口咬上去。

  咬死你,我咬死你。混賬王八蛋,天下沒一個男人是好東西,都是混蛋,混
蛋!

  有錢了不起啊!家世好了不起啊!都他媽混蛋!

  女人怎麽就這麽苦,這麽難。好理歪理全讓這些不要臉的公子哥說了,她卻
沒理了。

  沒天理,沒天理!

  ******不許霸王,否則孟院長晚上代替我找你們算賬去!!***************

               第26章

  鬧出那樣轟轟烈烈的绯聞,茶末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繼續在那個公司裏待下去
了。

  她内心滴血,悲痛的辦了離職手續。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走的那天同事們卻都很和藹甚至有一點讨好的歡送她,
令她倍感意外。

  就連工資,公司都竟然補了她一個月,說是算補償金,一點意思。

  她覺得很不解,自己明明才工作了一個都不到,最後離職竟然拿到了兩個月
的工資,太奇怪了。

  其實這就是社會的現實,她的那一場绯聞無疑是别開生面的。這樣的異常绯
聞已經令周圍的人都潛意識裏感覺她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大人物。

  這樣一個大人物的到來和離開都必須小心對待,萬一惹個不快,到時候吃了
暗虧,可就要命咯。

  兩個月的工資當然不算多,但至少是一種态度,希望能令大人物感覺自己是
被重視的。

  好聚好散,再聚不難。

  可惜,公司和同事們的一片苦心用錯了對象。

  茶末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人物。

  對于這種小人物來說,2000塊錢不是一個小數目,多少能安慰一下她受
傷的身心。

  腳趾上的傷并不重,平時在家裏她單腳跳跳跳還能對付,就是出門麻煩些。
好在劉若東的小區旁邊超市菜場都很近,她拄着拐杖去也方便。

  辭職以後,她就安心在家養傷。每天都買一些求職報紙看看,寄一些求職信,
總得找下一份工作才行。

  一晃日子就過去了兩星期,腳趾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夾闆固定裝置已經去中心醫院拆除,孟浩然這次并沒有再露面,但付了全部
的醫藥費。

  茶末也不跟他客氣,窮人沒有客氣的資格,能省一筆是一筆。再說,這事就
是他們孟家欠她的,她用的心安理得。不追究一點補償費就已經是她良心好了。

  哼,男人,讨厭。

  這天,她正坐在沙發上郁悶的感歎那些石沉大海一去不回頭的求職信,百無
聊賴的翻着報紙,用手裏的筆劃出可以去應征的職位。

  茶桌上的手機震動幾下,她瞥了一眼,拿起。

  是宋湘蓮,急忙按下接聽。

  「喂,蓮姐,我是茶末……」

  「茶末,太好了,你在家是不是?」宋湘蓮都不等她說完,就打斷她。

  「哎,在家……」

  「好,你等着,我馬上就來。」說完,就挂了。

  「啊?」茶末愣愣看着手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十多分鍾後,門鈴響起。

  茶末微踮着腳走過去,貓眼裏一看,果然是宋湘蓮。

  打開門,愣住。

  宋湘蓮就站在門口,依然美豔如花,肩挎着一隻手工珠撮小坤包,一身高級
成衣,腳踩兩寸高跟鞋,俏生生的。

  唯一不同往日的是,今天她還帶了一隻旅行包,就放在腳邊。

  「咦,蓮姐你……」

  「跑路,到你這兒先落個腳。」宋湘蓮一點也不跟她客氣,拎起旅行包就往
裏走。

  茶末讓開身,關上門。

  「怎麽回事?蓮姐你出了什麽事?」她跟過來,不安的問,替宋湘蓮擔憂。

  宋湘蓮把旅行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進沙發裏,不以爲然擺擺手。

  「沒事沒事,這種事你蓮姐我已經習以爲常了。我就在你這兒待三天,三天
後我就要離開W市去邊境。」

  「啊?去邊境?爲什麽?蓮姐你是不是惹了什麽官非要跑路?」茶末叫起來,
吓呆了。

  宋湘蓮呵呵一笑。

  「茶末你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能惹什麽官非?還不就是那點破事。」

  「什麽事?」茶末急忙問。

  「我厭煩了,男人就是這樣,一開始口口聲聲說隻談性不談愛,到後來都要
死要活的說什麽愛我。有沒有搞錯啊,愛個大頭鬼。老娘我要性不要愛,煩死了。」
宋湘蓮趕蒼蠅似的甩甩手。

  「哎?煩了?」

  「是啊,老吃一盤菜還不煩?對咯,茶末小乖乖,你可也得注意這點。男人
啊,一纏上你,那可就完蛋了。我最煩那些要死要活纏着我的男人了,我可不願
意爲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再說了,他們有那個本事讓我一直吃嗎?不要命了。
算了,我可是一個愛好和平愛護生命的好人。他們都不懂,我這是爲了他們好,
才不要天長地久。等真天長地久起來,他們受得了嗎?切,男人,煩透了。」宋
湘蓮呲一聲,鄙夷說道。

  「什麽?什麽完蛋?不要命?蓮姐我聽不懂。」茶末疑惑。

  「我跟你說,茶末,這事是這麽一回事……」宋湘蓮一把拉住茶末的手,準
備講古。

  剛開講,門鈴又響了。

  「誰?」茶末站起身。

  宋湘蓮則一臉緊張,蹭一下跳起。

  「不會是找上門來了?開玩笑的吧,這人真手眼通天?不成,我先躲躲。」

  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旅行包蹿進茶末的卧室裏去。

  茶末也很緊張,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湊到貓眼裏一看,愣住。

  門外竟然是楊媚。

  她來幹什麽?

  門鈴依然堅持不懈響着,茶末左思右想,覺得楊媚肯定不是來抓宋湘蓮的,
這才打開了門。

  一開門,就看到楊媚松了口氣的表情。

  「太好了,小茶你在家。有件急事很重要,我必須找你談一談。」

  「我……我最近沒和孟非在一起,我也沒惹孟家的任何人。」茶末急忙說道,
但心裏有點虛,不敢看楊媚的臉。

  「這事和小孟無關,是關于王海冰的。」楊媚說道。

  「啊?王海冰?」茶末叫起來。

  「小茶,我們進去說好嗎?」楊媚神閑氣定,看着她。

  茶末心裏七上八下,側身,讓她進屋。

  把楊媚請到客廳沙發上坐,茶末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

  「謝謝。」楊媚接過,放在茶幾上。

  「小茶,坐。」

  茶末聽話的坐在對面,感覺自己就像是等着老師訓話的小學生,心裏惴惴不
安。

  「小茶,開門見山的說吧。你知道最近王海冰怎麽了嗎?」

  「啊?他怎麽了?」

  茶末愣一下,王海冰最近兩周都沒有找過自己。她一直以爲他忙,所以顧不
上自己。難道是有其他的事?

  是不是被家裏知道了她的存在?鬧大了?

  可就算事情鬧開了,也犯不着讓楊媚這個外人來出面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楊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

  「原來你還不知道,王海冰最近生病了。」

  「生病了?什麽病?要不要緊?」

  「前些日子他所在的公司組織例行體檢,他被檢查出身體裏有腫瘤。」

  「什麽?腫瘤!」茶末蹭一下蹿起,大驚失色。

  「哎喲。」腳趾因爲這一蹿,隐隐作痛,她呻吟一聲,皺眉。

  「小茶,不要緊張,坐下,你好像腳傷着了?」楊媚溫和問道。

  「沒事沒事,王海冰他……」茶末擺擺手。

  「具體情況到底怎麽樣,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他就在中心醫院住院,進行
進一步的檢查。可能要動手術,具體要等省裏的專家來了再說。」

  啊,在中心醫院,那孟浩然一定知道。三天前她還剛去複查過,他卻沒有通
知她,一定是存心瞞着自己。

  爲什麽?怕她去看王海冰?

  當然,作爲普通朋友她也會想去看望一下王海冰。但如果不合适,她也不會
執着。

  被别人那樣防備着,很不爽。

  皺起眉,臉色不悅。

  楊媚見這幅臉色,心裏明了。

  「你也不要怨他們瞞着你,你出面不方便。不過這不是我今天來的唯一目的。」

  「哎?」

  「小茶,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王海冰的太太董敏芝已經懷孕了。」

  「啊?懷孕?」

  「對,他們兩很快就要父母了。我想,你一定會祝福那個孩子的吧。」

  「啊?那當然。我……我當然祝福那個孩子。我……我不會破壞他們的婚姻,
我……我明白了,我這就和王海冰一刀兩斷。我不會再和他糾纏在一起了,請你
轉告王太太,我知道該怎麽做。」

  「小茶你真是一個好孩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但是……」

  「但是……」

  「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這種情況,有時候不是我們說分手男人就會和我們分
手的。」

  「嗯?」

  「你也明白,男人執着起來也很令人頭疼。比如宋湘蓮,我知道她最近正苦
于和自己那個男人分手。你看,她也打定主意要和那個男人分手,但那個男人依
然糾纏不休。如果換成你,怎麽辦?」楊媚問道,注視着她。

  「我……我……」茶末無言以對,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被别人甩過,還從來沒甩過人。

  她一直以爲就自己這麽一個女人,分手男人不會糾纏。

  但,如果被糾纏……該怎麽辦?她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呢。

  「小茶,我知道可能你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問題。作爲一個前輩,我就厚着老
臉給你一點建議吧。」

  「啊,請,請說。」

  「小茶,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因爲自己傷害
到别人,是吧?」

  「嗯?嗯。請相信,我……我願意和他分手,這種關系……我也從來沒想過
要一輩子。我……我明白的。」

  「好孩子,你明白就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王海冰可就不止腫瘤這麽簡單。
現在他的腫瘤還不是很嚴重,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你這樣做對他的太太和孩子
都是莫大的幫助。我相信你絕對不是故意要使王海冰得病,但小茶你必須得明白
這一點,我們不能和一個男人太長時間在一起,這對你或者王海冰都将非常不利。」
楊媚循循善道。

  「等,等一下,難道說……王海冰的病是因爲我?」茶末叫起來。

  「小茶,對不起,我這樣說可能傷害到了你。但這是事實……」

  「不可能,這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茶末急得跳起來。

  「小茶,你是特殊的,你應該明白……」

  「我,我不明白,我……」

  「茶末,坐下,聽她說下去。」宋湘蓮打開卧室門,走出來,将茶末按回沙
發。

  看到宋湘蓮出現,楊媚隻是挑了一下眉,并沒有任何驚訝。

  然後目光繼續落在茶末身上。

  「小茶,你聽我說。」

  茶末呆呆坐在沙發上,看着楊媚那兩片菱形的嘴唇一張一合,耳朵裏聽着,
腦子裏卻空蕩蕩的。

  楊媚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得懂,但無法理解。

  這是怎麽一回事?爲什麽王海冰生病和自己有關?

  她到底怎麽了?王海冰又怎麽了?

  一直到楊媚離開,她依然呆呆的魂不守舍。

  許久,她才擡起頭,看着宋湘蓮。

  「蓮姐,這是真的嗎?」

  宋湘蓮點了點頭,表情鄭重。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

  宋湘蓮一把握住她的雙手。

  「小末,不然你以爲爲什麽楊媚要出面阻止你和孟家少爺接觸?就是因爲這
個。不然你又以爲爲什麽我必須時不時跑路?也是因爲這個。君子好色,取之有
道。我不想害死他,所以我要離開他。」

  「可是,可是我……」

  「小末,你必須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指望男人和你分手,那是不切實際
的。必須你行動起來。」

  「可是我,我從來沒有……」

  「那麽,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我可以幫助你離開。」

  「蓮姐……」

  看着宋湘蓮認真的臉,茶末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做完最後一次複查,站在中心醫院門外,茶末遙望住院部一眼。

  再見了,王海冰,再見了,孟院長。

  再見了,這一切見鬼的男男女女。

  她茶末,決定離開這個城市。

  真到了離别的一刻,心情莫名其妙的郁悶。

  回想自己這幾年在W市的每一天,她覺得無比荒謬。

  如同一場夢,莫名其妙的開始,莫名其妙的經過,最終莫名其妙的結束。

  直到坐上火車,她都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楊媚的騙局,也懷疑過宋湘蓮。但最
終,她覺得都不可能。

  爲了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犯不着讓那樣兩個女人煞費苦心的弄這麽一個荒
唐的莫名其妙的圈套。

  宋湘蓮準備去邊境,從那裏混出國。先到緬甸,然後從緬甸辦簽證去歐美。

  這麽大費周折是爲了不讓國内那個手眼通天的男人尋到自己的足迹,如果直
接從國内坐航班去歐美,估計還沒登記就被抓住了。

  一想到可能将來自己也得過這樣的日子,茶末就一個頭兩個大。

  自己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面,沒一點本事的小人物以後怎麽可能逃脫?太爲難
了。

  爲什麽她竟然是這種人?

  憑什麽?

  自己要是一個普通人該多好?

  可能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楊媚和宋湘蓮弄錯了。

  但如果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又憑什麽去吸引那群男人猶如蒼蠅
叮臭狗屎似的那麽叮着呢?

  離開這個熟悉的城市,去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她感到一陣恐慌。

  她隻是一個弱小的女人,習慣了一個地方以後就随遇而安不想挪窩。

  可現在,她還是挪窩了。

  重新開始,這不是一句簡單的話。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她會遇到什麽事什麽人,無從可知。

  宋湘蓮不會陪在她身邊,她和自己的目的地不一樣。

  坐着火車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坐到屁股都硬了,花了五天四夜的時間,從南
方來到了北方。

  一下火車,看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完全陌生的人流,茶末連連後退了三步,
臉都白了。

  這就是Z市,一個從來隻能在電視裏報紙上看到的城市。

  茶末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到這兒來生活。

  處于朋友情誼,宋湘蓮在Z市留了一陣,憑着她老辣的手段,給茶末找了一
個住處,安排了一下生活。

  又留下2萬塊錢給她,吓得茶末急忙推卻,不肯收下。

  說自己身邊還有點錢,夠用。

  宋湘蓮哧一聲,毫不客氣的戳穿她的推辭。

  在離開W市時,宋湘蓮讓她把卡裏的錢都取光,攏共也隻有不到4千塊錢,
哪裏足夠。

  這2萬塊宋湘蓮一定要茶末拿着,說這不是白給的,是借她。大丈夫不可一
日無權,小女子不可一日無錢。人生地不熟的,剛到肯定一下子找不到工作,卻
處處要花錢。2萬塊不算多,但絕對能撐到茶末适應這個城市爲止。反正她不是
個會糟蹋錢的姑娘,這點宋湘蓮放心。

  将來茶末發達了,記得還給自己就行。

  茶末覺得宋湘蓮這一出去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自己欠着這一筆錢,心
裏不好受。

  宋湘蓮卻笑着說她肯定會回來,這是自己的祖國,外面洋鬼子的日子她可過
不慣。等風頭過去了她立刻就回來。

  茶末希望她能留下聯系方式,好保持聯系。

  宋湘蓮拒絕了,并且還提醒茶末,将來她不免會再次結識新的男人,爲了跑
路方便最好不要辦任何信用卡,錢用現金。證件什麽的,則一定要妥善保管好,
千萬不要被男人弄走。另外姓名之類的,最好改一改,弄個假身份證什麽的。總
之一句話,個人信息一定要保密。這樣一旦跑路了,也好讓男人找不到。

  茶末覺得這些事離自己還遠着,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最終,宋湘蓮繼續她的旅途,離開了Z市。

  留下茶末一個人,開始新的生活。

  W市篇告一段落。

  10月底恢複更新,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 未完待續,晚上再完成。不許霸王,乃們要是霸王俺,俺就也霸王
乃們。********

               第27章

  在楚人美的觀念裏,世界就是一個叢林。

  每一個人都是一頭野獸,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裏生存。彼此厮殺,彼此吞
噬,隻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者,不是被奴役,就是被吃掉。

  他自覺是一個強者,因爲迄今爲止他都是吃人的一方,還未曾被别人吃過。

  直到,他遇見了那個林曉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吃人的野獸。

  這種野獸不是關在籠子裏的那一種,是真正的食人獸。

  而且,最可怕的是,這種野獸長得和人一模一樣。

  林曉培無疑是一個美女,無論她是坐着還是站着,亦或者跌在泥水塘子裏都
無損于美人的稱号。

  這樣一個美女是令人賞心悅目的,但他敬謝不敏,不敢靠近。

  林曉培是他花了20萬美金請來的殺手,專門對付自己的哥哥楚人傑。

  人心就是這樣肮髒不堪,楚人傑是他的哥哥,雖然同父異母,但畢竟是這個
世界上唯一的兄弟。

  但兄弟也是對手,老爺子隻有一份家業,給誰呢?

  兄弟兩個都想要,平日裏兄友弟恭但暗地裏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楚人傑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楚老爺子好福氣,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生
來就是要折騰楚老爺子後半輩子。

  楚人美自然是衷心的希望自己這個哥哥能消失,但無論怎麽消失,都最好不
要影響到他自己。

  肮髒的事情總得有人做,但最好不要自己弄髒手。

  真正的強者,手都應該是幹淨的,心黑就可以了。

  通過牢靠的渠道,他聯系上了林曉培,這個奇妙的女人。

  殺人于無形,而且從來不露任何馬腳。

  但她隻殺男人。

  沒問題,楚人傑就是個男人。

  楚人傑不是個沒見過美女的人,相反,他見過的美女太多了。弄上床的也不
少,以至于有一段時間内,他都快對美女無感了。

  但好在世界上竟然還有林曉培這樣的美女。隻可惜,是一個爛賭鬼。

  林曉培是因爲借了地下錢莊一百萬被追債而遇上了自己,當時的她非常狼狽,
臉不知被誰打了,腫的高高的。

  胳膊被男人扭住,推推搡搡過來。

  一百萬并不需要勞煩他楚人傑出面,當時他隻是湊巧在那裏。

  林曉培的眼光很準,一眼就看出他才是這個屋子裏說話最有分量的人。

  楚人傑喜歡聰明的女人。

  像她這樣的女人欠債最好的解決辦法自然是出賣自己,何況她有這個資本。

  但林曉培卻說。

  要她做什麽都可以,除了上床。

  什麽都可以?到底如何一個什麽都可以呢?

  事實證明,林曉培确實可以做到什麽都可以。

  當楚人傑把手指順着林曉培的大腿緩緩插進身體裏的時候,這女人的表情竟
然是如此的生動。宛如一幅精雕細琢,細細刻畫的工筆花卉,從初放到怒放乃至
盛開之極凋零的刹那,無一不惹人心動,驚心動魄。

  原來一個女人可以如此令人動情。隻是表情,隻是呻吟,隻是那樣一雙水汪
汪的眼眸。

  偏偏還有那高高腫起的臉,就仿佛是維納斯的斷臂,敦煌莫高窟的殘畫。一
種殘缺的美,帶着一點虐心的味道,勾起人心底的黑暗和憐惜。

  她呻吟着,輕輕的說。

  「什麽都可以,除了上床。」

  爲什麽?爲什麽不能上床?

  楚人傑毫無意外的,提出這個疑問。

  「因爲,你會死的,如果和我上床。」林曉培用那特别動情的嗓音說道。

  這種情況下,但凡是個男人都不能退縮,不能拒絕。

  死就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個男人會真的想到自己會死。

  楚人傑也一樣。

  他堅信自己的強大,哪怕林曉培是一個身懷絕技的殺手,他也有本事在床上
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他自負極了。

  在酒店的大圓床上,林曉培被壓在身下一直做到昏過去爲止。

  在昏過去之前,楚人傑咬着她的耳朵輕笑着說。

  「怎麽沒把我殺死,自己卻先昏死了?」

  可惜,林曉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林曉培臉上的腫稍微褪了一些,但大腿根處又新添
了腫。

  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林曉培欠的一百萬自然不用再還。她用另一種方法,
在床上還錢。賣一百一千個男人是賣,賣楚人傑一個男人也是賣。

  關于怎麽殺死自己這件事後來被楚人傑當成床笫間的趣味小問答,時不時提
溜出來取笑林曉培一下。

  他覺得這是林曉培當時勾引自己的一種手段,無疑是成功的。

  他很享受。

  極緻快樂的瞬間,就跟死亡差不多。

  他不介意多在她身體裏死幾次。

  六個月以後,楚老爺子因爲喪子之痛,心髒病突發導緻腦溢血,偏癱了。

  整個家業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落在了僅剩下的二子楚人美的囊中。

  那些原本押寶在楚人傑身上的元老新貴們隻能感歎造化弄人,最終接受這樣
一個事實。

  楚人美也沒有爲難任何人,大方的接受了一切。不管曾經是否支持自己,都
既往不咎。人嘛,總還是要繼續往前走的,識時務者爲俊傑,那些元老新貴都是
聰明人。

  楚家的權力更替就在毫無硝煙的情況下,安安靜靜的完成了交接。

  楚人傑成了一張照片,一座新墳。

  他的死因毫無疑點,惡性腫瘤。

  雖然來的莫名其妙,但腫瘤從來不講道理,也壓根沒有道理可講。

  至于林曉培,一個無關緊要的情婦而已。主人已經死了,她也沒有繼續存在
的必要。

  楚人美最後一次見到林曉培,是付給她20萬美金的時候。林曉培要現金,
整整20劄簇新簇新的鈔票,放在旅行包裏,并不太招眼。

  這女人依然一副美豔但無害的模樣出現,面無表情,仔細的點了點鈔票。

  楚人美難得一次好奇,問道。

  「和你上床真的會死嗎?」

  林曉培咧嘴一笑。

  「老闆要不要試試?」

  楚人美搖搖頭,他不敢。

  對于這種未知的生物,他不敢不敬畏。

  林曉培走的時候說。

  「老闆以後有生意請多多關照我。」

  「一定一定。」楚人美連連點頭。

  林曉培就這麽背着一旅行包的錢離開了,走的時候那樣潇灑無畏,仿佛她背
的就是一包衣服,而她則是出去度假。

  楚人美覺得她這樣的女人确實可以無畏,對于上床是不是真會死,他半信半
疑。但惹到林曉培一定會死,他絕對相信。

  于是,他告誡自己,要遠離這種食人獸。

  每一筆資本身後,都帶着原罪。每一分錢上面,都帶着血淚。

  原始資本的積累,總是肮髒的,暴力的,醜陋的。

  但資本一旦累極完成,就一定想要洗白,想要重生。

  楚家在楚老爺子那一代終于完成了原始積累,楚人美知道,他下一步應該開
始洗白。

  于是,他回到了國内,開始了全新的投資。

  正當的生意未必有不正當的生意那樣來錢快,但隻有用正當的手段才能讓資
本合法的成長。

  國内現在的投資環境越來越好,13億的市場是全球最大的市場,這兒充滿
了活力,機遇以及未知。

  這兒是一個茂密的叢林,适合他楚人美厮殺拼搏,開拓疆土。

  他的祖輩們在這裏生存生長,他最終尋着根回到了這片土地上。

  當然,他如果提前知道自己會在這片土地上遇到一個叫茶末的女人,可能就
不會回來。

  可惜他不知道。

  回過頭來繼續說說國内。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之間已經是2年過去。

  茶末在Z市已經生活了整整2年,每日上班下班已然能用當地方言和小商販
砍價,和小區的居委會大媽們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最新的一個工作就是居委會王主任給介紹的,在Z市最大的5星級飯店做個
服務員。工作不分貴賤,勞動最光榮。

  對于茶末來說,隻要力所能及的工作,她都不會推辭。

  上一份工作是一家私營企業裏當個打雜文員,本來做的好好的,隻是沒想到
金融危機襲來,老闆的出口業務大受損失隻能裁員。

  茶末是公司裏無關緊要一個小職員,自然不幸成爲犧牲對象。好在老闆沒欠
工資,還補發了半個月的工資算一點心意。

  茶末也不計較,勞動法規定是必須補償一個月工資,隻可惜現實有時候就是
這麽殘酷。畢竟工資多少老闆說了算,能拿就拿着吧。她還是老個性,多一事不
如少一事。

  文泰酒店的普通服務員工資抵得上一個普通文員,雖然剛進去算試用期,工
資才一千出頭。但這個酒店試用期不長,隻有兩個月且簽合同以後給交五金,也
算一份正當工作。

  茶末被分配到客房部,跟着組長文姐學習。

  文姐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婦女,在文泰工作了近十年才熬到客房部組長的位
置,很不容易。文姐爲人比較厚道,并不欺負組員。組裏一共六個人,相處還算
愉快。

  茶末是年紀最輕的,同事都挺奇怪她幹嘛不去餐飲部,那裏比較适合年輕女
孩子而且還能得小費,比客房部輕松賺錢多了。

  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可能幹不長,茶末也不辯解,日久見人心吧。她依然懶惰,
一旦找到一份工作除非發生不可抗力,否則會一直做下去。

  其實,她個人對客房部的工作還挺滿意的。工作雖然累一點,要早起,但好
在接觸的人少,麻煩就少。

  自己身上那個大麻煩已經夠頭疼的了,其他的能免則免吧。

  對于自己那個怪脾性,她也已經從一開始的躊躇疑惑到現在變得坦然無謂。

  反正男女那點事,都21世紀了還算個屁。

  隻是這一次她非常堅持兩個原則。

  一是有婦之夫不要。二是長久關系不要。

  有婦之夫不要還算容易,她不是傾國傾城貌美如花,不具備令那些有婦之夫
主動出擊的可能。她隻要注意一些避開就行。

  長久關系有點糟,總有一些愣頭青不知怎麽搞的非得看上她,要以結婚爲前
提交往。茶末隻能安慰自己,大概她是那種良家婦女型的,令人安心吧。

  可惜,這隻是她的外表啊。

  内在……卻是個爛透了的爛貨。

  好吧好吧,也許她不該這樣貶低自己,但一想到在W市的那一段荒唐往事,
就覺得心虛無比。

  就她這個樣子,恐怕是無法帶給一個男人幸福的。

  她那個體質,就跟毒寡婦之主似的,還是别害人害己的好。

  可惜,女人離不開男人,尤其是茶末這樣的女人。所以不可避免的,她還是
找到了一個可以使用的男人。

  林一清是民航的飛行員,整日從這個城市飛到那個城市,時不時還要出國,
标準的空中飛人。

  Z市隻是他蜘蛛網一般的飛行地圖上的某一個落腳點,因爲時間安排的巧合
一般飛到Z市他可以輪到一個休息天。隻不過這樣的休息天一個月也就那麽兩次。

  所以茶末見到他的日子也就是這一個月兩天,有時候他要是想單獨待着,可
能還沒有了。

  一個月兩天,将将夠滿足茶末對男人的需求,這是最低标準。

  如果林一清連這兩天都不給她的話,她還有個電話密友。

  那位密友隻有号碼和一個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名字,叫KIM。茶末和這個
男人的關系純粹到了一張床而已。

  對林一清或者KIM的具體情況,茶末從來不想了解。她唯一必須了解的隻
是他們都沒有結婚。理由很簡單,她不做第三者就這樣而已。

  林一清也從來不過問茶末的私生活,他隻知道這個女孩子一個人住,做一份
普通到極點的工作,賺一點辛苦錢。至于茶末的家人,茶末的過去,茶末的未來,
他都不會關心。

  當然,這是他半年前的想法。

  從半年前某一次得知茶末有那麽一個密友以後,他已經連續六個月按時每月
兩天和茶末待在一起。

  從他調查的情況得知,隻要自己每月兩日和茶末在一起,她就不會約見那位
密友。

  對于茶末這個奇怪的舉動,他百思不得其解。

  對于茶末的這種行爲,他沒有任何指責的立場。畢竟在交往一開始,彼此就
約定好不幹涉對方的私生活,給對方終極的自由。

  自由,這個曾經被林一清用來打發其他女朋友的借口,這一次卻成了他自己
的緊箍咒。

  不得不承認,在關系的最初他是看不起茶末的。

  他以爲這就是一個想憑借着肉體關系釣金龜婿的女人,他林一清雖然算不得
大富大貴但在很多女人眼裏也算的上一個三高金龜。釣上了自己,女人完全可以
在家裏過一個太太的生活,再也不必爲生活奔波。

  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茶末并沒有什麽特别。

  除了……她确實很厲害。

  這也是他淪陷于這個普通女人的原因,男人離不開性。他是一個飛行員,是
機長,每天頻繁的飛馳在天空上,掌握着幾百人的性命這個壓力可想而知。

  他确實需要一個減壓的方法,一個溫柔的懷抱,一場激烈的歡愛,酣暢淋漓
之後在柔軟的女人懷抱裏沉沉的睡去。這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

  茶末滿足了他的夢想,并做的比他原先期望的還要出色。

  有幾次他甚至是故意不和她見面,爲的就是自己心底那莫名的牽絆和渴求。

  在他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不滿足每月兩次的幽會之後,他下意識的減少了這
種需求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結果适得其反,他感覺煩躁不安,總覺得生活少掉
了什麽。

  少掉了什麽呢?

  少掉了一份安慰,一種安心,一種激情,一種溫柔。

  在得知茶末有一位密友之後,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應該結婚了。

  對象毫無疑問,就應該是這個名叫茶末的女孩子。

  茶末從來不是他理想中的那種女人,但她卻是成功抓住了他心的女人。

  好吧,她不光抓住了他的心,還抓住了他的性。

  每次隻要一想到能夠長長久久的擁有她,甚至将來在那個緊緻平坦的肚子裏
孕育一個屬于她和他的孩子,他就激動的不能自已。

  該出手了,否則可能會失去這個女人。

  所以這一次他是帶着異樣的心情再次來到Z市,思量着該怎麽和茶末進入到
更進一步的關系之中去。

  果然夜路走多了終将遇到鬼,他這個信奉自由的薄情人終于也要爲另一個自
由主義者傷腦筋了。幸好,他遇到了心怡的女鬼,就算被坑被吃被囚禁,也是甘
之如饴。

  卻原來,兩性關系裏最令人感到厭煩的約束感,有一天他竟然會如此期待和
渴望。

  然而,對于林一清來說,茶末自由論還不是他即将面臨的最大難題。他最大
的難題在于,他給茶末帶去了一瓶烈酒。

  在這次航班的頭等艙裏,赫然就有楚人美。



.
2015-10-3 07: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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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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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楚人美是應邀參加Z市的投資論壇。

  Z市這幾年發展很快,從一個原本不起眼的二級城市一躍成爲嶄露頭角的新
秀。市領導在省廳的扶持下,一門心思想要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政績來。

  第一期的開發中心已經頗具規模,第二期也正茁壯發展,第三期已在籌備當
中,據說連中央也引起了注意,想要弄個典型以便在西北部大開發領域進行推廣。

  總之Z市趕上了好時候,金融危機的另一面正是機遇,這一片淘金熱土吸引
了衆多的資金想要分一杯羹。

  楚人美自然也不會錯過這一塊遍地黃金的土地,政府對于西部的決心是堅決
的,想要在國内立足腳跟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站在政府這一邊。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才是和諧發展。

  楚人美對Z市充滿了信心,覺得自己一定會有所收獲。

  茶末在這個時候自然依然繼續着她那份毫無前途的服務員工作。

  對于即将到來的沖擊沒有絲毫察覺。

  王海冰對于她來說曾經是清冽的甘泉,爽口清澈,滋潤心肺。孟浩然則是一
杯不可多得的好茶,入口苦回味甘甜,有益身心。

  林一清則是一杯花茶,比不上甘泉也比不上好茶,也就是一份時尚的消遣。
對身體是有好處的,但并非必不可缺。

  這時候的茶末,還在健康飲料裏打轉,是一個乖寶寶。

  她還沒有嘗過酒精,還不知道有些男人,很刺激,很傷身。

  茶末正渾渾噩噩的過着她的小日子,未來對于這個女人來說從來不是她會考
慮的事。

  對于未來,男人考慮的比女人更多一些,尤其是她曾經的那些男人們。

  王海冰的腫瘤經過省醫院專家的會診确定爲良性,由國内著名的腫瘤外科手
術專家主刀,市中心醫院腫瘤科主任協同院裏幾個骨幹醫師陪同,動了手術。

  經過大半年的調養之後,已經恢複了健康。

  而董敏芝也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女孩,爲這個原本烏雲密布愁容滿面的家庭帶
了了燦爛的陽光。

  夫妻兩經過這一次浩劫,再加上小生命的到來,更加緊密的聯系在了一起。

  王海冰也一改往日的朝三暮四,開始當起了好丈夫好爸爸。

  董敏芝也一改往日的風流水性,要強潑辣,在家做起了專職主婦,照顧老公
照顧孩子。

  看着小兩口恩恩愛愛和和美美,兩家的長輩那是看在眼裏喜在心頭。

  董老總裁也終于決定,将位置交給女婿,兒子不成才好在他還有個女兒有個
女婿。

  王海冰在得到了這個夢想已久的位置之後,卻沒有感受到曾經以爲的那份狂
喜。經曆過生死之後,他感悟到人生最重要的是健康的活着。

  隻有健康的活着,才有追求有未來。

  對于茶末,這個生命裏謎一樣的妖精,他也有了新的感覺。

  茶末的不辭而别并沒有令他感到憤怒,或許也是爲了安慰自己,他執意的認
定茶末是爲了成全自己和家人才離開的。

  她是一個好女孩,不虛榮不做作,從來不期望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像這樣
的女孩子,他可能再也不會遇到了。

  雖然在自己差點就要死去的那段日子裏,他還是渴望她能來看看自己。但他
也理解茶末尴尬的身份,這樣一個好女孩不應該承受這些,他應該放她自由,也
放自己自由。

  他現在衷心的祝福她,希望她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經過一番生死,我們的王總悟道了。

  王總是悟了,但還有繼續沉淪在欲海深壑之中的執迷男人。

  比如董卿,比如孟非,比如陳立陽,再比如壓根就搞不清自己心思的孟浩然。

  對于董卿一夥來講,茶末的離開如同帶走了他們最灼熱最荒謬最無理取鬧的
熱情。

  茶末走了,孤身一人。她爲了什麽而離開?他們并不知道。

  他們隻能自以爲是的認定,茶末的離開是因爲王海冰有了孩子。

  他們也固執的認爲,茶末是一個好女人。

  一個甯願委屈自己也要成全一個家庭的好女人,這樣的好女人不該那樣孤獨
的離開。在她最受傷的時刻,他們誰也沒能幫上一點忙,是最大的遺憾和自責。

  或許,是因爲他們不夠成熟,不夠能幹,不能強大。

  所以令茶末覺得不能托付,不能依靠,不能接受。

  是啊,就連家人也時常指責他們,說他們無理取鬧,一把年紀卻還是孩子樣,
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沒錯,長大,男人隻有長大了才能成爲女人心目中理想的依靠。

  所以,這三人不約而同的領悟到,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們必須成長了。

  于是乎,三個壞胚洗心革面,開始了各自的成長旅程。

  真是令家人們感到欣慰,可喜可賀啊。

  至于已經在衆多人眼裏長大了的孟浩然,則陷入了更加複雜的情緒之中。

  有些怨恨,也有些内疚,有些渴望,更有些罪惡感和抗拒。

  茶末就像是一朵長在他心裏的夜嬌嬌,雜草似的不起眼的小花,卻開得茂盛。
在每一個夜晚盛開,小小的玫紅色花朵,并不豔麗,很樸素。卻散發着濃濃的香
氣,彌漫着,淹沒着。一種廉價的堕落的卻不能忽視的誘惑。

  他本能的排斥,卻總狠不下心去斬草除根,隻能任由它盛開。

  據說這種花在古代被當成胭脂的原材料,胭脂,女人,香氣,紅唇,粉頰。
旎逦而妖豔。

  至于手機那段保證,則更像是一個病毒,破壞着他理智的頭腦。

  這個病毒潛伏着,隻有特定的時刻才會發作。一旦發作,則能摧毀他好不容
易建立起來的每一段有可能通往婚姻的交往。

  每一次他下定決心要跳進婚姻這座墳墓裏時,這個病毒就會發作。

  然後他就頭腦發昏,将衆人都看好的一段姻緣搞砸。

  有一次雙方都已經到了訂婚的階段,但最終還是被他給掐斷了,爲此,他頭
一次被父親一陣痛罵趕出家門。後來老爺子氣消了要他回家,孟浩然卻不回去了。

  相比于越來越聽話的二子,原本聽話的大兒子變壞了。

  孟老爺子真是憂喜攙半。

  如今35歲高齡的孟浩然院長依然單身。

  他的婚姻已經成了一個老大難問題。

  茶末也正因爲婚姻這個嚴肅的問題而頭疼。

  看到林一清深情款款拿出的大鑽戒,她吓得差點跳起來。玫瑰紅酒音樂這些
美好的陪襯一下子變成了荊棘酸液噪音。

  天哪地哪,這男人是不是腦殼被門闆夾了?

  很顯然,不可能。林一清的眼神是非常認真的,一個時常把自由挂在嘴上的
男人一旦決定心甘情願套上枷鎖,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打定了主意。

  可惜,這一次,對象錯了。

  「這個……我不能接受。」茶末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

  「爲什麽?」

  「因爲……」茶末停住。

  她原本想說因爲我不愛你,可轉念一想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像肥皂劇。不好,
太戲劇了。

  要不說,我們不合适?

  這又像國産家庭倫理劇了,也不好。

  或者,我配不上你?

  這像言情劇。

  怎麽回答都不像樣!

  事情怎麽會這樣?一開始不是說的好好的,大家就是隻上床不言情,要絕對
自由。現在怎麽反悔了?

  左想右想,無法回答。

  那頭林一清見她不說話,以爲她猶豫,心想着有戲,得加把火候。于是蹭一
下緊握她雙手,盯着她兩眼珠含情脈脈說道。

  「末,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你就是我想要尋找的另一半靈魂。」

  哎喲喂呀,冷的茶末渾身打寒顫。

  韓劇這東西吧,看電視還過瘾,真放到自己身上,忒冷了。

  她搖頭跟潑浪鼓似的。

  「不不不,你别這樣,别這樣。」

  「末,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茶末看着他一雙亮閃閃的眼,放光。

  她信。

  事情到這一步,由不得她不信。林一清不是那種頭腦發熱閃婚一族的時尚小
青年,對付這種男人,說拒絕容易,但要令對方真正放手,難。

  這種男人不會像董卿孟非那三壞胚似的給你搗亂,給你添亂。可這種男人會
跟你玩默默奉獻,用真情打動你,感化你。簡單的說,他們會來持久戰。

  隻要你沒跟另外一個男人領小紅本,他就不會打退堂鼓。

  不好對付呐。

  結婚這種事,茶末也是幻想過的。可惜,現實比幻想殘酷N倍。不是她看不
中林一清,而是客觀現實不允許。這要是換成以前,還不得把她樂得回家唱喜洋
洋去。

  可現在,她隻能唱左右爲難了。

  對,不能強攻,要智取。

  論對付男人,她茶末就算沒有得勝的經驗,那也有一把吃苦受累的經驗了。

  男人這種生物,尤其是稍微上點檔次的那種男人,嘴巴裏無論說得再謙虛清
高,心裏還是很自負的。這要是當面給人落不下面子來,沒準人就跟你死磕到底。

  得先穩住,周旋之。

  難得啊,茶末這腦袋瓜裏竟然也能想出周旋二字來。

  可喜可賀。

  于是她一皺眉,一低頭,面露難色,斯斯艾艾說道。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隻是……」

  「隻是什麽?」

  「太突然了。」

  「突然?」

  「對啊,你看……我們雖說相處也有一段時候了,可是婚姻大事這是一輩子
的,這沒見過雙方父母,私定終身……總不大合适吧?」

  嗬,這竟然還是傳統型的。她也不想想,跟四五個男人搞破鞋,還傳統個屁。

  林一清聽了肅然起敬,滿心歡喜。

  這交女友要豪放型,娶妻子一定要傳統型。男人的劣根性表露無遺。

  「沒事沒事,見父母容易,我馬上安排月底就帶你去我家。」

  「可是,也不知道你父母會不會接受我?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畢竟差距還是
蠻大的。」茶末很有自知之明。

  林一清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證。

  「不會不會,我爸媽就等着我領女孩子回家。隻要是個女的,他們就不會反
對。當然,我不是說你不好,我的意思是……都賴我,賴我。我挑三揀四,我猶
豫不決。但現在我明白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茶末,我愛你,真心的。」
末了,握着她的手,繼續肉麻。

  茶末又一陣抖。

  「那就好,那你安排吧。」

  「等看望過我爸媽,就去你家見父母,好不好?」

  「好,好。」

  「真的,太好了。茶末,你真好。」林一清見她這麽說,認定事成了,欣喜
的一下躍起,将她抱住轉了一圈。

  雅緻的咖啡廳,大束的玫瑰花,動情的小提琴,俊男抱着女人轉圈圈。傻子
都看得出好事将近,群衆很熱情,給與了掌聲鼓勵。

  隻有女主角,一臉慘然。

  好?好不了了。

  安省日子結束了,她又要開始跑路咯。

  這該死的生活,大後媽!

  跑路吧。

  這次茶末獨自跑路,遙想起當年宋湘蓮的那幾句真言,真是感觸多多。

  按照宋湘蓮傳授的經驗,她沒有存折。有一張工資卡,每月工資到了,她就
立刻取光。總之,全是現金放身邊。

  房間裏常備一隻大旅行箱,裏面放好了一切跑路必備用品,随時拎起就可以
走人。

  當然,這是萬不得已的準備。現如今她還是有一點時間餘地做更周全的準備,
但事不宜遲。

  老祖宗說得好,快刀斬亂麻。當斷不斷必自亂。

  隻是事到臨頭,茶末還忍不住犯小市民的磨叽和舍不得。

  旅行箱肯定放不下她所有的家當,跑路宜輕裝,不可能大包小包,又不是大
明星外出度假,有保姆跟着。她一平頭老百姓,什麽都得靠自己。

  但正因爲她隻是一個小老百姓,所以她心疼那用了三分之一的面霜,還剩一
半的洗頭膏,以及打折買來還沒穿過幾次的針織衫等等等等。

  拿起這個,放下那個,真是戀戀不舍,情難自禁。

  這是她一貫的性格使然,凡事都隻看到小處,看不到大處。典型的撿芝麻丢
西瓜的主。

  林一清這樣一個三高單身漢都舍得了,還舍不得這些十幾二十塊的超市貨。

  不管舍得舍不得都得舍得,拖拖拉拉将東西大包好,茶末又拿出一個信封裝
了400塊塞進合租室友的門縫裏。

  這是違約金,說好租一年的現在她突然跑路估計一時半會找不到合租的,所
以賠一個月的租金。

  茶末到底是個老實心腸,别人負了她,她隻當是自己哪兒不好。自己要是負
了别人,那還是她不好。總之,凡事她都自省而後他省。

  除了對男人,委實是因爲在這類生物堆裏她吃虧太多的緣故。

  林一清第二天歡歡喜喜的開着飛機離開了。他太自負,太自信。對于茶末這
樣的女人,他缺乏徹底的認知。于是徹底大敗,一錯再錯。

  茶末則帶着她的行李她的歉意她的恐懼,跳上了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

  這女人無論何時都惦記着省錢第一。

  在公交車上,透過大玻璃窗看着Z市的高樓街道樹木花壇,她離别的情緒漸
濃,鼻子酸溜溜的,眼眶也濕潤起來。

  比起當年馬不停蹄從W市跑路,這次離開Z市令她更加傷感。離開W市她屬
于落荒而逃,想起來就是後怕和懊惱。Z市屬于自主選擇,故而有了這悲春傷秋
的明媚。

  合該她倒黴,抑或是命中注定。沒等她徹底享受完這明媚,就出事了。

  公交線路那就是城市裏錯綜複雜的一張蜘蛛網,茶末住的小區到火車站沒有
直達車,所以她先在小區門口坐22路轉到中興路,再從哪兒做66路上環城,
直達火車站。

  可巧那天楚人美的車是從解放路右拐轉到中興路,要經過66路的站頭。

  由于茶末要逆向乘車所以必須穿過馬路,她是好孩子一定走斑馬線。就在她
走斑馬線的時候,楚人美乘坐的那輛大奔就過來了。

  市區開不了多快的速度,這原本是不會出什麽事的。司機一早就看到了斑馬
線早就放慢了車速,可偏偏一顆子彈飛了過來。

  子彈!沒錯,一顆貨真價實千真萬确的子彈。目标很明确,就是沖着這輛車
來的。

  在中國,誰會想到?大白天的,竟然拿槍射人?開玩笑了。

  可這一次絕對不是開玩笑,因爲對象是楚人美。

  楚人美是撈偏門出身的,老楚家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沒幹過?在國外,遇冷槍
這種事太小兒科了,炸彈才算上檔次。有好幾次是來自自己大哥楚人傑,後來楚
人傑死了,一下就消停了不少。

  坐在前頭的保镖和司機光是看到那光一閃,就知道壞事。

  子彈來的快,司機的反應也快,猛打方向盤就朝路邊沖過去。

  司機真是好樣的,躲子彈的同時竟然還不忘顧忌那過馬路的無辜群衆,方向
盤打得就跟玩碰碰車似的,那叫一個豪放。

  茶末眼看着一輛大奔朝自己橫沖直撞過來,整個都吓傻了。

  于是乎路邊群衆就看到一輛橫沖直撞的汽車沖向了斑馬線上呆若木雞的無辜
人士,一場慘劇近在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司機方向盤一打,刹車一踩,最終險險停在茶末跟前。

  但茶末卻啊呀一聲叫,噗通倒地,淺色的襯衫立刻冒出血花。

  司機一看立刻明白,冷槍打中這小姑娘了。

  一見血,群衆激奮了。

  「出車禍了!」

  「死人了!」

  此起彼伏的叫聲,帶着一股子莫名的興奮勁。

  保镖反應很迅速,立刻下車将人扶起并伸手擋住了茶末背後的傷口。

  「快送醫院。」有人喊一聲。

  「我打110,120。」又有好心群衆掏出手機說道。

  「都市晚報爆料熱線多少來着?這是個料啊。」也有好事者。

  司機和保镖都知道這事千萬不能引來警察,不然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一人對群衆解釋。

  「大家别急,我們這就送姑娘去醫院。我們絕對負責到底,請大家别急。」

  另一個抱着茶末上車,跟她解釋。

  「姑娘你挺住,沒事,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放心,我們負責到底。」

  「行禮……我的……」茶末倒沒感覺多疼,就是覺得背上濕漉漉的頭暈乎乎
的。不過她還惦記着那點行禮,裏面有她攢下的一萬多塊跑路基金呢。

  「放心,我們給你一并帶去。」保镖保證。

  群衆裏還有不放心的。

  「你們會不會帶着她去抛屍啊?不行,等110來才行。」

  這麽一說,熱心群衆立刻圍上來。這年頭交通肇事逃逸的案例太多,群衆有
想法有戒備。

  好在後面還跟着泰安公司的車,一見勢頭不對立刻也下來人處理。

  「大家放心,我們這輛車留下來配合110處理,絕對負責到底。」一邊說
一邊派名片。

  見有人頂下了,群衆這才放行。

  保镖把事大緻一說,就将茶末塞進了後座。

  後座上坐着楚人美,冷冷看一眼,不說話就算沒拒絕。

  茶末傻愣愣頭暈暈看他一眼,嘴裏還喃喃低語。

  「我的行李,行李,錢……」

  楚人美伸出手,拿一塊手帕,穩穩壓在茶末背上。

  「謝謝。」茶末伸手,按住他的手,結果摸到一手血,定眼一看,愣住。

  「血?這麽多?我是不是要死了?」大驚失色,手跟曬網似的簌簌抖個不停,
聲音都凄慘了。

  楚人美哼笑一聲。

  「還能這麽多話,一定死不了。」

               第29章

  很久很久以後,茶末回想起楚人美,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傷身。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不斷因爲他流血。

  無論是第一次還是後面的第N次,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總之都是他的
錯。

  茶末始終覺得自己是無辜的,除了……一開始是她撲倒了他。

  可這不怪她呀,她也是受害者。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欺我。

  由于是槍傷,不能送正規醫院。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大醫院裏的外科醫
生瞄一眼就知道這傷什麽來頭,怎麽還能瞞得住?

  出了槍傷,在國内那可是大事,不光市級的公安要驚動,省廳的都免不了。

  楚人美是來投資的,可不想爲了這一個冷槍搞砸了自己的漂白大業。萬事開
頭難,所以這頭必須開好。

  這事絕對不能見光。不能見光那隻能去黑市醫院。

  茶末已經失血失的暈頭轉向,可憐她一個弱女子上了賊船還能如何?隻能任
由他們擺布。

  好在她命大福大,子彈打在肩膀上剛好卡在了骨頭縫裏,沒傷及内髒,動個
外科小手術就取出。

  年輕人底子好,兩三天就恢複過來,原本失血蒼白的臉被好菜好飯養的紅光
滿面。

  除了,那一臉的憂愁。

  怎麽能不憂愁呢,她被軟禁了。

  茶末心想自己就一死小老百姓,攏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加起來也超不過2
萬塊,綁架她有什麽用呢?

  要說綁架,那這一批綁匪還是很有良心的,給她動手術處理傷口不說,還有
專人伺候,好菜好湯好飯養着。

  可是,這麽被關着不是個事啊。

  好在三天以後,就來了個面容和藹的中年老頭來跟她說事。

  大緻的意思是因爲怕車禍的事印象他們老闆的投資計劃,所以呢就暫時留她
在這兒住幾天,一則養養傷,二則避避風頭。他們呢,絕對是好人,絕對不會傷
害她。等她傷好了,這事風頭過了,就會放她自由。

  而且,他們還會賠償她所有的經濟損失并給予豐厚的補償,這一條立馬兌現,
那老頭把夾在臂彎裏的皮包刷一下拉開,一匝一匝的往她面前擺人民币。

  看那架勢,少說也有五六萬。

  老頭态度相當誠懇,說這就是他們老闆的一點意思。車禍千錯萬錯都是他們
的錯,隻是看在無心之過的份上,千萬幫忙遮掩一下。投資也是爲了建設國家,
給人民帶來安居樂業,爲了四化爲了祖國,好歹擔待點。

  這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的茶末啞口無言。

  她一想,也罷。看這些人的架勢不是強龍也是地頭蛇,自己一個小老百姓何
必以卵擊石。如果要害自己,早害了,何必這麽多事。反正她現在也正爲林一清
焦頭爛額,能在這兒躲一陣也好。就當是找了一個吃住全包還給高薪的零時工。

  這麽阿Q一下之後,她欣然接受。

  然則自由事小,傷身事大。

  自古雲人乃父精母凝結而成,這精血乃是人之根本。失了血别人還則罷了,
将養幾日便成。茶末那身子骨,可不是靠着幾隻老母雞老甲魚能補得回來。

  這一次,不光口渴,還精神萎靡。她備受折磨,好容易紅潤的小臉蛋立馬剝
落下,搞得護理她的那個阿姨不知所措。

  找了個醫生來檢查一下,身體沒什麽大礙,傷口也在正常愈合之中。所以估
摸着大約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好多人車禍之後多少都會有點精神傷害。

  楚人美這一次也算是破天荒做了善事,給她弄來一個心理醫生做一下輔導。

  可這種事,那不是心理輔導能解決問題的。

  茶末百無聊賴抓心撓肺的做着那些測試題,屁股跟摸了麻油似的難受。

  渴,她渴死了。她需要一個男人,一個可以立刻滿足她的男人。

  這事說容易,容易。比如,當年她就是一轉頭見着林一清,然後就撲上去吃
了。當然,後來搞成求婚不是她的本意,往事不堪回首。

  說難,也難。并非但凡是個男人就行。她茶末要求不算高,可也是有要求的。
性急了,那什麽有沒有家庭搞不搞結婚可以放一邊,畢竟吃飯事大,活命第一。
可最重要的一點是,那男人總得有味道。

  什麽味道?她說不清楚。譬如王海冰似甘泉,孟浩然似香茗,林一清是花茶,
那三壞胚如果汁,好歹都得有點滋味才成。

  全中國13億人口一半是男人,站大街上流水似地淌過,可能讓她覺得有點
滋味的少之又少。這也是爲什麽一旦找着了這麽個男人,她總舍不得很快就放棄
的緣故。再尋一個不易呀。

  現在,被軟禁在這兒,男人進進出出也不少,可有點滋味的……

  卻隻有一個,那就是那個總闆着臉帶着一股子冷傲的楚人美。

  她怕。

  茶末不是傻瓜,男人她見多了,自然也能分出個三六九五來。這個楚人美絕
對不好惹,别看他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看起來像個書生。可那一雙眼,帶着血
腥,像隻野獸。

  惹着書生頂多挨幾個白眼,礙着野狗,那可就慘了。

  所及即便楚人美進進出出周身散發着濃濃香味,一副甘甜可口的模樣,茶末
也隻能在暗地裏咽咽口水。

  楚人美這幾天也不知怎麽回事,不常出去應酬,就在别墅裏待着。看看書,
打打球,做做健身,一副十佳好青年的模樣。

  在茶末眼裏,他就跟塊肉骨頭似的,天天的在眼前晃悠,饞死了。

  正所謂色膽包天,隻有狗膽的茶末急色上來了,也壯起了她的狗膽。

  天時地利人和,老天爺給機會,這一日楚人美一個人在健身房裏慢跑,茶末
就蹭了過去。

  看到她,楚人美還是給了個好臉色。

  「出來走走?」

  「嗯。」茶末點點頭。

  「傷口怎麽樣了?」

  「好多了。」

  「哦,很好。下午讓醫生過來拆線吧,拆了線你就可以離開了。」

  「謝謝。」

  然後就冷場了,楚人美自顧自跑了一會,側頭看她還在,于是下了跑步機。
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看着她。

  「怎麽?有事?」

  茶末和他隔着老遠,點點頭。

  她色膽再包天,也不敢主動接近。

  「有什麽其他問題?」楚人美今天閑着也是閑着,心情不錯,拿起水壺走過
來。

  他一靠近,那一股子濃香撲鼻而來。

  茶末有些恍惚,他用了什麽香水?怎麽能這麽香。

  一般男人用香水都有點令人惡心,但他卻不同。這香味似花似果,如漿如瓊,
像酒。

  她眼皮一翻,偷偷看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怎麽不說話?」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楚人美皺了皺眉,催促。

  如此瓊漿玉液在跟前,隻能看不能喝,慘無人道的折磨。不管了,毛主席說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今兒個豁出去了。

  她要的不多,隻要一個吻而已。

  一挺身,她上前一步。

  「楚先生,你的人上次跟我說,如果賠償條件我不滿意,可以再談,是不是?」

  楚人美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咧嘴一笑。

  臉雖然笑了,但一雙眼冷冷的。

  「沒錯,當然可以談。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貪得無厭是人性,他可以理解。隻要這小姑娘不太過分,他還是會滿足她的。

  他那雙眼,冷得讓茶末打一個激靈。可問題是心火燒得洶洶,煎熬啊。趁着
狗膽還沒消退,她又上前一步。

  帶着點可憐兮兮的懇求,結結巴巴開口。

  「我想……我想……我想……」

  我想了三次,也說不出口。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一個吻。」低低喃語,總算說出口。出了口,真是千鈞重擔放下,
松一口氣。

  楚人美卻愣住。

  這算什麽要求?

  「什麽?」

  他沒聽清?還要說一遍?哎喲喂呀,怎麽還有臉說!茶末臊一個大紅臉。可
還是那句老話,色膽包天啊。再臊再羞那抵不過心頭的火燒火燎,要死了去,救
苦救難的活菩薩哎,你就舍我一點菩提楊枝甘露水吧。

  她眼圈一紅,撲過去。

  「我隻要一個吻,錢一分不要也沒關系。」

  豁出去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今兒個難得,摳門的她也舍得了。

  楚人美倒吸一口涼氣,這算什麽要求?

  這小姑娘連錢都可以不要,就要自己親她一口。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

  今兒個真算是開眼了。

  難道是碰到了傳說中的欲女?真稀罕,這清純的一張臉,竟然也是那種人?

  但老實說,他竟然不讨厭。這天底下不是隻有女人有虛榮,男人也有。茶末
不是醜八怪,雖然長得并不出色,但也清秀可愛幹幹淨淨一個姑娘家。被這樣的
姑娘求着索吻,到底還是有幾分虛榮的。

  好吧,就可憐可憐她吧。

  于是今兒個突然有了菩薩心腸的楚人美二話不說,放下手裏的水壺一把捧起
她的臉。

  「一個吻,當然可以。」

  茶末感激涕零,救命恩人呐。虔誠的閉上眼,微微張開雙唇。

  四片嘴唇貼在一起,一時卻沒有什麽感覺。

  對楚人美來說,一個吻就是一個吻而已。他此刻是帶着一種很純潔的心态,
無欲無求,施舍一般。淺淺一沾唇就分開。

  可這哪裏是茶末要的,察覺到他的雙唇要離開,這小妮子就撲過去一把捧住
他的頭。兩片嘴唇跟要吃人的章魚似的,猛吸過去。

  吧唧一貼上,就再分不開。

  進入了狀态的茶末完全不似她平日的模樣,那般無害,懦弱,膽怯。此時的
她就如同一隻進食中的猛獸,生人勿近。

  察覺到食物有企圖反抗的想法,必然是一口要準喉嚨,死死咬住不放。不光
咬,還大口大口吞着食物傷口處湧出的鮮血。

  對于任何一種生物來講,生存是第一位。爲了生存,所有的本能會發揮到極
緻。

  刹那間楚人美有種要被吃掉的感覺。

  但正如毒蜘蛛在吃獵物前都會注射麻醉毒液一樣,茶末那花樣百出挑逗無比
的吻技也如同麻藥一般,将楚人美紮暈過去。沉溺于洶湧快感之中。

  兩人吻得一時難舍難分,四肢都纏在一起打成死結,如同連體嬰似的。

  如果不是因爲呼吸的問題,茶末恨不得就此吸幹了他去。

  雙唇松開,兩個都氣喘如牛。

  茶末吃了個半飽,心頭的饑渴被壓下去,欲望卻撩起。她喘着氣眨眨眼,舌
頭一舔嘴唇,粗魯的用手背一抹。

  原本楚人美還一些壓抑,畢竟說起來茶末這種良家婦女不是他的款。可就那
一抹的動作,就像小魚鈎嗖一下飛過來,一口咬住他的心,猛一拽。

  生疼,疼得他身體一緊,微微顫抖一下。

  反應來的那麽快,茶末撲在他身上兩人貼的跟用膠水粘在一起似的,他什麽
反應她立刻感覺到。

  她沒退,看着他。

  都到這份上了,要是不上那就不是男人。所謂柳下惠,要麽膝蓋上坐着的是
隻霸王龍,要麽美人身下的是個太監。但凡是個男人,總得要上的。

  楚人美不光是個男人,還是個不服輸死要面子,一貫争強好勝的男人。豈肯
被這麽一個女人看輕。

  二話不說,蹭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往卧室裏去。

  他這一抱無疑給了茶末莫大的鼓勵,這頭剛吃到半飽正勾起食欲的野獸哪裏
還等得及,呲溜一下就八爪魚似的将他整個卷住,扒拉衣褲。

  楚人美也不甘示弱,她等不及,他也一樣。

  兩隻八爪魚糾纏着,滾動着,朝着卧室,朝着穿,一路上人擋殺人,佛擋滅
佛,勢不可擋。

  待到了床上,兩人已經剝的差不多。

  茶末是内秀型的,穿着衣服是良家婦女,脫了衣服她是……豪放型良家婦女。

  說女人如花,其實蠻邪惡的。花是什麽?花就是植物用來繁育後代的一個容
器而已。招蜂引蝶,天生一個勾引的器物。

  上了床,茶末就是一朵盛開的花,盡情的綻放,盡情的勾引。

  泛着濃香,鋪展着柔軟的花斑,還有那甜甜的花蜜。

  楚人美自然就是那狂蜂浪蝶,身陷花芯,沉溺于蜜海香霧之中。

  由于兩人都急着辦事,行動上難免粗魯。那剛愈合的傷口還很脆弱,一掙一
拽之間,就脫了線。

  血絲絲縷縷滲出,站在淺色的床單上,星星點點。

  要是往日,怕痛入茶末一定早已經叫起來。可今日色字頭上一把刀,她早已
經暈頭轉向隻顧着勾搭男人,哪裏還顧得上疼。

  楚人美是隻野獸,聞着血腥味隻會更加動情。

  欲海深壑之中一對男女,雙眼通紅盯着彼此,隻想着如何把對方拆卸入腹,
生吞活剝。

  楚人美進入的時候,茶末還有點幹,于是嗯的輕叫一聲。

  這一聲就在他耳邊,帶着一股熱氣,呼一下就吹進去。耳朵裏的絨毛根根顫
抖,一股電流順着尾椎歘一下到頭頂。

  他被激得一挺身,直達到底。

  那溫暖的盡頭就是生命的源頭,生命在這裏演化,深邃,溫暖,幽暗,神聖
而又堕落。

  快感的極緻就是死亡,令人有悟道的感覺。

  難怪道家有房中術,佛家有密宗雙休,都是對生命對快感的追求和領悟。

  不過如今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這對男女還是俗事裏兩個俗物而已。

  如今凡事講究和諧,這男歡女愛也尤其要和諧。

  但茶末和楚人美這一對恐怕是和諧不起來。茶末是個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
好容易賊膽壯起來了,那也跟肥皂泡沫似的撐不了多會。等那股子燥熱心火下去
了,立刻回魂。

  她這頭漸漸冷下去,楚人美那頭才剛燒的火旺,如何能和諧?

  欲望消退,快感漸失,四肢百骸的知覺就慢慢浮上來。

  疼,酸,累。

  她又不是練體操的,老拉開這腿韌帶受不了。她也不是練胸口碎大石的,沉
甸甸壓着一百多斤,多憋氣。她更不是橡皮做的,被人插插插不覺疼痛。

  更要命的是,背上也疼。

  雖說是踮着絲綿錦褥,可身上的男人颠地她一下下顫,那傷口就在褥子上一
下下磨。脫了針的傷口磨着,才生出的嫩肉也磨着。流着血,唧唧咕咕魔個不停,
跟身下那感覺差不多。

  「疼,疼……」她忍不住細細叫幾聲。

  楚人美頭上的汗啪啪直掉,他現在深陷烈火地獄,無邊極樂,壓根聽不見她
的呻吟。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和荷爾蒙,催情動欲,令人隻想爆炸毀滅一切,哪裏還
有半點菩薩心腸。

  茶末也不敢推開他,悉悉索索伸手過去往背上一抹,手指頭上全是血。

  欲哭無淚。

  「流血了,怎麽辦?」

  楚人美閉着眼嗤笑一聲。

  「又不是個雛兒,還流血。」

  不是這個血啊,同志。茶末悲憤交加,伸手到他眼前。

  「是背,不是下面。」

  血腥味襲來,令楚人美身體一緊。眼睜開一條縫,就看到三個圓潤的指頭上
各自一抹殷紅欲滴。

  他想也沒想,張口就咬住。

  「啊,你怎麽咬人?」茶末吓得就抽手。

  楚人美舔了舔嘴裏的血,對着她咧嘴一笑。

  「甜的。」

  他會不會吃人?茶末心想。

  仿佛将她心思看穿,他壓下來,一把捁住她的肩。

  「嗯啊?」茶末呻吟一聲,感覺到他從自己身體裏滑出。

  完事了?

  沒完!

  呼啦啦一下被翻轉,屁股朝上。

  「你……啊!」她剛開口,屁股就被他扒開,從後面一下頂入到底。

  「屁股不錯。」跟摸真皮沙發似的,楚人美摸了一把她的屁股,贊一句。

  茶末将嗓子口那句謝謝吞下肚,賤骨頭,幹嘛爲這麽一句說謝。

  背朝天,被磨得稀裏糊塗的傷口就曝露出。

  人多少都有點慕殘的心态,喜歡那些被糟蹋被傷害的美。最出名的當屬維納
斯的斷臂,世俗一點的比如凋零的櫻花,變态一點的比如得了肺結核的貴族美少
年。

  這個血淋淋翻着桃紅色嫩肉的傷口讓楚人美遐想很多。

  他手臂抄住她的腰,将她的胯緊緊捁在自己臂彎裏,身體不知節制的挺進,
動作機械而貪婪。

  但上半身卻憐愛的俯下,近距離觀賞着她的傷口。

  血從傷口裏絲絲縷縷滲出,令人想到少女的初夜。

  一種殘酷,邪惡,又莫名聖潔的病态美。

  伸出舌頭,輕輕舔過。

  舌頭劃過鋒線,就像撩撥過琴弦。茶末輕輕顫動,嗓子裏發出細細的嗚咽。

  無疑是一曲凄美糜爛的淫調豔曲。

  ******霸王者聽不到淫調豔曲!哼哼哼!!!!十八摸永遠鄙視你!!!!!
***********

               第30章

  對于爲什麽會脫針,誰也沒問。醫生面無表情重新縫了兩針,放下一些消炎
藥就離開了。

  茶末從自己旅行包裏找出白花油,颦着眉在自己房間裏擦那些瘀傷。

  媽呀,這男人屬狗的還是屬狼的?怎麽這麽能咬人?

  她是不明白,狼和狗是同一科,犬科。正所謂狼心狗肺,這是一路貨。

  楚人美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茶末坐在床邊,上半身穿一件工字背心,下
半身一條居家褲。一手捏着白花油的瓶子,一手夠啊夠啊夠不着又将将夠得着的
往背後抹着白花油。

  那工字背心顯然不是什麽高檔貨,洗的棉線都松弛了,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透過袖口都能看到半個圓潤的輪廓,飽滿,挺拔,前頭撐起一個尖角。

  天已經是傍晚,紅彤彤的夕陽透過薄紗窗照進來,令這件洗薄了洗松了的背
心呈現出半透明的感覺。整個身體的輪廓就像是搭上了一圈毛絨絨的光,肌膚透
着一股軟綿綿暖洋洋的慵懶。

  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情蕩漾。

  楚人美就靠在門框上看着她,并不提醒。

  天底下最自然的勾引就是這種不經意間平凡又純潔的勾引。激情的餘韻還停
留在身體裏,散發出絲絲的電流。并不令人十分沖動,可也有種酥酥麻麻的快感。

  腦子裏立刻浮現那些旎逦又刺激的畫面,心思一下就恍惚了。

  幸好那白花油味道太重,刺鼻,鑽進七竅,提神醒腦。

  楚人美吸了吸鼻子,回過神。

  那頭茶末還沉浸在她自己的自憐自艾之中,壓根沒察覺到他在門口。

  她慢吞吞擦着,低着頭。匆匆整理過一頭發随便在腦後挽了一個髻,翻出不
少毛刺。一縷發絲逸出,貼着脖頸蜿蜒而下,繞過肩頭的傷口。

  那傷口已經處理過,貼着一塊紗布。

  想起自己曾用舌頭舔過那傷口,泛着血絲的傷口,就像經過初夜的少女密處。
如今這密處貼着塊紗布,就像貼了塊衛生棉,感覺既好笑又邪惡。

  順着脊背一路向下,背心的下擺被撩起,後腰上幾個小烏青。

  他認得,自己親手掐的。

  那腰,可軟了,他捁的緊,一不留神就掐的重了。

  那頭擦着藥,她嘴裏還絮絮叨叨低喃,似乎埋怨着什麽。

  說的那樣輕那樣含糊,他聽不清,似乎是一種方言,跟唱歌似的。

  這一幕美好,慵懶,悠閑。令他想起小時候在母親身邊依偎着,聽那些來自
遙遠地方的歌謠。

  那是南方水鄉的古調,他從來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隻是熟悉。

  女人對于男人來說,最親密的三種關系就是母親,情人,女兒。這相當于前
生,今世,來生。現在,這個土土的不起眼的丫頭一下子就占了兩個,不得不令
他刮目相看。

  亂七八糟,了了草草塗完,茶末歎口氣,耷拉着腦袋慢悠悠扭着白花油的蓋
子。

  情事完了,她吃飽喝足了,就後悔了。

  典型的小市民心态,經受不起。好容易膽子一次,過後就立馬後怕。得了便
宜,立刻賣乖。

  她就想啊,自己虧的。雖說這瓊漿玉液甘露美酒,她喝的痛快喝的飽,可損
失也大呀。

  哪裏來這麽貴的一夜情,五萬塊啊。厚厚的五匝人民币,就這麽長着翅膀飛
走了。錢沒了不說,她還失了身,弄得一身傷,又流了血。

  虧大了。

  别人都說女人變壞就有錢,怎麽她都這麽壞了,還是沒有錢?

  不過這是不是也說明她其實沒那麽壞?

  想想也是,她可從來不占男人的便宜,從來都是一碼歸一碼。

  如此一想,她又找到了補償,心裏舒服了許多,吃虧就吃虧吧,總比真堕落
成了個壞女人要好。樹活一張皮人争一口氣,臉面還是很重要的。

  自欺欺人的還蠻熟練,也不知自欺過多少回了。

  這就是小老百姓,有點安慰就能活下去。

  「還有。」楚人美不聲不響走過去,将她手心裏的瓶子一抽。

  「啊?」茶末吓得跳一下,整個人一跳。

  胸口上那兩坨肉也跟着一跳,晃蕩的驚心動魄。

  楚人美輕笑一聲,身後就在那還抖着的尖角上捏了一把。

  茶末羞的臉一下就紅,倒吸一口涼氣。

  他捏的不重,但也不輕。那地方有十分敏感,原本還軟綿綿的,一捏就立刻
精神抖擻。

  這變化令他笑容加深,也令茶末臊的耷拉下腦袋。

  她還臊着,頭耷拉着,脖頸彎着宛如一座江南小橋。楚人美手指順着她的脖
子緩緩往下,劃過一截截脊椎,引起陣陣輕顫。

  到中心處,停住。手指下一團烏青,又紫又青,一碰。茶末就咝咝的叫。

  擰開白花油蓋子,往手掌裏灑了一些。撩起她的背心,在中心脊椎上按下。

  茶末身體顫了顫,好辣,刺痛。

  「怎麽?難道破口了?」楚人美低語,熱熱的掌心移開,湊近看了看。

  果然,有一道劃痕。

  手指一摸,整個背又哆嗦一下。

  他玩似的,摸一下再摸一下。

  茶末哆嗦了兩下,惱火,将背脊一轉,瞪他一眼。

  「你幹嘛?疼的。」

  楚人美隻是咧嘴一笑,仿佛不知道她會疼似的。

  「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好不好?」扯開話題,顧左言他。

  茶末看他一會,皺皺眉。

  「不是說,醫生看過了我就可以走。」

  楚人美愣一下。

  她要走?這個時候?爲什麽?

  如果她要走,那何必勾引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麽?

  越想臉色越難看,腦子裏想過七八種念頭,每一種是好的。這女人,打得什
麽主意?

  這也不能怪他,但凡這種男人心眼裏總覺得像茶末這種女人和自己發生關系
都是有所企圖的,爲錢爲名爲利爲情。

  确實有所圖,隻是不爲名不爲利不爲錢,也不爲情。

  他猜錯了,沒猜着。

  「你要走?去哪裏?」到底也是老江湖,臉色才剛不好就立刻轉晴,和顔悅
色問道。

  「沒想好,反正得離開這兒。」茶末不知如何回答。

  「離開這兒?怎麽,你怕我?」

  茶末猶豫了一下,斟酌回答。

  「怎麽會,你人挺好的。隻是我得離開這個城市了。」

  「爲什麽?待得不愉快?還是有什麽困難?可以和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
但凡魔鬼要害人,也是這般的慈愛關懷,一股子聖母味。

  茶末卻不知,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

  「不必了,我自己能搞定,謝謝你。」

  「哦,那行。不過今天也晚了,不如明天一早再離開吧?」楚人美也不追問
下去,和顔悅色一笑,起身。

  「嗯,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也需要休息一下,不是嗎?」咧嘴一笑,那白牙,那燦爛,
就跟哈士奇似的,一股子值得信賴的忠誠。

  茶末也跟着咧嘴笑,感激涕零。

  「謝謝。」

  「對了,我和你……這件事……嗯……一個……嗯……美好的回憶。」末了,
她還結結巴巴給這一段亂七八糟的情事來了個總結發言。

  楚人美在門口點頭。

  「一個美好的回憶。」

  回憶?這才剛開始呢。

  茶末這一睡,再醒來已是兩天後。

  醒來的時候感覺很難受,耳鳴不斷,口幹舌燥。

  她呻吟一聲,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難受得想扣喉嚨。幹嘔一聲睜開眼,四
周昏暗昏暗的。

  印象裏床頭有水壺,還有杯子,伸手一摸卻沒有。

  又想摸燈,卻也摸不着。

  怎麽回事?都跑了?成精了去?

  揉揉眼,環顧四周。

  咦,這是什麽地方?

  房間狹長窄小的不可思議,就着昏暗的燈光,她看到四面牆壁一張床一個簡
易寫字台,就别無他物。這房間也沒有窗,活像個棺材。

  想到棺材,她心頭一驚,突突跳個不停。

  跌跌撞撞下床,撲倒門前,一推。

  推不開。

  舉起拳頭砰砰砰砸門。

  「開門,快開門!」

  門嘩一下拉開,一人擋在門口。

  她擡頭,那人低頭,四目相對。

  「楚先生?」

  剛說完話,忽然感覺腳下一晃一漾,胃立刻湧上一陣惡心的感覺,整個人暈
頭轉向起來。

  怎麽回事?這是暈車還是暈船?

  楚人美一把扶住她,幽暗中之間眉峰一皺,星目一閃,不悅。

  「暈機?」

  暈機?什麽意思?

  茶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強忍着喉嚨口的嘔吐感,連連咽口水,臉色蒼白,
一陣陣冷顫順着背脊往上竄。

  她肯定是病了,耳鳴,惡心,頭暈,還冷顫。不得了不得了,大病,這是大
病。

  茶末越想心越沉,淚花閃閃。

  「好難受,我快死了。」

  楚人美聽她說死,哼笑一聲。

  這是她第二次對自己說要死了,這女人真奇怪,怎麽時時刻刻想着會死?

  「死不了,暈機而已。」

  「暈機?什麽意思?」茶末喘息,含着眼淚問。

  「暈機就是暈飛機。」楚人美好脾氣的解釋。

  「飛機?」

  楚人美點點頭。

  「是的,我們現在在飛機上。」

  「啊?」

  沒錯,飛機上,三萬英尺高空,呼嘯而過。

  楚人美是那種内在張揚但外在很低調的人,雖然帶了私人飛機入境,但在國
内的形成還是坐國内的航班,隻有離境的時候坐自己的飛機。

  他這樣做是希望不要令人覺得他很嚣張,過江龍再強,也不要在地頭蛇面前
炫耀。

  低調是一個好習慣,但賺錢就是爲了享受,所以既然辦完了正事,他當然要
好好享樂。

  對于男人來說,享樂無外乎權力和性。

  所以他帶了茶末。對他來說搞定茶末比搞定投資容易,這世界上,沒有錢做
不到的事。

  他這樣的想法沒錯,隻是不全對。

  已經過了十分鍾,茶末還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坐在窗口,呆呆看着外面黑
漆漆的景色,手裏握着一杯熱水。

  在茶末的印象裏,坐飛機不是這樣的。這個土包子從來沒有坐過飛機,所知
的也就是要去機場買機票,然後過安檢,登機,就像坐大巴公交一樣一人一個座
位。

  唯一不同的是,飛機上有吃的喝的,都是免費的。

  她最喜歡這個,一直很羨慕。

  但顯然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整個機艙裏除了楚人美和她以外沒有第三個人。
雖然楚人美說了,其他人在前面客廳裏。這是小客廳,專供他個人休息的。

  客廳?飛機裏也能有客廳?

  茶末聞所未聞。

  她是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叫私人飛機的東西,一架飛機僅供一人使用,
别說客廳,洗浴房都可以裝。還可以分主卧客卧,比如剛才她就睡在客卧裏。

  深吸一口氣,她哆嗦一下,低頭喝水。

  「怎麽?感覺冷?」楚人美看她一眼。

  茶末呆呆的搖頭。

  她不是冷,她是怕。

  人和動物都這樣,身處于陌生環境時會本能的害怕,這是一種保護機制,可
以令身體随時提高警惕,準備好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這一切的一切令茶末感到非常不舒服,她是個窮慣了的小人物,突然來到一
個不可思議的富裕環境,令她相當不适應。

  楚人美雖然難得體貼難得慈悲,但他不會理解這種小人物的膽怯和恐懼,所
以不可能照顧到她這種心情。

  這種恐懼,隻能她一個人承受。

  不僅僅是陌生環境令她恐懼,還有楚人美的真實目的究竟爲何?也令她恐懼。

  他不是同意她明天走人的嗎?怎麽她一覺醒來,就在飛機上了?

  這飛機要帶她去哪裏?

  他爲什麽要這樣做?

  好心眼的聖誕老人?準備捎她一程,離開Z市?可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
哪兒?去哪兒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呢。

  「楚先生,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綁架我是沒有贖金的,我是個窮光蛋。」
她捧着玻璃杯可憐兮兮說道。

  楚人美咧嘴一笑。

  「做個交易怎麽樣?」

  「啊?」

  交易?這是哪出跟哪出?

  「你喜不喜歡看櫻花?」

  「啊啊?」

  櫻花?話題轉換不要這麽快行不行,她腦子不行。

  「陪我去看櫻花,隻需要一星期就夠。」楚人美說着,從口袋裏掏支票本,
輕輕擺在桌上。

  修長的手指捏着一支簽字筆,食指拇指無名指一動,筆滴溜溜在食指上打轉
幾圈,穩穩落在掌心裏。

  很好看。

  他低頭寫支票,幾根發絲從頭頂落下,搭在他額前,有點小男孩子的調皮味
道。

  楚人美寫字很慢,一筆一劃,最後簽名的時候卻很快,潦草的扭動幾下,提
筆幹脆利落。一張支票寫完,呲啦撕下,緩緩推到茶末面前。

  茶末并不伸手,瞄了一眼。

  1,2,3,4,5。前面一個2後面有5個零。

  她腦子發懵,桌面下膝蓋上,手指扳一扳。個,十,百,千,萬,十萬。

  靠,竟然是二十萬。

  要死了,一個星期二十萬塊。

  暈頭哦!

  她立刻呼吸急促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樣的場景茶末隻在電視上看過,全是些沒營養的言情肥皂劇。

  多金小開總是這樣對清純卻貧窮的女主角說。

  「開個價吧,我包你。」

  然後刷刷開一張支票,許多的零,呲啦撕下,潇灑的遞過來。

  「夠不夠?不夠你自己往後面添零。」

  實在夠嚣張,夠刺激。

  這個時候清純女主角一定氣的滿臉通紅,飛起一個巴掌過去,然後歘歘撕掉
支票扔小開臉上。

  「休想用你這幾個臭錢侮辱我,你給我滾!」

  伸手一指,美麗的臉龐上表情憤怒而聖潔。

  小開這時候總是錯愕的表情,或冷笑或憤怒。

  然後一個旁白會說。

  「XXX,等着瞧吧,我一定會得到你的。你隻能是我的女人。」

  喵了個咪的,真是狗血無比。

  好了,回到現實。面對一張有五個零的支票,茶末實在沒有清純女主角的志
氣,撕碎了扔在楚人美臉上。

  一則她不敢,二則心疼錢。

  看着楚人美,她幹巴巴笑幾聲。

  想包養她的男人見得多了,但綁架她上飛機這還是頭一個。不能和這樣的人
硬碰硬,他能軟禁她,綁架她,誰知道他還能幹出什麽事來?

  穩住,得先穩住他。

  深吸一口氣,她開口。

  「楚先生,那天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隻是……」

  「隻是什麽?」楚人美看着她問道,手裏的簽字筆慢悠悠一下一下敲着支票
本。模樣即悠閑又潇灑。

  茶末搞不明白,這男人是中了邪還是腦袋卡門了,爲毛看上了她?

  算了,這個問題不用深究。這又不是頭一個中邪卡門了的男人,他們就是爲
了和她上床嘛。

  算了,上床就上床吧。保住小命要緊。

  她扯扯臉皮。

  「隻是,情難自禁。」

  楚人美很滿意,咧嘴一笑。

  「我很欣賞你的情難自禁。」

  「謝謝。」她垮肩低頭。

  「怎麽樣?想好了沒有,看看櫻花,泡泡溫泉,很輕松的工作而已。」楚人
美誘惑。

  是啊,隻是老大你忘了說還要上上床。

  茶末點點頭。

  「客随主便。」

  「我們會相處愉快的。」

  「謝謝。」

  伸出手指,把支票捏住,沉甸甸的。

  十萬塊啊,一筆巨款。

  這算是接下了頭一筆賣身錢,她突然想哭。

  自己這下真的堕落了,變成了有錢的壞女人。

  但她是被迫的,是無辜的。她心還是純潔的,有原則的,她……

  見她收了錢,楚人美笑得越發和藹。

  「茶小姐是個聰明的人。不過其實你拒絕我也沒有關系的。」

  「真的?」茶末擡頭,雙眼一亮。

  「當然,我不喜歡逼迫别人,男歡女愛自願爲主。隻是……」楚人美雙眉一
皺,嘴角一撇,搖搖頭,歎口氣。

  還有隻是?隻是什麽?

  茶末錯愕一下,心裏七上八下。

  「茶小姐如果想離開,馬上就可以。我完全不會阻攔。」

  哦?這麽通情達理,感情她錯怪他了?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茶末的心左右搖擺,蠢蠢欲動。

  楚人美雙目含笑,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

  「我可以馬上打開機艙門,讓你下飛機。你下了飛機,大約一分多鍾就能着
地。想不想試試?」

  什麽?茶末眨眨眼,有點不明白。

  看看他,思量一下,在看看他,又思量一下。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她拒絕,就把她從飛機上扔下去?

  我的娘啊,今兒個遇上真的壞蛋了。

  茶末臉色一白,急忙擺手。

  「不不不,我很樂意在這兒,很樂意,樂意極了。啊哈哈哈哈。」

  她皮笑肉不笑,笑的像烏鴉,難聽極了。

  但楚人美聽得很開心,仰頭哈哈大笑。

  笑完了,眯眼,咧嘴燦爛一笑。

  「我騙你的。」

  茶末一口氣回不過來,咳嗽。

  騙我的,騙我的,你騙鬼去吧。

  那頭楚人美舒一口氣,收斂了笑容,臉色微微一正,将支票本和簽字松松握
在手心裏,注視着茶末。

  「我不會把你扔下去的,放心吧。隻是,上個月有個家夥讓我不開心,我讓
人把他從摩天大樓頂上直接扔了下去。」

  茶末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楚人美站起身,上前一步到她身邊,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

  「别怕,這也是騙你的。」說完,歡愉輕笑離開。

  留下茶末一個人,在座位上石化。

  這家夥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蛋?她能不能活過這一
星期?

  她這算不算夜路走多了,終于遇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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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4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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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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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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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櫻花是日本的國花,象征着純潔,熱情,浪漫以及忠誠。僅僅隻是象征而已。

  花開即花落,花落才葉現,櫻花象征的更多是一種末日情懷。在死亡的刹那
綻放美麗,然後凋零,遍地,被輕賤的踩踏。

  倘若林妹妹泉下有知,恐怕每年爲櫻花就得掉一缸子眼淚去。

  然而櫻花的命運就在于讓人欣賞她臨死前的美麗,變态的美感,十分符合日
本的本質。

  楚人美說要她陪自己去看櫻花,茶末以爲他這是要帶她出國,去日本看櫻花。
心裏是即害怕又期待,躊躇猶豫。

  結果下了飛機一看,還在國内。

  心安又失落。

  沒錯,還在國内,國内也有許多櫻花。國内的櫻花分成兩批,一批是抗日戰
争時期日本侵略軍帶來的,作爲勝利的象征種植在中國領土上。

  花開絢爛,花開美麗,但鮮花是用鮮血澆灌,血腥撲鼻。

  這一批櫻花在戰争中被炸被掘被砍被燒,死了大部分。

  後來新中國建立了,文革結束了,改革開放開始了,中日友好時期,作爲友
誼的象征又引進了一批櫻花栽種在祖國各地。

  櫻花并不是一種嬌貴的樹木,引進過來的品種也多是些适應性強易成活的樹
種。所以二十多年以後,這一批櫻花成爲了國内賞櫻的主力軍。

  楚人美帶茶末來到的是自己的祖籍,一個江南小鎮。

  飛機停在隔壁的大城市機場裏,一行人坐着車開了三個多小時繞到了這個甯
靜的小鎮。

  華人有祭祖情節,能夠回到内地的華人但凡找得到祖墳的一定要祭祖。

  中華文明最根本的東西,就是對祖宗的祭奠和緬懷。祖宗的榮耀,祖宗的苦
難,祖宗的智慧,都是留給子孫後代的财富。

  楚人美就是來掃墓祭祖的,但不是他老楚家的祖,而是他母親家俞氏先人。

  作爲嫁出去的女兒生的孩子,他楚人美對俞氏一門來說其實是個外人。但窮
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人問,如今都是現實主義,誰會拒絕一個找上門來的
富親戚?

  所以楚人美的到來受到了小鎮裏俞氏一門的熱情歡迎,族長親自帶着人到鎮
口的大路旁迎接。前幾天就招呼人将祠堂裏一棟小樓打掃幹淨專門給楚人美居住,
要待爲上賓。

  楚人美當然也沒有含糊,不光出資修繕祠堂和祖墳,還給鎮上的學校,敬老
院都捐了款。

  怕貴客路上奔波可能疲倦,所以下午也沒有安排什麽活動,就是讓他休息一
下。

  祠堂裏的小樓上上個世紀初建造的,和祠堂裏大部分的建築物都不大一樣,
這樓是西洋風格的。這得益于俞氏先人的進步和财富,老俞家早先在小鎮裏就是
個中翹楚,開當鋪開米行開絲綢行賣南北貨,所以才造得起這麽氣派的祠堂。後
來俞氏一門的幾個小木匠出身的後生坐着船去上海闖蕩,這批小木匠在上海琴行
裏工作,手藝非凡,頗得英國佬的贊賞。

  正如合格的士兵必須想當将軍一樣,一個合格的小夥計最大的理想必然是能
自己當老闆。小木匠不甘心做一輩子打工的,立志要當一個老闆。手藝好,腦子
活,從最基本的小零件開始做起,這一批小木匠就做出了上海琴行的一個招牌。

  和這些西洋貨外國佬相處多了,有了錢的小木匠在大上海的花花世界裏開了
眼界,就尋思着要送自己的兒女們出去見大世面。

  中國的家長是保守的但也是開放的,是理智的也是頑固的。手頭但凡有點錢
都會考慮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教育,即便是路邊的農夫也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
書高。

  于是去歐洲的去歐洲,去東洋的去東洋。

  俞氏一門的海外關系大緻是在那一段時期奠定了基礎。

  等留洋回來的這批歸來,帶着新思想的年輕人們自然也不忘開創屬于他們的
事業。有了錢的中國人最喜歡妝點祖宗,培養後代。所以祠堂就成爲了彰顯成就
的另一個制高點,這棟西洋小樓就是這一批年輕人的傑作。

  這樣的西洋小樓在小鎮裏本來有五六棟,抗日戰争解放戰争的時候被炮彈炸
毀了兩棟,文革的時候又弄倒了兩棟,所剩下的也就隻有祠堂裏這一棟和鎮西一
個教堂。

  祠堂裏這棟是俞氏一族保護下來的,教堂那會子被改造成工人運動中心,所
以也得以保存。雖然是保存下來了,但也破破爛爛跟鬼屋似的,不能住人。

  後來改革開放了,俞氏一門又開始到處搗騰做生意,有了點錢的老俞家就修
繕了祠堂,這小樓這才算活過來了。

  到九十年代的時候,老俞家在抗戰解放戰争乃至文革時期逃亡海外的後人們
眼看着國内政策确實開放了,這都一一的歸來省親。

  祠堂就這樣再次繁榮了起來。

  楚人美的母親俞小凡一家是在抗戰的時候離開的,外公俞正南就是當年的留
洋派。俞正南去了東洋,取了個日本老婆回來,也帶回了櫻花,就種在老俞家的
山裏。

  俞小凡從小就聽自己這個日本媽媽講櫻花如何如何,日本如何如何。

  後來抗戰了,俞正南一開始也是蠻有愛國熱情的,捐錢捐物支持抗戰。但這
個理想主義者沒料到抗戰會如此艱苦,代價如此慘重。眼看着國家在炮火中哀鳴,
他理想中的美好家園被毀滅了。後來日軍占領了大部分地區,俞正南覺得形勢不
好就賤賣了家産,帶着老婆孩子遠渡重洋逃難去了。

  老俞家在唐人街也算混的不錯,畢竟俞正南的有着卓越的經商血統。但漂泊
在外的浮萍總是想念故土的繁榮。所欲對于俞小凡來說,她從小是聽着父親講述
老家的榮耀,母親講述故國的美麗,雙重映像下長大的。

  最終,這位在幼年中離開故土,對故土印象已經模糊了的女人把這些都傳給
了唯一的兒子楚人美。

  在寂寞的閨房裏,失去了男人寵愛的女人向孩子講述那些曾經的榮耀。

  外公家的家産許多許多,當年鎮子裏一整條街都是老俞家的産業,南北貨,
綢緞錦繡,米行,當鋪,應有竟有。老俞家的祠堂那麽大,四進的大屋。因爲祖
上有人考了功名,所以老俞家的牌坊門樓可以雕刻神獸,這是祖宗的榮耀。

  還有那美麗的櫻花,風華正茂的少年遠渡重洋在櫻花樹下遇見了羞澀的異國
少女,兩個相愛的人結合了。再後來,國仇家恨少女變成了少婦,這個柔弱但堅
強的女人最終抛棄了自己的祖國站在了男人身邊,跟着他一起抗戰。後來的後來,
一家人就遠渡重洋來到了這裏。

  每每說到這裏的時候,俞小凡就要歎息。

  遙想起當年,她是老俞家的大小姐。據說當年光是伺候他們一家就是二十多
個丫頭十多個長工。她這個大小姐一人有一個小院,梳頭的穿衣的掃地的燒飯的,
裏外丫頭就有四個,還有一個奶媽和老媽子。伺候大哥的更多一個長工。

  在大多數中國人還隻顧溫飽的時候,她和她的哥哥就已經喝牛奶吃蛋糕。父
親俞正南還會帶他們坐車去大城市裏吃西餐,咖啡的香味,布丁的柔軟,都深深
印刻在記憶之中。

  那是何等富貴的生活呀。

  現如今可不必上。

  年幼的孩子匍匐在母親的膝頭,聽她講述這些過去的美好,心裏總是向往的。

  母親是楚人美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

  至于父親那部分,除了金錢權利罪惡暴力,就再無其他。

  老楚家和老俞家不同,老楚家是剝皮赤戶,窮到隻剩一條褲子的臭勞工。當
年淘金熱,蹲在臭烘烘的船艙底下過來的一條野狗。

  野狗靠着吃人一路長成了藏獒,雄霸一方。有了錢的老楚家自然會想要妝點
門面,所以老楚家第二代傳人就盯上了老俞家這位柔弱的大小姐。

  楚丙坤在看到俞小凡的時候是很動心的,這個女人和他以往遇到的完全不同。
她就如同是玻璃罩子裏擺着的水晶花,晶瑩剔透,聖潔高貴,不可觸碰。她又是
那麽柔弱,随時需要保護。

  男人總會想要占有這樣的美麗,滿足他們破壞欲和保護欲。

  老俞家對這樣的婚事自然是憎惡不滿的,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爲了一家人
的安全,俞小凡還是自願獻祭了。

  說起來,楚丙坤對她是不錯的,爲了娶她過門還休掉了原配,扶她做太太。
但這樣自以爲是的舉動反而令俞小凡對這個屠夫更加憎惡。一個能随意休掉原配
讨好新歡的男人,怎麽會有真情?所以,婚後她對他一直冷若冰霜。即便是夫妻
生活也是直挺挺跟條死鹹魚似的。

  美麗的水晶花注定是水晶花,沒有心,冰冷。楚丙坤即便再有熱情,也被這
水晶給生生凍成了冰塊。楚人美出生以後,他就冷落了俞小凡,将這朵水晶花丢
棄在大屋裏轉而投向了那個依然癡心不改的原配。

  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一男人劣根性還是體現在了他的身上,雖然一輩
子俞小凡都沒給他好臉色,但他就是忘不了她,方不下她。

  所以愛屋及烏,他對楚人美可以說是非常不錯的。

  隻可惜,楚人美身上老楚家的基因鬥不過老俞家的基因。對于老楚家的粗鄙
和暴力,他深感憎惡。

  在他的心目中,老俞家那種優雅的生活才是最理想的狀态。這就是他要漂白
的基礎動力,他要做一個正當商人,過真正的高尚生活。他的子孫後代必須是清
白的出身,過着正常的生活,遠離那些罪惡和血腥。

  但他的基因裏畢竟還有老楚家的成分,于是就呈現一種雙重矛盾性。表面上
他就像一個受過高等教育舉止優雅面容清秀的貴公子,但惹毛了就會變成一頭到
處咬人的瘋狗。

  對于茶末來說,這種矛盾則表現在他下了床是個僞君子,上了床是隻真野獸。

  在小樓裏茶末睡了一下午,她不知道楚人美有沒有好好休息,反正醒來的時
候床上依然隻有她自己。

  晚上的接風宴是在祠堂裏辦的,顯然族長是希望能給楚人美一個最地道的家
裏人迎接。

  楚人美對這個卻不是很了解,但随鄉入俗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祠堂裏張燈結彩擺了十幾桌,請了十裏八鄉的俞氏後人們一起來吃飯。主桌
設在正堂,擡頭就能看到長條桌上面,橫梁下頂着的一塊匾。

  書香傳世。

  這是老俞家那位考取了功名的先人留下的筆墨,也表達了整個家族最核心的
根本,那就是要子孫後代都讀書。

  茶末看着這塊匾頗有感覺,因爲茶家祠堂裏也有類似的匾,内容差不多,就
是給子孫後代的一種遺訓。

  楚人美已經算是外人,她就是外人中的外人,但這裏的人都把她當成了楚人
美的女朋友。沒辦法,誰讓這一行就她一個女的……也給她安排在了主桌,算是
沾了大光。

  親不親,家鄉水,純不純,家鄉音。

  席上擺的都是用家鄉水家鄉米釀的酒,族長先舉了一杯敬客。

  楚人美倒也幹脆,端起杯就一口幹。他聽說内地無論是談生意交朋友,喝酒
一定要痛快。喝酒不幹脆,到處碰破頭。

  但喝完他就坐下了,他不知道作爲客人應該回敬。而且族長是長輩,他是晚
輩,隻因他是遠客,所以族長才先敬酒。按道理,其實得他先敬才對。

  在家族裏,是不論錢多錢少權大權小,得論輩。

  茶末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于是忍不住扯他衣袖,低語。

  「楚先生,你應該馬上回敬族長。」

  「什麽?」楚人美不解。

  「他是長輩,是你叔公啊。你是小輩,應該敬酒。」茶末從牙齒縫裏擠出聲
音。

  個香蕉人就是不懂事,看看,在外面待久了連這種基本的禮貌都不知道,真
是的。

  楚人美這才恍然大悟。

  茶末拿起酒壺給他倒滿,然後用胳膊肘捅一下。他立刻站起身舉起杯。

  「我敬你,俞老先生。」

  族長愣住,這一杯酒不知道該怎麽接。

  茶末捧着酒壺差點仰頭倒地。

  這家夥懂不懂規矩啊,俞老先生是什麽意思?楚先生,俞先生,你們還是不
是親戚哦。

  她急忙又扯他衣袖,楚人美側頭不悅瞪一眼。

  「叔公,叫叔公啊。用您,雙手托杯。長輩。」茶末擠眉弄眼。

  楚人美皺着眉,愣一下,叫了一聲。

  「叔公。」

  「欸,大侄子。」聽他一聲叫,族長總算松了口氣。

  「叔公,喝酒。」楚人美也總算反應過來,把手裏的杯子雙手托着敬酒。

  兩人碰了杯喝了酒,這親戚算是當着大家的面認下了。

  然後就是由族長帶着去到處認親,碰到太公太婆,叔公姨母什麽的,老人家
都拿出紅包遞給他。

  他茫然,不知道怎麽回事。

  茶末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幫他收下,然後低聲告訴他。

  「這是給你的見面禮金,一定要收的。」

  這長輩一關過了,還有小輩。楚人美壓根不知道會有見面禮一說,所以一個
紅包也沒準備。

  他真該慶幸帶了茶末這個打雜小狗頭,在接長輩紅包的時候,這狗頭就忙着
在自己包裏替他封小輩紅包。她這乾坤包裏有一匝一萬的,還有幾個飯店裏給婚
宴客人準備的紅包,上面都打着Z市文泰酒店的标,湊合用吧。遠遠望去,幸好
來的小孩子不多,應該頂用。

  于是遇到小孩子喊叔叔的時候,茶末就立刻掏出一個紅包塞楚人美手裏。楚
人美這時候已經明白了流程,應一聲,把紅包給小孩子。

  也有不明白的孩子父母逗着孩子喊她姨,搞得茶末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尴
尬的恨不得鑽地洞。

  但不管尴尬也罷忙亂也罷,總算場面給糊過去了,賓主皆歡。

  小鎮比不得大城市,八點多的時候好多長輩就都回去了,族長一直陪到宴席
散,也就九點剛過。

  九點在大城市僅僅隻是拉開了夜生活的序幕而已,但對小鎮來說大部分的人
家卻已經都洗洗上床,準備睡覺了。各家各戶都關閉了門戶,街道上除了幾個晚
歸的行人,就隻剩下站崗的路燈。

  茶末回到小樓二層房間裏,坐在床上把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整理了一下。

  楚人美的長輩見面禮有不少,近二十個紅包。

  楚人美送完族長以後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床上擺着的這一堆紅包。

  脫了西服扔在一旁,他跳上床躺下,閉上眼養神。

  「給,你的見面禮金。」茶末把紅包推過去。

  楚人美側頭看了一眼。

  「你拿着吧,剛才多虧你幫忙,這些算補償。要是不夠,你就說。」

  茶末蹭一下翻身跪坐,連連擺手。

  「不行,這我可不能要。」

  「怎麽?難道裏面的錢是假的?還是說,你覺得不夠?不夠我補給你就是。」
楚人美挑了挑眉,哼笑一聲,挺身側轉,看着她。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問題。錢你當然要還給我,那可是我的幸苦錢。可你
不能用這些補給我,我不能收這些錢。」

  「錢就是錢,有什麽不同嗎?」楚人美不理解。

  他當然不理解,他認爲錢就是錢,難道包着紅包和不包着的會不一樣?

  他是不明白這裏面的道道。

  茶末扶額,歎口氣。不能和香蕉人置氣,人家這是不懂,好好說就行了。

  「楚先生,這是你的長輩見面禮。這些錢是有特殊意義的,你必須自己拿着。
我和你無親無眷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是不能拿這些錢的。能拿這些錢的,隻有
你的父母,你的老婆,你的孩子。明白不?」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的老婆,所以你不能拿。」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既然如此,你不是我的老婆剛才爲什麽要幫我出小孩子的紅包?按道理
你也不能那樣做。」

  茶末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碼事嗎?感情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香蕉人真是
講不通。

  「楚先生,剛才是很重要的家族場面,難道我能眼見你丢臉出醜?我那是好
心幫你忙好不好。」

  「可你不是我什麽人呀,爲什麽幫我?」

  「楚先生,你在國外沒學過,老師教我們要學習雷鋒。」

  「雷鋒是什麽?」

  茶末想撞牆,雞同鴨講太痛苦了。

  「總之,楚先生,我不能收這些紅包。如果你一定要給我紅包裏的錢,可以,
你自己抽出來給我。隻要這些錢還在紅包裏,我就不能收。沒這個道理呀。至于
我幫你出小孩子的紅包,那是借錢給你撐一下場面而已,這是兩碼子事。」她耐
心解釋。

  楚人美點點頭。

  「好,我明白了。但是,你爲什麽要幫我?」

  茶末朝天翻一個白眼。

  「因爲我心眼好,因爲我人傻錢多,好喜歡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行了吧。」
她一攤手。

  楚人美看着她,然後咧嘴笑起來,像一個小男孩子似的。

  笑完了,他起身跳下床,伸手一指床上的紅包。

  「這些都收起來,放好,我們完事後結賬。」

  「啊?」茶末愣住。

  楚人美解開領帶丢在床上,開始脫衣。

  「喂喂,你要幹嘛?」茶末手忙焦爐哦飛速下床,遠遠避開。

  楚人美含笑瞥她一眼。

  「洗澡。」

  「哦,哦哦。」茶末松口氣。

  「洗完澡以後,我們再好好談。别忘了,你收了我的支票。」他敞開襯衫,
伸手輕輕一點她,然後轉身走向浴室。

  茶末傻愣愣看着他,琢磨了一會以後回過神。

  他的意思是洗完澡以後在讓她履行原本的約定啊。

  他難道不累嗎?她今天已經很累了呀。

  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動物,野獸!

               第32章

  茶末在小浴室裏磨磨蹭蹭洗的手指頭都發白起皺了,才拖拖拉拉探出頭。

  大床上,楚人美已經躺下,正百無聊賴的翻着報紙,不是皺皺眉。

  這家夥還沒睡?茶末扁扁嘴,小心翼翼跨出浴室。

  聽到聲音,楚人美側頭看過來。

  「過來。」

  不會吧?他還真的在等着自己?茶末臉色一僵,磨磨唧唧蹭過去。

  他沒有穿睡衣,光着膀子半掩一條薄被,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其他衣褲。

  茶末心往下沉,扁着嘴咽咽口水,感覺有點尴尬。

  「那個……楚先生……」

  「怎麽?」楚人美擡起頭,在薄被裏挪了挪位置,特地給她留了空。

  茶末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開口。

  「您不累嗎?」

  楚人美不明白她這話什麽意思,微微皺眉,撇了一下嘴角。

  「還好。」

  「呵呵,還好,您體力不錯。」茶末幹巴巴咧嘴一笑,心裏想哭。

  「怎麽了?你不上來嗎?」楚人美拍了拍身邊的枕頭。

  「楚先生,您不覺得咱們兩睡一屋不大合适?」

  「不适合嗎?」楚人美再次皺眉,然後扁扁嘴。

  「沒辦法,族長安排的,我們要随鄉入俗。」

  茶末嘴角抽搐一下,這不是随鄉入俗好不好。

  「那個……這樣對您的名譽不好,我覺得别人會誤會,真的。」她好心好意
提醒。

  「沒關系,我不在乎。」楚人美一聳肩一攤手,輕松自如。

  我在乎好不好,同志。茶末恨恨心想。

  「來吧,早點休息,今天你也該累了。」楚人美再次邀請,和顔悅色,心情
不錯。

  茶末心想你也知道我今天累了啊,那能不能别……

  「快點過來,睡覺前我和你把交易的事……」楚人美催促。

  「等一下,楚先生,交易歸交易,可就算勞工也有勞動保障啊。我今天很累
了,您能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晚?勞逸結合啊,您體力好那是您的福氣,可我不
行……」她慌慌張張打斷他,喋喋不休抱怨。

  楚人美聽了直皺眉,伸手一按,打斷她的抱怨。

  「等等,我想茶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什麽?誤會?你,這樣。我,這樣。我們,嗯嗯?」茶末伸手指指他又指
指自己。

  楚人美咧嘴一笑,翻身下床。

  茶末急忙背過身,深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她這副虛僞的樣子令楚人美感覺些微不悅,明明就是一個爲了金錢可以出賣
自己的欲女,卻搞得好像清純處女似的,太矯情,太假了。

  不過他還是對她有些好感的,至少這個女人心眼不壞,而且現在對他有用。

  于是他走過去,雙手按在她肩頭,将人扳轉,面對面。

  「茶小姐,我付給你的可是20萬。你不覺得,光是找個女人上床,需要2
0萬嗎?」

  他緩緩輕語,語氣誠懇的令茶末覺得有點憤怒。

  這算什麽意思?他這意思是不是說她不值20萬?喂喂,這可是他強迫她的
好不好。好吧,一開始是她的錯,可那隻是一個……一個成年男女的一次……單
純性事而已。他哈皮,她也哈皮,然後就OVER了,結束了。

  這種速食一夜情香蕉人難道不懂嗎?明明是舶來貨好不好,從他們那邊來的
傳統。

  總不至于他還是處男,要她負責?

  處男還會用錢買女人?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個熟男,可這熟男怎麽就這麽不上道。

  腦子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搞得茶末呆站在那兒一時沒顧上回話。

  她不說話,楚人美就以爲她是有自知之明,默認了他的話。于是微微一笑,
繼續說道。

  「好吧,一開始我确實隻是希望在旅途中有一點浪漫的安慰。我不得不承認,
你在床上的時候還是很迷人,很有價值的。但現在,我發覺你在床下也非常有價
值。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關于下了床的交易。」

  「啊,哦。」茶末呆呆點頭。

  交易?交易你個大頭鬼。強買強賣是犯法的,香蕉仔。你懂不懂法律?你不
會懂,你們這些有錢人就隻認得鈔票。

  她心裏腹诽,可敢怒不敢言。

  「我想他們一定是把你當成了我的女朋友,這樣很好。我發覺有你在我身邊
似乎也令他們感覺更好,這對雙方都有利。我希望他們能盡快的接受我,習慣我。
這關乎我未來向内地發展的計劃,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做好你份内的事,協助我融入這個家族。我相信你能做得到。當然,我不會讓你
敗辛苦。事成之後,我會再加你5萬,你覺得如何?」楚人美說道。

  茶末看着他,他說的話她都聽得懂,但無法理解。

  就像楚人美不能理解茶末爲什麽不願意要紅包裏的錢一樣,茶末也不能理解
爲什麽他能把親戚關系處理的就像是一個生意。

  這人老了一定是個孤老頭,他不懂親情,什麽都是生意。

  性是生意,認祖歸宗也是生意,殺人放火還是生意。這天底下的一切在他眼
裏是不是全可以當成生意?

  深吸一口氣,她輕輕搖頭。

  楚人美錯愕一下。

  「怎麽?你覺得錢太少?茶小姐,雖然你很有用,但也不該太貪心。」

  「不不不,我不是覺得錢少,相反,我覺得您太大方了。剛才我就是覺得有
點冷哆嗦一下而已,您别誤會。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您有錢,您就是老大。
隻是,我想在此确認一下,我們的這次交易什麽時候徹底結束?我說的是徹底結
束,就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拜拜了永遠不想見。」

  交易才剛開始,茶末就急着想問結束。這性急的表态令楚人美心裏有了點想
法,但并不表露。

  「我在這兒隻待一星期。」他說。

  「一星期?也就四說從今天算起,7天以後咱們就分道揚镳?」

  「沒錯,應該是這樣。」他微微一笑,伸手撩了撩茶末耳邊的發絲,神态顯
得悠閑而輕松,就跟真是她男朋友似的。

  「應該?」茶末心裏有點七上八下的。

  「除非你能把我迷住了。你可以努力一下,争取一個長約也說不定。」楚人
美咧嘴笑,露出個有點輕佻的笑容。他面容偏清秀,笑起來有點書卷氣。因爲有
八分之一的歐美混血,眼窩比較深,眉眼顴骨的線條就顯得有點冷峻。總之他笑
起來還好,不笑的時候有點令人覺得有壓力。

  總的來說,他的外表還是迷人的。

  但就像櫥窗裏那些裝在透明厚玻璃瓶裏的洋酒一樣,看起來漂亮,聞起來芳
香,喝起來口感也不錯,但就不是國人的長期選擇。

  茶末是那種喝慣了家釀米酒的人,這種洋酒偶爾喝一下,嘗個新鮮還不錯,
常喝就倒胃口了。

  所以對于他長約的建議,她在肚子裏哈哈哈幾聲幹笑。

  謝謝了您呐,謝謝您的賞識,謝謝您的擡舉。咱們還是幹完了這一票幾扯呼
了吧。

  可男人是好面子的生物,即便面前這個香蕉人其實也并不認爲她能迷住自己,
那所謂的長約隻不過是一句玩笑調侃而已。茶末也不會傻到現在當着他的面明确
表示自己的不屑。

  男人堆裏打滾多了,茶末也有了不少自己的心得。

  對男人,還是用拖,騙,哄這三字真經更管用。

  于是她咧嘴呵呵一笑。

  「好啊,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她一定努力,争取早日脫離苦海,掏出升天。

  對她合作的态度很滿意,楚人美伸手梳了梳她蓬松的頭發,低頭在她額頭上
親吻一下。

  「好姑娘,睡吧,好好休息,明天也要好好表現。」

  于是茶末這回乖乖爬上床,躺下睡覺。

  茶末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回到了W市,就在王海冰那套公寓裏,她和他正在大床上糾纏不
休。

  王海冰抱着她,一邊親吻着一邊呼喚她的名字,偶爾還夾雜幾聲肉麻的稱呼。
什麽心肝啊,親親啊,寶貝什麽的,總之很肉麻。

  他顯得有點急,都顧不上脫光她所有的衣服,草草扒下褲子就迫不及待進入。

  茶末一開始覺得有點不适,但王海冰很快就帶動了她全身的敏感,兩人的節
奏漸漸合拍,雙雙陷入□之中。

  說起來王海冰是個非常好的情人,除了有老婆外加一點點霸道不講理之外,
他對茶末還是照顧有加的。最重要的是,關于茶末在性事上的早期開發全有賴于
他。

  雖然茶末的初體驗是劉若東,但隻是單方面的發洩而已。茶末并沒有從那時
候的性事上體驗過任何真正的樂趣,即便是對于劉若東來說,那段時間裏少的可
憐的幾次歡愛也是乏味的。

  因爲那詭異的怪病導緻的強烈饑渴感,迫使茶末不得不放開那些所謂的道德
枷鎖,真正的放縱自己去享受追求。

  王海冰是帶領她進入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境界的那一個男人,所以面對他的時
候,茶末雖然也免不了矯情扭捏,卻還是比較放松和投入的。

  這一次在夢裏也不例外,她回抱他,回吻他,感受他,配合他,同時也找尋
追求沉溺于自身的快感。

  這是一場投入的歡愛,有點過于投入了。

  所以有人進來也沒察覺,等到房門被推開,砰一聲巨響。

  床上糾結的兩人才驚醒。

  因爲是夢,所以比較荒誕而且混亂。明明上一個夢境還在床上糾纏被打斷,
下一個夢境就變成了她被孟非董卿三個都在卧室裏質問。

  場面是非常尴尬而且驚恐的,她全副穿戴承接上一個夢境,上半身還有内衣
和襯衫,下半身卻是光溜溜的。面對着那三個無法無天下流無恥的公子哥,她夾
着雙腿縮在牆角驚恐萬分。

  那三個人一人一個手機舉着,七嘴八舌質問她指責她,還播放那些亂七八糟
的視頻給她看。她抱頭閉目,可耳朵裏還是充斥滿了他們憤怒的指責和視頻裏那
些不堪入耳的音效。

  這三個家夥還動手動腳,企圖再一次對她施暴。她忍無可忍,飛拳踢腳大聲
咒罵。

  夢境裏似乎她還挺厲害的,這三個壞胚被她打的滿地找牙,然後哭天喊地的
抱着她的腿央求她不要抛棄他們。

  茶末狠狠的踢開這三個壞胚,叉腰分腿将他們咒罵一通以後趾高氣昂轉身離
開。

  真是揚眉吐氣,解恨極了。

  一個轉身夢境又變了,跌入了昏暗的醫院走廊裏。這條走廊是那麽的熟悉,
她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哪兒。

  直到聽到奇怪的聲音,推開一扇門就進入了一間更衣室。

  追尋着聲音穿過櫃子到裏面,看到有個人坐在那兒看手機裏的視頻。

  對于手機視頻茶末有下意識的恐懼,停步不敢上前。

  那人聽到聲音擡起頭,竟然是孟浩然。

  茶末驚呆了,瞪大眼。

  看到她,孟浩然皺起眉蹭一下起身快步到面前,一把将她抓住。然後質問她
爲什麽和楚人美搞在一起,他還把手機擺到她面前,讓她看拍下來的視頻。

  視頻裏播放着她和楚人美在床上糾纏的畫面,啧啧的親嘴清晰可聞。

  茶末被搞糊塗了,但在夢境裏她完全無法梳理明白爲什麽孟浩然會知道楚人
美和自己的那點破事。她就是下意識的心虛,理虧,然後開始無力蒼白的辯解。

  其實連爲什麽要辯解,她都不明白。

  孟浩然壓根不聽她的辯解,憤怒的推開她,快步朝前走嚷嚷着要把她的破事
都捅到王海冰那兒去。

  茶末追上去,想阻止他,卻一腳踩空落下。

  等回過神來,卻坐在了咖啡廳裏。面前擺着林一清的鑽戒,吓得她蹭一下就
跳起,臉都白了,轉身就跑路。

  她在前面跑,林一清就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喊,要她去結婚。

  茶末也喊,告訴他不要不要,她不要結婚。

  林一清追的很緊很緊,茶末跑的氣喘籲籲,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前面突然出現了一輛車,她撞上去,砰一聲巨響,暈頭轉向。

  等暈乎勁過了,卻又到了飛機上。

  風呼呼吹的緊,刮在臉上像刀割。她站在機艙口,門已經打開了。楚人美拎
着她,一低頭就能看到腳下萬丈深淵,白雲連綿不斷就跟一床大棉被似的。

  她吓得兩腿肚打顫,牙咯咯響個不停。

  楚人美面目猙獰的在她耳邊吼叫,說她辦事不利給他丢了臉壞了事,所以要
把她從飛機上丢下去。

  她抱着他的胳膊哀求,說願意做任何事,求求他别這樣。

  結果這男人卻笑着說她就是個爛貨而已,天底下能上床的女人那麽多,何必
要她。讓她滾去吧。

  說完,就松手。

  茶末從機艙口呼一下就飛出去,直線墜落。

  從高空墜落的感覺非常可怕,茶末就被這種可怕給驚醒了。

  僵硬的身體如同被電擊,蹭一下劇烈顫抖。緊閉的雙眼立刻睜開,伴随粗重
的呼吸。冷汗立刻從額頭背脊冒出,瞬間就濕透了睡衣。

  太可怕了,這絕對是一個噩夢。

  她喘着氣,僵硬的身體動了動,手撫着胸口壓驚。

  突然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心頭咯噔一下,側頭。

  楚人美的眼眸在黑暗中幽幽發光如同深夜捕食的猛獸盯着必死的獵物,帶着
一絲兇惡和殺戮。她被吓到,還以爲仍舊在夢中,跳起來大叫一聲。

  「求求你不要把我扔下去!」

  楚人美似乎心情很不好,從鼻孔裏重重呼出一股氣,翻身坐起,瞪着她,伸
手一指。

  「你要是再踹我,我就把你扔出去。」

  「啊?」茶末眨眨眼。

  「你睡相很不好,拉被子,踹人。我嚴重警告你,給我老實一點睡覺。」楚
人美語氣一重。

  「我……我做噩夢了,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茶末抓抓頭發,十分尴尬。

  都怪這個驚悚荒誕的夢,害得她出糗了。

  「做噩夢?」楚人美不信。

  「嗯,真的。請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咱們分被子睡,或者我睡
沙發去。我真不是故意的。」茶末雙手合掌,連連道歉告饒。

  她态度不錯,楚人美就呼出一口氣,揮了揮手。

  「算了,睡吧。」重新躺下。

  茶末伸手抹了一把汗,爬過去躺好。

  聽說朝左側睡會壓迫心髒,容易做噩夢,所以她轉身朝右側卧,正好面對着
楚人美。

  楚人美已經閉上眼休息。

  窗外的月光透進來,被帷帳篩成細末撒落,在他臉上投下一抹朦胧昏暗的光
暈。

  茶末揉揉眼睛,深吸口氣閉上眼。

  一閉上眼,夢境裏那些零碎的片段就浮上眼簾。

  和王海冰在欲海裏糾纏,被三壞胚動手動腳,被孟浩然質問,被林一清追趕,
最後被楚人美幹掉。這一連串荒唐事,這一連串的男人,她身心俱疲。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累。颠沛流離,擔驚受怕,她招誰惹
誰了?她傷天害理了?她怎麽就這麽倒黴?

  自憐自艾的情緒一上來,茶末就輾轉反側睡不着起來,腦子越想越清醒。

  她動來動去動個不停,身邊的楚人美也睡不了,蹭一下睜開眼。

  茶末剛好側轉,和他面對面,被他逮了個正着。

  「楚先生……你還沒睡……」她尴尬開口。

  「你說呢?」楚人美輕啓薄唇,雙眼冰冷。

  茶末尴尬的笑笑,然後抓起被子蒙住臉,縮成一團。

  楚人美睡不着,心情很糟。其實他睡不着和茶末關系不大,主要是他不适應
小鎮裏的環境。在大都市裏是徹夜不眠的怪獸,霓虹燈,路燈,買醉尋歡的人群,
到處都是光和聲音。這兒太靜,太暗,令他覺得難受。

  閉上眼以後,耳朵裏灌滿了各種蟲鳴和不知道那兒來的悉悉索索聲,他無法
入睡。

  他睡不着,可身邊的茶末一躺下就睡着了,這也令他有點郁悶。更郁悶的是,
這家夥睡着以後就開始折騰,踢被子卷被子呻吟不斷,不知道再搞什麽。到後來
還踢人,簡直是翻天了,敢踢他!

  就在他恨不得一腳将她踹下去的時候,她醒了。

  一看就知道做了噩夢,吓得臉色都變了。也不知夢見了什麽,把這家夥吓成
那樣。

  該,誰讓她不好好睡覺。

  等再次安頓好繼續入眠,這家夥又翻來覆去不知道搞什麽。

  看來一時半會,大家都别想睡了。

  他伸手抓下茶末擋在臉上的被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臉擡起。

  「睡不着?」

  「啊?啊。」茶末呆呆點頭。

  「知道用什麽治療睡眠最有效嗎?」他說。

  「什麽?」茶末傻傻問。

  他幹嘛?要科普?

  「運動!」楚人美輕輕吐出兩個字,然後翻身朝她撲過去*********** 生命
在于運動,真理!*****************

               第33章

  老俞家的祖墳是塊風水地,半山腰上坐南朝北,俯瞰子孫,庇佑一方。

  在掃墓的時候,一擡頭就能望到山上如白雲一般堆疊着的櫻花,風一吹顫抖
飄灑,遠遠的吹來稀疏的花瓣。

  祖墳背後就是櫻花園,早已經劃給了風景區。但沒有圍牆阻攔,隻是種了一
排榆樹遮擋。據說這也是有風水學問的,隔斷了的話就斷了風水,所以不壘牆。

  這個院子裏的櫻花樹分成三類,最珍貴的就是第一是抗戰前批種植的四棵禦
衣黃,稀有品種,國内也屬罕見。

  第二批是改革開放初期種植的50棵。小部分是深紅色的關山,大部分都粉
紅色的松月。大概是規避中國人對白色的忌諱,前兩次種的都是有色花。

  第三次是十年前種植的200棵,最常見的染井吉野櫻。基本上國内大部分
地區都有種植,開淺粉偏白色的花朵,壓滿枝頭,很絢爛。

  這個園子裏種的都四五月開的櫻花,所以一到51黃金周之前都會搞一次櫻
花大會,很受遊客喜歡。

  現在正是五月初,茶末趕上了一個賞櫻的好時候。

  掃墓完畢以後,族長帶着人把桌椅闆凳貢品香燭什麽的都擡下山去。貢過祖
宗的果品菜肴是要分給族裏每一家的,這是祖宗吃過的,子孫們也跟着享受。

  楚人美就帶着茶末去逛櫻花園,保镖們并不緊跟着,隻是三三兩兩散開,松
松的護着。

  他們一行從後門進入,一進去先看到的就是那四棵禦衣黃。

  「這也是櫻花?」茶末揉了揉她那雙熊貓眼,指着那一樹黃綠色的花朵,驚
訝問道。

  剛才掃墓的時候她無聊的直打瞌睡,說起看櫻花才算有了點精神。昨晚她休
息的不怎麽好,前半夜做噩夢,後半夜則被楚人美壓榨,搞得她身心俱疲。

  這香蕉人外表倒是中國人的模樣,可上了床就是歐美野獸派,太能折騰。真
是好的不學,壞的一學就會。房間裏那張床也添亂,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董,
一動起來仿佛要散架,咯吱咯吱響個不停,也不知道昨晚上有多少人聽見了這一
首狂野交響曲。幸好早上起來沒人問她這些事,不然可怎麽有臉見人?

  「怎麽?哪兒不對?」楚人美看她一眼。

  相對于他的神清氣爽,顯然這女人昨晚休息的很糟糕。不過他不會承認這是
因爲自己的原因,因爲他覺得自己才是昨晚上受害并且賣力的一方。

  她不過是躺在床上享受而已,而且顯然,她确實享受到了。

  腦子裏閃過一些昨晚的片段之後,他暧昧的一撇嘴,輕佻一笑。

  「櫻花不是應該……白白的,五個花瓣的,小小的,然後許多許多堆疊着。
這個……」茶末沒察覺到他的小心思,依然專注于她的發現。

  楚人美伸手輕輕拍她後腦一下,親昵但卻不尊重。

  「土包子。這是禦衣黃,就是這個顔色。櫻花有三百多個品種,你見識太少。」

  「禦衣黃?我記得這花是牡丹啊,怎麽會是櫻花?」茶末争辯。

  「牡丹是牡丹,櫻花是櫻花。這是我外祖母種的,反正它就是這個顔色,你
有意見?」他一挑眉,側目。

  原來是他祖宗種的,茶末立刻搖搖頭。

  「沒有沒有,很好很好。」

  隻是這顔色……真有點驚悚。禦衣黃花不大,比茶盅略小一些,十來多堆疊
擁擠在枝頭,卻是淡淡的黃綠色。黃綠色還則罷了,偏偏花心裏還抽出一抹紫紅,
就跟血從花心裏淌出來似的。十分詭異。

  不愧是小日本的花,有夠變态。

  楚人美不睬她,邁步上前,伸手撫了撫那幾棵老樹。眼皮微垂,低頭沉思片
刻,也不知是憶古還是思今。

  停留片刻,一行人沿着鵝卵石鋪就的羊腸小道往前走。

  看到深紅色的關山時,茶末又驚詫了。這土包隻知道櫻花是雪白的,所以見
着有色的她就驚詫不已。其實關山也是常見的櫻花,茶末在W市和Z市見過許多,
但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也是櫻花,可見她多土。

  這回明白了,她還挺高興,原來自己早就和櫻花近距離接觸過。所謂浪漫櫻
花其實也挺平易近人的嘛。

  楚人美望着滿園的櫻花也頗感慨,回到自己母親的故土,他說不出一股子什
麽感覺。

  兩個人各懷心思緩緩前行,漫步在樹叢花海之間的一對男女,倒也有那麽幾
分情侶的感覺。隻是相對于那些緊挨着挽手擁肩,摟腰貼面的情侶,這一對絕對
夠疏遠。

  進入到染井吉野櫻的範圍後,茶末就坦然了。眼前如白雲堆疊一般的花海正
是電視裏電影裏乃至小說裏常常提到的那個浪漫櫻花,無數少女芳心爲之傾倒。
櫻花開時,多少癡男怨女就在這樹下傻兮兮的照着電視電影演繹一遍肉麻兮兮的
浪漫情懷。雖然傻,雖然肉麻,可大家都樂此不疲。

  記得剛和劉若東好的那會,她也曾幻想過有一天和這個男人一起在櫻花樹下
互相告白。

  可是浪漫與她無緣,她和他最浪漫的一次約會就是分手那天的咖啡館,往事
不堪回首。

  唏噓啊。

  至于什麽王海冰啊,孟非董卿之流,乃至林一清,那都不過是各取所需的純
男女關系,要什麽浪漫?又哪裏會有什麽浪漫!

  眼望着這滿園的青春男女,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和這種純潔的戀愛關系漸行
漸遠。

  對未來一下感到悲傷起來。

  在花海下明媚的憂郁,感歎自己複雜的男女關系,凄涼的展望遙不可及的正
常戀愛婚姻生活,這就是茶末式的廉價情調。

  可惜,她的廉價都市浪漫情感劇還沒鋪開感情,立刻就變成了都市驚悚懸疑
劇。

  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人。

  櫻花樹下看見男人不奇怪,這本來就是年輕人的天堂。一對對的挨在一起,
個個都以爲自己是愛情電影裏的男女主角,一臉花癡呆傻的表情可勁的浪漫陶醉
着。

  但那一位年輕的男人卻仿佛和這一片冒着粉紅泡泡的浪漫無關,雖然他身邊
也有一位堪比電影女主角的靓女。但男主角卻興趣缺缺,倚靠在樹邊自顧自看手
機。

  茶末原本感歎美女不如手機,替那靓女不值。等她那一百多度近視眼焦距對
準了,看清了男人的長相,吓得她嗖一下就蹿到楚人美身後,臉色都變了。

  嗬,我的老天爺,瞧瞧她看到了誰?

  竟然是董卿!

  沒錯,那樹下的美青年大帥哥手機男,正是董卿,董少爺是也。

  卻原來,他鄉遇故知,也并非全是美事。

  屏息前行,茶末心裏不斷祈禱。

  别擡頭,别看見,看見了也不認識。

  真是鴕鳥心态,自欺欺人。

  沒想到這次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董卿還真沒擡頭。他專注于手機,對身
邊的花海美女情侶行人統統沒興趣。

  越過了董卿依靠的那棵櫻花樹,茶末拍着心口慶幸自己走了狗屎運。卻不知
原本低着頭的董卿終于擡起了他那顆高貴的頭顱,看到了茶末和楚人美的背影。

  光看個背影就認出來,那是不切實際的,一開始吸引董卿的其實是楚人美。
這個男人和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麽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可能還不是
本國人。

  有時候氣質就是這麽微妙神奇,一個神态,一個動作,乃至于走路的姿勢說
話的态度都可以透露出本人的一些特征。

  楚人美的特征就是那種肉食性。

  當時是背影,所以董卿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他注意到楚人美的手很特别。

  修長有力,食指總是微微弓着,時不時會輕輕勾一下,一種下意識的小動作。
這是一雙習慣于握槍的手,董卿有個刑警朋友,就有這種小習慣。

  董卿一開始以爲他也是個警察之類的,但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楚人美穿着很高級的外套,料子不是國内常見的,需要定制。警察不會有這
種穿着習慣,所以他推斷這家夥應該是從國外來的,至少近期在國外生活。

  這一切的推理想法都出于無聊,整個櫻花園裏除了發花癡的男女情侶就是滿
眼的櫻花,膩味透了。難得在這其中看到這麽個不那麽庸俗無聊的人,所以就注
意了幾眼打發時間。

  然後,他的目光自然就順着楚人美落到了茶末身上。

  評判一個男人的檔次當然包括他對女人的品味。

  眼光一落下,董卿的第一映像是。

  這家夥對女人的品味可真不怎麽樣。

  心頭剛剛浮起一絲嘲弄和失望,就嘎然而止。

  這背影……好熟悉。

  熟悉的令他心顫,心慌,心亂。

  手心裏全是汗,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背影,這個背影……

  哦天哪,那個該死的小娼婦。

  叫什麽來着?對,茶末!

  茶末,這個名字的腦子裏一閃,就爆炸。耳朵裏嗡一聲,難受。

  哈,她竟然在這兒。勾着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臂,那樣親昵的走過他的眼前。

  沒錯,她就該這樣。她離不開男人,她就是那種女人。

  他剛才竟然會質疑那家夥的品味,這品味簡直絕了。瞧這家夥找上了個什麽
貨色?良家婦女型的蕩婦,多稀罕呀。

  至于這個小破鞋,她的品味可真是一如既往的高。

  她總能達成所願,總能釣到諸如這類的高檔貨。

  難怪難怪,難怪王海冰一出事她就跑了。難怪她從來沒想過找他們,她行啊。
她有什麽好怕的呢?什麽樣的男人她釣不上?

  偏偏他就忘不了她,他想了她整整兩年,暗地裏也找了兩年。這可真是應了
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或者,是另外一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她沒有發現自己?還是發現了卻裝作沒看見?不管是那種,總之這個小娼婦
不會主動找上自己。

  這個壞女人,太壞了。

  不過沒關系,她不主動,他可以。

  他現在就想沖過去,抓住她。

  抓住她以後呢?是甩她幾個巴掌?還是直接往自己車裏拉?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

  董卿沒想到自己身體的反應會來的這麽快,兩年了,對茶末的幻想渴望如果
曾經是一片瘋長的野草地,如今也早已因爲久久得不到滋潤而幹枯死絕。可隻是
看到她的背影而已,這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就如同春雷細雨下的草地,貪婪的再
次瘋長,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從來就沒有死絕過,隻是潛伏了,壓抑了。

  現在,如同猛獸出籠,非得見血不可了。

  見血,要見她的血。

  董卿深吸一口氣,緊緊抿着嘴,手用力的握着手機,關節發白,格格作響。

  不過他的腦子總算沒有完全被畸形的欲望給沖昏了,身邊還有其他人,更重
要的是,他必須低調一些。

  他一個人找到的,所以也要一個人獨享。

  重重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嘴一撇,肚子裏的壞水汩汩的冒出
來。

  每一處風景區裏都少不了撿垃圾的小孩子,他們總是拎着塑料袋到處撿遊客
們扔下的飲料瓶子。

  所以當這樣一個小孩子朝茶末走過來的時候,她以爲對方隻是想要自己手裏
那個快喝光了的礦泉水瓶子。

  小孩子出來讨生活不容易,所以她很好心的咕咚咕咚仰頭喝光,把瓶子主動
遞過去。

  對方接過瓶子的時候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紙條。

  這令茶末想起那些間諜大片,難道這小孩子是爲FBI工作的?

  手心裏的紙條很硬,顯然質量很好,似乎像是從高檔記事本裏扯下的一頁。

  這可真刺激,演電影似的。她是不是應該到隐蔽一點的角落去看?

  眼珠子一轉,她尿遁,借道廁所。

  廁所位于櫻花園僻靜處,隻有幾個尿急了匆匆而來,又沖沖而去的遊客。

  她站在路邊打開紙條,上面隻有一排字。

  晚上八點,聖瑪麗教堂,不見不散。

  後面落款一個董字。

  這是什麽?誰?

  董?董卿!他看到她了!不會吧?

  倒吸一口涼氣,茶末一把捏攏手,緊張的擡頭四處看。

  周圍全是櫻花樹,風一吹,花瓣飄飄灑灑,浪漫的花吹雪景色。

  沒有一個人。

  心咚咚直跳,冷汗嘟嘟嘟冒了一背脊,風一吹,分外冷。

  怎麽辦?這下怎麽辦?她要不要去?該不該去?

  不不不,她才不去。傻子才去,肯定是鴻門宴,她去了保證連骨頭渣子都剩
不下。

  她必須趕緊回到楚人美身邊去,至少那兒比較安全。

  看來今天她不是走狗屎運,而是直接踩到了狗屎。

  沒錯,就是狗屎。那三個壞胚對她來說,就是三坨臭狗屎。

  她哆哆嗦嗦,恍恍惚惚,跌跌撞撞順着小路一路跑回了楚人美身邊。

  楚人美正在接電話,表情凝重。

  她剛要靠近,就有保镖輕輕攬住。

  「楚先生正在接重要的電話,請茶小姐不要打攪他。」

  茶末乖乖等在邊上,用眼瞟四周。周圍行人不少,但沒有熟悉的令人擔憂的
身影,這令她放松了一些。

  楚人美接完電話,輕輕一揮手。

  「回祠堂。」

  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任何解釋。

  茶末急忙跟上他。

  回去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待在這地方了。

  回到祠堂的小樓,楚人美就忙着打電話辦正事。他的事茶末不感興趣也不敢
過問,于是自顧自洗個澡,換身衣服後在院子裏找樂。

  楚人美這次回國本身帶的人就不多,離開Z市的時候又留下幾個處理他的投
資項目,現在随身跟着的隻有四個人而已。

  這四個人這會子一個跟在他身邊其他三個都派出去辦事,茶末隐約覺得可能
出了什麽麻煩的大事,反正沒人看着她了。

  這是否是一個可以逃跑開溜的機會?

  她心動一下。

  無論是董卿還是楚人美都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他們給她的感覺都過于危險,
所以下意識的想要逃開。

  但她又膽小,有賊心沒賊膽。所以想歸想,真正實施卻也不敢。

  直到楚人美帶着剩下的一個保镖開着車離開,把她一個人扔在祠堂裏。她立
刻明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車剛開出,她還不敢動,磨磨蹭蹭回到房間裏,乖乖待在屋子裏等候。

  當然不是等楚人美回來,她隻是爲了保險起見,先等一等。

  挨了半個小時,她終于拎出了自己的旅行包,又把零碎的東西打包好,興沖
沖準備跑路。

  剛出門,就看到族長帶着人過來,于是急忙又退回屋裏,關上門。

  把旅行包塞進櫃子裏,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她鎮定一下情緒後去開門。

  原來族長是來告訴她,他接到了楚人美的電話說有事要回去忙一下,很快就
回來,讓她不要到處亂跑,好好待着。

  茶末幹笑這應承。

  族長怕她悶,特地還帶來了許多小鎮的特長,讓她吃零食消閑。

  茶末連連感謝,将族長一行人送出了小樓。

  等人走了以後,她偷偷探身從窗口往外看。基本上監視的人是沒有的,族長
也隻是負責帶個話而已,壓根沒想過要監禁她。但因爲祠堂到底也是族裏的重要
地方,所以有專門的人看管。西洋小樓是一個單獨的院子,門口就有一個看門的
小亭子,住着個大爺,到外面也有亭子,一共是兩個看門的。

  茶末想了想,自己要出去還是行的,但估計帶着旅行包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怎麽辦?看來得舍得了。

  舍得,有舍才有得。豁出去了,爲了自由,就破一次财吧。

  喔唷,破财對茶末這個吝啬窮鬼來說真好比是拿刀子紮她直接放血一樣痛苦。

  翻開旅行包,她掂量着有什麽值錢的又小件的東西可以往随身的包包裏裝。

  除了那一疊一萬多的現金,其實她有什麽其他值錢的東西?

  用了半瓶的大寶SOD蜜?還是小護士的護手霜?或者美寶蓮的唇膏?

  最貴的就是去年年底買的打折品牌羽絨服,花了她六百塊錢。她是想帶走,
可包包裝不下。

  扶額,甩甩頭。

  舍了,這次她真舍了。全不要了。

  等一下,牙膏牙刷梳子毛巾什麽的帶着吧。跑路也要注意個人衛生,還有内
衣褲,總要換。

  還有……沒有還有了!

  狠狠心,将挎包拉鏈拉上,她深吸一口氣出門。

  跨出門檻,又回首。

  表情痛苦,一步三回頭,她心痛無比。錢啊,都是她的錢,賺錢不容易,失
去卻總是如此簡單。太痛苦了,太心酸了。

  過門口的時候,老大爺問她去幹嘛。

  茶末下意識的說去聖瑪麗教堂,老大爺連連點頭,說那确實是個值得一看的
地方。還給她指路,告訴她出租車坐過去隻要5塊錢就夠,千萬别被那些壞司機
騙了。

  茶末感謝老大爺後順利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沒有出租車,她小跑到了街上才攔到。

  上車告訴司機去巴士車站,她才不會去聖瑪麗教堂呢,她要跑路,離楚人美
和董卿都遠遠的。

  小鎮不大,車開了十幾分鍾就到了巴士站,茶末拉開包給錢的時候看到了被
自己随意塞在裏面的支票。

  這玩意怎麽辦?她都跑路,顯然交易作廢,不該還收他的錢?

  對啊,沒關系的。隻要她不去兌現支票,他就不會有損失。說起來有損失的
是她才對,白給人玩了不說,還陪上了時間,金錢,精力。

  虧大發了。

  唉,可惜自己還是做不成壞女人,所以注定沒錢。

  茶末下了出租車,搖着腦袋歎着氣,一臉悲催的走向車站。

  還沒走到車站口,包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還屋裏哇啦作響,唱着刀郎的情
人,十分惡俗。

  她手忙腳亂掏出手機,有一條短信,還有電話也在打進來。

  她是先看短信還是先接電話?

  猶豫一下,電話斷了。

  那就先看短信吧。

  短信是一條彩信,她的手機反應不快,漏鬥轉了幾下才打開。

  一打開,她眼立刻瞪圓,一把将手機捂在胸口,驚慌的朝周圍看了看。

  周圍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誰也沒注意她。

  見沒人看自己,她這才又偷偷翻開手機,看了一眼立刻又捂住。

  不堪入目,絕對的不堪入目。

  山寨機的顯示屏雖然不是高檔貨,但看個照片還是很清晰的。大屏幕上□裸
交接在一起的器官撲面而來,還有女主角的臉部特寫,表情放蕩銷魂,堪比島國
AV女優。刺激,太刺激了,刺激的她腦子都快爆炸。

  她早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得爲那一次的錯誤付出代價,可這真是太冤
枉了。她是無辜的,她才是受害者,而且至今還在受害。

  該死的董卿,該死的孟浩然。

  這些公子哥兒沒一個是好東西,全是些說話不算話的爛人。

  她真是個笨蛋,徹底的笨蛋。她怎麽會相信孟浩然的話,相信這些人已經把
關于她的那些惡心視頻和照片都删了?

  這真是很傻很天真。沒錯,他們壓根就是一夥的,一路貨色。

  怎麽辦?現在她該怎麽辦?

  他們竟然已經找上門來,還知道了她的手機号碼。

  他們現在是不是就在附近?躲藏在暗處就像貓戲老鼠,獵人觀察獵物一樣觀
察着自己,玩弄着自己嗎?

  她恨恨然用力删除照片,心跳氣喘,不知所措。

  似乎要印證她的猜測,剛删除了短信,新的短信就一條接一條的進來,就像
是故意轟炸她似的。

  也合該她倒黴,她的山寨手機設定爲短信必須打開以後才能删除。

  所以她又再次被迫觀賞了十來張自己爲主角的豔照。

  往事不堪回首,想忘都忘不掉何況還要被迫回顧一遍經典細節。

  茶末立刻明白,這是對方的威脅。

  而自己就如同兩年前一樣,依然得屈服于這個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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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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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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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教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

  但不知爲什麽,神聖的地方總是容易催生罪惡。比如勾欄院就喜歡開在貞節
牌坊背後,教堂背後竟然也有不幹不淨的地方,解放前的勾欄院。

  在教堂門口她被董卿一路拽進小巷子裏,進了這座小院,上了小樓,來到了
這間詭異的房間裏。

  這座小院小樓以前是勾欄院,現在已經改成了民俗會館。會館不對外開放,
主要用來招待一些預定的有錢客戶。現在有錢人都講究情調氣氛品味,在這種古
舊的氛圍裏,大家喝喝茶談談生意,感覺更好一些。小樓上面都是包房,可以聚
會也可以住宿。樓下是仿古的大廳,隔成四五個小包間,有大有小隨客挑選。

  會館還有專門的杭幫菜師傅,專做江南美食,口味以鮮鹹甜糯爲主。

  董卿包了一間樓上的大包房,那是當年勾欄院花魁住的房間,別有一番風味。

  這屋子裏最氣派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擺在裏屋正中的那張南京工紅木千工
拔步床。

  這張床是有來曆的。

  當年是鎮子裏一個大戶人家嫁女兒的陪嫁,從南京定購的紅木千工拔步床。
所謂千工拔步床其實指的就是拔步床,一種中國古代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好床。
千工是一種誇耀,因爲這個床做起來不容易,一般一個工匠要做三年,所以稱千
工。

  後來這床做好了大戶人家卻突然敗落,女兒也嫁不出去被男方退婚,可憐的
姑娘遭此大辱一氣之下就上吊自殺。這床沒了主人最終流落出去,被勾欄院裏要
從良的當紅□花魁掏銀子賤價買了。

  似乎這床自此就帶了怨氣,從良的花魁沒幾年好光景,就被男人騙光了錢混
不下去又回到了勾欄院。後來花魁老了,醜了,不能賣了,結局可想而知。這張
原本的喜床則留在了勾欄院裏成了一張千人壓萬人騎的恩床,真是諷刺。

  再後來破四舊的時候,勾欄院封了,這床就歸了國家。文革的時候差點被當
柴火劈了,幸虧有識貨的老行家掏棺材本買通了人給保護下來,堆在舊倉庫裏發
黴發爛,好歹沒變成一堆爐灰。

  改革開放的時候好多人搗騰古舊家具,這床就被人從舊倉庫裏給挖了出來。
蟲蛀黴蝕,面目全非。但識貨的人到底有,一眼就瞧出這是南京工紅木拔步床,
價值非凡。中國能工巧匠在民間,一堆爛木頭拉過去硬是給修補好了。抛光打磨,
刷洗描金,這一副枯骨立刻生肌長肉,重新變成了美嬌娘。

  最後又幾經裝手回到小鎮,重新擺在這勾欄院改造成的民俗博物館裏成了一
個擺設,也算有始有終。

  茶末看到這張床的時候,很驚訝。

  當然這不是她此行的重點,她隻是搞不懂董卿帶自己來這種地方到底想幹嘛?

  就她和他的關係,房間裏出現一張床,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這滿屋子的舊家具看著真慎得慌,好像穿越到了清末民初,真是一遭回到解
放前。

  憑女人的直覺,這屋子不光是舊家具詭異,本身氣氛就很怪。

  當然怪咯,這是當年花魁□接待恩客的房間,你說董卿能安什麽好心眼。

  他雖然想念茶末,渴望茶末,但本質上還是不尊重她。2年前茶末孤身離開
的時候,他還是對她有了一份敬重,但那也是基於男人自私的心態。女人爲男人
委曲求全,所以才敬重。現如今,得知茶末另尋良人,小日子過的如此潇灑,那
敬重也被嫉妒給一口吞噬,連渣都不剩。

  沒錯,嫉妒。憑什麽這小娼婦尋歡作樂,自己還要巴巴的念著?

  一想起她勾著那海龜的手臂,笑得一臉浪情,屁股扭得跟麻花似的,他就想
嘔血。

  董卿自打一見著茶末就陷入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腦補之中。

  這會子人就在眼前,還和自己共處一間有床的屋子裏,那欲火就蹭蹭蹭的燒
起來。

  新帳舊賬一起算,今天先拿個利息再說。

  茶末的氣都還沒喘勻就看著他一步步逼近自己,手抄過來一把逮住她,五指
如同鐵爪。

  「你幹嘛?」

  「幹嘛?就幹嘛!」董卿一挑眉一撩唇,笑得一股子風流氣。他長得端正,
五官柔和貴氣,笑起來十足一個浪蕩公子的模樣,即暧昧又風流。還挺迷人。

  可惜茶末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早見識過他的下流,立刻往後退。

  哪裏能退?

  他抓得多緊,跟掐似的,深仇大恨一般。

  也不怕她肩膀脫臼,跟拖死狗的往床那邊拉拽。茶末踉踉跄跄跟著,差點沒
在踏腳闆那兒磕一個跟頭。

  那床有三進深,跟房子似的。每入一進,董卿就撩一層紗幔,一進又一進,
茶末覺得自己是被這木頭怪獸一截截吞進肚子裏。

  董卿把她甩在床上,那床是木闆的,雖然鋪了古式的錦褥絲被,可一點也不
軟。她屁股磕在床闆上,啪嗒一聲響,疼。

  還來不及呻吟抱怨,他就跟雷峰塔似的罩過來。

  茶末驚蛇一樣的亂動,掙紮。

  那床是老東西,雖然老祖宗手藝漂亮可到底也年歲大了,她一動,床闆就吱
嘎吱嘎響,動靜不小。

  這令她想起昨晚上那一場惡戰,反正她對老床真是倒盡了胃口。

  董卿壓着她,往她耳朵裏吹氣。

  「噓,噓,小表妹你别亂動呀,瞧你鬧得動靜,是不是想把樓下的人都招上
來?」

  樓下有人?茶末立刻吓得不敢動彈。

  可轉念一想,這有人沒人管她屁事?有人才好呢,大家都上來看看,這不要
臉的公子哥在如何的欺負她一個弱女子!

  「放開我,你别這樣,沒意思。」她又掙紮起來,嘴巴裏說着那些壓根起不
了任何作用的抗争話語。這種軟綿綿的話甩在董卿臉上就跟撓癢癢似的,反而是
種挑逗。

  董卿壓着她,下半身不懷好意的往她身上磨蹭,跟發情的小狗似的。

  茶末躲不開,越躲磨蹭的就越多,壞事。

  那頭董卿自然是摩擦起火,越磨火越大。

  三層紗幔隔着,最裏面昏暗的很。昏暗最容易滋生人心底的那份惡念,似有
光又無光,似透明又隐蔽,十足的是個惹人犯罪的好氛圍。

  他按耐不住,等不及,伸手就拉拽她的衣褲。

  茶末哪裏是他的對手,包包被扔出去,外套被拔下,皮帶被抽出。

  牛仔褲是好物,對抗□它絕對是有力的一層壁壘。董卿對茶末這條緊緊包着
屁股的所謂韓版牛仔褲懊惱萬分,恨不得那把剪刀捅開。

  茶末當然要利用這有利的一個堡壘進行反擊,但她沒想到董卿利用了自己的
那條皮帶,把她捆了起來。

  「我喊人了,你再這樣我就喊人!」茶末高聲叫起來。

  董卿手停了停,笑嘻嘻看着她,一臉的不以爲然。

  「好啊,感情小表妹你喜歡有人看着?早知道如此,我就該把孟非和立陽也
叫上,大家一起樂呵樂呵。你要是嫌人少,行啊,樓下人多。要不咱們直接去樓
下,也省得大家費勁走樓梯。你說好不好?」

  看看,他不在乎,人越多越好。

  一聽這話,茶末臉臊的通紅。這種事,男人就是比女人有優勢,明明大家是
同犯,可仿佛他們就啥事沒有,而她罪惡感十足。傳統道德的枷鎖好生厲害,婦
女翻身都半個世紀了,這上面還是翻不了身。

  「你……不要臉。」她憋了好大勁,罵出一句。

  「是是是,我不要臉,小表妹你要臉,喜歡搞群P,豪爽!」董卿懶洋洋笑
眯眯說着,趁機一把剝下她的牛仔褲。

  圓滾滾翹嘟嘟的屁股從牛仔褲的束縛裏蹦出,在昏暗中白花花的晃人眼。

  兩年了,兩年沒見着着小屁股了。董卿啧啧幾聲,手摸上去狠狠捏了幾把。

  「你到底要幹什麽?不要見了面就發情好不好,有事我們好好談。」茶末還
做着無力的勸說。

  「行,等我消火了咱們好好談情說愛。」董卿流裏流氣順着屁股往她兩腿間
摸了一把。

  茶末夾緊雙腿。

  董卿嘿嘿一笑。

  「小表妹你這麽急。」

  茶末想吐血,這狗頭腦子裏都裝着些什麽東西?

  攻下了牛仔褲這個最堅實的堡壘之後,其餘的就都手到擒來。不多時,茶末
就赤條條滾在床上,而此時董卿還穿戴整齊,紋絲不動。

  要說床上這點事,茶末其實早已經不那麽介意了。

  男人有欲望,女人也一樣。說起來她碰上的這些男人都算極品,一個個都是
臉蛋有臉蛋,要家世有家世,要錢有錢有權有權,哪一個不比她強?

  這無論是到哪裏去說,肯定都是她被鄙視,壓根沒有她挑剔他們的份。

  可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倒貼上來的不值錢,得不到的才最好。

  董卿幾個就屬于倒貼中的典型,所以茶末就是看不上眼。

  和董卿上床,她并不十分排斥,但她就是不想被他們幾個繼續糾纏。

  事到如今已至此,她索性也不反抗了,攤手攤腳躺在床上,瞪着董卿悶悶的
問。

  「你到底要幹嘛?想上我,沒問題,可你到底想幹嘛呢?纏着我有什麽意思?
總不至于你能娶我回家當老婆吧?别誤了我,也别誤了你自己。」

  這幾句就跟冰水似的從頭往下淋,太TM掃興了。

  原本啃着她臉頰的董卿立刻停住,在昏暗中兩人相互瞪着。

  自己想幹嘛?他現在什麽也不想,就隻想幹。

  娶她?當老婆?耽誤她?耽誤自己?

  别TM亂開國際玩笑,這就是純粹的男女關系而已。他就是氣不過,忘不了。
憑什麽别人可以,他就不可以?

  對啊,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放屁。她到處勾三搭四的,哪裏有從良嫁人的意
思?

  騙誰去?

  一皺眉,他狠狠按住她雙肩,瞪着她問。

  「怎麽?那男人他要娶你?」

  「誰?」茶末不解。

  「在櫻花園裏,你勾搭着的那個。」

  「啊?他?沒,你胡說什麽。」茶末下意識的否認,她隻是說實話,卻不知
這樣的回答對自己的處境可不好。

  董卿一聽,了然一笑。

  可不是嘛,誰會娶她呀。這小破鞋,到處勾搭人的娼婦,娶她就等于娶一頂
綠油油的大帽子。傻子才那麽做的。

  可既然許她到處勾搭人,怎麽就不許他搞她呢?純潔的男女關系嘛,耽誤得
了誰?大家就是圖一樂而已。

  别人能樂,她能樂,爲什麽自己不能樂呢?

  心裏包袱一放下,他再次壓下去。

  「我不耽誤你,可你也别耽誤我。」

  「耽誤你什麽?我沒和你糾纏的意思。」

  「我是說,别耽誤我找樂子。小表妹,你話真多,煩死了。咱們先做,等會
再說。乖嗷。」董卿潦草又敷衍的拍拍她的臉,低頭一口咬住她挺起的胸脯。

  和兩年前相比,茶末的胸大了起碼一個杯。

  這份成績少不了那些曾經的男人們的貢獻,勤勞才能出好成績,肯定一個個
沒少捏沒少吸,這才伺候的兩團肉茁壯成長,發育優秀。

  董卿的想法完全正确,他一咬住,茶末就呻吟尖叫,敏感的令人懊惱。

  她抓着他的手臂,嘴裏呻吟聲不斷,聽起來似乎蠻痛苦很難受,可那兩隻手
愣是沒推他一下。

  董卿那個氣啊,可又舍不得嘴裏食物。

  隻能心裏不斷咒罵,這不要臉的娼婦,這口嫌體正直的破鞋。

  那兩坨肉綿軟飽滿,跟高筋面粉做的一樣,捏起來手感好到爆。董卿一邊捏
一邊暗想,要是能再大點就好了,再大點他就可以直接射在她胸脯上,好好羞辱
一把這小破鞋。

  男人的性幻想一上來就如同烽火燎原,燒得理智片甲不留。

  急吼吼把自己剝光了,撲上去狠狠擠壓,肌膚就跟用502黏在一起似的拉
都拉不開。

  董卿也是歡場老手,技術一流,茶末在他手裏過不了幾招。

  欲望上來了,男女都一樣,頭腦一熱其他事都靠邊,先瀉火了再說。

  茶末勾着他的肩,摟着他的背,小嘴嘟上去,立刻吻得難舍難分。

  她那張嘴董卿都想了兩年多了,如今得償所願,恨不得就此吸幹她。

  這小嘴,多情又調皮,風流又下流,消魂蝕骨。

  這要是有一天能被這小嘴吸到射出來,那該多爽。

  光是這麽想象,他就感覺自己仿佛被電擊了似的,一陣陣快感從尾椎骨往上
蹿,險些就直接了賬。

  等不及了,放開那章魚嘴,他拉扯開茶末的雙腿,直接挺進。

  一進到裏面,那熟悉的觸感包圍過來,一瞬間失神了一秒鍾。

  舔舔唇,喉嚨裏幹幹的。他幾乎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了這個女人,并
且已經進入了她。

  要知道曾經多少次在夢裏遇見過這樣的情景,他投入的享受發洩縱情,結果
等待他的是醒來以後的巨大失落空虛以及一條弄髒了的内褲。

  再次體驗青春期沖動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所以爲了驗證自己是否還在做夢,他惡毒的擰了茶末胸口的小草莓一把。

  「啊,你幹什麽,好疼。」茶末立刻叫起來,身體疼得一緊。

  董卿享受着她這一記溫暖的絞殺。

  是真的,太好了,他終于能好好享受一把。

  于是乎,這壞胚咧嘴一笑,潦草的撫了撫她。然後勒住她的腰,用力的抽動
起來。

  配合着他的動作,身下的老家具吱嘎吱嘎奏樂鼓勁。

  他抽動着,一遍遍壓榨她。茶末覺得自己像是進了榨汁機,要被榨幹了。

  董卿卻對她的豐潤多汁很滿意,女人嘛,水做的,多汁才好玩。幹巴巴的多
沒勁,茶末是屬水果的,一榨就飙汁,簡直是極品,甜死人。

  吱嘎吱嘎的聲音就如同伴奏似的,董卿是越插越起勁,到後來都搖出了節奏,
搖出了旋律,共譜一曲和諧之歌。

  茶末卻皺起眉,擔憂的說。

  「這床會不會塌?你輕點行不行。」

  董卿呵呵笑,動的越發大力。

  「塌了就塌了,小爺我不差錢。」

  茶末心想你是不差錢,反正有我做肉墊呢。一想到萬一塌了,自己會摔的屁
股疼,她就一肚子憂愁糾結。

  于是,總是爲莫名其妙小事情糾結發愁的茶末同學,就這樣颦着眉,摟着董
少爺,在大床上搖啊搖,搖啊搖。

  拔步床就跟一葉小舟似的,搖搖晃晃,飄飄蕩蕩,浮浮沉沉,載着這對破鞋
在欲海裏航行。

  ********你們這下滿意了吧,哼哼哼!不許霸王哦!!!這段時間的留言少
了很多呢!******

               第35章

  吃飽喝足以後,董卿非常欠扁的點了一支事後煙。

  猩紅色的火光在昏暗的紗帳裏一閃一閃,就跟夜晚等着吃人的餓狼眼睛似的。

  茶末揉着自己被勒紅的手腕,颦眉低首,嘴裏細細碎碎歎息。

  董卿的視力很好,在昏暗中也看的清楚。

  情事過後的她懶洋洋的,并又開始她的自憐自艾。身材優美彎曲,側着身屈
着腿,背影如同玉雕的塑像,瑩潤豐滿,幽幽發光。

  情事過後的女人總是帶着一種委屈和傷感,好像自己吃了什麽虧似的。而男
人則會分外好心情,猶如吃飽喝足後的野獸,難得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溫柔心腸
來。

  對于煙味,茶末很不爽,伸手趕了趕。

  董卿一把握住她的手,輕輕來回撫摸幾下,顯得很溫柔很依戀。

  她沒反抗,隻是皺皺眉。

  「别抽煙了,嗆人。」說着,伸手撩開紗幔。

  光透進來,射在董卿的眼睛裏,亮閃閃的,很動情。

  可惜,對面是塊石頭疙瘩,百毒不侵。

  她自顧自轉身,彎腰去撿被扔在踏闆上的内褲,白白的屁股撅起。

  董卿叼着煙,伸手摸一把。

  啪一聲,茶末回頭瞪一眼,将他手拍開。

  他流裏流氣一笑,不以爲然,将她攔腰摟住,拖回。

  「小表妹,餓不餓,哥哥帶你吃大餐去。」

  将嘴裏的煙氣熱氣往她耳朵裏吹,手則握住那兩坨肉不輕不重不緊不慢的揉
捏幾下。

  手感真是不錯,隻可惜是别的男人喂養大的,令人郁悶。

  茶末别開頭,小心避過那一閃一閃的灼熱煙頭,深恐被燙着。

  「我要回家。」掙脫他的手臂,翻身下床。

  董卿也不逼她,光溜溜大刺刺坐在床上吞雲吐霧,在朦胧的煙霧中打量茶末。

  她彎腰,側身,穿衣穿褲,撩撥頭發,撫頰抹臉,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裏都風
情萬種。

  情人眼裏出西施一個道理,這會他真是對她愛不釋手。

  穿整齊後,茶末撩開紗幔蹬蹬蹬出去。

  包呢?她的包呢?記得那家夥扔出來了,怎麽沒瞧見?

  四處尋找,無果,心裏有些懊惱。

  那頭董卿光着身子拎着一隻挎包出來。

  「給我。」茶末伸手要奪。

  他将包拎高避開,光溜溜的身體卻迎上去。茶末急忙抽回手,紅着臉瞪他一
眼,别開頭。

  這個不要臉的家夥,就不能穿條褲子再出來。下流胚,暴露狂。

  「小表妹你真無情,吃完了就翻臉不認人。難怪自古說戲子無義,婊子無情。」
董卿笑嘻嘻說着,還特别把婊子兩個字念得異常下流。

  茶末氣的快吐血,可不敢搭話。一旦搭話,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越發來勁,
更加口沒遮攔。反正他就是不要臉的東西,可她還要臉呢。算了,不和這種東西
一般見識。

  董卿把她的包拉開,潦草的翻了翻。

  「喲,小表妹你這是要跑路呐。」

  茶末回頭,看到他手裏舉着牙刷牙膏還有梳子毛巾。

  「要你管,反正你們都不是好東西。」她恨恨說。

  董卿笑笑,又掏出那張支票,看了看吹個口哨。

  「嗬,這凱子出手可夠寒碜的。才二十萬,小表妹你虧了,賣的真賤。」

  說那個賤字的時候,他有特别加重語氣,十足的嘲弄譏諷。

  茶末沖過去,伸手要奪回。

  「不用你管,還給我。」

  董卿松手,讓她搶回抱,轉手将她抱住。

  「小表妹,缺錢?找哥哥我呀,我可比那小子大方多了。哥哥我給你五十萬,
好不好。」一邊說,一邊往她屁股上磨蹭。

  「走開,别弄髒我的褲子。」茶末将他推開,嫌惡的瞪他下半身一眼。

  董卿哈哈大笑,将腰一挺,故意顯擺。

  「小表妹你真太無情了,剛才還夾那麽緊,都吞進去了呢。哦,我知道了,
你怕我弄髒你的衣服,但不怕我弄髒你的裏面。你真太壞了,十足一個淫娃蕩婦。」

  他越說越來勁。

  茶末越聽越頭疼。

  和這種人說不清楚,反正做了就做了,做完了大家拜拜了吧。

  哼一聲,她轉身要走。

  董卿一把拉住她。

  「小表妹你急什麽?等等哥哥我。」

  「滾蛋,你要上我我也讓你上了,你還想怎麽樣?求求你别纏着我了,我不
是個好東西,你就放過我吧。」茶末哀求他。

  「告訴我,你想跑哪兒去?你這是跑路吧?怎麽?那小子待你不好?是不是
他虐待你?」董卿暧昧的粘上去,在她脖子裏吹氣,手指覆上她的腰,輕輕捏一
把。

  茶末立刻咝咝叫。

  該死的,那腰上一大塊烏青,就是在祠堂小樓那張破床上給磕出來的。

  所以她恨老家具,又硬又破又會響。

  「這不關你的事。」

  「喔唷,小表妹你真冷淡,我是關心你呀。你這樣無依無靠的跑路,就不怕
那個香蕉仔追殺你?你騙了他的錢,傷了他的心。小表妹你這是破壞國際友誼呐,
真壞。」董卿黏黏糊糊,暧昧下流的在她身上磨蹭。

  「走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少假惺惺。」茶末實在受不了他這副下三濫的
樣子,恨恨然将他推開。

  推開的很順利,董卿幾乎沒怎麽用勁。

  得了機會,她急匆匆推門出去,蹬蹬蹬下樓跑路。

  董卿站在樓上也不追,隻是笑眯眯關上門,然後掂了掂手裏的支票和身份證。

  這是剛才從茶末包裏順來的,那小串串隻顧着逃離自己,都沒仔細檢查一下
包裏是不是缺了東西,真是太大意了。

  支票上的名字寫着JHONNYCU,一個香蕉仔。不曉得有沒有來頭,得
調查一下。

  至于不識好歹到處勾人的小表妹,他不介意給她制造一點小麻煩。

  誰讓她一副嫌惡自己的模樣,這下怪不得他搞點小動作咯。

  對于茶末的跑路計劃,他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不過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如果他現在把茶末帶走,那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容易被人認爲是他拐帶了這個
女人。所以他讨了點利息以後就放開了她,董卿的算盤是讓茶末自己跑。

  這樣一來,就和他沒有了關系。

  等茶末跑出去了,他在抓回來,這樣他就摘幹淨了。

  至于這支票,哼哼哼,他不介意幫茶末去領一下。

  這樣可以坐實了她攜款潛逃的罪名,一定能氣死那個香蕉仔。

  呼呼呼,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狗頭軍師董壞水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 謝謝大家一直的支持,乃們真是太熱情了。*********

               第36章

  茶末的悲劇在于,她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了那張拔步床上。

  楚人美出去的急,是因爲事情急。緊急的事情辦起來當然也快,以楚人美的
個性是不可能任由事情變化太多太糟。

  政治是錯綜複雜的,楚人美對此并沒有太多的興趣,也不想深究。他的目的
隻是要賺錢,賺點幹淨錢。所以與誰合作給誰塞錢,他沒有太多的心理抵制。他
關心結果,隻要能達到目的,他無所謂對方是誰。

  布置完一切後,立刻就趕回來。

  回來以後也當然立刻發現,丢了個大活人。

  嗬,這可是新鮮事啊。

  從來都是他楚人美讓别人丢東西,這回還有人敢讓他丢東西?

  後來一打聽,原來不是丢的,是自個兒長腳走的。

  楚人美當然不會把茶末看的太重,與其說丢了個女人,不如說丢了臉面。

  這算什麽意思?他是虧待她了?給的少了?還是仙人跳?

  這是太歲頭上動土呐,膽可夠肥的。

  可惜,弄錯對象了。

  人可以丢,臉不能丢。

  得找回來。

  在這裏需要說明的是,楚人美還是低估了整個中國的幅員遼闊。他來沒帶多
少人,到小鎮才四個随行的,找人?沒那麽容易。

  隻是他很幸運,茶末還沒坐上出城的巴士。要是出了城,出了省,他找鬼去。

  茶末當時也夠倒黴的,票都買好了。車子壞了,爲了不耽誤乘客,車站還是
很快行動起來,調了另外一輛車過來載客。

  可就是這麽一點差距,讓楚人美的人給趕上了。

  兩個兇神惡煞似的大男人過來,吓得大家都往後退。

  茶末是簌簌發抖,臉白的跟紙片似的。

  這裏要稱贊一句周圍的正義群衆和當地民警。國内不是國外,群衆那都是非
常有正義感的。你兩個大男人想欺負一個弱女子,不好意思,大家不可能袖手旁
觀。

  很快車站的乘警就過來詢問,也有好事的群衆打了110舉報。

  兩個保镖也知道事情不妙,隻能停手。但一口咬定茶末偷了東西,偷了自家
老闆二十萬塊錢。

  二十萬,那可算的上一筆巨款了。所以誰也别想走,一起帶回警局調查。

  楚人美和族長也被請去了警局協助調查,一番筆錄之後總算搞清。原來是歸
國華僑省親,随行女朋友私自攜巨款離開,然後被華僑家的保镖在車站攔住。

  但說到攜巨款潛逃,搜查了茶末的皮包和随身物品,卻并沒有發現拿筆二十
萬的巨款。

  所以初步判定爲小情侶鬧别扭,請當事人各回各家,自己協商解決。

  悲劇啊,茶末欲哭無淚,問民警同志能不能收留她住一晚,蹲看守所也行,
她需要保護。民警同志教育了她,小情侶鬧别扭,肉麻當有趣。鬧過了就算了,
實在不行就幹脆分手,不要這樣不告而别。

  不是情侶啊。茶末覺得自己冤透了,可難道說不是情侶是嫖客和窯姐的關系?
還不如不說。

  拖拖拉拉出了警局,楚人美的車就停在外面,她是怎麽着也跨不出警局的門
檻。

  她會不會被分屍?灌水泥塊?一定會死的很慘很慘吧。

  楚人美也不急,在車裏思量着剛剛得到的消息。

  小小的鎮子,發生一點事很容易打聽到。他離開之後茶末幹了些什麽,稍微
一打聽就全明白了。

  他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糯很沒用的女人竟然這麽大膽,跑路也就算了,還
敢訛他的錢?行,訛錢跑路,正常。人嘛,都是貪心的,尤其是女人。

  可這女人也太無腦了吧?帶着錢跑路之前她竟然還敢會情郎。

  行啊,臨走還得給他戴個綠帽子。

  女人啊女人,讓他說什麽好呢?

  胸大無腦,貪得無厭,放蕩無恥。真看不出這張純良的臉能幹出這樣的事,
難怪說人不可貌相。

  隻可惜,膽肥腦殘。

  最新的消息是,那個小白臉帶着他的支票去銀行兌現了。

  扶額,這個白癡女人。竟然把錢就這麽給了那個小白臉,大概是愛情吧,真
偉大。他都要拍手稱歎了。

  冷笑一聲,搖下車窗,朝外面的保镖搖了搖手指。

  保镖上前,把茶末很禮貌但也很堅決的請出了警局的門檻。

  茶末也知道自己逃不過,認命的乖乖過去,耷拉着腦袋。

  到車前,立刻鞠躬道歉,争取一個好态度。

  「對不起,楚先生,我知道我錯了。」

  楚人美非常驚訝,她竟然還有臉認錯?道歉有用,要黑社會幹嘛?

  「哪兒錯了?」他驚訝過頭以至于不怒反笑,好脾氣的溫和問道。

  茶末會錯意,以爲他真的心情不錯,覺得自己會有一線生機,于是急忙解釋。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偷溜走的,我隻是……對不起,總之我不告而别是
我的錯。但是……但是我真的沒有……沒有攜款潛逃的意思。請您相信我。」

  很好,她不是故意仙人跳,她是無意的。這年頭原來仙人跳也能無意識,開
了眼了。至于說她不是攜款潛逃,真是拜托,你可以腦殘發昏做傻事,但請不要
随意侮辱别人的智商。這樣的鬼話,誰信?信她的話,他楚人美三個字倒着寫。

  你那小白臉都去銀行兌現支票了,這頭還敢信口雌黃說不是攜款潛逃。

  佩服啊,睜眼說瞎話也是要膽量的。可惜,有膽無腦。

  女人啊,真是隻空長了一副肉體,腦子靈魂都是空的。

  他搖搖頭,朝她勾了勾手指。

  「啊?」茶末不解。

  「到車裏來,我們不要在警局門口說這些。」楚人美被她的鬼話都氣的沒脾
氣了,态度好的令身邊的保镖都覺得詭異。

  茶末卻還不知死活,猶豫一下,咬了咬唇。

  「楚先生,你不會殺我的吧?我真的很抱歉,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

  她還知道擔心自己那條狗命,總算還沒真無腦到極點。可既然怕死就不要做
這種找死的事!楚人美也懶得跟她再說,直接從裏面推開車門。

  茶末還是不敢進去,她膽小。可後面的保镖卻毫不客氣的将她塞進去,砰一
聲關上門。

  車子緩緩開動,茶末貼着椅背一動不動,從腳底一陣透心涼到頭頂,簌簌發
抖。

  楚人美揉了揉眉心,抿了抿嘴唇,側頭看着她。

  「告訴我,爲什麽要不告而别?是不是我哪裏對你不好?錢不夠多?」

  茶末咽了咽口水,搖搖頭。

  他微微皺眉。

  「既然我沒有什麽不好,那你爲什麽要不告而别?」

  茶末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開口。

  「因爲我害怕。」

  「害怕?害怕什麽?」

  茶末繼續咽口水。

  「我也不知道害怕什麽,就是害怕。」

  就是害怕。他那麽可怕嗎?他又不會吃人。

  「好,你要走,我也不會強留你。但是,我的錢你得還給我。」楚人美也覺
得今天自己算是脾氣非常好了,到現在竟然還沒發火。

  說道錢,茶末咬了咬嘴唇。

  那張支票怎麽會不見了呢?到底是丢在了哪裏?啊,一定是董卿翻包的時候
掉的。這家夥,就會給她添亂。怎麽就不見了呢?要是在多好,馬上還給他,她
就兩清了。剛才還慶幸包裏沒有支票,現在可發愁了。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遇見那壞胚就沒好事,怎麽辦?怎麽辦?

  楚人美在一旁看着她愁眉苦臉,臉色變來變去跟變臉似的,就當是看戲。

  看着腦殘的女人還能說出什麽樣的鬼話來,他今兒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找
個樂子吧。

  最終,茶末很爲難的搖了搖頭,耷拉下腦袋。

  「對不起,我把支票弄丢了。可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拿你的錢。我不
會去銀行兌現的,真的。我……我真的沒想拿那錢,真的。」

  楚人美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這腦殘太沒有創意了,說謊都說的這麽殘。

  她還有膽說不會去銀行兌現?那他手機裏的短信提醒是怎麽回事?

  于是,他把手機掏出,打開短信給她看。

  「事實是,你去銀行兌現了。」

  茶末大驚失色。

  「怎麽會?支票都不在我這兒,我怎麽去兌現?我沒有啊。」

  「或許不是你,但對方有我的支票,有你的身份證。你怎麽解釋?這難道不
是你的同夥?或許你就是調虎離山計。」楚人美盯着她的臉。

  茶末這才終于有些醒悟,自己的支票壓根不是掉的,是董卿那個混蛋拿走了。
他還拿了她的身份證,是那家夥去銀行取款的。這個混賬王八蛋,他爲什麽要這
樣做?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偷她的錢,太過分了吧。

  這小子還敢誇口說要給自己五十萬,這個王八蛋,連二十萬都偷的混蛋。

  死了死了,這次一定會被他給害死的。

  這下她可怎麽解釋?

  她驚慌失色,慌亂的抓自己的頭發,臉白如紙,冷汗陣陣。

  這一切在楚人美的眼裏,歸爲兩個字,心虛。

  「這真的不是我的錯,楚先生,那不是我的同夥。我也是受害者,是他偷了
這張支票,還偷了我的身份證。都是他的錯,不是我。我……我真的沒想拿你的
錢,你相信我。」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楚人美反問她。

  茶末無語。是啊,她空口無憑啊。

  可憐兮兮,欲哭無淚看着他,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楚人美朝天翻個白眼。

  這麽蠢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也算一朵奇芭。

  這時候,手機響了。他撇了茶末一眼,接通電話。

  是保镖來向自己彙報任務已經完成,他點了點頭,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挂斷
電話,看茶末一眼。

  差不多了,樂子也找夠了,好人也扮完了。現在,該是揭穿這個腦殘女人真
面目的時候了,這才是最值得期待的精彩部分。

  想到這兒,他冷笑一聲。

  茶末打了個哆嗦,往後躲了躲。

  楚人美皮笑肉不笑,将手機揣兜裏,看着她。

  「你說,那個去銀行取款的家夥不是你的同夥。」

  茶末立刻點頭。

  「那麽,那個去銀行取款的家夥和下午跟你見面的小白臉,是不是同一個人?」

  茶末愣一下。

  「我不知道。」

  「那個小白臉是你的……相好?情人?姘頭?」

  茶末搖搖頭。

  「我和他沒關系。」

  楚人美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沒關系。那麽來驗證一下吧。」說完,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将人拎
過來壓住。

  「楚先生,你要幹嘛?」茶末吓的直哆嗦。

  楚人美二話不說,開始拉扯她的皮帶,剝牛仔褲。

  「别這樣,請你别這樣。」茶末矯情的掙紮,抗拒。

  楚人美這會可再也沒有心情做好好先生,撂下了溫情面具的他想也沒想,甩
手就給了她一個幹脆響亮的耳光。

  說起來,茶末雖然也好幾次被男人強推過,但從來還沒有一個男人真正的打
過她。

  這個脆弱可憐的姑娘立刻崩潰了,委屈的眼淚汪汪。

  他竟然打她,他怎麽可以打人。

  打女人的男人最可惡了,他怎麽能這樣。

  楚人美才懶得照顧她脆弱的少女心,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打女人從來不是心
理障礙。隻要違抗他,才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都照打不誤。

  之所以從剛才起他都不打她,隻是因爲他覺得她壓根不配自己動手。現在抽
她一個耳光,也隻是警告她别惹他動怒。

  茶末這種小腳色軟腳下肉彈女,才不配他動手。

  被打崩潰了茶末吓得再也不敢反抗,捂着臉嗚嗚哭個不停。這幅窩囊倒竈的
模樣令楚人美倒足胃口。

  拉開她的雙腿,他毫不憐惜的用兩根手指插進去,跟摳什麽似的摳了一把。

  茶末從走出房間以後壓根沒機會洗澡,所以她的身體裏當然還留着董卿的□。
那□在溫暖的環境裏早已經液化,将整個甬道濕潤。所以楚人美的手指插的很順
利,稍微一用力就整根沒到底。

  那種溫暖緊緻又舒服的感覺,還是足以令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動容的。

  隻是茶末這一個下午的腦殘表現實在令楚人美對她印象大跌,所以這□的身
體銷魂的觸感隻能令他更加厭惡。

  尤其這濕潤的感覺大部分是因爲另外一個男人的□,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

  所以他很不客氣的,帶着一種發洩和攻擊性,彎曲手指,摳出。

  茶末疼得哆嗦一下,卻不敢呻吟。

  将兩根濕漉漉黏糊糊帶着刺鼻氣味的手指伸到她面前,楚人美握住茶末的下
巴,強迫她面對自己的質問。

  「這是什麽?」

  茶末哆哆嗦嗦說不出半句話。

  「這是那個小白臉的,是不是?你還想說他不是你的同夥?」

  茶末抽抽搭搭,沉默不語。

  她怎麽說?她還能怎麽說?

  她沒法說,她冤枉啊,比窦娥還冤。要不是怕死怕疼,她也想血濺六丈,六
月飛雪,表明自己的清白。

  這難道是她的錯?她有什麽錯?她是無辜的,她才是受害者。

  她委屈極了,無處伸冤,憋屈死了。

  眼淚那是掉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茶末不明白,其實她最迷人的時候就是這種可憐兮兮委屈巴拉,眼淚汪汪的
時候。這時候的她最誘惑,令人沖動。仿佛一個毫無抵抗裏的可憐小動物,那麽
柔弱,那麽可口。這樣的小動物對于肉食性強者來說,實在是最美味的甜點。

  所以,很幸運的,她的可憐博得了楚人美的同情分。

  但死罪能饒,活罪難逃。

  楚人美把那髒兮兮的手指在她臉上抹幹淨。

  茶末絲毫不敢反抗,隻能任由他用這種方式□自己。

  擦完以後,他放開她。

  「現在,你還堅持那小白臉不是你的同夥嗎?」

  茶末看着他,猶豫了一下以後點點頭。

  楚人美也點頭。

  「很好,那就證明給我看。」

  茶末不知道要怎麽證明,茫然的看着他。

  這時,一直開着的車子轉入郊外一個僻靜的荒地,停下。

  茶末心裏哆嗦一下,不會是要把她宰了抛屍吧?

  車停下,楚人美就一把将她扯到窗前,臉抵在玻璃上。

  茶末看向外面,兩個保镖推搡着一個年輕男人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董卿。

  她立刻輕呼一聲,驚得張大嘴。

  他竟然綁架了董卿?他會不會殺了董卿?不會吧,這怎麽可以。

  楚人美從玻璃上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伸手往她後腦重重一摁,扯住她的頭
發,冷笑。

  「怎麽?心疼了?一如夫妻百日恩,是不是。」

  茶末吓得急忙搖頭。

  「哼,無情的女人。爲了自保,連情郎都不要了?」

  茶末繼續搖頭。董卿算什麽情郎,她和他沒關系。

  「好,既然你堅持沒關系。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他話音剛落,外面的人就
開始對董卿拳打腳踢,招招用力,拳拳命中。

  董卿那薄身闆壓根不經打,立刻被打倒在地,鼻血滿臉。

  茶末實在看不下去,别開頭。

  雖然她曾經無數次想爆打董卿這個混蛋,可真眼看他被打的這麽慘,她也開
心不起來。

  他不會被打死的吧?她真的很擔心。

  楚人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麽?到底還是心疼了?心疼也晚了,這小子自找的。你也一樣。」

  「求求你,别殺我。」茶末小聲的哀求。

  楚人美冷笑。

  「殺你?髒我的手,像你這樣的賤貨,不配我動手。」

  被人罵賤貨,茶末還是很受傷的。不過現在活命更要緊,她也不敢和他計較
這口頭侮辱了。

  ************誰敢霸王二更貓?小心我的利爪和鋼牙!!哼哼!!!!**********

               第37章

  那頭董卿還在被暴打,已經連爬都爬不起來。

  董卿會被抓住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太托大,他雖然背景厲害,可到底這裏不是
Z市。最不幸的就是遇上了楚人美這個過江龍。這個香蕉仔可不知道他董少爺的
背景,所以下起手來是一點也不留情。

  但如果楚人美知道董卿的背景,那麽顯然他不會爲了茶末這樣一個微不足道
的女人去得罪董卿。再厲害的過江龍,也沒必要惹地頭蛇。

  可惜,他不知道。

  而董卿也錯誤的低估了楚人美。他以爲楚人美就是一個有錢的香蕉仔,花錢
包個女人玩玩而已。他不知道楚人美是那種刀口上舔血過來的狠角色,兩人根本
不是一條道,完全兩種風格。

  董卿也自認是個狠角色,可他那種狠頂多就是公子哥的狠。誰惹他不痛快,
他當然也會讓對方不痛快。但殺人灌水泥塊分屍這種事,他是幹不出的。說到底,
他是白,而楚人美才是真正的黑。

  所以,他這個時候還沒有察覺到楚人美可能真的會宰了他也說不定。

  不過他很幸運,這是在國内,楚人美不會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亂開殺戒。

  在國内,死個人很麻煩。

  等揍得七葷八素之後,楚人美拎着茶末下車。

  董卿眼皮腫得跟金魚似的,一邊咳血一邊哆哆嗦嗦擡起頭。

  從眼縫裏就着微光看到茶末,心裏了然。

  這個害人精,禍水。

  輸人不輸陣,男人在女人面前總是死要面子的。所以他掙紮着爬起,忍着痛
翹起嘴角,給茶末一個笑臉。

  茶末嫌惡又不忍的别開頭,還不如不笑,太慘不忍睹了。

  「小表妹,這次哥哥被你害慘了。」董卿還故作潇灑的說道。

  茶末心裏恨恨,誰害誰啊。

  楚人美把茶末扔在董卿身邊,然後居高臨下俯視着這對破鞋,神情倨傲。

  他等着他們兩個狗咬狗,看一出好戲。

  茶末是吓傻了,但董卿不傻。

  到此時,他也明白這個JHONNYCU不是個好惹的家夥。他不是怕了,
隻是聰明人識時務。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傻乎乎的去逞英雄激怒對手,畢竟現在最
要緊的是保命。隻要他董少爺能活着回去,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但要是在這荒
山野嶺報銷了,那就啥也沒用了。

  他有想過把事都推到茶末身上,可看這小破鞋一臉死灰的模樣,實在也狠不
下心去害她。這小破鞋太孬了,害死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況且,他還舍不得她
死呢。

  那身體,還沒耍夠本。

  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他非得從這小破鞋身上找回所有本錢利息不可。都是
她害得。

  吐了口血水,他擡起頭。

  「支票是我拿的,她不知道。錢沒取,銀行要本人到場。千錯萬錯,是我們
的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老闆。」

  他放低姿态,以求保命。

  茶末沒想到他這麽爽快承認都是他的錯,愣一下。

  這壞蛋幡然悔悟了?不會吧。

  男人都是有點英雄惜英雄的,董卿承認的爽快,楚人美對他自然有幾分好感。

  總算這小白臉還有點擔當,可惜,攤上了個腦殘的女人。隻是千不該萬不該,
訛錢訛到他頭上,所以這頓揍是活該。

  是到如今,揍也揍了,錢也拿回來了,氣也出了。似乎也該完事了。

  隻是那個腦殘女人還沒有得到教訓,于是他側目,冷冷看着茶末。

  他那眼神夠吓人,茶末低下頭發抖,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結局。

  董卿心裏也擔憂,這小破鞋經操不經揍,可挨不了幾拳頭,打死了太可惜。

  楚人美用他的小鳄魚皮鞋尖踢了踢茶末的腰。

  茶末擡起頭,怯生生看着他。

  「你的小白臉已經承認了一切,你還有什麽話說?」

  茶末看看董卿,抿抿嘴。

  「我和他沒關系,都是他的錯,是他害了我。」

  董卿聽了那個氣啊。

  這個沒良心的破鞋,他好心好意承擔全部的錯,她倒好撇了個一幹二淨。自
己真是瞎了眼,怎麽瞧上這麽個東西。

  楚人美呵呵笑,他心情好極了。

  看看,什麽狗屁倒竈的郎情妾意,都TM是假的。

  伸手一把拎起茶末,轉身拖着她往車裏拖。

  董卿不知道他要幹嘛,伸手想攔,結果又被旁邊的保镖胖揍了幾拳,痛的他
口噴鮮血,倒地呻吟。

  茶末回頭看他,滿眼擔憂。

  這家夥會被打死的,不能這樣。

  被楚人美推進車裏,她還央求。

  「楚先生,能不能叫他們别打了,會死人的。」

  楚人美瞥她一眼。

  「心疼一個不相幹的人?」

  「不是,鬧出人命來總不好。楚先生……」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楚人美再也懶得聽她那些颠三倒四互相矛盾的說
辭,一把将她推翻,整個翻轉過來,動手剝褲子。

  茶末不敢掙紮,聽着外面董卿痛苦的呻吟,心一抽一抽的。她當然不是心疼
董卿,她是被吓的。

  光溜溜的屁股圓潤飽滿,就跟她胸口那兩坨一樣誘人。

  隻可惜,楚人美這次不是欣賞和享受的,他的目的是傷害,給她一個永生難
忘的傷害。

  所以,他壓根沒有任何前戲和潤滑,也沒有給她絲毫的思想準備和适應期。
拉開自己的拉鏈,雙手一掐她的屁股狠狠扳開,抵上去。

  一開始茶末以爲他是想從背後進入,反正身體還濕着,來就來吧。正如有句
話說的,生活如同QJ,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享受吧。

  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楚人美的目标并非是她身爲女性的專有器官。

  他的目标是她的菊花。

  這可真令她被轟到了,明白他的意圖後,她立刻大力掙紮起來。

  「不行,那裏不行。不要這樣,楚先生,求求你不要這樣。」

  哪裏由得她!

  女人的力量始終不是男人的對手,何況她茶末這隻軟腳下對楚人美這隻霸王
龍,壓根不是對手。

  所以她最終隻能接受事實,一邊哭一邊慘叫着被爆菊花。

  楚人美當然不是菊花愛好者,他這樣做隻是覺得這地方應該還沒有别的男人
用過。茶末那痛不欲生的表現令他很滿意,他是第一個到這兒的男人。

  他要她記住,記住今天的教訓。

  茶末當然永生難忘,她可真不知道原來菊花也是可以用來做這種事的。在茶
末這個傳統小人物的認知裏,壓根不知道這些花花事。

  她震驚了,被轟殺了。

  因爲楚人美這次是報複性的,所以茶末毫無快感,而且還因此受傷,交合處
的疼痛令她眼淚撲撲直掉。

  她吓壞了,從此對爆菊感到無限恐懼,怎麽也無法産生快感。

  楚人美卻感覺很好。

  一則他出了氣,找回了場子。二則,茶末的身體始終是令人舒服而銷魂的,
他有爽到。三則,基于男人的劣根性,搞别人的女人總是特别爽。

  他知道外面那個小白臉還對這個腦殘女人有幾分真心,所以他侮辱他的女人,
是對這個藐視自己的男人最大的懲罰。

  爽完以後,他還把茶末的屁股當成抹布擦幹淨自己,然後将這個女人丢出車
外。

  到此,一切就結束了。他再無任何心情繼續應付這兩個人,拉好褲鏈,整理
一下自己,示意司機開車。

  這一行人就這樣丢下董卿和茶末揚長而去,再不管兩人的死活。

  茶末依然沉浸在被爆菊的震撼和痛苦中,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嗚嗚痛哭。

  董卿連滾帶爬湊過去,卻看到她血淋淋的屁股,愣一下,随即惱怒。

  這香蕉仔未免也太沒人性了吧,要搞就搞,怎麽能搞壞了這小破鞋。這事關
大家的性福,太不厚道了。

  伸手扶起茶末。

  「走,我帶你去醫院,你這傷得處理一下才行。」

  茶末卻發飙起來,掙紮,将他一把推開。

  「不要你管,都是你害的,混蛋。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嗚嗚嗚嗚嗚。」

  「你不要去,我要去。我可不想死在這荒山野嶺裏。」董卿伸手推她腦袋一
下,狠狠罵道。

  茶末這才擡起頭,一看這荒山野嶺,黑漆漆不知什麽地方,吓得立刻一哆嗦。

  「這什麽地方?我們可怎麽回去?嗚嗚嗚嗚。」

  「别哭了,你快把褲子穿上,哭有什麽用。」董卿搖搖晃晃起身,伸手拽她。

  茶末伸手就推他,董卿被揍的挺慘,能站起來已經勉強,她一推立刻跟紙紮
的人死似的,呼一下就倒地。

  「喂,你要不要緊。」茶末吓得急忙爬過去看他。

  他呻吟一聲,勉強擡起手拍她屁股一下。

  「穿上褲子吧,太難看了。」

  茶末氣的給他一拳。

  「都是誰害的!」暴喝,七手八腳爬起,提上褲子。

  傷口被碰到,立刻疼的她直抽氣。

  那頭董卿又掙紮着爬起,打量她幾眼後神情古怪的問。

  「那家夥是不是爆了你菊花?」

  茶末又驚又怒,瞪他。

  不用回答,董卿了然。開始他想不明白,但立刻頓悟。好家夥,那香蕉仔可
夠精的。竟然搶了這小破鞋菊花的第一次,這個王八蛋,竟然從他眼皮子低下搶
食。太過分了,不可饒恕。

  茶末看他一臉憤怒還以爲是替自己抱屈,要是知道董少爺是替他自己抱不平,
估計她非得狠狠踢他幾腳不可。

  兩個夠嗆的人站在荒野上寒風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現在怎麽辦?

  黑漆漆的天,涼嗖嗖的風,血糊糊的臉,火辣辣的屁股,茶末的眼淚又開始
啪嗒啪嗒的掉。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招誰惹誰了她?冤屈死了。

  董卿法眼一開就知道這小破鞋又開始自憐自艾了,切一聲,拉她一把。

  茶末還使小性子,抹着眼淚别轉身不搭理他。

  董卿摸了摸口袋,手機沒了,怕他報警找人那香蕉仔的保镖把手機給沒收了。

  可惡,那裏面還有他的秘密小毛片呢,幸好電腦有備份。可是萬一小破鞋的
黃片給流出去了,那可就虧大了。

  「還能走路嗎?」他歎口氣,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朝茶末一挑下巴。

  茶末委屈的抿抿嘴,摸了摸屁股。

  「難道走回去?」

  「還能如何?走吧,看路上能不能遇上車。」董卿邁開腳步,搖搖晃晃開始
走。

  茶末忍着屁股疼跟上他。

  走不到幾步,董少爺就踉踉跄跄要跌,茶末上前扶他一把。

  「小表妹你到底還是舍不得哥哥我呀,總算有點良心。」董卿嬉皮笑臉将她
摟住。

  茶末想推開他,又怕把他給摔死了,隻能狠狠瞪他,用鞋跟跺他腳趾。

  「你在胡說八道試試。我恨死你了,真該讓他把你揍死才對。」

  董卿痛的臉都扭曲了,這下再不敢放肆。

  于是這兩人,一個搖搖晃晃,一個扭腰夾屁股,慢吞吞烏龜爬似的開始了漫
長的回城之旅。

  ******* 今天,你被雷了嗎?霸王不是好孩子,霸王小心菊花哦!!***********

               第38章

  董少爺和茶末的運氣不錯,在黑夜裏沿着公路提心吊膽走了塊一個小時,他
們兩個終于遇到了一輛拖拉機。于是兩個倒黴蛋坐着拖拉機一路托托托的回城了,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兩頭倒黴蛋先按下不表,回過頭來說說走的潇灑的楚人美。

  消了氣洩了火的楚人美坐着車回到了祠堂小樓,結束了這一場鬧劇的他沒來
由感到一陣空虛。

  這一出戲從一開始的激情片到溫情片最後變成了搞笑片,真是令人應接不暇。

  雖然表面上看他也已經找回場子,沒有任何經濟損失,可到底還是有點郁悶。

  族長他們也不敢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反正他不說,大家就裝着不知道。好
在此行的大部分目的已經達到,主要的祭祖掃墓認祖歸宗也已經完成,餘下的不
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應酬。楚人美自此當然也提不起興趣在留在小鎮裏被人當談
資,于是決定再留一天就回去。

  沒有了茶末,一個人睡在老舊的木床上,沒來由的感到有點空蕩蕩的。

  雖然這個女人話不多,但卻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存在感。

  可一想到她幹的那些破事,他又氣不打從一出來,恨的牙癢癢還想咬一口出
氣。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正巧随行的保镖送來董卿的手機。

  小白臉的手機,有意思,看看。

  楚人美當然不是什麽喜歡探究别人隐私的那種八婆男,但正所謂好奇之心人
皆有之,何況還是給自己戴綠帽的小白臉,那就格外的有興趣。

  董卿從小就是個小霸王,家裏寵不說,外面的人也多讓着他。雖說董家不是
那種頂天的太子黨,但也橫霸一方的地頭蛇。所以他的手機從來不設什麽開機密
碼,因爲擺在桌上也沒人敢看。誰敢看他董少爺的手機?那是找死。

  但誰知道有一天這手機回落到個海外香蕉仔黑社會手裏呢?所以董少爺的手
機悲劇了。

  其實董少爺的手機裏也沒什麽秘密。董少爺不是那種喜歡把手機當私人電腦
用的人,所以手機的主要功能還是打打電話而已,要命就要命在手機裏放着茶末
的小電影和許多豔照。董少爺給這個文件夾還取了個很香豔的名字,叫覽芳圖鑒。

  楚人美哪裏知道董卿是這種壞胚,還以爲這個文件夾裏面都是些花草樹木風
景圖片,結果一打開,真是張張照片勁爆,個個視頻香豔。

  原本哈欠連天無聊之極的他看的那叫一個血脈憤張,神清氣爽。

  他一直都知道茶末這女人下了床是個木頭,上了床是個尤物,可真真沒想到
這主還是個蕩婦淫娃。難怪她有了自己還要去找小白臉,原來一個壓根吃不飽,
滿足不了這個欲望強烈的女人。瞧瞧這些照片,看看這些視頻,三英戰呂布,她
還尚有還手之力呢。

  真小瞧了這賤貨,能耐相當大呢。

  這才叫巾帼不讓須眉,真真一個床上的豪傑。

  瞧她那饑渴的求吻樣,自己也是領教過的,那小嘴那舌頭,神了。在看她那
小腰,屁股,胸口的兩坨肉。哦喲,那時候明顯還沒那麽大,看來二次發育良好,
也不知是多少個男人辛勤勞動後的成果。還有那兩條青蛙腿,纏在男人腰上要多
浪就多浪,要多騷就多騷,十分帶勁。光是看着片子,他就渾身燥熱,浮想練練。

  這是個極品尤物呐,真真歎爲觀止。現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早放過這女人
了?好像有點後悔的感覺,算了算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何況這破鞋乎。

  這些豔照和小黃片他仔細的觀摩了好幾遍,一直學習到深夜。在夢裏還親身
上陣,操練一番,誓要和茶末這位床上女呂布決一雌雄。

  真是十分銷魂,萬種風情。

  然後第二天早上,剛剛做了自己三十歲生日的楚人美也嘗到了重回青春期的
感覺。

  青春,濕漉漉的早晨,真是令人感慨和郁悶。

  茶末當然不知道楚人美這銷魂的一夜,她還沉浸在被爆菊的羞恥和痛苦之中。

  在她的強烈堅持下,董卿沒有帶她去醫院,而是叫了私人醫生過來在酒店的
客房裏爲兩人處理各自的傷口。

  當看到這兩個倒黴蛋的傷口時,醫生和他帶來的護士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豐
富。

  茶末恨不得抛開地闆鑽進去,董卿也很尴尬。不必猜他也知道醫生伯伯和護
士姐姐心裏在想些什麽。一定以爲是他爆了茶末的菊花,因爲太粗魯被她給胖揍
了一頓。所以他現在這副慘樣是活該。

  而茶末的想法則不一樣,她猜測醫生和護士一定以爲自己是那種很随便的女
孩子,傍上了這個有錢公子哥,和他玩爆菊,結果被公子哥玩殘了,搞成這副德
行。至于董卿那一臉,不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說她打得,誰信?那是
一個女人能打的出的傷?就算有那樣的女泰山,也不會是她茶末。

  房間裏四個人臉色各異,悶聲不響做自己的事。

  茶末的傷口并不嚴重,在護士的指導下,用溫水洗淨傷口後抹上藥膏就好。
雖然血飙的有點吓人,但護士姐姐說了,這傷口不大,死不了人。隻要按時搽藥,
每天清洗屁股,不出一個星期保證完好無損。

  菊花的複原力可是很強大的。

  反到是董卿的傷勢有點嚴重,雖然不至于緻死,可也得脫層皮。他不光眼睑
充血,軟組織多處挫傷,還有肋骨骨折。好在他還年輕,好好将養一下就能複原,
不會落下什麽殘疾和後遺症。

  處理完傷口以後董卿就像個老病号似的躺在床上呻吟不斷,再也不肯動彈。

  茶末隻得穿戴整齊送兩位白衣天使出門。

  回到房間裏,看着賴在床上哼哼的董卿,氣不打從一出來。

  她抽抽鼻子,朝他伸手。

  「把我的身份證還給我。」

  董卿停下哼哼,轉頭看她。

  「不給。」

  茶末一皺眉,不管他,轉頭去搜那堆被他換下的髒衣褲,卻沒有發現。

  「我的身份證呢?你藏哪兒了?拿來!」

  董卿看着她咧咧嘴,挺起腰從自己内褲裏掏出一張身份證晃了晃。

  「小表妹的身份證,我可是貼身藏着,就跟照看我老二一樣牢靠。」

  茶末氣的要吐血,這人怎麽就這麽下流無恥,竟然把她的身份證放在内褲裏,
太不要臉了吧。

  「拿來,還給我。」她撲過去要搶。

  董卿護住别傳身,嘴巴裏還怪聲怪叫不斷。

  「小表妹你不要這樣嘛,太熱情了哥哥我吃不消的。哦,不要這樣。啊,人
家受不了拉。」

  茶末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狗頭,心一橫,用手肘捶他那根斷了的肋骨。

  「嗷,小表妹,你……太狠了。」董卿這下痛的整個卷曲起來,指着她控訴。

  「誰讓你那麽下流無恥,把身份證還給我。」茶末朝他呸一聲,一把奪過自
己的身份證。

  那身份證上還有體溫,她立刻皺起眉,用兩根手指捏着,撩起床單使勁擦了
擦。

  髒死了,誰知道會不會沾上什麽惡心的東西,這個混蛋,不要臉的家夥。

  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她哼一聲,整理好自己的挎包背上。

  「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什麽?要走?你去哪裏?」董卿蹭一下跳起,顧不得自己一身的傷痛,滾
下床一把将她抓住。

  「去哪裏你管不着,反正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茶末掙脫他的手,恨恨說
道。

  「小表妹你太沒良心了吧,哥哥我爲你傷成這樣,你不報恩也就罷了,還要
丢下我不管?你就不怕我死在這酒店裏沒人知道,變成冤魂纏住你一輩子。」董
卿委屈的吓唬她。

  茶末瞥他一眼,嗤之以鼻。

  「那是糟粕,是迷信,你别丢人現眼了。誰害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還害
了我。我沒和你算賬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敢來纏我?你變成冤魂我也照扁不誤。
你太壞了,活該被人揍。」

  「好好好,我害你就我害你。那小表妹你就不想找我報仇?來啊,我現在任
人宰割,你千萬别和我客氣,大膽的上吧。」董卿嬉皮笑臉張開手,一副任人魚
肉的模樣。

  「呸,誰稀罕。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壞?我才沒你那麽無聊。我壓根對你沒興
趣,你别纏着我我就謝天謝地了。董少爺你前途大好,什麽樣的女人要不到?就
别纏着我這個破鞋蕩婦了,你就當是積德行善,放過我吧。」茶末把他說的一無
是處。

  董卿聽了也不惱,隻是委屈的纏上去,将她衣袖拽住。

  「别價,小表妹你對我不感興趣,我對你感興趣啊。我就喜歡你這個破鞋蕩
婦,我稀罕你。你别走,你說,我哪裏不好?我改還不成?你就可憐可憐我,和
我處處不行嗎?我難道還不如那個香蕉仔?我比他帥,我比他有錢,我老二也比
他大,保證讓你爽翻。」

  「閉嘴閉嘴,你胡說些什麽呀。」茶末實在聽不下去,急忙打斷他的胡言亂
語。

  董卿卻不罷休,纏着她跟小孩子撒嬌似的哼哼。

  「不信你拉他來回我比,不是我吹牛,我董二在圈裏也是有名氣的,人家都
叫我過江一條龍,誇得就是我老二夠勁。那個香蕉仔他有什麽能耐,細皮嫩肉的
小白臉樣,肯定是床上淘汰郎。他那種軟丢扒拉的貨色哪裏能滿足小表妹你的需
求。我的好人,我的親親,我的祖奶奶,你就可憐可憐我,别走了。我不纏你,
你纏着我好不好?你說,你說你要什麽?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海裏的蛟龍,隻要祖
奶奶你想要,老子我開着神六航母,上天給你摘月亮,下海給你撈蛟龍。」

  「打住打住,你不要什麽月亮蛟龍,我隻要你放過我,别纏着我就行。」

  董卿立刻癟了,小臉委屈的不得了。可惜他眼皮腫着,眼窩一團烏青,嘴角
全是淤血,原本那張帥氣的臉蛋變成了小醜似的,委曲的模樣令人發噱。

  「小表妹,你說,你說我哪裏不好?我改還不成。」

  茶末歎口氣,看着他。

  「董少爺,你說,你說我哪裏好?我改還不成?」

  董卿看着她,然後湊過來,低聲說。

  「小表妹你就那處桃花源水簾洞最好,你是準備挖了還是縫起來?」

  茶末臉飙紅,氣的直翻白眼。

  和這狗頭說不清楚,不說了。

  一把甩下他的手,憤然走人。

  董卿追上她,一把将她抱住。抱得那麽緊,都磕着他肋骨上,疼的冷汗直冒,
可還舍不得放開。

  「别走,别走。都是我的錯還不成?我人賤,嘴賤,我就是那天底下第一個
賤人爛貨。你可憐可憐我還不成?我都想了你兩年,我想得你天天夢遺,對着别
的女人都硬不起來。我都被你給廢了,你這沒良心的女人。你就不能對我好點?
香蕉仔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爲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一邊說着,他還真抽抽搭搭起來。

  怨不得董少爺要哭,他是真委屈了。

  從小到大誰像茶末這麽嫌棄過他?從小到大他又何曾爲誰吃過這樣的虧受過
這樣的罪?他真委屈,委屈極了。就爲了這麽個女人?他都委屈了兩年了。

  他一哭,茶末就落了下風。

  原本有理的事也少了三分理去,好似她欺負了他,真是哪跟哪呀。

  可她到底心軟人善,對着這個哭哭滴滴起來的大男人,還真不能說走就走了。

  于是她歎口氣。

  「我就讨厭你纏着我。」

  「我不纏你了還不行?我把你當祖奶奶供起來。」

  「閉嘴,你咒我。」

  「哪敢啊,我恨不得給你立長生牌位,天天燒香告佛,讓你長命百歲。」

  「越說越不像話了啊。」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你留下來好不好?」

  「留下來幹嘛?讓董少爺你操啊?我傻了。」

  「讓我操有什麽不好?我老二……」

  茶末氣的用鞋跟跺他腳,恨不得直接剁他老二上,直接跺碎了最好。

  董卿哀嚎一聲,總算閉嘴,可依然舍不得放開她。

  「你要我留下就不許再提這些有的沒的,天天拿這個欺負人,你要臉不要臉。」

  「我不要臉,我不要臉。我隻要你,臉要個屁。」董卿這厚臉皮,哪裏在乎
這些。

  茶末翻個白眼。

  「那你不許在碰我。」

  「不會吧,小表妹,我不是和尚不是太監啊。對着你,我怎麽能不動情。算
了,要不你還是直接拿到閹了我吧。反正你不下手,我遲早也會夢遺夢到ED爲
止的。」董卿一臉悲壯,痛苦說道。

  茶末瞪他一眼。

  「好,你放開我,我現在就去拿刀給你剁幹淨!」

  董卿立刻閉嘴,可歇不到一會,又委屈的撅起嘴。

  「小表妹,寬限點好不好?坐牢還有放風和探親呢,你給點甜頭好不好?哪
怕遠遠提溜着,讓我有個念想好不好?」

  茶末看他一眼,抿抿嘴。

  「那好,反正和誰做不是做,但你必須征得我的同意。如果我不同意,你就
不許碰我。你要是用強,遲早等着半夜裏睡着了,我拿剪刀幫你徹底了斷!」

  她說着,兩隻手比劃一下。

  董卿兩腿一夾,菊花一緊,連連保證。

  「一定一定,我堅決保證,一切都聽小表妹的指示,随時歡迎小表妹翻我的
綠頭牌子。我一定盡心盡力,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閉嘴,在胡說八道我閹了你。」茶末怒吼。

  董卿急忙閉嘴,在她背後磨蹭。

  「你幹嘛?」

  「我不做,我就蹭蹭,解饞。」董卿悶悶說。

  茶末氣的給他一個肘子,董卿這下終于放手,疼得悶哼一聲。

  茶末伸手一指床。

  「躺回去吧,有傷别亂動。」

  董卿捂着胸口,臉色發白。

  「喂,你别站在那裏發呆,我不會可憐你的。」茶末白他一眼。

  董卿眼淚都冒出來,呻吟着說。

  「小表妹,快,快把那蒙古大夫叫回來,我的肋骨好像又錯位了。」

  茶末一瞪眼,心裏咯噔。不會是被她打的吧?

  「不是你的錯,不是,是我自己賤。」董卿怕她擔憂,還故作潇灑的咧嘴笑,
結果抽到了又疼得掉淚。

  茶末這下明白真大條了,急忙掏出手機。

  「喂,電話多少?」

  董卿報一個數字,然後哆哆嗦嗦癱倒在地。

  茶末吓得跑過來一把扶起他,小心翼翼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你要不要緊?還堅持的住不?要不我給你打120急救電話吧。你别吓我。」

  透過淚眼朦胧,董卿看到她那張擔憂關切的臉,心裏猛然暖融融的。

  硬擠出一個笑臉,卻比哭還難看。

  茶末搖搖頭,推開他這張難看的臉,繼續撥打電話。

  躺在床上的董卿雖然胸口很痛,眼淚直流,但他心裏卻開心極了。

  小表妹終于留下了,他可算把她給抓手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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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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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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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秋風起,蟹腳癢。

  日子一天冷過一天,湖蟹卻一天肥過一天。

  得了空閑的茶末在農貿市場買了幾隻包圓的缺腳螃蟹和一把青菜半碗三鮮料,
騎着自行車回到了單位宿舍。

  這已經是離她從Z市小鎮回到W市郊區兩個半月以後的事了。

  事情從頭簡單一說,就是在Z市出了那事以後,她也合計着将來怎麽過?董
卿給他出主意說回W市去,他給她介紹工作。其實,董少爺才不想她出去工作,
他隻希望這女人最好給養在他窩裏,天天回到家熱被窩裏使喚,那才叫一個妙。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但美好的願望隻要通過不懈的努力,總能
夠實現。所以他決定采用迂回戰術。

  但茶末提出,W市她不能回去。那地方,惹了太多是非,她怕。董卿一想也
是,W市雖然是自己老巢,可那裏和他争食的狼也多。這一塊小嫩肉,自己吃都
不夠,哪裏還能分給别人去。藏着掖着都來不及,不能随便亂現。

  可去别處,他又不放心。好容易逮着這小串串狗了,不留神看着萬一又給人
拐帶走了怎麽辦?再者,這小串串他還沒養熟呢,會跑。得看緊了才行。

  于是折中,他建議茶末去W市的郊區。那兒有他一哥們開的廠子,做家具的。
他安排她去那兒幹活。

  在小鎮裏處了幾天,他算是有點摸着茶末的脾性。這女人是個沒事就亂想的
主,閑着就容易出事,得給她找點活幹,有事她就沒工夫想别的。茶末有她的小
原則,不喜歡依靠别人,做人二奶什麽的,這小串串還不屑。其實覺悟挺高,思
想蠻正,說起來還是個傳統型的。

  茶末呢,也正愁沒地方去。可對董卿,她還是很戒備提防。吃人嘴軟拿人手
短不說,她還不信他呢。董卿拍着胸脯保證,說這次一定給老百姓辦實事,辦好
事。要是騙人,就讓他一輩子硬不起來。

  這誓言,也算狠的。就是還帶着他的下流氣。

  茶末當然也學乖了,聽其言,觀其行。說得好聽不算,你得做的好看才行。

  董卿這幾年能力漸長,辦起事來那是利索幹淨。當即就先把她的工作聯系好,
在廠子裏當車間主任的助理,每月工資一千八,工廠有宿舍,吃飯可以上食堂。

  這條件不算好,可實在。一下子就把工作吃住都解決了。

  董卿當然也有他的小九九,憑他董少爺的本事,難道還安排不上一個上檔次
點的工資高點的活?可他不!

  那麽幹,是傻子。

  且不說茶末串串沒本事,當花瓶還嫌臉不夠檔次,不會裝扮。就算她行,他
也不敢呀。上檔次的地方招狼,把她放在一堆窮打工仔堆裏,那才安全。這放眼
望去,可有哪個比他董少爺光鮮誘人?又有哪個敢來他嘴裏奪食?

  這就叫把金子藏在沙子裏才最安全。

  董少爺出馬,茶末當然不必再和人擠火車回W市。董少爺出血,頭等艙連排
兩張票,舒舒服服就回來了。

  董少爺開着他的保時捷載着茶末出機場就直奔郊區,一刻都不閑着。

  一則是爲了表現他對她上心,讓她看看自己的辦事能力以及說到做到的态度。
二則,在W市他不放心,停一會都怕被别人給惦記上自己這塊寶貝肉,趕緊拉鄉
下藏起來才安全。

  一到那家具廠,看到令人安心舒适的平庸忙碌環境,茶末心情好的不得了。

  董卿那哥們派了人等候,把他們接到廠長室裏招待。

  朝中有人好辦事,何況還是頂頭太子爺的吩咐,廠長早就安排妥當。

  工作内容很簡單,就是寫寫考勤表,算算工時什麽的。宿舍也安排了一人一
間的,有獨立衛生間,屬于廠裏中層幹部待遇。

  茶末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這樣走後門不大合适。可一想董卿曾經做的那
些事,又覺得他欠自己太多,這是應該的。想通了,就心安理得的住下。

  不是自己的地盤,董少爺也留了心機,去廠子口的小賣部買了六條紅塔山,
廠長一人三條,車間主任兩條,剩下的拆散了,從門衛到燒水工到食堂大廚,一
一分到。大家這下都明白,這姑娘家是上頭派下來的關系戶,得照應着點。

  于是乎,茶末就這樣順順當當的在W市郊區安頓下來。

  電飯煲裏水開了,茶末把半碗三鮮料倒進去,又放了幾團粉絲進去一攪和,
蓋上蓋子。

  從食堂裏打了二兩飯,又買了份紅燒大排,放個三鮮湯,就齊活了。

  天氣冷,喝完熱湯最舒服。

  至于那包圓的缺腳螃蟹,她待會煮兩隻,看電視的時候當零食吃,剩下的泡
調料裏做成醉蟹。

  過小日子的智慧,茶末從來不缺。

  總的來說,這段日子她過得還挺逍遙自在的。

  除了……

  三鮮湯才好,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她把電飯煲的開關按到保溫,起身把門打開。

  門外董卿拎着三隻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呵着冷氣搓着手擠進門,順腳就把
門帶上。

  「哎呀,這天太冷了。你這兒連空調都沒有,凍死我。」

  茶末白他一眼。

  「那你别來呀。」

  董卿嬉皮笑臉一咧嘴,将手裏的三包東西往她床上一扔,從背後一把抱住她。

  「我舍不得小表妹你呀。」

  說着,就往她臉上啧啧親。

  茶末掙紮一下,可也沒怎麽用力。

  董卿也見好就收,親幾口就放開她。用力吸吸鼻子,蹿到破桌前一把掀開電
飯煲。

  「嗬,三鮮湯。小表妹你好受用呀,有沒有哥哥我的份?」

  茶末懶得和他置氣,給他拿了雙筷子遞過去。

  董卿也不客氣,拉過塑料凳坐下,把茶末那二兩飯拖到自己面前,撈湯吃飯
熟絡的很。

  一邊吃一邊還說。

  「小表妹你也吃啊,快快,趁熱趁熱。」

  茶末心想我吃什麽呀,我的飯少爺你正吃着呢。可想想歎口氣,和董卿置氣
最沒勁。于是她圍上圍巾,帶上瓷盆,準備出門。

  「幹嘛去?」董卿還不解。

  「打飯去。」茶末白他一眼,摔門而出。

  董少爺捧着碗在屋裏吐吐舌頭,繼續低頭吃飯喝湯。

  等茶末回來,他不光将二兩飯吃光了,還幹掉了大半盆的三鮮湯,紅燒大排
也隻剩下一塊骨頭,被扔在桌子上。

  茶末悲憤,狠狠瞪他一眼,把新打的飯和菜摔在桌子上。

  董卿吃飽喝足了坐着撮牙花,皮厚的很。

  就着剩下的湯,茶末稀裏嘩啦吃飯。

  董少爺還不老實,拿着筷子時不時吃她碗裏的菜。茶末一邊吃一邊向他抛衛
生眼,積攢起來也夠一盆。

  吃完了,她端着碗筷去衛生間洗。

  董卿就坐在塑料凳上看着她,百看不厭。

  真是奇了怪了,論說他董少爺什麽沒看過。就是光屁股大美女也看了好幾車
了,可就是越看越喜歡這小破鞋。就連她洗碗的背影,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要說他董少爺吃過的山珍海味,那也是海了去了。可他一個星期吃的最舒坦
的一頓,還就是這小破鞋小破屋裏這頓大鍋飯。稀裏嘩啦,那叫一個痛快酣暢。

  明明就是雜米飯,大鍋菜外加味精兌水的湯,可他就是喜歡。

  這要不是小破鞋會趕人,他還就想賴在這破宿舍裏不走了。天天吃大鍋飯,
看小破鞋,這才叫幸福的人生呐。

  茶末洗完了出來,擦幹手。打開電視機,調到平常看的電視台。

  電視機的聲音響起,令小宿舍一下就熱鬧起來。

  董卿立刻蹿過去把她的床占住,然後獻寶似的打開那兩個超大塑料袋。

  「來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茶末走過去,在床沿坐下,瞟了一眼。

  瓜子花生,話梅糕餅,餅幹糖果,薯片海苔,另外還有一些水果,都是各種
各樣五花八門的零食。另外一袋則是一些日用品,什麽餐巾紙衛生紙牙膏香皂洗
發水,甚至還有衛生巾,日用夜用超長瞬吸,應有盡有。最後一袋還是零食水果,
但看得出是在門口小店裏買的,和另外兩袋檔次不一樣。

  看到衛生巾,茶末真是搞不懂這公子哥怎麽連這個都會買。

  「你怎麽這麽下流。」她白他一眼。

  董卿嬉皮笑臉的挨着她吹氣。

  「我就對小表妹你一個人下流。」

  「這些東西我自己會買,你少多管閑事。」

  「那可不行。不是我吓你,這外面小店裏的東西不牢靠。這種貼身用的東西
一定要正規,我可不舍得小表妹你那地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董卿還一臉正經
的吓唬她。

  茶末氣的打他腦袋,這個色胚壞蛋。

  别以爲她不知道,這壞胚每次來都不忘關照門口小店的生意,這會倒說小店
不好了。

  她哪裏知道董少爺的小心思,眼線都布到小店裏去了。多照顧生意那是爲了
套近乎,好讓小店老闆娘照看茶末。多一個眼線多一份保險嘛,瞧他多用心。

  等茶末把東西都過了目,董少爺還親自幫她往櫃子裏放好,順便也檢查了一
下櫃子裏東西擺放是否如舊。他這又是小心眼,茶末要是想跑路,肯定會有收拾
的迹象。看一切安放如舊,知道小破鞋安心呆着過日子,就放心了。

  茶末洗了蘋果,拆了零食,兩個人坐在床上看電視。

  電視節目其實挺無聊,那點歪膩的情感劇以前還能糊弄糊弄茶末,現在……
她自己就夠像一出電視劇的了,還屬于情感倫理大片,限制級的。

  董卿當然也不樂看這些東西,就一邊吃零食一邊動手動腳。碰碰頭發摸摸肩
膀拉拉手,讨着一點便宜是一點。

  茶末也不大抗拒,董少爺現在是說到做到,她不同意絕對不亂來。就是毛手
毛腳不斷,但隻要她真怒了,還是乖乖聽話的。

  當然這壞胚也失控過,那一次差點就要強,被她甩了兩個大耳刮子,踢出門
外。

  這往日裏嚣張刁鑽的公子哥竟然灰溜溜離開,過了一星期照舊像條趕不走的
哈巴狗似的嬉皮笑臉湊上來,壓根不提那一晚的事。

  當然,大多數時候茶末并不拒絕他的求歡。

  反正她終究是離不開男人的,隻要董少爺肯遵守遊戲規則,她也懶得再去重
新找一個男人解渴。

  于是董少爺就憑着死纏爛打外加聽話乖巧,順利的重新摸上了茶末的床。

  對此,董少爺那叫一個成就感十足,比拿了塊十幾億的地還高興。

  一集電視劇完了,茶末起身準備去打開水。董卿當然不放過這個獻殷勤的好
機會,熟絡的拎起四個熱水壺跟在她後面出門。

  開水房裏有不少打開水的工人,也有一起住單間宿舍的,認出他們打了招呼。

  董少爺比茶末還熟絡,點頭應承,不光叫得出名字還能聊幾句。

  茶末交際方面不行,就乖乖打開水。

  臨走,董卿還招呼大家來玩,熱情的就像他是男主人。

  對于這對奇怪的組合,廠子裏也是頗多議論。說是有錢公子哥包了情人,就
茶末那個樣?實在也不像。再說了,哪有包情人包到工廠宿舍裏的呀,這不像話。
何況這公子哥還跟着吃大鍋菜打開水,這像是包情人的樣?最合理的猜測就是公
子哥愛上了貧家女,可能家裏不同意,就先藏這兒耗着。這麽一想,大家就對董
卿頗有好感,也對茶末很多羨慕。總之,對這一對還是很照顧,很呵護的。

  有時候群衆就是這樣,你不必解釋,他們自動會給你找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回到宿舍,董卿就把小店裏買的那一大袋東西拎着,分發到同一樓的宿舍。

  他是花足了心思在茶末身邊安插滿自己的眼線,買通一切可以買通的人。

  回到宿舍,茶末正煮螃蟹。

  他湊過去看着臉盆裏那幾隻又小又缺腳的螃蟹直搖頭。

  「小表妹,要吃螃蟹你說呀。哥哥我給你帶那種六兩一隻的大團臍來,那膏
那油那肉,才叫美。你盆裏的這都是些什麽,圍棋子嗎?」

  茶末懶得理他,用手肘将他推開,自顧自把螃蟹洗幹淨,落上鹽腌一下。

  董卿聽着搪瓷缸裏格叽格叽響不停的蟹撓聲,打個寒顫。女人呐,别看手細
細臉白白,弱不禁風的,可有時候也心狠手辣着呢。看小破鞋對待那些可憐的螃
蟹,活活用鹽腌死,多狠毒啊。

  他也跟那螃蟹似的,被欲火漬得難受。

  挨過去,在她背後蹭。

  「小表妹,今兒個我留下成不?」低低哀求,姿态相當放低。

  桌上的電飯煲跳起,茶末揭開蓋看看裏面的螃蟹。原本青黑色的螃蟹已經煮
成了紅色,一開鍋,一股子香氣飄出。水汽潤在她臉上,濕漉漉的。

  董卿受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一口,抱緊。

  茶末沒說什麽,但也沒推開他。

  「倒水洗臉洗腳吧。」

  聽這話就知道她允了,董少爺樂得直想蹦。不過如今他可不敢放肆了,又結
結實實親一口就放開。

  哼着小曲喜滋滋去衛生間倒水洗臉,他乖得就像個好寶寶。

  茶末依舊坐在床邊看電視,手裏剝着她的缺腳螃蟹。

  她吃的仔細,連蟹腳末端的肉都剔出來。

  董卿洗完了汲着拖鞋出來,看她吃螃蟹吃的那麽仔細,心裏一股子怪膩的味
道。

  食欲和性欲基本上是相通的,吃東西就是和食物的一次性愛。茶末專心緻志
的吃着螃蟹,對螃蟹比對他還認真真摯。她吃的仔細,品的投入,明明隻是一隻
次蟹偏生她就能吃出大閘蟹的感覺來。

  董卿恨不得自己變成那隻螃蟹,被她認真的真摯的仔仔細細吃下肚。

  歎口氣,董少爺把自己剝的隻剩一條内褲,鑽進被窩裏,乖乖等着茶末來吃
自己。

  茶末吃完了螃蟹,把殼收拾好扔垃圾桶裏。一個人在衛生間裏洗臉洗腳,董
少爺一個人就用了兩壺水,心疼的她忍不住抱怨。

  汲着拖鞋出來,董卿已經關了電視機關了燈,就開了個小台燈。

  他躺在被窩裏,就露出個腦袋,一雙眼亮晶晶忽閃忽閃的,勾人。

  天氣還不那麽冷的時候,董少爺是喜歡露肉勾人的。可現在天冷了,宿舍裏
又沒有空調,他隻好先把肉包起來,靠眼睛勾人。

  他也曾撺掇着要給茶末裝空調,被她否決了。開什麽玩笑,其他人都不裝就
她裝,像什麽樣。

  茶末就着台燈脫衣,外套,線衫,露出裏面的秋衣秋褲。

  董卿對她的穿衣品味早已經失去了批判的激情,算了算了,穿的難看也好,
省的被别人惦記。再說了,隻要他知道她内秀就行了。

  茶末就穿着秋衣秋褲進被窩,一進去,董少爺就跟鲶魚似的,纏上來一下就
黏住。

  ****我覺得我有點偏心董壞水的嫌疑,可是這是爲什麽捏?摸下巴,深沉的
思索中。*******

               第40章

  第二天清晨6點不到,董少爺就起個大早。

  在清晨的寒冷中哆哆嗦嗦穿衣,還生怕吵醒了被窩裏的小破鞋。

  茶末睡的正香,今天她休息,自然要睡個懶覺。

  可憐董少爺得早起,吸着鼻子去衛生間洗臉刷牙。出來的時候,董少爺一手
拎兩個空熱水壺一手拿着兩個搪瓷盆出門。

  從Z市到這裏,開他的保時捷都要近一小時,說起來其實真有點遠。

  茶末今天是休息,自然想睡就睡,可董卿不能。今早他還有個項目會議要開,
八點半就得到公司。他如今不是以前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了,必須以身作則。男人
有了權力就再也不會想失去,董卿當然也一樣。他還想表現的更好,獲得更多的
權利,這樣他才能鞏固自己的利益,同時也護住他的小破鞋。

  所以,爲了自己他必須好好工作。

  可他也舍不得這一個星期一次的幽會,所以甯可自己開車過來,匆匆一晚第
二天天沒亮就回去。

  隻要能爬上小破鞋的床,這點苦算什麽。

  深秋初冬的清晨6點,天還暗着。整個工廠是三班倒,自然燈是徹夜長明,
可路上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影。

  食堂的大師傅已經起床,要趕在早班上班前把早飯做出來。

  董卿在食堂打了水又買了早飯,先自己稀裏嘩啦吃完,然後洗幹淨搪瓷盆,
再打一份連同開水一起帶回去。

  知道茶末喜歡喝白粥配豆腐乳,可又怕這樣吃不夠營養。想這昨晚上小破鞋
把自己喂的飽飽的,他也得喂飽她喂好她才行。于是開後門又讓食堂大師傅現煎
了個嫩嫩的煎蛋,一并帶上。

  回到宿舍,茶末還在睡。

  他把開水放到衛生間裏,怕粥和煎蛋會涼,又往電飯煲裏倒上點熱水,擱上
蒸架。把粥和煎蛋都擱裏面,蓋上蓋,按在保溫上。

  何曾幾時,董少爺也會如此疼人。他是不自知,隻一門心思想着茶末。也真
難爲這位少爺,從小到大都是别人疼他,他從不會疼人。可偏偏如今爲了這茶末,
他那百轉玲珑心想了又想,念了再念,周到的不能再周到。

  看看表,已經是6點半了,戀戀不舍到床前,就着小燈看美人。

  「走了啊,小表妹,要想哥哥喲。」低頭,往她腦門上臉頰上親幾口。

  茶末咕囔幾聲,翻身拉被子卷住,不理他。

  他不甘心,把被子一拉,湊上去又親幾口。

  茶末迷迷糊糊撩開眼皮,給他個白眼。

  得了這個白眼,董少爺才心滿意足的給她攏攏被子,美滋滋的出門。

  下樓的時候碰上了晨練回來的車間主任,主任拍拍他的肩,擠眉弄眼。

  「到底是年輕人,大戰一宿還能起大早,羨慕啊。」

  董卿什麽臉皮,嘿嘿一笑,得意。

  「哪能哪能。」

  到了停車地,董少爺坐上他的騷包保時捷,車子低吼一聲,開出。

  董少爺的百轉玲珑心茶末是察覺不到的。

  她打定了心思認爲董卿是那種不認真的人,就不會想到這位公子哥會有這份
心。

  睡到8點多,她也起了。刷牙洗臉,解開電飯煲的蓋子,看到白粥煎蛋,想
也沒想就拿出來吃掉。

  鄉下地方沒娛樂,休息天也就窩在宿舍裏看電視。

  住在隔壁的是車間主任兩口子,老婆姓于,大家都叫她于大姐,是廠裏的會
計。

  于大姐是個熱心人,性子潑辣幹練。

  對董卿和茶末這對小兩口,于大姐總是很熱心。

  茶末是不善交際的,但勝在有張老實面孔,人又乖,性子軟,比較讨中年婦
女老大媽喜歡。而董卿是個嘴甜臉蛋好出手又闊氣的公子哥,也套中年婦女喜歡。

  所以于大姐就特别喜歡關照茶末,這天看她無聊悶在宿舍裏看電視,就撺掇
她跟着自己出去耍耍。

  說小姑娘家家悶在這鄉下地方,遲早要傻了去。趁今天有機會跟着她一起去
市裏,先陪她去銀行弄一下貸款的事,然後一起逛服裝市場去。這鄉下地方的衣
服俗氣難看,得去市裏買才時新。

  茶末來的時候沒帶衣服,身上穿的就是在廠附近的集貿市場裏買的衣服,别
提多老氣了。本來她是不想去市裏的,但被于大姐這麽一說,就動心了。

  畢竟哪個年輕女孩不愛美,她也想換身好一點的。再者這一段過的安省舒坦,
她也有點放松警惕了。

  帶上錢挎上包,她跟着于大姐下樓。

  小車司機小陳已經把車開到樓下,等她們兩一上車,開了就走。

  可憐董少爺嚴防死守,他自以爲藏的嚴實的小串串狗就在他離開不久後,也
朝着衆狼聚集的Z市而來。

  家具廠的貸款銀行是農行,車子一路開到農行停了。于大姐招呼司機下午五
點來銀行門口接人,自己就領着茶末進去。

  貸款到期了延續一下當然不是那麽快,可也不必到下午5點。約得這麽晚自
然是于大姐尋思着要和茶末一起逛街,算是老少姐妹淘。

  于大姐上去辦事,茶末不想跟着,就在大廳休息區等。

  她是個老實人,于大姐囑咐一番後就放心上去,料想這小姑娘也跑不到哪裏
去。

  茶末當然不會亂跑,她很淡定很安分的在休息區沙發上待着。可巧茶幾上有
不知誰拉下的一疊廣告資料,都是關于Z市幾個新樓盤的。

  茶末百無聊賴正好拿來解悶。

  Z市是一級城市,發達程度堪比沿海城市,房價也在近十年裏翻跟鬥似的往
上漲。

  市區已經鮮有新樓盤,能造的早已經都造滿了。現階段開發熱點是郊區新城,
劃了一大塊地,四五個工地日夜繁忙,幾幢高樓拔地而起。

  如今房地産是啥也沒有光塊地就可以賣樓,比畫餅充饑還玄幻。新城那些搭
起了框架的樓盤一期早就賣過了,二期也進行了大半,三期預售中。

  茶末翻着這些花花綠綠煞爲精美的房産銷售廣告,歡喜在心頭,可惜兜裏羞。

  那些小高層,單身公寓,排屋,别墅,看得她眼花缭亂。

  想想她要是不跑路,老老實實伺候完那個變态的香蕉仔,她就有二十萬了。
二十萬不算多,但好歹也能付個首期。這麽一想,猛然心痛。好在她不是個糾結
的人,轉念想想,就算她能付頭款,可餘下來背二三十年的房貸,也夠嗆。

  就她那點賺錢的本事,恐怕這房貸也背不起。

  歎口氣,搖搖頭,心灰意冷。

  不過買不起難道還不許人看,看着解饞也好。茶末一想就坦然了,安安心心
坐着,仔仔細細看她的廣告。那模樣,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準業主的感覺。

  世上的事有時候就這麽巧。

  董卿藏着她,她自己也躲得緊,可偏偏這一次透氣出行,就碰上了不該碰上
的人。

  這邊廂她在農行大廳裏看房産廣告,那邊廂孟非跟着朋友也來農行辦事。

  别看不起農行,名字看起來土可實在,要知道中國可是個農業大國,以農爲
本。

  孟非一進大廳就瞧見了在休息區認真學習改革開放發展綱略的茶末同志,心
想農行難道也辦買房貸款。他一開始還沒想到,就是覺得眼熟,有點意思。

  多看兩眼後,倒吸一口涼氣。

  嗬,這不是,這不是……這不是那淫娃蕩婦小騷貨茶末嗎?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見可憐的,這都多少日子沒見
着這稀罕貨了?

  可想死他了。

  當下血氣翻湧,那喜悅就跟西藏農奴見了解放軍似的,親人呐。

  大踏步前進,誓要把那小騷貨給逮住。

  身邊朋友一把将他拽住。

  「嘿,孟二你走哪兒去?電梯那頭。」

  孟非哪裏還有心思,一撩胳膊掙開。

  「哥們有正事,你自個忙去,回頭找你。」

  「什麽正事?」跟着他來的是當年四人幫的一分子李衛東,跟孟非是大小的
哥們,所以才那麽多管閑事。

  「你别管,忙你的去,别耽誤哥們我的正事。都等了兩年多了,可算逮着了。」
蹭蹭蹭上前,直奔休息區。

  看他這架勢,李衛東立刻明白是沖着休息區那小姑娘去的。

  這主也是個不嫌麻煩就愛惹事的貨,一看有不要錢的熱鬧瞧,立馬連自己的
正事都不辦了,跟上前去。

  茶末那頭感覺到一陣逼人而來的氣勢怨念,一擡頭看見孟非那張臉,吓得跟
耗子似的呲溜一下就蹿起。

  「哪裏逃!」孟非猶如天兵天将,跨步包抄過去,将她堵在沙發裏。

  「你……你……你想幹嘛?」茶末哆哆嗦嗦,吓得從新跌坐下。

  想幹嘛?這話問得夠水平。孟非就聽那「幹」字,丹田裏就一股子騷熱勁湧
上來。

  還能幹嘛?就想幹嘛。

  都想了兩年多了,沒有了這小騷貨,幹誰都不解恨。

  這小妖精多能幹,那水靈,那溫暖,那騷勁,那千嬌百媚,跟純的海洛因似
的,爽到令人嗨翻了。要戒她,多難啊。用過了這純的,别的都跟戒毒用的美沙
酮似的,那就是個替代品,最低需求而已。

  要的還是這極品呐,可想死他咯。

  他都不說話,就直勾勾站那兒死盯着她,跟餓狼盯着肉,吸粉的盯着粉,那
深情厚愛的,别提多瘆人了。

  茶末臉色都白了,坐在沙發上大喘氣。身上那件又土又緊的夾襖裹着胸,波
瀾起伏。

  李衛東在旁邊看看她又看看孟非,心裏不明白呀。

  這是哪出?追債?捉奸?都不像。

  這小姑娘看起來不像是欠人錢的,更不像是孟二的姘頭。可這不是追債捉奸,
還能是什麽?瞧孟二盯得那樣,簡直跟逮着翹婚了的新娘似的,那叫一個愛恨交
加。

  孟非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到茶末身邊,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讓我好找呐,小表妹。」

  茶末掙紮一下,瞪他。

  「找我幹嘛?我和你沒關系,你放手,我喊人了。」

  「喊人?好啊,就愁你不喊。你喊啊,讓大夥過來給開開眼,看看你這淫娃
蕩婦的能耐大不大。我可是有證據的,小表妹你要不要過過目?」孟非還怕她來
這手?賊喊捉賊,比她還理直氣壯呢。

  一提那茬,茶末立刻跟針紮過的氣球似的,噗一下就癟了。

  「别,别。」

  「别什麽?别喊?别叫?還是别操你?」孟非湊過去,越說越不像話。

  茶末那慘白了的臉這下臊紅了,旁邊還有人看着,越發不好意思。這幾個公
子哥怎麽這麽讨厭,幹嘛非要纏着她不可?吃飽了撐着,有病。

  旁邊李衛東有些了然,還别說,這小姑娘是個耐看型的。那五官拼一塊不起
眼,可拆開了品都是上佳的。在組合在一起細細品,嘿,還别說,那是越看越耐
看。

  看來孟二是轉了口味,這品味倒是沒降。

  這是何曾幾時情聖孟二也有遭人嫌的一天?看這小姑娘被吓得,可夠嗆。

  那臊紅的臉,那嬌羞怯怯的眼,還真有幾分惹人憐愛的可憐勁。

  孟非那頭自然也被這可憐勁給勾着,身體裏的火是蹭蹭蹭的燒着。撩得他恨
不得現在就把這小淫娃按沙發上給結結實實辦了。

  可心裏還堵着氣呢,讓他好找,躲哪兒去了?

  「說,這兩年你躲哪兒去了?是不是找着了别的什麽男人,躲在人被窩裏爽
快?」

  他頭一撇,看到茶幾上各式各樣的售樓廣告,冷笑一聲。

  「嗬,感情你那奸夫還要給你買房了是不是?是高層還是排屋?又或是别墅?
上不上一百萬?小表妹,我跟你說,看男人眼光要準一點。别是個有老二的就當
成寶,男人也是不同的。能買得起這種樓盤的不算上檔次,知道不?跟了哥哥我,
哥哥給你買市中心的樓,标準的市中心,讓你一出大門就是解放路。」

  孟二少爺猛吃沒來由的飛醋,說的唾沫橫飛臉都扭曲了。

  茶末皺皺眉,恨恨然一把将他手扯開,瞪着他。

  「你胡說什麽。我和你無關,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往日種種比如昨日死,我不追究你那些亂七八
糟的過去。咱們說現在,說将來,成不?好妹妹,可憐可憐哥哥吧。好歹勻我些
好處,跟着哥哥我有什麽不好?我疼你啊。你想要什麽?房子?車子?票子?還
是小狗崽子?你要什麽跟哥哥說,哥哥都給你去弄來。隻求你行行好,别玩失蹤
了吧。」孟非放低姿态,又求又怨。

  李衛東可開眼了,嘿嘿,這是哪出呀?好家夥,孟二這小子也有低頭的一天,
這小姑娘行啊。

  茶末可不樂意。

  「我不要和你有任何關系,你快走吧。我……我有朋友一起來的,你别想亂
來。」

  她說話永遠沒底氣,沒辦法,誰讓她确實沒底氣。

  孟非一聽她竟然拒絕,臉孔一扳,雙眼一冷,又變晚娘。

  「敢!今兒個碰上了就是我的了,你别想再跑。」說着,他就要拉扯她。

  他拉扯她,茶末立刻掙紮,兩廂推搡起來引起大廳裏其他人的注意。

  這時候于大姐辦完了事下來,一眼瞧見有人欺負茶末,老姐姐熱血沸騰正義
之神附體,大喝一聲。

  「放開她。」

  中氣十足,堪比獅子吼。

  孟非一回頭,茶末趁機掙脫,飛快跑到于大姐背後。

  「大姐救我。」楚楚可憐,抽抽搭搭。

  于大姐把她護住,昂首挺胸跟個老母雞似的,雙眼炯炯有神,正義目光直射
孟非,宛如利劍。

  「你想幹嘛?好端端人模人樣的小夥子,大庭廣衆之下欺負一個弱女子,你
們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銀行,不是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出門帶眼睛了沒有?都
是爹媽生養的,怎麽就這麽沒教養,大白天的要發情,跟狗似的,賤!」

  于大姐可是不好惹的,中年婦女的HP那是超強的,出口就殺傷力極大。

  孟非恨她壞了自己好事,可到底也不敢大庭廣衆的鬧起來,隻能惡狠狠瞪幾
眼。

  「看什麽看!我說的都是人話,你們幹的卻不是人事。快滾蛋,等着報警蹲
班房去不成。」于大姐又吼。

  旁邊衆人也指指點點,言語上都不好聽。

  孟非還想上,被李衛東拽住。

  「走了走了,不急在一時。」

  孟非被他拉拽着出去。

  那頭于大姐回頭還對茶末說。

  「今天的事回頭你可得跟小董說說,他是你男朋友,得保護你才行。你們兩
地分居可不是個事,你看今天就出事。」

  「大姐,别說了,我沒事。」茶末擺擺手,不想惹是生非。

  這事要是讓董卿知道了可不好,非得出亂子不可。再說了,董卿和孟非那就
是一夥的,誰也不比誰幹淨。要是讓這兩個湊一起了,那還了得。不成不成。

  「什麽沒事,都讓人欺負了還叫沒事,小董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他跟護什
麽似的護着你,這下好,到讓那兩個不幹人事的給欺負了,多可惱。」于大姐正
義感十足,十分偏心董卿。

  這對話好巧讓孟非就撿着了聽見,一琢磨,不對呀。這裏面怎麽還有個姓董
的?

  這姓董的,和茶末有聯系的,自己也曉得的,可就隻剩下董卿這麽一個人物。

  哼哼,這下可都聯系上了。

  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

  「好啊,原來是出了内賊,這監守自盜吃裏扒外的事,也就董小子幹得出來。」

  你不仁不義在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咱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你說什麽?」李衛東聽的不真,問一聲。

  「沒事。」孟非不想讓他知道,這事原先他們三個已經嫌多。

  李衛東也不追問。

  孟非不想他知道,他明白。可他也是那好事的人,這事憑他直覺肯定有一番
大奧妙好熱鬧,不攙和一下豈不浪費。孟非這頭撬不開嘴沒關系,他有嘴可以問
呀。

  他心裏尋思着等會找陳立陽這小子打聽打聽去。

  這可真是要捅馬蜂窩咯。

  ————抵制霸王的正義分割線!!——————呐,大家滿意了吧?人物
一個個都要重新登場咯。什麽?楚姨呢?别急,少不了他這個人渣的戲!哦哦,
還有好人孟院長?安啦安啦,孟非都出來了,孟院長還會遠。我是好貓,不許霸
王一隻善良的好貓哦!!

               第41章

  茶末這縮頭烏龜自以爲跑掉了就算沒事了,在于大姐的保駕護航之下,這小
市民歡歡喜喜就去逛服裝市場。

  中午在快餐店裏挑三揀四的吃了一個十塊錢的套餐,下午繼續投入到打動内
需爲祖國GDP添磚加瓦的消費大浪潮裏。

  這天生的窮鬼命也就消費消費服裝市場的料,喜滋滋撿了幾件便宜貨,沒一
件是超過一百的。從上到下一身都不超過一百五。于大姐都替她寒碜的慌,真搞
不懂小董那樣潇灑的公子哥怎麽就看上了這塊料。

  大抵這人世界的姻緣真是天注定的,多荒腔走闆的兩人,老天爺想配那怎麽
着都能給配上。

  逛到四點半就歇了,在農行附近的集貿市場買了點菜和水果。等司機小陳的
車一到,兩個女人就結束了這一天的活動回到了鄉下家具廠。

  第二天照常上班,茶末全副心思投入到爲國家建設之中,就把休息天的事給
抛到腦後。

  她就這樣,老虎隻要不咬到屁股,她就照樣能優哉遊哉過她的小日子。

  她是忘性大,可有那忘不了的,心心念念惦記着的主。

  話說孟非幹不過戰鬥力超強的于大姐,飲恨而歸。回去以後那是越想越氣,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被耍了。被小淫娃耍了還則罷了,連從小光屁股交情的董卿竟
然也在背後玩陰的,這可真是了不得了。

  要不是他有自己的小九九,不然早就糾集陳立陽殺到博洋去讨一個公道。

  殊不知他這頭尋思着要把事情瞞住,那頭李衛東早就開車到陳立陽的學校,
打聽小道消息去了。

  陳立陽是個書生仔,當年跟着董卿他們一起混,好端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好
青年堕落成了個到處拈花惹草的二流子。美其名曰是風流,可至少在茶末這件事
上,他也堕落得跟下流沒什麽區别。

  可天底下這最美妙的事情,莫過于做壞事。

  刺激,銷魂,那提心吊膽驚心動魄,真叫個人不風流枉少年,這才叫活過了。

  後來茶末走了,四人幫就蔫了。

  找不着那刺激銷魂下流勁了,董卿回歸商場,成了個徹底的奸商。孟非半商
半政,狼狽爲奸。他陳立陽既不是經商的料,對政界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再者
他又是家裏的二少爺,大哥大姐一個個都忒能幹,輪不着他表現。

  索性,就混到了大學裏當老師。教點政治藝術什麽的,安安心心當他的書生。

  這天就在宿舍裏待着,正給幾個崇拜他學識的大二女學生包圍着,享受那爲
人師表的快感。

  李衛東找上門去,都不必說,給個眼神,哥們兩個就心有靈犀。

  陳立陽給自己那關于歐洲文藝複興與中華文明之間的客觀聯系這一偉大命題
來了個欲語還休的結尾,将一衆女生忽悠的跟加了邪教似的。

  潇灑的送女孩子們下樓,期間還收到不少熱情的歡呼。

  李衛東就靠着門框看這孫子裝13,臉上笑得暧昧莫名。

  等人走空了,這爲人師表就擄了擄頭發,将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摘下,一屁
股坐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手朝李衛東一招,做了個手勢。

  李衛東明白,把門給他撂上,掏出煙和打火機扔過去。

  陳立陽熟絡的抽一根點上,跟瘾君子似的狠狠吸一口。

  「怎麽?今兒個不是陪孟二去搞貸款?有空來我這邊混?」說着,吐出一個
标準的眼圈。

  李衛東伸手趕了趕煙,吐槽他。

  「少抽點吧,都瘦成白骨精了。」

  陳立陽不以爲然一笑。

  「得了得了,我被關這兒還能怎麽抽?已經是最低需求量了。」

  「我看你剛才不挺享受的,怎麽?女大學生的愛還不夠滋潤你小子的。」李
衛東将他茶幾上的東西推到一邊,自己一屁股坐上去,也撿起煙叼上一根。

  陳立陽拿打火機給他點上。

  「你和孟二的公司怎麽樣了?貸款搞定了吧?」

  李衛東搖搖頭。

  「沒辦成。」

  「喲,哪個不開眼的,敢給你們兩個穿小鞋?」

  「不是不是,孟二出了點事,給耽誤了一下。」

  「咋了?孟二能出什麽事?他真跟那案子扯上了?」陳立陽臉色一變,擔憂
問道。

  李衛東擺擺手。

  「别瞎猜,他要跟那事扯上我還敢讓他入夥。别的事。」

  「别的事?」

  「對,風流案。」

  「風流案?孟二這小子身上的風流債可不少,怎麽?被人捉奸在床了還是有
帶球跑的找上門來了?」一聽是風流案,陳立陽立刻換張臉興緻勃勃的八卦起來。

  李衛東于是添油加醋繪聲繪色把發生在農行大廳裏的事給講了一遍。

  陳立陽先是優哉遊哉抽煙聽說書,聽着聽着,臉拉長了,腿放下了,煙不抽
了,眼神也越來越怪。

  李衛東見他臉色有異,停住不講,看着他。

  「怎麽了?」

  陳立陽搖搖手指,将煙摁滅,抹了把臉。

  「沒事。」

  沒事?臉色可不像沒事的樣。

  李衛東眼珠子一轉,嘴巴一抿,湊過去。

  「我說那陣我沒根你們幾個混,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怎麽從來
沒聽你們幾個說起過孟二還有這麽一段風流往事。」

  陳立陽故作輕松的擺擺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孟二的脾氣,他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這事有什麽值得
說道的。」

  「話可不能這麽說。你今兒個是沒看見,孟二那模樣,可不是換衣服的樣子,
都要吃人了。」

  「吃人?」

  「可不,抓着那小姑娘,看他那樣要不是在銀行大廳,非直接辦了那小姑娘
不可。我說這小子什麽時候換了口味了?改搞良家婦女了?良家婦女可不是好玩
的,他就不怕出事。」

  「他嘛,就是圖個新鮮而已。」

  「圖個新鮮?不對吧。聽孟二那意思可都想了兩年多了,這還新鮮的了?你
都說了,孟二換女人跟換衣服似的,何曾見過孟二少爺穿同樣一件衣服上三個月
的?什麽樣的衣服,值得他想兩年。什麽樣的衣服,還能把我們孟二少爺給甩了?」
李衛東是越分析疑問越多。

  陳立陽卻就是不說,隻是依然打馬虎眼。

  「瞧你說的,好像孟二他轉性了似的,難道他還真搞起真愛來,要從一而終
了不成。」

  「嘿,你還别說,我瞧着有點這個意思,把我吓得心撲撲跳呢。」李衛東捂
着胸口做一個誇張的表情。

  陳立陽幹巴巴笑幾聲。

  「不會吧。」

  「怎麽不會,你要在當場你也肯定吓的夠嗆。」

  陳立陽心想我要是也在場,那也能把你吓得夠嗆。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孟
非找着了茶末。即便僅僅是偶遇,可這偶遇到底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就覺得老
天爺太不夠意思。更不夠意思的是孟二,這小子顯然沒打算對自己說這事,有私
心。

  關于私心,他理智上理解孟二,但情感上不理解。

  這二十幾年的兄弟交情,到頭來難道還抵不過一個茶末?

  轉頭一想,也對,倘若自己獨獨找着了那個小騷貨,難保也不生出這樣的私
心來。

  有此見,這女人呐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禍水。多少兄弟情最後都是毀在一個女
人的手裏,他們這小四人幫也難以免俗。

  私心這東西,一旦冒出了頭就再摁不回去。董卿有,孟非有,陳立陽也有,
這下就悲劇了李衛東。

  「原來你不是來看我,就是來八卦孟二的風流事。我說你是不是被你家婆娘
給管教的提前進入更年期了?怎麽越來越八卦。」陳立陽皮笑肉不笑,把話題轉
移。

  說起自己的婆娘,李衛東心頭就一陣懊惱。他可是爲了老李家犧牲了一生的
幸福和性福,天下找不出比他還孝子的孝子了。雖說女人是關了燈都一樣,可有
道是能點燈敞亮的搞總比黑燈瞎火的亂摸好吧。視覺觸覺雙重享受才是正道,何
況他那婆娘,要視覺沒視覺,要觸覺沒觸覺。剛結婚那陣,要不是靠着小藥丸,
他都硬不起來。

  不過今天這事重點可不在自己身上,他不是傻子,跟這幾位小爺那是大小的
交情。撅起屁股就知道對方要拉什麽屎,陳立陽那點小把戲糊弄不了他。

  他隻是不明白,不過一樁風流事,怎麽孟二也這副德性,陳立陽也這幅德行。
說得好聽兄弟感情,合着到頭來還不如個女人。

  就那小姑娘,能有什麽事?至于這麽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

  他大東子也不是剛出來混的,什麽沒見過,至于嘛。

  「你少扯話題。剛才我說的時候你不也一臉的更年期綜合症,現在聽完了卻
倒打一耙。别以爲我看不出,你和孟二一個德性,有事瞞着我。」他臉色一正,
伸手一指。

  「沒有沒有,能瞞你什麽?天天在一塊待着。」

  「放屁。天天在一塊待着,我怎麽就不知道孟二還搞過那樣一個小姑娘?既
然沒什麽事,你們幹嘛都瞞着我?如今被我撞見了,你們還瞞我。這事,沒這麽
簡單。信不信我出了門就去董卿哪兒打聽,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這個德性。」

  一聽他要去找董卿,陳立陽頓時慌張起來。

  還嫌這事不夠亂啊,這要是董卿也扯進來,那豈不是又回到了兩年前?

  可憐陳立陽是不知道,董卿早就泥足深陷了。

  「别别,你别添亂了。」他拉住李衛東。

  「那你就把事情給我亮個底,說真的,我對你們幾個當年的破事沒興趣,可
哥們就是受不了你們這樣。都說是好兄弟,到頭來卻還不如一個女人。這不是埋
汰鉻應我嘛。」李衛東悶悶不樂說道。

  陳立陽看着他,歎口氣。

  怎麽說?這事讓他怎麽說?

  說當年咱們三個單撂下你一起輪了王海冰的小破鞋?這算什麽事,說出去都
不長臉。李衛東肯定不信就爲這事瞞着他,可就是這麽點事。

  唯一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無外乎就是那小騷貨本事太厲害,搞得他們幾個
一朝上瘾就跟中了毒似的。

  這幾年哥幾個明着不說,可心裏都知道。那滋味,是千載難尋。别的任你是
什麽酒國之花舞池皇後交際女王,都給我靠邊去。要的就是那個生猛刺激銷魂,
隻此一家别無分号。

  所以也難怪孟二一旦見着了,那副愛恨交加心急火燎的德行。擱哥幾個哪位
身上,都差不離。

  可這樣的事,和他李衛東說得清嗎?說了又有什麽意思呢。

  他這頭愁着臉歎氣,李衛東可急死了。說書都不帶這麽賣關子的,這點事至
于他們幾個一個個秋風秋雨愁殺人的嗎?

  「你倒是說呀。」他性急,催促。

  陳立陽翻翻眼皮,露出個欠扁又無奈的表情。

  「這事和你沒關系,說也說不清楚。你呀,就算是去找董卿,他肯定也不和
你說。你還是别管了。」

  嗬,這話把李衛東給氣的呀。

  這可真是狗屁了的兄弟交情,油鹽不進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年頭,别跟哥哥犟,哥哥就是那激不得的人。你們越是不讓他知道,他就
越要翻一個底朝天。

  得了,話到這份上,再說就沒勁了。

  李衛東吸吸氣,伸手點點陳立陽。

  「好你個書生仔,也來這套。行,等着。等哥哥我揭你們的老底。到時候,
看你們還跟我玩這套。」

  撂下話,他轉身就走,把個宿舍木闆門摔的那叫一個震天動地。

  陳立陽坐在沙發上看着顫抖不停的門歎口氣,低頭揉揉眉心。

  這下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該辦的就得辦。

  當年那事他有份,如今就休想再把他給撂出去。

  沒錯,既然那小騷貨就在這地兒了,那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撅出來。

  他陳立陽也不是好惹好打發的,大家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

  雖說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各人有各人的煩惱,可這地球還得轉,日子還得
過。

  回頭說說那了悟了的王海冰,老婆孩子熱炕頭,王總的小日子過的還是蠻舒
心的。雖說是風流韻事少不了,可總得來說王總還是家庭型的。

  董敏芝回歸了家庭,養小孩養的母性大發,鐵娘子變成了好媽媽,天天就圍
着孩子轉。

  王海冰就管着公司,安安心心爲小家庭賺錢,董卿現在是他的得力助手,這
小舅子能力不錯,幹事也越來越有魄力。

  成了家的男人女人都會犯一個俗氣的毛病,那就是喜歡充當月老,恨不得把
全天下還單身的男男女女湊成對,誓要消滅單身貴族。

  所以兩夫妻一合計,就要給董卿找對象。

  董卿是花名在外的,可架不住小臉帥氣,家世多金,一旦傳出要找個正經少
奶奶的消息,那姑娘家也是趨之若鹜。可董家的家世必然要找門當戶對,所以各
位家長就拿着花名冊是挑了又挑,撿了又撿,就跟挑太子妃似的苛刻。

  繞是這麽苛刻,還是愣給選出了一位合适的人選來。

  這位姑娘名叫李淩淩,說起來和李衛東還有點親戚。家裏不算什麽大富大貴
之家,但書香門第出身。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裏有點紅色背景,但因爲有海外
關系,所以文革那會都給迫害的差不多了。後來國家給平反了,勢力也已經大不
如前。但也還能說上點話,有一定的影響力。姑娘高中以後就出國念書去了,本
來要拿綠卡,但家裏反對一定要她回來發展。姑娘跟家裏有點惱别扭,就一直留
在外面奮鬥。後來金融危機了,覺着老輩人的眼光确實毒辣,也就順勢回了國。

  姑娘在海外是搞法律的,屬于那種專爲有錢人出力的律師。回來以後就加入
W市的一家資深律師行,專門負責一些海外法律事務。前一陣剛幫市裏知名企業
搞定了一個反傾銷訴訟,一時風光無限。因爲長得有幾分像林志玲,被稱爲律師
界的小林志玲。

  這樣一個姑娘顯然蠻符合董家的需求,出得了場面派的上用場,金童玉女門
當戶對。

  可有些事就那麽奇怪,這頭老董家挑三揀四的,那頭老李家也不閑着。

  書香門第雖然錢不多,可骨頭傲。滿身銅臭的商人那是頂頂看不起,要不是
老董家如今沾上了點政治背景,早就被拒之門外。

  也虧得保媒的臉面大,尋思着女兒大了總單吊着也不是個事,能見見就見見
吧。

  但總的來說,還是得看小輩們的意思。這是談朋友,可不是什麽政治聯姻。

  總算老的都過關了,可小的又各有各的想法。

  且不說董卿如今忙着讨茶末的歡心,整顆心塞得滿滿當當,别說是跟個陌生
女人談情說愛,就是跟個大美女翻雲覆雨,他都嫌浪費自己的時間精力。

  他呀,有了茶末一個,就别無他求。

  李淩淩也有自己的心頭好,像她這樣的大美女哪裏會少追求者,從華爾街排
到解放路,那是滿滿當當。可總量多,精的不多。

  李淩淩不比别的女人,書生氣的她不要,有錢的她不稀罕,粗魯的她看不起,
玩政治的她嫌傷神。挑肥的揀瘦的,橫挑鼻子豎挑眼,愣是拖到二十九歲還找不
到一個合适的。

  女人過了三十就是個坎,各種狀态直線下降,她也不由心急起來。

  可巧,今年讓她給碰上了,就在這次海外反傾銷訴訟過程裏,遇上了那麽一
位國外華僑。要說緣分怎麽就這麽巧,當年她遠涉重洋在海外就遇不上,如今回
國了這華僑就也回來投資,就給遇上了。

  這個男人和别人不同,文質彬彬像個書生,可有一股子男子氣概。就像是一
頭優雅的獵豹,野性又知性。舉手投足像貴族世家,但又有一股子狠勁野勁。

  被那雙眼睛盯着,真叫熱血沸騰又莫名發怵。

  這血脈憤張又怕又羞的感覺可不就是戀愛嘛。所以李大美人陷落了,大美人
是留過洋的,腦子裏壓根就沒有所謂等男人追這個概念。看上了就該出手,等着
等到什麽時候去?萬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豈不懊悔一輩子去?

  于是立刻展開火辣辣的攻勢,憑着她李大美人的手腕和本事,成功将這位華
僑邀請到了W市。在自己的地盤上,那還不由着她自由發揮。

  說到這兒,這位神秘的優雅的知性的野性的歸國華僑也該揭開他的面紗。

  毫無懸疑,這當然是茶末小串串的前雇主兼前姘婦楚人美先生。

  楚人美坐着他的私人飛機花了不到三小時就從西部Z市來到了南部的W市,
在這裏有一場熱熱鬧鬧的大戲等着他參與其中。

  **********乃們心心念的人渣楚,也來了。誰霸王就送去爆菊哦!!*************

               第42章

  暴風雨之前的黎明是最平靜的,而黎明前的黑暗卻又是最濃重的。

  所以,就在這樣一個暴風雨之前最黑暗的黎明之中,每一個即将登場的角色
都各自忙碌着,絲毫沒有察覺到彼此的存在有多具爆炸性。

  茶末按部就班的工作着,這個星期的休息天董卿并沒有來。她也不放在心上,
照舊過着她的小日子,也不去追究一個爲什麽。

  出門去集貿市場的時候,很意外的碰上了劉若東。

  劉若東當時開着他的保時捷卡宴,正從郊區開發委大院裏出來。也真是天作
孽,竟然讓他一眼就瞧見了推着自行車的茶末。當下就腳踩刹車,停住。

  搖下玻璃窗探出頭,高喊一聲。

  「茶末!」

  茶末愣愣擡頭,乍一看到他竟然還反映不過來。在她的印象裏劉若東在海外,
怎麽就碰上了?

  打一個照面,劉若東肯定這就是茶末,看渾渾噩噩懶懶散散的模樣,除了她
還能是誰。把車緩緩開過去,停在她跟前。

  「怎麽?兩年不見,老朋友都不認得了。」

  茶末打一個激靈,回神。

  「咦咦,你不是……出國去了嗎?」

  「早回來了,現在外面形勢還不如國内好,就回來發展了。對了,你怎麽混
這兒來了?」他還記着自己給她介紹的工作,搞不懂這女人幹嘛好好的辦公室不
坐混到這鄉下地方來。

  難道……她結婚了?

  「唉,哪兒混不是混,你也知道我就那水平,混口飯吃就行了。」茶末嘿嘿
一笑,說得滿不在乎。

  她不在乎,他在乎呀。你說當初舍着臉求别人給她弄個工作,後來也不知怎
麽搞的就不做了。不做了也不通知一聲,還偷跑了去。一跑就是兩年,他差點以
爲這輩子見不着她了呢。雖然這是她的個人自由,可到底有點不夠朋友義氣。

  「越混越回去,你還好意思笑。」仗着和她交情深,劉若東不客氣的吐槽。

  茶末是個随和脾氣,說她幾句沒關系。

  這半馬路上的聊天也不合适,再加上劉若東是出來辦事的,想了想從車頭的
名片盒裏摸一張名片遞過去。

  「給,這是我現在的聯系方式。」

  茶末接過,小小的卡片做的相當精緻,很有藝術氣息,還有一股子淡淡的香
味,一看就很上檔次。

  見她接了,卻沒有表示,劉若東翻個白眼。

  「你的呢?」

  「我哪裏來名片。」茶末還不開竅,手一攤,無辜的說。

  「我是說聯系方式,給我你的手機号碼。」劉若東伸手。

  「哦哦。」茶末這才醒悟,掏出自己的中古機哔哔哔按幾下,把号碼拿給他
看。

  劉若東拿筆寫在自己的名片背後。

  「單位呢?還有單位電話。」

  「還要單位電話啊?」茶末抱怨,接過被瞪一眼,就心虛,乖乖報出。

  一一記好了,劉若東把這張名片放自己皮夾裏。

  「晚上有空不?」

  「啊?幹嘛?」

  「幹嘛?好朋友兩年多不見了,總要聚一聚吧。」

  「哦,行啊,我請你吃飯吧。」茶末還算大方。

  劉若東卻不客氣的切一聲。

  「得了得了,就你那點工資你請我吃什麽?大排檔還是路邊攤?」

  「沒啊,小飯館總行的。」茶末還委屈。

  「去去,别埋汰人了。你就省着你那幾百塊的工資吧。等着,晚上我過來接
你,我請客。」他一擺手,決定。

  「哎,這樣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請客,咱們兩個誰也吃不痛快,我請客,至少不用發愁被
扣下當洗碗工。」他還吐槽,嘴毒。

  茶末歎口氣,說得也是。

  「好,就這麽說定了。這會我還有事,就不和你聊了,先走一步。」說着,
這貴公子就帥氣的擺擺手道别。

  茶末點點頭。

  「哦,你路上小心開車。」

  玻璃窗搖到一半,他又探頭。上下打量茶末的衣着,嘴巴一動想說什麽。最
後搖搖頭,還是不說了。

  茶末就看着這輛香槟色的卡宴緩緩開動,出了集貿市場這段路之後加速遠去。

  吸口氣,跺了跺腳,抖了抖有點凍僵的身體,騎上自行車回廠。

  晚上六點不到,劉若東就來了個電話,大意是已經在路上了讓她到廠門口來
等一下。

  茶末下午的時候答應的爽快,可事到臨頭的時候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

  這是一種小老百姓的自卑作祟,劉若東是個比較小資的人,喜歡去那種講究
情調貴的要死的地方吃飯,美其名曰格調。可這種地方對于茶末這種小老百姓來
說非常的不自在,時刻擔心會不會出洋相,惹笑話,吃頓飯比幹活還累,一點也
不享受。

  可既然已經答應了,難道還反悔?反悔也來不及了,這車都已經過來了。

  翻開衣櫥挑了又挑,實在沒有一件擺的上場面,越看越洩氣。最後索性破罐
破摔,反正那種地方她能去幾次?丢臉也隻丢這一遭,豁出去了。

  套上件還算正規的普通深色大衣,帶上帽子手套,踩着唯一一雙過了一百的
靴子,哆哆嗦嗦來到廠門口。

  多巧,她剛到劉若東的卡宴也到了。

  「快進來,瞧你凍的。」劉若東一推門,招手。

  她上車,立刻被暖氣包圍,舒服的鼻子直發癢。

  「快關門,冷。」劉若東在車裏就穿了件薄線衫外面套了薄的尼外套,模樣
别提多潇灑。

  茶末關上門,看看自己這一身,心情越發沮喪。

  劉若東才顧不上她那些沒來由的沮喪小心眼,發動車子一溜煙就開走。

  門口保衛科的大爺瞧的真真的,見茶末上了個陌生男人的車,腦子裏立刻警
報作響。拉開抽屜翻找一番,拿出董卿留下的聯系電話就撥過去。

  大爺要及時向董少爺彙報情況,好顯示他可是對的起董少爺每月兩包紅塔山
的。

  可惜,董少爺這時候手機關機。

  爲什麽會關機呢?因爲董少爺正在相親。

  對于家裏長輩們爲他安排的這次相親,董卿自然是不樂意的。他哪有這閑工
夫,閑心思。董少爺覺着自己還跟花似的,青春小鳥還停在肩膀上,五六年之内
絕對不會飛走。急什麽,成家這種事,早着呢。

  可他多精怪呀,心裏不樂意卻明白和老人家對着幹沒好處。家裏這些老頭老
太不就是閑着沒事幹,想過一把月老的瘾亂點一下鴛鴦譜。你要是對着幹,這些
人多來勁呀,這可是找着事幹了。那才叫自讨苦吃,自投羅網。

  最佳策略是,順順老人,原則問題自己把握就行了。

  反正就是見見面,見了面别說挑對方女孩子的錯,就他自己也可以親自提供
各種各樣的不是讓對方挑,務必另雙方都不滿意。

  把事攪黃了,不就輕松了。

  他打着如意算盤,對方李淩淩也一樣,而且比他還精怪。

  李淩淩不光要挑他的錯,還要利用他顯示自己的行俏,另外也要節約時間,
趁熱打鐵。

  所以,這次相親的地點就選在了Z市一個剛開不久的私人會館裏。這個會館
主人是S市來的,小資情調玩的爐火純青,特别套這些都市新貴們的心頭好。剛
開生意就很不錯,基本上Z市有點名頭的公子哥兒名媛淑女都市新貴都辦了卡,
挨個的去消費。

  董卿要不是怕被别人瞧見,早就拖着茶末來這兒享受了。可憐他心心念念的
藏着掖着,甯願在鄉下宿舍裏貓冬,也算委曲求全了。

  可不料,他委委屈屈躲躲藏藏舍不得讓人瞧見的好寶貝,這會正被劉若東載
着,一路朝着會館開來。

  劉若東最喜歡玩情調,請女人吃飯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地方。

  雖然他也搞不清自己幹嘛非得要在茶末跟前顯擺,可就架不住這股子熱情。
總之,他就是想給茶末他覺得最好的東西,就當是革命友誼深厚吧。這姑娘對他
有恩,自己該補償她的。

  會館門口有專門的保安,一見是劉公子的卡宴立刻就開門,都是熟客了。

  劉若東把車停了,然後拿起身邊的一個大紙袋遞給茶末。

  「送給你的禮物。」

  「啊?」茶末愣愣的,接過,卻不敢打開。

  劉若東最看不慣她這磨磨唧唧的德性,伸手幫她從紙袋裏取出一個扁扁的紙
盒。

  那紙盒壓着花紋,厚實極了,一看就知道是高檔包裝。

  茶末心有點怦怦跳,既期待又害怕。女孩子都喜歡收到禮物,她自然也不免
俗,可又怕禮物太貴重了她受不起。

  劉若東把紙盒打開,裏面是一條淺綠色披肩。他抖落開,将這條披肩圍在茶
末脖子上。

  「别帶那種什麽韓版圍巾,一條破布,帶這個吧。」末了,還不忘吐槽。

  茶末抿抿嘴,摸了摸脖子上這條披肩。

  手感又輕又軟,滑的跟牛奶似的,可卻不涼,溫溫的,舒服極了。圍在脖子
上的感覺就像第二層皮膚一樣貼合,而且這個顔色也很柔和,肯定價值不菲。

  恐怕要好幾百一條吧。她暗自猜測。

  這裏茶末這土冒又走眼了,這圍巾是高檔貨她沒想錯,幾百塊一條那是大錯
特錯。這條披肩在店裏标價是一千八,單位是美刀。幸好如今美刀跌的厲害,總
算也給茶末拉小了點差距。

  這種披肩就是一直被環保人士抨擊的所謂藏羚羊毛做的那種披肩,當然茶末
這條沒那麽純,否則價格還要往上飙。

  這牌子打出的口号就是每一個女人必須擁有的一件奢侈品,這純粹是扯大慌。
這就價格,哪裏可能每一個女人都擁有。這就是個噱頭,讓擁有的人産生一種與
衆不同高高在上的感覺。

  當然,這一次這牌子在茶末身上是載了。她懂什麽,撐死了也就以爲是個幾
百塊人民币的高檔羊絨披肩而已。

  不管怎麽說,雖然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個太子。可茶末披着這條淺綠色的披肩
總算也爲她那糟糕的打扮扳回了一點青春分。

  劉若東十分滿意的拉着她的手,一起大大方方進入會館。

  在茶末的心目中,所謂高檔的飯館應該是腳底下踩着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花崗
岩地面,頭頂上閃着亮晶晶的水晶大吊燈,最好還有一個特華麗的大樓梯,扶手
是描金的鐵藝上面還包着紅木,一股子簇簇新亮閃閃的調調。

  說白了就是暴發戶氣質,要不是破壞人民币是犯法的,恨不得直接拿人民币
當牆紙糊。

  所以當她一進入這個所謂的高級會館,立刻覺得有錢人的格調真是搞不懂啊
搞不懂。吃個飯嘛,幹嘛不找個亮堂點的地方,怎麽非得鑽進這種黑漆漆的老房
子裏來。

  門口有存衣帽的招待員,微笑着迎上來。

  劉若東穿的少不用存,就充上紳士爲茶末服務。可憐茶末羞答答把身上那件
一百塊也不到的外套脫下,露出裏面超市裏買的十幾塊的線衫。

  真多虧了劉若東那塊高檔披肩,這時候圍上打理一下,好歹扳回幾分。

  存好了外套,又有服務員上來招待,領着上樓去。

  茶末一看那樓梯,心裏就哎呀一聲。

  腳底下的木質樓梯一踩就有輕微的響聲,牆壁上也不知道漆的什麽漆,暗暗
的灰撲撲的,就跟十幾年沒刷新過似的。好在保養的不錯,沒掉漆露出裏面的粉
皮來。

  她哪裏知道,這漆是全天然植物環保漆,要的就是這股子灰撲撲的舊位。簇
簇新,那不就爆發戶了。

  小小的樓梯僅容兩個人挨着肩往上走,前頭一個服務員帶路,穿得像個女學
生衣服也不新。

  茶末暗想這樓梯也太窄了點吧,難道是沒錢弄個更大點的,非得讓客人這樣
擠在一起走?而且這樓梯窄不說,還很不敞亮。明明已經又暗又窄了,還非得在
旁邊牆壁上挂那麽多東西,一塊跟牆漆差不多灰撲撲也不知那年那月留下來的破
毯子,還有胡亂畫的小版畫。再往上轉角處……

  嗬,就是這個轉角處,那麽小個地還非得擺一個木頭櫃子,上面放一個生了
鏽的佛像,既不是觀音也不是如來,搞不清是個什麽神。

  這要是被會館主人知道她心裏的嘀咕,非那笤帚打出去不可。

  人家好容易從國外收藏家手裏淘來的稀罕貨,在這土冒眼裏全都被貶的一錢
不值。

  至于這樓梯這麽窄,那自然是故意的,要的就是這個肩挨肩,手捧手,黏黏
糊糊的暧昧勁。昏暗狹窄的樓梯,這該是多有情調多暧昧多邪惡一地啊。就這土
冒不解風情,對牛彈琴。

  兩個人挨蹭着上了樓,上面自然是敞亮了些,可比起那些星級酒店的餐廳還
是顯得分外幽暗和擁擠。

  知道茶末是吃不來西餐的,劉若東預定的是中餐這邊的位置。整個小廳隻有
十張桌子,還都不是圓桌。長方形的分成兩排,鋪着雪白的餐桌布,每桌都擺着
一隻長頸的水晶花瓶,插一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乍一看這擺設,老氣,俗氣。殊不知要的就是這股子七十年代國賓館的味道,
這叫懷舊。當然也有更懷舊的,一水明清家具,就連個痰盂罐都是古董。不過那
是包廂,價錢更大不說,還更難預定。

  服務員領着兩人去預定的桌,在靠左手的末排。這位置也是劉若東特别選得,
有安全感,也更私密。

  因爲時間尚還早一些,所以這廳裏人還不多,隻有兩桌坐了人。一桌是小情
侶,一桌是姐妹淘,談情說愛,竊竊私語。

  那說話聲傳到耳朵裏就跟搔癢似的,想聽聽不真切,可你要是不想聽聲音就
是往耳朵裏鑽,小蟲爬似的。

  落座,服務員都不拿菜單,直接微微躬身,細聲細語的詢問。一邊問,一邊
熟絡的擺上茶具,爲客人倒上一杯熱熱的香茗。

  「劉先生先上拼盤可以嗎?」

  上好的毛尖,一股子清香熏人臉,還沒喝就感到軟融融的。

  劉若東是熟客,愛吃什麽菜會館裏都是有記錄的,所以不需要點菜了。

  但念着茶末,他還是問了問。

  「想吃什麽?你想吃果拼,素拼還是葷拼?這地方的醬拼很有名,要不要來
一個?」

  茶末哪裏懂這些,尴尬的低頭笑笑。

  「随便,你點就行了。」軟綿綿說道。

  見她這可憐勁,劉若東心都快酥了。幽暗燈光下,她就像是和田羊脂玉雕琢
成的仕女,低着頭斂着眉,一股子和順可人疼的味道。

  還吃什麽菜,吃她得了。

  心念一起,意外。伸手掩掩嘴,尴尬咳嗽一聲。

  「那就來一個素拼一個醬拼,把山珍鍋先上了,暖暖胃。」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絕不廢話,微笑躬身離開。

  菜上來,茶末啞然失笑。

  所謂素拼,就是些腐竹豆幹老豆腐,還有水抄過的馬蘭菜,蔥油伴的荠菜心。
醬拼也都是眼熟的東西,醬鴨舌,醬鴨脖,醬鳳爪,醬雞翅,醬肉丁,臘肉腸。

  因爲這些拼盤都又冷又鹹,所以土鍋山珍上來剛好配對。那湯清澈鮮美,熱
乎乎來一碗,剛好就拼盤。

  「來,快喝,暖暖胃。餓不餓?來一碗白粥怎麽樣?」劉若東特殷情,爲她
舀湯布菜。

  茶末喝着湯,心想不是請吃飯怎麽改成喝粥了。

  不過她是天生不會拒絕的那種人,反正出錢的是劉若東,她隻管吃就是了。
再說了,來之前就做好了吃不飽的準備,她早在電飯煲裏給自己熱了兩個玉米饅
頭。這叫不打無準備的戰鬥,她是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安穩。

  粥也很快上來,說是一碗,其實那碗就跟貓食盆那麽大,還不滿。七八分而
已。

  不過白粥配醬貨最好,茶末稀裏嘩啦喝下去,整個人立刻熱乎乎的。

  這時候炒菜也上來了,就算是正餐開始。

  基本上都是劉若東說話,茶末就聽着。

  她是個絕好的聽衆,認真安靜。劉若東就把這幾年自己如何在海外求學,如
何看透局勢回國,又如何搞起了廣告公司創下一番事業統統講了一遍。

  末了自然也要關心關心茶末這幾年是怎麽過的。

  茶末小眉毛一颦,咬了咬唇,手捏着筷子,扭捏幾下。

  「我……咳,我還能如何,就混呗。你也瞧見了,越混越回去。」說完,眼
皮耷拉下,兩扇濃濃的睫毛跟簾子似的,将那兩汪春水掩蓋,欲語還休,欲拒還
迎,怎一個風情了得。

  劉若東心想,這女人的能耐是越混越回去,可這勾人的風情确實日漸長進,
大有作爲。當年他放假回來那會就覺着她變了,如今那是更不用說。從骨子裏透
出一股子女人味,說不好聽點,是一股子騷味,狐狸騷。

  男人不經勾引的,莫說投懷送抱,就是這不自知的暗送秋波也能勾得天雷地
火。

  他情不自禁伸手,一把握住茶末那捏着筷子的小手。

  「小末,你就甘心這麽一輩子混工廠?」

  茶末僵硬一下,抿嘴。

  她也不想啊,可這不是她想不想能決定的事。

  「小末,來我公司吧。你當個文員還是行的,總比在那鬼地方混強。有我在,
少不了你那份工資。」劉若東打蛇随棍上。

  茶末猶豫起來。

  要知道劉若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這男人是她的初戀,雖然最終
以分手告終,可到底他沒對不起她過。而且這一路對她幫助也頗多,借房子給她
住,安排工作給她做。最最要緊的是,他沒欺負過她,兩人一直是你情我願,感
情純潔而正常。

  多難得,到如今他都還念着舊,幫着她。

  可就因爲他這麽好,所以她反而抗拒。怕自己再一次陷落,這男人她配不上。

  剛想拒絕,劉若東就跟她肚子裏蛔蟲似的,伸手就掩住她的嘴。

  這兒的桌子都很窄,一男一女對面坐着,桌子底下膝蓋碰膝蓋的,何況上面
的手。

  腿碰着腿,手貼着嘴,眼對着眼,一個欲語還休,一個深情款款,直接可以
找個劇組來拍言情劇。

  「别說,你别說。」劉若東低語,聲音暗啞,跟午夜情感節目DJ似的。

  「我……」茶末開口又停住,真有幾分韓劇女主角的味道。

  「讓我照顧你,我見不得你受苦,你需要我。」劉若東深情告白。

  「我……你……」茶末結巴的恰到好處。

  這一幕,美好的令人想噴狗血。

  就在這個時候,那窄窄的樓梯處傳來響動。和這裏安靜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
有人還大笑着蹬蹬蹬往上跑,一邊跑一邊招呼。

  「快點快點,咱們得先埋伏好。等會董卿那小子來了,給他個意外驚喜。哈
哈哈,我可等不及這一幕了。」

  說話的是李衛東,可惜茶末和劉若東都不認識他也沒聽過他的聲音。

  但董卿茶末是知道的,一聽就慌了神,又怕劉若東識破,按耐住,可臉色都
白了。

  這還不是最吓人的,吓人的是緊跟着就又聽到有人說話。

  「大東子你懂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被相親給害了,就想看别人也
被禍害。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型。」

  這聲音熟,可茶末和劉若東都想不起來了。

  這是陳立陽說話呢。

  不止他,還有孟非也在。但懶得搭茬,他還記恨着董卿呢,這一趟來就沒安
着好心。

  于是乎,這一行三個就順着樓梯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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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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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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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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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曆史總是在不停的重演,昨日發生過的一切明日還會再發生一遍。同樣的地
點同樣的人物,就連事情竟然也差不離。

  這應該是整個會所值得銘記的一個日子,優雅蕩然無存,閑情變成了激情,
飲食男女們抛下各自裝13的外表,紛紛露出八卦好事的一面。

  打起來了,打得連狗腦子都漫天噴。

  到底是誰先動的手呢?毫無疑問,肯定是脾氣火爆且來時就憋了一肚子火藥
的孟非,孟二爺。

  本來他今天隻是想找找董卿的麻煩,卻不料主角還未登場,搶戲的配角已經
在裏頭演得如火如荼。

  這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還都是老面孔。

  一回生,二回熟,切磋切磋吧。

  陳立陽一開始沒想動手,瞧見那一幕郎情妾意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到底
兩年多沒見了,乍瞧見了他還有點反怵。

  真是那小娼婦?這竟然是真的?全副心思都落在那披着一塊藏羚羊絨圍巾的
小女人身上,這圍巾多溫存,将她包裹。她那麽柔軟,就坐在那兒,低頭含胸怯
生生的。粉面半露,烏發垂肩,宛如一副工筆淡彩,恰到好處的溫柔。

  還有那隻紅酥手,被人握着。

  握着?心頭一堵,擡眼一看。

  嗬,老熟人呐。

  這一對破鞋隔了兩年還勾搭着呐。

  心頭頓時那個火呀,合着原來抛棄了他們就跟了這麽個主呀。這什麽玩意?
敢和他們小四人幫作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活膩了。

  不過他到底是書生,是大學老師,自然不會沖上去動手。可身後跟着的孟非
可不客氣了,冷哼一聲,大步上前。

  他挾江湖之怒,滾滾而來。就跟武林高手過招似的,劉若東察覺到附近有殺
氣,擡眼一看,當下一愣。

  眼熟啊,這不是當年在咖啡廳胖揍自己的那夥人之一。在往後一瞧,嗬,人
都到齊了呢。當下就站起來,先将茶末護住。

  憐香惜玉啊,就跟拿刀子往孟非眼睛裏紮一樣,瞧得他火冒三丈。

  茶末自然也終于察覺到了問題,側頭一看,吓得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小臉
粉白粉白的都能掉渣。

  「你……你……你來幹什麽?」

  孟非瞪着她,哼哼哼冷笑。

  「小表妹好享受呀,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真是太無情無義了吧。」

  他這話說得不輕,當時就把隔壁兩桌給吸引住了。

  八卦乃人之天性,有免費的熱鬧瞧,誰也不甘落後。那些竊竊私語立刻安靜
下,目光都往這邊射來。

  孟非也是圈子裏的人物,自然立刻被認出。再往後一瞧,嗬,名震Z市的小
四人幫三缺一了,可事肯定有趣。

  在女人面前,大家面前,是個男人就不能沒了氣場,落了面子。劉若東好歹
也是有身份的,自然不會任由孟非唱主角。他立刻插到孟非和茶末之間,充當護
花使者。

  「先生請注意一下你的措辭,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表現的太幼稚,惹人笑
話。」

  他這話也夠酸夠嗆,一則是特意表現自己,二則也有報當年仇的意思。

  劉若東當時估計錯誤,他以爲孟非不至于真沒品到在會館裏動粗。大家都算
得上Z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要掐也該背後掐,沒必要敞開了讓閑人看笑話。
可他不知道,這事情隻要沾上了茶末,孟非那腦子就不好使喚了。也可以理解爲
男人是被下半身控制的,這下半身掌控了腦子,那事還能辦得好?

  孟非現在就是個沒腦子的流動炸藥桶,劉若東這話明顯就是點他的炮。當下
這小爺就拉長了臉,哼一聲,伸手将他推一把。

  「走開,老子和自己姘頭講話,你這小白臉少摻和。」

  劉若東被推的踉跄一下,扶住桌子。

  「若東。」茶末立刻心疼的伸手扶他一把。

  「我沒事,你小心自己,别理這條瘋狗。」劉若東故作潇灑的握握她的手,
安穩道,末了還摸黑孟非一把。

  茶末立刻點點頭,怨氣十足的瞪孟非一眼。

  「你這人真讨厭,都說了我和你沒關系,你怎麽還糾纏着我。你是缺人愛還
是缺人揍?你犯賤不犯賤。」要說吵架,茶末也能來幾句的。就是她那說話的語
調氣勢,就是軟趴趴沒半點氣勢。

  可雖然氣勢不足,但聽在孟非耳朵裏那也是殺傷力巨大。

  怎麽又是這樣?小破鞋每次都維護這個小白臉,這兩人要沒事那真是見鬼了。

  好嘛,既然董卿還沒來,那就先拿這小子練手吧。

  廢話少說,直接開揍。

  孟非臉色一擰,一拳頭就砸過去。

  劉若東是吃過這爆碳虧的,所以這次早有了防備之心,别看他裝的若無其事
其實早繃緊了拳頭就等着對方先動手。

  要說論心機,論壞,他還真不比董卿小九九少。爲了讓自己占據有利的輿論,
孟非這第一拳他沒還手,隻是側身一下避開重心,但還是被揍到了。

  明明并不嚴重,可他還是踉跄退後,還把桌布拉了一把。

  嘩啦啦杯子盤子花瓶落一地,動靜一下就搞大了。

  「你怎麽打人?」他還捂住胸口裝弱勢,先言語控訴。

  孟非不知他有詐,乘勝追擊。

  「打得就是你。」第二拳發出去。

  劉若東這次當然不再吃虧,蹲身避開,揮拳反擊。

  他是練自由搏擊的,打架的功夫那是職業級别。立刻就給孟非一個左勾拳,
狠狠命中他的下巴。

  孟少爺吃了疼,狂性大發,大吼一聲撲上去。

  哼哼,人家等的就是你撲。

  右鈎拳,左勾拳,上下左右翻飛。劉若東是下了狠心的,這一次非要一雪前
恥不可。

  一看好哥們被人揍,陳立陽和李衛東也不能袖手旁觀了,沖上去幫忙。

  可惜一個是書生,一個是酒囊飯袋,三打一也讨不到劉若東的便宜。

  至于茶末,這小串串也學乖了,打架一開始她就躲角落裏縮起來,絕不摻和。
反倒是那原本打算看熱鬧的兩桌成了無辜的池魚,被這四個男人攪的是雞飛狗跳
抱頭四蹿。

  自打這熱鬧一開場,會館裏的服務生早就通知了管事的。可管事的過來一看,
也犯難。這都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哥,誰敢去勸呀?報警吧,那也不成,誰丢得起
這個臉。

  若是客人少的時候倒也算了,讓這些公子哥拆吧,拆完了反正會賠錢的。隻
要客人滿意,拆樓都由着這些公子哥兒們去。

  可眼看着馬上就是高峰了,客人一撥撥的往這兒趕,都是預定的熟客,這可
怎麽辦?

  可巧,這時候董卿先過來踩點了。

  他訂的是包廂,原本不用從這邊過,可這不是看熱鬧乃人之天性嘛。那乒乒
乓乓的動靜哪個能忍住?

  這一上來,嗬,可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呐。這熱鬧不看可要後悔半輩子。

  定眼一瞧,這都是熟人呐,一個都沒落下,隻多不少。

  又是這破鞋惹的禍,又是這小白臉扇的風,又是他們哥們幾個吃的虧。

  舊恨新仇,今兒個就一塊兒報了吧。

  立刻就沖進去,助陣。

  四打一,不消說,劉若東是吃虧吃定了。

  可今兒個幸運女神特别照顧這位少爺,總能爲他逢兇化吉。

  五個人混戰,拳腳難免會有亂的。孟非原本一門心思揍着劉若東,眼一瞥瞧
見董卿也摻和進來,一開始心裏蠻高興。

  兄弟啊,你可算來了。

  可好惡就在這一念間,轉眼看到茶末,再想想味就不對了。

  兄弟個屁啊,董卿這小子也不是好人。

  但這時候他還真沒想着要跟董卿翻臉,委員長那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法早六十
年前就被證明是錯誤的了。先一緻對外才是正經。

  可他這不是打的亂了嘛,一錯拳,就給打在了董卿身上。

  也不知是真錯還是将錯就錯。

  董卿也愣了,瞪他一眼,冷不丁就挨了劉若東一拳。

  那個恨啊,連帶着孟非都恨上了,剜肉似的瞪。

  孟非一開始還有點心虛,可董卿這麽一瞪,孟少爺心裏也撮火。

  你還好意思瞪我,打你怎麽了?就打你這個吃裏爬外背信棄義的東西。

  連你帶那小白臉,老子一塊兒扁。

  咬牙切齒,惡狠狠一拳又招呼過去。

  「孟非你瘋了!」董卿爆喝一聲,招架住。

  「沒瘋,打得就是你。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有數!」孟非那是打紅了眼,
整個人燒起來似的。

  董卿臉色一變,聰明人不用說太透。可他也不樂意呀。

  怎麽了?吃獨食怎麽了?他發現的,就該是他的。誰規定得着了就必須共享?
這又不是個共有财産,這是個人呐。

  有本事你先發現去呀,這是憑本事吃飯,願賭服輸。

  我憑什麽就該挨揍,沒那個門。

  還手,揍丫的。

  好家夥,這打着打着,自己人也打起來了。

  陳立陽一看愣了,怎麽這樣呀,兩個瘋了?急忙插手勸架。

  「你們兩個幹什麽?瘋了?」

  「他跟瘋狗似的打人,我不還手我孫子。」董卿咬牙切齒吼。

  「我TM就瘋了,咬死你這吃獨食沒義氣的東西。」孟非也不甘示弱。

  撕吼着又要糾結成一團。

  可憐陳立陽一屆書生,哪裏是這兩頭蠻牛的對手,立刻被推搡到一邊。

  書生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咩!陳立陽也氣了,大吼。

  「你們兩TM就是半斤八兩,都不是東西。」

  他也一肚子氣呢。小白臉撬牆角那是外敵,這兩個才是人民群衆内部的大蛀
蟲!

  「你什麽意思?這TM有你說話的份?書呆子起開。」孟非是不差别攻擊,
一掌就甩過去。

  董卿還有半份理智,推開他。

  「他怎麽沒份了,都TM不是人的玩意,孟二你少裝蒜。」

  「誰不是人?老子今兒個非打的你小子不是人爲止。」孟非怒吼,朝他撲過
去。

  兩人又糾成一團。

  陳立陽,李衛東勸架,也被殃及,四個人打成一窩。

  反倒是劉若東成了旁觀者,抹着鼻血都傻了。

  這可真是大太陽底下的新鮮事啊,打着打着他就給揭出去了?

  這叫什麽事!

  話說今天茶末真是頭腦相當清醒機靈,一看這小四人幫混戰在一塊兒,這狗
膽的串串立刻想到,這是個溜人的好機會呐。

  她立刻偷偷從角落裏探出身,找劉若東打手勢使眼色。

  劉若東也是個聰明人,立刻會意。

  這一對狗男女就悄悄的順着牆邊要溜人。

  剛走到樓梯口,被打出來的李衛東一眼就瞧見了。

  「嘿,那女的和小白臉要跑了。」一聲大吼。

  其餘三個立刻驚醒。

  「給老子站住!」「小娼婦TM還有臉跑!」「茶末你敢跑!好你個臭不要
臉的!」

  怎麽不敢跑?不跑傻子。

  一聽後面的怒吼,茶末是抓起劉若東的手就往下蹿,把那木樓梯跺的咚咚咚
響的震天。

  說是快那時巧,李琳琳李大美人正攜着楚人美過來了。

  二人上了樓梯,就和蹦下來的茶末和劉若東打一個照面。

  四人都愣住。

  「若東?」

  「琳?」

  「怎麽是你?」

  「啊!你……你……」

  嗬,這狹路相逢的,裏外都不是外人呐。

  一遲疑,後面的追兵就到了。

  「小破鞋,你給老子站住!」

  「你個沒膽的小白臉,老子還沒揍夠丫的。」

  「站住,想從哥幾個手裏走人,沒那麽容易。」

  「快快,别讓那對破鞋跑了。」

  轟轟轟下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八個人,男男女女一堆,就堵在樓
梯裏。

  楚人美還沒從見到茶末的震驚中回神,擡頭一看。

  又是個熟人,這不是那個在野外被自己狠揍了一頓的小白臉。叫什麽……董
什麽來着。合着這小子還和茶末勾搭在一起呐。

  董卿那頭也震驚不小。

  瞧瞧瞧瞧,這是誰?這不是他心心念念惦記着的香蕉仔嘛。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看來今天是要舊恨新仇一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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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哼哼哼!******

               第44章

  也好,小爺今兒個丢臉就丢着一遭了。

  「先抓那破鞋!都是她惹得禍。」孟非是不知道董卿和楚人美那一出的,他
這時候就惦記着茶末,爆喝一聲就沖過來要抓她。

  茶末這時候也顧不上劉若東了,松開手尖叫一聲,刺溜就蹿下樓往楚人美背
後一躲,死命抓住他的外套。

  劉若東自然是當仁不讓的護花使者,在樓梯口擋住孟非,揮拳反擊。

  這一窩立刻又糾成一團。

  楚人美是不想管這等破事的,可背後茶末就跟黏住了似的甩不掉。于是他伸
手轉身去抓背後的茶末,豈料茶末比他還狠,直接就撲進他懷裏去,抓住領口不
放。

  不光投懷送抱,緊抓不放,她還叫的那叫一個慘烈。

  「救命啊,楚先生救命啊!」

  旁邊李琳琳一開始還以爲就是個陌生女人尋求幫助,雖然表現過于肉麻失禮,
但畢竟情況屬于突發。等這一聲楚先生出來才明白,嗬,感情認識的呐。

  那可了不得了,瞧着動作熟練熱情的,肯定有問題。

  這投懷送抱,摟摟抱抱看在董卿眼裏那比刀紮還要命。

  「香蕉仔,咱們今兒個算算總賬。别以爲你董小爺是好欺負的。」大吼一聲,
沖下樓梯就撲向楚人美。

  楚人美下意識的保住茶末後退躲避。

  「董卿你想幹什麽!」旁邊李琳琳一看有人要揍她的心上人,立刻急了,喝
斥。

  「女人死開,少管閑事。」董卿現在是生人勿近,一把将李大美人退開,指
着楚人美和茶末冷笑。

  「香蕉仔,敢打你董少爺。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你來了正好。小破鞋你給
我死邊上去,别TM以爲是個男人就能巴拉上,你是小爺我的人。少勾三搭四的。」

  楚人美神閑氣定看着董卿,哼笑一聲。

  他不緊不慢先将自己懷裏的茶末提溜起,低頭瞥一眼。

  「都是你惹的事吧?真小看你了。」

  說完,就将她往邊上一推。

  茶末都快哭了,還以爲他這是怕董卿不保護自己了。

  到此時,楚人美還是不想摻和這些破事的,但董卿已經當着衆人的面劃下道
來,是個男人就不能退縮。更何況他楚人美乎。

  打架什麽的,他從來不怕。男人不打架,那還叫男人?

  把外套脫了往茶末身上一扔。

  茶末下意識的抱住,呆呆看他。

  旁邊李琳琳可吃味了,這算什麽?他竟然把衣服就這麽扔那女人頭上,這兩
人絕對絕對有事。

  朝董卿招招手。

  「來吧,小白臉。」

  董卿牙咬得咯咯想,恨恨瞪一眼茶末。

  用力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也朝她頭上甩去。

  茶末照樣乖乖抱住,然後也呆呆看他。

  這傻吧垃圾的串串,又氣又愛,堵得慌。

  董卿一咬牙,撲上去。

  這下,樓下也開了一窩架。

  打吧,打吧。

  劉若東這個大衆的罪人反倒成了最輕松的,李衛東基本上不和他打,李衛東
大多數時候要麽勸架要麽就幫董卿打楚人美。

  孟非是董卿也打,楚人美也打,陳立陽也打,劉若東也打,就李衛東不打。

  陳立陽比較弱,他基本就和董卿孟非打,和劉若東反而不怎麽打。

  楚人美是來者不拒,卻也不幫劉若東。

  劉若東當然也不幫楚人美,他們兩人是各打各的。

  一開始這一夥公子哥兒其實都明白打架不好,丢臉丢份,但這時候戰火已經
如火如荼,打架也進入了白熱化,壓根就停不下來。

  打架之于男人,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社交活動。

  體現了關于面子,革命友誼,立場,原則等等各方面的問題。

  被人打趴下揍慘了不叫沒臉,不打架跑路那才叫軟腳蝦孬種。就算被打的滿
臉血骨頭斷,隻要堅持到底,就不會丢了面子。

  面子,是男人最最重要的一件行頭。

  但這些所謂的男人的打架内涵,女人是永遠不能理解的。

  所以作爲旁觀者的茶末和李琳琳還是想着該怎麽結束這一場混戰。

  都說了,今天的茶末相當有腦子,她立刻想到有困難找警察。

  于是掏出手機,要撥打110。

  「你幹嘛?打什麽電話?」李琳琳眼尖,質問。

  茶末吓一跳,抱着兩件外套眨眨眼。

  「打110,找警察。」

  「你瘋了,找警察做什麽?」

  「勸架呀。」

  「笨蛋,這兒哪一個丢得起那臉。我警告你,不許報警。」

  「啊?」茶末是搞不明白爲什麽不能報警。

  聽說有人要報警,會館裏的人也急了,沖過來。

  「小姐,不能報警,不能報警。」

  茶末這下可犯難了,不報警,那你們倒是去勸架呀。

  勸架?服務員面面相觑,看看那一堆快打出腦漿來了的公子哥兒。

  誰敢呀,不要命了,去摻和那種事。

  這社會風氣,太壞了。茶末義憤填膺。

  「難道就讓他們這樣打下去?萬一出了事怎麽辦?誰負責?」

  「出事?不會。出了事隻要不捅出去就能擺平,讓他們打,總有打完的時候。」
李琳琳相當有魄力,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

  服務員紛紛附和。

  就是,就算把這會館拆了也沒事,隻要賠錢,大不了挂上牌說重新裝修就行
了。最最要緊的還是不能報警,要護住這些公子哥兒的面子,也要護住會館的面
子。

  可實話說這麽打下去等哥兒幾個自己完事,那也隻不過是下下之策而已。能
早點解決總還是想早點解決的。

  所以旁觀者的心情也都是憂慮的,焦急的。

  李琳琳這時候還不忘套套茶末的話,沒辦法,這女人和自己心上人搞不拎清,
她心裏急呀。

  「你是誰?怎麽認識……JONNEY的?」

  JONNEY?誰啊?茶末一臉茫然。

  「就是那個楚先生。」李琳琳伸手指一下,心想這女人連楚人美的英文名都
不知道,怎麽搞得。

  茶末看看楚人美,看看李琳琳,猶豫了一會才幹巴巴回答。

  「恩,普通朋友而已。」

  那邊楚人美耳朵尖,順風就聽到了這一段,立刻回頭瞪茶末一眼。

  好啊,上了床也才普通朋友?

  董卿也聽見了,心裏是又喜又氣。

  普通朋友,可見小破鞋沒把這香蕉仔放心裏。可這破鞋,上床也能叫普通朋
友關系的嗎?搞不拎清的家夥。

  這個回答當然不能令李大美人滿意,她正要繼續問,茶末又掏出了手機。

  「你幹嘛?不是說了不許報警。」

  茶末看她一眼,扁扁嘴。

  「我不報警,我找人來管他們還不行?」

  管這些無法無天的公子哥?誰?李琳琳愣一下。心想這女人怎麽?背後有人?

  「小姐你真的不報警?」服務員也是又期待又害怕。

  「真不報警,我找人,找他們家長來管這事。」茶末懊惱的按鍵盤,那熟悉
的号碼,想忘都忘不掉。

  找家長?這都什麽年代了,家長能頂什麽事。李琳琳不屑,切一聲。

  茶末等了一會,電話就通了。

  「我是王海冰,請問你是哪位?」

  熟悉的聲音令她一陣恍惚,有股想挂電話的恐懼和沖動,但耳邊廂那乒乒乓
乓的摔打聲又令人懊惱。

  電話那頭也聽到了這些打架的響動,疑惑的嗯了一聲。

  茶末歎氣。

  「是我,茶末。」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

  隔着電話茶末當然不會想到那頭王海冰是太震驚了以至于整個人的恍惚了,
她還以爲對方沉默是和自己拉開距離。反正她也不是來找他叙舊情的,所以也不
介意。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叙舊情的。」這不怕死沒腦子的還就這麽說了。

  那頭王海冰是當頭一悶棍,差點沒吐血。

  心想既然你個小沒良心的不是來叙舊情,那你找我幹嘛?好玩是不是?

  茶末卻還自顧自委屈,扁着嘴埋怨。

  「哎呀,你快過來吧,他們又打起來了。我是沒辦法了才找你,你快來吧,
出了事我可不管。」「他們?誰?誰打起來了?」這話題轉換的,令王海冰應接
不暇。

  「董卿他們,又打起來了,你快來,廢話那麽多幹什麽!」茶末也有脾氣,
跺腳,但又有那麽點撒嬌的味道。

  王海冰立刻就軟了。

  「好好,在哪裏?地址給我,我馬上過來。」

  地址?地址是什麽?茶末愣住,轉頭問服務員。

  服務員報給她一個詳細的地址,她又轉給王海冰。

  「你快來,快來。把你家小舅子領回去,淨給人添亂。」茶末恨恨說完,都
不給王海濱道别的機會,直接挂斷電話。

  那邊李琳琳不知道她打電話給了誰,但約摸猜出是董卿那邊的人,心想這女
人還真有點來頭呐。看她一身穿戴言談舉止可看不出像是有來頭的人,難道是真
人不露相?

  茶末挂了王海濱又按号碼,這次一接通她直接揚名道姓。

  「喂,是孟浩然嗎?我是茶末。」

  那頭孟浩然剛做完一個手術,正在休息區裏抽煙,很疲憊。

  聽到這一句,他不比王海冰鎮定,也恍惚的不能自已。

  「喂喂,是不是孟浩然?」沒聽對方回話,茶末急得又喚兩聲。

  「茶末……是你……你……」

  電話裏飄來的聲音是熟悉的,可那恍惚勁令人費解。茶末心想孟院長怎麽了?
傻了?

  「喂喂?是孟浩然,孟院長嗎?」

  「……是我……」孟浩然總算回過神來。

  「哦,太好了。快,你快來一下。孟非和董卿他們打起來了,你快來。」

  孟浩然一聽她說自己弟弟和董卿,心裏老不樂意一下。好容易等了兩年等着
了一個電話,她竟然是說别人。心裏蹭一把火,剛要發,電話那頭茶末又叫了。

  「哎呀,孟院長你快點來,再不來就要出事了。孟非都快被人打死了。」她
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末了報了一長串的地址,立馬挂斷。

  打完了,舒一口氣。

  等着吧,等這兩個救兵。

  那頭李琳琳已經有點服了,嗬,這女人腳踩四方呐。

  王海冰的電話在前,孟浩然的在後。但虧就虧在王海冰所處的地離會館較遠,
所以先趕到的是孟浩然。

  孟浩然來的路上還懷疑是不是茶末耍人,可耍人他也認了。他不是來給自家
弟弟收拾殘局的,他就一個目的,得親眼瞧瞧那女人。

  車速是開到市區最高,還闖了兩個紅燈,被拍照了。他也不管,到了地直沖
進來,車子往院子裏一扔,就跑進來。

  都不用人領,順着那聲響他就找着了。

  那打成一團的六個他就看了一眼,然後雷達鎖定茶末,雙眼直勾勾瞪着她。

  茶末見他來了,那叫一個欣喜。

  「孟院長你可來了,快,快勸勸他們,别打了。」

  這一副場景孟浩然也不是第一次見,隻消這女人在他就知道肯定是爲了她争
風吃醋。

  禍水,妖精,這個破鞋,可就又這份能耐。

  抿着嘴,他掏出手機,利落的打110。

  「喂,110嗎?我報警,在名人會館有人打群架。對,就是名人會館,紅
旗路上那個。請盡快出警,有人已經有生命危險了。好,好,我會在這兒等你們
來的。」

  幹淨利落報完警,挂上電話。

  茶末和李琳琳乃至服務員都傻了。

  這主,狠呐,大義滅親!

  孟浩然挂了電話就蹭蹭蹭朝茶末跟前。

  茶末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才要退就被他一把抓住雙肩,鐵箍似的。

  「孟……孟院長……」才開口,就被對方堵住。

  孟浩然就這麽當着所有人的面,将這小破鞋一把抱住,低頭堵住她的雙唇。

  太震驚了,所有人都被轟到了。

  打架的六個也終于意識到出了狀況,紛紛停下看過來。

  「茶末,茶末你在哪兒?」王海冰這時候也喊着沖進來。

  一進門就看到這震撼性的一幕。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警車嗚哇嗚哇的聲音,110也趕到了。

  ****這下都齊活了,各路神仙齊聚。風頭最賤的人渣和院長也終于露面了,
大家還滿意不?***

               第45章

  因爲聚衆鬥毆而進警局,對于楚人美這個警局老油條來說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以往他進警局那都是氣氛凝重的,然而這一次就跟小朋友春遊似的,歡樂極
了。雖說是當人事之一,可心裏很輕松。打架嘛,能有多大事。

  孟浩然打110前腳,服務員就通知了會館的主人。會館主人也是腳踩黑白
兩道的人物,揉揉眉心立刻打電話給能在警局說得上話的人。這就是個誤會,絕
對不能張揚。

  可巧這天晚上紅旗分局的局長有個飯局,包廂裏信号接收不到。而110值
班警察又是兩個剛來不久的新丁,那一腔熱情,對人民負責極了。

  管你是不是Z市的人物,統統帶回去問話。

  這一行人開來的兩輛警車都塞不下,又給叫來已經下班的一位同志幫忙開了
輛面包車來才都給拉上了。

  晚上紅旗分局連帶110外加值班的攏共也才三個警察,留守的還是個女的。

  兩個110,一個女警察,外加個加班的片警,整個局子裏的警察還不如這
批公子哥兒人多勢衆。

  這一票拉進去,整個警局可就熱鬧了。

  留守的女警察叫小張,今年25,正處于對愛情充滿了期待和熱忱的年紀。
本來這一票貴公子空降保證能震死這娃,可惜今兒個哥門兒幾個都挂着彩,沒多
少形象,總算,沒把這小姑娘給震着。

  這七七八八個人湧進小警局裏,都塞滿了。

  除了報警的孟浩然,看熱鬧的茶末和李淩淩,拒絕再當提款機跟随而來的王
海冰,這四人輪着了坐,其他參與打架鬥毆的都隻能站着。

  沒辦法,凳子不夠啊。

  小張給大家做筆錄,兩個110新丁審問。來加班的老同志則和人民群衆唠
唠嗑,從另一個側面了解一下情況。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兩110闆着臉義正嚴詞的問。

  那邊打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開口。

  最後是楚人美先說話,這位爺擄了擄頭發,摸了摸臉上的傷,用那口蠻标準
但聽起來味就不正的普通話慢條斯理說道。

  「我得等我的律師到了再開口。」

  嗬,這範兒!太TM裝13了。

  直接将一幹人等震了個七葷八素。

  小張都懷疑自己直接穿越到國外去了,兩110新丁也一臉的灰。

  董卿在肚子裏罵,個香蕉仔,這是在中國,少TM拿你國外那套顯擺。

  李衛東倒是蠻欣賞,嘿這哥們有意思啊。

  劉若東覺得這話在理,于是也跟着。

  「我也一樣,我的律師已經在路上了。」

  他是在車上打了個電話,叫自己的律師朋友過來照看一下。有些事情說不清
楚還不如不說。

  孟非聽了直接甩兩個大白眼給他,學什麽不好,學這些洋鬼子的陳腔濫調,
你以爲你拍港劇啊。

  這邊人民群衆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海冰說他不知道,他是過來見老朋友的,和他無關。說完意味深長看茶末
一眼,把茶末吓得直哆嗦。

  孟浩然是報警的,可他也撇的幹淨。說他也是來看老朋友的,至于自家弟弟
打架,那關他屁事。都成年人了,難道他這個做哥哥的還管這些。

  李淩淩說自己是來吃飯的,自己朋友無故挨打,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能就是城門失火殃及魚池吧,總之也含糊其辭。

  茶末急忙也說自己是來吃飯的,和李淩淩一樣,自己的朋友也是無故挨打,
會館服務員和旁人可以作證,是他們先動的手。

  他們?他們是誰?

  茶末轉頭剛要伸手指認,立刻七八道血淋淋刀子似的視線歘歘就甩過來,吓
得她立刻放下手。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呀,當着警察叔叔的面威脅正義的證人,太沒天理了。

  警局裏正耗着,外面卻有忙不叠的一幹人正四處奔走。

  會館的主人忙着找局長,親自開車去。

  那頭楚人美的手下已經聯系好律師,開着車一邊問路一邊朝紅旗分局開來。

  那頭董敏芝也接到了消息,抱着孩子一邊哄一邊招呼人去局子裏撈自己這位
弟弟。

  李衛東也安排人過來處理,但沒通知家長。都是成年人了,打個架還叫家長
像話嘛。

  等各路救兵一到齊,嗬,紅旗分局那叫一個熱鬧。

  這幾位爺那都是有後台的,但事情已經捅到了衙門裏,再不濟也得做點場面
工作。在警局副局長的指導下,兩位資深大律師外加一位律師新秀的幫助下,1
10巡警做出了一份簡單清爽的筆錄。事情被大而化小,小而化無,歸納總結就
是一句話,這就是個誤會而已。

  打架是錯誤的,教訓是深刻的,檢讨是誠懇的,責任是沒有的。

  劃完押,局長大人一揮手。

  走吧,沒事了。

  怎麽走?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不動身。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

  董卿想着茶末,提防着孟非,恨着楚人美,更對孟浩然這位道貌岸然的兄長
的舉動震驚而疑惑。

  孟非也焦慮着呢。董卿不好對付,怎麽自己的哥哥也來添亂?到底怎麽回事?
他得問問,不問個清楚明白他非憋死不可。

  陳立陽摸着渾身酸痛的骨頭直憋屈,打架他不行,罵人他也不行,本來就已
經落了下風,這下好了又添個孟大哥。天哪,打個雷下來劈死那妖精吧,她到底
勾引了多少個男人?接下來會不會還有驚喜等着他們?

  劉若東就盯着孟浩然和茶末。孟浩然他當然有印象,當年給自己撿背上玻璃
碴的醫生嘛,好像還是那個爆碳的家裏人。怎麽搞的?這家夥怎麽也牽扯進來了?
當年是個收拾爛攤子的家長,如今倒好,直接升級成搞爛攤子讓别人收拾的家長
了。茶末這女人,跟他分手以後到底牽扯了多少個男人啊?這女人簡直太令人刮
目相看了,能耐呐。

  王海冰郁悶并憂傷着,作爲人夫外加孩子爸,他知道自己最沒有立場站在這
裏。可他憋屈啊,這都是些什麽人?這TM是個什麽妖精。她就不能走遠點,永
遠别回來,死外面算了,一生一世都别讓他知道。她非得把這些破事掰扯給他看
是不是?這狠心的東西,沒良心的殺千刀。虧得他還這麽想着她念着她,她就是
個禍水就是個妖孽。

  李衛東純粹看熱鬧。嘿,今兒個他可真是趕上了,不光看了個大八卦,還熱
血青春了一把,過瘾。這幾年入了圍成以後過的日子,都快淡出個鳥來,今天可
真是太麻辣了。

  楚人美比他還看熱鬧。他不光看這一夥臉色各異心态各異的男人的熱鬧,還
看茶末的熱鬧。真沒想到啊,這女人,厲害!他還真是看走了眼,這就是個超級
玩家。就是不大有腦子,專吃窩邊草。瞧瞧這些男人,都是認識的,這下好了吧,
一捅出來看這無腦女人怎麽收拾。哎呀,真是熱鬧。至于打架,那就是熱身運動,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孟浩然的心态最鎮定,王海冰和小四人幫的事他都清楚,劉若東也不是第一
次,自己的事情嘛他自然也清楚,至于楚人美……都出了前面那麽多還差他一個?
正常,再來幾個都正常。再不正常的男女關系隻要對象是茶末,那就是正常。不
正常是這女人的常态,她要是找了個正經男人要結婚,那才是變态了呢。所以,
完全沒問題。

  至于茶末,坐在警察局的沙發上,喝着警察局裏的礦泉水,她挺心安理得的。
警察叔叔會保護善良的老百姓,安啦安啦。倒是局長那一句「走吧,沒事了!」
可把她吓得夠嗆。這狗腦子終于回過神來,嗬,這一旦出了警察局,她可怎麽辦?

  這滿堂坐着的,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她鬥得過誰啊?她一個也鬥不過。

  怎麽辦?走還是不走?

  茶末怯生生,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劉若東。

  在她心目中,這兒唯一一個摘得幹淨的而且需要對自己負責的男人,那就是
劉若東。他沒有欺負過她,而且今天是他請自己吃飯惹出的事。

  那含情脈脈的目光落下,劉若東直打一個哆嗦。

  激動的。

  是個男人就不能退縮,更何況他也沒想退縮。

  今晚茶末是他的女伴,他和她才是一夥的。

  于是他大步上前,要去拉她的手。

  同坐在沙發上的孟浩然搶先一步,一把将茶末拽到自己身邊。

  「孟院長你幹嘛?」茶末輕叫一聲,掙紮。

  這狗腦子一見劉若東過來就長了底氣,公然反抗起來。

  劉若東臉色一變,伸手去奪人。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我的朋友。」

  旁邊董卿他們幾個都沒動彈,靜觀。

  王海冰也隻是眼皮一撩,看向孟浩然。

  他們都等着看他怎麽應對。

  孟浩然察覺到這群人有隔山觀虎鬥的想法之後就放開了茶末,這不是退步,
而是以退爲進。

  現在大家還站在警局裏,得先出去再說。隻要人沒跑,誰帶出去的無所謂。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方才在會館裏就是一時忍不住,結果搞得自己現在處境
有點被動。但成大事的男人不會因爲一個小錯誤而動搖了自己前進的步伐,他早
已經想好了主意對付這夥人。

  他一放手,茶末跟小兔子似的蹭蹭跳到劉若東背後。

  劉若東顯擺似的幫她整理好羊絨披肩,然後特言情特騷包的握着她的手,帶
着她出警局。

  這兩人一動,其餘的就跟着一起緩緩出去。

  紅旗分局副局長直抹汗,可算把這群小祖宗請出去了。

  劉若東拉着茶末走在前頭,後面緊跟着的是王海冰和孟浩然,然後跟着董卿
他們三個,李衛東和楚人美墊底,尾巴上拖着三位大律師和一幹人等。

  劉若東握着美人的手,那叫一個趾高氣揚得意洋洋。

  後面跟着的一群則都沉着臉瞪着死魚眼,心裏窩着火随時有爆發的可能。

  尾巴上的律師團則相互遞着名片哈拉,氣氛蠻好。

  踏出警局大門,王海冰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握住茶末的肩。

  「小末,我們得談談。」

  茶末一回頭,一臉茫然,兩眼特無辜特水靈。

  「啊?咱們有什麽好談的?」

  外面天冷,她雙唇微張,吐出的氣息都化成白霧,整張臉立刻攏上一層水煙,
迷蒙浪漫的一塌糊塗。

  王海冰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堵啊,傷啊。

  這小妖精,這沒良心的小妖精。

  他剛想控訴,孟浩然過來一把拍他肩。

  「王總,嫂子和孩子在家等着你回去呢。别讓她們等太久了,男人,要有責
任感。」

  這話猶如重磅炸彈,嘭的往王海冰頭上砸去。

  王海冰心都碎了。

  落井下石這種損事後面小四人幫很樂意幫忙,趕走一個是一個,大家添磚加
瓦,先幹掉王姐夫再說。

  「姐夫,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不會再打架了,我保證。」董卿立刻第一個
扔石頭。

  「沒錯,海冰哥你顧家要緊,我們知道錯了,回頭就去會館那兒賠錢。」陳
立陽也特誠懇的跟着扔石頭。

  孟非不說話,那眼神就在自己大哥以及茶末和劉若東握在一起的手上來回轉。

  李衛東不攙和,他就是個打醬油的路人,看熱鬧要緊。

  王海冰當然明白他們是想趕他走,于是他就看向茶末,想看看她到底心裏還
有沒有自己。可憐見的,茶末心裏是恨不得他們幾個統統都滾蛋,當然是能走一
個是一個。

  于是這狗腦子也跟着傻乎乎扔石頭。

  「王總,你回去吧。還是家人要緊,我和你早就沒關系了。」

  哎喲喂呀,前面三個加起來也沒這一個狠呐。

  王海冰徹底心碎,黯然傷神。

  沒關系了,沒關系了,我和你早就沒關系了。

  可憐的王總就滿腦子帶着這句話一遍遍回想,失魂落魄的敗走。

  那孤獨寂寞失落傷心的小背影啊,比言情劇還言情。

  茶末看了心裏隻發酸,都忍不住想喊他回來。幸好劉若東用力握了她一把,
總算這狗腦子回神了,這是現實的驚悚劇,不是言情劇。

  好,現在一個出局,接下來呢?

  孟浩然已經搶先露了一手,排擠掉了王海冰。身爲狗頭軍師有一肚子壞水鬼
主意的董卿自然不甘示弱,蹭蹭幾步蹿到茶末前面,伸手一把拉住她另一隻手。

  這鬼東西鬼就鬼在兩面三刀能屈能伸能說能唱。

  方才還在會館裏耍狠賣勇,這會子他就開始耍哭腔賣乖巧起來。

  你看他拉住茶末的手,小臉一耷拉,小嘴兒一癟,帶着哭腔就上來了。

  「小末,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别氣好不好?打架是我不對,回家你罰我歸搓
衣闆。你打我屁股也行。别生氣了。」

  他這手太狠了,讓在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這一手對付茶末堅持太精準了,茶末就是個孬種濫好人,别人先示弱她就硬
不起來。

  董卿那耷拉的臉,陪着那些淤青和血絲,那可憐的跟小狗似的讨好眼神,她
立刻就想起了當初和他一起漆黑走在郊外大馬路上的革命友誼。

  又想起來宿舍裏那一段還算溫馨甜蜜的時光,心噗一下就酥軟了。

  「你……你知道錯了就好。有事,好好說,别打架。」說着,這狗腦子就松
開劉若東的手,摸了摸他的臉,撫慰。

  這下把其他幾個給氣的呀。

  這算什麽?

  劉若東心裏特不是滋味,這算什麽?當自己的面她就倒戈了?這女人怎麽…
…怎麽這麽拎不清,水性楊花的。

  孟非是直接發難,沖過去一把推開董卿。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當我們都是死人不成。」

  董卿踉跄幾步,擋在茶末前面,瞪着孟非。

  「有火沖我來,這事其實和小末無關。」

  孟非一口氣堵在胸口,他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他被這鬼東西給陰了。

  孟浩然歎口氣,自己這個弟弟啊,不傻,就是脾氣有時候太沖動。董家小子
太陰了,是個需要重點注意的對手。

  陳立陽一番旁觀立刻也明白了局勢,眼珠子一轉,上前拍拍孟非的肩膀。

  「孟非,别鬧了,剛出來難道還想再進去。我看咱們這麽多人站在這兒也不
是個事,找個地方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他這招也夠狠,看起來似乎說了句對大家都好的公道話。其實是把董卿的小
算盤給打了,他這招叫集合群衆的力量,打碎小集團的陰謀。

  一聽這話,孟非立刻借勢下坡。

  「立陽你說的也是,我沖動了。好,這事咱們是的坐下來好好談談。」

  談談兩個字他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聽就充滿了怨恨。

  董卿眼珠子咕噜噜直轉,想着脫身之計。

  孟浩然這次決定旁觀,先讓小四人幫自己内鬥,他取漁翁利。

  劉若東當然反對,談什麽談,就沒什麽可談的。

  他拉拉茶末。

  「别理他們了,咱們走,我送你回去。」

  茶末剛要說好,最後面的楚人美出聲了。

  「我看行,這事是得談談。你看我也不能白挨打,醫藥費總得談談。」

  他當然不是爲了醫藥費,他就是拖住茶末和劉若東。

  可劉若東也不是不明白,回頭皮笑肉不笑。

  「這位先生,傷着你的不是我和我的朋友。要賠償,找他們。」

  楚人美咧嘴一笑,除了額頭邊有一個挫傷,其他壓根看不出他哪兒有傷。

  「我和先生你當然沒有任何關系,不過和你的朋友,卻有一點關系。叙叙舊
嘛,人多比較熱鬧。是吧,茶小姐。」末了,還朝茶末笑笑。

  茶末吓得臉白。

  叙舊個大頭鬼啊,一看見他,她就想起被爆菊的痛苦,整個人都快哆嗦起來。

  劉若東是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也和茶末有關系,合着大家都不是外人呐。

  這女人……算了,現在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先脫身要緊。

  「改日吧,今天天晚了,大家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家人都等着呢。」說的特
别溫情,打起家庭排。

  當然不指望這些人有什麽家庭觀念,就是個擺的上場面的說頭而已。

  董卿立刻和他站一邊。

  「對,先回家。咱們的事咱們算賬,先讓小末回家。」

  他自恃知道茶末住哪兒,也知道這狗腦子舍不得自己那點破财産,跑得了和
尚跑不了廟。先舍得一下,在撈回來也不遲。

  這下分成了回家和談談兩派。

  孟浩然決定打破僵局,上前走到茶末跟前。

  「這都是你惹出來的事,還是你表個态吧。」

  「啊?表什麽态?」茶末是該明白的時候糊塗,該糊塗的時候明白。

  「這事怎麽解決呀。」孟浩然伸手推這狗腦子一下,不重,跟推小狗似的。

  茶末以爲他是問自己回家還談談,一個激靈。

  「我要回家。」

  孟浩然點點頭。

  「當然讓你回家,但回家之前你總得有個表态。」

  「什麽表态?」她又傻了。

  「選誰?這兒都站着,你自己看,随你挑,要哪個?」孟浩然回頭把人都點
了一圈,然後問茶末。

  茶末目瞪口呆。

  其他幾個也目瞪口呆。

  讓她選?

  怎麽能讓她選?憑什麽讓她選?她誰啊。

  她……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起看看茶末。

  她選誰?

  她會選誰?

  這下,一個個烏雞眼立刻偃旗息鼓忐忑不安起來,每個人心裏都問自己。

  「她會不會選我?」

  ****謝謝大家前兩章的熱情留言,你們都是好淫呐,流淚滿面,擁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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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選誰?

  這絕對是個問題。

  但茶末今天真的腦子不錯,被孟浩然的問題震了幾秒鍾以後這狗腦子竟然反
應過來。這不是今天事件的重點呀。

  今天她就是出來和老朋友吃個飯而已,犯得着做什麽選擇題?

  再說了,選這一撥玩意兒幹什麽?她欠虐啊?吃飽了撐着給自己找麻煩。

  這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當然,劉若東除外。

  但雖然她茶末不是什麽千裏良駒,可也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的道理。分手了
就是分手了,不能因爲對方對自己善良,請吃頓飯就異想天開以爲會鴛夢重溫。
很傻很天真的事,她才不幹。

  再說了,就算真的天上掉餡餅,劉若東要吃回頭草,哭着喊着要泡她。那她
也不能害他,男女關系之于茶末如今就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大麻煩。少惹一個是
一個吧。

  最重要的是,她憑什麽要選?爲什麽要選?

  她不幹。

  想到這兒,茶末咬了咬嘴唇,撩起眼皮将這一圈圍着自己的男人看了個遍。

  目光所到之處,一個個都臉色各異。

  不屑有之,期待有之,狐疑有之,冷笑旁觀有之,莫名其妙亦有之。但無一
例外的,人人都給了她一個暗藏威脅的眼神。

  你敢不選我試試?

  茶末急忙低下頭,哆嗦一下。

  她可不敢。

  真是爲難。選,她才不要。不選,他們可不幹。

  憑什麽呀。

  左思右想,還竟然真給這狗頭想出一個絕好的主意來。

  這主意妙啊,美得她差點樂開花。

  「想好沒有?」那頭孟浩然催促一下,語氣還挺和藹的,仿佛是一個大哥哥
親切的詢問自己心愛的小妹妹,選好了想要的漂亮衣服沒有。

  茶末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用力點了點。

  這一點頭啊,就跟點在他們心坎上似的,一個個都不由咽了口口水,屏息。

  這就跟一群彩民等着福利彩票開獎時的心情差不多,這肥嘟嘟500萬的大
獎,就要花落誰家?

  茶末環視一周,神情猶如上帝,然後緩緩開口,抛出福音。

  「你們都挺好的,一時半會我也選不出來。」

  這叫什麽話?一個個聽完了都愣住。嘿,你不能這麽拿句沒頭沒尾的含糊話
來糊弄大家呀。

  「這怎麽回事?好的歹的,你總該心裏有個數。選一個。」孟非是個直脾氣,
心裏裝不住話,立刻就發難。

  董卿鬼機靈,眼珠子一轉,不搭腔,裝木頭人。

  陳立陽看看他,也屏住了不說。

  楚人美隻是冷笑,繼續做觀衆。

  劉若東狐疑看茶末一眼,什麽叫你們都挺好?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嘛。這個茶
末,這幾年也鬼頭起來了嘛。不老實。

  孟浩然也不吭聲,老奸巨猾的他當然也明白這隻是開場白,後面肯定還有事。

  劉若東純粹看熱鬧,興緻盎然。

  最後面的李淩淩最悲劇,律師團親友團走的時候她一個人留下了,本來是想
跟心愛的楚先生雙雙把家還,結果這男人看熱鬧上了瘾自己也攙和進去了。留下
她一個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吭聲,但目光卻都盯着她。茶末知道他們終究還是等着她
把有份量的話說出來,不給一個結果是不罷休的。

  但這種傾聽等候的姿态,還是讓茶末的小狗膽不由的壯大了幾分。于是,清
清嗓子她又開始說。

  「我當然會選一個,但首先得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

  「多久?」這次問話的是孟浩然,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是啊,多久?茶末咬咬嘴唇,她想說最好一輩子,但這是不可能的。不管了,
反正是脫身計,随便說一個吧。

  「六個月……」

  歘歘幾道刀子似的目光射來,吓得她急忙改口。

  「三個月……」

  刀子一點也不少,紛紛紮過來。

  「兩個月,不能再少了。」她舉起手閉着眼喊起來。

  衆人這才罷休。

  可一想到還要混戰兩個月,又都不悅不耐起來。

  隻有孟浩然依然風淡雲輕,鬼機靈董卿當然在一盤觀顔查色,在搞不清孟浩
然打什麽主意之前,他都不準備發表任何意見。

  雖然有小小的衆怒難解,但大緻上衆人還是同意她這個兩個月的期限,但人
人心裏都有點不是滋味。

  這事情怎麽忽悠着忽悠着就朝這個方向來了?怎麽會搞成這樣的?總覺得哪
兒有不對勁的地方,可又說不出個說依然來。

  沒想到脫身計能成功,茶末松一口氣。

  「那……那今天就解散了吧?」她小心翼翼提議。

  「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孟浩然開口。

  「啊?什麽問題?」

  「這兩個月,你按照什麽來選擇呢?總得說清楚吧?」

  「按照什麽來選?」茶末呢喃低語,目光掠過衆人。

  衆人也看着她,是啊,你怎麽選?怎麽就決定選出來的哪一個能服衆?

  幸好茶末有所準備,這狗腦子咧嘴憨憨一笑。

  「很簡單,誰對我最好,我就選誰。」

  聽畢全場嘩然。

  高啊。真看不出這小娼婦還有這高招,這簡直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問
題一下就從她手裏抛到了大家手裏。

  這一句話放出,大家還不得卯足了勁自己打自己打出腦漿子來。

  這個「好」可真是用的妙,好不好,到底有多好,還不是她說了算。

  她可真是占盡了便宜。

  面面相觑,看得出,大家心裏都有想法,可更有自己的小九九。顯然團結一
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這小娼婦已經成功瓦解了大家,隻能各自爲政,各顯神
通了。

  成,對人好有什麽難?小爺們有的是錢有的是權,撒開了可勁對一個人好,
那還不甜死膩死她去。

  來吧,咱們不怕,跟你這小娼婦幹到底。

  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即便是這個時候,鬼機靈董卿卻還是注意到了孟浩然的不動聲色。他自恃和
茶末有過那麽一段比較甜蜜溫馨的時光,覺得多幾分勝算就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
裏。但孟浩然是一個棘手的而且姿态不明的對手,處于謹慎他總覺得自己頭一個
需要提防的就是他。所以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不許步步爲營,小心謹慎。

  果然,聽了茶末的話孟浩然隻是微微一笑,然後伸手一把将她從劉若東哪裏
拽了回來。

  「原來這就是你的标準,那就不用等到兩個月以後了。很顯然,我才是你唯
一的選擇,隻有我會對你最好。」他悠然自得,自信滿滿說道。

  「憑什麽!」這次第一個發難的是董卿,熬不住了。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吧,
他憑什麽說他對茶末最好。

  他給她買過衛生棉嗎?他給她天蒙蒙亮就起來打過早飯嗎?他給她捂過被窩
嗎?他給她打過開水,賄賂過車間主任嗎?他給她幹過什麽?憑什麽說他對她最
好,這不是瞎扯蛋是什麽?太不要臉了吧。

  他這一句當然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一雙雙質問的眼神歘歘紮在孟浩然身
上。

  孟浩然傲視群雄,風淡雲輕。握緊手裏那已經吓的冰涼的小手,哼哼一笑。

  「憑什麽?就憑我會娶她。你們會嗎?」

  蒼天啊!放個雷下來劈死我們吧。

  衆人在心中怒号,太雷了,真是雷死人不償命。

  這年頭是不是說話都不用負責了?

  他說什麽?這家夥腦子被雷轟過來?還是外星人附體?他是清醒的嗎?

  孟非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還是陳立陽幫着他把喉嚨口堵着的疑問給說出。

  「孟大哥,你瘋了?」

  其他人看向孟浩然的眼光也都包含着這樣的信息。

  「你瘋了嗎?」

  孟浩然冷笑幾聲,将這一個個看遍。

  回頭瞥一眼茶末,她也在震驚之中。

  茶末擡頭看他,眼裏也是差不多的疑問。

  孟浩然對她微微一笑,說不出是溫柔還是歎息,甚至有那麽點恨鐵不成鋼的
懊惱。但最終隻是用很溫柔的手勢将茶末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輕輕挽到她耳後。

  「我沒瘋,我很認真。娶誰不是娶,娶個自己喜歡的難道還有罪了不成?她
有什麽不好?」說完這幾句,孟大院長就拉着茶末的手大大方方揚長而去。

  一時間,愣是沒有一個人敢追。

  誰敢?敢追的就得放狠話娶那小娼婦。

  等那兩人漸行漸遠而去,這愣在這兒的一幹人等終于一個個前前後後的慢慢
回過味來。

  孟浩然這句話問得好啊。

  茶末有什麽不好?

  她不好的地方多了,比如沒腦子,比如膽小,比如男女關系混亂。可這算什
麽大事?這年頭腦殘的滿地跑,膽小的也不隻有她一個,男女關系混亂那她不是
還沒結婚嘛。就算她睡過了這兒所有的男人,可說到底這一不犯法二不缺德,這
就是挺普通的未婚男女猩猩王而已。有什麽不可以?

  把這些不好的都摘去了,剩下的再看。

  嗬,這小東西優點竟然那麽多。

  比如,她仔細捯饬捯饬其實還挺耐看,看久了那模樣其實挺傳統美的。再比
如,她會做飯。又比如,她床上功夫厲害。

  嘿,這不是那什麽「出門是貴婦,在家是主婦,上床是蕩婦。」男人的終極
老婆目标嘛。

  哎呀呀,走眼了走眼了,這就是個天大的寶貝,比那500萬還值錢呐。要
知道在座的各位哪一個沒有500萬?可在座的各位卻都缺這麽一位男人心目中
的終極最佳老婆。

  嗚呼哀哉,衆人恍然大悟,錯失良機。

  這是茶末第二次坐孟浩然的車。

  她坐在副駕駛坐上,必恭必正,低着頭一言不發,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似的。旁邊開着車的孟浩然隻顧自己開車,壓根就不搭理她,也不開口說話。

  茶末不知道他究竟要把自己帶到何處去,可她也不問,隻是低着頭沉浸在那
突如其來的求婚之中。

  開玩笑的吧?她聽錯了吧?這一定是謊言,一定是權宜之計。

  這怎麽可能?堂堂孟家大公子,大醫院副院長,年輕有爲的腦外科專家,孟
浩然同志竟然要娶她這個一無是處還有一屁股爛賬的破鞋?

  二十一世紀不流行童話,連小孩子都知道聖誕老爺爺是父母假扮的,難道她
還會相信這年頭有王子愛上灰姑娘的可能?

  這一定是爲了擺脫那些人故意使的金蟬脫殼之計,孟院長就是高啊。行家一
出手就知有沒有,别看那些壞胚一個個耍狠鬥兇,到頭來還不是照樣要在孟院長
手底下吃癟。

  可見當年她虧得也不冤。

  隻是……那個吻又算什麽意思呢?

  不不不,不可能是因爲情,至多可能是欲。

  沒錯,隻是欲而已。

  不管是誰,無論是哪一個,他們糾纏着她隻是因爲欲而已。

  那麽孟院長也是嗎?他是不是也會因爲欲而糾纏她?

  茶末緩緩擡起頭,看向身邊這個男人。

  他默默的開着車,好看的雙唇抿着,似乎有一種怒氣糾結在心頭。

  也許有欲,但更多的是氣吧。茶末心想。

  他一定很讨厭她,氣她害了他的弟弟,氣她又回到了這裏。總之,他不會喜
歡自己的。

  沒錯,就是這樣。

  這麽想着,茶末沮喪低下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而沮喪,她從來不期望
得到這些男人的尊重和喜愛。他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和她壓根不對路。她也不
奢望他們能了解她的真實情況,能明白她的苦衷。她隻是……隻是有點郁悶而已。

  僅僅隻是郁悶。

  尖銳的刹車聲響起,茶末被慣性甩的前後搖晃一下。

  車停了?她擡起頭,四下看看。

  這是一條不知名的寂靜道路上,偶爾有車輛和行人經過,但大家都行色匆匆,
誰也不關心這輛靠邊停下的車。

  她該下車了嗎?茶末小心翼翼看了看孟浩然的臉色。

  孟浩然雙手握着方向盤,松開,握緊,如此反複了幾下。

  「我……」茶末低低開頭。

  孟浩然轉過頭,看着她。

  被他目光注視着,茶末立刻就說不出話來。

  今天的他和印象裏的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她說不出。

  有點吓人,更有點……令人期待。

  可她不應該有期待。這樣的男人,那樣的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

  童話……不會發生在她這樣的女人身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瘋了?」孟浩然開口問道。

  「啊?」茶末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當然和那些人一樣覺得他可能瘋了,但……孟院長怎麽可能會發瘋呢?

  「你是不是覺得我那些話……就是說要娶你的話,都是假的?」孟浩然又問。

  茶末依然沉默,但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她的想法。

  握拳捶打一下方向盤,孟浩然自嘲一笑。

  「别說是你,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看吧,果然就是這樣。茶末咬了咬嘴唇,低下頭。

  「但是……」孟浩然又開口。

  茶末擡起頭。

  「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認真的,我隻說一遍,你必須記住這一點。」
他注視着她,目光炯炯有神。

  茶末微微張開嘴,愣了幾秒鍾。

  「你說什麽?」

  孟浩然皺皺眉,瞪她一眼。

  「我隻說一遍!」

  茶末眨眨眼。

  「爲什麽?」

  「沒有爲什麽。」

  「我……我有什麽好?我……我配不上你。我……我……」

  「你當然不好。但那又怎樣?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糟糕嗎?你和我弟
弟搞過,和我弟弟的朋友搞過,你還和我弟弟朋友的姐夫搞過,我還有什麽不知
道?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你究竟有多糟糕,多配不上我。你能告訴我的,我都知
道,而且遠比你能告訴我的知道的更多。所以,你閉嘴,我不想再聽任何關于你
有多糟糕的話題。」孟浩然突然發飙。

  茶末立刻閉嘴,直直看着他。

  他閉上眼呼出一口氣,然後緩緩張開雙眼。

  「你糟糕和我要娶你沒有任何關系,我明白我在幹什麽,我是個成年人,能
對自己的行爲負責。」

  茶末咬咬嘴唇,不敢說話。

  「你願意嫁給我嗎?茶末,你願意嗎?嫁給了我,我會愛你,保護你,照顧
你,對你忠誠。以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同樣的,如果你嫁給了我,就必
須愛我,對我忠誠。可以嗎?」他注視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的問道。

  茶末抑制不住的開始輕輕顫抖。

  這家夥是認真的,他竟然是認真的。

  她顫抖并不是害怕,而是激動,甚至還有一點高興和得意。

  天哪地哪,原來她也是有人愛的,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愛她。原來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男人能不計較她那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真心和想要娶她。

  這感覺真是太治愈了,這幾年的郁悶之氣一掃而光,揚眉吐氣極了。

  但興奮得意過後,現實卻依然殘酷。

  孟院長是個好人,可能他以前确實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正因爲他是好人,她不恨他,所以她不會去害他。

  沒錯,她茶末是一個糟糕的女人,但她不是害人精。

  想到自己那個糟糕的體質,她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

  「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孟浩然瞪大眼。

  「對不起是什麽意思?」

  「對不起就是對不起,你是一個好人,但是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茶末緩
緩說道。

  孟浩然呆住,震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鑽石單身漢有朝一日也會被茶末這樣的女人發一
張好人卡。他不是自信過度,以爲自己魅力無邊,但他也明白自己的份量。

  「你瘋了嗎?」

  茶末眨眨眼,嗯,這回輪到她瘋了。

  孟浩然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扶額。抹了一把臉後,他放下手轉頭看着茶末,
幽幽說道。

  「哈,我瘋了才會向你求婚,然後你也瘋了才會拒絕我的求婚,我們都瘋了,
這不正好說明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茶末有點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有點道理。」

  「爲什麽?給我個理由。」孟浩然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沒有發火。面對
茶末,他已經無力到極點。無論這個女人給他什麽答案,都不會太驚訝。反正栽
在她手裏就已經夠不可思議的了,所以現在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其實也都挺正
常的。

  總之一句話,變态是茶末的常态,常态才是茶末的變态。

  茶末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沉默着,思考着,猶豫着。

  孟浩然好脾氣的等待着,她的沉默和遲疑恰恰表明她在認真的思考如何回答
自己。

  最終茶末握了握拳頭,擡起頭認真的看着他。

  「如果我說,我不嫁給你是因爲不想害你,你會相信嗎?」

  孟浩然皺皺眉。

  「你擔心他們那些人會對我不利?」

  「不是因爲他們,是因爲我。是我。」茶末伸手指指自己。

  「你?你會夢遊?半夜要殺人?」孟浩然笑笑,說着幹巴巴的笑話。

  可顯然茶末并不覺得好笑,她搖搖頭。

  「如果和我在一起,長時間在一起,你會生病的。」她認真說道。

  孟浩然沉默一下。

  「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你和我結婚,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就會生病?」

  茶末點點頭。

  孟浩然眼珠轉了轉,然後哈哈大笑。

  「哦,你不會是擔心結婚以後我會和你夜夜杯裏翻紅浪,然後縱欲過度,搞
壞身體吧。哈哈哈哈,茶末,你會不會擔憂的太早了點。好吧好吧,我向你保證,
我會克制的。」

  看着他哈哈大笑,茶末很無奈。她就知道别人無法理解她的擔憂,可是……

  她憂愁的臉色讓孟浩然停止了大笑。

  茶末歎口氣。

  「是真的,和我在一起的話,你會生病的。」

  「我不信。」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讓你相信,可你應該知道當年王海冰突發腫瘤的事吧,
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聯想?」

  「那隻是偶然事件,你不要胡思亂想。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長腫瘤和你有
關系。」

  「确實沒有任何證據,但我就是知道。」

  「茶末,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還信迷信。你從哪裏得出的結論?毫無科學根據。」

  「有很多事情科學解釋不了,不是嗎?」

  「解釋不了也不代表王海冰長腫瘤和你有關,如果你說不出其他更加有說服
力的證據,那麽請恕我不能接受你這樣的理由。」

  「好吧,還有人能證明我的理由。」

  「誰?」

  「楊媚,你可以去問她。這些事情都是她跟我說的,你可以去找她要個解釋。」

  「楊媚?你認識楊媚?這是怎麽回事?」孟浩然驚訝的看着她。

  「我認識她是因爲當初她來勸說我離開孟非,也是她告訴了我爲什麽我會被
這麽多男人糾纏,以及我不能和同一個男人長時間在一起。所以,王海冰出了事
以後我就離開了。我不想害人,我不想再害其他人也得腫瘤。」茶末解釋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都聽糊塗了。你的意思是,兩年前是楊媚讓你離開Z
市的?」孟浩然打斷她的話。

  「不是,離開Z市是我自己的決定。」

  「那她在裏面攙和什麽?」

  「她告訴了我爲什麽王海冰會得腫瘤,她告訴我爲什麽那些人會糾纏着我。
所以,其實孟院長你并不是因爲我而愛我。隻是我這樣的體質,讓你們對我有欲
望,所以你們才會想要得到我。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麽你們就不會喜歡我
了。」

  「普通人?欲望?我都聽糊塗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茶末歎口氣,她就知道正常人無法接受這一切,但這一切是真實的,這就是
她的全部秘密。

  不管理解不理解,反正今天她說出來了,這感覺真實棒極了。

  爽,千鈞重擔一朝卸下,太爽了。

  「反正這些事你可以回去問楊媚,她會告訴你一切的。」最後,茶末總結。

  孟浩然看着她點點頭。

  「當然,我一定不會忘記和她好好談一談的。」

  感覺輕松了的茶末心情特别好,點點頭,朝他爽朗一笑。

  這個笑容不含任何誘惑和妩媚,隻是非常單純的一個笑容。此時的她絲毫沒
有他以往印象裏那種狐媚窩囊的感覺,單純的就像一個普通鄰家女孩。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她吧,孟浩然心想。

  「走吧,天已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他發動汽車,說道。

  「好,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茶末伸個懶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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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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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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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這絕對是茶末一個人的異想天開而已。

  就在她和孟浩然離開之後,警局門口的衆人也作鳥獸散。

  孟非被自家大哥打擊的失魂落魄,走路都跟鬼似的飄起來。李衛東怕他路上
出事,于是跟着一起回家。

  孟浩然祭出結婚這個殺手锏,楚人美就知道這熱鬧已經變成了鬥狠,沒必要
再攙和下去,于是潇灑的揮揮手離開,不帶走一片雲。

  劉若東是怅然若失,要說真一點芥蒂沒有吧,那不可能。但他和茶末算什麽?
前男女朋友,現在也就有那麽一點暧昧而已。可暧昧不能當飯吃,暧昧遠遠達不
到結婚生子兩個人一起躺在愛情的墳墓裏殉葬。他是個聰明人,當斷不斷必自亂
的道理自然明白。

  先不說孟浩然真心還是假意,就這份氣魄吧,就已經夠賺足熱淚的了。劉若
東對孟浩然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雖然他也搞不懂這男人是怎麽攙和進來的,但
至少選孟浩然比選其他任何一個都合适。

  作爲前任男人,現任朋友,他還是衷心的祝福茶末找到了一份不可思議的好
姻緣。

  所以,帶着那麽一點嫉妒,一點佩服,一點失落,一點欣慰,五味雜陳,劉
若東也安安心心的退了。

  人散的七七八八,隻剩下董卿和陳立陽還傻站着,若有所思。

  兩人一擡頭,看看彼此。

  「還不走?」董卿先發話,問道。

  「你呢?」陳立陽反問。

  「走,當然走。不走還能如何?難道會警局去過夜?」董卿哼哼一笑,陰陽
怪氣說道。

  陳立陽也笑笑,卻看着他不動。

  董卿也看看他,然後轉身朝停在街邊的車走去。

  他一動,陳立陽也跟着動。

  大家的車都被人帶過來了,個人上個人的車。

  董卿一開,陳立陽也跟着開。兩輛車一前一後,在寂靜的道路上呼嘯而過。

  這時時間已經是半夜,半夜裏的都市依然華燈閃耀,燈紅酒綠輕歌曼舞不斷。
主要街道上的車流人流依然很多,所以兩輛小跑其實也跑不起來。

  董卿被第三個紅燈攔住,悶悶不樂的停車,往後視鏡上瞄了一眼。

  陳立陽跟了他三個紅燈,打的什麽主意不用猜也能想個七七八八。無外乎兩
個可能,一是這小子可能想跟蹤自己。爲了什麽很明白,肯定是想看自己有什麽
動作。二是可能這小子想結聯盟。前一種可能更大,畢竟想結聯盟剛才就可以說,
不必等到現在,更不必尾行。

  這小子也學乖了,難糊弄咯。

  但董軍師到底就是董軍師,那一肚子壞水不光可以用來對付外人,也可以用
來對付朋友。

  這兩年在商場官場裏摸爬滾打的日子可不是白過的,他董卿早非昔日吳下阿
蒙。

  想跟就跟着吧,看你能跟到幾時。

  看着數字跳躍幾下,紅燈變成綠燈。他不慌不忙踩油門轉方向盤,把車城外
開。

  見他往城外開,陳立陽那叫一個激動,心想有戲。立刻精神振奮,打足了勁
頭跟蹤。

  這書生雖然比孟非那個愣頭聰明,可比起董卿來遠不夠奸猾,他哪裏知道這
裏面有董卿的大門道。

  出城的幾條路,陳立陽都是開過的。但他開的時候大多是白天,而這會卻是
半夜。雖說這一路上路燈那叫一個亮,可白天的光線和晚上的光線完全是兩碼事。
好多路口,白天看起來是這樣,晚上看起來就是另一個樣子。

  雖然出了城就是國道線,似乎一條筆直暢通無阻。可其實附近有許多小路,
繞個彎轉個圈就能把人給帶到安全不熟悉的地方。

  岔路上的路燈和路況和國道上又不一樣,岔路上還有岔路,簡直就像個迷宮。

  陳立陽隻見董卿帶着自己上了國道,卻不知前面有盤腸似的迷宮等着自己。

  董卿一上國道先去了趟加油站,把小跑的油加了加滿。陳立陽看看自己的油
箱還滿大半,就沒進去在外面等着。

  出了加油站董卿就提速了,跑車就是跑車,油門一開,那速度就跟離弦箭似
的飛出去。

  陳立陽當然也不甘示弱,比速度誰怕誰啊。别以爲換了輛DBS就能獨領風
騷,小爺的可是正宗巴薩拉蒂,意大利賽車級别的。

  燒錢比酷追馬子,大家誰怕誰。

  前面一個提速,後面立刻也提速追上去。

  好嘛,兩公子哥在國道上飙起車來。

  董卿見陳立陽緊咬不放,在車裏哼哼冷笑幾聲。前面就有條岔道,他算準了
時機減速帶轉彎,呲溜一下就給閃了進去。

  等陳立陽發現他的車一閃就沒了,減速看路轉彎,繞進岔道裏的時候就已經
隻看見董卿的車後燈隐隐約約在前面老遠處開。

  好在岔道上沒車,且DBS的尾燈很特别。認準了,他問候董家八輩祖宗一
聲就踩油門加速追上去。

  開不出幾公裏,前面的尾燈一閃,又不見了。

  陳立陽頓時慌了,追上去一看,又是岔道。

  再次問候董家八輩祖宗,他掉轉車頭轉進去,但這一次DBS的尾燈已經遠
在路的盡頭,而且又一閃,從道路上消失。

  這時候他立刻明白,自己上當了。

  懊惱的一捶方向盤,這位道貌岸然的大學教師,人類靈魂工程師立刻喋喋不
休以潑婦罵街的氣勢狠狠問候董家八輩祖宗。

  那頭董卿已經從别的岔路上回到了國道線,在收費站前掉轉車頭,往回開了
一公裏多轉進岔道。

  沒錯,他要去家具廠。

  他必須見茶末,必須和這女人說清楚。不說清楚,他非得憋死爆炸不可。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沒門。

  一邊提速趕路,董卿也在車裏狠狠的問候陳立陽家的八輩祖宗。要不是這家
夥耽誤,他現在就已經到了。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生命,可恥!

  半路上他接到了家具廠傳達室大爺的密報電話,說茶末已經回來了,是被一
個陌生男人送回來的,和今晚接去的又不一樣。

  言語間頗有些替董少爺戴了雙重綠帽的惋惜。

  于是挂了電話以後董卿開始改問候孟浩然家八輩祖宗。

  多虧了董卿的那幾條中華煙,茶末半夜三更回來也沒人攔。

  今天終于把藏在心裏的秘密抖露出去了,她心情很好很放松。茶末一貫得過
且過,有人替她抗事她就樂得撂擔子。如今孟浩然這個冤大頭站出來了,她就立
刻跟沒事人似的繼續沒心沒肺的過小日子。

  回到宿舍,茶末把暖水壺裏僅剩的水全倒進電飯煲裏,拆了一包泡面扔進去
煮。在會館裏壓根沒吃飽,到了這會早餓的肚子咕咕叫。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就
算天塌下來了也得吃飽了再說。這頭電飯煲裏煮着泡面,她就拎起四個空暖壺跑
出食堂打水。

  等回來了,鍋裏的泡面已經滾了又滾,廉價的調料包香氣四溢。

  所以等董卿蹬蹬蹬跑上樓,一把推開宿舍門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茶末從搪
瓷盆裏擡起頭,嘴邊還挂着泡面。

  熱騰騰的面熏得她臉頰紅通通的,雙眼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着康師傅紅燒
牛肉面的香味,将這一幕襯托的即溫馨又感人。

  董卿站在那兒愣了十多秒都沒反應。

  茶末吸溜一聲将挂在嘴邊的面條吸進嘴裏,随便嚼了嚼咕咚咽下。

  屋外的寒氣被董卿的身形擋住了大半,但還有絲絲縷縷的冷氣從縫隙鑽進來,
吹動一室暖香溫風。

  茶末眨眨眼,手裏撚着筷子,想了想,小心翼翼開口問。

  「餓不?櫃子裏還有。」

  董卿震了震,一身的氣焰頓時消的無影無蹤。如同一隻喪家犬似的,耷拉着
腦袋灰溜溜的進屋,飄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下。

  茶末咽咽口水,放下筷子起身先把門關上,然後打開櫃子從塑料袋裏掏出一
包方便面。

  董卿擡頭看一眼,那櫃子裏的東西都是自己買的,心頭頓時一酸。

  茶末壓根察覺不到他的心思,隻想着冬天還是吃紅燒牛肉面更好,可這家夥
好像不大能吃辣,還是換了包筍幹老鴨煲。

  拆開包裝把面塊調料包都扔進去,她拎起暖水壺倒熱水。

  董卿看了一眼暖水壺,心裏又是一陣感觸,想起自己給她打水的時候。看到
電飯煲,又想起自己給她打白粥饅頭放裏邊熱的時候。

  等着水開,茶末又轉身去櫃子裏拿個幹淨的搪瓷盆和筷子過來,撈了一碗面
遞給他。

  董卿接過,手捧着熱乎乎的搪瓷碗,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拿起筷子,他
撈了一筷子面塞進嘴裏。

  那面軟軟的,滑滑的,香香的,有滋有味,就如同她的吻。

  這面,是他買的。這碗,也是他買的。這筷子,還是他買的。

  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可這個人,就要不是他的。

  董少爺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感情澎湃,心情激動。

  最後,二十六歲的董少爺嘴裏含着面,鼻子一抽,嘴巴一扁,小臉一皺,嗚
嗚抽泣起來。

  自從十四歲以後,董卿就沒哭過了。十四歲那年最後一場哭,是因爲董少爺
去醫院做了切皮手術。他沒想到那手術會這麽折磨人,郁悶的哭了一場。

  但男人切過以後就算成年了,所以董少爺就不哭了。

  時隔十二年,董少爺爲了自己小鳥的幸福,又一次哭了。

  他不覺得疼,他覺得苦,覺得委屈。

  她怎麽這樣?她怎麽能這樣?她吃了他的,穿了他的,住的用的也是他的。
她還睡了他呢。她的早飯,她的開水,她的衛生棉,都是他打的,他買的。末了
如今來個男的說要娶她,她就倒戈叛變了?

  她怎麽能這樣嘛。太過分了,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喂喂,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董卿一哭,茶末就慌神了。

  開玩笑了,怎麽吃着吃着就哭了?難道面味道不好?過期了?

  還是面太辣了?不對啊,那是不辣的面。

  董卿在那頭還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巴裏塞面。一
邊吃一邊喉嚨裏哽咽着。

  他還就是不說話,就哭着吃面,那模樣真是别提多可憐了「喂,你怎麽了呀?
你别哭了好不好?」茶末被他哭的怪不是滋味的,忙把面巾紙遞過去。

  董卿用胳膊肘推開她的面巾紙,抽着鼻子吃面,眼淚都掉湯碗裏。哭着哭着
眼淚實在太多了,他不得不放下碗用抹眼淚,一抹一手背的淚。

  看到自己留了那麽多淚,董卿更加委屈了。

  十二年了,多大的苦多大的委屈,他都沒哭過。如今就爲了這麽個女人,自
己怎麽就哭了?

  怎麽能不哭?這委屈,天大了去。

  别人壓過來的委屈和苦,他抗得住,再多也抗得住。可這是什麽?這是他自
己招的,自己惹的,自己死氣白蠟蹭的。

  他真叫一個活該。

  她有什麽好?她就這麽好。

  他一直以爲自己沒心沒肺無情無義,這天底下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用錢用權能
得到的?以往那些,都不過過眼雲煙。可如今他終于踢到了鐵闆,遭了情災。

  災就災了,債就債了,他心甘情願。

  可她……可她……

  她比他還沒心沒肺無情無義,她就拿他當過眼雲煙。

  天地良心,她也不能白睡了他吧。

  董少爺越想越氣,一口面哽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抽的臉都白了。

  茶末吓得急忙幫他拍背。

  「喂喂,吃不下就别吃了,你别吓我好不好。你幹嘛?」

  吓她?誰敢吓她呀。幹嘛?他就想幹嘛!

  這個混賬王八蛋。

  董卿砰一聲把手裏的碗摔桌子上,擡頭瞪着她。

  「他有什麽了不起,放句TM狠話了不起啊?老子不怕他,老子TM也能娶
你。」抽抽搭搭,他吼道。

  「什麽?」

  「老子說我TM要娶你,就不讓給他。讓孟浩然吃屁去,他個大齡老處男,
去死!」董卿咒罵。

  茶末眨眨眼。

  孟浩然是不是大齡老處男,不言而喻。她隻是想不通爲什麽董卿要說這些?

  氣糊塗了?

  「你……是清醒的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董卿惡狠狠瞪她一眼。

  「你才清醒的,你TM全家都清醒的。」

  茶末立刻閉嘴,但想了想又覺得不是這麽回事。

  吼完了,董卿吸吸鼻子,再次端起面,稀裏嘩啦一通吃。

  旁邊茶末小心翼翼上前。

  「喂,你剛才說的……是開玩笑的吧?」

  董卿吃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不知怎麽就勃然大怒。蹭一下跳起,甩手
就把搪瓷碗往地上一摔。

  哐當一聲巨響,連湯帶水潑了一地。

  「你TM再說一句試試?」他怒吼一聲,瞪着茶末。

  茶末吓得整個人都石化了,壓根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她哪裏知道,董少
爺那百轉千回的心思。

  這鐵齒銅牙的公子哥,活了二十六載都沒動過的紅鸾劫,這一遭是真陷落了。
他自己都還搞不拎請那柔腸寸斷百轉千回的心思,隻知道這份情動,如此不易。

  好了,這如此不易的真情實意,一腔子熱血柔情,到了那破鞋的嘴裏,就成
了個玩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董少爺就發飙了。

  可發飙了又如何?茶末不懂不信不屑,愣了一會,這狗腦子還不以爲然幹巴
巴一笑。

  「好了好了,我說錯了還不行。你别鬧了好不好,半夜裏大家都睡了,别打
攪别人。」

  她就是逆來順受慣了,那董卿的憤怒當鬧脾氣。

  董卿悲從心中來,把手裏的筷子一扔,整個人跟無尾熊似的撲過去,噗通一
聲跪倒在地,一把将茶末雙腿抱住。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老子認栽還不成,我認了,
我TM都認了。求求你别折磨我了,我TM服了,服氣了還不成。你到底要我怎
麽着?你說,你說。你TM要我去死都行,我從錦華樓頂上跳下去,摔給你看。
嗚嗚嗚嗚,你TM怎麽就這麽狠心。老子都把心肝肺撲在你跟前了,你還看不清
我對你的情誼嗎?嗚嗚嗚嗚,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這破鞋,娼婦。你TM就是
我的克星,我的劫。老子TM八擡大轎來擡你夠不夠?老子從正門娶你,老子什
麽都依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董少爺哭的稀裏嘩啦,說的七零八落,吼的震天動地。

  戲唱到這份上,隔壁宿舍按兵不動大姐大哥,叔叔阿姨,伯伯伯母們就再也
坐不住了。

  八卦啊,八卦是淫民群衆們喜聞樂見的一種娛樂形式。

  小青年鬧矛盾了,廠領導街坊鄰裏們有義務排憂解難。于是乎,隔壁的燈一
盞盞亮起來。車間主任和陳大姐領頭,穿着秋衣秋褲披着大衣過來敲門,後面還
跟着包裝車間主任夫婦,副廠長夫婦,末尾的是廠技術骨幹小劉和他女朋友。

  「小末,小董。是大姐我,怎麽了?」

  「這下可怎麽辦?你放手吧。」茶末懊惱扶額,怨恨的瞪董卿一眼。董卿還
不依不饒,抱着她的腳不放。

  不光不放,他還哭喊着。

  「不放不放我不放,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啊!老子TM認栽還不成,老子
愛慘你了,老子就栽你這破鞋手裏了,老子冤啊,老子苦啊,老子TM太委屈了。
嗚嗚嗚嗚。」

  聽他越哭越不像話,茶末氣的差點暈過去。

  門外陳大姐還砰砰拍門。

  「小末,小末你開門啊。小末。」

  還以爲裏面出來什麽大事呢。

  茶末知道自己要再不去開門,外面難保不會砸門進來。于是她恨恨然飛起一
腳踹開董卿,然後去開門。

  董卿就跟溺水的人被奪走了懷裏的救生木,那反應激烈的,嚎啕大哭着跌跌
撞撞跪地爬撲向茶末。

  于是門打開的時候,門外衆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茶末一臉懊惱的站着,地上董卿哭天搶地的跪着,雙手還死死抱着茶末的一
條腿。

  即便被衆人看到了醜态,董卿也堅決的抱着茶末那條腿不放。群衆都是同情
弱者的,他今兒個就是弱者。

  這趟他是破釜沉舟了,抱着必勝的決心,要用群衆的輿論壓力将茶末弄到手。
正所謂烈女怕纏,他豁出臉不要,纏死她。

  娶誰不是娶?他相通了,這年頭真愛那就是個屁。愛就是個上了床能讓你爽,
下了床能讓你飽的女人。茶末這狗東西幹這個挺合适,床上床下她都和他口味。
再說了,他愛娶就娶,誰TM管得着。破鞋怎麽了?鲎死你們這群王八蛋。以後
TM就是老子一個人的了,誰惦記打死誰。

  她有什麽好?她就是耐操,耐幹。他TM這趟虧大了,操着破鞋一輩子也不
能回本。所以這破鞋TM最好有心理準備,非得補償他,生一窩孩子才夠。

  這破鞋屁股大一定能生兒子,生不出的話他就操死她。

  抱着懷裏那條腿,董卿咬碎一口銀牙恨恨想着。

  就不信這個邪了,玩陰玩賤,誰怕誰。孟浩然這大齡老處男敢來陰的,他就
敢來賤的。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外面衆人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也浮想連連。

  哦喲喲,這可真是二十一世紀新花樣了。瞧瞧,以前都是大小子要跑,姑娘
哭着喊着要留人。如今可真是變天了,改大姑娘要跑,大小子跪地上哭着喊着求
人不要走了。

  這是不是就是那如今最時尚的——野蠻女友?

  瞧那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的小少爺,多可憐見得。

  再瞧那鐵石心腸無動于衷的小丫頭,也夠可恨的。

  這年頭,果然是婦女大翻身,時代不一樣咯。

  今兒個,群衆真是開了眼。

  ********* 乃們,霸王我吧。**********

               第48章

  普通老百姓都是同情弱者的,雖說董卿真算不上弱者,但這壞水那一番苦肉
計還是博得了輿論的支持。

  在一群歐巴桑歐吉桑的輪番攻擊之下,茶末潰敗三千裏。

  她本就是個嘴笨的人,這下更是百口莫辯。

  餘大姐說了,你還想圖個啥呢?人家小董都拍胸脯指天發誓一定娶你,明兒
個天一亮就去登記,你還想如何?

  茶末無言以對,她想如何?她就是什麽都不想啊。她不想害人害己,更不想
惹一身騷。

  可如今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再說也無益。得了,随便了吧。

  心一橫,手一攤,愛咋咋滴。想娶是吧?想死是吧?得,成全你。

  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反正橫豎不是自己的命,茶末也豁出去了。再說了,你說想娶就娶?這不是
還有孟院長在前面擋着呢。不過孟院長也不保險,誰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等他
明白了,未必還會繼續趟這渾水。不趟了也好,一下省兩份心事。

  想到這兒,茶末就放松了。

  身邊沒能人,那庸才也得上,可她身邊是能人太多,索性她這樣的庸才就退
了吧。

  搞了大半夜,覺都睡不成。

  天一亮,董少爺就要拉着她去登記,結果被餘大姐一頓好罵。

  開玩笑了,你說登記就登記啊。結婚,多大的事,兒戲不得。沒有三媒六證,
沒有雙方父母,連個酒水都沒辦,就想結婚?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倒也不是怕董少爺花不起這個錢,賤娶了茶末。小門小戶有小門小戶的便宜
行事,大門大戶卻也有大門大戶的繁文缛節。說到底,這是規矩,是風俗,是傳
統。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兩家人的事。年輕人要時尚要簡約,談戀愛的
時候愛咋咋地去。結婚既然是兩家人的事,那就得聽聽兩家大人的意思。

  怎麽着,也得男方女方坐一塊,聊聊吧。

  董少爺是發了宏願了,一拍胸脯。

  成,談就談。

  談就談?談何容易。他拍胸脯拍的響,那頭茶末是冷笑陣陣。

  董家那樣的人家會容得下她這樣的媳婦?

  他要拍胸脯就拍吧,且看他到時候怎麽收場。

  事情既然扯到這一步,茶末反而輕松了。這前頭擋着的人太多,個頂個都比
她能耐大。她又何必自己出頭,讓别人使力去吧。她就坐收漁翁之利好了。

  所以,等群衆走了,這小破鞋就老神在在打着哈欠倒水洗臉洗腳,準備睡覺。

  董卿坐在破桌前,擡手一看表,都淩晨三點了。

  她洗完了手腳,汲着拖鞋踢拖踢拖的出來,仿佛沒事人似的,看的董卿牙癢
癢。

  他在那頭撅着嘴,呼哧呼哧跟頭豬似的鬧。那頭茶末愛理不理,鋪開被子自
顧自鑽進去。

  「你豬啊你,還睡得着?」董少爺哪裏受過這樣的氣,鬧騰。

  茶末懶洋洋看他一眼。

  「明天還要上班呢,幹嘛不睡。」說完,躺倒蓋被。

  董卿蹭一下跳起,一把扯開被子。

  「睡睡睡,睡你個大頭鬼。」

  茶末瞥他一眼。

  「還要吵?再把人招來,你還讓不讓人家睡覺了?有點公德心沒有?」

  董卿心裏委屈。

  「公德心?我都要死要活了,還講什麽公德心。」

  「你怎麽就要死要活了?睡吧,大少爺。你不上班,我還得上班呐。」說完,
一把扯過棉被,背朝他裹緊。

  董卿站在那兒,氣的肺抽。都這份上了,她還想着上班?就那800塊的班,
上了有屁用。上班上班,上班比他重要?這狗東西怎麽就這麽沒心沒肺,活活氣
死人。

  他這頭氣着,那頭茶末翻個身,鑽出頭不悅瞥一眼。

  「不睡覺你别杵在這兒吓人,鬼似的。」罵完了,又翻身背朝他。

  董卿想反罵回去,可嘴開了開,吐不出一個字。

  最終,這位大少爺也隻能狠狠一跺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開始脫鞋。

  才脫了一隻鞋,茶末又翻身轉過來。

  「你不洗臉不洗腳就别想上床!」

  董卿回頭瞪她,她又翻身背對他。

  氣了三秒鍾,董少爺套上鞋子氣呼呼沖向衛生間,在裏面摔摔打打的洗臉洗
腳。

  上了床,兩個人背對背躺着。

  董卿哪裏睡得着,就閉着眼在床上挺屍。

  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可躺在這床上,背對着茶末,他這一肚子氣卻
沒處發。

  茶末就是團棉花,你氣死她也是那個死樣。

  他隻能自己跟自己生氣,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招惹上這樣一個貨。現在好了,
舍不得放不下,這下一輩子都得吃癟被套。

  難怪世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這還沒往墳墓裏躺進去呢,就已經領教
到其中的悶和苦。可世人又說,沒有墳墓的愛情就隻能死無葬身之地,這麽一想
好歹他總還有葬身之地。況且這好歹也是他自己選的一塊墳地,總比别人選的強
迫你躺進去要好得多。

  比比李衛東,比比王海冰,比比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嘿,他
這塊墳地還算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得了,心安理得的挺屍着吧。

  先不說這邊董卿郁悶的挺屍,轉過頭來說說孟浩然那邊遇到的事。

  離了茶末,孟浩然就直接開車回家。

  這時候楊媚早就陪孟老太爺睡下了,孟大少沖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砸
門叫人,氣勢洶洶。

  他倒并非是急着探尋什麽真相,他是氣的。一則本身楊媚就是鸠占鵲巢,和
孟老夫人以及二位公子有舊仇。二則孟浩然氣她在茶末這件事上也橫插了一杠,
多管閑事誤人姻緣,是爲新恨。這舊仇新恨加一塊,孟大少就連起碼的臉面也不
給了,直接摔打上門。

  孟老爺子被驚動了,那個氣啊,那個悔啊。

  往日裏那個聽話懂事識大體的大兒子哪兒去了?怎麽就越活越回去了?好在
楊媚勸住了,陪着一起出去看到底怎麽回事。

  孟浩然也不含糊,直接挑明了事,問楊媚關于茶末是怎麽回事?

  問起茶末,楊媚臉色就變了。她變臉是看在孟老爺子的份上爲孟家兩個少爺
擔憂,但孟浩然則以爲她是心虛,越發嫉恨。

  孟老爺子自然也知道茶末,聽大兒子來問以爲二兒子又勾搭上了小破鞋,立
刻嚷嚷着要拿孟非來問話。

  豈料這一次是兩個兒子都栽進去了,差點沒把老爺子氣的心髒病發作直接報
銷。

  孟老夫人這次也不得不出面了,就算再大恨再大的怨,到底一頭是自己丈夫
一頭是自己兒子,都扯在這種爛事裏成什麽樣。但就因爲家裏出了這種事,那也
是更加的怨恨楊媚。

  孟老夫人言語間自然是挂了刺的指桑罵槐抱怨連連,孟老爺子還沒嘔完兒子
的氣又得搭上老婆的氣,血壓是一個勁的往上飙。

  見老爺子不對勁,孟浩然就算再大齡叛逆也知道今晚還是别問事了,先保住
老爺子要緊。好在他是醫生,做了緊急措施之後立刻安排車子送老爺子去醫院。

  這頭家裏亂成一團,那頭孟非卻還徹夜不歸不知所蹤,連電話也打不通,不
知野去了哪裏。

  孟家這一晚也都沒睡上好覺,雞飛狗跳到天明。

  直到第二天天亮,孟老爺子脫離了危險期,躺在加護病房裏消停了。孟浩然
這才送自己的媽回家,然後再次趕到醫院。

  趁着這點工夫,楊媚索性把事都和他一五一十挑明了。

  孟浩然當然不信,做醫生的多是唯物主義,不信神鬼亂力。人就是人,一堆
蛋白質化合物而已。怎麽會有那種人,那種事?山海經也就是個玄幻作品,當神
話小說看看有趣,成了真……那就太搞笑了。他追問這事原先隻以爲裏面有不得
已的隐情,想解開茶末的心結。哪裏知道事情竟然還就是茶末說的那麽一個玄幻
故事,這就太荒謬了。

  他不信,楊媚也懶得解釋。愛信不信,這年頭太多事隻會吃力不讨好。

  經過昨晚那一鬧,她也想通了。背後替人做好事,人家未必領情,回頭可能
還要吃埋怨。不如把事情明說了,要死要活自己掂量去。

  至于孟老爺子,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牛馬。管不到底,
也沒法管到底。這兩少爺,一個三十多一個奔三十,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
自己能做主。

  有些事,攤上了是禍也當寶,攤不上是寶也當禍。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
有各人的心思,誰也勸不了誰。

  再說了,她楊媚算什麽?說到底撐死就是孟老爺子的姘頭而已,這又不是親
生的兒子,連幹的都算不上,她管得着什麽呢?管了讨嫌,不如不管。孟老爺子
如今都七十多了,還有幾年好活?隻爲當年一份真情,她守着他也就守這麽幾年
而已。等孟老爺子腿一伸,她和他們孟家就再無幹系。

  少管是福,多管是禍。這麽多年了,她怎麽就看不透?真是多情誤事,多心
害人。

  這一族,最忌多情多心。活了幾十載,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楊媚說完了這一番以後就再不多言,任孟浩然旁敲側擊也罷,威逼利誘也罷,
反正撒手不管閉口不言。孟浩然見再問不出别的了也隻能作罷。

  這事是越追究越糊塗,一邊一問不是個法,得三方對質才能辯個明白。

  對,他得把茶末找來,和楊媚對質。

  打定了注意,一宿沒睡的孟浩然強打着精神開上車,朝着家具廠奔去。

  孟家折騰了一宿,那頭家具廠兩人背對背一宿也沒睡好。

  第二天七點半,茶末頂着一窩亂發兩隻熊貓眼搖搖晃晃去衛生間梳洗,董卿
則坐在床頭發呆。在嘩啦啦的水聲之間,手機響了,是董卿的。

  拿起一看,是王海冰來電。

  董卿想了想接起。

  「小卿,醒了?」

  「嗯,姐夫有事?」

  「阿,公司裏有點事,醒了就馬上來一趟。」

  「急事?非我不可?」

  「算吧,反正你馬上過來見我。」

  公司有急事?信他有鬼。這一招耍的拙劣,董卿焉會不知。王海冰打的什麽
算盤,董卿用腳趾頭就猜得到。然而王海冰連這種劣招都用,無外乎兩個原因。
一則關心過頭,也不管不顧了,反正什麽劣招爛招,隻要能起作用那就都用上吧。
二則就是不避嫌了,大家挑明敞亮了來,真刀真槍着幹,都用實招。

  董卿自然是想守着茶末,最好拖進結婚禮堂之前都拴褲腰帶上才保險。

  可這哪能呀。就算不接王海冰的劣招,他也得去辦其他的正事。這男人也不
能真溺死在兒女情長裏,連正事都不做吧。

  但倘若扔下這破鞋一個人在這兒,那他就整顆心沒招沒落了,隻怕到時候正
事也辦不成。

  真是何曾想會有如今這麽一天,一個情字,來的這般不知不覺一堕到底,想
懊悔都來不及,抽身早成了奢望。

  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也隻能背水一戰。

  既然都挑明了,董卿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個破釜沉舟的主意……

  「姐夫,恐怕我得請假了。」

  「請假?怎麽回事?」

  「我想請幾天假,帶個人去見見我爸媽。」

  「見人你爸媽?誰?」

  「我女朋友。」

  「女朋友?」

  「對啊,怎麽?姐夫你和姐姐不是總唠叨我該成家,我想想也差不多是時候。
擇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帶她去見見爸媽,也算了一樁大家的心事。」

  王海冰在電話那頭聽的是雲裏霧裏,不知所雲。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後除了求
婚那一場,所以一時也沒明白董卿的意思,以爲董卿移情别戀了,心裏還有些慶
幸。

  但這人到底還是心思活絡的,回味一下立刻就覺得有地方不對勁,于是立刻
追問。

  「她?她是誰?」

  「誰?」董卿還裝傻一下。

  「你女朋友啊。」王海冰急得不由提高聲音。

  「哦,她啊。」董卿裝着恍然大悟,用力哦了一聲,然後裝作漫不經心的繼
續說。

  「那人姐夫你也認識,就是茶末。」

  「茶末?」王海冰那頭是蹭一下就蹿起,重重磕在車頂上,疼得他直咧嘴。

  「茶末!怎麽會是她。小卿你搞什麽名堂。」

  「我不搞什麽名堂,我就是帶她去見見我爸媽。我也是時候成家了,這不是
大家的期望嘛。」董卿說的不以爲然,輕描淡寫。

  「你……你瘋了。你明知道她……你還帶她去。董卿,你要想清楚,别頭腦
發熱一時糊塗。她可不是個善茬,你以爲伯父伯母會讓她那樣的進門?你要氣死
你爹媽是不是?」王海冰急得火燒屁股。

  「姐夫,你可真關心我。」董卿陰陽怪氣一句,哼哼幾聲笑。

  王海冰那頭臉色土灰,他當然聽得出弦外之音。可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
究竟是因爲茶末不合适做董家媳婦,還是因爲他不想茶末做别人老婆。但不管是
哪一樁,他終究是不看好茶末也不看好董卿的。董卿是個沒定性的浪蕩少爺,他
哪裏會安于婚姻。茶末也是個勾三搭四搞七撚三的破鞋,她也不安于室。這兩人
要是湊一對,這就太搞笑了。

  「好了,姐夫,謝謝你的關心。放心吧,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
麽。爲了我的終身幸福姐夫你就準了假吧,我帶她去見過了爸媽立刻就回來。到
時候還要請姐夫你爲我們主持婚禮呢。」董卿不安好心的飛刀子戳他。

  王海冰的臉色是白一陣青一陣。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行,你非要撞南牆我也不攔你。

  他倒要看看,董卿怎麽個幸福法。他既然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那就讓他看看,
别人會不會讓他去這麽做。過得了他王海冰這一關,這小子也過不了自家父母那
一關。

  有别人給他教訓何必他動手。

  皮笑肉不笑,哼哼兩聲,王海冰松了口。

  「好啊,你要追尋終身幸福,姐夫我自然會祝福你。好好幹,姐夫等着你的
好消息。」

  「謝謝姐夫的吉言,我會努力的。」董卿也不露聲色,嘿嘿一笑,挂了電話。

  那頭茶末梳洗完了,從衛生間裏出來,看他坐在床頭笑得一臉陰陽怪氣,不
由給個白眼。

  董卿挨多了白眼也沒感覺了,把手機往床頭随便一扔,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一邊套一邊說。

  「昨晚上你不是說要先見我爸媽,成,今天我就帶你去。」

  茶末愣一下,抿抿嘴。

  「那得等我下了班。」

  「不行。」

  「爲什麽?」

  「時間來不及。」

  「又不是趕火車趕飛機,還時間來不及,開玩笑。」茶末打開櫃子拿出擦臉
油擦臉,切一聲說道。

  「你說對了,我們就是得趕頭一班的飛機去。」董卿套好了衣服翻開被子下
床穿褲子。

  「坐飛機?去哪裏?」茶末呆住。

  「出國。」董卿系好皮帶,低頭穿鞋,輕描淡寫一句。

  「出國?開玩笑,我又沒護照。」茶末吓得叫起來。

  董卿擡頭瞥她一眼,幾分好笑幾分嘲弄。

  「嘿,你還知道護照啊。」懶洋洋酸溜溜一句。

  茶末翻個白眼,蓋上擦臉油摔打着放回櫃子裏,不睬他。

  「快點收拾點要帶的東西,等會我直接開車去機場,能趕上哪班我們就坐哪
班。護照的事你别管,我有路子,可以落地簽。」董卿起身跺跺腳,催促。

  「我還得上班呀。」茶末叫起來。

  「上班?上個屁的班。嫁給了我你就是董家少奶奶,還用上什麽班?快點快
點,等我洗把臉出來,你最好都收拾好了。」董卿不以爲然說着,朝衛生間走去。

  茶末堵一口氣想辯駁,但随即一想何苦呢。他說要帶她去見父母,行,見一
見又不會死人。董卿那樣的出身,那樣的人家,挑媳婦還不得按宮裏選妃的标準
選。反正怎麽選也落不到自己這種出身頭上來。所以她有什麽好怕的,隻當是出
國旅遊好了。

  浪費點時間一了百了,也好。

  隻是可惜了這一份難得的工作,錢不多但活輕松,還有廠子裏的姐妹同事。

  唉,攤上了這樣的事,她連尋一份安穩的日子都沒指望了。

  歎口氣,她心情低落,沮喪的哀怨。

  董卿在衛生間裏哼着小曲洗臉,壓根不知道外面茶末又開始悲春傷秋。他要
是知道這狗腦子在外面千萬個舍不得的哀歎着那800塊一月的工作,卻将他這
樣金山銀山堆砌的鑽石王老五丢棄在一邊,非得吐出一口血來不可。

  等他梳洗完出來,茶末穿戴整齊背着她那隻俗氣的挎包,拎着一袋水果坐在
桌邊等着了。

  「不用帶什麽水果去,我家不缺這個。」董卿皺皺眉。

  茶末懶洋洋白他一眼。

  「你想得美。這袋水果我是路上吃的,放這兒非得爛了不可。你們家金山銀
山堆滿倉,要什麽沒有,還缺我這袋水果?」

  董卿被她噎的說不出話,愣了幾秒。

  「好好好,我多事。那走吧,沒别的東西落下了吧?」歎口氣,董少爺認栽。

  「落下了也不怕,反正你窮的隻剩下錢了,跟着你我缺啥也不會缺錢。隻要
錢不缺,還能缺啥?走吧,咱們見你爹媽去。」茶末哼笑一聲,扭着屁股款款走
出宿舍。

  一邊走,那手還不嫌着,從塑料袋裏摸出一隻大富士蘋果,脆生生咬一口,
一路上吃着。

  董少爺被噎的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隻能瞪着眼跟在她後面。

  上了車,呯一聲關上門,油門一開小跑怒吼一聲,沖出大門飛馳上道路。

  董卿開着車,一臉怨婦的表情。旁邊茶末優哉遊哉,把一隻蘋果啃的嘎嘣脆
響。聽着她那頭咔叽咔叽的動靜,董卿心裏那個堵啊。

  怨天怨地怨不得别人,隻能怨自己,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貨。

  憑什麽?憑什麽呀。

  憑什麽也管不着咯,能受就受着吧,董少爺。

  **********要和諧,要低調,但不要霸王。謝謝。**********

               第49章

  孟浩然這天走背運,董卿的小跑前腳剛走,他開着大奔後腳才趕到家具廠。

  到了門口就受到了傳達室大爺的「熱情」款待,剛巧餘大姐等人也坐廠裏的
車要出去,他就和一幹群衆在門口狹路相逢。

  聽說這就是給小董撬牆角的人,餘大姐當仁不讓對孟浩然進行了一番思想教
育。

  虧得孟浩然好算沉穩,忍着大半夜沒睡積壓的怒火,從群衆一言一語之中抽
絲剝繭找到了重點。原來董卿一早就帶走了茶末,知道了要緊的去向,他也就不
和群衆們糾纏了。

  調轉車頭一踩油門,追去。

  群衆看着這主的大奔一溜煙的遠去,心裏也是感概萬分。

  看看,都是些什麽樣的公子哥兒。不說小董的潇灑風流,這一位也不差。年
紀是稍微大了一點,可那叫一個成熟男人的範。而且一看就是好出身好家世好教
養,那車那範絕對的金龜婿。茶末這個小女人真是何德何能,怎麽竟是這樣的主
找上門來?

  聽說昨晚上來接的還不是這一位,這一天的功夫就找上門來三個不一樣的,
這可真是大開眼界。

  一衆中年婦女也黯然銷魂,怎麽自個兒年輕的時候就沒碰上這等好事?咱們
年輕那會可也不比茶末差呀。

  可見一命一福天注定,個人有個人的造化啊。

  那頭孟浩然開着車去城裏,趕到博洋一打聽,董卿不在。

  于是他打電話聯系陳立陽,準備去董卿的那幾個小窩裏抄人。

  陳立陽昨晚上被董卿耍了正一肚子火,抄家這等事是一叫一個準,立刻趕過
來親自帶路。連抄了董卿三四個地方,都撲了空。

  孟浩然又打電話聯系王海冰,想打聽打聽情況。

  那頭王海冰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就把董卿在電話裏給賣了。雖說董卿是自
己的親戚,可王海冰氣他當年撬自己牆角,如今又鉻應自己,舊愁新恨總要報。
相反,他對孟浩然卻有一分惺惺相惜。當年那三個壞胚惹事的時候,他倆收拾爛
攤也算一個陣營。再者就算是爲了茶末好,選孟浩然也比選董卿合适。

  總之王海冰就是抱着這樣複雜的心情,把董卿請假帶茶末去看家長的事給賣
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孟浩然卻并不高興。

  因爲董卿家裏他和陳立陽早就去過了,并沒有人。

  這難道是董卿放了個假消息,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

  思前想後一番,他對陳立陽說。

  「小陳,線索到這兒就算是斷了。要不咱們分頭行動,各自去别處打聽打聽,
務必找到董卿。你看怎麽樣?」

  「行,我這就去别的哥們那兒打聽打聽,有消息立刻通知你。」陳立陽也答
應的爽快。

  兩人一點頭,各自上車,分頭行動。

  貌似這兩人好像暫時結成聯盟,爲同一個目标奮鬥,其實各自都有各自的小
九九。

  在得知董卿要帶茶末去見父母之後,孟浩然就心思一動想到了他的去處。他
想到了卻不說,假意不知支開陳立陽準備一個人行動。

  原來董卿家裏的情況,孟浩然也是知道一點的。他家有點複雜,當年董老太
爺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就是董敏芝的父親,博洋的老總裁。二兒子沒成年就沒
了,沒留下什麽子嗣。三兒子就是董卿的老爹,因爲是幼子,所以很得老太爺的
寵愛。

  本來老太爺的家業應該是兩個兒子分,但董卿的老爹卻不是個經商的料。這
位爺喜好風雅,寫一手好字畫一手好畫,典型的舞文弄墨風流公子一個。因爲如
此,所以老太爺的家業就留給了大兒子繼承,但二兒子也占了不少的股份,隻要
不敗家一輩子也可做個富貴閑人。因爲兄弟沒有争家産的糾葛,所以兩兄弟也比
較和睦。

  董卿的父母是離婚了的,藝術家嘛,生性風流不定。原配董少奶奶是個時代
女性,性格很要強。老公一出軌,決不姑息,堅決離婚。

  那年董卿才十歲都不到,董少奶奶沒帶走他,而是自己一個人出國拼事業去
了,後來就在外面定居,也重新組織了家庭,但沒要孩子。

  這頭呢,因爲董少奶奶當年是老太爺親自選得媳婦,看重的就是能幹本分家
世清白書香門第,原想着是替自己這個不争氣的風流兒子守住家業,結果還是讓
這個敗家子給氣走了。但萬幸留下了董卿這條根,小孩子沒了媽老太爺那是疼愛
愈甚。

  擰不過自己的兒子,董老太爺還是讓那個外面的女人進了董家門,但有一條,
就是不許那女人生孩子。董老太爺爲了董卿,那是真下了狠心。

  藝術家嘛,哪裏在乎這些,董三少爺答應的爽快。反正他已經有了董卿這條
根,對董家就有了交代。隻苦了那新三少奶奶,雖然争到了名分卻終究落得個沒
子嗣的下場。

  後來董老太爺去的時候也留下了話,三少爺的家産都是要留給董卿的,大伯
也要幫忙。總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董卿。

  故而,董卿在董家比他老爹說話還有份量。

  此一番說要去見家長,但卻沒有回董家,很顯然董卿是準備先帶茶末去外面
見自己母親。本來,他就是更在乎母親一些,和父親這邊比較冷淡。

  這個情況其實陳立陽也想到了,畢竟和董卿是光屁股長大的朋友,董卿那點
家底他豈會不知?可他也有他的小九九,也尋思着自己行動。

  于是乎兩個人分開了,卻又朝着同一個方向前進。

  旁人都知道家長這關難過,董卿焉會不知?這壞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這次
他舍近求遠,先帶茶末出國就是從好下手的地方先下手。

  他老媽在國外,一則耳目閉塞,就算想打聽也打聽不到茶末那點破事。二則
國外觀念比較開放,沒有那麽重的門第觀念。三則老媽比較疼他,隻要不是逆天
的事都會由着他。四則他自己本身也更看重老媽這邊的意見,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至于老爸那邊,得這邊搞定了,去意思意思一下也就得了。反正老爸自己管
自己都管不過來,哪有閑情管他。

  最難的反到是大伯家那邊,堂姐敏芝和姐夫王海冰都是知道内情的人,必然
會強烈反對。但說到底他們終究不是自己的父母長輩,隔了一層也起不了太大的
作用。隻是到時候必然會唠叨責備一陣,比較頭疼。但到時候再說吧,抗一陣也
就過去了。

  隻要打通了自家的環節,茶末父母那邊他是不愁的。

  他董卿有什麽不好?家世,人品,樣貌,那都是一等一的。

  就算茶末家裏人反對,憑他的頭腦和心計也有信心搞定一切。

  總之路途是曲折的,但前途還是光明的。一番心理建設之後,董卿自信滿滿。

  但今天他也有點走背字,到了機場錯過了前一班的飛機,而下一班還得等一
個多小時。幸好茶末的簽證辦理也需要點時間,就算一路開綠燈那也得等個個把
小時。

  等就等吧,沒收了茶末的身份證後,董少爺就押着她在貴賓室裏等。

  放松心情隻當出國旅遊了的茶末比之董卿的小心翼翼,她就顯得特别安逸。
董少爺這次定的是頭等艙,相當高級。茶末是個土包子,早從電視小說裏看過頭
等艙的豪華舒适,這一次想不到自己也能坐坐,真是期待又興奮。

  她那袋水果也沒白帶來,剛好在候機室裏閑的無聊,吭哧吭哧的吃水果。

  水果吃多了肚子漲,坐了半個小時她就不安份起來,左右搖擺。

  「怎麽了?屁股抹了油?」董卿早看不慣她那副沒事人吊兒郎當的蠢樣,眼
皮一擡,沒好氣的開口。

  「我肚子漲,想上洗手間。」茶末不好意思的扭捏說道。

  董卿瞪她一眼,恨恨低罵。

  「懶人屎尿多。」

  茶末皮實,裝作沒聽見,拉開自己的挎包翻了翻,找出一包餐巾紙站起身。

  董卿立刻也戒備的站起。

  「你幹嘛去?」

  「上廁所,不行啊?」茶末白他一眼。

  「一起去。」董卿一馬當先,親自護送。

  茶末哼一聲,不以爲然。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候機室,穿過走廊來到貨運電梯旁的洗手間。

  「我給你拿着包。」董卿伸手,體貼的說道。

  茶末看他一眼,把挎包塞他手裏,捏着餐巾紙一個人進去。

  董卿目送她進去,掂了掂手裏的包,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走廊上等着。他其
實并非真體貼入微,主要是扣着茶末的全部财産防止她跑路。雖然茶末不至于神
勇到敢從廁所氣窗跳出去,可他總還是小心一點更好。

  這條走廊正好面對這機場大廳,擡頭可以看到不停翻動着的登機牌,低頭則
是川流不息的來往人群。

  董卿真漫無目的的亂看,突然眼睛就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定眼一看,嗬,這不是陳立陽那小子嘛。

  陳立陽正急匆匆跑向購票點,董卿一下就明白,他是去打聽自己有沒有訂票。

  不知道陳立陽是追蹤着哪條線這麽快就跟了過來,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令他措手不及。因爲沒防到會有人這麽快追蹤而來,所以董卿用的是實名,可想
而知陳立陽一打聽就能知道。更要命的是,陳立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十之八九
還會登同一班飛機。

  在一架飛機上狹路相逢,那可真要了親命了。

  他現在隻能祈禱那一班飛機的機票都賣完了,讓陳立陽搭下一班。

  爲了确定自己的祈禱是否成功,董卿掏出手機撥打咨詢台,才接通大廳裏又
蹿出另外一抹眼熟的身影。

  顧不得電話那頭客服小姐悅耳動聽的招呼聲,他定眼一看。

  嗬,好家夥,連孟浩然都追來了。

  他的行蹤這下算是徹底敗露,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追來了?孟非那小子可别
也來湊熱鬧。

  正膽戰心驚眼珠亂轉想折的時候,那頭陳立陽已經打聽完消息轉身朝樓上看
過來。

  吓得董卿立刻後退幾步,想也沒想就蹿向走廊盡頭躲進安全通道裏去。

  也沒心思打聽機票的事了,他挂斷手機捏着茶末的挎包在安全通道裏猶如困
獸一般團團轉。

  怎麽辦?這個點已經暴露了,看來得立刻離開轉别的途徑出國了。

  但現在出去是否安全?陳立陽和孟浩然肯定會在機場裏尋找他和茶末,來貴
賓室隻是時間問題,萬一正巧碰上了那就糟糕了。

  欸,洗手間旁邊有貨運電梯,他可以帶茶末從貨運通道偷偷溜出去。

  有了主意,董卿立刻行動,去廁所裏撈茶末。

  今天也是茶末倒黴的日子。她拿着包清風面巾紙進廁所,才發現原來機場裏
的廁所有供應手紙。

  也好,省點是點。把面巾紙揣兜裏,她脫褲子放水。

  放完了水,她慢條斯理的出來,洗手烘幹,享受着這些免費的便利。

  機場的烘手機并不比KFC那兒的好,噪音也轟隆隆的,塞滿了耳朵。她自
顧自低頭烘着手,就沒瞧見從對面男廁所裏走出來的楚人美。

  楚人美是一出來就瞧見了她,當時就愣住了。

  這可真是狹路相逢,怎麽就這麽湊巧。

  楚人美的飛機就停在這個機場裏,今兒個他準備坐自己的飛機回去。剛才技
師打電話過來說飛機上的廁所出了點小問題,要修理一下。所以他就過來這邊上
廁所,一出來竟然就碰上了茶末。

  茶末背對着他,低着頭,露出四分之一邊的臉,一雙手在烘手機裏搓了又揉,
那樣專心緻志。

  昨晚上他轉身走人的時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這些破事一刀兩斷,可回到住處
看到枕頭邊董卿那隻手機,卻又心煩意亂,焦躁不安。

  這感覺,就跟戒煙似的。

  下定決心戒煙,很容易。可真等到戒煙開始,整個人就不對勁起來。

  他也是真下了決心的,董卿的手機他給扔進了抽水馬桶裏,進了水徹底報銷。

  可晚上躺在床上,那手機裏的照片視頻卻在腦子裏一遍遍會放。就跟知道了
母版被毀,不甘心就此消失的拷貝版就不停的提醒他一定要記住,一定要記住。

  記住個屁,記住這些做什麽?

  好吧,就算腦子裏這些東西都趕出去了。可身體卻又再一次提醒他需要記住
的那些感覺,仿佛也是知道了從此以後将不再會有這種感覺,身體也一遍遍開始
會放那些觸覺,撫摸,那樣的溫度,濕度,那種柔軟,那種溫暖,那份緊緻,纏
綿。

  這後半夜,似幻似真,如夢如癡,搞得他就跟重回少年時光似的,春夢不覺
曉。

  一早醒來,面對着一褲子的濕漉漉,他氣得差點炸肺。

  這叫什麽事。

  盯着兩隻熊貓眼和一肚子的郁悶,楚人美當機立斷,走人。

  眼不見心不煩,斷了念想徹底戒毒。

  可多倒黴啊,怎麽上了趟廁所一出來,就又碰上了這個冤孽。

  那頭茶末終于烘幹了手,甩了甩,要轉身。

  她要轉身了,就要看到自己了,怎麽辦?現在他該怎麽辦?

  楚人美腦子一下就空了,砰砰砰除了自己的心跳什麽也聽不見。

  就在茶末将要轉身的刹那,他動了。一步蹿上前,伸手就朝她後脖頸上狠狠
一個手刀打去。

  茶末微微一震,立刻軟綿綿倒下。

  他張開手臂接住,攔腰抱起。轉身就沖出走廊,從貨運電梯下樓。

  那頭董卿躲躲閃閃從安全通道出來,朝廁所這邊一看,沒人影,嘴裏啧一聲。

  怎麽還不出來?掉馬桶裏去了?這個麻煩的東西。

  在門口轉悠幾下,探了探頭。

  裏面出來一個女的,撞了個照面,被唬了一跳。

  「神經病。」

  董卿也不是好惹的,回瞪一眼。

  「你全家都神經病。」

  一把推開人,索性闖進去。好在裏面沒人,可沒人更糟糕。

  茶末呢?這狗東西難道真跳氣窗跑了?他急得團團轉,擡頭一看,氣窗反鎖
着,壓根不想有人出去過。

  難道是自己躲安全通道那一會的功夫,她已經出去了?

  于是他急忙沖出廁所,路過貨運電梯的時候瞥了一眼。

  剛才電梯停在三樓,但現在顯示卻是去了地下一樓。

  這裏面肯定有事,他有直覺。

  等不及電梯,他立刻轉頭沖向安全通道,走樓梯下去。

  機場方面已經通知了楚人美的機師,跑道已經清理完畢,允許他起飛。

  技工也已經把廁所修理好了,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飛機。

  楚人美弄了個大旅行箱把茶末裝進去,當行禮運上了自己的飛機。等随行人
員都登機了,機場工作人員就過來檢查好他們的各種證件和文件,然後由指揮車
帶領飛機前往跑道。

  地勤打完手勢以後,機師就發動飛機,滑翔一段路程之後機頭擡起,飛機徐
徐升空。

  到達三萬英尺高空後,楚人美就拉開旅行箱,把茶末抱出來放在卧室的床上。

  他坐在床邊,看着她,感覺非常好。

  昨晚到今早那種焦躁不安,心煩意亂的感覺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
種心滿意足心安理得的适宜感覺。

  他是個講求實際的人,解釋不通的就不必解釋。反正這女人他想要,那就要
了吧。别人怎麽想怎麽做和他無關,她會怎樣也和他無關,重點是他現在心情很
好,感覺很棒。

  這就夠了。

  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從床頭小冰櫃裏取出紅酒給自己到了半杯,他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端起酒
杯喝了一口。

  美酒在手,佳人在床,小日子挺不錯。

  喝完了酒,他打個哈欠。

  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躺下好好的小睡一會,這次一定能睡個安穩覺。就算
不安穩,也沒關系了。反正想折騰的人就在這兒,他想怎麽折騰就可以怎麽折騰。

  歎息一聲,楚人美拍拍茶末的屁股,把她往床裏面推了推。自己則脫了外套
也躺下,想了想,又側過身,伸手将她摟住。這樣總算安心安穩了,就閉上眼睡
覺。

  至于三萬英尺之下的地面上,機場裏,忙的到處尋找的董卿,陳立陽和孟浩
然,自然不會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

  然而其實楚人美今天也并不怎麽走運。如果他能有時間去機場打聽打聽,或
者問問茶末,他就能知道董卿的目的地和他要回的家其實是同一個地方。

  茶末也算的上是殊途同歸,總算也踏上了她的出國之旅。

  至于那些兜兜轉轉的男人們,真應了那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茶末的人生啊,真是彪悍如狗血,寂寞如春雪。

               第二部完

  *********** 提早更新,不許霸王哦!*************

               第50章

  茶末失蹤半個月後,Z市那群無頭蒼蠅才約摸抓到了一些線索。

  這半個月,一衆人兜兜轉轉互相猜忌互相埋怨着實浪費了不少時間。

  一開始,孟浩然和陳立陽在機場地下1層找到了董卿,不見茶末人影還以爲
他使了調虎離山金蟬脫殼之計,計中計,假意要出國實際是把人給藏起來了。任
憑董卿怎麽解釋也無用,懊惱的他恨不得當場一頭撞牆,以死明志。

  後來兩人發現他所言非虛,人真給搞丢了。一個個氣的渾身發抖,咒罵連連。
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這就是自不量力。

  董卿呆呆挨了一通好罵後爆發,罵罵罵罵,罵個屁,再罵能把人罵出來?找
去!有這閑工夫聽他們罵人,還不如分頭找去。

  沒錯,找去。人找着了,要罵要殺要剮,都行。沒有人,一切都白搭。

  可往哪裏找去?

  有困難,找警察。

  先報警吧。好在國内的人口失蹤報案沒國外那個24小時的限令,及時生效。
又加上這三位公子哥的背景人脈,警局好歹也要落實一把。

  去機場一調查,茶末沒有離境。那這麽說,肯定還在國内咯?于是矛頭調轉
對内。

  這方向一錯,時間就耽誤去不少。

  警察叔叔查茶末那邊的線,孟浩然和董卿陳立陽則查他們這邊的線。

  從王海濱到孟非甚至連劉若東,都去拜訪了一遍。每到一處,總演固定的戲
碼。一開始先是口水混戰一通,各揭各的瘡疤,到最後則一緻槍口對準董卿,将
他罵個狗血淋頭。

  對這小子吃裏爬外兩面三刀陰奉陽違的做派,人人痛惡。

  憑什麽?憑什麽呀?

  董卿也真耐得住,一處處被罵,抗着。

  他也自責,怎麽就給丢了?明明抓在手裏,轉眼怎麽就不見了?

  倘若是那狗腦子自己跑路了,還則罷了。可萬一是被人綁架,遭人毒手,那
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越想越害怕,害怕到董壞水滿肚子壞水變成了死水。

  關心則亂,一亂,他腦子都不行了。

  就因爲董卿這一亂,耽誤了楚人美這條線。等衆人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号人物
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回去快半個月了。

  可人家都回去了,還能如何?茶末沒出境呀。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還是查了查這條線。劉若東和李琳琳在外面的時
候有點交情,一打聽才知道,楚人美在外面家世雄厚,這次來還特顯擺的是開着
私人飛機來的。

  私人飛機這個線索一出現,衆人不由一個個心頭一震,豁然開朗。

  飛機上難道還藏不下一個人?沒離境記錄并不代表不會離境,否則偷渡就不
成立了。

  再往下一打聽,卻原來這香蕉仔離境之時就是董卿帶茶末去機場那日,飛機
離開的時候就是茶末失蹤的時候。

  一條條一樁樁的都對應起來,董卿磨着牙狠狠詛咒。這事要是那香蕉仔沒搗
鬼,他就把香蕉仔的私人飛機生吃下去。

  雖然還不明确楚人美綁架茶末爲了什麽?但既然已經知道了茶末的去向,那
就不能不采取一些行動。可擺在衆人面前的問題又來了,怎麽去?誰去?去多久?
去了怎麽辦?

  大家在國内都不是閑人,孟浩然是副院長,醫院離不開。董卿倒是請了一個
星期的假,可這都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陳立陽也有課,孟非也要管理公司。劉
若東也不閑着,合着愣沒一個人能抽出時間。

  這真是太可笑了,平日裏一個個人五人六呼風喚雨,到如今卻隻能眼睜睜被
個香蕉仔給耍了?

  樹活一張皮,人争一口氣。不能讓個香蕉仔把他們給看扁了,MD,開私人
飛機了不起,還敢往他們嘴裏奪食。

  咽不下這口氣,跟他拼了。

  無需言語,是男人就該當機立斷,現在彼此應該抛下各人恩怨,槍口一緻對
外。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内部自己解決,先把那個不識相的外敵搞定先。

  孟浩然回醫院申請休大假,院領導當然不肯放人。可人說了,要麽給假,要
麽他直接辭職。事關一生幸福,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他态度堅決,抱着破釜沉舟
的氣勢,院領導不看僧面也得看孟家老爺子的佛面,好歹給了一個月的大假。

  董卿那邊還算輕松,王海冰就算再不待見董卿,可也更不待見楚人美。董卿
再怎麽說也是自家人,那香蕉仔算個什麽東西?人民内部的矛盾可以先放放,先
對外要緊。新總裁大筆一揮,一個月的假就這麽批了,并且表示,如有需要還可
以再給假,務必要把茶末奪回來。這事關臉面,要争一口氣。

  孟非把公司托付給了李衛東,好兄弟就體現在這個時候了。陳立陽則更幹脆,
辭職甚至倒貼學校錢争得一個自由身。可其實學校哪敢收這位小爺的錢啊,反正
小爺就是挂個名,給他弄了個留職停薪脫身。

  劉若東自知比不上這幾位爺的厚實也比不上他們的瘋狂,主動退讓,當後方。

  一行四人定了機票,揣上簡單的行李,多帶現金多帶卡,轟隆隆也飛出了國
門。

  然而這四人當時還不知道,國門那一邊等待着他們的将是一個什麽樣的楚人
美。

  那麽,茶末在幹什麽呢?她過得好嘛?

  當孟浩然他們坐着飛機飛出國門的時候,茶末正躺在海灘上曬太陽。

  堕落是天底下最容易傳播和感染的一種病毒,一旦染上就會成幾何倍數發病。
更要命的是,病程還不會痛苦,就越發令人自甘堕落。

  茶末躺在雪白的星沙沙灘上,享受着陽光和美景,堕落的一塌糊塗。

  花錢的感覺太爽了,尤其是這花的還不是你自己的錢。

  以前在博洋上班的時候,就聽見辦公室裏有小妹妹發花癡說将來要找個有錢
的男人嫁了,然後去美麗的馬爾代夫度蜜月。

  茶末是個土包,馬爾代夫是什麽她壓根不懂。後來小妹妹在辦公室裏給大家
上了一趟時尚享樂普及課,對這電腦上那些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圖片,衆人這才明
白了馬爾代夫是什麽。

  那是一個甯靜的浪漫的天堂,陽光,沙灘,小木屋。清澈的海水,五光十色
的小魚,還有絢爛的珊瑚。異國情調熱帶風情,一切都是那麽華麗。

  當然,價格也是比較華麗的。當時金融危機還沒來,國内走馬爾代夫還屬于
高檔路線,那華麗麗的五位數價格着實吓人,尤其是吓茶末這等窮人。

  據說這國家50年後就要在海底下了,要去得趁早。

  當時茶末覺得自己恐怕是沒指望去馬爾代夫的了,可沒曾想生活是一天一個
樣,她竟然能趕在這國家被海水淹沒之前來了。

  這全靠了楚人美的福,大金豬,暴發戶,有錢人,真好。

  來之前,茶末在楚人美家裏上網百度了去馬爾代夫旅遊的攻略,還打印了一
些基礎的路标餐飲旅遊項目的中英文對照表,結果全都白費勁。

  楚金豬太有錢了,私人飛機一開,茶末就沒有機會領略到飛機套餐的樂趣。
至今她還想念董卿給她訂的頭等艙機票,沒能享受到真是扼腕長歎。要知道如果
坐航班,她就可以不必自己動手做菜端飯鋪床。而在楚人美的飛機上,她就得給
楚大爺當小保姆。待遇天差地别。

  好在到了島上以後她終于可以享受别人的伺候了,從此過上了堕落幸福的地
主婆待遇。

  開始的幾天茶末還是有點緊張,小人物土包子第一次出國,一想到會被鳥語
包圍滿眼金發碧眼的老外,她就吓死了。

  豈料到了以後才發現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馬爾代夫是一個島一家酒店,每一家酒店都隻有一百多個客房,小一點的島
連一百都不到。

  楚人美訂的島就比較小,客房少,客人也少。整個島上連客人帶服務生才兩
百多号人。

  楚人美又包了附近的五間小木屋,以至于他們屋前那一片水域一整天都見不
到幾個人。茶末對這種天地間隻有她和楚人美兩個人的生活很不适應,開始幾天
忙着潛水釣魚開快艇還不覺得,四五天以後她就閑的隻能躺在木闆過道上發呆可
做。

  本來她還以爲會有去逛旅遊紀念品店的機會,結果楚人美不喜歡去人多的地
方,她也隻能作罷。

  去旅遊卻不買旅遊紀念品,對茶末這種土包來說就跟沒完成任務一樣痛苦。

  後來因爲茶末滿足了楚金豬沙灘野戰的激情幻想,楚人美心情爆好親自出海
深潛,給她弄了幾隻海星回來養,權當旅遊紀念品。

  對于茶末來說,在明晃晃大太陽底下和男人野戰平時是想都不敢想的。但這
兒是馬爾代夫,一個沒有人認識她,而她也不認識任何人的地方。在這兒她隻是
一個遊客,她做了什麽都不會被自己熟悉的人知道。這就像一個魔咒一樣,引誘
着你去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

  禁忌之門一旦打開,沒有強有力的外力作用就很難再關上。

  楚人美是膽大妄爲慣了的,他帶茶末來馬爾代夫隻有一個目的,取悅自己,
取悅茶末。

  在這兒,他隻是他,她也隻是她。其他一切都被抛棄在這個小島之外,剩下
的隻有身爲男人的他和身爲女人的她。所以男女之間能做的一切,他都會毫不猶
豫的和她做。

  對于他來說,馬爾代夫的景色不是重點,在這景色之中享受茶末才是重點。

  他盡情的和她尋歡作樂,像伊甸園裏的毒蛇一樣一步步引誘茶末堕落。

  從開着窗歡愛,到沙灘上野戰再到潛水的中途發生關系,他引誘茶末跟着自
己抛棄那些束縛一起沉浸在世外樂園之中。

  他想放縱她,麻痹她,堕落她,讓她成爲他的女人。

  至于這樣做爲了什麽?他也解釋不清楚,隻能說既然想要,那就要的徹底。
既然已經要了,那就好好改造好好調教。至于爲什麽要,不是重點。

  茶末毫無察覺的迅速堕落,除了偶爾會在心裏問自己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太腐
敗了的小問題,其他的她無暇顧及。

  除了這些海星海膽牡蛎珊瑚的水生物紀念品,茶末還得到了一件特殊的紀念
品,那就是她身上那明顯的比基尼曬痕。

  看到曬痕的時候茶末懊惱的抱頭,中國人迷戀白皮膚,曬黑容易躲白難。這
一次曬的太厲害,茶末整個從米白色變成了蜂蜜色,估計想恢複非得躲上個一年
半載不可。

  然而這樣的曬痕對于楚人美來說卻是另外一種魅惑風情。在島上不乏有裸曬
的人,反正基本上看不見其他人,大家也都有點百無禁忌起來。但茶末還是不能
接受裸曬,所以才有了曬痕。這曬痕基本上就等同于茶末的最後一塊防線,對楚
人美來說則是最大的挑戰。

  把茶末脫光了看她的曬痕對他而言很有成就感,也能從一定程度上羞辱茶末。
而且他發現當他用視線,手指甚至舌頭撫摸那些曬痕的時候,茶末特别容易動情。
征服與被征服,占有與被占有,統治與被統治。男女之間的互動,就在于此。

  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飛馳,20天的美好時光轉瞬即逝。

  二十天前,茶末還有點兢兢戰戰縮手縮腳賊頭狗腦的抗拒楚人美。二十天以
後,她就已經昂首挺胸扭着屁股跟在楚人美身後一派堕落享樂的米蟲姿态。

  楚金豬對自己下猛藥花血本改造茶末的成果總體滿意。

  正如王海濱當年擔憂的一樣,串串狗是最沒有忠誠觀念的寵物,多吃點外人
給的食物就會倒戈叛變。

  他沒有預料到的是,自力更生的小野狗被嬌生慣養過以後,也會迅速堕落成
爲米蟲狗。

  更何況,茶末還抱着一種便宜白占白不占,找死也是他人自尋死路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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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5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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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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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清晨,楚人美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恍惚還有種以爲自己身在馬爾代夫的感
覺。耳朵裏似乎還有海浪的聲音,陽光也燦爛到刺眼。

  不過很快,他就從這種恍惚中清醒過來。對于他這種信奉叢林法則野獸派男
人來說,恍惚是一種要不得的狀态。

  但似乎最近一段時間他恍惚了好多次,這究竟是一種退化的表現還是日子過
于安逸了?

  思考也是一種恍惚,他閉了閉眼,一打挺從床上跳起。

  腳落地突然想起,茶末呢?

  回頭看,枕邊的凹痕清晰可見,鼻尖似還有餘香袅袅,可人呢?

  心不由的漏跳一拍,眼睛一下就眯起,危機四伏。

  顧不得穿點什麽,他就沖出去一步。

  就聽到了浴室那邊傳來的歌聲。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神話
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伴随着歌聲的還有沙沙的水聲,陣陣的濕氣芬芳。

  深吸一口氣,楚人美如釋重負緩下腳步落下擔心。

  人還在,洗澡呢。

  提起的心落了肚卻又泛上來一陣怪異,他剛才擔憂什麽呢?

  擔憂她跑了?怎麽可能,她能怎麽跑?她能嗎?

  就算她能,她跑什麽,跑幹嘛。他這頭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玩錦衣玉食金山銀
山的供着她,她憑什麽要跑呢?

  大概是擔憂她被人搶走了吧,畢竟他也是從别人手裏把她給搶過來的。

  在飛機上那會隻消輕輕一吓,這女人就把底都兜給了他,交代的一清二楚。
得知人是從董卿哪兒搶得的,他就特别得意,心情好到爆。

  這有點幼稚,但就是控制不住暗爽。

  這果然别人的老婆總是最好的,搶來的總比送上門來的香,男人的劣根性。

  那頭浴室裏依然歌聲不斷,顯然茶末心情很好。歌唱得其實不怎麽樣,要高
音沒高音,要低音沒低音,但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荒腔走闆的歌聲楚人美
竟然就這麽站在浴室外面美滋滋的聽着。

  不知怎麽的,裏面的唱得歡,外面的聽着也歡,這真是相當的和諧。

  茶末一曲高歌完畢,澡也洗完了,包裹包裹就擦着頭發出來,一擡眼就瞧見
過道上光溜溜靠牆站着的楚人美,吓了一跳。

  幹嘛?大白天的曬肉?

  楚人美也看着她,臉上沒什麽笑容,但眉眼卻又笑意。不光有笑意,還有春
情,懶洋洋軟綿綿的一股子情意綿綿,别提多歪膩了。

  看着他這幅神态表情,茶末就跟看着了一隻五彩斑斓的大毛毛蟲似的,渾身
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起來楚人美這種表情在馬爾代夫就屢屢表露,隻是回來這幾天表現的更加
頻繁露骨了。

  這是什麽兆頭?兇兆還是吉兆?茶末真有點吃不準,心裏懸。

  這麽想着,她就跟吓着了的小白兔似的,手指頭腳趾頭都縮了縮。可惜頭頂
上沒兩隻兔耳朵,屁股上沒短尾巴,不然也能縮起來。

  她包着浴巾怯生生的模樣很是誘人犯罪,膚香眼潤,渾身透着一股子濕漉漉
的質地,光是站那兒就勾魂。

  兩隻眼睛眨巴眨巴,一肚子小心思。

  真跟個小動物似的,特好玩。

  楚人美當然不介意大清早逗個樂子,反正男人嘛早上是有這個興緻的。

  他雙眸一黯,瞳孔裏那一抹黑幽深,□縱橫。沒聲沒息就大步上前,抄手就
把她抱住。

  「我剛洗完澡,你别……」茶末不敢反抗但皺着眉瞪着他。他什麽想法,她
焉能不知。這二十來天處下來,要說兩人最大的默契就是這一個眼神知性意這點
了。

  「可不就正巧。」楚人美輕輕一笑,低頭就一口咬在她肩膀上,牙齒複在舊
傷口上,嚴絲合縫。

  茶末蛇似的「咝咝」輕叫,纖細的身體縮得更緊。

  他會咬人,這點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可說了沒用,越說越咬,不如不說。

  這人和狗不同,人不咬人,狗才咬人。這家夥屬狗的吧?

  茶末眯着眼恨恨想,肩頭的刺痛順着背緩緩下移,那是楚人美跟啃玉米似的
從肩膀順着背脊細細往下啃。

  他把她包裹的浴巾用牙撕開,浴巾柔軟無力癱倒在地,過道上的兩人這下都
徹底光了。

  清晨的陽光從紗窗透進屋子裏,柔和而溫暖。這光照在皮膚上,帶着暖意,
如同情人的輕撫。

  經過馬爾代夫的特别鍛煉,茶末已經能很坦然的站在這兒接受陽光的撫慰,
隻是楚人美落在她後腰上的輕吻淺咬就如同附在骨頭上的螞蟻一般,引起她陣陣
輕顫。

  說讨厭也并不讨厭,說喜歡可不見得喜歡。皺着眉,她扭了扭,從鼻子裏發
出一聲哼哼,也不知道是埋怨還是舒服。

  楚人美還在她腰上啃着,從後腰啃到側腰,又順勢啃到了她的小肚子上。

  她低頭隻能看到他的頭頂,頭發漆黑濃密,在清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看起來似乎他的發質比她好,茶末皺皺鼻子,伸手插進他頭發裏摸了一把。

  這一摸令楚人美身體顫抖了一下,他自己都搞不清爲什麽會突然就有了這麽
強烈的感覺,隻是摸了一下頭發而已,他就跟被電擊了似的,汗毛都豎起來。

  下意識的,爲了追尋這種快感,他從喉嚨裏發出嗯嗯的輕哼,索求更多的撫
摸。

  隻可惜媚眼做給瞎子看,茶末不是這種機靈的主,她就潦草的摸了一把,确
定自己的頭發還真不如人家楚人美的好之後,黯然受傷心情低落。

  楚人美又哼哼了兩聲,舌頭繞着她的肚臍眼舔阿舔,舌尖都鑽進去就跟蛇似
的。

  茶末被逗得一邊哼哼笑,一邊抖得跟個篩子似的。

  被楚人美啃過的皮膚都泛出一抹桃紅,他的牙還挺鋒利的,一咬就一處紅點。
紅點一個接一個,如同一串珊瑚鏈。

  茶末突然想起老家那邊以前流傳着一種奇怪的病,叫「蛇纏」。初發病的時
候人不會察覺到,隻是在腰上長出紅疹,不痛不癢。疹子都是珍珠般大,殷紅如
血。慢慢的這紅疹子就一顆接着一顆冒出來,就跟鏈子似的圍在腰上。這時候疹
子還不痛,但開始有了細細的癢。等那紅鏈子爲過了半個腰,漸漸就疼起來。倘
若最後這一條紅鏈子從頭到尾接住了,那人就必死無疑。

  據說這病無藥可醫,隻有陰陽法可解。一般村子裏總會有那麽一個會點陰陽
法的老婆子老頭子,所以真死在這上頭的人其實沒有。

  這病其實不恐怖,隻是有點纏綿。

  看着自己腰上被楚人美啃出的珊瑚鏈,還真有幾分「蛇纏」的感覺。

  他就如同蛇,有毒的,纏着她,要吞了她。

  卻不知她是有陰陽法的妖婆子,反要被她制。

  想到這兒,茶末哼哼輕笑,小肚子也跟着抖了抖。

  肚子前的楚人美微微仰頭,眼眸幽深,鼻梁高挺,額前發絲淩亂,頗有幾分
俊美之意。

  茶末就跟女王看着自己的男寵似的低頭看着他,真搞不懂這樣的男人何苦要
自尋死路,非得「蛇纏」這自己?莫非就爲了那床上片刻的歡愉?這真是色字頭
上一把刀,色膽包天,色心不死。

  且由得他吧,她撩唇微微一笑,貌似菩提,雙眸慈悲,其形卻妖。

  楚人美就這麽微微仰着頭,看着她,雙唇卻似粘在她腰上似的,依舊一口一
口啃過去。

  她就知道,他非得纏死她不可。

  果然,紅疹最終首尾相連,一條催命繩,勾魂索。

  等着鐵鎖麻繩套牢了她,他緩緩起身,高大身形罩住,陰森森黑黝黝,宛如
地獄惡鬼魔界妖孽。

  這氣勢逼過來,茶末立刻就服軟了,兩腿站不住,腰就往下沉。

  哪裏容得她倒下,鐵捁似的手臂抄過來,鉗住。

  她就跟挂在他手上的一塊五花肉似的,要炸要烹任君選擇。

  楚人美當然不會和她客氣,都等不到回頭上床,直接把人往擺花瓶的小幾上
一提溜,分開雙腿擠進去。

  肉貼着肉,彼此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比之昨晚上的癫狂放肆,這會他還算的上文質彬彬,禮貌周全。沒急着一插
到底,而是先嘴對嘴來了個深吻。

  接吻是茶末的強項,舌頭纏上去能繞出朵花來。她兩條手臂順勢搭上他肩頭,
纏住。

  茶末如今是越來越能坦然接受這些男女調情之事,理由很簡單,這是在國外。

  在這土包子的腦子裏,國外嘛就是可以比國内開放。再說了,這兒誰認識她?
誰也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誰,她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愛怎麽做就怎麽做。無論
她在國外做什麽,國内的家人都不會知道。這就是她膽肥放蕩的最直接原因,沒
人管得着她了。

  親的天雷勾動地火,幹柴遇見烈火。鉗在腰上的兩隻手滑落,捁住她兩條腿
左右一分,又包住她肉嘟嘟的兩瓣屁股往前一頂,楚人美毫不費力就一插到底。

  她濕的就跟熟透了的爛柿子似的,甜的都讓人發膩。

  茶末嗚嗚叫兩聲,凄慘裏透着股莫名的甜糯,就跟被主人踢了一腳的巴兒狗
似的。

  「唔,别,你别。嗯,疼的。輕點,你輕點呀。」茶末垂着眼皮,眯着眼,
嘴裏哼唧哼唧埋怨。雙臂卻緊緊攬着,雙腿死死纏着,緊抓不放。

  就跟那死賤死賤的巴兒狗似的,一臉招踢的樣。

  楚人美眯着眼一邊心裏鄙夷,腰卻一下一下頂的用力。

  這女人,也就這樣。

  那幾個還非得掏心掏肺的要娶她,哈,真是太可笑了。就這麽個女人,值得
嗎?

  一摸就濕,一親就軟,一插就浪,這種女人娶回家去幹嘛?收集綠帽子嗎?

  傻呀,真是傻。

  插着茶末,取笑着情敵,楚人美嗨得忘乎所以。

  不消二十分鍾,就報銷交差。

  他爽的氣喘籲籲汗如雨下渾身冒熱氣,那頭茶末還死死抱着他一邊扭一邊哼
唧,欲求不滿。

  這可真有點打擊楚人美的大男子心理,對男人來說不能讓女人滿足是奇恥大
辱。

  當然今天茶末也确實有點怪異,平時他完事了她就消停不折騰,今兒個卻主
動折騰。

  他是不知道,茶末如今可大不一樣,放開了心态自得其樂。憑什麽事事都由
着男人?如今可是男女平等了。這口号不能光床下喊喊,床上也該落實。

  爲了讓楚人美繼續賣力,她不光雙手雙腳抱住他不放,還主動湊上去一口咬
住他的雙唇,舌頭跐溜就鑽進去。

  不光舌頭鑽,她整個人都蹿起來,吧唧就粘在他身上。

  圈着他的脖子,勾着他的腰,整個人在他身上扭來扭去。胸口兩坨肉就跟在
他胸膛上搓湯圓似的,搓啊搓。

  楚人美都可以感覺到她挺立的小尖,就跟兩顆小紅豆似的,又甜又香。

  她親着他的唇,咬着他的耳朵,手指插在他頭發裏,撫摸貓咪似的來回撫摸
着。

  她雙腿纏得緊,彼此身體還連接在一起,嚴絲合縫。她磨着他,來來回回輾
轉纏綿,裏面的肉還一下一下的夾着,仿佛榨汁似的壓榨他。

  她夾一下,他腦子就黑一陣,身體發顫,氣息發窒。

  這樣的銷魂蝕骨,哪裏推得開舍得下。

  消退的血用充上,楚人美再現雄風,賣命幹活。

  茶末摟着他,緊緊的摟着他,就跟摟着親親寶貝似的。

  對她而言,這一陣的楚人美特别美味。他又香又醇,就跟那上等的白酒似的,
入口醇厚綿香,一杯一杯令人貪杯。喝得多了,勁就上來,但并不沖頭,隻是暈
乎乎的令人陶醉,讓人隻想再來幾杯,徹底醉死。

  至于醉死了以後怎麽着,那就等以後在考慮吧。

  反正這酒好,醉了是不會頭疼的,隻會令人深眠好睡一夢方休。

  這一次,茶末就如同喝酒喝到最後一杯,舍不得一口吞了,忍耐着小口小口
的嘬。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磨着,楚人美就在她身體裏一次次的死去活來。他都不知
道她還能這樣,那地方就跟活的似的。

  本來就是活的,可沒曾想能這麽活。

  他感覺自己就被她這麽吸着,一口接一口,魂都要吸幹了。

  要死了,要死了,真要死在她肚皮上了。

  她不放他,緊一口慢一口的吸。他推不開,魂一縷血一抔的給。

  這後一場皆由她主導,不緊不慢軟磨硬纏将他吃了半個多小時。每每他要去
了,她就緩一緩,他要軟了,她又緊一緊,全然在她掌握之中,絲毫不能逃脫。

  最終,她眯着眼咬着唇咿咿呀呀的輕喊了幾聲,身體裏的肉吞咽似的抽搐幾
下,将他整個吞下。

  楚人美雙臂捁着她的肩胛,頭埋在她頸邊大口喘氣,眼閉的死死的。

  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過,就跟真要死了似的,他覺得從身體深處有什麽東西
在猛的顫抖抽搐,又疼又痛快。

  這樣的感覺,就如同少年時第一次那樣,但更強烈更深刻。

  這種快感,爽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現在抱緊着茶末并不是因爲占有欲,而是恐懼,莫名的恐懼。恐懼到他不
得不抱住點什麽東西才能鎮定下來。

  茶末如同吃飽喝足的肥貓,懶洋洋的哼哼着,就差喵喵叫幾聲。

  楚人美等自己稍微鎮定一點了,這才滿滿放開她。

  睜開眼就看到茶末吃飽喝足的那個美樣,心裏說不出一股什麽滋味。

  他總有種自己被她給吃了的感覺,好像有點吃虧。

  從她身體裏抽出的時候,她輕輕叫了一聲,那濕透了的肉也跟她似的懶洋洋
夾了一下,似撫慰又似留戀。

  不知怎麽的,楚人美越發覺得心裏不爽起來,仿佛她喜歡自己老二比喜歡自
己更多一點似的。這種自己吃自己醋,還吃得這麽莫名其妙的感覺令他很不爽。

  氣她更氣自己。

  所以一抽出,他就拉長着臉甩開她,轉身朝浴室走。

  走了兩步突然停住,長劍似的眉毛猛的擰住,臉頓時就扭曲了。

  疼,腦子突然一股刺痛,就跟有人拿錐子猛紮進去似的。

  這疼來的突然,但去的也突然,不過兩三秒就消退了。他眨眨眼,喘着氣,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頭。又等了幾秒鍾,疼痛沒有再次出現,他這才繼續邁步上前,
拉開浴室的門進去。

  至于茶末,對他剛才的舉動絲毫沒察覺。

  她還沉浸在醉酒的快感之中,對她來說也是頭一次在男女歡愛之中沉浸的如
此徹底。

  她抱膝蜷縮在牆邊的小矮幾上,就跟縮在一個蛋裏似的。明明那麽小一張幾,
可她縮成一團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

  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她就在這張矮幾上入定入禅了。

  *********** 霸王肉肉着,被肉肉鄙視!哼哼哼!!***********

               第52章

  楚人美壓根沒有功夫注意自己的頭疼腦熱,床笫之歡固然令人留戀,但對于
男人來說權勢欲望也充滿了誘惑。

  人在高位就會身不由己,他雖然有心擺脫自己涉黑的污點,但這不是一朝一
夕就能做到。現在回到這泥潭子裏,該做的就得做,該受還得受。

  他這一走幾個月,唐人街的各大勢力都蠢蠢欲動。此一番回來,必然得好好
敲打敲打才行。

  不光有外患,他還有内憂。說到底權力是不講父子兄弟情分的,所謂義氣也
隻是香港老電影裏的過時貨,如今講得就是利。有利,親王老子都得靠邊。

  他當年做掉了自己大哥,老爺子一時病重無奈交權。如今一番将養之後,老
爺子緩過勁來就要搶權。在自己離開這一段,老爺子可幹了不少挖牆腳的事,令
他十分頭疼。

  他顧着自己那點事,就沒太注意茶末。更由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也早就把
國内那幾個人扔在了腦後。

  殊不知,董卿他們早已經潛伏到了他的周圍。

  當時出來的急,董卿幾個也沒顧得上好好調查一下楚人美的背景。等到了目
的地一打聽,才發現這主是涉黑的,十分危險,很黃很暴力。

  但既然來了,難道還能空着手回去?

  人家可以從他們眼皮子低下偷人,他們也可以。不光可以,還得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這有來有往才是正禮。

  楚人美也确實大意了,或者也可以說他是故意。茶末出行除了有菲傭跟着基
本上沒有保镖,他把她就像個餌料似的抛出去,就看有沒有人上鈎。

  當然,他釣的不是董卿幾個。他釣的是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就看哪一方不
開眼動了手,他正好殺雞給猴看。他太自滿也太自信,認定自己可以控制住所有
局勢,所以有恃無恐。

  豈料他人算不如天算,不光放錯了餌也釣錯了人。

  這一天對于茶末來說是值得紀念的,多少個男人哭着喊着說要帶她去見家長,
結果到如今她一個都沒見成。

  但這一天她還真見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家長,隻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家長
竟然會是楚人美的父親。

  她更沒想到的是,楚人美的老爸竟然是一個坐着輪椅吊着氧氣瓶幹瘦到好像
馬上就要咽氣的老頭。

  這簡直都是什麽事?

  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她瘋了,或者是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瘋了。

  和平常一樣,這天上午平靜的很,壓根看不出接下來會發生那樣勁爆的事情。

  茶末吃過早點以後在屋子裏休憩了一個多小時就跟着菲傭一起去市場邊上的
大樓裏上糕點課。這座大樓離楚人美住的地方隻隔了一條巷子,所以她們是步行
過來的。

  課程隻有四十五分鍾,很快就過去。她告别老師以後出來就沒有看到菲傭,
有點奇怪。工作人員告訴她菲傭去了廁所,要她稍等。

  等了好一會都等不到,于是她就過去洗手間看一看。

  這一看自然是有去無回。

  董卿爲報一箭之仇是鐵了心要在倒下的地方爬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楚人美是在洗手間門口把茶末偷走的,他要照着樣子在洗手間門口把她從他
眼皮子低下偷回去。

  這一趟來了三個人,董卿,孟非,孟浩然。陳立陽在機場等着,已經準備好
了小飛機,人一到立刻起飛。孟非在樓下的車裏等,董卿和孟浩然在洗手間裏侯
着。

  茶末被一掌劈暈之後,董卿扶着,孟浩然前面開路,兩個人賊頭賊腦順着安
全通道下去。

  這本來是一個出其不意的完美計劃,隻可惜日子選錯了,這一天等着動手的
不止是他們這一幫人,還有另外一幫人。

  那一幫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也順着安全通道上來,狹路相逢。

  茶末是被磕疼了後腦勺疼醒的,呻吟一聲用手一摸都腫了個包,睜開眼一看,
魂都飛了一半。

  她自己貼着牆倒在地上,安全通道裏都已經炸開鍋了。

  不是比喻,是真炸了。不知道是誰先動了武器,總之場面已經失控。

  驚吓太大,以至于她都忘了尖叫,睜大眼傻愣愣的看着。突然被人撈起,跌
跌撞撞往下跑。擡頭一看,竟然是孟浩然。

  孟大院長穿白大褂她見過,孟大院長不穿衣服,她也見過,但她從來沒見過
孟大院長拿這槍淌着挾着自己跑路這幅樣子。

  難道是在拍槍戰片?

  她一定是做夢了吧。

  耳邊還聽到有人喊「快走快走。」聲音很熟悉,有點像董卿。

  他也來了?來幹什麽?來槍戰?

  這都是搞什麽嘛!

  到了樓下,一輛SUV停着。但不知怎麽搞的車窗玻璃都碎了,車頂也凹了
一大塊,像是從車禍現場來回來似的。

  更詭異的是車身上還有彈孔。

  孟浩然拖着她上車,把她往副駕駛裏一推,自己坐到駕駛座上,伸手點火。

  那一手的血,都順着袖子往下滴。

  茶末整個人顫抖一下,車也跟着顫抖一下,發動了。

  據說德國車比較耐造,這車一定是德國造的吧。茶末一邊跟着車顫抖一邊瞎
想。

  車子才蹿出三米不到,就立刻被從對面撞過的車正面擊中。茶末從來沒這樣
清楚的感受過車禍,那感覺可比坐碰碰車激烈太多了。

  五髒六腑就跟翻了個,差點都從喉嚨口湧出來。

  她幹嘔一聲,那頭孟浩然也幹嘔,吐出一大口血,全灑在方向盤上,看得茶
末臉都白了猛咽口水。

  他會不會死?孟院長要是死在這茬上,那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車被撞停下,後面立刻就湧上幾個人,把車門來開将她拽出去。

  「孟院長救命,救命啊。」茶末忍不住呼喊起來。

  孟浩然聽到她的呼喊,伸手就去抓她。可憐他重傷在身,哪裏還能抓得住她。
兩隻手握了一下,茶末抹了一手的血呲溜一下就脫手。

  抓着她的兇神惡煞一點也不憐香惜玉,跟拽蘿蔔似的抓胳膊拽頭發,将她從
車裏拔出來。至于奄奄一息的孟浩然顯然不是他們的目标,棄之不管。

  茶末用力掙紮,這會子别人都靠不上了她隻能靠自己。可她能有多少勁,對
方不光孔武有力而且心狠手辣,她一掙紮就甩了她兩個耳光,頓時擊碎了她自救
的幻想。

  把人往黑漆漆的車子裏一塞,這夥人訓練有素的各自上車,一踩油門扔下爛
攤子揚長而去。

  茶末一路上頭腦一片空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那夥不知名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當街火拼這簡直
是不把警察放在眼裏,光天化日之下還綁架無辜群衆,無法無天肆意妄爲。

  都說國外法制健全,人身安全有保障,騙人!

  等好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百裏之外的一家療養院裏。在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的房間裏面,和楚人美那個差口氣就要死了的幹癟老爹面對面。

  如果這是見家長,那真是太勁爆了。

  坐在輪椅上老頭幹癟的就像一具沒曬透的僵屍,要不是眼睛還會動,手臂上
還吊着鹽水,茶末幾乎要以爲這就是一具屍體。

  相反陪在這老頭身邊的那個女人鮮活漂亮的就跟諷刺似的,一搖一擺款款生
姿的走過來,腳踩着一雙平底鞋。

  茶末也不知道自己爲毛會注意到對方穿了一雙平底鞋,總之有點突兀。這樣
一個美豔鮮活的大美人,穿着一雙平底鞋。

  不過更突兀的難道不是她爲什麽會在這兒嗎?

  這悲催的世界,到底和她有什麽仇。

  氣喘籲籲,驚吓過大以至于她表現的麻木不仁,顯得還挺有那麽幾分泰山崩
與眼前而不驚的鎮定。

  「茶小姐是吧?坐,要不要喝杯水?」美豔的女人上前,非常和藹的和她打
招呼。

  跟楚人美待久了茶末也有點眼色,知道别人對你和藹未必就是真和藹,要知
道會咬人的狗不會叫,有毒的蛇也往往都是最漂亮的。

  木然的點點頭,咽了咽口水後退一步,直接跌進沙發裏。

  沙發軟綿綿的,彈性不錯,她壓下去彈上來,就跟蹦床一樣。就是上下搖晃
的她心都要跳出來,砰砰跳。

  「喝水吧。」女人還遞給她一杯水。

  茶末不敢不接,可也絕對不敢喝。哆哆嗦嗦接過,傻乎乎握着。

  她吓得連「你是誰?」這樣的問句都不敢問。

  那邊僵屍老頭咳嗽一下,女人會回頭走過去,便鞋踩在地毯上悄然無聲。女
人的步姿婀娜袅婷,有點像某種貓科動物。

  這樣的尤物,搭配那樣的僵屍,茶末喉嚨裏一陣不舒服,有點像幹嘔。

  那頭女人推着輪椅過來,一步步逼近。茶末呼吸急促,搞不清對方要幹嘛。

  其實對方要幹嘛和她真沒什麽關系,就她,碾死就跟碾死一隻小螞蟻似的。
她想再多也沒用,關鍵是對方怎麽想。

  貼到跟前,面對着僵屍老頭那白多黑少的眼珠,茶末真有種噩夢未醒的無力。

  這真不是僵屍吧?不會撲過來突然咬她脖子的吧?都說僵屍吸血鬼是怕陽光
的,這會是大白天,應該沒事吧?

  「茶小姐,你到底是誰派來的?」老僵屍突然開口,聲音跟鉛筆刮過砂紙似
的難聽。

  茶末腦子裏都胡思亂想着生化危機暗夜行者,一時沒察覺到對方的問題,愣
一下。

  「啊?什麽?」

  「誰派你來的?」老頭好脾氣的又問了一遍。

  「你……你們抓我來的呀。」茶末呆呆回答,不知所措。

  對方也愣一下,嘿,這回答有水平,滴水不漏呐。

  「楚先生是問你,是誰派你到楚生身邊來的?」女人代言,嗓音有點啞,很
磁性。

  茶末又傻愣一下。

  「誰?畜生是誰?你罵誰?」

  老僵屍咧開嘴嘿嘿一笑。

  令茶末意外的是,這老頭牙口還不錯,一口大白牙整整齊齊,這牙可算的上
最富有生氣的一個器官了。

  但這牙口好的令她想起了楚人美,那家夥也一口好牙,嘗嘗咬她啃她,總令
她有種某天會被吃掉的恐懼。

  「茶小姐很鎮定,不錯,有膽識。」僵屍老頭誇獎她,還回頭對那女人說。

  「小培,這點你可不如她。想那天你來找我的時候,可沒這麽鎮定自若。」

  女人推着輪椅微微一笑,目光冷冷落下,輕描淡寫說。

  「楚先生真是說笑了,我是有所顧忌,茶小姐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茶末想哭,這兩人打什麽啞謎,她怎麽什麽都聽不懂?上帝啊,佛主啊,觀
音大士啊,過往神明,随便來個誰吧,救救她。

  事實證明今天她運氣很不錯,想想剛才又是爆炸又是槍戰,孟浩然都廢的吐
血要死,她卻毫發無損。沒道理老天剛才不收她現在要收她,今天絕不可能是她
的死期。

  所以這會子她一祈禱,老天爺馬上給她應驗。

  伴随着一陣爆響,華麗麗雪白的大門轟一聲就被打成了蜂窩。光線透過來,
非常有後現代主義抽象藝術感覺。

  茶末覺得今天她真是受夠了這些暴力美學,對90年代香港槍戰片來了一次
直觀的回顧,回顧到她想去死。

  又是誰來了?

  踢開門進來的竟然是楚人美,手裏端着一柄相當彪悍的槍。

  一進來,這主就咬牙切齒那槍口對着輪椅上的老僵屍。

  面前的老僵屍和大美女卻面不改色,老僵屍連頭都不擡,隻是冷冷一笑,用
刮砂紙的聲音緩緩質問一句。

  「怎麽?如今是連你老爹都要殺了?」

  老爹?茶末眨眨眼。嗬,這感情還是父子相殘的倫理戲,該不會是爲了那漂
亮的後媽吧?瞥一眼那大美女,對上美女那冷冰冰的雙眼,她心虛的低頭。

  不管是什麽大戲,這都是人家家務事。她一個外人在這兒格格不入,能不能
先放了她?

  那頭楚人美聽到這一句立刻渾身一震,端着槍的手頹然落下,心虛的低下頭。

  倒不是這家夥念什麽父子親情,而是事情确實還沒到這個地步。父子相殘隻
會便宜了外面虎視眈眈的敵人,對他對老爺子都沒好處。

  深吸口氣,該軟就得軟。

  「爸,你到底想幹嘛?」

  這問題問的很好,茶末朝他投去贊賞一瞥。是啊,到底想幹嘛?她是無辜群
衆,她真的很無辜的。

  「我想幹嘛?」老僵屍楚炳坤将輪椅一轉,掉頭看向楚人美。

  茶末吓了一跳,她一直以爲老僵屍就快要死了,沒曾想那枯爪似的手臂還挺
有勁的嘛。

  可見人不可貌相,僵屍不可低估。

  「我想幹嘛?我想救你,救我唯一僅剩下的兒子。我不想我老了沒人捧排位
送終。」楚炳坤咬牙切齒說道。

  這話字面上看挺父子親情的,可從老僵屍嘴裏說出來卻一股子怨毒仇恨。

  茶末有點搞不清這對父子,大概外頭的習俗和國内不一樣吧。

  外人不便評論。

  聽到父親這麽說,楚人美有點摸不着頭腦。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問你,當年阿傑是怎麽死的?」楚炳坤哼哼一笑。

  楚人美隻是微微皺了皺眉,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茶末身邊的那個大美人,并不
說話。

  楚炳坤也沒追問,癱在輪椅上又是幾聲冷笑,然後臉色微微落寞。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當我老了,不知事了。你錯了,我躺在床上也能知
道你幹了些什麽。阿傑怎麽死的,你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他伸出雞爪似
的枯爪點點楚人美。

  楚人美依然面無表情,手裏的槍落下,槍口輕輕點了點地闆。

  楚炳坤放下枯爪。

  「這是我的報應,誰讓我有兩個兒子。」他繼續說。

  楚人美眼皮微微一動,依然不吭聲。

  「可現在我隻有一個兒子了,你說我還能幹什麽?」楚炳坤突然大聲呵斥。

  楚人美被震一下,抿着嘴,死死瞪着自己老爹,半響吐出一句。

  「你到底想幹什麽?」

  楚炳坤用枯爪拍拍自己幹癟的胸口。

  「我想救我唯一的兒子。」

  楚人美眼眯了眯,閃過一絲殺機。

  楚炳坤冷冷一笑。

  「你想錯了,你想錯了。」他手指點點他,然後轉動輪椅掉頭,緩緩回到茶
末跟前。

  「你以爲我還有其他的兒子?你錯了,我隻剩下你了。阿美,我隻剩下你了。」
他長歎一聲,語氣無奈而且蒼涼,透着一股子死氣沉沉的陰郁。

  「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阿美,你讓我怎麽能放心的閉眼,怎麽能放手把一切交給你?」

  「你到底想說什麽?争權内鬥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我想老爸你應該比我清
楚。」楚人美冷冷插話。

  「我不和你争,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兒子,我僅剩下的一個兒子。除了你我
還能選誰?終究都是你的。但不是現在。」楚炳坤卻老神在在,慢條斯理說道。

  「什麽意思?」反觀楚人美漸漸有些沉不住氣。

  至于茶末,乖乖當一個活得布景。楚家父子的家事和她無關,她反正也聽不
懂。

  旁邊的大美女很鎮定,冷眼旁觀,也不知道在這事裏攙和一個什麽角色。

  老僵屍緩緩掉轉輪椅。

  「你當初是怎麽弄死阿傑的?」

  問題轉回來了,楚人美也在此閉嘴沉默。

  茶末真是搞不懂這對父子在玩什麽智力問答遊戲,繞着圈子說話有完沒完。

  「爸你……」兩廂對峙之下,最終楚人美有點熬不住,嘴巴動了動。

  「你當初能把人塞給阿傑,現在也有人能把人塞給你。我不想我兩個兒子都
一個下場,你說我想幹什麽?」沒讓他說完,楚炳坤就打斷他的話。

  「什麽意思?爸你……」這一番話出來,楚人美的臉色大變。剛才還鎮定自
若的氣息立刻急促起來,有點壓不住。

  茶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感覺肩膀上什麽東西落下,仰頭一看,是大
美女雙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幹嘛?她想幹嘛?

  那頭看到大美女對她親親愛愛,楚人美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似的,臉色一下
就白了,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幹嘛?她……她沒亂搞啊,她和大美女是清白的。拜托,她……她不是LE
S。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楚人美一邊抖一邊呢喃,随後蹬蹬
後退兩步。身體搖來晃去,靠手裏的槍當拐杖支撐才算沒倒下。

  「不可能,你錯了,你們騙我。你們休想騙我!」他突然大吼起來,手裏的
槍一陣亂舞,就跟瓊瑤片男主角附體了似的,十分戲劇化。

  更戲劇化的是,他的槍竟然走火了。

  轟的一聲,幾百發細碎的子彈從槍管彈出四射。

  「啊!」茶末吓得抱頭尖叫,大美人也急忙拿她當掩護躲在沙發後背。

  這時候就顯出了姜還是老的辣,楚炳坤坐在輪椅上巍然不動,冷冷看着自己
兒子發瘋似的行徑。

  楚人美一槍走火之後整個人就跟跳迪斯科似的搖晃幾下,啪嗒一聲摔倒在地,
渾身顫抖。

  楚炳坤緩緩推着輪椅過去,彎腰拾起楚人美扔掉的槍,放在自己腿上。

  這下,現場勝負轉換了。

  這真是太戲劇化了,沒想到楚人美會是這樣的下場,茶末被吓的連哭都哭不
出來。

  那差一口氣就要死的僵屍老頭現在是越來越活蹦亂跳,反倒是一進來雄赳赳
氣昂昂的楚人美現在卻人仰馬翻,到如今還跟羊癫瘋似的在地上抽抽了。

  這可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安啦,人渣是不會死的,孟院長也不會死的。倒是霸王我的話,我的積
極性會死的喲!***

               第53章

  宋湘蓮在領事館工作人員帶領下去警局看望茶末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人
生何處不相逢,老朋友在他鄉以這種方式相遇真是太别出心裁了。

  若大的關押室裏,茶末縮在角落裏如同一隻小雞仔。長發覆面,看不出什麽
表情。但不用看宋湘蓮也知道絕對不會是歡愉的,這種地方……能笑得出來才有
鬼。

  這裏面有妓女,有毒販還有醉鬼,隻有她,是偷渡。

  偷渡?宋湘蓮翻個白眼,真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膽量。

  看到宋湘蓮,茶末眼就跟見着了老母雞似的,眼淚嘩啦啦的就淌下來。宋湘
蓮心都碎了,可憐見的,這丫頭真受苦了。

  交了一筆不菲的保釋金,警察這才同意放人,交給領事館看管。遣返是必須
的,隻是在領事館待着總比在這兒強。

  宋湘蓮扶着她出門上車,一路上誰也不說話。

  到哪兒都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宋湘蓮有個舊識在領事館裏任職,于是給安排
了一間小屋子暫住。遣返要等三天後,有十來個一起上飛機。

  把茶末安頓好,工作人員留兩人在屋子裏叙舊。

  茶末依然跟木偶似的呆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從警局出來她就是這
副死樣,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叫她來警局撈人的是林曉培,這個族裏的異類,心狠手辣一貫肆意妄爲的家
夥。宋湘蓮當然明白林曉培讓自己來就茶末絕對不是因爲這女人發善心要救人,
隻怕将茶末害到這份上,絕對少不了她一份功勞。

  林曉培倒也不虛僞,直言不諱的大緻說了說情況。

  宋湘蓮聽了以後倒吸一口涼氣,怎麽也不相信茶末這樣一個善良老實的姑娘
家會惹上那種男人。可回頭想想也不足爲奇,茶末到底也是同族,不招惹男人男
人也會招惹她。隻是她這麽笨那麽弱,碰上這等事可怎麽辦?

  萬幸的是總算撿回了一條命,估計受點皮肉之苦是難免的。隻可憐這小姑娘
哪裏見識過這等陣仗,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吓。可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希望她能
吸取教訓成長起來吧。

  當然,宋湘蓮也不往質問林曉培,爲什麽要出賣同類。

  林曉培一向獨來獨往,什麽都不看在眼裏。男人對她來說都是獵物,有些是
爲了果腹,有些則是爲了賺錢。可這一次出賣同類幫助别人,爲了什麽?總不可
能說,這家夥愛上了那個差口氣就要死的楚炳坤?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林曉培要是愛上了男人,那恐龍複活也快了。

  能夠改變她的,隻有孩子。

  她要生小寶寶了,就這麽簡單。

  林曉培對宋湘蓮直言不諱,是爲了表明立場。她出賣同類,但沒有出賣自己
的原則。她還是她,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男人,女人,同類,除了她林曉培的孩
子以外,她什麽都不管不顧。

  但因爲她有了孩子,所以需要一個保護。

  這事說起來也挺戲劇化,林曉培是滿世界旅遊,殺殺人賺賺錢逍遙自在。但
沒曾想半年前的一票生意她搞砸了,也怪她一直得手漸漸大意起來,結果這次就
露了馬腳暴露了身份。虧得她本事了得逃了出來,隻是被人追殺成了一條喪家之
犬。

  更糟糕的是,她逃了三個月以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從肚子裏胎兒的月
齡推算,追殺她的就是孩子的爸。

  狗血的一塌糊塗。

  對于她這樣的女人來說,孩子的爸就是個精子提供者而已,除了提供了一顆
小蝌蚪沒有其他任何異議。但孩子就不同了,孩子對于這個族群來說是非同尋常
的存在。

  族群裏上了年紀的雌性都知道懷孕意味着什麽?

  在這個族群裏,懷孕不是繁衍,而是進化。

  林曉培不允許任何外力因素破壞自己那麽多年才等到的進化機會,要知道族
裏有百分之七十的女性終其一生也等不到這樣一次進化,而她等到了。

  進化是神明的恩賜,但進化期間母體會非常脆弱,所以她必須尋求保護。

  出賣茶末隻是湊巧而已,她躲避到了唐人街發現了這隻懵懂脆弱的同類正在
獵食楚人美,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出賣茶末,換取保護,輕而易舉。但
問題是楚人美的身體不行了,所以她掉轉頭把茶末賣給楚炳坤,老頭隻剩下這麽
一個兒子了不可能不出手。

  楚人美生病,楚老頭勢必能奪回大權,楚家的勢力不至于能通天,但在唐人
街保護她足矣。當然最終楚炳坤肯定是要死的,楚家的大權也肯定會落在楚人美
手裏,到時候這位楚生會不會跟她舊仇新帳一起算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等
那時候她已經生完孩子完成了進化溜之大吉。

  以後的事情嘛,以後再說。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進化。

  因爲懷孕,因爲進化,宋湘蓮沒辦法指責林曉培。換做她,也會這麽做的。

  進化太重要了。

  可是,茶末也是無辜的。

  所以面對茶末,宋湘蓮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或許她應該什麽都不說,不
解釋,也不提任何問題。茶末現在需要的也不是問題和解釋,而是朋友的保護和
幫助。

  她唯有盡力保護她安全回國,有必要的話陪同她一起回去。

  在回國的飛機上,茶末終于吃到了她向往已久的飛機餐。

  硬硬的面包,冰涼的飲料,還有狹窄的座位,擁擠的機艙。很多事情就是這
樣,想象是一回事,現實卻是另一回事。

  對于那幾天自己是如何死裏逃生的,她閉口不談。

  她不想說,連回憶都不想,最好能忘記。

  宋姐什麽也沒問,隻是默默的陪着她幫助她,在人生的最低谷有這樣一個朋
友支持着,實在是太幸運了。可惜她欠宋姐的太多了,都不知道将來如何才能報
答。

  醫生能治療她身體上的創傷,卻治不好她的心傷。

  心傷,這可真不是她這等窮人賤命能享受得起的高檔玩意。

  被傷害尤其是被男人傷害也不是頭一遭了,說起來那幾天裏經曆的事其實也
不算太糟糕。可是事不過三,她真的有點受夠了。

  以前被傷害,被侮辱,但至少不會有被殺掉的感覺。但這一次,她至始至終
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能活着走出那個房間。

  萬幸她活下來了,而且還能活着回國。

  劫後餘生的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

  她受夠了,一個人漂泊在外,颠沛流離,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這幾年,似幻似真夢一般的生活終于要醒了。

  她要回家去,回到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家人身邊去。

  宋湘蓮是在火車站和她分手的,坐飛機到首都後也是在她的安排下住進了一
所私人醫院接受治療和心理輔導。

  在國外她的傷都沒有徹底好透,這樣回去隻會令家人擔憂受驚。在醫院的這
些日子裏,她也托各種關系幫茶末補好了身份證。等傷好的差不多了,這才同意
她出院。

  心理醫生依舊擔心茶末的心理創傷,治療的時候她總是一問三不知,對很多
關鍵性問題直接回避,治療效果很不理想。

  對此宋湘蓮隻是搖了搖頭,能開解多少是多少吧。有些事不是外人勸慰幾句
就能解決,關鍵還是要本人自己走出來。況且那些事,确實不足以跟外人說道。
茶末不說反而是正确的,至少表明她還沒有完全崩潰,神智思想還挺得住。

  分手的時候,宋湘蓮依舊塞給茶末兩疊現炒。

  茶末想推辭,但被她按住。

  「留着,女人身邊不能沒有錢。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用得上的。回去以後什
麽也别想,好好休息。别讓父母擔心,别讓我擔憂。」

  她說的實在,言辭懇切。

  茶末唯有一句謝謝。

  很多時候,錢不是最重要的,但錢卻總是最不能缺少的那部分。

  懷揣着這兩疊鈔票和一張身份證,茶末孤獨的上了車。

  她終于要回家了,獨自出來又獨自回去。回顧自己這幾年的經曆,隻能說是
一場夢。

  以車站爲界限,她要斬斷前緣。

  她隻是一個小人物,無能的小人物。他們玩的都太大,她陪不起也賠不起。

  她隻想好好的活着,僅此而已。

  茶葉接到電話以後就開着家裏的小金杯到鎮裏的汽車站去接茶末。

  茶末就站在車站門口一個饅頭攤前,除了手裏捧着吃了一半的玉米饅頭一個,
别無他物。

  下意識的,茶葉覺得這次姐回來有點不對勁。

  把車一停,推開門,他喊一聲。

  「姐,這兒。」

  茶末就跟被吓到了的小動物似的抖了抖,擡起頭慌亂的四處看,最後目光落
在他臉上,露出一個松了口氣的表情。

  「阿葉。」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匆忙把塑料袋裏最後半個饅頭塞進嘴裏,小
跑着沖向他。

  「别急,小心摔着。」茶葉擔憂的叫一聲,跳下車扶住她。

  伸手抓住茶葉的胳膊,茶末咧嘴一笑,擡頭看着他。

  茶葉也笑笑,問道。

  「姐,行禮呢?」

  「沒,我沒帶。」茶末搖搖頭,神色有點落寞。

  來的路上茶葉覺得有好多話想跟姐說,可真見了面,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快三年了,姐一直不肯回來,也不知道爲了什麽。今年爸媽一早就催着他去催姐
姐回來,可姐的手機總是換,前一陣都聯系不上,可令家裏擔心死了。現在她就
這麽突然的回來了,總讓人覺得有點不踏實。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茶葉扶着她
上車。

  「走,先回家。爸媽都等着你呢。」

  一聽家裏老爸老媽等着,茶末就露出一個懊惱的表情。

  難道逃不出三堂會審的結局?

  茶葉卻絲毫不可憐她,咧嘴笑笑吐槽。

  「誰讓你兩個過年都沒回來,别說爸媽擔心,我也不放心。姐你最近怎麽手
機總不開?又換号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關上門點着火,他調轉小金杯将
車子發動。

  茶末幹巴巴的笑幾聲。

  「忙嘛,就沒顧得上。反正也要回來了。」

  「忙忙忙,姐你到底在忙什麽?再忙過年總該回來吧?姐,外面太累就回來
吧,家裏現在也缺人手。今年鎮裏的農副産品新市場造好了,我們家也弄了個門
面,你就去門市裏幫忙點點貨接待接待客戶吧。老爸忙着山裏,我忙着往外跑,
老媽一個人盯不住,請人做又比不上家裏人放心牢靠。你放心,工資絕對不會比
外面少。」

  一邊開着車,茶葉唠唠叨叨的講着話。

  鎮裏這幾年變化挺大,家裏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其實茶末何嘗不想回家,外
面金窩銀窩又怎麽比得上家裏的草窩。可不是那該死的怪病,搞得她連正常的日
子都過不了。

  看看宋湘蓮,看看林曉培再看看楊媚,她們這樣的人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小
市民那種生活似乎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她既羨慕又恐懼。

  所以茶葉說着,她就不搭茬,隻是默默聽着。

  耳朵裏聽着家人熟悉的鄉音,眼前晃過的都是曾經熟悉的景色,家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她的心也漸漸變得急切起來。

  終于回家了。

  時隔兩年多,唯一的女兒終于回來了,茶家老兩口真是既高興又一肚子氣氛。

  這個孩子呀,小時候多聽話乖巧,出去打工之後就越來越不聽話了。女孩子
家老在外面像什麽話,都快二十六的人了,連個固定的對象都沒有,這可真愁死
他們做父母的。

  一見面,茶媽媽是拉着女兒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邊抹眼淚一邊埋怨。

  茶爸爸還算控制的住,喝斥了老伴幾句,打發她進去做飯。

  茶末一直都默默無言,眼眶濕濕的。

  她這樣的沉默這樣的表情,茶葉一開始就懷疑姐姐心裏有事,這次回來隻怕
是外面做的不愉快。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回來了連行李都不帶,總之不正常。

  茶老爸雖然讀書不多,但活了那麽多年見識也不少,自然也看出女兒這次回
來有不正常的地方。可女兒大了,有些事父母也不好直接問。不管怎麽說,沒病
沒災的回來了就是萬幸。外面不愉快的就讓他過去,家裏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吃了一頓久違的團圓飯,桌上的菜都是家鄉菜,梅菜
扣肉,清蒸鲫魚,自家種的青菜,蘑菇,還有家養的雞鴨,即豐盛又實在。

  茶媽媽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問茶末外面的境況,都被茶葉和茶爸爸扯開了話題。
家裏人的這份體貼讓茶末覺得很溫暖,看來回家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她的房間一直保持着原樣,茶媽媽收拾的很幹淨,東西也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飯吃到一半,茶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眉頭一皺就像挂斷。

  「是不是果果打來的?不許你挂斷。」茶媽媽眼一瞪。

  「媽,我的事你别管。」茶葉埋怨一句,還是把電話挂斷,不接。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拗,人家果果有什麽不好?人家不光長得漂亮還是
個大學生,配你哪點不合适?再說了,人家女孩子主動打電話過來和你聯系,你
也不能這麽沒禮貌吧。你年紀也差不多了,有些事也該談起來了。」茶媽媽喋喋
不休抱怨。

  「媽,我年紀還小,不急這些事。」

  「不急不急,怎麽不急?你姐已經夠讓我操心的了,難道你也要照樣學?」
茶媽媽口無遮攔抱怨。

  「媽,你說什麽呢。」茶葉立刻摔碗,等着自己老媽。

  那頭茶末什麽也沒說,隻是端着碗低着頭吃飯。

  茶爸爸咳嗽一聲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别說了,吃飯吃飯。好容易一家團圓在一起,就别扯那些外
人了,好好吃頓飯要緊。」

  大家長一發話,其他人也不再說什麽,都低頭吃飯,隻是氣氛漸漸有些冷下
來。

  茶葉看看茶末,夾起暖鍋裏的雞腿擱她碗裏。

  「姐,吃雞腿。你瘦了,補補。」

  茶末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點點頭。

  「嗯。」

  「多吃點,外面不比家裏。既然回來了,就什麽也别想了,好好休息幾天再
說。」茶爸爸發話,安撫道。

  「爸,我明白。」茶末依然點點頭,将雞腿塞進嘴裏。

  茶媽媽則歎口氣,匆匆扒完碗裏的飯站起身。

  「你們爺幾個慢慢吃,我先上去給阿末房裏的被子拿出來鋪上。阿末你多吃
點,越來越瘦了,小時候臉圓圓肉嘟嘟的,現在下巴尖都出來了。」

  她還是免不了有些唠叨抱怨,但可憐天下父母心,操不完的心。

  「媽,姐這叫瓜子臉,你以爲像街口李大叔家那女兒的胖臉才叫好看啊。好
多明星挨罪受苦也整不住我姐這樣的下巴磕呢,挺好看的。」茶葉替茶末抱不平。

  「好看頂個屁用,我是心疼我女兒的肉。你們這些年輕人懂什麽,女人胖一
點才好,好生養。」茶媽媽忍不住和兒子磕。

  「好了好了,去鋪被子吧。」茶爸爸再次打圓場。

  茶媽媽這才起身上樓。

  等她上了樓,茶葉就朝茶末擠擠眼。

  「沒事,姐你這樣挺好的。不過能吃就多吃點,反正姐你是吃不胖的體質。」

  茶末笑笑,郁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這一晚上,家裏人誰也沒問她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閑聊了一些家常。
晚上躺在充滿太陽味道的被窩裏,聽着窗外不知名的蟲鳴聲,遠處還是汽車的聲
音,但離得遠有點飄渺。

  小鎮的夜晚和大都市完全不同,恬靜而寂寞。

  茶末蜷縮在被窩裏,呼吸着陽光的氣息,那顆一直惶恐不安的心頭一次感受
到了一種安甯。

  她在家裏,身邊是家人,這兒才是她最安全最溫暖的窩。

  第二天茶末找了個機會把宋湘蓮塞給她的那兩疊錢給了老媽,茶末的意思是
這次回來暫時不出去了,這些錢算是孝敬父母。茶媽媽當然不肯收,孩子大了總
要有自己的花銷。再說了,茶末的底做父母的還能不知道,留在身邊她自個兒可
以用。家裏又不缺她這點錢。

  她既然暫時不出去了,正好可以在家裏幫忙。正如茶葉說的,門市部那邊靠
茶媽媽一個人盯不住,她過去幫忙頂好。出去打工也是打工,在家打工也是打工。

  對茶末來說哪有賺家裏錢的說法,她幫忙是應該的。這幾年她在外面一個人
胡天海地的過,對家裏的事一點也不關心,已經夠不孝的了。

  更重要的是,有事可以做,可以忙,就不容易想起那些心煩的人和事。

  這天茶葉趁着有點空就在門市部裏和她對帳,正對着就來了個穿一身玫紅羽
絨服的年輕姑娘。一進門就嘴巴很甜的跟茶媽媽打招呼。

  「茶媽媽,你好。」

  茶媽媽一見那姑娘立刻笑得滿臉花。

  「喲,是果果來了,快裏面來,外面冷。」

  「咦,茶葉也在呀。」女孩子一進來就盯着茶葉,甜甜一笑兩個可愛的酒窩,
挺招人喜歡的。

  茶末瞥了一眼旁邊的茶葉,隻見他沉着臉眼皮都不擡。

  不必問,茶末就知道,這來人一定是久仰大名的李果果。

  李果果是鎮裏數一數二的暴發戶李百萬的獨生女,在一年前相中茶葉于是展
開了熱情的攻勢。

  她在鎮政府裏上班,就在市場隔壁,來一趟挺方便的。

  相對于茶葉的冷淡,茶媽媽已經熱情的招呼李果果在沙發上坐,還給她拿了
水果到了熱茶。

  「謝謝茶媽媽。」李果果也知道茶媽媽是自己一派的,小嘴甜的跟抹糖似的。

  「茶葉,你最近挺忙的是不是,我路過這兒總見不着你。」她熱情的跟茶葉
搭話。

  「嗯,是挺忙。」茶葉有點冷淡,随口應一句,然後繼續跟茶末對賬。

  茶末哪裏還有心思對賬,久仰大名的李果果登場了,她可要看好戲。

  那頭茶媽媽也幫着搭茬牽線。

  「是啊,這不是年底了嘛城裏幾個公司都來要貨,給員工置辦年貨。」

  「茶葉可真能幹。」李果果毫不吝啬的誇獎。

  可惜她的熱情對茶葉沒用,這愣小子抿抿嘴,瞥她一眼。

  「你有什麽事嗎?」俨然是下逐客令。

  李果果臉色一變,笑容有點挂不住。好在茶末推自己弟弟一下,接了茬給她
解圍。

  「怎麽說話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咱媽。你熱情點,要有禮貌。」

  李果果一看有人幫忙,立刻又有了信心。

  「你是茶末姐吧。」

  「嗯,叫我茶末就行了。」茶末和氣一笑。

  「對了,茶末姐你最近有空不?」李果果話鋒一轉,問道。

  「哎,白天沒什麽空。怎麽?有事麽?」茶末愣一下。

  「白天沒空沒關系,晚上有空就行。是這樣的,這不馬上就是聖誕節了麽,
電視台那邊要搞個聖誕聯誼會,我有幾張票,茶末姐你要不要?」李果果熱情的
說道。

  「聯誼會?」

  「嗯,就是男男女女年輕人大家聚在一起搞個聯歡活動,可好玩了。到時候
不光有聖誕大餐聖誕禮物可以拿,還有抽獎活動呢。聽說一等獎是筆記本電腦,
挺不錯的。我這兒有五張票,到時候茶末姐和茶葉都一起去吧,大家熱鬧熱鬧。」

  聯誼會說白了就是相親大會,這種熱鬧茶末當然不樂意湊,她剛開口想婉拒,
那頭茶媽媽已經接了腔。

  「好的好的,這再好也沒有了。果果你可真是個熱心人,你看我家阿末,二
十六了還沒個正經對象,是該出去見見世面。這什麽會參加的都是正派人吧?」

  「當然是正派人,而且都是單身。這不是給年輕人牽線搭橋嘛,是電視台主
辦的,絕對牢靠。茶媽媽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就這麽說定了。兩個你都帶去好了,到時候果果你可要幫
我家阿末盯着點,她心眼實嘴又笨,你可幫我看着點。有好男人就多給她介紹幾
個,這孩子……」茶媽媽一頭熱的唠唠叨叨,茶末還沒惱茶葉已經變了臉。

  「媽!你怎麽又這樣了,姐的事她自己會拿主意,你别老是亂插一杠。」

  「哎呀,我也是爲了你姐好。女孩子還能有什麽事,找個好男人嫁了才是正
經。她都二十六了,我當年二十六的時候都生了你們兩個了。你們呀……」茶媽
媽還要繼續唠叨。

  「媽!」茶葉聲音一高,臉拉長。

  「茶媽媽,茶葉說的對,如今不興以前那套了。茶末姐還這麽年輕,人又長
得漂亮,肯定能找到稱心如意的對象。茶媽媽你别急,這事也急不來的,要講緣
分。」李果果立刻和稀泥,說話得體又大方。

  「好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不過這個什麽會去去總是好的,阿末回
來了也不能老悶在家裏,出去多認識幾個朋友也好。阿葉你也一起去,姐弟兩個
也好有個照應。就這麽說定了。」茶媽媽打着一箭雙雕的主意。

  「對對,反正就是一個大家夥熱鬧熱鬧的活動。看得中看不中另說,反正有
好吃的還能拿禮物,不去白不去,不然浪費了幾張票也挺可惜的。」李果果也趁
熱打鐵。

  都說道這份上了,茶末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好意思拒絕,隻能點點頭然後看看
茶葉。

  茶葉當然也不會任自己姐姐一個人去面對那些陌生人,他也隻能一起去。

  達到了此行的目的,李果果興高采烈的起身告辭。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也該去上班了,待會下班以後我就把票給你們送過來。」

  「那麻煩你了,果果你可真是太熱心了。茶葉,快送送果果。」茶媽媽一把
将茶葉從凳子上拎起,推搡幾下。

  茶葉這才不情不願的拉開門送李果果。

  李果果笑眯眯揮手道别,臨走的時候留神注意了一下茶末。

  對于茶葉這個姐姐她也是有所了解的,鎮上的姑娘大多二十二三就嫁人了,
老茶家這個閨女拖到二十六了都還沒嫁人,在鎮上也小有名氣。

  李果果在外面接受過高等教育自然是不會認同鎮上那些老古闆的見識,二十
六不嫁人咋了?三十六不嫁人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但茶葉這個姐姐久聞其名未見其人,她也有點好奇。

  今兒個見着了,讓她有點吓一跳,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聽說茶末當年也是考過大學的,但成績不好隻混了個三流的大專。畢業以
後就出去打工,一直都挺沒出息的。錢賺不來,工作也總是換,在外面四五年了
也沒搞出什麽名堂來。剛開始出去還在大公司裏混,後來聽說還當過酒店裏的服
務員,最近好像聽說在個家具廠裏上班,越混越回去挺失敗的。

  所以在她的想象裏,茶末應該是個平凡的有點土氣的姑娘。

  如今親眼見了,卻完全不是那個樣。

  其實今天茶末的穿着打扮并不時尚新穎,都是很普通的款式。她長的也并不
很漂亮,絕對不是一眼就令人驚豔的相貌。但皮膚不錯,沒有斑還挺白,一白遮
三醜看起來有點洋氣。

  最特别的是那種氣質,有點言情小說女主角的感覺,我見猶憐,有點憂郁又
很溫柔。

  按理說這樣的女孩子不該找不到對象呀,難道說裏面有隐情?

  這就不好說了,她到底是外人,有些事不知道也不好打聽。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是茶葉,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是成功。

  将挎包一挽,李果果興高采烈的上班去了。

  ******河蟹沒有走,它來了而且坐下就不走了!口胡!兄弟們,抄鍋子上!
煮熟它!!******

               第54章

  今年的2月14就是正月初一,眼瞅着情人節要泡湯,商家和情侶們就可勁
的把聖誕節搞成了情人節。

  小城市不比首都,帶點鄉土的洋節,土不土洋不洋的,但也足夠熱鬧。紅燈
籠聖誕樹相映成趣,這就是中國式的聖誕節。

  花店可着這一天使勁的賣紅玫瑰,都是惡俗的99朵,999朵。紮得就跟
個紅燈籠似的,園不隆冬一大坨,十足的土鼈暴發戶氣質。男男女女們就在這一
天裏裝模作樣的追尋着愛情的足迹,殊不知都是被商家和風俗玩弄了一把。

  這不能吃隻能看的玫瑰花,還不如一頓涮羊肉實在。

  李果果向自己老爸李百萬借了輛大奔,讓茶葉開着去城裏參加那個聖誕聯誼
會。同行的除了茶末還有兩個鎮政府裏的女孩子。

  聯誼會在市裏一家西餐廳二樓舉辦,會場搞得還挺有模有樣。臨時搭的小舞
台上還擺着聖誕樹,裝飾的五彩缤紛。桌椅都重新排過,就跟學校裏開舞會似的
擺成了一圈,方便搞活動。天花闆上拉了許多彩帶和氣球,每一張桌子上也都擺
了一支紅玫瑰。

  一行人到得時候活動還沒開始,但人已經到了不少,幸虧李果果有同學在電
視台給留了幾個坐,五個人總算找了個離舞台比較近的桌子。

  因爲是聯誼會,所以得男男女女摻和在一起坐。同學給李果果留的是張大桌,
還搭配了三個男青年,剛好一桌四對搭配。

  三個男青年一個電視台的兩個報社的,都是能說會道的活絡分子,一來就拉
動整桌的氣氛。

  茶末知道今天她不是主角,她就是個托别人福蹭頓免費的聖誕大餐而已。李
果果的目标是自家小弟,在場的其實都明白。這姑娘其實蠻好的,人漂亮工作也
好,說話大方辦事得體,她也搞不懂小弟爲啥總對人家冷冷的。這年頭酷哥不流
行了,小弟真落伍。不過有時候緣分這種事确實不是對方有多好就一定能喜歡上
的,就如同她那些孽緣。

  他們到底圖她啥?就圖她能上床?頭疼,難道上床就是結婚的理由,太可笑
了。爲了這種理由結婚,她不能認同。

  不管那些倒黴男人們了,她還安安心心吃頓飯吧。

  等人來的差不多了,舞台上燈光一打,主持上來了。

  地方台主持人哪裏比得上央視的,妝濃不說服裝還老土,台詞也不新穎倒騰
來倒騰去的幾句。但反正年輕人的聚會從來不缺熱情,大家都毫不吝啬的給予熱
烈的鼓掌。

  聚會裏許多都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自然少不了一個自我介紹的環節。活
動不大但來的也都算得上地方上的年輕才俊,一個個站起來自我介紹。有公務員,
有醫生,有教師,也有年輕企業家,公司白領。當然也有普通群衆,SOHU一
族,但好歹個頂個都有一份正當職業。輪到茶末了,她挺不好意思站起來紅着臉
說她目前待業,家裏蹲,引起哄堂大笑一陣。

  其實在場的人并不是刻意嘲笑她,而是聽了那麽多各種各樣帶點炫耀性質的
職業,突然來一個特實在的家裏蹲,都不免會心一笑。更何況這還是個長的挺清
秀的美女,紅着臉羞答答的樣子,挺招人疼的。當時就有不少男士對她印象分大
好,暗自留意起來。

  茶葉在旁邊則是有點關心過度,茶末一坐下他就低聲埋怨。

  「笑什麽笑,姐你怎麽沒工作了,給家裏打工也是工作嘛。」

  茶末隻是憨厚的笑笑,不以爲然。被嘲弄她也不是第一次,比這嚴重的嘲弄
譏諷她也領教過,這些毛毛雨啦。

  她滿心期待着聖誕大餐的環節,奈何這一次活動大餐是次要的,相親才是正
題,所以前面的活動還有不少。

  自我介紹環節一過,是才藝表演時間。節目其實是一早就預定了的,有才藝
的男女都可以報名參加。吹拉彈唱詩歌朗誦表演魔術,表演雖然都是業餘的,但
年輕人精力旺盛,表演的觀看的都很熱情,現場氣氛非常熱烈。

  身處于這樣熱熱鬧鬧嘻嘻哈哈歡歡樂樂的氛圍裏,茶末雖然隻是一個默默無
聞的旁觀者,但内心卻和在場所有人一起激蕩。說到底她的内心還是一個正常普
通的二十六歲女青年,和同齡人一起嘻嘻哈哈玩鬧取樂才是她該過的正常生活。

  無論是一開始和王海濱,還有後來被那三個壞胚糾纏,在後來的楚人美以及
橫插一杠的孟院長,他們的生活和行爲處事都不是她這個階層該有的。一個普通
人要跟上他們的節奏太難了,更何況她是趕鴨子上架迫不得已。

  現在終于回到了熟悉的環境适合的生活之中,她當然會感覺舒适安逸。

  當然茶末也明白,回歸普通對她來說已經越來越不可能,從她怪病發作的那
一刻起,她就注定脫離了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她很留戀這一切,在現場有點自欺欺人的陶醉其中。

  才藝表演過後就是互動遊戲時間,現場每個人都挂有好嘛牌,主持人抽号,
抽到的就到舞台上參加活動。

  茶末在兔子舞活動中被抽中,于是上台和一夥十多個人一起接龍跳兔子舞。
她算不上一個玩得開的人,在現場氣氛太熱鬧,帶動着她也放開了許多。見姐姐
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茶葉雖然不大樂意那些陌生的男人接近她,但也有些欣
慰。

  茶末今天不知是運氣還是運氣差,一共四個互動遊戲她被抽中兩次。也因爲
有兩次表現和接觸,所以在接下來的第一輪愛心對對碰環節裏,她竟然一下就得
到了六顆愛心。

  參加活動的人手裏都有三顆愛心,可以在三次愛心對對碰環節裏投給自己有
好感的對象。本次活動獲得愛心最多的一對男女不光可以各自獲得一份獎品,并
将被授予聯誼會最受歡迎的王子和公主頭銜。

  茶末第一輪就得到六顆,竟然位列公主排行榜第四,着實有點黑馬的意思。

  沒想到這樣窩囊悶氣的自己竟然還有人喜歡,而且是被正常的普通男人喜歡,
茶末還是挺意外的。她挺感激那六個投給她愛心票的男士,隻可惜明珠暗投了。

  經過第二輪閃電接觸環節之後,茶末的愛心票一下就沖上了二十顆顆,上升
一位排在了第三。

  人氣好壞不是茶末心裏最關心的,她最關心的還是什麽時候可以吃大餐?

  謝天謝地,估計也是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活動終于進入到聖誕大餐環節。聖
誕嘛,姜餅屋,巧克力,水果蛋糕,牛排烤肉,紅酒,還有主角大火雞。這次活
動的大餐還是很豐富很實在的,到底是小地方的城市,要的就是實實在在的豐富
大餐。

  面對着大餐,茶末總算心滿意足松了口氣。在場的其他年輕人也一樣,活動
了一圈大家也都餓了,于是歡歡喜喜的飽餐一頓。吃飯的時候也有活動,叫智力
問答,人人都可以參加,用舉手搶答的方法。答對了的可以獲得一份小禮品,打
錯了的上去表演節目,給大家娛樂一下。那些喜歡表現的就都搶着回答,如茶末
這等混吃混喝的就埋頭對付大餐。

  吃飽喝足以後,西餐廳又上了點心和紅茶。在舒緩的音樂中,活動進入表白
階段。大家手裏的最後一顆愛心是帶玫瑰花紋的,這一次必須送給自己心儀了的
對象。

  活動一開始,衆人就都紛紛離座去送出自己最後一顆愛心。

  茶末不動,她手裏三顆心都留着。旁邊茶葉也不動,他隔壁的李果果也不動。

  兩分鍾的表白結束,這三尊泥菩薩都收到了不少愛心。

  這次茶末收到的不多,隻有五顆,顯然在最後一個環節她被不少人否定了。
茶葉竟然收到了八顆,害得李果果撅着嘴使勁掃描在場的那些女孩子,發出生人
勿近的幹擾電波。而李果果也收到了四顆,在場其實不少人都看出她的目标是身
邊的茶葉,但到底也有自恃過人的男性不甘示弱前來表白。

  剛好互贈了愛心的男女就是速配成功,可以得到在場所有人的祝福以及兩張
情侶座的電影票,剛好可以用來約會。

  令人意外的是,最終獲得最多愛心的公主和王子都沒有速配成功。公主把愛
心送給了王子,王子的則送給了茶末,茶末嘛,就浪費了。

  但兩人還是獲得了各自的禮品,一台電磁爐,也算有所收獲。

  茶末在最後一輪失利,第三的位置都沒保住跌落到第五去了。但白吃了一頓
大餐,還領了點小禮品,她挺滿足的。茶葉一直闆着臉跟誰欠了他錢似的,一副
不高興的樣子。但他今天運氣很好,竟然抽中了大獎,得到了那台筆記本電腦。
李果果也得到了一次約會,并且從茶葉受關注這一點上肯定了她擇偶的眼光,心
情還算不錯。

  活動結束後還有人組織去卡拉OK,因爲家在鎮裏要開半個多小時的夜車,
于是茶末他們就不參加了。

  一大群人擁擠着嬉鬧着談論着緩緩湧向門口,一出門就有眼尖的發現了停在
路邊的一輛小跑。

  那是一輛橘紅色地盤非常低的跑車,樣子很怪異,頭尖尖的屁股翹翹的,一
股子詭異騷包勁,停在路邊就跟個外星飛船似的。在路燈的照耀下,手工鋼琴漆
發出金屬般的光芒,有點晃眼。這輛車停在這兒顯得很突兀,看到的人都有種想
把它擡回4S店櫥窗裏去的沖動。

  小城市不像大城市跑車滿地跑不稀罕,這地方有點錢的人家大多喜歡買一些
實用型的轎車,比如奧迪啊大奔什麽的。年輕人大多是菠蘿和QQ,要麽小别克。
很少會有人選擇這種顔色樣子都很怪異很燒包的跑車,太不實用而且燒錢。

  不實用,燒錢,騷包,這些并不影響這輛車的搶眼。對新奇事物人都有好奇
心,于是不少人都停下腳步,對這車子指指點點。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小跑的車門開了,依然很騷包,是鷗翼式的打開
就往上翻起。從車裏下來一個瘦巴巴高個字的年輕人,藏在眼鏡後面的雙眼朝西
餐廳門前一掃,大跨步的走過來。

  人群不知怎麽的紛紛後退,似乎都有點被吓到。

  退開去退開去就露出了跟在後面的茶家姐弟一行人,茶末正低頭跟身邊的茶
葉說着些什麽,沒看到來人。前頭帶路的李果果眼看着年輕人朝自己走來,不由
到吸一口氣,回頭拉了茶葉一把。

  茶葉沒好氣的瞪一眼,擡起頭。

  茶末這才也跟着擡頭,一看就愣住了,伸手一指沖口就問。

  「咦?你來幹什麽?」


.
2015-10-3 07: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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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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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來的是誰?

  來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陳立陽。

  雖說現在是冬天,可南方溫度并不低,所以一般普通玻璃窗上不會出現霧氣。
可陳立陽那兩片眼鏡上卻霧氣疼疼,不曉得的還以爲他帶着鍋子來的。

  其實和鍋子也差不多,他那雙眼睛裏熱淚滾滾。

  這樣一個一身考究的貴公子突然眼淚汪汪的奔過來,論誰都得唬一跳。

  這孩子咋的啦?

  李果果愣在前面,茶葉愣在當中,唯獨茶末皺着眉抱怨一句。

  「咦,你來幹什麽?」

  這話就跟刀子似的飛過來,正中陳立陽心窩上,疼得咧,歪嘴裂齒。

  可雖然被飛刀擊中疼的痛徹心扉,可就跟雛鳥終于尋找到了母鳥似的,這書
呆子奔過去嘩啦一把将前面的李果果撩開,撲向茶末。

  茶葉當即蹿上一步将他攔住。

  「你想幹嘛?」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陳立陽那個惱火那個委屈,一把掐住茶葉的胳膊,豎起
眉毛頂着兩片濕漉漉的眼鏡片伸手一指,指向茶末,聲嘶力竭控訴。

  「你,你怎麽能這樣!」

  「哎?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了?」茶末手一攤,不明所以。

  周圍的群衆紛紛停下各自的腳步和動作,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八卦啊,小城
市難得遇上這樣的八卦。

  這小地方多的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街坊鄰裏亂七八糟的八卦,實在難
得遇上這等宛如偶像劇言情片似的場面,免費的大片誰不愛看?不看白不看,不
看過了這村就不一定有下一茬。

  陳立陽氣呼呼,那秀氣白皙一看就是搖筆杆子的手都哆嗦起來。

  「你還有閑心在這兒相親聯誼,你太冷血,虧得董卿他們……他們……我真
替他們不值。」

  他控訴,惱恨。

  一聽這裏面還有其他人,群衆的興趣立刻高漲。

  他一提董卿他們茶末臉色變了變,心裏掠過一絲愧疚。回家以後她一直刻意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即,就跟封在箱子裏似的,看不到就假裝沒有。可現在
有人把箱子蓋一把掀開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人和事也就紛紛暴露出來。

  她頭低了低,眼皮垂下,眼光忽閃。

  「他們……他們沒事吧?」

  「沒事?你說可能嗎?他們都快死了,你這沒良心的女人。都是爲了你,可
你倒好?一走了之,還相親起來。你是不是又勾搭上了什麽有錢的主?你怎麽能
這樣!」陳立陽聲淚俱下的繼續控訴。

  聽到這兒,身爲保護者的茶葉也聽出來了這男人顯然和姐姐是認識的,而且
還牽扯到别的人。至于他說的這些事隻怕就是姐姐不願提起的傷心事,但因爲是
自己的姐姐,所以即便對方這樣控訴他還是堅決相信自己的姐姐。

  自己的姐姐什麽品性自己清楚,姐姐善良而懦弱怎麽可能傷害别人,别人傷
害她還差不多。再說了,看這家夥一身華服又開着那麽風騷的跑車,肯定是有錢
人家的少爺,這等人最是仗勢欺人。所以,姐姐肯定是受了這些人的欺負所以才
突然跑回家的。

  一想到自己親愛的姐姐被别的男人欺負了,茶葉怒火中燒。

  還有臉找上門來,真當自己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可以随便欺負人?别的地方
不好說,這好歹也是咱們自家的地盤。想欺負人,沒門。

  這麽想着,他就用力一把将陳立陽推開。

  「你說什麽話?什麽叫勾搭有錢的主?你信不信我揍你!别以爲有幾個臭錢
了不起,告訴你,我們茶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還就不稀罕你們幾個臭錢。
你給我滾蛋。」

  揮舞揮舞拳頭,惡狠狠說道。

  陳立陽那小身闆原本就不結實,自打回國以後一面忙着照料董卿他們一面忙
着找茶末,他累的跟什麽似的。那張小白臉上都熬出了熊貓眼,近視度數都加深
了100°,血絲也蹦出來。

  好容易今兒個終于被他給找着了,他那顆心啊,激動,興奮,怨恨,渴望,
憤怒,五味雜陳,糅合在一起那滋味真是銷魂咧。

  其實一見面的時候他并不想控訴茶末,相反他是想撲到她懷裏好好痛哭一場。
這一場生離死别對這個一直生活在蜜罐裏從來沒受過大挫折的貴公子來說,真是
太令他傷心傷神,憔悴欲滴呀。他就像緊緊的抱住她,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感受
到她是活的。

  可這一番雛鳥似的歸巢柔情被茶末那冷淡的态度嫌棄的眼神打擊到,氣的他
一口氣堵在胸口頭暈眼花口不擇言。好容易在他的控訴下那冷血沒良心的女人有
了一絲愧疚,看起來似乎有希望結果又冒出個程咬金來擋道。

  他受損的身心早在車裏等候的時候就已經繃到極限,現在又連受打擊,一時
情緒激動這小白臉就胸口抽搐兩下,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喂喂,你怎麽了?」茶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托住,總算沒讓這書呆子摔地
上去。

  茶末也呆住了,紮着眼手足無措。

  「這,這是怎麽了?」

  當事人都傻了,幸好圍觀群衆都很清醒。

  「送醫院啊,愣着幹什麽。這小貴甯毛可憐咧。」

  「哦,可憐滴。快點送醫院去,萬一有個好歹,可讓人家父母怎麽辦喲。」

  「快快快,趕緊開車去。」

  群衆出謀劃策,情緒激奮。

  那就送醫院吧。

  陳立陽雖然瘦可好歹也是個一米八的大小夥,茶葉要開車,隻得茶末和李果
果扶着。将人吭哧吭哧扶上車扔到後座,李果果坐了副駕駛,茶末隻得坐後面,
管着陳立陽。

  茶葉一踩油門,車子沖上道路飛奔向醫院。

  群衆們則望着車屁股站在原地對發生的情況進行深度探讨,熱情一時不能消
退。

  在急診室裏吸了一會氧,陳立陽就緩過來了。其實他沒什麽多大的事,就是
這一路趕得急以至于一整天都沒吃飯,血糖太低導緻暈厥。

  醫生又給他開了點葡萄糖就打法去點滴廳吊針。大廳裏鬧哄哄的,這幾天突
然降溫老人孩子感冒的不少,夜裏也又不少人來挂針。花八塊錢買了張床位票,
陳立陽就躺在最裏面靠窗的那張病床上挂針。

  茶末在醫院門口的小賣部裏買了點紅糖,用醫院裏的熱水泡了被糖茶端給他
喝。

  手握着這杯暖暖的糖茶,陳立陽眼眶又濕潤起來。在淡綠色的牆壁襯托下,
小臉白的就跟刷了一斤牆粉,可憐兮兮的。

  生怕茶末會跑,他趁她遞給自己糖茶的時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抓着死
活不松開。

  對他這種舉動茶葉很反感,這男人來路不明憑什麽這樣握着他姐姐的手,好
像姐姐是他的人似的。

  倒是李果果瞧出些味道,拉扯茶葉的衣服示意他們暫時回避一下。雖然她也
好奇這小白臉和茶末的關系,可這男人真的看起來好可憐。唉,問世間情爲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太令人遐想連連了。

  茶葉不樂意,皺着眉看向茶末。

  「姐?」

  茶末看看他又看看陳立陽,最終歎口氣。

  「沒事的,你和果果先去把帳結了吧。順便買點清淡的粥來。」

  茶葉聽她這麽說,臉上的表情越發不悅,倒是李果果興高采烈連連點頭。

  「好咧,茶末姐你們慢慢聊,我和茶葉先出去一會。走啦,别當電燈泡。」

  她連拉帶拽把茶葉拽走。

  特需病床區裏人也不少,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也有眼淚汪汪哭鬧不止的奶娃
兒,還有個體弱氣虛的中年人和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再加上旁邊陪床的家屬,
二十平方的屋子裏有十幾個人。

  那兩人就縮在角落裏,好像和所有人隔絕開似的,一片沉默。

  陳立陽幾口就把糖茶喝完,兩隻手都按在茶末的手上。因爲輸液的關系,一
隻手還算溫暖另一隻則冷冰冰的。

  「他們……還好吧?」最終是茶末打破了沉默,低聲問道。

  陳立陽抿了抿嘴,神情露出一絲落寞和委屈。

  真不公平,每一個人關心的都是他們。就因爲他是唯一沒受傷的,所以就必
須擔負其一切,跑動跑西累死累活,到頭來其他人問起來還是他們最要緊。沒有
人關心他是不是也受了傷,沒有人關心他是不是也需要安慰。

  要是能夠換,他甯可當初受傷的是他。可這種心思他永遠不能對别人說,會
被當成無理取鬧,是幼稚的表現。但他就是覺得不公平,明明是他找到了她,可
她關心的卻是别人。明明自己也這麽脆弱,可在她眼裏他還是第二位的。

  「不會……很嚴重吧?」他不說話,茶末不免擔憂起來。

  陳立陽低低歎口氣。

  「都脫離危險期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暫時?」茶末有點不明白。

  「恩,暫時。」陳立陽點點頭,「如果我不能把你帶回去見他們的話,可能
又會有危險。」

  「哎,怎麽可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茶末低聲抱怨。

  「怎麽沒可能?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怎麽可你沒關系?如果不是爲了
你,我們至于受這茬罪。」

  「我哪裏知道你們也在那兒,你們來幹嘛?總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不來找你難道來度假?哪有槍林彈雨的度假。都是你,你惹上那種人,結
果害得我們都遭殃。」

  「什麽話,我惹上誰了我?我都不知道我怎麽就惹上了他老爸,我和那老頭
子都不認識,我哪裏知道他幹嘛要害我。你們也是,來湊什麽熱鬧,好好在國内
做你們的貴公子有什麽不好?偏偏要來惹事。出了事還怨我,我還要怨你們呢。
想當初,你們三個……那樣……那樣對我。你們還好意思怪我,真是惡人先告狀。」
說起來茶末也是一肚子怨氣,前愁近怨一起算。

  一聽她說從前,陳立陽就臉色尴尬心虛不已。他不是董卿臉皮不夠厚,也不
是孟非心腸不夠黑,這書呆子臉皮薄,挂不住。但他有一點比其他人強,就是認
錯态度特别好。

  握着茶末的手,他立刻誠懇認錯深刻道歉。

  「對不起,以前都是我們的錯,請你原諒我。」

  他這話說的很技巧,錯是大家的,但原諒隻要原諒他就夠了。

  「什麽話,這哪裏是一句道歉就能原諒的事。你們……你們幹的都叫什麽事。」
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茶末想起來就氣的胸口直發堵。

  「看在我都這樣了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們做的孽,早已經報應在
我們自己身上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陳立陽放低姿态說的可憐兮兮
的。

  茶末到底心軟,雖然不可能原諒,但也說不出狠話來,隻能瞪着他不說話。

  陳立陽當然也知道她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見她不再憤憤然掀老底,趁着有
所緩和就打蛇随棍上。小心翼翼咧嘴一笑,湊上去懇求道。

  「你看,這次我們爲了你差點就死了一遭,你就行行好随我去看看他們吧。
興許見了你,他們的傷都好的快一點呢。」

  「我才不去,我不想見你們。你們就不能忘了我,别來煩我了好不好。」一
聽他們還要糾纏自己,茶末就恨恨的甩開他的手。

  「忘了?忘了就好了。可怎麽忘?都刻在了心坎上,你說怎麽忘?」陳立陽
都顧不得自己手背上還吊着針,追上去握住她的手深情表白。

  這一幕剛好被帶着熱粥回來的茶葉和李果果逮了個正着,兩人當即愣在那兒
臉色各異。

  李果果兩眼冒星,老天爺,這是現場版的偶像劇啊。開跑車的有錢小白臉對
着一個鄉下打工妹深情告白,這簡直就跟做夢似的。可惜這環境不夠唯美,鬧哄
哄的輸液大廳。

  茶葉則是一肚子氣,這小白臉還在占他姐的便宜。姐和這小白臉到底什麽關
系?是不是這小白臉傷害了姐?要讓他知道的話,非得一拳打斷這小白臉的鼻梁
不可。

  茶末使勁甩了甩手,卻甩不開,氣呼呼一擡頭看到茶葉和李果果,臉又拉長
幾分。

  陳立陽就跟咬住了骨頭的餓狗似的,緊緊握着她的手。他和董卿差不多,有
觀衆發揮更好,情緒上來了入戲很快。于是在茶葉和李果果的圍觀下,他立刻演
起苦情戲。

  「大家都不容易,你就行行好去看看吧。路上不用你操心,我訂頭等艙讓你
舒舒服服的過去。好不好?」

  一說起坐飛機茶末就一個懊惱,飛機飛機,她恨透了飛機。幾次坐飛機都是
不愉快的經曆,她再也不要坐飛機了。

  見她臉色不好,陳立陽立刻又改口。

  「你不喜歡坐飛機那我們坐火車,我去定最好的軟卧包廂。你放心,火車票
絕對不是問題。」

  「我不想去,我很忙,走不開。」茶末一口回絕。

  「沒錯,我姐沒空,你不要糾纏她。」茶葉急忙也幫腔。

  「沒空?沒關系,你要做什麽事?上班?我去跟你領導談。一切損失我負責。」

  「不要,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我沒空。」茶末态度難得的堅決。

  陳立陽眼神落寞,小臉委屈極了。

  旁邊李果果看這茶家兩姐妹欺負這個俊俏小白臉,心裏那叫一個同情心泛濫。
真沒想到茶葉的姐姐看起來很溫柔其實心冷如鐵,就算對方在有錯都這樣低聲下
氣的道歉懇求了,也該給個機會吧。女人不能太作,作過頭男人要真跑了,後悔
的還是自己。茶葉也是,茶媽媽爲了女兒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好容易一隻夠分
量的金龜自己送上門來,他竟然還往外推。壞人姻緣要被驢踢的,自己姐姐的姻
緣也敢破壞,這家夥八成有戀姐情節。不行,她得給小白臉推一把。

  「茶末姐,我看這位先生臉色還不怎麽好,要不先讓他吃點東西再說吧。」
她插進去打了個圓場。

  陳立陽的肚子也很争氣,立刻附和似的響了一聲。茶末也沒辦法,歎口氣,
從李果果手裏接過裝了粥的塑料碗遞過去。

  陳立陽接過粥,用一次性勺子一口一口舀着吃,一邊吃一邊想折。

  「茶末姐,這是你的朋友嗎?」李果果小心翼翼的打聽起來,順便緩和一下
氣氛。

  朋友?這些家夥能算朋友嗎?炮友都算不上,孽緣。茶末看陳立陽一眼,他
立刻心虛低下頭乖乖喝粥。

  「算不上。」茶末沒好氣的說道。

  李果果碰了個軟釘但還不洩氣,轉向陳立陽打聽。

  「你好,我叫李果果,是茶葉的朋友。茶葉他是茶末姐的弟弟,我工作的地
方離他工作的地方很近,所以常去串門。對了,茶末姐也在那兒工作。帥哥你叫
什麽名字?從哪裏來?」

  陳立陽擡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果果你好,我姓陳,叫陳立陽。從Z市過來的,我和你茶末姐是在Z市認
識的。」

  「哇,你從Z市過來的,好遠呐。你坐火車來的?」李果果這麽問是因爲小
城沒有機場。

  「不是,我先坐飛機到陵南,再從陵南直接開車過來的。」

  「從陵南開車過來,那也得五個小時吧。」

  「還好,這兒路況不錯,我開了大概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三個多小時?怎麽這麽快?我上次出差鎮上開車送我去開足馬力也要四個
半小時。」李果果不信。

  「大概是我路上開的比較快吧,急着過來見茶末。」陳立陽微微一笑,輕描
淡寫說道。

  李果果是聰明人,想了想立刻就明白這所謂開得快的原因是指車。普通的車
當然開不出那種外星跑車的速度,難怪隻要三個半小時就能到。

  「你在什麽單位上班呀?」李果果發揮鎮婦女工作者的八卦精神,決定先幫
茶媽媽打探一些消息,以便自己可以和茶媽媽套近乎。

  「教書。」陳立陽想了想還是決定說這個比較平和一點的工作。

  「原來你是老師呀,你教高中還是……」

  「大學。」

  「哇,原來是大學教師。好厲害。」李果果雙眼發光。

  「一般,我不是主科老師,我教副科,藝術鑒賞類。」

  「哇,原來你還是藝術家。難怪你看起來很有氣質呢。」李果果興奮的拽拽
茶葉的衣袖。

  茶葉卻從鼻子裏切一聲,說起藝術系在大學裏就是亂搞開放的代名詞,這樣
的男人他可不看好。他姐那麽善良那麽老實,一定會被欺負的。

  「那你家裏幾口人?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有兄弟姐妹嗎?」李果果不虧是
婦女工作者,問題那叫一個八卦。

  「果果,你問的太多了。」茶葉看不過去,拉拉她。

  李果果嘿嘿一笑。

  「你别介意,反正就算我不問,等以後茶媽媽也要問的。」

  陳立陽當然不介意,但茶葉和茶末非常介意。

  「切,輪不到他去我家。我姐不會喜歡這家夥的。」茶葉冷笑一聲說道。

  茶末點點頭,雪上加霜。

  「話也不能這麽說吧。我看陳立陽挺好的,對茶末姐一片癡心。再說了,他
既然是茶末姐的朋友,去家裏拜訪一下又有什麽關系。我相信茶媽媽和茶爸爸都
是好客熱情的人,再說了,他們肯定也想認識一下茶末姐的朋友。」李果果完全
偏心陳立陽。,一聽去家裏拜訪,茶末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氣。開玩笑了,這家夥
要是去了家裏,那還不得亂套。自家媽媽是恨不得盡快把她個嫁了,隻要來個不
缺胳膊斷腿的男人就行。這要是讓老媽看見了陳立陽,那還不直接送做堆。别人
是不知道這種人的壞,一定會被他僞善的外表給欺騙了的。到時候自己可就掉進
火坑裏出不來咯,再說了,她那種體質,這不是害人害己嘛。

  不行不行。

  她剛要開口,陳立陽喝完了粥把碗一放,搶先說道。

  「對啊,我既然來了就應該拜訪一下伯父伯母,不然太失禮了。」

  「不行!你敢!」茶末吓得跳起來暴喝一聲。

  她的舉動驚動了輸液廳裏的其他人,紛紛投來不解不悅的目光。

  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白着臉伸手指着陳立陽。

  「你不能去,絕對絕對不能。你要是敢去我家,我就……我就……」

  陳立陽不說話,隻是可憐巴巴的擡頭看這她,無聲的控訴。

  最終茶末隻吐出一句。

  「我就,我就跑到天涯海角讓你們一個也找不到我。」

  這對于李果果和茶葉兩個事外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威脅。但對于陳立陽
來說,卻是個很厲害的威脅。

  他垮下臉,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去你家,你不讓。跟我回去,你又不肯。你到底要怎麽樣?你們都爲難我。」

  他如同受委屈的小媳婦,實在惹人同情。

  旁邊聽到幾句對話就自動聯想的其他病人和家屬都紛紛朝茶末投來鄙視的目
光,這年頭的女孩子啊,欺負起老實男人來也夠狠。

  茶末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堅決不肯妥協。她就是每次都妥協都妥協,結果越
陷越深越弄越遭。這次她咬緊牙關,堅決不妥協。

  「反正你不許去我家,不許見我父母,連靠近我家都不許。我也不會跟你回
去,我不想見你們,你們也最好忘掉我。」

  她這樣絕情,陳立陽也憋了一口氣,可又不敢跟她賭氣,隻能生悶氣。好在
這書呆子腦子還算靈活,山不來就我,那就我去就山。

  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他也豁出去了。

  「好,我不去你家,你也不用跟我回去,都依你。」

  「哎?」茶末不可置信的看這他。

  有這麽好的事?他要退了?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陳立陽擡起頭,目光異常堅決的注視着她。

  「我就在這兒守着你,我讓他們過來。」

  「啊?喂喂,都是病人,這樣亂動亂走合适嗎?你别拿别人的生命開玩笑好
不好。」茶末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嚷嚷。

  「到底是誰拿别人的生命開玩笑?我們對你來說算什麽?現在都依你了還不
夠?你放心,爲了見到你,他們死不了。就是爬也會爬過來,就算是要死了也會
留着一口氣,等親眼見着了你就跟不肯咽氣了。要不然,死不瞑目。」他埋怨道。

  「開,開什麽玩笑!我不要啊!」茶末看這他,感覺自己要被這些混蛋給逼
瘋了。

  天哪,這要是都來了,她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 不許霸王哦,不提醒乃們,霸王屬性就一個個冒頭了。堅決消滅
霸王!!*******

               第56章

  茶末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穿着婚紗,帶着小鹿撞胸一般惴惴不安又滿是期待
的少女情懷踏上一條鮮紅的地毯。周圍都是陽光和鮮花,還有模糊的祝福聲。她
帶着白手套,被父親緊緊握着,一步步走向那未來的丈夫。

  近了,越來越近了。她嬌羞的低頭。

  她把手遞過去,被一隻充滿力量和安全感的手握住,溫暖寬大。

  然後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第五隻手竟然是冰冷的?

  怎麽會有那麽多手?

  她驚愕的擡起頭,卻看到了許多許多新郎。

  他們朝她微笑,都閃着一口可以媲美牙膏廣告的大白牙。

  春天,我種下一個老公。到了秋天,我就可以收獲許多許多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驚悚的噩夢中醒來,茶末一頭冷汗。

  重重的喘息幾口氣,她感覺到有點不适,伸手進被子裏一摸,立刻皺起眉頭。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啊?」懊惱的哀嚎一聲,她翻開被子裹上大衣沖向廁所。

  因爲昨晚上大姨媽的突然造訪,茶末一整天都臭着一張臉,陰雲密布。

  茶葉前幾天在家裏守了她幾天,今天城裏一家公司要的元旦福利準備好了就
開車送過去。門市部裏隻剩下茶媽媽和茶末兩個娘子軍守着。

  茶媽媽則站在門口用挂鈎把一隻隻醬鹌鹑往杆子上挂,她一次性醬了五十隻
鹌鹑準備當年貨。

  茶葉坐在電腦前時不時探頭探腦東張西望,看起來仿佛是在期盼着什麽到來。
當然,其實她是在害怕着什麽到來。這幾天就連電話響都能吓她一跳,因爲精神
高度緊張導緻痛經也加劇了,不得不用熱水袋捂着肚子才舒服點。

  那些折磨人的冤家呀,可千萬别給她來搗亂。她暗自祈禱。

  可偏偏總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茶媽媽挂完最後一隻醬鹌鹑時,一輛騷包的
橘紅色小跑朝市場駛來。

  茶末臉都白了,蹭一下從座椅裏跳起,噗通一聲,熱水袋跌落在地。

  開什麽玩笑,他們竟然真找上門來了?有沒有搞錯?明明答應過她……混蛋,
她就不該相信這些家夥。

  不行,不管是什麽人什麽東西什麽事,快阻止這輛車開過來吧?

  她慌亂的祈禱。

  沒想到她的祈禱竟然靈驗了,那低地盤的小跑被市場門口的一個小門檻給挂
住,一下就歇菜了。

  小鎮不比大城市,道路上總會有一些小坑小凸起。地盤高的車沒問題,這種
地盤超低的騷包小跑就遭殃了。

  可惜小跑遭殃了并不代表裏面的人不能出來,車子一歇菜,就有人罵罵咧咧
從裏面出來。

  不會吧?不會吧?千萬不要啊!茶末渾身顫抖,雙膝發軟,上氣不接下氣。

  但出乎意料之外,來的隻有陳立陽一個人。

  騷包的小跑擱淺這件事當然不止吸引了茶末一個人的目光,一排十來戶商家
都走出人來看熱鬧。

  鎮上可從來沒見過這麽怪異的車,可不得看個新鮮。

  那頭陳立陽也迎向那些看熱鬧的群衆,笑眯眯客氣的操着一口地道普通話問
道。

  「這位師傅,我想問一下,茶家的山貨門市部是哪一間?」

  「茶家?我們這裏姓茶的好多的。」有人笑呵呵答一句。

  「就是就是,小夥子你找哪一家?」

  陳立陽愣一下。

  「哦,我找……有沒有一家是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都二十幾歲的?」

  「你說的是那邊老茶家吧?」有人轉頭伸手一指。

  「诶,有兒子有女兒的可不止老茶家,我家也兩個孩子呢。」有人反駁。

  「得了,你家閨女才多大?沒聽見人小夥子是找二十來歲的。老茶家閨女不
是剛回來,今年聽說二十六了。」那人又說。

  「對對,就是剛回老家,二十五六歲的,叫茶末。她還有個弟弟,二十四五
的樣子。」陳立陽一聽有戲,急忙插嘴。

  「那就一定是老茶家了,小夥子你是來找老茶家閨女的?」立刻有八卦人士
問道。

  「恩,我是來找茶末的。」陳立陽也不回避。

  「哦哦,那敢情好,老茶和他老婆正盼着姑爺上門呢。小夥子挺好的。」一
個中年男子哈哈一聲起哄。

  「别起哄瞎說。」旁邊一個大嬸推一把,回頭伸手一指:「小夥子,老茶家
就是中間那戶,挂着好多醬鹌鹑的。」

  順着大嬸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密密麻麻好多醬紅色的鹌鹑挂着。

  「謝謝您了,大嬸。」陳立陽小嘴很甜,潇灑一揮手,大踏步朝醬鹌鹑走去。

  「喂,小夥子你的車?」有好心的大爺提醒。

  「沒事,等會我就打電話叫人來拖。」陳立陽回頭揮揮手。

  眼看着他過來,茶末心想是不是該跑路?

  可還沒等她邁開腳,外頭茶媽媽早已經迎了上去。

  「您是茶媽媽吧?請問茶末在嗎?」陳立陽立刻咧開嘴笑得跟朵花似的,眼
前迎上來的這位大媽眉眼有茶末的感覺,肯定是她的媽媽,一定得讨好才行,未
來丈母娘啊。

  茶媽媽匆忙将這位潇灑文氣的年輕人打量一遍,小心翼翼問道。

  「你是?」

  「茶媽媽您好,我叫陳立陽,是茶末的朋友,過來拜訪一下順便看望一下您
和茶爸爸。」陳立陽笑開了花,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中年婦女最受不了小白臉這一套,茶媽媽立刻被灌了迷魂湯暈頭轉向不知東
南西北。笑呵呵急忙把客人往門市部裏請。

  「哦哦,難爲你有心。茶末她在,快進去坐,快。」

  裏面茶末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恨不得刨開複合地闆鑽下去。那頭
茶媽媽已經推開拉門把人請進來了,三個人六隻眼,對在一起。

  「茶末。」陳立陽星星眼打招呼。

  茶末不做聲,瞪着眼看他。

  混蛋,你來幹什麽?

  茶媽媽不悅瞪她一眼。

  「你這孩子,有客人來怎麽擺這麽一張臉。還不快去給客人倒茶。來來,小
陳是吧,沙發裏坐沙發裏坐。」

  一回頭,又是眉開眼笑。仿佛陳立陽才是茶媽媽的好兒子,茶末倒是垃圾桶
裏撿來的。

  「謝謝茶媽媽。」陳立陽在沙發上坐下。

  那頭茶末還杵着,瞪着眼一動不動,看的茶媽媽心頭一個懊惱。

  這孩子,看吧看吧,就這德性難怪找不到男朋友。就是吓也給她吓跑了,的
虧還有這送上門來的。不過,這小夥子長得還真不錯,就是身闆有點薄,大概是
城裏讀書人的關系吧。可小夥子家教不錯,人很客氣嘴也甜,真是不錯不錯。

  「哎呀,你這孩子,瞪着眼你吓唬誰呢?叫你倒茶也不幹,你呀你呀。去,
過去陪人聊聊天。」茶媽媽将茶末往沙發那邊一推,自己唠唠叨叨去倒茶。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茶媽媽在飲水機那邊拿出紙杯又放回去,重新
拿了更好的塑料一次性杯子,放上家裏自己做的新茶,泡了一杯熱騰騰香噴噴的
茶端過去。

  「來來,小陳你喝杯熱茶暖暖身。」

  茶媽媽笑眯眯過去,一看自家寶貝女兒還杵在邊上當門闩,真是氣不打從一
處來。要不是看在有客人的份上,真要唠叨幾句。

  「阿末,傻站着幹嘛。」伸手推孩子一把,回頭又笑眯眯對陳立陽說。

  「你們兩說話,别管我,随便聊。呵呵呵。」

  茶末看這自己老媽笑得一臉得意往辦公桌電腦前一坐,賊兮兮朝這邊不是瞄
眼看,打的什麽主意她一清二楚。

  老媽啊,蒼天啊,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們非得這麽逼她是不是?這都是誰惹得禍?

  反正不是她,對!她沒錯,都是他們這些混蛋的錯。

  茶末怒火中燒,回頭雙眼蹭蹭冒火瞪着陳立陽。吓得陳立陽捧着茶杯抖一下,
差點倒出去半杯水。

  「茶末……」

  「你到底想幹嘛?混蛋,你明明答應過我……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茶末
逼近他,壓低聲音怒斥。

  「茶末……這是門市部,不算你家吧。」陳立陽立刻跟隻膽小的兔子似的縮
一下脖子,可憐巴巴看着她狡辯。

  「喂,你竟然還狡辯!那天你明明說……」茶末逼近,兇神惡煞。

  後頭茶媽媽一皺眉,老太後發話。

  「阿末,好好說話,别欺負人家小陳。」

  茶末皺眉,懊惱極了。面前陳立陽也似找到了靠山,但這家夥也精怪,端着
小媳婦架子不放下。

  「沒事沒事,茶媽媽我不介意的。小末其實人很好,我習慣了。」

  「哎呀,小陳你真是太遷就我家阿末了。」那頭茶媽媽還信以爲真,朝茶末
瞪幾眼。

  茶末氣的鼻子都快歪了,肚子也越發疼了。

  嘿,他竟然還有臉說他不介意,習慣了。搞得好似她才是欺負人的那一個,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當初是誰和那幾個那樣……那樣欺負她!

  想起那些事她就氣的肝疼,伸手一捂肚子,她白着臉皺起眉。

  「茶末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你肚子疼?」陳立陽吓得放下手裏的茶杯,
扶住她往沙發上坐。

  「不用你管。」茶末恨恨打開他的手,跌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

  「你臉色好難看,我看咱們還是去醫院吧,我開車去很快的。」陳立陽擔心
的說着,他可忘了自己那烏龜車還抛錨在外面呢。

  茶媽媽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起身去飲水機那邊倒水泡紅糖茶。

  「沒事沒事,這孩子體寒,喝點糖茶就好了。女人沒結婚之前十之八九都這
樣,結了婚生完孩子就好了。」

  「哦?哦。」陳立陽似懂非懂應着,接過紅糖茶遞給茶末。

  茶末沒好氣的接過,雙手捧着吹氣。

  「我認識個老中醫,看這個挺行的,要不回Z市以後過去看一看?他的藥很
靈的,看你疼我心裏難受。」陳立陽在旁邊低聲說道。

  茶末瞪他一眼。

  「我才不回去,你也快點滾蛋吧。」

  茶媽媽那頭聽着陳立陽對自己女兒的關愛心裏樂開花,隻是自家女兒怎麽搞
的,這麽好的小夥子倒貼上門都不要,她還想要個啥?

  不行,都說兒女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雖然是新社會了,但有些老
規矩該用還得用。畢竟女兒終身幸福爲大,小夥子嘛隻好委屈委屈咯。

  「阿末你說什麽話呢,人家大老遠的過來看望你,你這什麽态度。小陳啊,
帶回去家裏吃頓便飯,要是回城裏不方便就在家住下也行。我們家有客房,待會
我去市場裏買點菜,好好招待你一下。」茶媽媽拿出一家主母的魄力,橫插女兒
婚姻大事。

  一聽可以去茶末家,陳立陽雙眼叮一聲發亮,可他到底有點怕茶末,所以小
心翼翼看她。

  茶末當然不樂意,一口熱糖茶含在嘴裏差點噴出去。

  「媽,你怎麽能這樣!他……他和我沒關系。」氣呼呼叫起來。

  「去,沒關系人家大老遠從城裏開車過來看你?怎麽就沒這種沒關系的人來
看看我。你這孩子,不是老媽我說你,女孩子作一作就可以了,作過頭沒意思的。
小陳你别管她,這家她做不了主,茶媽媽請你吃飯,她管不着。」茶媽媽義薄雲
天,豪邁說道。

  「謝謝茶媽媽。茶末一直跟我說茶媽媽你做的飯最好吃了,我今天終于有幸
能親自嘗一嘗。」陳立陽立刻順杆往上爬,最甜如抹蜜。看他那意思,恨不得這
會就直接去茶末家住下。

  「瞧你說的,家常便飯家常便飯。你是大城市過來的,見識多。我們小地方
的飯菜,還怕不和口味。」茶媽媽說的謙虛,可早已經笑開花。

  「哪裏,農家菜才好吃,原汁原味,純天然綠色食品,現在頂流行。」陳立
陽拍馬順溜。

  「對對對,說起這純天然綠色食品,我們這兒可是頂呱呱的。回頭給你炖土
雞吃,那味道可絕對和養殖場裏的不一樣。」

  「那就謝謝茶媽媽了。」

  看着這一老一少轉眼就熱乎的像一家人,茶末欲哭無淚。

  老媽啊,你這絕對是引狼入室啊。

  由茶媽媽拍闆,陳立陽也就順水推舟去了茶末家蹭飯。這一頓飯的功夫,讓
他在茶家頗得好感。

  本來嘛,他就是個白白淨淨的知識分子,雖然開的車怪異了點但年輕人誰沒
有點特别的激情。人家開得起那也是一份能耐,小地方人對大城市來的總有種高
看一眼的心理,更何況這家夥還頂着個人民教師的高尚稱呼。大學老師呢,說起
來就讓人肅然起敬。就連原本看他很不順眼的茶葉,一翻細談之下也改觀了很多。
畢竟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看問題的角度會相近,再加上陳立陽也是
見過大世面又能說會道有幾分真材實料的家夥,說起一些對市場對事業對個人對
社會的看法,都十分老道。大學老師,能說會侃那是基本功。

  這一頓飯吃的,那真叫一個賓主皆歡。

  當然,除了茶末。

  作爲當事人,她不光沒有了話語權還失去決定權,被催到極點。

  要不是陳立陽自己識相沒真留下來夜宿,不讓按茶媽媽的熱情恨不得直接就
招成上門女婿了最好。

  至于陳立陽那輛騷包的小跑,當然留在市場。茶末家附近的路況其實不錯,
但開小跑還是欠了點。

  吃完了飯,茶家老兩口又留陳立陽說了會話。要不是茶葉控制着,老兩口非
得當場把陳立陽八代祖宗都調查清楚。陳立陽當然也不敢說實情說全情,倒不是
他有意隐瞞,而是他家和老茶家差距确實太大,不想一下子吓着對方,就撿一些
虛的說。

  喝完茶以後由茶葉開着金杯送他去市場開自己的車,茶末當然也被茶媽媽塞
面粉口袋似的塞進金杯裏,順便還塞了幾包山貨給陳立陽當禮物。

  金杯載着三人行駛在道路上,前頭坐着司機茶葉,後頭坐着陳立陽和茶末。

  終于逮着個人少的機會了,陳立陽才拉拉茶末的衣袖,湊到她跟前輕聲說。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他們明天就到了。」

  抱着熱水袋的茶末渾身哆嗦一下,瞪大眼看着他。

  「還真來?你們别給我添亂了好不好。」

  陳立陽小媳婦讨好惡婆婆似的幹巴巴一笑,小心翼翼伸手撫她背。

  「你别氣嘛,他們也是想見你。」

  茶末一胳膊撩開他的手。

  「放屁,你們想活活逼死我是不是!」她氣呼呼怒吼,可又不敢大聲吼,壓
着嗓子就跟死狗喘氣似的,聽起來尤其詭異。

  前頭茶葉對着後視鏡看看後面,後面說什麽話他聽不真切,但也看得出姐姐
在對小白臉發火。不明白姐姐爲啥總對這個小白臉氣呼呼的?陳立陽那副小媳婦
樣他看這也挺不落忍的,難道姐姐也成了野蠻女友?

  後面陳立陽還可憐巴巴的勸着安撫着。

  「你放心,我保證他們不會亂來。都說好了的,絕對不上你家去鬧。明天安
排好了我就給你打電話,你過來就成。」

  茶末白他一眼。

  「你們的保證就是放屁,我要是還信我就是傻帽。你們就是逼着我是不是?
好,反正真把我逼急了,我也是做得出來的。」

  「不敢不敢,我們哪裏敢逼你。是商量,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你别發火,别
氣。」

  「哼,少貓哭耗子假慈悲。」茶末冷哼一聲,别開頭自顧自生悶氣。

  那頭陳立陽還巴巴的撫着她的背,小心翼翼問。

  「那你明天來不來?來吧,咱們好好商量。」

  茶末不搭理他,腮幫子鼓着,用手捏熱水袋。

  她當然不想去,可不去成嗎?她要是不去,這夥人肯定全跑她家門口去。這
夥混蛋絕對做的出來,他們是不怕丢臉反正山高水遠的。可這是她家呀,就算她
不怕丢臉,這還有爸爸媽媽弟弟呢。

  恨恨歎口氣,她哼一聲。

  見她默認了,陳立陽喜滋滋的撫着她的背,就跟讨好了丈夫的小媳婦似的那
叫一個嬌羞可人,愣是把駕駛座上的茶末惡心出一身冷汗來。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他姐那樣懦弱的人也能當野蠻女友。茶葉搖搖
頭暗自發噱。

  隻有茶末,耷拉着一張苦瓜臉,看這窗外喜氣洋洋的新年景色,越想越想哭。

  明天,明天她可怎麽過?

  **天冷了,河蟹卻依然猖獗。讓全世界的養膘愛肉人士團結起來,幹掉河蟹!
另,不許霸王!**

               第57章

  明天,一覺睡醒就是明天。

  茶末沒想到電話竟然是一大清早就打過來,一點緩沖時間都不給她。

  能不去嗎?當然不可能。于是這悲催的姑娘就頂着一窩亂發,兩顆熊貓眼,
裹着羽絨長大衣圍着圍巾戴着帽子懷裏還抱一隻熱水袋,坐着弟弟茶葉的金杯車
魂不守舍一臉呆滞的朝着城裏奔去。

  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軍區招待所,茶葉時常去城裏送貨路也認識。

  昨晚送完陳立陽回家路上,茶葉問過茶末,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叫陳立陽的?
如果真不喜歡,那就算了。但如果隻是鬧别扭,那還是别太過的好。

  茶末欲哭無淚,想不到連弟弟也認爲她是在作。她是想作啊,可是這是作嗎?
這要隻是作,那就好了。

  老爸老媽就想着要把她嫁出去,隻要是個男人就行。可現在的問題不是沒有
男人要她,而是有好幾個男人争着要她。這沒有追求者是一個問題,可追求者多
了,同樣也是一個問題。更何況,追求是追求,結婚是結婚。這些男人追求她,
可沒有一個是要跟她過日子的。好吧,就算有幾個是豪言壯語的說要娶她,可一
則她不信,二則她不能。

  結婚是兩家人的事,不是一個要娶一個要嫁就能決定的。而且誰又忍心把自
己兒子往火坑裏推?就算人家不知道,可難道她就真能無動于衷去殺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同樣也是讓人不能接受的。

  現在家裏人都看好陳立陽,她必須想些辦法打消他們的念頭。

  要讓别人讨厭一個人,自然是暴露他的重大缺陷最合适,那麽陳立陽到底有
什麽地方不好呢?

  茶末想了想,還真想不出。

  陳立陽長得不錯,人也夠高,工作好家裏條件也好。四肢健全品貌端正,他
沒有什麽地方不好。至于說那些曾經的荒唐事,用這個隻能傷人傷己,沒意思。

  人被逼急了腦子都會特别靈活,還真給茶末想出了一個最合适的缺點,而且
這個缺點适用于所有這些男人。最要緊的是,這個大缺點能得到家裏人的支持。

  這個缺點就是,陳立陽以及這些男人們的條件,都太好了。

  沒錯,中國人在婚姻問題上保持很慎重的态度。古時候兩個年輕人結婚爲什
麽都要雙方家長做決定,又要三媒六證,這都是爲了慎重起見。年輕人荷爾蒙上
來了,腦子就發抽,愛啊愛的愛不完,哪裏還管得着什麽居家過日子。

  長者們,家裏的父母們考慮問題就更慎重,所以也才有了那句真理之言。

  門當戶對。

  這門當戶對四個字,在中國人的婚姻觀念裏是一條絕對的真理。兩個家世文
化氛圍差距過大的家族,是不适合結爲親家的。其中牽涉的東西都很現實,也很
殘酷。

  雖然茶末其實并不真正完全了解陳立陽家裏到底什麽背景,但就算是盲人摸
象那也摸得出這是一頭龐然大物。從很多細節都可以推斷出他家裏一定挺了不得
的,要知道陳立陽這次開的車可不是兩年前在西餐廳她看見的那輛了。這種車她
雖然不懂但也聽說價格都在百萬以上,能做到這樣的,非富即貴,而且一定是大
富大貴。

  她茶家隻是小門小戶,哪裏高攀得上人家呢。

  把這些意思跟弟弟茶葉一說,茶葉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姐姐說的那些他當然
也明白,茶葉也是出去見識過的人,有幾分看人的眼光。其實他從第一次見到陳
立陽就看出這是一個貴公子,貴公子的含義不等同于有錢人家少爺。陳立陽身上
所體現出來的那種氣質不僅僅是有錢而已,更代表着一種貴。至于是什麽貴,他
還真有點不敢去猜。

  這樣的少爺跑來找姐姐,本身就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同樣的,這樣的少爺會和姐姐有結果,那也是很玄很玄的事情。即便這事真
能成,他也擔心姐姐去那樣的人家會不會受欺負?大門大戶的規矩可不是一般人
家能受得了的,茶家沒錢沒勢壓根不能給姐姐撐腰,姐姐這樣的性格靠她一個人
奮鬥拼搏,根本不行。

  沒想到姐姐想得還挺深挺遠的,茶葉對茶末不由肅然起敬。晚上回家以後也
找空和老爸老媽大緻聊了一下,果然相比于一頭熱的茶媽媽,茶爸爸也早已經想
到了這一層。

  茶媽媽還流了淚,說女兒這算是有福還是沒福?這麽好的小夥子,可偏偏是
那樣的人家。哎,這要是真嫁過去了,雖說是吃穿不愁,可也讓人操心呐。這女
婿不來不來,一來就是個這麽貴的,真叫人發愁。

  呵呵,茶媽媽可不知道,這樣貴氣的女婿,還不止一個呢。

  軍區招待所開在市中心,也算得上是小城寸進寸土之地。地方還不小,裏面
幾幢小洋樓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築,最高不過三樓。可别看這地方好像都舊舊的
不起眼,可這是軍區的招待所,能到裏面住的都不是平頭老百姓。

  招待所裏沒有高樓,卻有不少古木涼亭,花圃回廊,修飾的美輪美奂非常适
宜療養休憩。随随便便的車子是進不來的,門口有武警站崗。

  所以茶葉的金杯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陳立陽在那兒翹首以盼,就跟等丈夫回
來的小媳婦似的。見到茶家的金杯車來了,立刻迎上來。

  「這裏這裏,開進去好了,打過招呼了的。」

  茶葉看他一眼,心想這其實真是個不錯的家夥,可惜……

  将金杯車開進去停在門口的停車處,茶葉跳下車幫旁邊的姐姐打開門,那頭
陳立陽立刻過來扶着茶末下車。

  「肚子疼好點沒?這招待所裏也有個老中醫,等會過去讓他看看,開點藥調
養調養。雖然比不上Z市的好,但總也是個保養。」小媳婦立刻關切體貼說道。

  茶末冷冷白他一眼。

  「你要真體貼我,就把他們帶回去。難道還不嫌丢臉。」

  是啊,丢臉啊。她是沒辦法,找自己弟弟來壯壯膽。要不然這種事,她才不
想讓比人看到一丁點。

  陳立陽就跟軟棉花似的任打任罵,扶着她穿過回廊進入一幢小樓。

  一進去,感覺就立刻不一樣。小樓外面雖然很幹淨但總有點舊,況且一幢有
三十幾年房齡了的三層樓房子能好看到哪裏去?可裏面就大不一樣了,裝修的那
叫一個舒服。

  沒錯,裏面的裝修并不豪華,也不奪目,它就是舒服。地上鋪着柔和的大理
石,牆刷的很白,但一點也沒有塗料那種刺眼刺鼻的感覺。上面挂着各種國畫,
有大有小有工筆有潑墨,還有書法。窗楞拐角什麽的都是古式的,紅黑色的木頭
散發出脈脈的香氣。

  古色古香的花瓶裏都插着鮮花,嬌豔欲滴,看了就心情好。

  陳立陽扶着她去坐電梯,茶末是搞不明白爲什麽一幢三層樓的房子也要裝電
梯,這省力也不是這麽省的吧?

  她是不知道,來這兒住的有不少是老幹部,有些行動都不大方便,所以才配
了電梯。

  也正因爲會有一些身體狀況不好的老幹部過來療養,所以招待所裏還有不少
醫生,都是臨床經驗豐富的軍醫。

  地方牢靠,人少,有醫生,這三個條件正是陳立陽他們選擇這兒落腳的原因。

  出了電梯到了三樓,還沒走到那最裏面的一間,就聽那門嘩一聲就拉開,風
風火火撲出一個人來。

  茶末被唬了一跳,手裏的熱水掉啪嗒就掉下。

  那撲過來的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抹開陳立陽的手,把茶末緊緊抱住。

  人一抱住,就聽到一個呼天搶地的聲音響起。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你是不是天天咒老子去死?我告訴你,沒門。閻王
我都不怕,老子TM什麽都不怕。老子爲了你,就算TM去了地獄也會爬出來。
我告訴你,沒良心的東西,老子破相了,都是因爲你。你TM非得給我負責到底,
這輩子你都欠我的,下輩子你都還不清。你個小娘皮,死破鞋。你TM到底有心
沒有,你TM混蛋啊。嗚嗚嗚嗚嗚。」

  嚎着嚎着,這就哭起來了。

  光聽這一通幹嚎,茶末就知道肯定是董卿那家夥。

  這家夥最難纏了,頭疼頭疼。可這不是最頭疼的,等人都到齊了,那才頭疼
欲裂呢。

  董卿嚎了一會,突然擡起頭,看到跟着一起來的茶葉,立刻瞪大眼,呼一下
跳起。兩手一轉,把茶末一把拉到身後,伸手一指,破口就罵。

  「這TM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别告訴我咱們跟閻王爺搏鬥的時候,這破鞋又
勾搭上了新主?」

  他這話一處,當場所有人臉色都綠了。

  陳立陽急忙一把扯下他的手。

  「别胡說,這是茶末的弟弟,親弟弟。」

  「啊?弟弟?哦,你好你好,弟弟你好。」董卿愣了一下,就跟變臉似的立
刻眉開眼笑換上一副獻媚的表情,沖過去不由分說拉起茶葉的手用力搖晃幾下。

  茶葉皺着眉一臉詭異之色,這變臉似的家夥該不是腦子有病吧。

  那頭茶末忍不住蹲下身撫額哀悼,老天爺啊,打個雷下來劈死這個姓董的白
癡吧。

  的虧還有陳立陽,拉着董卿往房間裏去。

  「走了走了,到裏面去說。都杵在門口當柱子不成。」

  董卿則一把甩開他的手,撈起慘白着臉的茶末哼着曲歡歡喜喜進去。怕自己
姐姐受欺負,茶葉急忙也跟進去。

  「放開我姐。」一進去,茶葉就一把拉住茶末的肩膀,想把她從董卿懷裏拽
出來。

  董卿就跟有人要搶他狗糧的瘋狗似的,臉色一變就要發飙。

  「哎呀,你克制點,這是她弟弟。」還是陳立陽,過去一把勸住。

  一句她弟弟總算把董卿的理智拉回來了,他這才不情願的放開手。

  茶末靠着茶葉,氣若遊絲。

  「姐,這是怎麽回事?他誰啊。」茶葉忍不住問,沒好氣的瞪董卿一眼。

  這是怎麽回事?可叫她怎麽解釋。

  依然是陳立陽,避重就輕的回答。

  「這是董卿,他也和你姐是朋友,我們都認識。」

  「朋友?什麽朋友?」茶葉不是小孩子,心裏不免有懷疑。

  什麽朋友?這可真不好解釋。茶末是鴕鳥體質又開始發揮作用,低着頭不吭
聲,裝死。

  陳立陽這下也不知該怎麽解釋,爲難的看看董卿。

  董卿是厚臉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角色,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開口。

  「什麽朋友,你别聽他胡說。我跟你姐是戀愛關系,戀愛關系懂不?就是要
結婚的那種。沒錯,我要娶你姐,将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得叫我姐夫呢。放心
吧,我這個姐夫可絕對不會白當的,跟着我,你們全家吃香的喝辣的,就等着過
好日子吧。哈哈哈哈哈。」

  他說的得意洋洋,那頭陳立陽黑了臉,茶末都快咽了氣。

  茶葉皺着眉,一臉的不信。

  「胡說八道,我姐才不會跟你這種人結婚。要結也該是陳立陽那樣的,你這
種我見多了,繡花枕頭稻草心,不靠譜。」

  這幾句話厲害啊,那頭董卿立刻臉色一變,扭頭瞪向陳立陽。

  「好小子,你挖牆腳!」

  陳立陽得到了未來小舅子的肯定,那叫一個激情勃發,挺胸昂首吼回去。

  「什麽挖牆腳,大家都是公平競争。」

  董卿氣的嘴唇都發抖,伸手指着他。

  「好好好,這可真是好兄弟。行,你有你的招,我有我的法。咱們八仙過海
各顯神通。」

  「什麽好兄弟,當年你偷偷藏着掖着的時候,有想過兄弟沒?」陳立陽也不
甘示弱吐槽。

  董卿冷笑幾聲,蹭一下從床上跳起身,目露兇光。

  陳立陽後退一步,打架的話他确實不是董卿的對手。但董卿現在身上還有鋼
釘夾闆,他也不忍心和他打。

  豈料董卿一轉身,那張兇臉一下就耷拉下,十分委屈。蹭蹭蹭幾步蹿到茶末
跟前,把長長的劉海和鬓發一撩,指着左邊臉頰上一條大蜈蚣似的疤痕給她看。

  「你看,我都破相了。你難道就沒點表示?」

  茶末眨眨眼,幹巴巴吐出一句。

  「又不是我弄的。」

  「可也是爲了你。」

  「我又沒叫你們過來搞事,說起來,你們要不來,指不定還沒那事呢。」茶
末慢吞吞說道。

  董卿氣的胸膛起起伏伏,壓着怒火,他把頭發一甩。

  「好你個沒良心的。可不止這些呢,你看,都給你看。」

  說着,這公子哥就脫起衣服來。

  「喂,你别這樣呀。」茶末急忙擺手。

  「你絕情絕義,你無情無義,你冷血動物,我看錯你了。你看看,這都是爲
你受的傷,你看清楚了。我差點就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子動手術的時候兩次
心跳都停了,都是爲了你!我脾髒都沒了,臉也破相你。你不要我,就沒人要我
了。」他大呼小叫,脫了衣服脫褲子,情緒激動。

  幸好屋子裏空調開的很熱,所以他脫得隻剩一條内褲也不會凍着。

  沒有了衣服褲子,那一條條手術的疤痕就都露出來。腹部,胸口,手臂,大
腿乃至腳背上都有,長長短短,大大小小。因爲是爆炸傷,所以還有灼傷,在背
上紅紅的好幾塊。

  這些傷口如此觸目驚心,茶末看了不能不動容,呼吸都急促起來。

  她有想到他們會受傷,但真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嚴重。

  穿着内褲站了一會,董卿就咳嗽幾聲。旁邊陳立陽急忙把大衣給他披上。

  「你幹嘛這樣,要注意身體。」

  董卿氣呼呼裹着大衣,委屈的瞪着茶末。

  茶末低下頭。

  其實從門口的時候她就應該有所察覺到才是,相比于陳立陽的穿戴,董卿穿
的更多更臃腫。而且即便穿那麽多衣服,在房間裏他還開這麽熱的空調,足見身
體的虛弱。

  他是沒好透就趕着過來了。

  可……可這真不是她的錯呀。

  可……可他真受了很多苦。

  唉,真是冤孽,冤孽。

  擡起頭,她歎口氣。

  「好了,你穿上衣服吧。現在流感很嚴重,别又添病。」

  董卿還是很委屈。

  「病死了才好,你稱心如意。」

  茶末瞪他一眼,拿起一件衣服遞過去,他那頭還鬧别扭,别開頭哼一聲。

  「愛要不要,凍死了事。」茶末翻個白眼,急急說道。

  一聽這話,董卿急忙一把扯過衣服。

  「才不讓你稱心如意,我活一百年,纏死你一輩子。」恨恨說着,他開始穿
衣。

  那頭陳立陽把空調又調高了幾度,幫着他穿衣服。董卿憋着一股氣脫衣服,
沒好透的傷口拉扯着的不知道疼,這回穿衣服了,那口氣早洩了,疼的他呲牙咧
嘴。

  那頭茶葉忍不住拉茶末衣袖。

  「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看出來了,這兩個男人都和自己姐姐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這一
男兩女算什麽事?還有到底誰要娶姐姐?姐姐又到底喜歡哪一個?

  茶末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頭董卿咧着嘴吸着氣嘿嘿一笑,得意洋洋說道。

  「小舅子你别急,這事你不用問你姐,問你姐夫我就行了。我和你姐呀是早
就私定終身了,等見過了嶽母嶽父就直接可以辦喜酒了。到明年,老人家就等着
抱孫子吧。哈哈哈哈。」

  他笑到一半就拉扯到傷口,立刻歪着嘴咝咝叫。

  陳立陽氣呼呼扔下他不再管。

  「你少胡說,嫁給誰得茶末說了算,你許你搞霸道主意。」

  「切,難道你以爲你會是我的對手?我告訴你陳立陽,你可以和我争,可你
父母難道也可以?哼哼哼,你呀,沒戲。」董卿毫不留情的冷笑說道。

  陳立陽臉色一下就變得死灰,難看極了。董卿說的沒錯,他父母管不着他是
他最大的優勢。至于自己父母,那真的很難搞很難搞。

  可他還是不死心,至少不想董卿太得意,于是垂死掙紮。

  「你别得意,拿我比有什麽出息,看你怎麽和孟浩然争。」

  這下立刻董卿臉色難看了,這壞水不甘示弱,扯着脖子嚣叫。

  「切,難道你以爲我怕那個大齡處男?他算什麽東西。你别拿他當好人,他
連自己親弟弟都能陰,難道還會可憐你?我才不怕他,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對付他
家老爺子。」

  茶末那頭正暗自慶幸原來來的隻有董卿,這會聽到孟浩然這個名字,頓時心
頭一驚。

  怎麽?原來還是都來了?

  那頭茶葉也聽得糊塗,怎麽?難道還有人要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嘚嘚嘚的敲門聲。

  ***** 霸王二更是不厚道的,所以,哼哼哼,本貓的精神大家要領會喲!!!!
***********

               第58章

  來者何人?

  董卿露出一個切的表情,依舊懶洋洋穿衣。陳立陽看看茶末,茶末看看他,
誰也不想動。最後是茶葉這個局外人,過去問了一聲。

  「誰在外面?」

  沒人回答,隻是傳來插鑰匙的聲音,轉開了門。

  門打開,茶葉看到了來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嚴肅但有很指的信賴的男人,年紀不大,但看起來很有
一種大家長的派頭。

  來人看到他,微微皺了皺眉,回頭看了房門上的号碼一眼。

  「請問你是?」

  茶葉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頭董卿懶洋洋高叫了一聲。

  「裏面裏面,就等你了,孟大哥。」

  說孟大哥這三個字的時候董卿語氣加重,帶着一種嘲弄的意味。

  沒錯,來的正是孟浩然。孟浩然當然不會爲這點小事跟董卿鬧,既然房間沒
錯,他就立刻換上了一幅如同主人一般的和藹笑容,朝茶葉點點頭。

  茶葉讓開路,他就自顧自走了進去。

  裏面茶末深呼吸再呼吸,看到孟浩然進來還是不由自主小退了一步。

  她不是怕孟浩然做出什麽傷害她的舉動來,而是一種小孩子畏懼大人的心态,
被震懾住了心生屈服。

  孟浩然看到她的時候,那張和藹的臉僵硬了一下。原本如同一潭深水的眼眸
仿佛在一瞬間變成了汽油,然後丢進一粒火種,轟一聲就熊熊燃燒。

  因這突然熱烈到仿佛要爆炸的凝視,茶末又退了一小步。

  眼看着她仿佛是要朝着董卿一步步推過去,孟浩然啪一聲扔掉手裏的公文包,
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就将她緊緊抱住。

  和他剛進來時那副鎮定和平穩重的樣子截然不同,忽然的180°大轉變,
激情澎湃的抱着茶末用力的撫摸。

  就像是确認她完好無損并且真實有效存在似的,從頭發到臉到肩膀到手臂到
屁股,都親自用雙手确認。

  這軟綿綿熱乎乎嬌小玲珑凹凸有緻的身軀就在自己懷中,一直惴惴不安焦急
渴求的靈魂立刻就得到了撫慰和救贖。

  就是這種感覺,這是這個人,折磨着他又吸引着他的女人。

  「太好了,你沒有受傷,太好了。」如同歎息一般,孟浩然的聲音帶着一種
如釋重負的疲憊,沙啞的嗓音既磁性又感性,還隐隐帶着一絲虛弱。

  沒錯,他很虛弱。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對于他這個年紀的男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問題是他現在和
董卿一樣,都是沒好透的病患。

  在看到了完好無損臉頰紅撲撲精神很足的茶末之後,那顆提起的心終于放下。
失去了一直支撐的力量,他立刻就顯露出疲态和病态。

  原本是他抱着茶末,猛然就身體一頹,壓在茶末身上。

  「咦咦,孟院長,你怎麽了?」茶末急忙扶住他,擔憂問道。

  那邊茶葉過來幫忙,扶了一把。

  孟浩然卻不肯放開她,隻是淡淡的笑,深情看着她。

  「沒事,可能是累了吧。」

  「啊,那快坐下休息一下吧。」茶末扶着他到床邊。

  董卿占着大半個床一動不動,吊着一雙好看的鳳眼擺譜。

  茶末不悅皺眉,伸手推他一把。

  「讓開點,你有沒有公德心。」

  「喂,我也是病患好不好。他裝個可憐你心疼,我還疼着呢。哎喲哎喲哎喲,
疼死我了。」董卿就跟争寵的小孩似的哇哇叫起來。

  茶末瞪他,他還更來勁。

  那頭孟浩然擺擺手,不和他計較。

  「沒事,坐椅子上也行的。」

  茶末冷哼一聲,和自己弟弟小心翼翼把他扶到椅子裏坐下。

  「謝謝。」孟浩然握着茶末的手道謝,然後掉頭轉向茶葉。

  「你是茶末的弟弟吧,第一次見面就讓你見笑了,我是孟浩然。」說着,伸
出手。

  「恩,你好。」茶葉和他握了握手,很快就建立了良好的互動。

  那邊陳立陽朝董卿努嘴,意思是你看你弄得,這下讓别人占先機了吧。瞧瞧
人家多大氣,你多小氣勁。

  董卿一臉憤憤然,他豈能不知自己剛才表現欠佳。可他就是氣不過,憑什麽
每次這大齡處男一出場就搞得别人都像是毛孩子,就他一個成年男人似的。那小
娘皮對自己一臉兇相,對那老處男倒是一副小媳婦的體貼勁,什麽德性。

  安置好孟浩然後茶末小心翼翼看了門口一眼,心想怎麽就來了孟院長一個人,
孟非呢?

  那頭茶葉則滿腹疑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些人和自己姐姐什麽關系,
聚在一起又是爲了什麽事?

  原本他以爲來看姐姐的就是陳立陽一個人,現在又冒出來兩個,而且似乎都
和姐姐有某種暧昧的關系。雖然他不想用暧昧來形容自己姐姐,但實在找不出更
恰當的詞彙。

  因爲有他這個外人存在,所以一時間誰也不敢開口說正事。

  茶末是鴕鳥轉世,想要她先開口那是不可能的,她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的典
型。陳立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董卿點了他的死穴,他留在這兒隻不過是想分杯
羹占個分子,免得落到跟孟非一樣的境地。正真的較量自然在董卿和孟浩然之間,
但一個是一肚子壞水鬼主意,一個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也都不肯輕易開口。

  所以一時間,僵局。

  打破僵局的是茶葉這個局外人,說到底他是本地人,東道主。這些都是遠道
而來看望姐姐的朋友,所以他應該盡點地主之誼。

  「這屋子裏也不是個叙舊的地方,大家都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不如我做個東,
一起找個地方好好叙叙。」他落落大方的建議。

  還要請他們吃飯?這點錢還不如省了算,反正他們又不差錢。茶末心裏嘀咕,
臉上悶悶不樂。

  那頭陳立陽看看的董卿,董卿看看孟浩然,孟浩然含笑不語。

  「那感情好啊,我正想和未來小舅子你好好叙叙呢。」董卿咧嘴一笑,從床
上跳起。

  陳立陽也站起身,說客氣話。

  「怎麽好意思讓你破費。」

  孟浩然輕輕咳嗽一聲,看了茶末一眼。茶末愣一下,然後急忙扶他一把。

  「人家一片心意,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那我就冒昧了,我看也是吃中飯的時候,不如一起去吃火鍋?不知道有沒
有什麽需要忌諱的地方,請都告訴我,不必客氣。」茶葉還是撐得住場面的。

  「沒什麽忌諱的,就是都剛動過手術,刀口還沒長好不能吃肉。董卿服用的
中藥還忌腥。」陳立陽說道。

  「哦,那就去吃野菌鍋吧,味道鮮美也很滋補。」

  「好,客随主便。」

  說定了,一行人就都穿戴包裹嚴實厚出了門。

  除了陳立陽自己開了車,董卿和孟浩然都是坐飛機過來然後搭出租。陳立陽
的騷包車隻能坐兩個人,好在老茶家的金杯車足夠坐下五個人,于是一車裝了直
接拉出去吃飯。

  茶葉開着車,旁邊坐着茶末,後面坐着董卿,陳立陽和孟浩然。

  茶末這一路是心撲撲跳。

  還吃火鍋,别吃出什麽禍事來就好。

  喜羊羊火鍋店。

  取名叫喜羊羊毫無疑問是個羊肉火鍋店,得益于如今火爆的國産動畫片《喜
羊羊與灰太狼》。

  這家店除了羊肉火鍋著名之外就是野山菌粥底火鍋,清淡鮮美滋補。

  茶葉是請客戶的時候來過,所以比較熟。

  因爲有兩個病号,所以當然不可能喝酒,就點了些果汁。

  即便是中午,店裏的生意也很火爆,好在茶葉是老顧客所以走後門弄到了個
小包廂。鍋底和各種涮料很快就端上來,服務員給每人都倒了熱茶。

  茶末和茶葉坐一邊,那邊三個坐一起。這格局就跟茶葉是老母雞,護着茶末
這隻小雞仔。那頭則是虎視眈眈三隻大老鷹,不知什麽時候就撲過來抓小雞仔。

  「大家請都随意吧,招呼不周就多包涵。你們是我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大家相識一場是緣分,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茶葉雙手舉了舉茶杯,客氣
說道。

  「小舅子不必客氣,我們都很随意的。今兒個身體不大好,不能喝酒。等好
透了,咱們一醉方休。」董卿笑呵呵說道。

  「是的是的,大家都随意一點好了。」陳立陽跟着點點頭。

  那頭孟浩然也舉起茶杯。

  「承蒙招待,恭敬不如從命了。」

  茶末看這三個人和自己弟弟在那兒客套,垮着臉手裏捏着筷子悶悶不樂。

  開場白說完了,那就開吃吧。

  茶葉也不和他們多客氣,客套話說完了就轉頭面向自己姐姐。

  「姐,你喜歡吃什麽就點,别和我客氣。」一邊說着一邊把一些蔬菜蘑菇豆
腐蛋皮什麽的輕輕放入白粥鍋底裏。

  「姐,這個粥底很清淡的,多吃點也不會長肉。你先喝點粥暖暖肚子,開開
胃。」他還自告奮勇給茶末舀了半盞粥,熱騰騰的放到她面前。

  「姐,慢慢吃,小心燙。給你鳳爪,光吃白粥可能寡淡了點。」「姐,你吃
不吃蛋皮,蛋皮好了。」

  「姐,豆腐很燙,你小心點。」

  「姐,這個就是咱們小時候去山裏挖過的豬拱菌,聽說國外叫什麽松露,可
值錢了。現在都出口了,山裏已經很難挖到。以前好多,一下雨遍地都是。你嘗
嘗,是不是和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姐,……」

  茶葉在那頭忙的就跟老母雞似的,仿佛茶末是一個毫無能力的嬰兒,什麽都
包辦。有好吃的就往他姐面前放,茶末埋頭苦吃,面前的菜還是高高摞起一大堆。

  至于對面三個早已經不在他眼睛裏,他眼裏隻有他姐。

  那邊三個就看這他「姐,姐,姐」的姐個不停,心裏都十分懊惱。互相看一
眼,明白眼下最讨人厭的不是彼此,而是這個顯然有戀姐情節的未來小舅子。

  爲了打破僵局,不得不下點狠料了。

  董卿和孟浩然交換一個眼神,然後看向陳立陽,陳立陽不悅扁扁嘴,捏着筷
子開口。

  「那個茶葉,我們想等會去拜訪一下……」

  那頭茶末正在吃一塊熱豆腐,一聽拜訪兩個字立刻倒抽一口冷氣,豆腐就順
着舌頭刺溜滑進喉嚨裏,燙的她吐不出咽不下,咳嗽起來。

  「姐,你怎麽了?是不是燙着了?快喝點涼果汁。」茶葉吓得急忙一邊遞給
她自己的果汁一邊排背。

  茶末連喝兩大口果汁,眼淚汪汪漲紅了臉瞪向那三人,嘶啞着低吼。

  「你們是不是要害死我!」

  三人都一臉無辜,不吭聲。

  茶葉撫着姐姐的背,抽面巾紙給她擦眼淚,目光掃過這三人。

  「你們剛才說,想拜訪什麽?」

  「拜訪一下此地名勝。」董卿咧嘴一笑,白牙閃閃發光。

  「哦,我們是個小地方,沒什麽名勝。」茶葉恍然大悟道。

  茶末則恨恨瞪董卿一眼,說謊,說謊不打草稿的混蛋。

  「其實我們是想正式的拜訪一下伯父伯母。」孟浩然突然放下筷子,認真看
向茶葉。

  好容易止了咳的茶末一聽這話,又立刻咳嗽起來。

  喂,不帶這麽騙人的好不好。

  那頭茶葉也臉色一正,抿了抿嘴。

  「按道理說,姐姐的朋友來家裏拜訪,我們自然是歡迎的。隻是,我不知道
你們是爲了什麽而來拜訪?請恕我冒昧了,不搞清楚狀況我怕會又不必要的誤會。」

  茶葉到底也是聰明人,豈會看不出這裏面的道道。三個男人一前一後,不遠
萬裏來這小城裏拜訪自己的爸媽,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拜訪朋友父母。他們的目的
他也看出來了,是自家姐姐。隻是他們對姐姐到底是什麽企圖,他真有點吃不準。

  求親?怎麽會是三個人一起來。

  不求親?那又是爲了什麽?

  在見他父母之前,必須弄清楚。

  對于他的疑問,孟浩然微微一笑,從容鎮定。

  「如果不介意,請慢慢聽我解釋。隻是,我希望你在聽我叙述的時候抛棄那
些世俗的偏見,用客觀冷靜的态度面對。好嗎?」

  聽對方這麽形容,茶葉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的,我會耐心聽你解釋。」

  那頭茶末是手足冰冷,氣若遊絲。

  怎麽辦怎麽辦?難道孟院長真要把自己那些爛瘡疤都揭出來?不要啊,這是
她最疼愛的弟弟,給她保留一點面子好不好?别這麽殘忍啦。

  她可憐兮兮看向孟浩然,對方卻隻是回給她一個一切有我的鎮定笑容。

  一切有你?哎,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孟院長,可我不是啊。這種事在男人身
上是朵花,女人就是爛瘡疤。她不要啦。茶末忍不住抱頭低聲哀嚎。

  那邊孟院長低沉的嗓音已經開始緩緩叙述,但出乎茶末意料之外,他并沒有
揭她爛瘡疤。雖然也沒改變什麽事實,但換了一種修飾說法。大意是說他們三個
是小時候就認識的夥伴,一起長大。後來都因爲各自的原因認識了茶末,被她吸
引,于是展開了追求。現在都是抱着非卿不娶的嚴肅心态想鄭重的跟茶末爸媽求
親,所以就過來了。希望能給與他們一個機會,大家都是很認真的。

  說道求親,陳立陽面色暗了暗。

  茶末是一口氣回過來,總算沒被吓死。但問題還是擺在面前,哪有求親一來
就來三個的呀。開什麽玩笑,這種事難道也興團購?

  茶葉聽完了叙述,皺眉沉思了片刻,然後轉向茶末。

  「姐,你的意思呢?」

  「啊?我?我什麽意思?」茶末一臉茫然。

  「姐,你喜歡哪一個?這種事,其實爸媽不能做主,你的态度才是關鍵。」
茶葉一針見血,直擊問題核心。

  茶末眨眨眼,她的意思?她還能有什麽意思?她壓根不要。

  可是……看向對面三個,董卿瞪着眼,孟浩然眯着眼,都是一副你要是敢說
你不要試試?她立刻就洩氣了。

  「我……我不知道啊。别問我。」她連忙擺手,繼續鴕鳥。

  茶葉看看她,再看看那三人。難道姐姐受到了威脅?可這樣的男人,犯不着
威脅他姐吧。不是他看輕自家姐姐,而是自己家的分量自己清楚,無論哪一個,
都有高攀的嫌疑。

  這到底怎麽回事?這真是嫁不出去愁,要娶的多也愁。

  「求親是大事,不是我們小輩坐着談談能決定的,還是需要雙方家長來最後
拍闆。恕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們茶家隻是小門小戶。自古就沒有什麽大富大
貴的親戚,隻有窮親戚窮街坊。記得我四歲的時候,我們家還住老房子裏。就是
那種木頭樓房,廚房就是大竈,燒柴禾的,屋子裏還養豬。爸媽都去務農種田,
我姐在家裏帶我。那時候我姐也才六歲,墊着小闆凳在大竈裏燒飯給我吃。我們
家那時候還吃不上白米飯,是向鄰居借了點苞谷面做窩窩頭蒸着吃。後來改革開
放了,我們家日子才好起來,現在雖然有點新樓房也開了個門市部。俺總的來說,
我們家就是窮出身。我爸讀過兩年書,後來自學到高中。我媽上了小學就沒念書
了,都算不上什麽知識分子,就是一輩子靠田靠山吃飯老農民。」他緩緩說着,
目光劃過那三人。

  那邊三個都靜靜聽着,很認真很誠懇。

  「不必你們細說,其實我也能看出,你們都是大門大戶出來的公子哥。我們
老茶家和你們相比,門第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自古都說結親要門當戶對,這麽大
的差距,說實話,我很擔憂。你們都是很優秀的,相反我姐并不優秀。我姐什麽
情況,我清楚。她不過是個三流大專畢業的打工妹,性格又老實巴交的不懂周旋
應酬。我相信,無論你們其中哪一個娶了她,都能給她一個很優越的生活。但問
題是,幸福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我媽跟着我爸過了半輩子苦日子,但她一直很
幸福。我很擔心我姐,真的。另外,你們的求親,是否取得了家人的同意?結婚
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如果沒有家長的同意,是很艱難的。我媽和我爸當初家裏人
就反對,雖然他們熬過來了,但同樣的苦我想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兒女去重複。
我不是說那種物質上的苦,是那種不被認同不被家族接受的排斥和隔閡。我希望
我姐幸福,你們能給她幸福嗎?」茶葉的話平實而沉重。

  陳立陽如同被放了氣的輪胎,整個癟了。父母這一關他過不了,他就徹底歇
菜。不是他不敢和家族抗争,撕破了斷絕關系他敢,可問題正如茶葉所擔憂的,
這樣的苦茶末受不了。

  相比于他的洩氣,董卿和孟浩然是自信滿滿。

  董卿伸手一舉,咧嘴一笑。

  「小舅子你别擔心,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家除了比
你老茶家有幾個臭錢,其他還不如你老茶家幸福。我爸媽,三歲,我才三歲的時
候就離了。因爲我爸出軌,我媽出國了,不要我也不要我爸了。從小我爸管不了
我,他自己管好自己就差不多了。我媽呢,也不是不疼我,可到底隔着太平洋呢,
她也管不了我。所以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放心,說到底結婚也是人生大事,
一輩子就來一次。所以我當然也是知會過家裏人的啦,他們都讓我随意。我爸自
己有屋子,我媽在國外,将來我和你姐是單獨過小日子,完全沒有什麽婆媳問題。
你就放一百個心,你姐過去隻要舒舒服服做少奶奶就行。」

  相比于他的輕浮歡快,孟浩然則更嚴肅一些。

  「有你這樣的弟弟替小末把關,實在是小末的幸運。她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女
孩子,比較單純也很善良。沒有人給她把把關,總令人擔憂。請放心,來提親這
件事我已經和父母說過了。如果得到伯父伯母的同意,馬上就可以安排雙方家長
見個面,詳談一下結婚事宜。說起來也慚愧,相比你也看得出,我的年紀比起小
董和立陽來大了不少。我從小看這兩個小子長大的,也算是他們的哥哥。家裏那
邊也比較着急我的婚事,所以這次來有點冒昧了。我父母的态度是,隻要我看中
了,是個清白人家出來的實在孩子就行。門第什麽的,其實并不重要。正如你說
的,我家已經是那樣的人家,并不需要靠娶個大富大貴的媳婦來裝點門面。結婚
過日子,最重要的是人實在,家世清白門風正直才是最要緊的。」

  這一番話顯然比董卿的要出色很多,惹得董卿暗自咬碎一口銀牙。

  相比于這兩個,茶葉沒料到陳立陽竟然退縮了,原本還挺看好他的。董卿雖
然有點輕浮,但到底年紀相當,而且沒有婆媳問題,也是個優勢。孟浩然年紀是
大了點,但成熟會疼人,可是他一看就是那種老式大家族出來的感覺,有點令人
擔憂家庭長輩的壓力。再說了,他年紀不小了,姐姐嫁過去一定會馬上就被要求
生孩子,說不定還會要求生男孩,也是個不小的問題。這方面就絕對是董卿條件
更好,沒有家長的壓力,想什麽時候生就生,生男生女也都不是問題。

  真難選擇呀。

  「那既然你們這樣說了,我這裏也不好阻攔了。在見面之前,還是請你們把
家裏的一些情況大緻和我說說,我好說給我爸媽明白。至于究竟見不見你們,得
看我爸媽的意思了。」茶葉歎口氣,說道。

  到了這一步也算是要亮真章的時候了,董卿和孟浩然交換一個眼神,然後開
始各報家門。出于自信也出于禮讓,孟浩然讓董卿先說。董卿卻滑頭,推說要尊
重兄長讓他先說,目的是參照一下看兜出多少底才合适。畢竟大家的家世都比較
特殊,有些好說,有些不好說。比如董家有從政方面的糾葛,而孟家則是大院出
身。

  他們說的都還挺輕松的,但那頭茶葉是越聽眉頭越皺攏,臉色也越來越鄭重。

  真是不聽不知道,一聽吓一跳。原本他就猜測這兩位姐夫應征者來頭可能比
較大,但真沒想到會如此大。這兩位的家世不光光是有錢,背後更是一份勢力。

  這樣的人家,他們老茶家真的配得上?

  可憐茶葉一個未婚男青年,爲了自家寶貝姐姐真是愁煞了腦子。

  找不到條件好的姐夫人選要愁,條件好的姐夫人選多了,還是愁。

  愁啊愁,老茶家嫁女兒,愁煞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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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5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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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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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老茶家陷入了一個空前的危機之中。

  女婿要上門了,而且不止一個。

  這真是不來愁,來也愁。

  最令人擔憂的是,兩個女婿都來頭很大,得罪不起也高攀不上,令人困擾。

  相比起全家人的煩惱來,茶末依然是無動于衷的一副死人樣。她是破罐破摔,
死豬不怕開水燙,打定主意做鴕鳥。

  事情發展到如今,已然不是她的腦子能夠處理的來。好在家裏總算還有弟弟
茶葉這個好腦筋,費神費心的爲自家姐姐操持終身大事,真是可喜可賀。

  對于孟非的缺席,陳立陽的退讓,茶末是恨不得拍手歡慶。雖然,其實也沒
有什麽好歡慶的,畢竟缺了這兩個那頭還有兩個呢。

  經過老茶家三人圓桌會議商讨,确定女婿要來,見還是要見一見的。自家女
兒年紀也不小了,有送上門來的金龜婿,見一見又何妨呢。雖說都是高門子弟,
恐怕高攀不上,但保不齊是真材實料真心實意的厚道人。一樣米養百樣人,小門
小戶怕大門大戶門縫裏看人,可自己也不能拿門第爲難對方。這厚道也是相對的,
人家有禮有節的來了,自然也應該有禮有節的回。

  但女婿上門在小地方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門就意味着親事成了大半。
這如今要上門來的有兩個,成何體統。所以在家裏見顯然是不行的,須得先在外
面見一見,看看情況再說。

  茶葉也是這個意思,董卿和孟浩然都有優勢有劣勢,過過眼先。雖說這事荒
唐且禍福相依,但他還是挺不能理解爲啥這兩個那人看上了自家姐姐?

  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麽就湊了對?

  歎口氣,世事難料,都料着了日子也沒盼頭了。茶葉歎口氣,打電話告訴那
邊家裏的決定。

  得知茶家二老要見他們,董卿和孟浩然都有些激動。事關終身大事,心都跟
小鹿撞似的,年紀一大把了也懷春。

  要見未來老丈人老丈母娘了,那總得捯饬捯饬吧。

  輪到打扮的時候,董卿懊悔了。

  别看他那天脫衣服脫褲子脫出一身蜈蚣疤,怪吓人的。那其實是爲了吓唬茶
末故意留着的疤痕。董少爺那曾經是多臭屁多愛美的公子哥呀,怎麽能容忍身上
有那麽多可怕的疤痕。可這不是爲了終身幸福,豁出去了。故意不許醫生在縫合
的時候使用美容除疤技術,一定要留疤。他得讓茶末親眼看看這些男子漢的功勳
彰,讓她一輩子都記得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痛苦。

  就爲了這麽一點小心思,他忍了愛美的心,将來還要受二茬罪,做事後美容
修複。一想到将來自己那一條條的疤還得切開了再縫一次,他就一陣哆嗦冒冷汗。
唯有一遍遍咒罵茶末,賭咒發誓自己一定要幹回來才稍感安慰。

  現在,醜女婿要見丈母娘了。這身上的疤能遮住,可臉上那條怎麽辦?

  臉上帶着疤,又頂着個标新立異發型的自己會不會像是個混道上的小流氓?

  不要啊,他可是當選過Z市十佳青年的好孩子。不成不成,這要是因爲相貌
被嫌棄了,自己可真不如買塊豆腐撞死,扯根面條吊死,泡包方便面淹死算了。

  當初是爲了吓唬小娘皮,現在卻成了自己的死穴。

  董少爺悔啊,董少爺愁啊,董少爺那叫一個苦啊。

  可董少爺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壓力越大動力越大。事到如今隻進不許退,
條條道路通羅馬,他就不信自己搞不定。發型不好,可以剪。臉上有疤,不怕,
如今美容修飾已經不是女人的專利,非常時刻就得用非常手段。

  想到就去做,浪費時間最可恥。

  董卿蹭一下從床上蹦起,顧不得一身的傷痛,套上大衣就跌跌撞撞奔向陳立
陽的房間。

  「立陽,快出來,哥們這趟全靠你了!」董少爺一邊奔一邊在走廊上嘶吼。

  走廊這頭董少爺愁破相,走廊那頭孟家大少爺在自己房間裏也一樣愁。

  他愁他年紀大。

  這眼瞅着過了新年他就37咯。往年裏家裏愁,給他安排相親,他都不屑一
顧。急什麽,他才三十多而已嘛。男人以事業爲重,國外好多成功人士都四五十
才結婚要孩子。再則,家裏給他介紹的那些女孩子也都基本上喝過洋墨水見識過
大世面,都挺理解這一套的。總之,年齡在他以往的交往過程中,從來不是一個
問題。

  但現在,面對茶末面對茶末的家人,這卻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小地方的人家才不管你什麽先立業後成家,什麽慢慢選擇,什麽國外如何如
何,什麽成功人士如何如何。他們隻會有一個想法,既然你這麽好,爲什麽婚事
要拖到如今?你是不是有什麽隐疾?或者家裏有什麽問題?總之一定有不同尋常
的地方。

  再則街坊鄰居會不會說老茶家賣女兒,把自家孩子嫁給了一個快四十的老男
人。

  想到這兒,孟浩然就頭疼欲裂。從前他總以爲自己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熟男,
現在才恍然大悟,從另一個側面來說,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已經快四十的老男人。
這角度一變,稱呼就觸目驚心了。

  更何況這候選人裏有董卿啊,同樣家世不錯事業有成,人家可是和茶末很般
配的年紀。

  對着自己房間裏的穿衣鏡,孟大少爺是左端詳右端詳,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看
出一朵花來。

  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的吧?應該不像快四十吧?頂多三十五。

  發型會不會有點顯老?最近臉色也不大好,是不是有點憔悴?

  哎呀,帶來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太老氣了吧。

  思前想後,忐忑不安,愁得孟院長頭一次破天荒的對自己缺乏信心起來。

  不成不成,靠他自己顯然是不成了,關心則亂。

  孟院長到底老謀深算,身體受傷了但腦子還很靈活,思量了片刻有了對策。

  他得包裝一下,這次包裝必須摒棄他原本的風格,應該随鄉入俗,針對當地
人也就是茶家二老的品味。方法很簡單,就是去城裏找個檔次高一點的店讓店員
給他包裝。

  要年輕一些,要時尚一些,要附和本地人口味一些。

  打定主意,孟浩然穿戴整齊,就帶一張信用卡出門。

  在門口碰見了陳立陽和董卿,看樣子也要出去。

  沒錯,董卿拜托陳立陽載他出去捯饬。董少爺要理發,更衣,還要化妝,務
必要變成一個光彩照人精神奕奕一身正派的社會主義好青年,以博得茶家二老的
歡心。

  終于要見面了。

  爲了局面不會失控,茶家二老自然是一次見一個。

  先見誰後見誰完全由二老決定,于是茶媽媽決定先見董卿。選擇先見董卿的
理由很實在也很簡單,應該他年輕。

  孟大少爺的憂慮看來不無道理。

  見面的地方依然是喜羊羊火鍋店小包廂裏,熟悉的環境比較令人放松。

  見面活動茶末不參加,弟弟茶葉給她安排了活動,那就是去和另外那個還輪
不到見面的未來姐夫談談心。

  這件事說到底,家人看得再多也不如她自己看中來得好。她總是一副無所謂
的樣子,看了就讓人一肚子氣,也該給她壓壓擔子,讓她參與進來。

  去見孟浩然,茶末還算能接受。隻是她有點怕他,但總比和董卿吵架來得容
易些。

  這頭董卿三堂會審,那頭孟浩然則在房間裏将新買來的衣服都穿戴上,然後
忐忑不安的詢問茶末合适不合适。

  茶末坐的床邊,看着他從更衣室裏出來,臉上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怎麽?不好看?」一貫成熟鎮定的孟浩然難得的露出少年忐忑的表情。

  想不到滴水不漏固若金湯的孟院長也會有這樣的表情,茶末真忍不住要感歎
愛情的偉大。隻可惜一想到這愛情是因爲自己,因爲那些荒唐的情事,又不由懊
惱起來。

  「到底怎麽樣?真的不好看?」那頭孟浩然焦急的催促。

  茶末搖搖頭,看他着急的模樣輕笑了一聲。

  「好看。」

  「好看?真的?」孟浩然現在自信心嚴重不足。

  「真的,真的好看。」茶末着重的點點頭。

  其實還不如他原來的打扮好看,但問題的重點不在與好看不好看,而在于用
心不用心。茶末明白他這樣打扮完全是爲了取悅自己父母,這份心她很感動。

  可憐那頭董卿要是知道她這頭在感動孟浩然爲自己父母打扮,肯定氣的要吐
血。

  聽到她的贊揚,孟浩然那顆忐忑的心終于落下。松口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笑,顯然終于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反常。

  歎口氣,一屁股坐的床上,震得床墊彈了彈。

  茶末感受着這種上下晃動暈暈的感覺,就像蹦床一樣。

  孟浩然心情依然不安,雙手互握,修長的手指交疊糾纏。

  「希望能讓你父母喜歡吧,但願他們不會嫌我太老。對了,你最近過的怎麽
樣?我們的到來一定給你帶來許多困擾吧?真對不起,可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必
須堅持,我希望你明白。」

  他低低的訴述着,茶末則呆呆的注視着他的那雙手,壓根什麽也沒聽進去。

  這雙手修長,有力,仿佛是藝術家的手,又像是彈鋼琴的。他的手不像陳立
陽的那麽白皙,脆弱。他的手更有力度,像是一個工匠的手,但又沒那那種粗糙
的外表以及厚重的繭。

  這是一雙掌握人生死的手,外科手術醫生的手。

  他以人爲器材,用手術刀做工具,刻畫着生與死的藝術。

  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呢,但願她沒令他受傷,尤其是這雙手。

  「你在聽我說話嗎?」孟浩然轉頭看向她,皺着眉輕輕問了一句。

  「嗯?嗯嗯。」茶末急忙點頭。

  皺起眉質問她的他才是她熟悉的他,她熟悉的那個孟院長,嚴肅,刻闆又性
感。

  茶末深吸一口氣,似乎又聞到那熟悉的香氣。明明隻是理發店裏臉頰的洗發
水,還有浴室裏的沐浴液,可能還有一點消毒藥水外加中成藥的味道。

  這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味道混合着那隻屬于他的獨特味道之後,竟然是一
股如此好聞的香味。

  如蘭似麝,性感的一塌糊塗。

  他是在誘惑她嗎?茶末呆呆的想。

  看這他的嘴巴如同魚缸裏的金魚似的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可她什麽也聽不見
了。

  這柔軟的雙唇,這多汁的雙唇,這性感的雙唇。

  一定很好吃。

  「茶末?茶末?你走神了?」孟浩然呼喚她。

  茶末眨眨眼,咧嘴呵呵一笑。

  「嗯嗯,我聽着呢。」

  孟浩然皺起眉。

  胡說八道,她那副樣子一看就知道肯定走神了。誰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

  是啊,她在想什麽?爲什麽不聽他說話?

  是自己的話題太無聊了?還是說,她坐在自己身邊,心裏想着的卻是其他人?

  看着孟浩然的雙眉越皺越緊,茶末心疼的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平那些皺折。

  她手指如同火苗,一觸碰就燒起他雙眼裏熊熊烈火。

  「茶末!」孟浩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

  茶末看着他。

  「孟院長,你怕死嗎?」

  孟浩然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怕。」

  「既然怕,爲什麽還要來呢?」茶末不解。

  孟浩然眼裏的烈火突然的溫柔下,嘴角掠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知道飛蛾撲火的故事嗎?」他反問。

  茶末點點頭。

  「嗯,當然知道。孟院長是蛾,我是火。我會把你燒死的。」

  她說着,聲音低低的。整個身體就如同趨向竹炭的火苗,傾斜着舔過去。

  舌頭帶着灼人的溫度,拂過他的雙唇。

  孟浩然張開雙唇,含住她的舌頭。那火苗卻滑出,溜走,卻在他意圖追逐之
前,再次靠近,舔過他的臉頰。

  被舔過的皮膚一陣灼熱,仿佛要燃燒起來。

  「知道嗎?據科學家研究,飛蛾也是怕火的,在撲向火的時候,它其實是知
道這是會威脅自己生命的。」孟浩然歎息着,眯着眼享受她的舔拭,雙臂抱着她,
松松的,輕輕的,是一種臣服的姿态而非征服。

  「嗯?是嗎?」茶末懶洋洋的回應一句,牙齒輕輕咬過他的喉結。

  「嗯,是真的。」孟浩然悶悶的說,任由她打開自己剛剛包裹好的衣服。

  「可是會死的呀。」茶末将他推倒,整個爬到他身上。

  她從來都是這樣,撲倒他,十足的征服姿态。同樣的,他無從抗拒。

  孟浩然用雙臂支撐着她,固定着她。

  茶末雙手順着打開的襯衫領口伸進去,那涼涼的手指激的孟浩然忍不住顫抖
幾下。茶末享受着他如同按摩似的顫抖,雙臂都插進去,如同一隻抱團的蜘蛛。

  她想要什麽,孟浩然當然明白。男歡女愛本就也是他的追求,再說當年那二
十分鍾一直是他心頭的痛楚,何嘗不想一展雄風一雪前恥。隻是不知爲什麽,碰
上茶末他總是流年不利。上一次匆忙行事,早早報銷。這一次時間充裕了,氣氛
也不錯,可偏偏他身體狀況不是很理想。這大傷未愈,元氣大損的,顯然也表現
不出好成績。

  唉,想想就難過。可罷了罷了,碰上她,他隻能認栽。

  孟浩然歎口氣,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就像撫摸一隻
頑皮的愛貓。

  「爲什麽?」茶末在他胸口細細碎碎的吻着,低低的呢喃。

  「據說是因爲火苗的溫度和頻率類似于雌蛾的□信号,所以……」孟浩然如
同生物老師似的解釋。

  「所以就色膽包天,色字頭上一把刀?」茶末擡起頭看着他,雙眼亮晶晶的,
雙唇也亮晶晶的。

  孟浩然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茶末笑了,就像聽了一個笑話。

  笑完了,她臉色落寞,低下頭。

  「可是,我不忍心,我不想害人。」她低低的說着,嘴唇的溫度,雙眼的溫
度,都在消退。

  孟浩然一個打挺起身,一把将她緊緊抱住。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可是……」

  「沒有可是,什麽也不要說。你的生存方式不是你自己選擇的,這不是你的
錯。對不起,不能幫助你,真的很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哪怕隻是一個名分,
我要的不多。」

  「可是……」

  「我明白,我知道,你不必說什麽。該說的楊媚都說了,請相信我。」

  茶末擡起頭,看着他。

  「可這樣你覺得快樂嗎?公平嗎?甘心嗎?」

  孟浩然沉默了一會,才淡淡一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絕對的快樂,絕對的甘心。隻有相對的公平,
相對的快樂,相對的甘心。我選擇了我所能爲自己選擇的最好選擇,如此而已。
我隻是一個自私的,懦弱的,膽怯的男人而已。」

  他淡淡的低啞嗓音如同魔咒,從那張好看又好吃的嘴唇裏冒出。深情的雙眸
如同蜜糖灑落,令他芬芳可口。饑餓禁食了近兩個月的茶末立刻被蠱惑了,再也
無法忍耐,猛撲了上去。

  如同獻祭似的,孟浩然心甘情願的被再次撲倒,将她緊緊擁抱。

  食肉動物捕獵食草動物,生存,捕食,吃與被吃,這是大自然的唯一法則。

  *************** 孟院長獻身演出,誰敢霸王!!********************

               第60章

  三堂會審完畢,董卿撐着他那副雞零狗碎的小身子骨屁颠屁颠的就回來了。

  吃飽喝足了的茶末在孟浩然的房間裏看電視,惡俗的生活劇《金婚》。可憐
她總覺得自己連結婚都難,所以就看金婚過幹瘾。

  董卿過去敲門,她還沒料想到,就懶洋洋過去開門。

  「咦?怎麽是你?」茶末愣一下。

  「怎麽就不是我?幹嘛?在老處男這兒待上瘾了?」董卿一把推開們,闖進
去。

  沖到裏面,一雙眼就跟雷達似的,滴滴滴哔哔哔到處掃描。虧得孟浩然機靈,
早已經将一切收拾幹淨,毀滅了所有證據。

  也不是說孟浩然怕董卿發現了他和茶末偷吃,主要現在是非常時期,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再說了,這偷吃一茬也不是計劃中的事,純屬美麗的意外。

  董卿是出了名的汽油桶,能不點就不點了吧。

  這事和茶末也交待過了,茶末還問那爲啥不讓她挪個地方,别待在他房間裏
了呢?孟浩然解釋說,這做的太過了就顯得假,要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才叫人難以
分辨。

  果然多吃了幾年飯的就是不一樣,老奸巨猾。

  董卿一翻掃描沒發現異常,但并不表示他就真放心了。這房間是孟浩然的,
光是聞着味他就一肚子牢騷。茶末又是個沒心沒肺的狗腦子,他來了也不招呼,
自顧自又坐在床邊看電視。

  「有什麽好看的?傻啦吧唧的電視劇。」董卿鬧别扭,伸手要去關電視。

  「你敢!」茶末就跟被踩了尾巴尖的母貓似的,高叫一聲。

  董卿一哆嗦,停住,轉頭氣呼呼看向她。

  「什麽意思?你看我敢不敢!」

  茶末也瞪着他。

  大眼瞪小眼瞪了幾秒鍾,董少爺眼珠子一轉,哼一聲别開頭。

  「好男不跟女鬥,我讓着你。」

  「切,閃邊去。别擋着我看電視。」茶末冷言冷語。

  這下換董卿炸毛,蹿起。

  「嗷,我就知道你嫌棄我了。我就知道你和那老處男一定有事。你敢!沒良
心的東西,他有什麽好?我TM爲你出生入死的,我都破了相了。你竟然這樣對
我!」董少爺控訴起來就跟祥林嫂似的。

  茶末恨恨将手裏的遙控器往地上一摔,可惜了,地上鋪着厚實的地毯,砸下
去沒多大響。

  那頭董卿繼續祥林嫂附體。

  「我太TM倒黴了,我冤死了,我委屈。你們這對狗男女,我恨死你們。你
TM是我的,讓那老處男滾蛋!走,跟我回去。這地方一股子騷勁,我惡心!」

  說着,就來拽茶末。

  茶末一把甩開他的手,飛起一腳就踹過去。

  董卿沒料到這串串狗也會咬人,冷不丁就被踢了一腳正中小腿肚,吧唧一聲
就摔倒在地。

  都摔傻了,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瞪着一雙眼呆呆看這天花闆。

  她竟然踢他?她竟然踢他?

  董卿那一肚子的氣頓時會蔫了,化成滿腔委屈的淚水,從眼眶裏撲撲撲的往
外冒。

  茶末也沒料到他這麽不經踢,她不過是飛了一腳,他竟然四腳朝天倒地。真
沒想到這壞胚現在就剩下這麽點虛架子了?

  眼瞅着他哭了,茶末立刻從受害者立場變成了加害者立場,頓時心虛。

  「喂,你起來呀?哭什麽?」彎腰扯他一下。

  董少爺甩開她的手,身體一翻,别開頭。

  「不用你管,和你的老處男雙宿雙飛去吧,讓我一個人在這兒死了算了。你
這沒良心的東西,我算是徹底看清了。你心裏沒有我。」

  他鬧别扭的樣子實在太幼稚,茶末都不想理睬。

  「别鬧了,都快三十的大小夥子,你這樣有意思嗎?」

  「誰快三十了?我才二十七呢。我快三十?那老處男都快四十了。他勾搭小
姑娘就有意思了?他跟自個的弟弟好朋友搶女人就有意思了?」董卿咕噜一下轉
過身,直着脖子嘶吼。

  「你怎麽老扯孟院長,咱們的事和他無關。好端端的,幹嘛老說他什麽……
什麽……哎,我都說不出口。你太髒了。」茶末蹲□,皺着眉搖頭。

  一聽咱們的事這四個字,董卿立刻一咕噜爬起,一把抓住茶末的手臂。

  「對啊,咱們的事和他沒關系。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你看看你,處處都維護
他,哪裏有我的位置?這都怪誰?」

  「反正不怪我。」茶末也精明了,咬死不頂缸。

  董卿氣鼓鼓瞪着她。

  「合着我怨自己去不成?」

  茶末點點頭,氣的他差點跳起來要打。見他要動手,茶末扭頭就躲,可手臂
被他抓着,這一來一去就跌倒,兩人滾做一堆。

  這一滾,董卿就跟牛皮糖似的吧唧粘牢不放。

  茶末掙紮幾下,他就連腳都巴拉上來,就跟考拉似的将她抱住。

  「黏糊,讨厭。」茶末皺着眉輕輕咒罵。

  「就黏糊,黏死你一輩子。」人在懷裏了,董卿心裏的委屈和焦躁才算稍感
安慰,也有了心情和她肉麻當有趣。

  「犯得着嗎?你董少爺要什麽沒有?幹嘛吊死在我這兒?」茶末問他。

  董卿臉一沉。

  「你還有臉問?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TM爲你付出了多少?老子連脾髒
都丢了,我要是這會子撤了,豈不是虧本虧到羅馬尼亞都到了。」

  「合着你就是怕虧本?你就是撈着我了又能賺多少?小心把命丢了。」

  「我TM難道害怕丢命?又不是頭一茬。老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男人怎麽都這樣。網上說男人腦容量就兩個核桃那麽大,原來是真的。」
茶末哼哼笑,嘲弄。

  董卿是厚臉皮,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

  「胡說八道,你這人真肮髒。」茶末打他一下。

  「切,裝吧裝吧。都知道兩核桃了還跟我這兒裝。」董卿也哼哼笑。

  兩個人難得志趣相投的賤笑幾聲後,茶末突然臉色一正,注視着他。

  她一下來正經的深情對視,唬的董卿吓了一大跳,還以爲她要告白,心跟小
鹿似的惴惴不安,砰砰直跳。

  「孟浩然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事?」茶末嚴肅問道。

  董卿愣一下。

  「喂,都這時候了,你還提……」他先是氣呼呼埋怨,說到一半又停住,低
下頭皺了皺眉。

  茶末那頭看着他,不吭聲。

  沉默了片刻,董卿擡起頭,心不甘情不願的撅着嘴咕哝。

  「知道了。」

  「你怎麽看?」茶末問。

  董卿扁扁嘴。

  「還能怎麽着?該怎麽着就怎麽着呗。」

  「你受得了?」茶末一挑眉。

  董少爺急了,扭着屁股嚷嚷。

  「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受得了?你就對我這麽沒信心?他老處男能受得了,
我就受得了。他老處男受不了的,老子我照樣受得了。」

  「你怎麽又和他比,煩不煩。」

  「誰提的頭?誰!」

  「我這不是說事。」

  「哼,反正你就是覺得我不如他是不是?老子證明給你看,可你也得給我機
會呀。」

  「你們……唉,你們這是何苦呢。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貴公子,何苦來
哉。哪兒不好去,偏偏要來惹我。」

  「赫,你還來勁是不是?你現在得意了,我們都跟死豬似的躺你腳底下不反
抗了,你就可勁糟蹋我們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我告訴你,小破鞋。老子什麽都受得了,你就死了心吧,
别想甩掉我。」

  「何苦……」

  「苦不苦,我自己說了算,你少先吃蘿蔔淡操心。」

  「好好好,你自找的,我也省的愧疚。」

  「你還有愧疚?你心腸多硬啊。老子躺病床上跟死神搏鬥的時候,你還在相
親吃大餐呢。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呀,血管裏流的都TM是冰水。」

  「那你抱個僵屍好玩啊。還冰水呢,你血管裏流的都是……都是……」

  「都是什麽?」

  「我沒你那麽髒,說不出口。反正你血管裏流的都是髒東西,所以就想着下
半身的快樂,連命都不要了。」茶末忿忿不平咒罵。

  聽她說這個,董卿卻跟吃了蜜糖似的,賊賊一笑扭着腰粘上去,嘴唇都快貼
到她耳垂。

  「喲,原來你知道啊。是,我血管裏流的呀,都是蛋白質小蝌蚪。我呀,恨
不得把血管裏流的髒東西全射你裏面去,死了都甘心。來,要不咱們現在就射一
下?以實際行動向領導保證我的正直品格,保證讓領導滿意。」

  一邊說,一邊撅着屁股在她腰上磨蹭起來,就跟小狗蹭電線杆似的。

  茶末瞪他一眼。

  「你都一身鋼闆了還要折騰?你有這能耐嗎?」

  一聽她竟然還質疑自己的能耐,董卿真是怒發沖冠。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小破鞋果然是三天不操,上房揭瓦。

  今兒個就是折了鋼闆被擡進醫院去,他也得好好教訓一下她才是。

  尤其是在孟老處男的房間裏一展雄風,真是越發有感覺。

  說幹就幹,董卿一個打挺跳起,身子骨靈活的就跟美洲豹似的,抄起茶末就
往床上扔。

  茶末當然明天他想幹嘛,可她已經吃飽了沒興趣來第二茬,于是就勢往床上
一滾,滾到另一番翻身跳下。

  「别想跑!」董卿虎虎生威,撲過去就要抓。

  可惜今天他實在流年不利,晦氣星當頭籠罩,這一撲撲錯了位置。孟浩然的
房間雖然和他的房間是同一邊,但位置卻是相對的。房間裏的擺設都是一樣,可
董卿的在這邊,孟浩然的在另一邊。

  在董卿的房間裏這個位置上并沒有那隻垃圾桶,可孟浩然的房間卻剛好擺着
垃圾桶,這垃圾桶就成了董卿的擋路石,一磕一拌,董少爺摔了個狗吃屎。

  隐隐還聽到咔叽一聲輕響,特别滲人。

  董卿摔在地上臉都白了,冷汗嘩嘩的冒。

  「喂,你怎麽了?」茶末也瞧出不對,急忙過去扶他。

  「痛痛痛痛!」一扶他就慘叫起來,手撫着腿。

  「這,怎麽回事?」茶末傻了眼。

  董卿皺着眉,苦着臉,雙眼冒火,心頭懊惱。

  「骨,骨折了。」他咬牙切齒說道。

  「啊?骨折!那趕緊去醫院吧。」茶末叫起來,轉身要走。

  「别想跑!都是你這張烏鴉嘴,都是你害得。」董卿一把拉住她。

  「我跑什麽,我給你叫人叫車去。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茶末
委屈說道。

  「叫什麽人,還不嫌我丢臉!打120就好了,笨蛋!」董卿破口大罵。

  「哦哦,對啊,還有120呢。」茶末恍然大悟,急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于是乎,十多分鍾以後,一輛急救車嗚嗚哇哇的開進了軍區招待所。

  拍了片子,打了石膏,被一群小護士找借口參觀了一個遍之後,董少爺躺在
病床上打吊針。

  衰,衰運連連。

  這都怪誰?

  頭一瞥,就看見在旁邊啃蘋果的茶末。

  她竟然還有心思吃蘋果!氣不打從一出來,董卿瞪眼怒視。

  察覺到那怒火沖沖的眼神,茶末歪一下頭,看他一眼,把手裏啃的跟抽象藝
術品似的蘋果一舉。

  「你也要?」

  董少爺咬牙切齒,眼裏兩團烈火熊熊燃燒。

  「吃你個大頭鬼。你非得害死我不可是不是?跟着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茶末也不惱,把蘋果湊嘴邊,咔叽一聲咬,咵叽咵叽的嚼着,吃的更香了。

  董卿越看越惱火,手跟雞爪子似的亂撓被子,洩憤。

  嚼完了嘴裏那口嘎嘣脆的蘋果,茶末這才慢條斯理的回了一句。

  「你才想明白我要害死你呀?」

  哎喲喂,董少爺氣的快翻白眼了。

  他這會是氣自己,瞎了眼了,豬油蒙了心,怎麽就非得吊死在她這兒?

  氣死也活該,誰讓他自作孽呢。

  那頭茶末一臉的死豬樣,吃完一個蘋果她又掏出橘子剝起來。

  吃吃吃,死豬還吃個屁。董卿低聲咕哝,眼神惡毒。

  那模樣,就跟瞪着搶自己骨頭的小狗似的,那叫一個幽怨,那叫一個郁悶。

  茶末不怒反笑,把手裏橘子掂了掂。

  「想吃你就說嘛,看着我幹嘛。」

  看着她幹嘛?還有臉說。這女人,把他一個人扔在拍片的地方仍由那些小護
士上下其手,自己嘚嘚的跑外面水果店買好吃的去了。她還有人性沒有?

  要不是他奮力反抗,保衛了自己的貞操,他豈不虧死了。

  哼,她一點也不心疼他,真過分。

  茶末手指芊芊,剝橘子跟怕橘子疼似的,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剝完了外衣,
她還撚着手指挑白筋。一個圓溜溜的橘子被她在手心裏擺弄,折騰來折騰去,剝
了個赤條條一絲不挂幹幹淨淨的。

  董卿看着不由喉結咕噜一下。

  剝完了,茶末跟托着一隻拔了刺的刺猬似的,把橘子托到董卿跟前。

  「吃吧。」

  董少爺扁扁嘴,不客氣的伸手抓起。掰了一瓣恨恨塞進嘴裏。

  「别以爲你這樣我就能原諒你。」

  橘子還酸甜,就跟董少爺那顆懷春少男心似的,酸酸甜甜就是愛。

  「得了,你這都是自找的,别賴我。你這叫報應,以前不是不報,是時候未
到。」茶末笑眯眯吐槽,又捏起一個橘子。

  董卿一口橘子噎在喉嚨裏,吐不出咽不下,直着脖子瞪她。

  三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小破鞋段數高了不少,升級了?哼,道高一尺,魔高
一丈。他董少爺可也不是吃素的。

  把手裏的橘子塞進嘴裏胡亂嚼碎了咽下去,他上半身一挺,抓住她胳膊。

  「你幹嘛?」茶末眼皮子一挑,那叫一個臨危不懼。

  「幹嘛!」董卿低聲撒嬌。

  「啊?」茶末一時還沒想明白。

  「來幹嘛!」董卿又撒嬌一下。

  這下茶末終于明白過來,臉一下就紅了。

  「搞什麽,這兒是醫院。你要臉不要臉!」低聲呵斥。

  「我要臉個屁,不要臉才配你呢。醫院怎麽了?别說你沒跟那老處男在醫院
裏搞過?鬼都不信。」

  「你怎麽又扯孟院長,有完沒完。」

  「沒完,一輩子沒完。我想起他就煩。算了,不說他了,來嘛。你看我都爲
了你,骨折了。你也不可憐可憐我?都想了快半個世紀了,熬死我了。」董卿拉
拉扯扯,嬉皮笑臉。

  「你這人就不能想點别的?腦子怎麽這麽肮髒。」茶末掙紮,連連甩手。

  可董卿就是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甩掉了他還能自動粘上來。那叫一個人
性化設計,高科技智能牛皮糖。

  「來嘛來嘛,專家說了,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最起碼一周得來兩次。按最低
頻率算,你都虧了我多少次了。以後非得天天幹才能還本。」他舔着臉撒嬌。

  「放屁,你要是這麽想死,我成全你。」茶末一瞪眼。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怕死還不行。我過過嘴瘾嘛。來嘛,别辜負了這一天
的房錢,咱們要合理利用資源。你還别說,我還真沒在病房裏搞過呢,一定很刺
激。」

  「刺激你個大頭鬼,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來嘛來嘛。」

  「你在動?再動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

  「打,你打,由着你打。反正這兒是醫院,打斷了咱們再讓他們接上,小爺
我不差錢。告訴你,小破鞋,老子熬的都快爆炸了,今兒個非辦了你不可。」董
卿兇神惡煞,利誘不成改威脅。

  可惜如今他吊着一條石膏腿,頂着一臉疤,臉白氣虛,實在毫無威脅性。相
反看起來還有點可笑又可憐的。

  生氣的樣子端不住,茶末懊惱輕笑一聲。

  這一笑無疑給董卿增加了信心,立刻跟蛇似的纏上去,可惜他腿上打着石膏,
手裏吊着針,跟僵屍抽風似的。

  見他蹬鼻子上臉,茶末正臉一瞪眼。

  「你敢上來試試!小心我跟家裏告狀去!」

  這可真是殺手锏,董少爺立刻萎了。

  可他還不死心,開始賣可憐,拉着她的手,挨着她的肩。撅着嘴,咕哝。

  「你狠,你夠狠。你就齁死我算了,我死了你好跟那老處男雙宿雙飛去。」

  「喂,有完沒完!」茶末欲甩手。

  「完了完了,不說了還不成。你就偏心那老……」茶末一瞪眼,他急忙把處
男兩個字咽回肚子裏。

  跟僵屍似的巴拉着茶末,董卿一時不吭聲,就用兩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看啊看
啊,恨不得看穿一汪秋水。

  茶末被他看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你幹嘛呀?」

  「硬了,剛才就硬了,都半個多小時了,難受。你都不心疼我。」董卿低聲
咕哝。

  茶末皺眉。

  「關我屁事,你不會自己解決去。你們男人都會的技能,你董少爺一定很在
行。」

  「我病着呢。」

  「病着你還能這樣滿腦子髒事。」

  「這是人的正常需求。」

  「那也不關我什麽事。」

  「你……你真不來?」

  「不來。」

  「那好。我自己來!」董卿賭氣一撒手,放開茶末躺回去,雙手插進被窩裏。
茶末搞不清楚他要幹嘛,不過很快就明白了。

  董卿兩隻手插進被窩裏,停在自己腰靠下的地方動起來,一邊動他還一邊給
自己配音。

  「嗯,啊,好棒,小末你真棒!啊!啊!啊!!!」

  茶末吓的都快蹿起來,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喂你搞什麽?别亂來!」

  董卿就跟偷了香油的老鼠似的,竊竊一笑,舌頭在她手心裏撩一下。

  茶末像是被火苗撩到,猛地就要抽回手,可一把被他拽住,跟拖什麽似的拖
進被窩裏。

  那被窩裏比火燒了還熱,茶末一伸進去就仿佛被什麽咬着了,哆嗦一下。

  「你……讨厭!髒死了!」她低聲咒罵,臉蹭蹭的飚血。

  「你敢抽手,你抽手我就叫!啊!哦!爽死了!」董卿死皮賴臉。

  「你别叫了,招狼是不是!」茶末吓得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這一猶豫,那頭董卿已經牽着她的手在自己那兒摸起來。

  「髒死了,髒死了!」茶末又氣又惱。

  「我叫了啊,我叫了!」董卿找着了她的死穴,立刻就跟毒蛇咬住了青蛙似
的,死咬不放。

  「你……你……不要臉!」

  「早不要臉了,跟你不能要臉。好人,摸摸它,摸一摸。哎喲,你手涼的跟
鐵條似的,都快搞得我ED了。」

  「ED了最好,你這混蛋。」

  「好好好,ED了也先爽了這下再說。哎呀,小破鞋你這方面技術不到位呐。
哥哥得教你幾招,來來,這裏這裏,那邊輕一點。那不是乒乓球,是你情哥哥的
……」

  「你閉嘴!混蛋!」

  「輕點輕點,哎喲,就你這水平,别想要小費了。哦哦,這兒,剛才那下不
錯,再來一次。」

  「XXXOOOO@#% …………」茶末嘀嘀咕咕問候董卿家祖宗十八代。

  「爽,爽!再來,再來。多弄幾下。」

  「XXXXXOOOO#%% …………」再往上問候老董家祖宗十八代。

  差不多把老董家上下五千年的祖宗都問候了一個遍之後,董卿終于停止了他
的呱噪,眯着眼擰着眉,喘着氣專心緻志握着茶末的手幹活。

  他情緒上來了,正處于要緊關頭,爽的是一抽一抽的。

  茶末氣的一抽一抽的,可到底她心地善良,竟然在這時候還想到了董卿的吊
針,擡眼一看頓時瞪圓了眼。

  「鹽水……鹽水……」她颠着腳叫起來。

  「# ¥……

  「血,血!」茶末急得跺腳。

  「# ¥% ……% ……

  「喂,你……鹽水沒了,都抽血了。你倒是……倒是聽我說話呀!」

  聽不了了,男人這個時候除非是要了親命的事,非得什麽也顧不了了。

  董卿那頭忘我的幹活,茶末這頭呆呆看着他的血順着吊針往袋子裏一點點的
抽。那挂完了鹽水的癟袋子又逐漸鼓起來。

  男人啊,真是急色到不要命,她算是見識了。

  最後,董少爺終于沉沉一聲歎息,噴了她一手。

  茶末咧着嘴皺着眉,一臉嫌惡的轉頭跑去洗手間洗手。

  那頭董少爺切一聲,躺倒,覺得頭有點暈,身子骨到底還是虛了點。

  突然瞥到自己的吊針,一下就瞪圓了眼。

  「喂,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一袋血!!!」他在外頭怒吼,手忙腳亂的
按鈴叫小護士。

  茶末在洗手間裏一邊洗手一邊低聲咒罵。

  「一袋血算便宜你,抽死你才活該!」

  外頭小護士進來看到這一袋血也是蔚爲奇觀,怎麽也搞不清楚吊鹽水吊到最
後會吊出一袋血來。這得睡多熟呀,就沒人給看着?不是還有個一同來的姑娘的
嘛,這得多粗心才能搞成這樣?

  因爲這個奇觀,董少爺再一次被醫院的小護士慘無人道的圍觀了一回。

  挂完鹽水,茶末拖着董卿結了帳就跑路。這一次繞是董少爺這樣的厚臉皮也
扛不住,逃得那叫一個慌不擇路。

  可他人雖然走了,但這個一袋血的傳奇卻一直留在了這家醫院裏,由小護士
們口口相傳,一代傳一代,成爲了一個傳奇故事!

  讓我們恭喜董少爺吧!!

  *** 咱們就用董少爺的不痛快來痛快一下吧!祝大家聖誕快樂!!節日裏更
加不能霸王喲!!***

               第61章

  董少爺在醫院吃了虧,可在茶家二老那兒,卻得了天大的便宜。

  經過茶家三局兩勝四輪圓桌會議投票決定,最受期望女婿的稱号落在了董卿
的頭上。

  恭喜董少爺吧。

  孟浩然對自己年紀的擔憂不無道理,他是成也成熟,敗也成熟。

  作爲茶家說一不二的大家長茶爸爸其實一開始還蠻看好他的,但經不住茶媽
媽一句話,就全面潰敗。

  「這好男人咋都過了三十五還沒人要呢?家裏也不着急張羅,就留着給咱們
家小末了?」

  沒錯,怎麽就留着給茶末了呢?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還有董少爺呢。年輕最甜長得又好學曆也高收入也高,
而且最重要的是,老爹老媽離婚了管不着。

  多麽合适的女婿人選,一個頂兩。

  就是他了。

  得到了這個結果,董卿樂的笑開了花,忘了腳上的石膏就手舞足蹈起來。結
果樂極生悲,又回醫院去整了一回。這一次,接受到上至院領導下至院病号集體
慘無人道的圍觀。

  但董少爺痛在腳上甜在心頭,看誰都跟災區人民看到解放軍似的,那叫一個
笑眯眯。

  至于孟浩然,自然隻能落寞的離開。陳立陽送的他,期間兩人相對無語,唯
有珍重。

  既然決定了女婿人選,那緊接着的議程就是該見見男方家長了。

  爲了避免發生尴尬,所以先由茶末茶葉姐弟兩以拜年的形式去董家拜訪一下,
如果一切順利,正好可以趁元宵節的機會兩家正式見面。

  至于爲什麽要挪後這一個月,自然是因爲董少爺那條不利索的腿,給他一個
回血回内的時間。

  約好了時間地點,交流了通信方法,董少爺依依不舍的離去。

  老茶家重歸平靜,但暗潮洶湧。

  茶媽媽是旁敲側擊的想套茶末的話,到底是怎麽認識了這麽些公子哥。茶爸
爸和茶葉雖然裝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每次茶媽媽提個話頭,也都豎起耳朵
想聽第一手資料。

  可惜茶末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問不出一個屁來,裝傻充愣都不來,直接沉
默是金。

  時間如梭,光陰似箭,轉眼就來到大年三十夜。CCTV的節目一如既往的
咬牙切齒可着勁的造,恨不得撓全天下人的胳肢窩,讓大家都笑起來樂起來。

  樂個屁啊,茶末都愁死了。

  醜媳婦眼看就要見公婆,她可是頭一遭。

  董卿把自己老爹說的就跟個貪色昏君,把老媽說的跟女性運動進步解放先驅
似的,唬誰呢。大家族裏自有規矩,這做長輩的又不止他爹媽兩個。旁的不說,
就王海冰夫婦兩,她瞧着就夠嗆。

  哈,跟姐夫搞破鞋的那個破鞋轉眼就成了自己弟媳婦,這讓老董事長家那位
大小姐可怎麽容得了她?

  她這樣一個身份,進去了還不被欺負死。

  自己爸媽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隐情,說也不能說,她可愁死了。

  可愁死了又如何?時間還是一分一秒按着步驟有條不紊的走過去。

  春晚在群衆一如既往的失望中以高要求低水準的目标結束了,正月初一的響
炮噼噼啪啪的響起,昭示着新的一年到來了。

  正月初五,在自家親戚那兒簡單轉悠過後的茶家姐弟倆帶着茶媽媽特别安插
的小耳目李果果同學,正式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安排李果果同學介入完全是因爲茶媽媽的深謀遠慮。

  這次拜訪的主要目的是看看男方的人家到底真不真,以及對方家庭态度如何,
小兩口之間那些事不是重點。因爲屬于比較正式的拜訪,所以絕對不能出現小兩
口私下親親我我的事情,免得讓對方家長覺得自家女兒輕浮,被人看輕了去。

  雖說茶葉會保護好自己的姐姐,可他到底是男人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這一
去,姐弟倆住酒店不可能隻開一個房間,萬一被趁虛而入,如何是好?

  李果果的存在,一是保護茶末的名聲,制造男方趁虛而入的阻礙。二是增加
和茶葉相處的機會,給這小兩口推一把勁。三可以做耳目,以防姐弟兩串通起來
騙家長。

  茶媽媽一箭三雕,十分的老奸巨猾。

  茶葉自然是不怎麽樂意,但他确實也想到了姐姐的安全問題。倒不是說他也
封建思想作祟,隻是做弟弟的總有那麽一種不甘心就這麽把姐姐給了别的男人的
複雜心理。

  畢竟這事八字還差一撇呢,哪能真便宜了你董卿去。

  殊不知,他姐姐早就被董少爺吃幹抹淨不說,就差敲骨吸髓了。

  于是乎,就在董卿那心懷不軌滿腦子黃毒流竄的翹首期盼之中,三人小分隊
登上了飛機。

  董少爺的貼心新年大禮,頭等艙三位。

  在飛機上,除了李果果興奮不已之外,另外兩個都臭着一張臉。

  茶末是讨厭飛機,有飛機心理創傷。

  茶葉是讨厭浪費,才不過三個小時的路程還頭等艙。這個二世祖敗家子,不
堪信賴。

  李果果雖說家裏也算的上有錢,可這坐頭等艙還是頭一回。更何況,是别人
出錢請她消費,旁邊在坐着心愛之人,爽那就是一個字,能喊好幾次。

  到了Z市下了飛機就看到董少爺人模狗樣的帶了人來接機,笑得那叫一個花
枝招展春意融融。

  茶家代表團個人物品不多,但土特産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怕被人家看輕了去,茶家二老給帶了許多山裏的土産。香菇茶
葉臘肉醬貨,不在價錢,但求數量驚人。

  好在董卿也是有所準備,開來的是輛子彈頭的SUV,連人帶東西全一股腦
都塞進去了。

  本來按照董卿的意思,直接可以住家裏去。但茶家二老吩咐的了,這名分未
定不可逾越,所以隻能住酒店。

  酒店什麽的自然也由董少爺一手安排。董卿是就怕沒伺候好這代表團,舍血
本不差錢。五星級酒店豪華套房。愣是讓茶葉一個人住一間大套房,對着空蕩蕩
的屋子翻白眼。

  茶末因爲有李果果作伴,所以倒還行。

  但她有她的心事,看見董卿就如同看見了王海冰夫妻兩,那叫一個不痛快不
自在。

  偏偏董卿這沒眼色的,還賴在她的房間裏不走。他是臉皮厚心腸黑的主,壓
根不管李果果這個大燈泡,在那裏動手動腳讨便宜惹嫌棄。這樣一個個俏公子風
流種在屋子裏笑得春意盎然眼波流轉,人家小姑娘哪裏遭得住,紅着臉一溜煙就
蹿到茶葉那兒去了。

  「你看你,都把果果給吓跑了。」茶末瞪他。

  他就當是贊揚,笑得得意。

  「我這叫兩全其美,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董卿踮着腳把茶末拉到懷裏,兩人倒在床上滾做一堆。

  「一個多月沒見面,想死我了。诶,你說咱們這算不算小别勝新婚?」他咬
着她耳朵問道,眉眼都帶俏。

  茶末瞪他一眼。

  「别胡說,我們還沒結婚呢。」

  「你真煞風景。不就是差個紅本嘛,小爺我不差錢,你湊四塊五我湊四塊五,
咱們這會就可以去領。我說末末呀,這一個月有沒有想你董哥哥?」

  「末末?誰?」

  「你呀,笨蛋。咱們都算是内定了的,也該有愛稱了。以後啊,你就叫我卿
卿,小卿,卿哥哥。哎喲,聽着像情哥哥,有點意思,這個好。我呢,就叫你小
末啊,末末啊,老婆啊。诶,老婆這個不錯,聽着熱乎。」董卿一個人在那頭興
奮的比劃起來。

  茶末卻長長歎口氣,神情落寞。

  别看董卿現在熱乎頭上好像智商爲零,其實他那個七竅玲珑心豈會猜不到茶
末在愁什麽。他鬼呢,就是不點破,存心嘔她。這男人啊,說不在乎是一回事,
真不在乎那是另一回事。

  哪可能有真不在乎這些個的男人?真不在乎的那就是連人也不在乎咯。

  隻是因爲真在乎這個人,所以才說不在乎她的其他人。

  看着她愁,他還幸災樂禍。愁死了吧,讓你個小破鞋亂搞。

  不光幸災樂禍,他還要火上澆油,湊過去,從背後摟着她。

  「诶,我跟你說,你猜到時候見了我家裏人,他們該給你什麽見面禮?」

  「什麽見面禮?我不要。」茶末不疑有詐,搖搖頭接了話頭。

  「别不要啊,他們有不差錢。尤其是我姐夫,那個王海冰,剛當了董事長,
得敲他一筆才行。」

  聽到王海冰的名字,茶末再傻也知道這壞水嘔她呢。

  氣呼呼甩開這個背後幽靈,懊惱的跳起身。

  「你還說?你存心的是不是?我……我……這又不怨我,都是你們害的。我
不要見他,不見。丢臉死了。」

  她跺腳咒罵,撇的一幹二淨。

  董卿心想這個貨,死到臨頭了還是這麽沒心沒肺。

  哦,什麽都是他們害了她,愣沒她害他們?

  切,說出去誰信。

  也不怕出了門被雷劈。

  不過誰讓她是他老婆呢?這胳膊肘得往裏拐,自家老婆他可以欺負,别人是
不能欺負的。所以呢,他起身湊上去,笑嘻嘻拉住她的手。

  「喲,這會你倒想起丢臉死了,反射弧夠長的。」董卿刮着自己臉皮臊她。

  氣的茶末擰眉瞪眼要拿腳踹他。

  他急忙松手踮着腳一拐一拐的躲開,嬉皮笑臉的讨饒。

  「别打别打,打壞了你就要守活寡咯。好了,你就别愁了,有膽做了還沒膽
見面?你怕什麽?怕我姐欺負你?别怕,有你卿哥哥我呢。誰要敢欺負你,我咬
死他。你就放心吧,就是你當着她的面去勾搭王海冰,我也保證她不敢動手。」

  「真的?這都行?你可真大方。」茶末語氣嘲諷。

  「當然行,你要是那樣,我可怎麽着也不能把宰你這一茬讓給别人嘛。」董
卿說着,拿手做刀的樣子比劃一下。

  茶末卻笑了,就跟聽了什麽安慰似的,松一口氣笑了笑,然後陰陽怪氣的說
道。

  「小氣鬼,胳膊肘往外拐,肥水流了外人田。」

  董卿一開始回不過味來,等回過味來,氣的咬牙。

  這個茶末如今也壞起來了,以前嘴笨笨的隻有挨批的份,現在挨一頓她能削
回去半頓。冷不丁的來一句,比那冷刀子還狠。

  是是是,他是胳膊肘往外拐,便宜了外人也不便宜自己姐夫。

  「這叫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氣呼呼反駁。

  「我是草。」茶末接口就是一句。

  董少爺愣一下,随即拿起床上的枕頭就拍過去。

  「小娘皮你說誰兔子?反了天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老子怎麽教訓你!」

  「誰兔子?誰蹦跶走路誰兔子咯。」茶末終于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躲他的
枕頭追殺。

  她笑了,董少爺就樂了。

  原來在乎一個人到極緻,就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了。

  兔子也罷,烏龜也罷,姐夫也罷,兄弟也罷,他就真的是她快樂所以他快樂
了。

  晚上董家在錦華樓上的寶麟閣擺了桌,算是家裏人聚一聚。董卿做東,他爹
董三少帶着現任三少奶奶大駕光臨。當然也少不了王海冰夫婦倆,算是大伯那邊
的代表。董卿媽沒來,但托董敏芝帶了禮物。

  本來這場見面王海冰是不想來的,怕尴尬。但後來一想,不來也尴尬。反正
都是尴尬了,那就還是來一趟吧。

  茶末見着他,也很尴尬,兩個人連視線碰一下都跟會電死人似的,急忙錯開。
這欲蓋彌彰,欲語還休的模樣看得董卿和董敏芝都皺眉不已。

  要說這姐弟倆看得開吧,也看得開。可要說看不開吧,也還是看不開。

  這算什麽事,姐夫和弟妹,一對破鞋。

  說到底,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誰。

  好在呢,這在場的都不是好貨。長輩如董三少,晚輩如董卿,一水董家人特
有的壞。這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

  「這是我爸。」董卿先把茶末介紹給自己老爸。

  「董叔叔。」茶末斯斯艾艾叫了一聲,都不敢擡頭,低着頭斂着眉,那叫一
個乖順。

  「嗯,小末是吧。頭一回見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一點小玩意就收着玩吧。」
董三少笑眯眯一點頭,和藹可親。

  旁邊三少奶奶就從小坤包裏取出一個紅緞面的小布包,笑吟吟遞過來。

  對這個三少奶奶怎麽稱呼,茶末不知道,也不敢接着,隻能看董卿。

  「叫珍姐就行了。」董卿笑得輕浮,輕飄飄的說道。

  茶末再笨也知道這不是個尊敬的稱呼,這大戶人家裏頭的龌龊事,就是讓人
頭疼。可她跟人家又沒别扭,所以就掂量着叫了聲「珍姐姐」。

  這也算是稀罕事了,爹叫叔叔,後媽卻叫姐姐。

  好在可能三少奶奶也練出來了,甜絲絲哎一聲,笑得滴水不漏。

  手裏捏着布包茶末摸着裏面像是個镯子,沉甸甸的,就跟個金箍套在了頭上
似的,壓着。

  轉過頭,那邊就是表姐和姐夫。

  董敏芝笑,王海冰幹笑,董卿陰陽怪氣笑,茶末苦笑。

  「這是我姐,這是姐夫。」最後董卿就這麽潦草的介紹了一下。

  「姐姐好,姐夫好。」茶末幹巴巴,點頭哈腰。一半賠禮道歉,一半磕頭求
饒,算是姿态低到極點。

  那頭董敏芝就算再别扭也沒法發作了,王海冰則是尴尬的恨不得鑽地洞。

  算起來這夫妻倆也是能耐大的,但碰着了茶末這個貨那也得認栽。

  自己的連同董卿媽媽的禮都遞過去,又是兩道金箍套上茶末的腦袋,茶末壓
抑啊。

  茶葉弟弟也不落空,那頭叔叔姐姐,這頭姐姐姐夫,兩邊叫完了也得兩個紅
包。連帶着李果果這個外人都撈了兩個,隻可惜拿了心裏反而難受。無功不受祿,
受之有愧呀。

  按說都是賺錢了的成年人,拿紅包不像話。但大過年的,人家給了難道還退
回去?這不是錢的問題,是禮數問題。

  既然是長輩,給了就得收着。

  坐下吃飯的時候,茶末才偷偷看了董卿他老爸幾眼。

  年輕,太年輕的。年輕的壓根不像是有董卿那麽大一個孩子的人,看起來就
跟董卿他哥哥似的。

  原先她一直以爲會是個小老頭,或者像自家老爸那樣的,再不然像電視裏演
的那種大老闆似的,卻原來是這樣一個年輕的說話輕柔和緩總帶着一臉溫柔笑意
的大哥哥似的長輩,一點壓力也沒有,如沐春風。

  和董卿的感覺也不同,倒有幾分像孟院長。

  真是沒想到呀,沒想到。

  想起孟院長,她心裏有幾分怪異,說不上來說什麽滋味。

  瞥見她偷看自己老爹,董卿伸手到桌底下,偷偷捏她腰一把。

  茶末回頭瞪他,可又不敢吭聲。

  「怎麽?看上我老爸了?」董卿打趣她。

  茶末不語,用眼神歘歘來回射,射死這不要臉一腦子龌龊思想的混蛋。

  董卿偷偷笑。

  「甭看了,我爸沒我帥,功夫也沒我好,脾氣更沒我乖。最要緊的是,我比
我爸忠心一百倍。」

  他自賣自誇,得意洋洋。

  茶末依然不語,繼續用眼神攻擊。

  這小兩口打情罵俏,肉麻當有趣都落在另外三對眼裏。

  董敏芝是瞥眼看王海冰,王海冰是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滴血。

  李果果是看看茶葉,一臉羨慕。茶葉是即吃味又欣慰,很複雜。

  董三少爺則是挑了眉,老實說從第一眼看到茶末他就不信這是抓牢了他兒子
的那個女人。不可能呀,就這麽個平凡土丫頭?有什麽能耐?就憑這樣一個女人,
竟然套住了自己那個妖孽種?那可是青出于藍勝于藍的風流種,一直以爲肯定是
拖到不能再拖了,這小王八蛋才會懶洋洋撿一個看得順眼又吃得死死的進墳墓。
再不濟,也肯定比自己拖得久。

  可沒曾想,才二十六歲,這小王八蛋就繳械投降,歡天喜地的準備躺墳墓裏
去了。

  開始以爲這王八蛋是要耍人玩,可現在看來,要麽是小王八蛋被人玩了,要
麽就是真碰上了克星。

  原來是她,原來隻是這樣一個女人,原來如此。

  這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席間談話内容還是很輕松的,基本就是問些家長裏短的事。家裏幾口人呀,
爸媽做什麽工作呀,今年收成好不好呀,有困難可以找董卿幫忙呀,要常來往呀,
年紀差不多就辦了呀。

  茶末嗯嗯啊啊的應者,裝着一副小媳婦樣。答話差不多都是茶葉,回答的得
體又大方。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結果誰也沒吃飽。菜有一半都剩着,要麽就直接放
到涼。

  雙方在有好和睦的氛圍下完成了這一頓難以下咽的晚宴,不是廚師的責任,
隻是大家反正也不是來吃飯的。

  送走了年輕的老爹和後媽,又送别了暗懷鬼胎的姐姐和姐夫,剩下兩對小情
侶。

  董卿提議大家另外找個地方再吃一頓,憋了一路好容易逮着可以冒頭機會的
李果果建議,大家去卡拉OK,既可以吃又可以玩,還可以打法時間。

  這建議非常惡俗,但架不住有群衆基礎,于是四個人塞一車,卡拉OK去。

  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董卿臨時建議。說這兒有個老中醫,看婦科很好,
茶末每個月來都會痛,趕早不如趕巧,耽誤個十幾二十分鍾進去看看,弄兩貼藥
吃。

  茶末左看右看,說這兒壓根沒什麽醫院藥館呀,别胡說。

  董卿敲她腦袋,說咱們是VIP客戶,直接殺到老頭家裏去。去醫館還得排
隊呢,這老頭一天隻看30個号,幹嘛費那個勁去。

  他是行動派,想到就去做。

  茶葉一聽是爲了自家姐姐當然一百個贊同,四個人裏有兩個人同意了,第三
個就是受益人,剩下最後一個李果果自然也隻能同意。

  其實李果果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痛經嘛,十個女孩子裏有八個痛,茶末姐看
了她正好也蹭一個。到底是李百萬的女兒,小算盤也是杠杠滴。

  全票通過,車頭一轉,四個人就殺向了老中醫。

  虧得今天老中醫沒出去做客,被逮了個正着。

  董家是老主顧,從董老太太那時候就在這兒看,所以也算得上是故交。平時
也論個叔侄什麽的,侄兒帶着侄媳婦和朋友過來看看,自然是要幫忙的。

  坐定了伸出手搭脈,不出三秒鍾,老中醫含笑點頭。

  「恭喜恭喜,這位姑娘有喜了!」

  轟隆隆,打雷啦,下雨啦,大家收衣服啦!!!!!!!

  


.
2015-10-3 07: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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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4章

.

               第62章

  這顆如今小的連肉眼都還分辨不出的受精卵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不經任何
預告就砸下來,轟隆隆炸翻一幹人等。

  各人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茶末依然呆呆的「呀?」的叫了一聲。

  董卿瞪大眼,臉色一時白一時青轉眼還紅了馬上又黑了。

  茶葉怒目瞪向他,眼神如飛刀,刀刀命中。

  李果果伸手捂嘴,把剛想說出口的「恭喜」二字給咽了回去。

  看婦科看出一顆受精卵來,這下婦科都看不成了。

  老中醫那多尖的眼,一瞧着五色缤紛的臉色,立刻心裏一個咯噔。随後的門
診,看的人沒了心,被看的也沒了心,隻匆匆忙忙就了結。

  拿着一張方子,四個人各懷心思跌跌撞撞下樓。

  進了董卿的車裏,關上門,一時間誰也不吭聲。

  董卿也不開車,握着方向盤眼珠子轉來轉去,腦子就跟CPU全開的電腦似
的嘩嘩的運轉不停。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現在的局勢對他而言,不可謂不兇險。

  董卿那是多靈光的腦子立刻意識到這事壞了。

  乍一聽茶末有喜的時候,也被炸的夠嗆。腦子就跟被格盤了似的,空蕩蕩一
片。

  這次來看老中醫爲的是什麽?因爲茶末痛經。

  爲什麽他會知道茶末痛經?因爲年前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好來了,痛的臉都白
了,所以才會知道。

  那麽由此可知,年前那會她這肚子裏還什麽貨都沒有。

  這個孩子,顯然是那次以後的事。

  誰幹的?總之不是他。

  但壞就壞在不是他。

  怎麽能不是他?要死了,他怎麽就沒幹!

  這要是那次他狠狠心幹了,那今天該是雙喜臨門。

  可偏偏他沒有。

  是誰?究竟是誰?

  其實也不用多猜,無外乎兩個懷疑對象,要麽陳立陽要麽孟浩然。

  其他人可能性都很低,當然也不排除這小破鞋又出去勾搭上了什麽男人。

  這個破鞋啊,事到臨頭了她竟然給他來這出!

  是不是想在結婚前就活活氣死他?好啊好啊,氣死了讓她守寡去。

  董卿一邊想一邊恨的咬牙,但想到這兒,緊接着的問題就不僅僅是氣死他那
麽簡單了。

  「你幹的好事!」副駕駛座上茶葉開口發難。

  董卿臉色一變,眼一眯,心生惱恨。

  「我幹了什麽了我?」

  「你還想賴不成?」茶葉瞪起眼,暴喝。

  剛才一出口董卿就後悔了,倒不是怕那句話傷人心,而是他說錯話了。

  如今茶末還未真正嫁給他,他須得打落牙齒和血吞。爲了娶到她過門,這便
宜爹他都能認。沒錯,臨門一腳就成了的事,沒道理就在這兒敗了。

  茶末那腦子不靈光,這事就在今晚,必須忽悠住其他人。

  這事關他一生的幸福,也事關他男人的面子。

  隻要他認了,他就是雙喜臨門。否則,那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想到這出,他臉色一轉,立刻低頭服軟。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什麽意思?」

  「你别瞪眼呀,我的小舅子。你看這都談婚論嫁了,咱們雙喜臨門不是更好?」
董卿強顔歡笑,把手一攤說道。

  茶葉眉頭一皺。

  「可你欺負我姐。」

  「好好好,我欺負她,全是我的錯。你放心,過了門我一定把你姐當祖奶奶
似的供起來,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伺候着。再說你想啊,二老一定早就想抱外孫
了,這下好了,女婿外孫都齊全了。」

  「可這事傳出去對我姐名譽不好。」

  「哎喲喂呀,我的小舅子啊。這都二十一世紀了你怎麽還死腦筋,如今是什
麽年代了?火車都提速了何況人乎。魯迅先生說了,走自己的路,讓别人是說去
吧。你放心,我一定風風光光大操大辦把你姐娶過門,保證堵住所有人的嘴。要
多少聘禮?要多少酒席?要多少紅包?你就可着最高級别給我算,别給我省錢。
小爺我窮的就剩下錢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你不老實。你怎麽能……當着面的欺負我姐,你這
樣太不尊重我姐了。這事我得趕緊告訴我媽我爸,讓他們拿主意。」茶葉關心則
亂,打從他姐這一夥男朋友上門開始,事情就完全超乎了常人理解範圍。

  唉,真是令人不省心的姐姐呀。

  「是是是,都是我欺負了你姐,都賴我。是得趕緊通知二老,趕緊拿個主意。
我看事情都這樣了,婚事得趕緊辦了。趁肚子還沒挺出來,還能穿婚紗。聽說有
些人三個月肚子就出來了,要抓緊。」董卿咬咬牙全認下。賴他都賴他,都賴他
怎麽沒看住,都賴他怎麽就沒搞!都賴他呀!

  「三個月?這麽急?」茶葉吃了一驚。

  「不怕不怕,如今這社會隻要有錢就算是明天要辦都來得及。放心,一切就
交給我好了。我看要不咱們明天就坐飛機回去和爸媽商量具體事項。」

  「明天?」

  「是啊,明天就走。我現在就讓人訂機票去,你趕緊通知爸媽,順便把聘禮
的具體數目也問一下,我好讓人準備好現金,咱們就趕緊的行動起來,抓緊時間。」
董卿是急得說幹就要幹,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訂機票。

  看他這熱乎勁,茶葉都傻眼了。

  姐姐肚子裏有了孩子,這婚事看來是拖不得,這點他當然明白。可急成董卿
這樣……也太誇張了吧。别不是這準爸爸準新郎受刺激過渡,腦子錯亂了吧?或
者……他有什麽隐瞞之處?

  茶葉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心生懷疑。

  那頭董卿是真急啊。這茶末肚子裏有貨了的消息萬一要是走漏出去,他的全
盤計劃就都泡湯了。

  爲了守住這個秘密,爲了捍衛自己的婚姻,他必須在一切還不明不白的時候
用最快的速度把茶末帶離Z市,遠離所有觊觎之人。

  隻要事态不明朗,這顆受精卵就是他婚姻的催化劑。

  一旦事情真相大白了,這受精卵就是他的定時炸彈。

  嘭一聲,什麽都完了。

  後座上茶末一直沉默着,臉色怪怪的,不知想些什麽。旁邊李果果也不敢問,
隻能看看前面看看旁邊。

  今晚反正KTV是絕對泡湯了,誰還有那心思?看來這次Z市行就要結束了,
不過茶末姐姐的婚事則要提前咯。

  前面董卿已經開始打電話訂機票,茶葉也皺着眉一臉狐疑打電話向家裏二老
彙報。

  沉默了許久的茶末卻輕輕呼出一口氣,幽幽說道。

  「咦,這事不對呀。」

  「茶末姐,你說什麽?什麽不對?」李果果問了一句。

  「不對,不對不對。」茶末好像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搖搖頭。

  「茶末姐,你怎麽了?」

  「等一下,阿葉你先等一下,别急着打電話。」茶末突然跳起身,猛拍茶葉
的椅背。

  「怎麽了,姐?」茶葉急忙轉回頭。

  「不行,先别跟爸媽說我有孩子了這事,先等一下。這事……這事……」茶
末紅着臉,一邊擺手一邊焦急說道。

  「爲什麽不能說?姐,事情都這樣了,你别再任性了。」

  「不是,不是,我……」

  「對,你别任性了。這事你不用管,就交給我們辦好了。你就安心養胎吧。」
那邊董卿也急忙打斷她的話。

  都這時候了,這小娘皮就别來添亂了行不行。

  「你閉嘴,我不要你管。」茶末瞪他一眼,然後轉頭拉拉茶葉的衣領,欲語
還休的低語。

  「弟弟,你過來,我跟你說……」

  她這話讓董卿臉色白了白,太傷自尊了。他爲了她連做便宜爹都認了,可她
倒好。不要他管?他不管誰來管?

  傷心的董卿眼看着茶葉附耳過去,腦子裏突然一個晴天霹靂。

  哦,難不成這小破鞋她……

  不行,絕對不允許!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危險,董卿吓得從駕駛座上蹿起來,伸手一指茶末。

  「你閉嘴,什麽也不許說。」

  他的暴喝吓得所有人的愣了一下,紛紛對他瞪眼。

  「不許說,什麽也不許說。」董卿白着臉繼續威逼茶末。

  茶末皺皺眉,撅了撅嘴,然後慢吞吞吐出一句。

  「我偏說,孩子又不是你的,要你管!」

  轟隆隆,第二道天雷劈下。

  絕處逢生的孟浩然在聽完電話傻愣了兩秒鍾,然後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蹭一
下扔下所有人就跑出來了。

  也虧得他小時候思想教育夠牢靠,這一路上竟然還乖乖等紅燈,老老實實安
安穩穩的把車開到了目的地。

  下車的時候孟浩然整個人都在抖,搞不清楚的還以爲他要去見什麽大妖怪呢。

  其實他真的怕,怕這一切是假的。有時候就是這樣,喜悅來的過大,反而會
怕。這就跟普通老百姓一下中了500萬時候會傻會怕會發瘋一個道理,不敢相
信會這麽幸運。

  可他就是這麽幸運。

  一顆受精卵,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那頭車裏董卿也哆嗦,氣的。

  這叫什麽事!這TM叫什麽事?

  可憐董少爺不曉得,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兩位男主角抖的都跟篩子似的,唯獨隻有茶末鎮定自若的下了車。

  「來了。」淡淡一句,就跟沒事人似的。

  「嗯。」孟浩然咽咽口水,喉嚨幹巴巴的,整個人異常緊張。

  看到她下來,他想去扶一把,可腳步卻怎麽也邁不開,就跟定在那兒了似的。

  茶葉也跟着下了車,倒是很熟絡的扶茶末一把,仿佛她在這二十幾分鍾裏突
然就大腹便便了一樣。

  董卿還坐在車裏,兩眼直勾勾瞪着方向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跟變臉似
的。

  「其實,沒關系的,你不必……」茶末還在那頭斯斯艾艾的扭捏,一副讓你
遠道而來挺不好意思的虛僞德性。

  她總是這樣,越急的事她越不急,不該急的事她倒挺記得。

  「沒關系,我的孩子必須有爸爸,當然,也要有媽媽。」孟浩然直擊重點。

  是啊,事到如今就連茶末也得靠邊站,一切以肚子裏那顆受精卵爲重。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爸媽那邊……」茶末還是扭捏。

  「沒問題,我會去說的,一切都我來擔,你什麽也别操心。」孟浩然終于冷
靜下來,恢複了他一貫的成熟做派,一點頭就把事情一肩挑了。

  「可是……你爸媽那邊……」茶末還在糾結一些小事。

  孟浩然看看表,歎口氣。

  「今天已經晚了,你現在有了要多注意休息。明天我來安排,放心,這事早
就知會過二老了,他們有心理準備。」

  「但是……」她還扭捏。

  孟浩然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

  「怕什麽,你肚子裏的就是尚方寶劍,天下無敵。」

  微微翹起嘴角,他笑了笑,打趣。

  茶末低下頭,臉紅了紅,好一副嬌羞帶怯的模樣。

  赫,好一對狗男女!董卿怒了,氣的鼻子都歪一邊去,伸手啪的猛擊方向盤。

  這一轉眼,嬌妻小舅子都變成了别人的。還在他跟前演什麽郎情妾意的恩愛
劇,外帶添丁家口的家庭劇,是可忍孰不可忍。

  「吡!」的喇叭就一聲尖叫,驚得衆人都唬了一跳。

  「你幹什麽?」茶末先發難,拍着胸口瞪他。「這事沒完!别想在這當口就
把我給撂了,你們休想!」董卿蹭的跳下車,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你,就是你。你這兩面三刀的東西,背着我幹的好事!」他指着茶末大罵。
瞪着眼擰着眉,鼻子都氣歪,哪裏還有半份貴公子的優雅,活脫脫一個潑婦。

  自己老婆外帶孩子媽被人罵,身爲丈夫以及孩子爸的孟浩然立刻進入角色,
一把将茶末護在懷裏,怒目瞪向董卿。

  「董卿,注意你的措辭。」

  不光他護着,那頭茶葉也側身擋在前面,将自家姐姐姐夫護住。

  好啊,他們到成一家了。

  董卿胸口發悶腦筋都抽搐起來,看着這夥人兩眼突突直冒火。

  這可真是奪妻之恨。明明剛才還是他和她眼看好事将近,才不過這麽一會,
他就成了不相幹的,他們卻三口之家都出來了。

  這叫什麽破事!他董卿是做了什麽孽欠了什麽債,今生今世要受這樣的委屈?

  全家老小都知道他董少爺要娶妻了,這下卻成了别人的妻,叫他面子裏子都
往哪裏去找?

  孟浩然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滋味,正如他被茶家二老判出局的時候,那就跟
天塌下來了似的。然而董卿這茬比他還糟,他是苦盡甘來,絕處逢生,守得雲開
見日出。董卿這是樂極生悲,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也正因爲知道他心裏确實不痛快,所以孟浩然沒和他對罵,可勸是不能勸的。
勸也沒用,何況還是對手的勸,更沒意義。

  他就看着董卿,用眼神告訴他自己是不會退的。

  董卿當然也明白孟浩然不會退,事先大家就說好了的,讓茶末選,他們都靠
邊。無論茶末選誰,其他人都得願賭服輸。

  可他就是不願意認輸!

  但不服輸又如何?事實擺在眼前,人家都一家三口了。于情于理于世俗人言,
他輸的就是那一顆受精卵。

  這該死的!他怎麽能輸?

  董卿看看他又看看茶末,再看看茶葉。

  「好,好,你們好啊。」就跟演電視劇似的,董少爺沉甸甸擡起手将面前這
一幹仇人一個個指了一遍,最後手指停在茶末跟前。

  茶末前面卻有兩重的保護,她瞪着兩特無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董卿,
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

  「好你個茶末,你夠狠!夠狠!」董少爺伸手一指,喘着粗氣甩下這兩句,
轉身就上車。

  嘭的把門關的震天響,腳一踩油門,車子就跟屁股着火似的飛馳而去。

  一路上董少爺将車開的就跟外星飛船似的快,豁出命去了。

  他還活着幹嘛?

  他沒臉活了。

  董少爺活了快三十年,頭一次有了生無可戀的絕望感。

  他失去了她,就在自己手裏眼睜睜的看着她溜走。

  他現在該怎麽辦?

  祝她幸福?

  祝她見鬼的幸福去吧。

  他受夠了,他不活了,他要去死!

  他要一頭撞死,連人帶車炸個灰飛煙滅。從此以後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這樣
一個爲她受苦爲她受累爲她受辱,操心她吃喝拉撒,跟小狗似的撒歡取樂的董卿。

  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她怎麽能這樣對他?

  她心裏就沒有他。

  好,好,好,他要死給她看,讓她不在乎,讓她不稀罕。

  車速越來越快,董少爺的心卻越來越平靜。

  他就跟八點檔狗血劇裏被抛棄被誣陷被傷害了的女主角附體了似的,氣勢磅
礴激情澎湃着要去尋死了。

  這樣一輛連紅燈都不停車速眼看要上180的跑車呼嘯而過,立刻引起了交
警叔叔的注意。

  大過年的交警叔叔也不容易,市領導下了死命令,市區到三環線以内不許出
特大交通事故。

  眼看這位主不知是喝多了還是玩嗨了,這架勢就跟要尋死去似的。

  不行,得攔住。

  警車哇哇叫,急忙跟上去。

  按說警車不是小跑的對手,但市區也不是玩飙車的地方呀,車來車往車水馬
龍。

  董卿要在市區以内尋死,還真是找對了地方,隻是未免有點害人害己。

  看他氣勢洶洶,一路上的車都躲着他,可也有那躲不及的呀。這不,十字路
口有一輛過綠燈的中型卡車就擋了他少爺的道。

  那卡車上滿滿的全是橘子蘋果,一箱箱摞的老高,明顯超載,笨重的身軀慢
吞吞過馬路。

  董少爺可等到了他要死的地,眼睛都不眨,咬着牙就直撲上去。

  看到他這樣兇狠的呼嘯而來,人家卡車司機給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大過
年的不帶這麽玩命好不好!

  跳車吧,橘子蘋果可沒命重要。

  司機跳了車,車就扔在路中央,董卿的車子自然是轟轟烈烈的嘭一聲巨響就
撞上去了。

  保險杠撞上的一刹那,駕駛室裏的兩個安全氣囊就嘭嘭兩聲炸開。一瞬間兩
朵如同棉花糖似的氣囊将董卿向後擠,同時也阻擋了絕大部分的沖擊。

  也不知是不是買的時候就預防着這一出,董卿這輛小跑和陳立陽那輛不同,
樣子并不十分花俏。德系車都有點死闆,但勝在鋼闆厚的很,十分經撞。

  董卿原想着是死闆一點的車比較讨小舅子老丈人的喜歡,今天卻救了他的小
命。

  大過年的半夜裏十字路口跑車撞卡車,真是新鮮事啊。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吃飽了遛彎看熱鬧的群衆是越來越多,一下就把十字路
口給堵了個嚴實。

  被安全氣囊卡在駕駛室裏的董卿,茫然的看着逐漸聚攏過來,指手畫腳看熱
鬧的人民群衆。雖然安全氣囊阻擋了大部分的沖擊波,但他還是被震的胸口一陣
陣發悶,喉嚨口湧上陣陣腥甜。

  悶着悶着,董少爺胃裏一抽搐,哇一聲一口鮮血就吐出來,灑在雪白的安全
氣囊上,那叫一個觸目驚心。

  看到他吐血了,群衆都激奮了。

  「不好了,出人命了。」

  「死人了死人了!」

  跟在後面的交警叔叔一聽死人了,臉色都變了,把車往路邊一扔,一路小跑
這過來。

  「讓一讓,讓一讓,大家讓一讓。」

  群衆還是很自覺的散開,讓警察進去處理。

  至于車裏的吐了血的董少爺,看看這口血,再看看周圍的圍觀群衆,還有靠
近過來一臉擔憂的交警叔叔,傷身又傷心的董少爺哭了。

  爲什麽?爲什麽他這麽傻,要愛上那樣一個沒良心的女人?

  爲什麽?爲什麽他這麽傻,要爲了那樣一個沒良心的女人去尋死?

  爲什麽?爲什麽他這麽傻,要在大過年十字路口衆目睽睽之下尋死?

  這下,他肯定要上報紙頭版頭條了吧。

  5555555555,太丢臉了。

  ******* 2010第一天,祝願大家元旦快樂,第一天不能霸王喲!*********

               第63章

  如果是平常見面,估計孟家老夫人在見到茶末第一面時,隻能給她六十分,
将将及格而已。

  茶末顯然不是老夫人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且不說她的出身和來路,就這未
婚先孕就不符合傳統道德規範。

  可看問題得看兩面。

  倘若茶末是别人家兒子帶上門的,那老太太自然是可以嗤之以鼻。可如今是
自己兒子帶上門來的,那就得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位姑娘了。

  首先要加分的就是肚子裏那顆受精卵。

  在老太太的想象中,這小的壓根還看不見的受精卵早已經化身成一個白白胖
胖的大孫子,撲騰着蓮藕似的小胳膊小腿,嗚哇嗚哇的喊着要抱抱。

  哎喲喂呀,光是想象老太太就快撐不住了,心都要化了。

  别的都不說,就這小東西就可以直接加分加到滿分爲止。

  自打大兒子孟浩然一過二十六,老太太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盼着這個寶
貝兒子什麽時候帶着準媳婦上門來。

  扪心自問,那會子老太太還是心比天高,奇貨可居的。

  可這日子一年一年的過,眼看着兒子一年一年的老起來,心裏關于媳婦的标
準那降了又降。

  等孟浩然一過三十,老太太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祖宗喂,這上輩子欠了他的祖宗喂,他到底要什麽樣的?

  天仙似的,他不要。柔情似水的,他不要。小家碧玉的,他還會是不要。他
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和他說說吧,那道理是比家長還多。全是國外怎麽怎麽滴,男人要事業爲重
怎麽怎麽滴,那一套套的,天花亂墜。

  這些道理,孟老太太都明白。當年她和孟老爺子,那也是爲了事業拼搏,很
晚才要了孩子。那時候國家不富裕,孟老爺子在軍隊裏,老太太則考上了第一批
大學生,後來又公派去蘇聯留學。就是在蘇聯留學的時候碰上來軍隊派過來學習
的孟老爺子,兩個人就相中了好上了。那時候談戀愛可不比現在,老爺子是軍隊
裏的人,老太太是公派留學生,這戀愛關系都得上頭審批過。

  可不管怎麽說,兩個人還是打了報告确定了戀愛關系。隻是一個要留學,一
個要繼續在部隊裏鍛煉,這婚事一直拖了三年才辦成了。

  結婚的時候,兩人年紀就不小了,老爺子已經二十八,老太太也二十七了。

  那時候都忙着事業,又時常分隔兩地,就沒急着要孩子。這一年裏聚少離多,
365天能有一個月的時間待在一起就算不錯了。也虧得那時候的人都沒什麽花
花腸子,要是現在,十個這樣的十個都得離。

  等到兩個人的事業都有所成就的時候,孟老太太都三十三了。

  三十三歲的女人要孩子可不像二十三那麽容易,爲了這個孩子,孟老太太可
沒少受罪。那些擔驚受怕黯然傷神就不說了,光是中藥就吃了幾麻袋。留學拼事
業的時候都沒落下什麽胃病,就爲了這幾麻袋的中藥,老太太的胃算是徹底傷了。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老太太三十五歲不到的時候,終于懷上了孟浩然。

  說起來,老太太自認對這個大兒子她确實是比較偏心的。

  别人家家長大多偏心小的,但她卻偏心大的,委實是因爲這大兒子來的太不
容易了。相比之下,二小子孟非那就是意外收獲,當時都沒想着要第二個,隻是
有了那就生,也不差養這一個。

  正是因爲自己當年結婚生子來的如此不易,所以如今眼看着寶貝兒子也這樣
折騰,她真是急啊,愁啊,說不出的苦啊。

  年輕的時候是不知道,什麽先事業後家庭。那一套就是放屁,老祖宗說了,
成家立業。這就是得先成家後立業。

  一個連家都沒有的男人,就算有再大的事業又如何?

  辛辛苦苦掙下的事業你傳給誰去?你掙再多的錢,沒人幫你花,你有什麽樂
趣,難道等死了帶棺材裏墊底去?

  要有家庭啊,有了家庭,有了老婆孩子男人才算是真正的長大了。

  隻有能守護住家庭的男人,才算一個合格的男人。

  老太太唯物主義了大半輩子,爲了這寶貝兒子,是燒香求佛吃齋念經,懇求
菩薩保佑,扔一個能讓大小子稱心如意的女人下來吧。

  如今,老天開眼,菩薩顯靈,這樣一個稱心如意的女人終于被扔下來了。

  而且還是雙喜臨門,買一送一,一拖二,齊活!

  出身小門小戶又如何?人家家世清白就好。

  學曆不高沒留過學又如何?女子無才便是德,老祖宗的話又他的道理。隻要
人本分老實回過日子就好。

  長得普通不夠漂亮又如何?漂亮的女人心思也活絡,還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才是真。再說了,人模樣是不出挑,可看起來皮膚不錯,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正
經人家出來的閨女。這皮膚好說明人健康,健康比什麽都重要。如今漂亮也不作
數了,誰知道是不是後天整的。不漂亮至少說明人家那是原裝貨,保險。

  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家兒子喜歡,而且肚子裏還有貨。

  這幾年老孟家就沒一樁稱她心的事,現在終于雙喜臨門,撥開烏雲見青天,
老太太整個精神氣都好了許多。

  總之一句話,這個帶了籽的準媳婦老太太是相中了要定了。這一見面就把老
孟家家傳的翡翠镯子套在了茶末的手上,老太太摸着她的手就仿佛摸着未來胖孫
孫的小胳膊,笑得那叫一個美啊。

  相比孟老太太的喜笑顔開,孟老爺子就比較尴尬了。

  關于茶末他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對她肚子裏那個貨有點懷疑。可懷疑歸懷疑,
他更相信自己兒子的判斷。畢竟這認兒子可是大事,大小子不會胡來。

  雖然老爺子不喜歡茶末,可他不能不喜歡她肚子裏那個小東西。

  老爺子如今七十多了,七十古來稀,這剩下的日子已經是過一天少一天。别
的老哥們早一點的五十多就當了爺爺,晚一點的六十多也抱上了孫子,隻有他七
十多了還盼不到一個小東西抱。

  面子裏子都太寒碜了。

  這偌大一個家裏,大小子天天不着家,二小子也天天胡瘋海玩,就剩下兩個
老的兩看生厭,死氣沉沉的過日子。這日子,一點盼頭都沒有。

  現在好了,家裏要雙喜臨門了,這盼頭啊來了。

  事不宜遲,趕緊辦吧。

  吃了那麽多年喜酒,天天被别人問自家孩子什麽時候辦,老孟家兩口子出了
幹笑還是幹笑。現如今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定要熱熱鬧鬧辦一場,把這幾年的
晦氣都掃光。

  老爺子到底是部隊出來的,做事情雷厲風行說幹就幹。

  這是老孟家頭一次娶媳婦,不能馬虎随便。

  雖說茶家是小門小戶,可正因爲是小門小戶更需要老孟家禮數周到,不能以
大欺小嘛。

  所以老爺子決定親自去提親,順便也親眼好好看看親家。

  得知七十多的軍區老幹部要坐着飛機親自來提親,茶家二老真是受寵若驚。

  茶葉已經先一步飛回小鎮,把這邊發生的曲曲折折彙報了一遍。

  事到如今連人都做出來了,做父母的還能如何呢?難爲人家男方家長開明,
而且禮數如此周到。作爲女方家長,老茶家也不能不動容。虛架子什麽的就不用
擺了,見了面就直接商量怎麽給兩個孩子把事辦了吧。

  雖然茶家二老還是不怎麽滿意孟浩然的年紀,但平心而論人家那樣的家世那
樣品貌那樣的爲人,已經很對的起自家孩子。

  年紀大點就大點,成熟點能疼人。

  再說了,原先也就懷疑人家有什麽隐疾,現在連人都做出來了,還有啥好懷
疑的呢。

  本來孟老太太也想跟着老爺子一起去,但因爲茶末沒有回家,所以就留下照
顧她。

  第一天見面之後,老太太就帶着茶末先去看了養胎的老中醫。老中醫說茶末
人比較虛,而且有點宮寒,得好好補補才能安胎。

  得了聖旨的老太太是可着勁的讓家裏的阿姨給茶末炖湯熬藥,使勁補。

  茶末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況且家裏從小教育要尊老愛幼,不能浪費糧食。
所以給她吃什麽就都乖乖的吃下去,這乖順的模樣看在老太太眼裏那真叫一個稱
心。

  對于老太太來說,這雙喜臨門還有另外一重深意。

  兒子是自己和老爺子的兒子,媳婦也是自己和老爺子的,将來不管生了孫子
還是孫女,那也是她和老爺子的孫孫,這裏裏外外,都是她和老爺子的事,那狐
狸精楊媚就得靠邊去。

  比皮肉,她是早就輸了。

  可她有兒子,有媳婦,有孫孫。她楊媚除了跟自己分了半爿床,還有什麽?

  說到底,她楊媚就是個見不得人的三,就算在老孟家有她一個位置,可那也
是偏的。

  老頭子總有要走的一天,到時候,這家就容不下她楊媚了。

  得知孟浩然要娶茶末,而且茶末還有了孩子的事後,楊媚就想來找茶末談談。

  因爲這一陣孟老太太粘茶末粘的緊,所以楊媚隻能偷偷摸摸的找了個機會讓
阿姨遞了個信,約茶末在外面見面。

  楊媚并不住在孟家,而是住在一間孟老爺子給她置辦的屋子裏,這一次見面
也就約在了她住的這個地方。

  在接到阿姨遞過來的信時,茶末就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孟浩然。倒不是說她
已經進入了老孟家兒媳婦的角色,事事通報自己未來老公,争取做一個乖巧的媳
婦。她就是個不愛攔事不愛想事的懶德性,通知孟浩然是因爲她不想琢磨這事,
所以就讓他琢磨去。

  比起她的懶,孟浩然是早已經主動進入了茶末丈夫這個角色,把她的事放在
頭一位。急她所急,想她所想,做她所做,恨不得事事包辦,最好把她跟菩薩似
的供起來。

  楊媚要見她,他想了想這事還是要得。雖然他不待見楊媚,但畢竟楊媚對茶
末知道的比自己乃至茶末本人都多。現在茶末懷孕了,其實他也有一分擔憂。茶
末不是普通人,很多事情他這個做醫生的也不敢輕易下決斷。有些注意事項,可
能确實需要楊媚指點一下。

  雖然他更希望楊媚能把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跟自己說,但恐怕這裏面也有楊
媚的顧慮,不肯輕易跟外人透露。說起來要不是因爲自家老爺子哪一茬,估計到
死他們這些人也弄不明白這裏頭的道道。

  他如今能娶到茶末還撈了個孩子,說起來也要感謝楊媚。

  隻是這事是福是禍真是說不好,他也是走一步算一步。隻要她和他在一起,
他真是什麽都認了。想想董卿,想想自己弟弟,他已經很幸運很有福。

  身爲二十四孝丈夫,孟浩然自然要親自驅車載茶末去見楊媚。一則他帶茶末
出去自家老媽不會懷疑,二則這路上他也委實不放心這個寶貝。

  其實Z市很安全,但現在的孟浩然就是個沒事找事整天瞎操心瞎擔憂的準丈
夫準老爸。就讓他享受這段擔驚受怕卻有幸福溫暖的日子吧。

  楊媚的小窩在一個老社區,市區的黃金地段,鬧中取靜設施完善交通方便。

  屋子不大,老式的兩室一廳,其中一個卧室改成了書房兼客廳,陽台裏養了
許多花花草草,趁着早春都迸出了許多花苞和嫩芽。

  把茶末領進門帶到小客廳,坐在軟軟的布藝沙發裏,遞上一杯熱牛奶。

  茶末有點拘束,雙手捧着牛奶輕聲說了句。

  「謝謝。」

  楊媚給自己端了壺熱茶,坐在對面,儀态萬千。

  以前沒見着孟家老爺子的時候,茶末也曾想過這女人到底跟了個什麽樣的男
人?從孟浩然的身上看痕迹,總覺得孟老爺子一定也是個挺英武帥氣的大叔。

  如今見着了,倒也沒差多少,隻是那年紀……委實是大了點。

  七十多啊,是個老頭子了。

  這樣的男人……如何用?

  她這頭胡思亂想着,那頭楊媚嘬了口茶,撚着蘭花指把那個粉彩白瓷茶碗一
放,幽幽問道。

  「以後有什麽打算?」

  「啊?打算?什麽打算?」茶末愣一下,捧着牛奶一臉茫然。

  楊媚不說話,就這麽看着她,看着茶末把手裏的牛奶杯握了又握,兩條眉毛
颦了又颦,嘴唇抿了又抿,漸漸低下頭。

  「沒什麽打算,就這樣也挺好。」她低低輕語。

  楊媚歎口氣。

  「就這樣?這樣是哪樣?」

  茶末不說話,隻低着頭。

  見她不吭聲,楊媚又開口。

  「知道我這次來想和你說什麽嗎?」

  茶末擡頭看她一眼,還是不吭聲,再次低下頭。

  楊媚想說什麽?她不知道,但她隐約覺得自己并不想知道這些事。

  「還記得宋湘蓮嗎?」楊媚語氣緩和了一下,慢慢說道。

  「蓮姐?她怎麽了?她沒事吧?」提起宋湘蓮,茶末立刻擡起頭,面露關切
之色。

  楊媚輕輕搖搖頭。

  「沒事,她很好。我隻是想問你,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多大了?」茶末愣一下,「蓮姐真沒事?你别瞞我。」

  「放心吧,她道行可比你高多了。你都好好的,何況她呢。還是繼續說回咱
們的話題吧,你覺得你的蓮姐應該多大了?」楊媚伸手按了按,示意她放心。

  茶末心稍微寬了寬。

  楊媚這問題有點怪,蓮姐多大了?蓮姐能有多大?既然叫蓮姐,那肯定比她
自己大,那應該是……

  「三十?四十?四十不可能,看着就不像。看起來至多三十五。」茶末想了
又想,支支吾吾開口。

  楊媚淡淡一笑。

  「是啊,看起來至多也就三十五。其實三十五都看不到,也就二十七八歲,
三十不出頭的樣子。是吧?」

  茶末點點頭。

  「那你覺得我多大了呢?」楊媚又問。

  茶末搖搖頭,猜不出也不想猜。她們的年紀和她有什麽關系?

  「我想我看起來應該比宋湘蓮年紀大點,但也大不了幾歲,是吧。」

  茶末又點點頭。

  「那你覺得是宋湘蓮年紀大呢?還是孟家老爺子年紀大?」楊媚繼續在年紀
這個問題上打轉。

  茶末愣一下,心直口快立刻說道。

  「這自然是孟老爺子年紀大咯。他都七十多了。」

  楊媚含笑不語,用三個手指頭撚起茶杯慢悠悠嘬了口茶。

  「難道不是?」茶末微微驚詫,但臉色狐疑。

  楊媚點點頭,把手裏的茶碗放下。

  「有些事情看起來是一回事,事實卻是另外一回事。我記得我第一次見着宋
湘蓮的時候,上海還沒有解放呢。那時候還是租界,她在百樂門大舞廳裏唱曲,
跟着當時上海灘赫赫有名的一個洋行老闆。那時候她是真年輕,跟朵剛開的花似
的,豔光四射咄咄逼人。這一晃,就六十多年過去了。日子過的可真快。」

  楊媚說着,眼神仿佛穿過時空去到了那曾經的歲月。那花花世界十裏洋場,
唱歌跳舞跑馬打球,紙醉金迷的末世。眼神暧昧而飄忽,帶着一種哀傷的留戀和
追憶。

  但對于茶末來說,這樣的話就如同天方夜譚,胡說八道。她聽了以後直瞪眼,
一口口水哽在喉嚨裏上不去又下不來。

  「你不信?沒關系,你現在不信,以後就會信了。」楊媚也不和她計較,隻
是風情萬種的一笑,眼眸裏流過一絲落寞和寂寥。

  「我不是不信,我隻是……」

  楊媚擺擺手。

  「信不信又如何?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不管你現在怎麽想,将來你還是會
和我們一樣。你就當是未雨綢缪居安思危,總該想一想将來怎麽辦?」

  茶末沉默。

  怎麽辦?她哪裏知道該怎麽辦。

  「你可能以爲我和你說這些是有什麽企圖。我能有什麽企圖?圖你的錢?圖
你的人?我隻不過是看在咱們是同族的份上,看在孟浩然是老孟的兒子的份上,
說幾句過來人的話而已。」

  「媚姐,我……」

  楊媚微微一笑擺擺手。

  「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大家都是女人,女人還能圖什麽?不過圖個過日子
罷了。找個疼自己的男人,生個孩子,守着炕頭和竈頭,這一輩子就過去了。這
就是普通女人的日子,也是咱們永遠也得不到的幸福。」

  她緩緩的說着,語氣裏有淡淡的羨慕淡淡的悲哀,這些話就如同清澈冰涼的
泉水,将茶末那顆熱乎乎的心給整個浸得涼透了。連手裏那杯熱牛奶,都漸漸失
去了溫度,越來越涼。

  普通女人……是啊,她們不是普通的女人。

  「孟浩然是個好孩子,他值得一個女人去托付終身。可你能守他多久?十年?
二十年?三十年?等到他跟老爺子一般年紀的時候,你要如何面對他的家人,他
的親友。還有,你們的孩子。當你的孩子看起來比你還老的時候,你又如何能告
訴别人,你是孩子的媽媽?誰能接受?茶末,不是我危言聳聽,隻是我不得不告
訴你這些。爲了你,爲了孟家,也爲了我們的族群。你必須想清楚,将來怎麽辦。」

  楊媚的話就如同大棒子,一棒又一棒砸過來。

  茶末氣血翻湧,手裏的牛奶都差點握不住。

  她一直都懶得去想,懶得去做。因爲她沒有能力,她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身
體,沒有能力去争取,沒有能力去拒絕,作爲一個被命運捉弄了的微末小老百姓,
她出了接受一切之外别無它法。

  孟浩然是生活這個大後媽在一遍遍折磨她之後給出的唯一一個獎品。

  這男人對于她來說,完全就是個不同世界的完美存在。

  他看不起她,他對她諸般猜疑,他是她絕對配不上的男人,但最終他還是選
擇了她,愛慘了她,要娶她,要和她過一輩子,死心塌地的對她。

  而她,還有了他的孩子。

  人生本應該到此就完美結局,她這個灰姑娘終于找到了王子,從此以後可以
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現在,楊媚卻告訴她,灰姑娘成了不死不老的毒龍,而王子卻總有一天要老
去要死去。

  那麽毒龍該怎麽辦?

  放棄王子嗎?

  應該吧,畢竟王子隻能配公主,從來沒有王子配毒龍這樣的故事。

  可毒龍該怎麽辦?

  毒龍隻是毒龍,她不是聖母不是菩薩,她不想放棄,王子是屬于她的。

  可毒龍堅持下去的話,騎士就該出場了。

  所有堅持囚禁着王子或者公主的毒龍最終的下場都是被屠龍騎士殺掉,她的
毒龍騎士會是誰?

  毫無疑問,這個騎士就在她的肚子裏,她和孟浩然的這個孩子會最終殺死她。

  孟浩然可以不計較,可以爲她付出,可這個孩子怎麽辦?

  沒有一個孩子需要一個不老不死的毒龍媽媽,她不可能帶給孩子幸福。

  同樣的,其實她也不可能帶給孟浩然幸福。

  她根本就不可能帶給任何人幸福。

  如果楊媚說的都是真的,那麽總有一天,她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再想見。

  總有一天,周圍的人不斷的老去,死去。而她也會越來越孤獨,直到和宋湘
蓮,楊媚她們一樣,獨自一個人流浪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這樣的生活,才是現實。

  握着牛奶杯,茶末淚如雨下。

  楊媚起身到她跟前,用手絹輕輕替她擦拭眼淚。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當初宋湘蓮也哭過,很久以前我也哭過。哭過了,
就重新站起來。不過因爲你現在肚子裏有孩子,所以要克制一些,别太傷心。有
了孩子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是進化。但孕育孩子這一過程會使我們很脆弱,凡事
都要悠着點,小心爲妙。其實吧,我挺羨慕你的,真的。茶末你傻傻的,可傻人
有傻福。你看你才剛變化就遇上了這樣好的男人,還有了孩子。好多族人一輩子
都碰不到的好事,你年紀輕輕的就全碰上了。你的坎都過去了,将來的日子就好
過多了。别哭了,應該高興。」

  她的傷心楊媚理解,當初她和宋湘蓮也是這麽過來的。隻是她和宋湘蓮沒茶
末這麽福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到如今她們兩個老冤家都還沒進化過呢。

  孩子對于她和宋湘蓮來說,是那麽的渴望而又陌生。現在茶末有了孩子,雖
說免不了有點點嫉妒,但最多的還是感同身受的欣慰以及心酸。

  像她們這樣的女人,渴求孩子,卻永遠無法養育孩子陪伴孩子。

  普通女人的幸福,對她們來說,永遠隻是天方夜譚。

  楊媚越勸,茶末卻覺得越難過。

  真要爲了她好就不該告訴她這些,這下讓她還怎麽享受眼前的幸福時光?

  她舍不得孟浩然,舍不得家人,更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放手,她不想。

  ******* 過節一點意思也沒有,沒意思的節日,更加不許霸王,不然連更新
都沒意思了!*****

               第64章

  茶末的個性懶惰而且懦弱,凡事都随遇而安。這樣的個性沒有積極性,但在
大風大浪面前卻也有良好的抗打擊性。

  正是這樣的性格,才讓她在經曆了那麽多亂七八糟大風大浪起起落落之後,
依然按部就班過着她的小日子而沒有瘋狂。

  所以楊媚其實遠不必替她這樣擔憂那樣憂愁,茶末注定不是那種八點檔言情
劇的女主角,知道了前途坎坷她既不會奮發圖強也不會自暴自棄。

  她隻是哭過了就擦幹眼淚,繼續過她的日子。

  來接她的時候,孟浩然看她眼睛腫腫的就疑心是不是楊媚欺負了自己的寶貝
疙瘩。

  楊媚也不解釋,白白的就挨了幾個白眼了事。

  路上孟浩然自然要追根問底,茶末也不隐瞞,竹筒倒豆子似的就全倒給了他
聽。

  她是個實心眼的人,以前不解釋給别人聽,那是因爲說了人家也不信。現在
身邊有這麽一個知根知底又對你信賴有加且還能力卓越的知心人,她何必還要藏
着掖着自尋煩惱。

  因爲要聽她說事,孟浩然索性就把車停在路邊。自己從駕駛室出來,跟着一
起坐到後座上,兩個人面對面的談心。

  按道理說,另一半應該坐副駕駛,可孟浩然不這麽想。

  這如果有一個人一旦重要到比自己還重要的時候,很多事情的看法就變得不
同。

  一輛車裏最安全的位置從來不是副駕駛,相反,副駕駛這個位置是安全系數
最低的。

  因爲她比自己還寶貴,所以必須坐在比自己還安全的位置上,那就是駕駛座
後面這個位置。在這個位置上,一旦發生點什麽危險,至少前面還有他擋着。

  男人嘛,就應該擋在自己最心愛的那個人的前面。

  隻可惜,他的這番小心思茶末是不會明白的。她那個腦子,轉不了這麽多的
彎。但她信賴他,所以他讓她坐哪兒,她就坐哪兒,從來不會去多思多想些什麽。

  反正,他犯不着害她不是。

  聽着茶末一五一十的說完,孟浩然歎息一聲,雙眸微微眯着,如同看一隻可
憐又可人疼的小動物似的,憐愛的看着她。然後伸出手,撫摸她的腦袋。

  茶末乖乖的任他撫摸自己,然後擁抱自己。依靠在他寬寬的胸膛裏,她覺得
很安心。

  風風雨雨都有他來阻擋,而自己隻需要縮成一團就成。

  孟浩然像搓面團似的把懷裏的她搓了又搓,一邊搓一邊歎息,一半滿足一半
心疼。

  被他搓着,茶末就覺得自己越來越軟,越來越軟,軟的就如同沒了骨頭,整
個隻能依附在他懷裏。

  「十年又如何?二十年又如何?人生那麽短又那麽長,誰知道往後的日子會
怎麽樣。愁不到底的。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至少現在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我們還有我們的日子可以過。」他捧起她的小臉蛋,幽幽歎息說道。

  茶末看着他。

  「可是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那就讓它來吧。至少不是現在。以後怎麽樣,誰又說的準?萬一楊媚騙你
呢?萬一真的2012年世界毀滅了呢?萬一将來我早死呢?……」孟浩然說着,
突然就被茶末掩住了嘴。

  她眼裏的不悅和擔憂就如同蜜糖似的灌進他心眼裏,甜絲絲軟綿綿。

  于是他笑得溫柔,心裏的蜜糖從雙眸裏滴出來。

  「小傻瓜,誰又能準确的說道明天到底是什麽樣的呢?與其憂愁着明天會如
何,不如過好眼前的每一天。将來的事還在十年二十年以後,誰又能說那時候還
是現在這幅光景?我們不要去預言未來,我們應該去創造未來。總之,眼下最要
緊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我們的婚禮以及你肚子裏的孩子。你可得對我和孩子負
責,你現在是要當妻子當媽媽的人了,得成熟起來,挑起你的責任。知道了沒有。」

  孟浩然說完,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茶末點點頭,想想他說的很有道理。反正那是十年二十年以後的事,那就先
放一邊去吧。緊巴介的還是婚禮和孩子更重要,将來的事将來再說。

  放下了心裏的包袱,她抽抽鼻子咧嘴一笑。

  她笑了,孟浩然也笑了,兩個人擁抱着彼此在車後座裏笑了好一陣,就跟兩
傻子似的。

  孟浩然的車剛開進巷子口就看到了王海冰那輛1868停在路邊,人就坐在
駕駛座上,顯然是守株待兔。

  果然,一看到車來,王海冰就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路邊等着。

  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他沉着臉擰着眉看來來者不善呐。

  孟浩然把車靠路邊停下,也推開門下了車。

  王海冰徑直走過來,停在他跟前,眼睛往車裏瞥了一眼,看到茶末眉頭擰的
更緊。

  「王總……」

  「孟少,請恕我開門見山直說了,我想借用一下茶末。」王海冰直截了當開
口。

  孟浩然沉默了一下,回頭看了茶末一眼。

  「王總,那我也直說了。我想你也知道現在茶末身體不方便,你要借總得給
我個理由。」

  王海冰抿了抿嘴。

  「董卿出事了,在醫院。」

  孟浩然皺了皺眉,不說話。

  董卿是茶末和他都繞不開的一個存在,曾經是現在是将來也比如是。

  深吸口氣,他轉身回到車裏,跟茶末低語了幾句。

  茶末在車裏握了握他的手,然後下了車,走向王海冰。

  王海冰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感激的朝孟浩然點了點頭。

  「孟少你放心,我一定完璧歸趙。」

  孟浩然隻是點點頭,抿着嘴看着茶末跟着王海冰上了車。

  大概因爲都是成熟男人,王海冰也把茶末安置在自己的後座,還親手爲她系
好安全帶。

  他的體貼讓孟浩然欣慰,但多少也有點吃味。

  不過這也是将來他和茶末生活裏繞不開的事,對這吃味,他也隻能自嘲一笑,
将落寞掩在心底。

  目送着王海冰的1868遠去,孟浩然心情複雜的上了自己的車,掉轉頭開
回醫院去。

  時隔兩年多再次坐上王海冰的1868,茶末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

  在後座上她雙臂攬着自己的肚子,仿佛一隻忐忑不安的小鹌鹑。

  這一路上王海冰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默默的開車。不是他不想說些什麽,而
是事到如今他沒有立場說什麽。

  他和茶末那些過往雲煙都已經真的成了雲煙,他是有婦之夫而她也即将成爲
别人的有夫之婦,隔着兩個大人兩個孩子,他和她的距離相隔十萬八千裏,而且
還都是深淵溝壑,壓根過不去。

  正因爲有婚姻和家庭的責任壓在彼此的肩頭,所以相較于董敏芝的忿忿不平,
他隻是覺得無奈。

  董卿這又是何必呢。

  正因爲無奈,所以他也沒有立場去指責茶末什麽。

  他雖然也心疼自己這個癡情種的小舅子,但站在茶末的立場想想,也無可厚
非。

  當然茶末這臨場換夫确實不厚道,但說起來當初董卿對她又哪裏稱的上厚道。
男人與女人,從來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報。這要是付出就一定能收獲,那他王海
冰還得排在董卿前面呢。

  既然當初董卿自己把事情做的那麽遭,如今受這些苦其實也是自作自受。

  這真是捉鷹反被鷹啄眼,自讨苦吃。

  但身爲男人,尤其是對同一個女人有複雜情感的男人,他對董卿還是有一份
同病相憐之情。

  可這該是你的别人搶不走,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如今他奉命把人帶去,那
也隻是盡一份最後的人事。倘若茶末不肯,那董卿再癡情也得認栽。總不能真爲
了一個女人,搞得董孟兩家雞犬不甯吧。

  當然,他不懷疑董卿有這個破釜沉舟的勇氣。連命都豁出去了,這小子估計
也是豬油蒙了心,打算一條道走到黑。

  可就算他舍得,董家老老少少豈能由得他?就算董家也豁出去了,人家老孟
家又豈是吃素好惹的?

  都說商不與官鬥,那是自古的真理。

  隻是今天他看茶末和孟浩然的意思,似乎這事還有轉機。

  可他也想不出這裏面還有什麽轉機。這女人都帶了孟家的仔,還能如何一個
轉機?

  唉,罷了罷了,這些又管他什麽事。

  他現在就是個局外人而已。

  把車開進醫院停車場停好,王海冰又鞍前馬後的扶着茶末下車上樓。

  其實茶末如今連肚子都還沒有呢,可偏偏身邊有事的沒事的都拿她當十月懷
胎的大熊貓似的看待。

  享福多了,有時候也是個煩惱。

  爲了避開孟浩然,董卿住的是個外資私立醫院。

  醫院不算大,但口碑很好。住院部有個小教堂,是二戰那時候建的,現在也
還在用。

  教堂裏的鍾聲幽幽傳來,給安靜的醫院增添了一點生氣。

  可惜這洗滌靈魂的鍾聲并沒有化解董敏芝的怨氣,站在病房門口等人的她看
到王海冰帶着茶末上來,立刻就火冒三丈,氣呼呼的沖過來。

  「你,都是你幹的好事。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他你才甘心?」把人攔在過道
上指着鼻子就開罵。

  茶末沒有回嘴,隻是扭着十個手指頭低着頭一臉愧疚。

  她不是對董卿感到愧疚,她是對董敏芝感到愧疚。她也是做姐姐的,能理解
她的心情。倘若有那麽一個女人也弄得她弟弟三番四次的受傷尋死覓活,她也一
定會指着别人鼻子罵。

  将心比心,這做姐姐的終究是偏心自家弟弟的。

  王海冰過去拉了董敏芝一把。

  「敏芝,這不是吵架的地,克制一下。」

  董敏芝瞪他一眼。

  這裏面也少不了王海冰的一份罪,但她畢竟不是尋常女子,這位董家千金也
是非常人,能忍非常事。

  王海冰說的對,這過道不是吵架說事的地。

  再者,今天叫她來也不是來吵架的。

  深吸一口氣,她強忍下心頭的怒火。

  「茶小姐,我知道以前小卿他确實對不起你。弟弟不懂事,我這個做姐姐的
有責任。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我也知道,感情這回事不是一個人付出就一定能
得到回報。可那是我的弟弟,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弟弟。你也是有弟弟的,你也
是姐姐,我想将心比心你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

  她說着抽了抽鼻子,眼圈紅了紅。

  「小卿他從小父母離異,他那個父親你也是見過的,壓根就不是個當父親的
料。從小可以說,他是在我們家裏長大的,我把他當親弟弟一般。不,比我親弟
弟還親的弟弟。他從小就缺愛,因爲他父母的關系,當年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就對
他寵過了頭。我想,從你的角度看,他确實不是一個好男人。可我想說,他是真
的對你動了心,動了情。他傻,他瘋,他狂,他壞,可他真愛慘了你。或許這份
愛你不屑一顧,可作爲家人,我看着他爲了你這樣死去活來的,我真受不了。」

  「茶小姐,你能想象做姐姐的我看着他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被擡下飛機時的
感受嗎?你能想象半夜裏我接到電話魂飛魄散時的心情嗎?當年老太爺去的時候,
再三叮囑我們照顧好這個苦命的孩子。可如今……他這樣……我們全家怎麽有臉
面對老太爺。茶小姐,那是我的弟弟啊,我從小捧着寵着長大的弟弟。他爲了你,
他死了兩回了。他這麽愛你,你愛他一下就不行嗎?哪怕你騙他一下也好。我求
求你了,行不行。」

  董敏芝說着,眼淚就滾出眼眶。

  茶末咬了咬嘴唇,一聲不吭。

  董卿和她開始的不對,過程也不對,到如今還是不對。她是搞不懂爲什麽這
個一肚子壞水的公子哥爲什麽就跟點着了的汽油桶似的,越燒越熱,眼看就要爆
炸。

  她不明白他的愛。

  他爲了她竟然去撞車,這簡直就跟狗血電視劇似的。這種連茶末都做不出來
的蠢事,這個七竅玲珑心的公子哥竟然去做了。

  他是真傻了還是真瘋了?

  雖然這真的有夠蠢,但說一點都不動心,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動心了又如何?她真的不愛他。

  她忘不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忘不了他曾經鄙視的眼神侮辱的話語。他或
許是真愛她,可那種強加于人的愛她不要。他總是怪她沒良心,對不起他。她懶
得解釋,她哪裏沒良心?他找人輪了她,他強迫她,他囚禁她,她都沒把他送進
牢裏去這還不夠嗎?

  是,因爲她沒本事,所以才沒辦法送他去坐牢,隻能忍氣吞聲的任他欺負。

  可這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她從來沒有害人的心也不敢害人,她隻是一個小老百姓隻想過點安分守己平
平淡淡的日子。可當初是誰招惹了誰?是誰害了誰?

  是,她承認董卿爲她吃了很多苦。可那又如何?如果要論吃苦,她吃的難道
就比他少?

  他吃了苦能怨她,那她吃的苦又該怨誰去?

  他真傻,何苦呢,何必呢。

  爲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去送死,難道對方會珍惜?會心疼?會愧疚?

  不會,因爲她不愛他。

  所以她也不想騙他,她不笨但也自認不夠聰明。就憑自己那點本事,能騙得
了他嗎?就算他心甘情願裝傻被她騙,可這又有什麽意思呢?

  謊言終有一日會被拆穿,到時候彼此又情何以堪?

  未來的日子那麽長,未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還有很多,她要處理的問題那麽
多,實在沒心思也沒精力跟人玩騙騙情。

  這次她願意來,就是想跟董卿說清楚。

  一直以來,她和董卿的相處就是單方面的。董卿單方面的付出,單方面的傾
訴,單方面的強加各種感情。她隻是接受,但從來不回應什麽。

  可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正如孟浩然所說的,她現在要成熟起來了,要開始負責。爲他,爲孩子,爲
自己,同時也爲董卿。

  以前她可以做鴕鳥,做烏龜,什麽都不付出,什麽都不負責。可現在,她必
須站出來,發出屬于她的聲音。

  不管這些聲音董卿是否能接受,她都必須要說出來。

  生活還要繼續,問題需要解決,是時候開誠布公坦白彼此了。

  她要成長了,董卿也必須成長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不可以在躲在别
人背後把責任推開,應該承擔起自己的那份責任了。

  然而茶末自認沒立場去說董敏芝什麽,姐姐愛弟弟,保護弟弟,偏心弟弟,
這是人之常情。

  所以面對董敏芝她一直沉默,說不明白的那就不說。

  董敏芝一哭,王海冰就過去攬住她,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

  「别哭了,當心身體要緊。」

  董敏芝已經泣不成聲,情難自禁,趴在王海冰懷裏捂着嘴失聲痛哭。王海冰
拍着背安慰她,擡頭朝茶末努了努嘴。

  「董卿就在裏面,你進去看看他吧。求你和他好好說,他也不容易。」

  茶末點點頭,抿着嘴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
2015-10-3 07: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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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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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董卿在裏面躺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闆發呆。

  他并不知道王海冰叫來了茶末,聽到病房門有動靜,就用力捶打一下病床,
大吼。

  「走開,你們别來煩我!」

  聽到這一聲吼,剛剛打開病房門還來不及跨出腳步的茶末停住了,站在門口
不動。

  探頭朝裏邊看了看,董卿直挺挺躺着,吊着兩瓶鹽水。

  茶末不動,隻是站着。

  那頭董卿發出了火,咳嗽幾聲,悶悶不樂皺着眉翻轉身。一擡眉,看到茶末
的身影,愣了一下。

  「你來幹什麽?」蹭一下跳起,怒目瞪眼。

  茶末縮了一下,睜着一雙水汪汪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着他,沒退。

  「我……來看看你。」

  「看我?放心,還沒死呢。」董卿冷笑一聲,酸溜溜說道。

  茶末聽出他有火,也不搭茬,就是站在門口,看着他。

  她這幅不死不活冷眼旁觀的樣子,不由令董卿心頭的火蹭蹭往上漲。他瞪着
她,哼哼冷笑幾聲。

  「怎麽?就站在門口看我?你當是動物園看猩猩?」

  他這麽一說,到令茶末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這一笑無疑是往董卿心頭火上潑了一盆汽油,差點就把他給炸了。

  他氣的鼻子都冒煙,眼睛裏冒火,握着拳頭嘶吼。

  「笑笑笑,笑你個頭。我死了你再笑也來得及。你這沒良心的小娼婦,TM
給老子死一邊去。别讓我看到你這破鞋!」

  吼完了,他就低頭用力咳嗽喘氣,跟得了肺痨似的。

  茶末呢,就站在門口聽他吼完,看他喘氣。等他氣有點順了,才細聲細氣的
慢悠悠說道。

  「你好好養病,我明天再過來看你吧。」

  說的輕描淡寫,說完一轉身,連個道别都沒有,就揚長而去。

  董卿眼睜睜看着她翩然而去,還給他留個敞開的房門,氣的剛順下去的那口
氣又湧上來,嗆得他咳嗽不停,眼淚鼻涕都冒出來,臉憋得通紅。

  病房裏要死要活的動靜吓得外頭摟在一塊兒纏綿的鴛鴦立刻驚飛,董敏芝恨
恨瞪茶末一眼,沖進去看董卿的情況。

  外頭王海冰也用責備的目光看着她。

  茶末倒是面色從容,步伐穩健。她走過去朝王海冰點點頭。

  「我明兒個再來看他吧。」

  說完,就自顧自慢悠悠朝樓梯口走去。

  王海冰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

  「你上哪兒去?」

  「回孟家。」茶末回頭看他一眼。

  「我送你。」王海冰趕到她前頭。

  茶末抿了抿嘴唇,點點頭淡淡說道。

  「也好。你帶我來的,自然也最好你送我回去,有個交待。」

  說完,她微微一笑,然後又慢悠悠自顧自往前走。

  王海冰愣一下,快步追上去。

  看到茶末完璧歸趙回來,孟浩然吊着的心這才落地。

  倒不是怕王海冰把人拐帶走了,他就是不放心把着身家性命交給别人。

  茶末現在就住在孟家,孟浩然原先住的那屋規制規制就讓給她住了。孟浩然
以前是不着家,現在這未來的老婆孩子在家裏了,也就天天回家。但他并不在這
兒睡,每天待到大約十點左右就回自己外面的屋子裏去睡。

  雖然說這小兩口已經把人都做出來了,但畢竟還沒有正式登記結婚,所以還
是要有所避嫌。再者,孟老太太也不放心。這小年輕的不懂事,萬一沒輕沒重的
折騰起來,有個閃失可就不妙了。畢竟在老太太心眼裏,現在是茶末肚子裏那個
小不點最重要。在自己眼巴前看着,又有經驗豐富的阿姨照料着,她才最放心。

  回來以後,茶末照舊把去看董卿的經過跟孟浩然講了講。

  聽到她說明天還要去看董卿,孟浩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這酸楚他又說不
出口,隻能斂在眼底,點了點頭。

  九點阿姨送上來水果和點心,兩個人就一邊聊了一會天,不知不覺就到了九
點四十。孟浩然又招呼茶末去洗漱一下,等整十點就看着她乖乖上床睡覺。

  又陪她講了會話,看着她躺好,掖了掖被子給她一個晚安吻這才關了燈出門
下樓去。

  跟老太太道了别,他開着車回自己的小窩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往家打電話,詢問茶末起來了沒有,早飯吃什麽,情況好
不好。惹得家裏的阿姨都笑話他。

  得知她一切都好,他才放松了心情,開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在醫院查房研究病例組織手術,忙的焦頭爛額也顧不着别的。等有小護
士提醒孟院長該吃午飯了,他這就立刻拿起電話先打一個回家。得知她依舊一切
正常,平平安安,他才興高采烈的去食堂吃飯。

  下午繼續忙工作,手術永遠做不完,還有醫院裏黨組織的各項工作也要他這
個年輕黨員參與組織,更是忙。往日裏都是忙的連下班都顧不上,而如今他卻跟
腦子裏有個發條似的,一到下班時間就自動拿起電話,再次打回家詢問茶末的情
況。

  這一天準時三趟,老太太都取笑他吃飯會忘,這三趟卻忘不了,真是有了媳
婦忘了娘。

  以前在醫院他加班就加班,累死累活也都一個人扛着,現在是所有情況都跟
家裏說一聲,免得找不着他。

  以前他心裏不痛快,臉上總帶着冰霜。醫院裏小護士都給他取外号叫泰坦尼
克号,死氣沉沉外帶撞過冰山似的。現在改了,叫他和諧号乘務員,意思是天天
臉上帶笑容,見誰都和藹可親。

  有關系比較好的同事也打趣他是不是找到了春天,所以這麽春意盎然。就連
領導也有意無意的打探,看他是不是真的好事将近。

  孟浩然即不否認也不承認,他打算等老爺子回來了再跟所有人公布這個爆炸
性好消息。

  這麽隐忍不發的原因有兩個,一則茶末和他雖然互訴了衷腸,但彼此之間還
有點生疏,需要在融合一下。況且一旦消息公布了,這老爺子的同事好友領導下
屬在加上自己這邊的林林總總,這些人和關系太煩,他也怕讓茶末累着。能得閑
就先讓她多得閑幾日吧。二則就是他還是有點擔憂,隻要茶末一天沒和他領證辦
酒席,他心裏就是七上八下沒着落。沒辦法,事關茶末這個小女人,就是他孟浩
然也抓瞎沒底。

  因爲茶末說第二天還會去看董卿,所以王海冰上午開完會就打電話給茶末,
想去接她。沒想到茶末說她已經坐公車過去了,吓得王海冰蹭一下就從皮椅裏跳
起來,對着電話就發火。

  「你搞什麽,公交車多不安全,你就這麽不愛惜身體?你可别忘了你肚子裏
還有個孩子。孟浩然也真是的,他有什麽事要忙,非得讓你一個人帶球跑。你給
我趕緊下車,在路邊等着,我這就開車過來。」

  公車上茶末忍不住皺眉。

  公交車怎麽了?廣大人民群衆都坐的好好的,怎麽她就不能坐了?

  這些男人一個個都搞什麽鬼,不就是她有了孩子而已。記得當年她老媽懷着
弟弟的時候還下地幹農活呢,她也是老媽生養的,怎麽就比老輩們金貴起來?

  這人慣不得,當個瓷器似的捧着可不是她茶末的風格。

  她現在肚子都還沒挺出來呢,這些人就咋呼咋呼的。萬一等她将來大腹便便,
是不是連走路都不讓她走了?

  他們擡着她啊?還真難說。

  一想到那場景,茶末忍不住抖了抖,汗毛都豎起來。

  講道理什麽的她口才不行,所以她也懶得跟王海冰啰嗦,直接拒絕。

  「不必了,我已經到醫院門口了,你過來也是白來。好了,電話費太貴省點
是點,再見。」

  說完,直截了當挂斷。

  剛要把手機往包裏放,想了想,還是直接關機。

  煩死了。

  她一挂斷,王海冰就直接往回撥,結果得知她關機了,氣的他差點把自己的
手機給砸了。

  這小妮子現在是越來越得瑟,越來越不服管了。

  可想想他又洩氣,管,他有什麽立場管?

  這邊王海冰一肚子悶氣,那邊董卿也不好受。

  雖然他整日裏摔摔打打,咒天罵地,一副好像從此以後就要跟她斷絕關系的
絕情勁。其實心裏是多麽的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病房門口。

  他想她呀。

  一如不見如隔三秋。

  可不見面,他想。真見了,他那滿腔的怨恨就跟點着了的火藥桶似的,嘭一
聲就炸開了。那個怨啊,那個恨啊,那個氣啊,塞滿了他的胸膛,占滿了他的腦
子,從眼睛裏從喉嚨口不斷的湧出來,沒完沒了綿綿不絕。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這個讓他愛死了恨極了又疼到心窩裏的小女人。

  她就跟沒事人似的戳在門口,睜着那雙大眼睛看着他。

  看什麽看?他都爲她弄成這幅德性了,她怎麽能這樣無動于衷。

  這幅冷面冷心的模樣怎麽能讓人不生氣,不發火。

  他罵她。

  罵她怎麽了?讓他罵兩句她會死啊?

  她要是怕人罵害羞怕臊她還能活到現在?

  她活得多好啊,水靈靈的一根蔥似的,TM孟浩然滋潤死她了吧。

  這對狗男女,他掐死他們。

  不,掐死太便宜,他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們。

  沒想到三句話就把好不容易給盼來的人給罵走了,她轉身轉的那叫一個輕巧,
真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潇灑死了。

  去死吧,潇灑你個見鬼的。

  他心都要碎了,委屈的就要去跳黃浦江。

  好在走之前還有句話,說她明天再來看他。

  明天?爲什麽要明天?明天還要過一個晚上,還有整整12小時,960分
鍾,57600秒。他度日如年,一分一秒的挨,整宿都沒合眼。

  就爲了她。

  可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明天到了。

  她人在哪裏?

  她騙他?

  董卿抓心撓肺,坐立不安,七上八下整個人都快熬幹了。

  洗漱都不管了,早飯也不吃了,就連檢查什麽的都懶得去做。

  好在還有董敏芝,跟趕騾子似的趕着他去幹這幹那。

  可他嘴上說不出,心裏卻惦記着。

  她來了沒有?

  她來了。

  她袅袅婷婷精神飽滿的出現在他病房門口。

  和她比起來,他就像個死了一千年的幹屍似的,都死透了。

  她站在門口,睜着那雙大眼睛看着他。

  董卿嘴巴動了動,茶末往後縮了縮。

  等了幾秒鍾,他沒罵,她這才慢悠悠邁步進去,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

  董卿瞪着她,死死瞪着她。

  「你……來幹什麽?」跟扔石頭似的,把話硬邦邦的扔出來。

  茶末站在他床邊,細聲細氣慢悠悠回答。

  「我來看看你。」

  「有什麽好看的,我就這樣。反正我死了,也不關你什麽事。」董卿憤憤說
道,别開頭。

  「你還好吧?沒事吧?」茶末伸手,想摸摸他。

  董卿想也沒想,一揮胳膊啪一聲将她的手打開。

  茶末愣了,眨眨眼。

  董卿也愣了,心疼一下,可随即就惡言惡語說道。

  「不要你碰我,我不用你管!我不稀罕你來看我!」

  說完他就後悔,可後悔也已經來不及。

  那頭茶末到沒怎麽樣,臉色都沒變。隻是慢慢放下手,然後一轉身就往門口
走去。

  「你……你去哪兒?你走了……走了就别……」董卿開口就罵,罵道一半又
猶豫,猶豫了還忍不住。

  茶末走到門口才回頭,對他微微一笑。

  「我後天再來看你,再見。」

  說完,又翩然離去。

  董卿整個都傻了。

  她什麽意思?

  她怎麽就這麽走了?

  爲什麽?又被自己罵走了?

  喂喂,這算什麽意思?

  她說什麽?

  後天?不是明天?

  啊!後天!這麽說……他這回得等兩天!

  哎喲喂呀,這日子可沒法過咯!

  等到後天,幹熬了兩夜的董少爺就跟死透了兩千年的幹屍似的,戳在病床上
直愣愣等着茶末到來。

  茶末依舊是坐着公交車來的,一路上王海冰開着他的1868跟着,看着她
完好無損的下了車進了醫院這才掉頭離開。

  現在這小妮子主意大了,他們這些人啊,都得乖乖聽話了。

  王海冰是認命了,他沒資格折騰也沒那個本事折騰。

  看看董卿吧,都快折騰瘋了,那樣子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再看看孟浩然吧,也折騰傻了,跟二十四孝子似的伺候着。

  這兩個傻子戳在哪兒,哪裏還有他的份。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可憐他這死在沙灘上的前浪還有不知道的呢,哪裏隻是這兩個後浪,後手有
的是。

  茶末再次袅袅婷婷的出現在了董卿的病房了。這一回,董卿的嘴就跟河蚌殼
似的,閉得死緊。兩隻胳膊也塞在被子低下,一動不動。

  她微微一笑,走到他床邊,拉過凳子坐下,把手裏提溜着的一袋東西放到櫃
子上。

  「我給你帶了點水果來。」

  董卿皺皺眉,嘴裏不吭聲,在心裏腹诽。

  老子TM還有心思吃?你個沒眼色的東西。

  「身體好些了嗎?」茶末親切的問道。

  董卿瞥她一眼,依舊不吭聲,在心裏嘀咕。

  死了也不用你可憐,你壓根沒良心。

  被他瞪了幾眼,茶末抿了抿嘴,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幹嘛?又要走?喂喂……

  董卿急了,伸手一抓,張口就說。

  「你别走,我不看你了還不成,我蒙眼好不好。你……你怎麽這樣,你……
你太欺負人了!」

  說着,這小少爺眼圈都紅了,伸手把自己眼睛捂住。

  茶末回頭,好氣又好笑的說。

  「我去關門。」

  「啊?關門?你不走?」董卿從指縫裏看着她,充滿了懷疑和期待。

  茶末點點頭,走過去把門關上,又回到他床邊坐下。

  見她回來了,董卿這顆心才落了地,可又不敢完全落地,還怕她一不留神又
起身走了。

  她現在是越來越難搞,越來越難捉摸。

  以前他欺負她,現在倒好,她欺負他了。

  越想越委屈,董卿撅起嘴低着頭生悶氣,十根手指頭扭阿扭。

  茶末看到他手背上一片烏青,顯然是戳針戳的,心裏有點不落忍。歎口氣,
伸出頭摸了摸他的手背。

  董卿手指動了動,像抓,可又不敢,隻能可憐巴巴看着她。

  茶末摸了摸他的手背,又伸手摸摸他的頭,就跟摸一隻小狗似的。

  董卿心裏有點氣,可又舍不得她的手。

  就在她一下一下的撫摸裏,他的心就軟了,酥了,化了。

  「你……你還來看我作什麽?你……你都不要我了。」他小心翼翼,咕哝幾
句。

  茶末不說話,隻是摸摸他的臉頰。

  原本還有點肉,現在都削下去了。

  「你……你心裏隻有他,沒有我。我那麽愛你,你愛我一下會死啊。」見她
不走,董卿膽子稍大了點,繼續抱怨。

  「我……我對你那麽好,我都掏心窩的對你,你都無動于衷。你……你怎麽
能這麽欺負我?」

  「他現在好了,有了你還有了孩子。我什麽都沒了。我不要,沒了你我可怎
麽活?你都不管我了,你還來幹什麽?你看我笑話是不是?我知道你恨我,我知
道你讨厭我,現在你開心了,你報仇了。我……我可怎麽辦?」

  越說越激動,這大少爺就快哭鼻子了。

  茶末看了搖搖頭,歎口氣,伸手推他腦袋一下。

  「哭哭哭,你以爲你是瓊瑤片女主角啊。丢臉不丢臉,難看死了。我最讨厭
男人哭,沒一點男子漢氣概。又不是娘們。」

  她一說,董卿就扁了嘴忍住,用滿是烏青的手背蹭掉眼眶裏的熱淚。

  「我就是不愛你怎麽了?你殺了我?這感情又不是買東西,你給别人五塊,
人家就給你五塊錢的感情。你付出了又如何?我壓根就沒想要。」茶末繼續說。

  董卿聽了剛止住的眼淚又差點冒出來。

  「哭什麽哭,等我說完了你再哭也來得及。我說你呀,堂堂的董少爺,當年
多威風呀。看看你現在這個樣,你像什麽話。」說着,茶末又推他腦袋一下。

  董卿皺眉,總覺得這動作好像以前是自己對她做的,怎麽如今掉個了?

  「我……我像什麽樣還不是你害的。」他咕哝抱怨。

  「放屁!誰害你了?我是坑了你還是拐了你還是騙了你?你董少爺是什麽人?
我茶末是什麽人?我害你,我有什麽能耐有什麽本事害你?你害我還差不多。你
想想當初你幹的叫什麽事,你還好意思說我害你。你有沒有良心?」茶末戳着他
鼻子罵。

  董卿低下頭,不吭聲。說起當年他就沒底氣。

  「低頭你就以爲能不認了?想起來我就一肚子火,你們這些混蛋,都該死。」
茶末罵罵咧咧,用手捶他的床。

  董卿怕她傷着手,急忙一把握住。

  茶末哼一聲一甩。

  「那……那你想怎麽樣?真要我們去死?」董卿咕哝。

  「不怎麽樣。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壓根一點也不喜歡你們,你們别來煩我。」
茶末一字一句說道。

  董卿急了。

  「你這不就是要我去死。好好好,我死了你高興,你太欺負人了。」

  「吵什麽吵,給我閉嘴。我還沒說完呢。」豈料茶末比他嗓門還大。

  聽她還有話,董卿這才不情不願的閉嘴。

  「我知道,你對我好。」茶末說。

  董卿擡起頭,眼巴巴看着她。

  「你要是真對我好,就别來找我。」

  董卿眼睛一黯,表情哀傷。

  「你要是不想和我散,你就别來煩我。」她繼續說。

  董卿眼睛亮了亮,神情疑惑。

  「我往後要開始做孟家的媳婦,我不想你來糾纏我。當然,我的情況我自己
知道,我想你也知道一點。所以……我會來找你的,但你别來找我。」茶末抿了
抿嘴,說道。

  董卿不吭聲,隻是看着她。

  「我知道你覺得委屈,可這又有什麽辦法。我就是想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我就是想有個家,一個正常的家,當一個妻子當一個媳婦當一個媽媽。我就是想
過這樣的日子,我就是要。我這樣的要求難道算高?不算高。你别老說我偏心孟
浩然,人家都準備好将來戴你董少爺的綠帽子了你還想怎麽着?誰也不是十全十
美,誰都有說不出的苦。你就别一個人在那兒死氣白賴的演苦情戲,我不喜歡看
你這樣。」茶末一揮手,豪氣萬千。

  董卿還是不吭聲。

  茶末看看他。

  「好了,給句話吧,你到底是要散還是不要散?我今天該說的都說了,明天
你要是還出去撞車上吊跳樓,你就去吧,别指望我會心疼。心疼的隻會是愛你的
人,我不愛你,我不心疼。」

  聽她這麽說,董卿心都要碎了。

  「你……真狠心。」

  「什麽狠心,我要是真狠心我早弄死你了。你也不想想,當初在家具廠那會,
我也算對的起你了。」

  「死在你肚子上我不怕。」

  「我怕,成了吧。」

  「戴綠帽了不起啊,大不了我來戴好了,你讓孟浩然把你讓給我,看他肯不
肯。」

  「行啊,可誰讓你沒他那份能耐,沒法在我肚子裏播種呀。人比人,氣死人。」

  「你……你欺負人。」

  「就欺負你,怎麽了?合着就你董少爺能欺負人,不許人欺負你?你以爲你
誰啊,天王老子你沒你這麽橫。」

  「你就是報複我。」

  「報複你怎麽了,我樂意,你沒轍。」

  「你……」

  「我怎麽了,痛快點,董少爺,散還不散,一句話。」

  「你……你明知道……明知道我……」

  「你你你,你什麽。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知道個屁。快說。」

  「我……我怎麽舍得和你散。」

  「好,既然你不想散,那就得聽我的。别來煩我,别來找我,别來給我惹麻
煩。隻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和你散,還來找你。」見他答應了,茶末心情很好,
笑眯眯說道。

  董卿則烏雲密布,瞪着她。

  「好了,事情說完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告辭了。你好好養病,早點康複,
别讓家裏人爲你操心了。都快三十的人了,應該懂事成熟了知道不知道。」茶末
說着,起身就往門口走。

  「喂,你就這麽走了?」董卿急忙追問。

  「嗯,就這麽走了。」

  「你還來看我嗎?」

  「後天。」

  「爲什麽是後天?明天不行嗎?」

  「明天?明天我要去第一次産檢,沒空。走了,再見!」茶末笑眯眯朝他一
擺手,輕快的溜出去。

  留下董卿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呆了好一會才破口大罵。

  「産檢你個大頭鬼,你這混賬王八蛋。姓茶的,老子和你沒完,沒完!」

  ****我被舉報了,大家要安慰我啊!絕對不能霸王我,最近留言少了很多呢!
55555*******

               第66章

  孟老爺子在前幾天順利回到了Z市,順便帶來了親家茶爸爸。

  老爺子對老茶家還是挺滿意的,實在,勤勞,門風清白,家庭和睦。這是中
國标準的勤勞善良小戶人家,是構建和諧社會最基本的單位,最堅實的基礎。

  老茶家對老孟家自然也沒啥好挑剔的,人家首長親自坐飛機過來提親,陪同
的還有省裏的市裏的領導,隆重的令人受寵若驚。這陣仗差點沒把鎮裏的村裏的
領導給吓死,還以爲欽差大人微服私訪來了。後來得知是老茶家女兒要嫁給老首
長家的兒子,那真是光耀門楣,普天同慶。

  不過這樣一搞害得老茶家聘禮不好受,說少了像倒貼,說多了則是不識擡舉,
弄得老茶家老兩口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後來還是孟浩然打電話過來開解,說聘禮這可是少不得的,到底是一生才一
回的事,不能委屈了茶末。

  女婿這麽通情達理,茶家二老也頗感欣慰于是就要了個普通的公道價。

  因爲茶末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所以顯然婚禮必須趕緊辦。

  雖說如今是新社會,但爲了兒女的幸福做父母的總會想盡一切辦法祈求祝福,
所以算命瞎子還是有其存在的必要。

  聽說是給中央老首長家的兒子算吉日,鎮上的算命瞎子都轟動了,不要錢趕
着來老茶家奉獻,正巧撞在了堅持唯物主義思想堅定老黨員孟老爺子的槍口上,
都給轟了出去。

  不過轟歸轟,這些算命瞎子們還是集體拟定了一個吉日偷偷送到了老茶家。

  孟老爺子當然也不是那種完全不通情理的古闆老頭,再說了一鄉一村自由風
俗,這黃道吉日嫁女兒也是中國傳統。隻是老爺子見不得眼跟前的搞這些,背着
他嘛,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再說了,這嫁女兒和娶媳婦是兩出。

  這邊嫁女兒愛用吉日就用吧,到那邊娶媳婦咱們用革命老傳統好了,兩不耽
誤。

  吉日定在了三月十五,正是春天最好的十分。天氣也轉暖了,萬物也複蘇了,
人的精神頭也好,茶末的肚子也還能遮得住。

  老孟家則定在了三月二十八,中間間隔一周是爲了給兩個新人一點喘息的時
間,這畢竟可是兩場硬戰。

  日子一定下,事情就必須趕緊的鋪展開,畢竟肚子不等人呐。

  茶爸爸這一番來Z市,除了親自看看老孟家的情況之外就是帶茶末回家。

  這嫁女兒嘛,女兒總要在家裏才對。

  老孟家的情況自然是沒啥好說的,孟家小院并不氣派,是一棟解放前的兩層
小樓。現在就住着孟家老兩口和兩個阿姨兩個勤務兵。

  茶爸爸到底也是個知識分子,自然知道家裏能有勤務兵的那都是什麽級别。

  茶末在孟家養尊處優,什麽都不需要做,每天還按時按點的吃各種滋補品。
才不過半個月就養的臉頰都鼓起來,顯得有點富态。

  見到親家老太太那叫一個熱情,沒辦法,盼了那麽多年才盼來的,自然很激
動。

  老太太說了,等結婚以後,小兩口先跟他們一起住。主要是因爲孟浩然工作
比較忙,茶末需要人照顧,這小院裏有阿姨,比較方便。等将來孩子出生了,小
兩口願意繼續住就住,不願意一塊兒住就由他們老兩口出錢買個房子讓他們搬出
去住。

  至于孟浩然現在住的那屋子是個躍層,裏面那螺旋形的樓梯老太太實在覺得
不安全,所以不考慮讓小兩口帶着孩子去住。還是要買一個朝向好房子夠大又沒
有樓梯的屋子住,這樣小孩子比較安全。

  茶爸爸聽了自然滿心歡喜,親家想的如此周到,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等親眼見過了老孟家的條件,又在孟浩然的帶領下參觀了一下他的工作單位。
茶爸爸的考察之旅也接近了尾聲。

  臨行前小兩口依依不舍,不過最不舍的還是孟老太太,舍不得茶末肚子裏那
個小寶貝。各種補品是裝了兩個大旅行包,還附贈一位經驗豐富人品可靠的阿姨,
跟去照顧。

  聽說孕婦坐飛機不安全,孟浩然特别安排了軟卧包間。

  在火車站站台上,兩個人依依惜别,十八裏相送纏綿不斷。

  孟浩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跟茶末交待,可又不知道從哪裏交待起。

  随行一同過去的阿姨早就把行李什麽的都帶去包廂安置好,等站台上催促旅
客上車的廣播響了又響,孟浩然才把茶末扶上車。阿姨左邊茶爸爸右邊,一人摻
住一手就跟摻老佛爺似的把茶末這尊菩薩給摻去了包廂。

  列車員關上門,火車緩緩開動。

  站台上孟浩然就這麽看着火車越開越遠,心也随着一起越飛越遠。

  相比于孟浩然這癡人樣,茶末到是很從容。

  躺在下鋪靠着針頭她先看了會書,等阿姨提醒她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該休
息一下的時候又拿出播放器開始聽胎教音樂。

  這一趟火車要開一天一夜,所以這一天要吃的各種補品阿姨在昨天就都熬好
了裝在幾個保溫杯裏,等時候一道就拿出來給茶末吃。

  孟浩然怕她路上無聊,也給她準備了許多點心,還有一個裝滿了各種音樂和
書籍的播放器。怕看書傷眼睛,他就特别給她下載了許多可以聽的小說,這樣一
邊休息一邊聽故事,時間也容易打法。

  他的各種體貼茶末享受的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她就這麽悠哉遊哉的一路回家
去了。

  今天茶末要回家這事,董卿也是知道的。

  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氣,不去送行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現如今已經約法三章,
徹底管死,他也隻得無奈的在家裏生悶氣。

  和茶末重歸于好,他的病就好了一大半。撞車雖然很可怕,但其實他并沒有
受多少傷,這一陣早已經養的七七八八的。要不是他主動要求挂葡萄糖裝病,醫
生早就不給他開鹽水了。他主要是怕病好了茶末就把自己扔一邊,所以就裝病裝
可憐。

  在走之前,茶末向他打聽了孟非的消息。在老孟家住了半個月,都沒見着孟
非出現,她一直很奇怪。因爲孟非是孟浩然的弟弟,所以她都不敢向孟浩然打聽。
而孟浩然呢,似乎也回避這個異常情況,從來不主動提起。

  兩個人就這麽當作壓根沒孟非這個人似的過着。

  可裝作沒有并不代表真的沒有,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消失了。

  再說了,自家哥哥要娶嫂子了,這個唯一的弟弟怎麽都不露個面?這也太說
不過去了吧。

  茶末猶豫來猶豫去,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和擔憂,轉而向董卿打聽。

  董卿一直就跟孟浩然不對付,嫉妒他在茶末心目中形象良好,相比之下自己
就劣迹斑斑。

  茶末跟他打聽這個,可讓他逮着了機會給孟浩然潑髒水。

  這一問,他就精神抖擻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給茶末描述了孟浩然爲了娶得美
人歸,如何使用陰險狡詐的手段欺騙了自己的親弟弟。

  這真是人神共憤,法力不容,是可忍孰不可忍。

  董卿說的唾沫星子飛濺,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大事。

  當初他們幾個去國外撈茶末,結果發生了那樣的意外。除了在小機場那兒等
人的陳立陽逃過一劫,其他董卿孟浩然和孟非都不同程度受傷。

  其中受傷最重的就是孟非,他傷在了腦部,而且是不可逆轉的傷害。

  茶末當時臉色一邊,傷了腦子,難道變成白癡了?這可真有點太殘酷了,那
樣一個生龍活虎恣情縱意的公子哥,變成個白癡就太搞笑了。

  董卿切一聲,說哪能啊,不過也差不多了。

  孟非當然沒有炸成了白癡,他隻是得了言情偶像劇男主角經常得的那種病—
—失憶。

  隻可惜,他不是男主角,他隻是男配角。所以這一病就不可逆轉而且還有副
作用。

  董卿說當初出事以後他和孟浩然等傷勢好了一些後就回國了,但孟非在留在
國外治療。他除了失憶之外還有腦損傷,所以需要繼續在那兒接受手術和康複治
療。

  手術都很成功,他損傷的大腦和淤血都已經清理幹淨了。但因爲是不可逆轉
的腦損傷,所以孟非還需要經過大量的康複治療,以恢複到正常的生活狀态。

  因爲現在他連吃飯穿衣走路數數這些基本生活能力都得從頭學起,總之慘就
一個字。

  當然因爲他很年輕,所以治療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前一陣已經學會了穿衣吃
飯走路,這一陣開始學一點基礎的數數。

  好在老孟家負擔得起高昂的治療費用,要是普通人家可真夠嗆的。

  當然,不幸中的萬幸,孟非的智商和智力并沒有受到根本性的毀滅。他隻是
各種能力回到了學齡前,必須從頭學起。也就是說,他現在就像個孩子。

  據那邊醫生的估計,像他這種情況算是很幸運的,大概花個四五年的時間就
能恢複到正常人的狀态。

  一聽要四五年才能恢複,茶末在臉上擠出一副言不由衷的悲痛惋惜表情,心
裏卻笑開了花。

  太好了,這意味着至少她有四五年不用擔憂孟非這個問題,可以逍遙的過日
子。

  最起碼,她可以高枕無憂的安安心心嫁給孟浩然,直到孩子初始,她都可以
安安穩穩的坐孟家少奶奶。

  她的暗爽一眼就被董卿看穿,破口直罵沒良心沒道義。

  結果茶末冷笑一聲,反嘴譏諷。

  「良心?道義?你們當年那樣對我的時候,可有良心和道義?我告訴你們,
這啊,就叫報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啊,管你以前做了多少,老天
爺總能叫你統統報銷!」

  說完,把小坤包往肩上一甩,踩着輕快的腳步翩然離去。

  董卿氣的直翻白眼,瞪着她遠去的背影,心裏隻有一句話。

  報應啊,這就是報應!

  *** 下雪了,JJ卻不允許我們吃肉養膘。555555,求安慰,抵制霸
王,留言王道!!!*******

               第67章

  老茶家要嫁女兒了。

  這可是近期鎮裏的轟動信息,改革開放三十年了,老百姓的荷包是越來越鼓,
兒女婚姻大事上那花錢是流水一般,大把的撒。

  雖說嫁女兒不必娶媳婦,可老茶家這不是要一展雄風揚眉吐氣嘛,自然是不
能省。不光不能省,還得敞開了花。茶老爸拍闆了,不能給老首長臉上抹黑,雖
不能按國宴标準辦,但好歹也要上檔次跟上潮流。

  城裏有的,咱們要有。城裏沒有的,咱們鄉土菜還得上。要兩手抓,兩手硬。

  孟浩然怕大操大辦破費不說,還連累的老嶽丈老嶽母辛勞,建議去酒店裏辦,
比較輕便。

  這個建議當即就被老茶家一緻否定。

  菜色酒水點心香煙上要緊跟潮流,可這酒席的形式卻要紮根鄉土。

  老鄉親們可不習慣去那大酒店裏,桌面上擺的盤子一大摞,菜卻不夠紮實。
旁邊還那麽多服務員眼盯着,束手束腳的吃不痛快。

  要辦就辦流水席,場地不怕。塑料雨棚一拉,就在門市部的廣場上辦,鎮領
導拍闆了的。

  而且要辦大的,開五十桌,連着吃三天,好好熱鬧熱鬧。

  這五十桌吃三天可不是鬧着玩的,其中調度指揮采辦繁瑣的事情那叫一個多。
雖說老茶家親戚比較多,街坊鄰居幫忙的一呼百應。可這個領頭人難找。

  還是貼心女婿孟浩然想的周到,自己掏腰包緊急空降了兩個有豐富婚宴操辦
經驗的專業人士過去,又在當地聯系了三個星級酒店廚師,由這五人前頭安排各
項事宜。

  這五個空降兵一到,果然立刻就把大小适宜安排妥當,可讓茶家省了不少心。

  外面忙的人仰馬翻,屋裏茶末還是那副悠哉遊哉的死德性。

  每天她就隻吃吃喝喝增肥養膘,閑了就看看電視。孟浩然的電話是按一日三
餐來的,掐着飯店還外帶宵夜。

  孟浩然因爲要請婚假,所以這階段工作安排的非常緊,好多指名要他的手術
能往後推的就往後推,不能推的就得提前,忙得他也是天昏地暗的。

  可繞是天昏地暗他還惦念着回老家的孩子他媽和小寶貝,一天不問候個四五
六七遍就渾身不舒服。跟茶末通電話就是他的放松和充電,隻要聽到這個女人的
聲音想到她安穩無恙和孩子一起等着他趕緊過去娶人,他就渾身充滿了幹勁。

  這還要歸功于茶末走之前終于和他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這一人一本價值四
塊五的小紅本就是他的定心丸。有了這個定心丸,他這階段才能安安心心一個人
留下好好工作。

  開足馬力向前沖,終于讓他忙完了這階段的所有工作。回家都顧不上好好睡
一覺,把四塊五的小紅本往心口上一拍,孟浩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拎起早已經打包
好的旅行箱登上了去往茶末老家的飛機。

  由于茶末老家的規矩是結婚宴席之前小兩口是不能見面的,所以孟浩然下了
飛機也隻能住在酒店裏和茶末通過電話以解相思之苦。

  其實這樣和他在Z市一個樣,但仿佛距離近了心也近了,這纏纏綿綿的電話
傳情越發厲害起來。

  孟浩然到後第二天孟老爺子也帶着孟老太太到了,還外帶幾個親戚朋友一起
來,可算是給足了老茶家面子。

  親家母第一次來,老茶家自然也是嚴陣以待除茶末以外全都趕過來親切會晤。

  看不到茶末,孟浩然就如同一株失去雨水滋潤的仙人掌,癟得就剩下一張皮
和一身刺了。

  好在第二天就是婚宴,這苦熬苦熬的終于熬出頭了。

  話說這一天,真是彩旗飄飄爆竹聲聲,彩帶飛舞歡笑陣陣。十鄉八村的鄉親
們都趕過來看熱鬧,人是烏壓壓的一群又一群。

  因爲情況比較特殊,茶末嫁的實在有點遠,所以那什麽迎親車隊什麽的也就
不搞了。而且老首長也不大喜歡這些,覺得招搖。

  按照老首長的意思,酒水宴席可以搞搞檔次,人民群衆生活水平好了嘛。但
形式上可以從簡一些,低調一些。不要炫耀,不要招搖,不要繁瑣,更不要搞那
些迷信。

  至于老茶家這邊的意思就是西式的不搞,穿婚紗去教堂這些不符合當地情況。
參考老首長的意見另外結合當地風俗,那就搞傳統的成親拜堂。

  因爲是嫁女兒,所以在老茶家成親拜堂顯然是不合适的。好在如今有錢好辦
事,就在市場廣場上紮台子,擺上桌子。到時候各位親家長輩領導往台上一排坐
開,小兩口就在長輩領導和全體親朋好友眼跟前拜堂成親,大家一起樂呵。

  這種帶點解放初期結婚形式的辦法頗得孟老爺子歡心,贊揚這種形式簡介低
調而且貼近人民群衆。

  雖說迎親車隊不搞了,但迎親這個形式還是必要的。

  所以孟浩然還是不能免俗的捧着惡俗的玫瑰百合花束,在親朋好友外帶損友
朋黨的簇擁下帶着難能可貴的羞澀登上了老茶的門。

  對于老茶家的這位大齡女婿,群衆不可謂不感興趣。

  聽說這位大齡青年都37了,可不曉得是如何一個模樣。

  但眼見這個西裝筆挺面目英俊帶着貴氣卻有十分親切和藹的年輕人,沒有一
個相信這是37歲還找不到老婆的大齡青年。

  群衆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老茶家怕别家姑娘撬牆角故意放出的煙霧彈,這樣的
年輕俊才也叫大齡青年?

  開玩笑了吧。

  一看之下不敢相信,群衆自然是要看了在看,那灼熱的目光差點把孟浩然燒
出一身窟窿來。

  繞是孟浩然這樣穩重沉的住氣的,也經不住群衆如此慘無人道的熱情圍觀,
37歲的老臉也紅了。

  手捧這老嶽丈老嶽母遞過來的糖茶,孟浩然那真是喝在嘴裏甜在心裏。

  開口一句「謝謝爸媽!」含糖量絕對4個加号。

  老嶽丈老嶽母乃至小舅子的關都好過,還是樓上姐妹淘那關最難。

  說起來茶末在本地基本上沒有什麽姐妹淘,但好在有幾個還能說幾句的表姐
妹堂姐妹,但領頭的确實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李果果。

  李果果是幹婦女工作的,朋友也多,這結婚場上刁難新人的折子她可是滿肚
子。

  做手術辦大事,那孟浩然是數一數二,可對付這些小姑娘家家的刁難,他可
就絕對的菜鳥級别。

  好在他的随行損友朋黨裏不乏油腔滑調刁鑽厚臉皮的老油條,配合爽快的紅
包攻勢還是順利突圍沖進了閨房。

  乍看到穿着一身紅豔豔中式改良禮服的茶末,孟浩然都恍惚了一下。

  他從來都覺得大紅色是很豔俗很刺目的一種色調,看多了令人感覺頭疼疲倦。
但這一刻他卻覺得紅色如此光彩奪目,攝人心魄。

  這個穿着一身紅,頭戴紅絹花,羞答答坐在床邊低着頭扭着手的小女人,就
是他的妻。

  心都軟了,醉了,化了。

  唯有紅色,那濃豔的熱烈的令人炫目神迷的紅色,才能表達他此刻激動的心
情。

  原來這才是紅色的意義,是血,是心,是最熱烈最真摯的情感。

  他灼熱的注目另坐在床邊的茶末頭越來越低,臉越來越紅。可羞歸羞,她還
是忍不住忽閃幾下團扇似的睫毛,一瞥一瞥的傳情遞愛。

  一個看得癡,一個瞥的俏。

  這兩人的磁場一對上,其他人通通彈開,自動隔絕在磁場外。

  在場的女方親友男方親友之中原本不乏各種猜疑,畢竟男女雙方這家世學曆
性情通通八竿子都打不着,裏面要是沒點貓膩,誰信?

  可現在,親眼看着這兩個含情脈脈肉麻到無敵的狀态,也不得不承認這絕對
是陷入了愛情之中的昏男昏女。

  結婚結婚,不昏頭怎麽結婚?

  這兩個完全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男女,不結婚都說不過去了。

  那就結婚吧。

  自此以後,愛情終于可以死有葬身之地。

  在親朋好友簇擁之下,一行人驅車從茶末家出發前往門市部廣場。

  老茶家這三天是從早飯管到宵夜,五十桌的親朋好友是一大清朝就陸陸續續
趕到了。先開麻将棋牌,奉送早餐點心茶水,從清早就熱鬧開了。

  雖說重頭應該在晚上,但舉行儀式還是大白天比較合适,一則暖和二則方便
群衆圍觀。

  各界領導商務人士在中午也都陸續趕到,在司儀的安排下各自就坐。

  舞台早已經搭好,紮着氣球彩牌和花柱還有各種裝飾彩帶,時尚嘛差點審美
也比較鄉土但絕對熱鬧。

  長輩和領導的首席也早已經擺好,還鋪上了紅色的絲絨桌布,就跟要開表彰
大會似的。

  車一到,司儀就安排長輩和幾位高級領導去首席坐。

  因爲沒有專門的休息室,所以小兩口就待在車裏等候。

  這車是董卿打發來的,從Z市租的一輛奔馳房車專門給茶末用來婚宴上充當
休息室用。

  房車裏從廚房到衛生間到卧室一應齊全,十分方便周到。

  她既可以在這兒換裝補妝,還可以休息。酒席上的大魚大肉油水重不合她的
口味,還可以由阿姨在這兒給她開小竈。炖品補湯什麽的也可以随時熱,方便她
按時吃。

  這份體貼殷勤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孟浩然臉都臭了,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做
的非常漂亮周全。

  幸好茶末在他耳根前說了一句話,才讓他剝開烏雲見青天。

  茶末咬着他的耳朵說。

  「再好他也不是今天的新郎官呀。他嫉妒你呢,肯定在家裏咬被角呢。」

  茶末說得沒錯,董卿真的是恨的在家咬着被角紮孟浩然的小稻草人,針針都
紮在要害,集中兩腿之間,十分陰毒。

  就在各界親朋好友仇人奸夫的祝福和詛咒之下,這對一點也不相稱但卻異常
和諧的新人拜天地喝交杯酒念結婚誓言,還開洋婚惡俗的切了一把結婚蛋糕,最
後撒喜糖基本完成結婚儀式。

  儀式完畢後,新人就立刻躲到房車裏去抓緊時間休息并準備下一場硬戰。

  五十桌啊,這敬酒也能把人活活累死。

  結婚對于新人來說絕對是一個苦差,外人可能覺得浪漫喜氣,但當事人其實
啥也感覺不到。

  茶末和孟浩然就跟參加戰鬥似的,回到房車裏立刻換裝。然後跟司儀溝通下
一步的行動,從哪桌開始,會有哪些重要人物。伴郎伴娘也立刻做好準備,香煙
糖果外加真假白酒黃酒葡萄酒。

  等那邊領導落座,宴席開始。趁着最後一點時間,茶末在阿姨的提醒下吃了
她的必備功課安胎養身的補湯。孟浩然也趁機吃了碗雲吞面,墊墊肚子。

  可憐見得,外面生猛海鮮山珍海味各色佳肴,新郎卻隻能偷偷吃一碗雲吞面。

  這就是婚宴的真谛,今天大家都是來吃喝的,隻有新人是來受罪的。

  擦幹淨各自嘴角的湯汁面汁,兩位新人深吸一口氣,回頭望一眼身後的整裝
待發的團隊。

  出發吧,朝着戰場前進。

  一到宴席上,看着那漫無邊際的五十桌,茶末隻覺得迎頭一個悶棍。

  站在台上看和深入席間看那感覺完全是兩個樣,眼睛裏立刻被各種面孔塞滿
了,耳朵了塞滿了各種聲音。

  她和孟浩然就跟兩個木偶似的,被司儀和娘舅一左一右挾持着沖進酒席的海
洋。

  司儀負責介紹各界領導,碰杯喝酒握手微笑,茶末的臉都僵硬了。

  孟浩然從伴郎手裏接過一杯又一杯的白酒黃酒葡萄酒,眼都不眨仰頭就灌。
當然,大家都明白他喝的都是假的,但心照不宣。五十桌啊,這還是午宴,要是
來真的,晚上就沒戲了。

  過完了領導桌茶末已經暈頭了。

  孟浩然怕她累着,要求休息一下。

  天大地大,帶球跑的最大。中國人一向最看中子孫,茶末肚子裏那顆才葡萄
大的才是今天的天皇老子。一切要以這顆葡萄爲重。

  喘口氣休息了一刻鍾,兩個新人都沒有什麽心思甜言蜜語,抓緊時間休息。

  在娘舅的帶領下,茶末和孟浩然正式會見孟家的各方親朋好友。

  這是中國式婚禮裏最重要的一步,隻有經過了族裏長輩的正式介紹,兩位新
人才算是得到了家族的祝福和承認。從此以後,在也不分你我,正式成爲一家人。

  茶末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麽多親戚。

  說起來當年茶爸爸和茶媽媽結合并沒有受到家族的祝福,雖然老茶家最後還
是用勤勞和奮鬥赢得了家族的承認,可這一步走來足足用了快二十年。

  二十年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除的,這幾年來老茶家和親戚們雖然有走動
但總有點老心結打不開。

  然而趁着這次茶末出嫁,二老各自家族裏老老少少都來參加并給與了祝福,
也算是彌補了當年茶爸爸和茶媽媽的遺憾。

  在這歡喜的日子裏,二十年的隔閡終于都放下了。

  雖說一早就放出了話,婚宴歡迎所有人參加但拒收紅包。但族裏長輩還是給
了許多見面禮和見面紅包,這是地方上的規矩和傳統,也是長輩對小輩的祝福。

  按照當地的習慣,無論長輩還小輩都會由娘舅介紹,然後新人要規規矩矩的
叫一聲。叫完以後不光要給長輩敬酒,還要敬煙。女同志則要奉上巧克力,小朋
友則給糖果蛋糕,總之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不能怠慢。

  步驟繁瑣導緻敬酒以龜速從這一桌緩緩移向下一桌,看着還有一大半的桌子
還沒敬,兩個新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搞下去,估計要直接奔下午茶去了。

  娘舅司儀伴郎伴娘也是眼含熱淚,可沒有辦法,來者都是客,哪一個都不能
怠慢了。

  這是規矩也是禮數。

  就在特别行動小組拖着沉重的腳步朝下一個陣地前進的時候,意外狀況發生
了。

  婚宴從清晨到現在雖然繁忙而又令人疲倦,但一直都穩穩當當平平安安的進
行着。

  對于孟浩然來說,搞定了四人幫搞死了王海冰,他獨占鳌頭抱得美人歸,這
一路辛苦不必說,驚險的起死回生才最令人捏一把冷汗。

  起死回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必不會發生在别人身上。

  雖然他有了小紅本,有了小葡萄,有了所有親朋好友長輩領導的承認和祝福,
他和茶末已經是鐵闆上釘釘。

  可越到這最後關頭,他心地裏繃着的那根弦就拉的越緊,抽得他胸口發疼。

  他知道自己比别人已經幸運許多,得到許多,可忍不住貪心的祈求。

  神啊,讓這婚禮平平安安的完成吧。

  可惜,就在今天,他的幸運缺了一個小口子。

  遠處一個車隊飛馳而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眨眼間就到了市場大
門處。

  傳達室大爺以爲是遲到的親朋好友,就讓車隊進去了。

  這一行五輛車黑漆漆的過來,不可謂不奪人眼球。但在場的群衆也認爲是參
加婚禮遲到了,隻趕着招呼他們去停車。

  車隊并沒有聽從指揮,而是大刺刺的将五輛車停在了過道上,把路堵了個嚴
實。

  這陣仗不由令人疑惑,搞不清楚狀況。

  車門一開,立刻就下來二十幾個穿黑西服帶黑墨鏡的老爺們,齊刷刷的站在
兩邊直挺挺一聲不吭。

  敢情這是要演香港黑社會?

  開玩笑的吧?不怕被和諧了咩?

  黑衣人爲首一個過去打開中間那輛車的後座,下來一個消瘦的高個年輕男人。

  一身黑色羊絨大衣從脖子裹到小腿肚,那腰身掐得,背闆挺的,就跟一把開
了刃的長刀,一股寒氣逼人而來。

  年輕男人長得很清秀英俊,眉骨深鼻梁挺嘴唇薄,臉色有點白也不知是因爲
冷還是因爲身體有點不大好。

  雖然身上裹得嚴實,但年輕人沒有戴帽,頂着一頭隻有半寸的頭發,看起來
有點像剛從裏面放出來似的。

  這一副打扮,真越發黑社會起來。

  年輕人一下車,冷眼回頭看了一眼。

  裏面立刻有人遞出來一個包裹,胖乎乎的一大坨。

  開門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抱過那坨東西轉交給年輕人。

  年輕人依然冷着臉,伸手接過,單手抱在臂彎裏。

  那坨東西一到他臂彎裏就動了動,原來是一個穿着連身棉衣裹着披風的小嬰
兒。

  這小嬰兒揮手蹬腳,在年輕人懷裏撲騰幾下。

  年輕人冷着臉低頭,輕聲一句。

  「别鬧,我們這就去找你媽。」

  聽了他的話,小嬰兒咯咯笑了幾聲,把裹着棉衣的小胳膊塞嘴裏咬啊咬。

  年輕人一皺眉,旁邊黑衣人立刻奉上一隻奶嘴輕輕塞進小嬰兒的嘴裏。年輕
人皺着的眉這才緩緩展開。

  掂掂臂腕裏的肉團,年輕人昂起頭,冷着臉,邁開步子,朝那人聲鼎沸的宴
席走去。

  伸手二十多個黑衣人就跟在他的身後,步調一緻的前進。

  這年輕人一路過來,就如同用燒紅的刀子劈開黃油,勢如破竹一路無阻。

  他那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氣質把司儀和跑菜乃至赴宴的客人們都被鎮住了,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年輕人一步步過來,越過一桌又一桌,所到之處,原本熙熙攘攘的桌面立刻
都啞了,賓客們忘了吃也忘了說,都瞪着眼傻愣愣看着這一隊人過去。

  這是咋了?

  這是要幹啥?

  要不要叫警察?

  會不會出事?

  特别行動小組忙着敬酒一開始沒注意到,但随着宴席上的聲音去了一半,就
是石頭人也知道出事了。

  一擡頭,新郎新娘都倒吸一口涼氣。

  來了,意外終于來了,而且來的還是個煞星。

  不過……爲什麽他手腕裏還抱着個……嬰兒?

  是啊,黑社會不奇怪,鬧事也不奇怪,可抱着個嬰兒的黑社會來鬧事……這
是什麽道理呀?

  群衆也很疑惑不解。

  茶末呼吸急促,臉色蒼白。孟浩然眉頭一皺,跨步擋在她前面,一把握住她
的手。

  茶末反握,緊緊的。

  年輕人轉眼就到跟前,那刀子一般的寒意也撲面而來。後面的伴郎伴娘都不
由自主被這氣勢吓的後退一步,隻有兩個新人彼此握着手杵立在那兒巍然不動。

  還差三步遠的時候,年輕人停住腳步。

  兩位新人沒有吭聲,神秘來客也不吭聲,二對二就這麽對着。

  過了大約半分鍾,年輕人撩了撩嘴唇。

  「好久不見。」

  茶末咽口口水,眨眨眼。

  好久不見?是好久了,她還以爲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呢。

  他來幹什麽?喝喜酒?送祝福?還是順道路過串個門?

  無論哪一個,都和這位主氣質不符。

  說他是來砸場子的,到還有幾分像。

  喂喂?他不會真的來砸場子的吧?

  爲什麽?她和他……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難道他還恨着自己?

  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這位主遠隔萬水千山的坐飛機過來尋仇?還親
自登門?

  沒必要吧?

  他到底想幹嘛!

  孟浩然握握她的手,給她支持。

  「楚人美,你來做什麽?」

  楚人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闆寸的腦袋,輕描淡寫的瞥了孟浩然一眼
然後看向茶末。

  「你要結婚了?怎麽都不通知我一聲?這麽重要的場合怎麽能忘了我和孩子?
你可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嗯?嗯?什麽意思?

  茶末瞪眼,嘴巴不由自主張開,再也合不攏。

  「小孩子沒有媽媽,很可憐的。來,抱抱孩子吧。我們倆的孩子!」楚人美
咧嘴一笑,将臂彎裏的小嬰兒遞過去。

  胖乎乎的小嬰兒看到茶末立刻就笑了,揮舞起小胳膊小腿一副要撲向媽媽懷
抱的樣子。

  我們倆的孩子?他和她的?楚人美和她的?

  搞什麽玩意啊??開玩笑的吧?

  喂喂,這……這算什麽事?

  茶末腦子轟一聲,徹底傻眼。張着嘴,攤着手,指指他,指指自己,看看他,
看看孟浩然,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那模樣,就跟離了水要死的水泡眼金魚似的。要不是孟浩然握着她的手支持
着她,恐怕這一刻她早吓的軟在地上了。

  孟浩然也傻眼了。

  孩子?楚人美和茶末的?

  這算哪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記得自己老媽帶茶末看老中醫的時候,人老專家明明
說了茶末宮寒虛體,這頭一胎從懷孕到坐月子都要好好養,這樣痛經什麽的就能
除根。

  他自己是醫生自然明白中醫的厲害,老專家一搭脈絕對跑不離。

  茶末肚子裏的明明是頭一胎,楚人美懷裏的那是什麽玩意?

  難道他是訛他們倆,存心潑髒水搞破壞?

  那就太無恥太過分了。

  不行,他不能讓這家夥得逞。

  可惜,孟浩然這麽想是沒錯。

  但孩子,楚人美和茶末的孩子,這個重磅炸彈一抛出,不管是真是假,在場
的所有賓客此時此刻都已經被震撼了。

  我的天啊,這是要演現場版的奪妻搶親呐。

  這可真是……太震撼太狗血太八卦了!

  群衆們沸騰了,雞血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 乃們雞血了不?霸王是不可以的喲,否則我關門放楚人渣,他會
爆菊!!*******

               第68章

  就在這群龍無首群魔亂舞群心蕩漾的危急時刻,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那就是孟浩然的父親,孟老爺子。

  孟老爺子一聲吼,大地都要抖三抖。老爺子到底是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
軍人老幹部,一出場就立刻鎮住了場面。

  都不必說話,隻要老爺子站出來往那兒一戳,那原本烏壓壓的各種議論立刻
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群衆的眼神立刻集中在老爺子身上,屏息以待。

  楚人美這把輕薄鋒利的長刀這次可算是碰上了對手,老爺子那可是當年越戰
下來的老兵出身,是殺過人開過槍,深山老林地雷炮彈中淤血洗禮過的鋼鐵漢子。
又兼幹了一輩子的領導工作,從一個連帶到一個師,在革命浪潮血雨腥風中巍然
不動,那真可謂中流砥柱,威嚴無比。雖說如今退休了,寶刀入鞘,可這一出鞘,
那絕對是威風凜凜寒光閃閃煞氣十足。

  若楚人美是那長刀,老爺子就是那大砍刀,别看糙,别看笨,别看土,可殺
氣十足。

  楚人美那兩下子,也就吓唬吓唬沒見過戰争場面和平年代的人,碰上老爺子
這種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就得歇菜。

  攝于孟老爺子撲面而來的這股子煞氣,楚人美不由心頭一淩,微微後退了一
步。

  「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老爺子七十多了腰闆依然挺直,穿着中山裝就
跟穿着軍裝一個樣。

  「楚人美。」楚人美就跟被首長問話的新兵,不由自主就開了口。

  「嗯,人美,好名字啊。」老爺子将他上上下下一打量,略微點點頭。

  「年輕人,遠來都是客,早來遲來都一樣。你若是來祝福新人的,那就請和
大家一起落座,痛痛快快喝一杯喜酒。倘若是……」

  「倘若是什麽?」楚人美開口。

  老爺子呵呵一笑。

  「倘若是來找事,那也得給我們一個理由。」

  「理由?好啊,我當然有理由。我來給孩子找媽媽,這個理由老先生您覺得
合适嗎?」楚人美也笑笑,将臂彎裏的孩子抱出。

  孟老爺子面色從容,點點頭。

  「哦,給孩子找媽媽,好啊。孩子都是媽媽的心頭寶。歌裏怎麽唱的?沒媽
的孩子像根草。那麽請你告訴我,這孩子的媽媽怎麽了?」

  「丢下孩子跑了。」楚人美開口。

  「哦,跑了。跑了是該找回來。那麽,年輕人你和這個孩子又是什麽關系呢?
你是以什麽身份幫這個孩子找媽媽?」老爺子依然不緊不慢的問着。

  「孩子的父親。」楚人美很快回答。

  老爺子點點頭。

  「原來如此。好,看來你不光是給孩子找媽媽,同時也是給自己找老婆。」

  「沒錯。」

  「那好,現在請你告訴我,爲什麽給孩子找媽媽找到了這兒?」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爲她就在這兒。」

  「好,那你給我指出來,她是誰?」老爺子從容的看着楚人美。

  楚人美抿了抿嘴唇,瞥茶末一眼。

  茶末胸口起伏,手不由自主握緊孟浩然的手。

  看着她和孟浩然兩個手心相對手指相扣一副恩愛情深的模樣,楚人美皺了皺
眉,擡起手臂用食指指這茶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裏蹦出三個字。

  「就,是,她。」

  「嘩——」群衆一陣騷動。

  這可真是比看電視還刺激,就跟上了綜藝節目現場似的。

  「你胡說,你……你撒謊!爸爸,不要相信他。」茶末又驚又氣。

  身邊孟浩然伸手将她摟住。

  「别怕,别激動,當心身體,相信爸爸。爸爸不會冤枉好人。」

  聽了兒子的話,老爺子微微點點頭,一擡手壓了壓場上騷動的群衆。

  群衆立刻就安靜下來,等着老爺子繼續審案。

  老爺子目光環顧一周後依然落在楚人美身上。

  「好,年輕人,你的事情我大緻上有了一個了解。中國有句話,叫兼聽則明,
偏聽則暗。聽過了你的說辭,現在我們也該聽聽别的說辭。」

  老爺子目光一轉,落在茶末身上。

  「小末,你過來,到我跟前來。」

  茶末愣一下,咬了咬嘴唇,擡腳要上去。孟浩然扶着她,也跟着。

  「老大你站一邊,讓小末自己來。」老爺子說道。

  孟浩然看看自己父親,看看茶末。

  茶末也看看他,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再次握了握,然後松開。

  「别怕,有什麽說什麽,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遠真不了。你記住,我在這
兒等着你。」孟浩然看着她,雙眼堅定有力。

  從他那兒茶末得到了莫大的支持和安慰,她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從容鎮
定的走到人群中央,站在了楚人美的對面。

  孟老爺子看着茶末。

  「小末,當着我的面,當着你父母的面,當着浩然的面,也當着在場所有父
老鄉親親朋好友的面,我問你什麽,你就老老實實的說什麽。有就是有,沒有就
是沒有。聽明白了嗎?」

  茶末也看向老爺子,咬了咬嘴唇,用力點點頭。

  「好,我先問你。你認識這位楚先生嗎?」老爺子問道。

  茶末轉頭看楚人美一眼,楚人美也看向她。兩個人目光交接立刻火花四射,
天雷亂劈。

  茶末的眼神憤怒有之,害怕有之,驚詫有之,可憐有之。

  她憤怒他的胡說八道蓄意栽贓,她害怕他的淩厲手段心狠手辣,她驚訝他的
蒼白脆弱以及憑空現身,她可憐他的不幸遭遇病榻纏綿,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楚人美的眼神和她如初一則,隻是各種滋味卻不相同。

  他也憤怒,憤怒她的幸福襯托他的不幸。他同樣害怕,害怕自己此行鏡花水
月白費心機。他當然也驚詫,驚詫那個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女人現在有了支持變
得日益堅強獨立。他更加可憐,自己可憐自己的境遇,形單影隻孤獨無助不說,
還……

  越想心情越痛楚不堪,眼前的熱鬧就如同是鋼針鐵刷,紮他的心涮他的肺,
痛得他想發狂。

  這霹靂啪啦的眼神碰撞并沒有持續幾秒鍾,茶末眼珠子一轉,滑向站在旁邊
的孟浩然。

  孟浩然握着拳頭,眼神關切,一碰上茶末的眼神,兩廂立刻交織糾纏,纏綿
不斷。

  她看着他,有些害怕有些茫然有些無助。

  他看着她,給她信心給她支持給她肯定。

  最終茶末抿了抿嘴,轉回目光,堅定回答。

  「認識。」

  「嘩——」群衆有一次嘩然了。

  老爺子依然面色從容,仿佛什麽也不能另他驚詫動容。等嘩然退去,他這才
繼續發問。

  「嗯,那麽你告訴大家,你和這位楚先生到底是什麽關系?」

  茶末這次沒有移開目光,立刻就回答。

  「隻是認識而已,連朋友也算不上。」

  她話才說完,旁邊楚人美立刻冷笑起來。

  「隻是認識?哈哈,真是好笑。隻是認識連朋友也算不上的一對男女會上床,
會一起去馬爾代夫度假一個月嗎?茶末,你可真行啊。」

  這一次,群衆沒有嘩然,大家顯然都被震到了。全場超過500人,一千隻
眼睛從茶末臉上轉到孟浩然臉上在轉到楚人美臉上,不願意放過主角們任何一絲
表情變化。

  茶末氣息亂了一陣,楚人美則冷笑不止,孟浩然斂了斂眉,沒有其他表情變
化。

  老爺子目光如炬,刷一下看向茶末,令她不由心驚。

  「他說的是事實嗎?」

  面對老爺子的問題,茶末心緒萬千。

  中國雖然改革開放了三十年,但畢竟整個社會風氣還是偏保守的。雖然說現
在戀愛自由了,但這種事情畢竟不能放在台面上講。男女關系複雜這種事,如今
雖然說不得是一個罪惡,可也絕對不是一種褒獎。

  孟浩然的父親不是個新派作風,這種事一定會在他心目中造成不良印象。

  茶末低着頭,瞥眼看了看自己的父母。

  果然,自己父母也一臉不可置信之色,眼神裏充滿了質疑和期盼。他們期盼
着自己的女兒給與一個否定的回答,可是……

  她擡起頭,看向孟浩然。

  孟浩然朝她點點頭。

  「是真的。」茶末吐出了真話。

  群衆又嘩然一次。

  婚禮上的桃色新聞,這可真夠爆炸的。

  孟老爺子這次沒有阻止群衆的嘩然,他看着茶末。

  茶末雖然心裏很害怕很羞愧很慌亂,但還是擡起頭正視老爺子的目光。

  她明白,不管這件事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誠實的有一說一總比撒謊要好。
一個謊言要靠千千萬萬個謊言去遮掩,而一句實話卻僅僅隻需要一句實話。

  她或許沒有做對,但也沒有做錯。或許這種事不可能在現階段被社會被輿論
接受,但至少她說了實話。

  時代在前進,社會在開放,這件事或許會令她和她的家人蒙羞一段時間,但
總有一天會過去。她必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否定自己曾經
做過的經曆過的。如果連自己都否定自己,那還會有誰來承認她呢?

  她就這樣昂首挺胸的站在那兒,這一次,她決定不在逃避自己的責任,但同
時也不會去承擔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責任。

  孟老爺子在乍聽完這一段的時候,心裏是有氣的。但他到底是經曆過大風浪
的,這點桃色绯聞想要令他亂陣腳壓根不可能。雖然他不認同茶末複雜的男女關
系,但畢竟她沒有撒謊說了實話,至少态度還是值得肯定的。

  如今是新時代了,男女平等都喊了半個世紀。想想自己老大也處過多少個女
孩子?沒理由人家小末不能也有那麽一兩段往事不是嗎?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最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現在還來往嗎?」老爺子再次發問。

  茶末搖搖頭。

  「早就斷了。」

  老爺子點點頭。斷了就好。

  群衆一陣小聲議論,老茶家則松了口氣。

  「好,現在是最要緊的問題了,小末你必須誠實的回答。楚先生懷裏那個孩
子,是不是你的。」

  群衆的目光立刻刷一下集中到茶末臉上。

  倘若眼神是實體的,恐怕茶末要被戳成漏勺。

  茶末目光堅定,吐出兩個字。

  「不是。」

  「真的不是?」老爺子略略提高聲音再一次問道。

  茶末挺起胸膛,雙手覆在自己腹部,大聲回答。

  「絕對不是!」

  「她撒謊。」這次輪到楚人美說這句話了。

  茶末轉頭怒目相對。

  「你才撒謊,你全家都撒謊!」

  「你敢用你父母的安危發誓嗎?」楚人美拼死一搏,冷笑威逼。

  豈料茶末如今非當日吳下阿蒙,她立刻也冷笑一聲。

  「放屁。事情和我父母無關,不要牽扯無辜的人。咱們一碼對一碼,我敢拿
我自己發誓,我要是說謊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要是說謊,你也天打雷劈不得
好死。你敢不敢?」

  楚人美愣住。

  那邊廂孟浩然一聽茶末發這種毒誓,心疼的就跟茶末真的要被天打雷劈不得
好死似的,再也按耐不住沖過去一把将她緊緊抱住。

  「夠了,這一切夠了。爸爸,我什麽都知道。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愛
小末,我相信她。」

  太精彩了,這一幕堪比偶像劇□,群衆紛紛露出欣慰的表情。

  既然兒子都知道,既然當事人都不計較,那旁人确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事
到如今孩子的真假已經不是重點,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團圓結局都浮上水面,楚
人美這個意外已經注定敗北的結局。

  但孟老爺子卻明白,孩子的事情還是得說清楚才好。

  于是他咳嗽一聲,将場面鎮住。

  「一碼歸一碼。你們年輕人那點花花綠綠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想管也管不了,
可這一個活生生大胖孩子,總得說個清楚。」

  老爺子這話一出口,場上衆人心裏都明白。桃色绯聞也就是桃色绯聞,茶餘
飯後當個佐料還成,終究上不了台面。顯然,老爺子放了話,這桃色绯聞就算揭
過去了。

  老茶家這下總算松了口氣,但很快的憤怒之情充滿了他們的胸腔。

  今兒個可是大好的日子,辦喜事的日子。你說你不來賀喜也就罷了,這打上
門來的潑髒水鬧事,算什麽意思?

  今兒個可是十裏八鄉老老少少親戚好友街坊鄰居都來了,在老茶家的地盤上
給老茶家抹黑,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一定得說清楚。

  老茶家群情激奮,拔出拳頭躍躍欲試。

  那邊楚人美眼看着茶末和孟浩然相擁相抱,眼看着老茶家的人對自己怒目激
奮的樣子,心裏一陣凄涼。他臉色一白,身體微微晃一下,幸虧身邊的人一把将
他扶住。

  其實他本不是那麽脆弱和感情用事的人,實在是這一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太
多太多,将這個冰男硬漢狠角色生生給消磨成了一把薄刀片。刀片鋒利可不堪折,
脆弱的呀,隻需要兩根手指頭捏住輕輕一拗,就啪一聲折了。

  擁抱在一起的茶末和孟浩然就是那兩根手指,一左一右,将他這把薄刀片硬
生生給折斷了。

  孟老爺子一擡手,壓了壓衆人後看向楚人美。

  楚人美也有氣無力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其實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就是一場鬧劇。但事情終究需要一個
最終的說法,所以還不能結束。

  「楚先生,常言說得好,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你說孩子的媽媽是茶末,總
得給我們一個證據。如果沒有證據,那不好意思,你這就是污蔑。作爲兩個孩子
的父親,我體諒你的心情。但孩子的媽媽事關重大,更何況,茶末很快也要做媽
媽了,你這樣的行爲對她肚子裏那個孩子很不公平。」

  老爺子甩出自家小孫孫這張牌,對楚人美來說真可謂是晴天霹靂一個。

  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跌落深谷,現在才知道這谷底下還有一口深井,他這下
是墜落井底,絕望到極點。

  轉頭看去,那頭茶末被孟浩然擁在懷裏,兩個人一人一隻手覆在茶末的肚子
上,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他怎麽剛才沒看出來,這眼神裏除了男女之愛更有即将爲人父母的聖潔光輝。

  他輸了,徹底輸了。

  面子裏子乃至于孩子都輸了。

  到了這個份上,他唯一剩下的除了可笑就在沒有其他。

  他低着頭,抱着懷裏的孩子,苦笑幾聲。喉嚨幹澀,無法回答孟老爺子的提
問。

  但孟老爺子還是要逼着他把話說出來,所以又問了一遍。

  楚人美到底還有那麽幾分傲氣和自負,掙紮着挺直腰闆,咧嘴冷笑一聲。

  「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我輸的心服口服,孩子的事是假的,我狂你們
的。但我不後悔,而且,我也不會給他們任何祝福。」

  他冷冷說完,怨恨看向那對幸福的新人。

  這一次,茶末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一手撫着肚子一手握着孟浩然的手,
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

  她現在是妻子是母親,爲了保護自己的家庭,她不會在後退和害怕。

  「好,既然你不是來給新人祝福的。那麽不好意思,楚先生請你離開吧。」
老爺子一擡手,下逐客令。

  孟浩然摟着茶末走到老爺子身後看向楚人美,老茶家的人也聚攏過來,圍在
他們兩的身後瞪着楚人美。在場的所有親朋好友也掉轉頭,看向楚人美。

  這一切足以表明,這兒是兩個結合在一起的家族準備抵制共同的敵人。

  楚人美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深深的看了茶末一眼,痛苦而渴望。

  這一眼,他不是心狠手辣的黑社會頭子楚人美。這一眼,他隻是一個求愛而
不得的痛苦男人。

  但他依然是驕傲的自負的楚人美,他輸了,可他依然挺直腰闆華麗麗的離開。

  全場鴉雀無聲的目送這一行黑色車隊離開,直到墊起腳也看不見了,大家都
依然不做聲也不吃菜不喝酒,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冷場。

  幸好司儀主持人發揮起他們的作用來,招呼樂隊奏起歡快的樂曲,讓舞蹈隊
也跳起舞來。後面廚師們點着火繼續開炒,跑菜的也立刻忙碌起來。

  一直不敢吭聲的各界領導也急忙簇擁這老首長回座,老茶家的娘舅姑嫂叔伯
們也簇擁着茶家二老回座。

  伴郎伴娘也趁機把兩位新人拉回了休息車裏,休整一下。

  賓客們也都紛紛舉筷舉杯,再次暢飲開吃。

  剛才的鬧劇頃刻間就仿佛消失去了外太空,這兒一切如舊,一切安好。

  隻是每個賓客的眉眼之間,更多了幾分暧昧莫名的神情。

  這老茶家嫁女兒,果然不同凡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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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7: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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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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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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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老茶家的婚宴從早點一直要辦到晚上宵夜完,等茶末和孟浩然回到酒店豪華
套房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個人折騰了一天累的什麽似的,匆匆洗了個澡幫彼此
吹幹頭發之後躺在床上就入睡。

  這就是洞房花燭夜,實在是無趣無聊無味到極點。

  然而人生即如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二天一大清早,茶末和孟浩然還身陷酣夢之中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驚醒。

  茶末睡得迷糊還當是在自己閨房裏,閉着眼伸手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掩耳不
聞。

  旁邊睡着簇簇新的新郎官孟浩然,他也迷迷糊糊的還以爲是醫院裏有什麽急
事,皺皺眉,眼睛眯開一條縫,隻夠隐約透點光其餘什麽也看不清。手臂伸出,
在床頭摸了摸,摸到電話拿起。

  沙啞着懶懶不悅吐出一句。

  「誰啊?」

  被子裏的茶末聽到這聲誰啊,腦子裏一個激靈,探出頭來,揉揉眼。

  房間裏光線昏暗,糊了眼她看的不那麽真切。

  孟浩然側着身背對着她,頭微微仰着,在聽電話。

  「嗯,哦。這樣啊。這事我得和茶末說一聲,對,我們還沒起床。哦,她還
再睡,嗯,昨晚挺累的。」

  聽對話猜不出是誰打來的電話,茶末估計不是自家父母就是自家公婆吧。反
正這些事都不必她操心,隻要有孟浩然在,她就可以高枕無憂。

  昨晚上兩人睡得都跟死豬似的,别說什麽浪漫激情,就是兩個溫情都欠奉。
現在睡飽了養足了精神,閑着沒事,她就窩在那兒自己給自己找樂。

  眨眨眼,咬咬唇,蓬頭丐面睡眼朦胧的她就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背。

  孟浩然沒回頭,隻是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背。

  嘿,會動的,是真的。

  茶末咧嘴一笑,在被子裏動了動,又伸出手指,在他背上劃圈。

  指尖下的肌肉蠕動一下,孟浩然回頭,眯着眼似笑非笑。

  「别鬧。」

  說完,轉回頭繼續聽電話。

  「啊,不是,剛才不是和你說。嗯嗯,還是來這裏吧,對,酒店有個咖啡廳,
環境不錯。好,他沒意見就好。對,主要方便小末。她畢竟有孕在身,不好到處
勞頓。好,好,你們理解就好。」

  茶末對電話毫無興趣,抿嘴一笑,整個人就跟一條毛毛蟲似的,刷刷刷的蠕
動過來,湊到他背上貼住。兩隻手趁機包抄上他的細腰,往前面去攻擊。

  孟浩然反手将她摟了摟,并将意圖偷偷溜進自己内褲裏去的八爪魚拎出。

  茶末在他背後不滿的扭了扭,兩坨日益豐滿的軟肉蠕動不已。

  孟浩然忍不住回頭,伸手掩了掩話筒。

  「别鬧,打電話呢。」

  茶末嘟着嘴,一頭亂發如海藻,四肢就跟章魚腳似的緊緊纏着他,不說話隻
蠕動。

  「你想幹嘛?」孟浩然微微颦眉,面露不悅,端着。

  茶末壓根不怕,撅着嘴,嬉皮笑臉。

  「幹嘛!」

  孟浩然這下端不住,哧的笑一聲,随即有拉下臉。

  「一大清早你就想這些?你……」話才說道一半就止住,倒吸一口涼氣。

  茶末黏着他賊賊賤賤一笑,手指早已經趁亂溜進他内褲裏,一把抓住。

  「你不想?」

  她将手一搖,抓着把柄耀武揚威。

  孟浩然胸口起伏,眼神頓時一暗,再也說不出話來。

  茶末立刻咧嘴一笑,另一隻手也溜進去趁勝追擊。

  這頭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射,電流亂竄。

  電話那頭的人卻還在傻傻的等,繞是那人教養好,等了五分鍾之久也不出聲
催促。

  不過也沒給那頭催促的機會,被子低下茶末的手越來越下流,被子上頭孟浩
然的氣息越來越粗重。最終孟大少爺連道别都懶得說,直接啪一聲撂下電話,翻
身撲過去将茶末壓倒。

  雖說壓倒,可其實孟浩然依然用胳膊和膝蓋可茶末撐出了一個空間,隻是籠
罩着她。

  茶末溫順的躺着,笑眯眯看着他。

  伸出手,将他脖子摟住,往下拉。

  孟浩然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嘴唇。

  幹幹的,還起了皮,空調開了一晚,果然幹燥無比。

  茶末側過臉,臉頰摩梭過孟浩然的下巴,胡茬刺刺的,不舒服。

  兩個人分開,對視一笑。

  明明今天是新婚第一天的清晨,可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惡俗感覺。

  茶末抿了抿嘴,身體扭了扭。

  雖然一大清早彼此的形象都有點欠佳,不過反正已經是領了小紅本的合法炮
友,那就來行使大家的合法權利吧,不然小紅本豈不是白領了?

  孟浩然接收到信号,身體一側躺下,雙臂将茶末扶起。

  茶末扭了扭,有點抗拒。

  她想在下面,下面比較省力。

  孟浩然搖搖頭,下巴朝她肚子怒了努。

  茶末頓時垮臉,隻得無可奈何的翻身跨坐上去将孟浩然騎住,肉嘟嘟的屁股
正巧就壓在孟浩然那條露了底細的把柄上,用屁股縫夾住。

  這一夾,孟浩然整個人就跟過了電似的小小抽搐一下,身體緊繃一氣。

  喘息,他看向茶末。

  好像他和這女人的每一次情事總是這樣一個模式,她在上,他在下,她騎着
他,壓着他,一副征服者統治者的模樣。

  看來他這輩子恐怕要翻身無望,被這狗東西吃的死死的。

  好在他自甘堕落,心甘情願,苦也是甜,累也是福。

  見他這樣敏感,茶末還惡作劇似的,兩瓣屁股夾着他來回磨了磨,又激起陣
陣輕顫。

  孟浩然不由一把扶住她的腰。

  「好人,你悠着點,小心肚子。」嗓子沙啞,風情萬種。

  茶末卻扁扁嘴。

  肚子,肚子,怎麽全是肚子。他心眼裏就那個肚子?那她呢?

  女人就是這樣,不管戀愛還是結婚,不管LOLI還是禦姐都喜歡時不時的
把男人的各種關心用錯誤的方法去理解,然後借機耍點脾氣鬧點情緒搞點情趣。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怕。你心裏隻有孩子,沒有我。你是不是爲了
孩子才和我結婚?其實壓根就不愛我?」

  她嘟着嘴埋怨,無事生非,沒事找事。

  孟浩然豈能不了解她那點小心思小肚腸,女人嘛,其實很容易搞定,多哄哄
就好了。

  更何況現在這個場面,他都被她壓着騎着牢牢制住,怎能不服軟服輸。

  嗓音一柔,嘴角一翹,眉眼一笑。

  「你說呢?」他先來一招欲擒故縱,引蛇出洞。

  茶末扭扭腰,那明顯大了一圈多的腰在孟浩然掌心裏厮磨,圓潤,飽滿,生
機勃勃。

  「我要你說。」她撒嬌,肚子一挺,仗勢欺人。

  孟浩然輕笑,雙手撫摸她微鼓起的小腹。

  「我愛你,我愛茶末,孩子的媽,我的妻。這個世界上我最愛你。」

  女人的心眼很小,填滿它隻需要幾句輕飄飄的甜言蜜語。

  茶末立刻就眉開眼笑,咧着嘴吃吃吃的笑着,然後俯□咬孟浩然的嘴唇,跟
老鼠似的啃着。

  孟浩然呼吸急促,手掌隔着睡衣在她身上遊走,将這層薄紗輕輕褪下。

  幽暗室内,茶末身體潔白如玉,瑩潤豐滿,就跟剛出籠的奶油刀切似的,熱
騰騰誘人之極。

  孟浩然歎息,目光癡迷灼熱。

  茶末也像故意展示似的,肩膀扭扭屁股扭扭,胸脯挺挺肚子鼓鼓。

  引得孟浩然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懷裏緊緊摟住,瘋了似的往她臉上
肩上脖頸裏亂啃。

  茶末也不敢示弱,八爪魚伸出,一把扯下孟浩然那條最後的防線紅色小内褲。

  當陰陽融合,天地交接,日月同輝之時,一切都消失了。

  時間空間萬物生靈統統遠去,天地間隻剩下一對相愛的男女,用最原始的沖
動表達着對彼此的渴望。

  相互取悅,相互索取,相互體諒,相互攻擊,相互占有又相互奉獻。

  兩個人融合爲一體,糾纏不休,難舍難分。

  這遲來的洞房花燭春宵良夜,怎能不令人瘋狂欲癡。

  茶末一旦陷入其中就會瘋的沒溜,好在孟浩然腦子還是有根弦繃着,昏昏沉
沉中還記得小心那個肚子。可男人動情時刻腦容量就隻有兩個核桃那麽大,而且
這兩個核桃還都是非理性的細胞,所以克制歸克制,警醒歸警醒,這碰撞摩擦卻
實在難免。

  其實那孕育着生命的地方也并非那般脆弱,它如同一個堅韌而富有彈性的氣
球,在父母愛的碰撞摩擦之下感受着來自外界的種種刺激。

  但兩人的動作确實有那麽一點過了,也許是抗議也許是互動,總之那肚子突
然就那麽沒來由的動了一下。

  剛剛摟着孟浩然脖子厮磨,将他整個吞進身體裏上下左右磨蹭着的茶末立刻
僵住,神情緊張。

  冒了一頭汗,呼吸急促的就跟老牛似的孟浩然也一下停住抽氣。

  「怎麽回事?它動了?它動了!」茶末神經質的叫起來。

  孟浩然屏息,小心翼翼的一手扶住她的屁股一手扶住她的腰,靜候了一會。

  沒什麽動靜,剛才那一下仿佛是錯覺。

  他擡起頭,看向茶末。

  「也許……是你的腸子在蠕動,不一定是孩子的胎動。」

  他也說的猶豫。

  茶末皺皺眉,伸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拍。

  「喂,你動一動呀?活着沒?」

  孟浩然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輕點!這不是西瓜,别亂拍。」

  茶末撅着嘴不悅,屁股胡亂一扭。

  「是孩子,我感覺的到,是孩子在動。」

  「好好好,是它在動,是它。哎,你悠着點。輕點輕點。」孟浩然跟老母雞
似的叫起來。

  「悠個屁,就會說我,剛才你還抓着我屁股搖得厲害,你怎麽不悠着點?」
茶末瞪他一眼,反駁。

  孟浩然立刻老臉一紅,尴尬的咳嗽幾下。

  「切,假模假樣。」茶末哼一聲,伸手拍拍他的老臉,肚子一挺屁股一撅兩
腿一夾。

  孟浩然立刻抽氣一聲,雙眼頓時失神。

  一邊失神抽氣一邊嘴裏還嘀咕。

  「小心,悠着點,你悠着點。」

  他越這麽端着假模假樣,茶末就越有折騰他的欲望。而茶末越折騰他,孟浩
然就越端着矯情。兩個人肉麻當有趣,有趣當肉麻,你來我往,很是默契河蟹。

  嬌聲嘤嘤,喘息陣陣,一時間幽暗室内又是春光無限好。

  正戰的酣,突然茶末的肚子有咕噜噜動起來。

  兩個人茫然停下,四目落在那鼓起的小腹上。

  幹嘛?難道真的是肚子裏那位要和他們兩一起哈皮?

  正疑惑不解之際,茶末突然眉頭一皺,圓腰一彎,張口叫了一聲。

  「哎喲,疼。」

  一聽疼,孟浩然頓時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滿頭的熱汗變成冷汗,一臉的
紅潮褪成白霜。

  「怎麽回事?哪裏疼?是不是肚子?有沒有流血?裏面疼還是外面疼?有沒
有收縮的感覺?」一把掐住茶末的手,他一個挺身,坐起,急促問道。

  茶末眯着眼皺着眉,伸手一把扶住他,不說話。

  看她這幅模樣,孟浩然急得整個人都快哆嗦起來。

  天哪地哪,這要是有個萬一好歹,那他可真成了千古罪人。

  怎麽辦?怎麽辦?

  打120,趕緊的。

  他急忙一把将茶末從自己胯間扶下,然後匆匆看一眼彼此結合之處。

  沒有血,還好還好。

  一個翻身,他抓起電話。

  那頭茶末吐一口氣,擡頭看他。

  「咦,你要給誰打電話?」

  「叫救護車啊,你……」

  「啊?救護車?不用不用,我隻是肚子……哎喲哎喲……」

  「你肚子疼可不是小事,一定要趕緊去醫院看看,不能馬虎。這事聽我的。」
孟浩然一邊撥号碼一邊吼。

  「不不不,這事聽我的。哎喲哎喲,你别打電話呀,别打。我……我肚子疼,
是想上廁所!哎喲,疼,哎喲,我不管了,我要去廁所。你說的對,不是孩子動,
是我的腸子在動。哎喲哎喲,要出來了,要出來了。」茶末再也忍不住,蹭一下
跳起,都顧不得披衣服就這麽光溜溜的一溜煙奔向廁所。

  孟浩然拿着電話看着她沖進廁所,嘭一聲砸上門,整個人還有點暈乎乎的。

  怎麽?不是孩子出了問題?是拉肚子?真的假的?她就這麽做着做着就做到
廁所裏去拉肚子了?有沒有搞錯?

  這麽說,不是他的問題?真的不是他的問題?

  他傻愣愣杵在床頭,手裏的電話已經接通,120接線人員喂喂喂叫個不停
也喚不回他的魂魄歸體。

  傻了足足有半分鍾,孟浩然才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砰一下把電話挂了撈起地
上的睡衣沖進廁所裏。

  茶末正蹲着爽,他一進來頓時尴尬無比,急忙擺手亂搖。

  「啊啊啊,你出去出去,好臭,别進來,出去。」

  孟浩然皺皺眉,拉長着臉伸手将睡衣往她身上一披。

  「小心着涼,你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我好好的,你出去啦,出去。」茶末臊的滿臉通紅,這是她有
生以來第一次上廁所被人看光光,實在太丢臉了。

  确定她在廁所裏安然無恙生龍活虎的上廁所,孟浩然那顆提着的心這才落下。
他沉着臉皺着眉轉身從廁所裏出來,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玻璃窗上倒映這同樣光
溜溜的自己。低頭一看,剛才還耀武揚威虎虎生風的好兄弟已經被那一出鬧劇吓
的渾身癱軟無力雄風不再。

  長長歎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累。

  這就是人生呐。

  今天是婚禮第二天,如果茶末嫁的不是這麽遠,那麽今天應該是回門的日子。
但因爲她嫁的遠,婚禮是拆成兩部分分開辦,所以回門這事得等孟家那邊辦好了
再說。今兒個老茶家的酒水宴席依然從早上開始半到半夜,但兩個新人不必像昨
天那樣賠全程,可以忙中偷個閑,隻要晚上的時候去報到一下就可以了。

  等茶末從廁所爽好了出來時一掃剛才的皺眉緊臉,舒展的就跟剛吃了人參果
的豬八戒似的幸福。

  孟浩然也已經穿好了睡衣,坐在床頭看電視。

  看到他還拉長着臉,茶末心虛一下,臉一紅,尴尬的嘿嘿一笑。

  孟浩然哼一聲,眼神瞥過她的肚子。

  這該死的亂動亂鬧的腸子,壞了他的好事。

  茶末一聳肩,舌頭一吐。

  「嘿嘿,廁所空了,你可以用了。」

  「臭。」孟浩然拉長着調子吐出一個字。

  茶末脖子一縮,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我開了換氣扇了,嘿嘿。」

  她露着讨好的笑容,一副小狗似的賤賤模樣湊過來,孟浩然也端不住了,哼
笑一聲,一把将她拽進懷裏抱住。

  抱了幾秒鍾就推開,孟少爺跳起身皺着眉。

  「你吃了什麽?一股子怪味。」

  茶末又吐吐舌頭。

  「韭菜餃子。」

  「韭菜餃子?」孟浩然一瞪眼,難怪這麽一股味道。可昨晚上他怎麽沒聞到?

  「吃完我嚼了四塊口香糖,所以你沒聞到。可惜剛才……」她尴尬一笑,雙
手一攤。

  孟浩然翻一個白眼,再也不說任何話,黑着臉扔下她往廁所走去。走到門口
又停住,猶豫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我噴了空氣清醒劑,換氣扇也開着,窗了開着,絕對沒味了的。」茶末急
忙高聲表清白。

  孟浩然回頭狠狠瞪她一眼,走進廁所,嘭一聲關上門。

  門一關,茶末就哼一聲皺皺鼻子,擠眉弄眼。

  小氣鬼,潔癖鬼。他以爲他是貔貅啊,光吃不拉。

  不管怎麽說,這一對準新婚夫婦的共同生活第一天經受住了韭菜餃子的考驗。

  孟浩然梳洗完畢後從廁所裏出來,整個人恢複了自信和生活情趣。

  相比與他的精神抖擻和神清氣爽,茶末則像一攤爛泥似的攤在床上一動不動。

  「怎麽又回床上去了?」

  「反正今天沒事。」茶末擺擺手,拆開一包喜糖将巧克力扔進嘴裏。

  「你吃什麽呢?」孟浩然皺眉。

  「喜糖,我們的喜糖。你放心,我刷過牙洗過臉了。」

  「你不起床嗎?」

  「起床幹嘛?昨天累死了,今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來來,我們一起看電視。
《王貴與安娜》重播,我可喜歡看了。」茶末朝他招招手,還挪了挪屁股,給他
空出位置。

  孟浩然皺着眉,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鍾,十點缺五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
可以吃中飯了,可他和她連早飯都還沒吃過。

  因爲出生軍人之家,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很有規律,睡得再晚第二天也肯定在
八點之前就起床。起床以後就是上班,如果休息的話就會去鍛煉。總之他不是個
賴床的人,也絕對沒有那種會大白天還躺在床上吃東西看電視的習慣。

  所以茶末的生活習慣顯然和他的嚴重不符,他很抗拒。

  那頭茶末還不自知,繼續招招手。

  心裏還有抗拒,可她一招手,孟浩然就跟催眠似的飄過去,乖乖爬上床,蓋
上棉被,和她一起看《王貴與安娜》。

  茶末剝開一塊喜糖,塞他嘴裏。

  他皺着眉,含住。

  「大白兔,我選的,好吃吧?小時候隻有考了一百分我媽才給我們買幾顆大
白兔吃,我和弟弟還舍不得吃,偷偷藏着慢慢吃,結果家裏鬧耗子。我和弟弟藏
在紙盒裏的十來顆大白兔都給耗子咬了,心疼的我們哭了一宿。我媽見我們可憐,
就拿剛買了小兔子的錢去城裏百貨商店裏買了半斤大白兔分給我和弟弟。經過這
次以後,我們就用罐頭裝奶糖,這樣耗子就咬不到。後來家裏爲了對付耗子還養
了隻貓,那隻貓可好了,是弟弟的班主任吳老師家那隻老貓生的仔。吳老師家那
隻老貓可厲害了,特别會抓耗子,是胡同裏的大英雄。我們家的貓比那老貓還厲
害,隻要它在,家裏一隻老鼠不敢現身。後來隔壁誰家有耗子就跟我家借貓,一
去就搞定。」茶末得意洋洋給他說自己小時候的往事。

  孟浩然含着嘴裏甜甜的奶糖,溫暖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唉,可惜後來這隻貓也不知爲什麽看上了一隻野貓,就跟着它跑了再也沒
回來。真是貓大不中留。」茶末說着,憤憤然剝開一塊大白兔,扔進嘴裏。

  孟浩然笑笑,将她手裏的糖沒收。

  「别盡顧吃糖,還沒吃早飯呢,我讓阿姨做好了送過來吧。」

  「别,等阿姨做好了送過來太麻煩了。我們就在酒店裏,想吃早飯還不容易,
打電話下去讓人送上來就行了。」茶末擺擺手,說得輕巧。

  孟浩然卻有點不放心。

  「總還是阿姨做的東西比較放心。」

  「哎呀,阿姨昨晚跟着我們也忙了一天一宿,我們休息了也讓她休息一下嘛。
酒店裏的東西怎麽了?别人能吃我們就不能吃?又不是紙糊的,不礙事。我要吃
馄饨年糕,要放蛋皮蔥花榨菜,再來幾個奶油刀切。」茶末手一揮,興奮的說着。

  孟浩然笑笑,這個狗東西,住在五星級大酒店裏還想着街頭早點,真是沒出
息好養活。

  拿起電話撥通客房服務,他交代完以後回頭問茶末。

  「那午飯怎麽辦?現在都十點多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該吃中飯,中午我們
吃什麽?」

  「哎呀,早飯都還沒吃呢你就操心中飯了?你累不累?一個半小時早飯都還
沒消化呢,誰有那肚子吃中飯,等吃了早飯消化了再說。」茶末一揮手,不耐煩。

  孟浩然想想也是,反正今天已經這樣了,索性就徹底堕落吧。

  兩個人于是坐在床上等着客房服務送早飯來,趁着一集電視放完了播廣告,
茶末想起件事問他。

  「剛才,誰來的電話?」

  「電話?」

  「就是我們還睡着的時候,不是有個電話……」

  「哦,那個電話……是宋湘蓮打過來的。」

  「宋姐?真的假的?你怎麽不叫我聽?」

  「你那時候還睡着,她也沒讓我叫你。」孟浩然臉色有些怪異,抿了抿嘴。

  「啊?怎麽這樣?宋姐和你說了些什麽?你有沒有告訴她我們結婚了?有沒
有請她來喝喜酒?她現在在哪兒?她過的好不好?」茶末沒察覺,隻顧着自己一
肚子的問題。

  「她知道,什麽都知道。」

  「哎?」

  「你的宋姐她知道我們結婚了,也知道你有孩子了,她什麽都知道。」

  「哇?宋姐怎麽知道的?」

  「她還說下午要來看你。」

  「啊?來看我?宋姐在國内?她回來了?」

  「嗯,不光是在國内,她還就在我們身邊,就在這兒。」

  「什麽?哇,她是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的嗎?」茶末興奮的一拍掌。

  孟浩然搖搖頭,随即又點點頭。

  「哎,你這是什麽意思?」

  「也算是爲了你的婚禮趕回來的吧。你知道她現在和誰在一起嗎?」

  「和誰?」茶末不解。

  孟浩然不說話,隻是表情詭異的看着她。

  茶末瞪大眼,嘴巴張了張。

  「不會是……」

  孟浩然點點頭。

  「楚人美,她和楚人美在一起。」

  「啊?爲什麽?是不是楚人美脅迫她?他想幹什麽?不行,我們得去救宋姐,
我們不能不管她。」茶末立刻急了。

  孟浩然雙手按住她。

  「你别急,我看她沒什麽危險。」

  「怎麽可能,你是不知道楚人美那個家夥,他……他有病,他是個瘋子,他
……」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你的宋姐真的沒事,相信我。」

  「可是……」

  「你放心吧,沒事。下午你就能見到她了,她要過來看你。」

  「真的?楚人美真的不會傷害她?」

  「真的,不會傷害她。因爲楚人美會和她一起過來。」

  「啊?一起過來?開什麽玩笑?他還要鬧騰?有完沒完?」

  「不知道?不過你的宋姐代他向我保證,說一定不會鬧事,隻是想和我們好
好談談。」

  「啊?談談?談什麽?爲什麽宋姐……她要幫那個楚人美說話?這是怎麽回
事?宋姐真的沒事?真的不是楚人美脅迫她?」

  「我想應該沒事,電話裏聽不出你的宋姐有什麽危險,也聽不出楚人美有脅
迫她。要讓我說,我倒覺得楚人美還有求于她,你的宋姐倒是掌握全局運籌帷幄
的樣子。」孟浩然說道。

  茶末愣了愣,眨眨眼,滿臉疑惑不解。

  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宋姐和楚人美攪合在了一起?

  談談?談什麽?想談出什麽結果來?

  下午的會面,會對她的生活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茶末有些不安起來,原本悠閑自在的偷閑時光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籠上了
一層陰影。

  ******多日不更,一次量足。抵制霸王,消滅潛水!!*************

               第70章

  于是乎,時間中午,地點酒店三樓咖啡廳,兩對俊男靓女排排坐。

  相比于這邊茶末一身紅孟浩然一身黑的古闆怪異,對面的楚人美和宋湘蓮穿
的就時尚出衆多了。

  楚人美依然是從頭裹到腳的長大衣,領子聳着裏面搭一條紅白格子的披風,
捯饬的就跟華爾街來的金融白領似的,和咖啡廳氣場搭配百分百。

  宋湘蓮則穿的很喜慶,剪裁合身滿目春意的小套裝,配着杭州絲方巾,挽一
個幹練的發髻别着複古的松石銀簪,一看就是參加喜慶典禮的裝束。

  穿的喜慶不代表人喜慶,這四人坐在那兒,服務生走過去招呼,隔着老遠就
撲面一股寒流襲來,當下腳步就緩了緩。

  咖啡廳,這是一個上演過多少癡男怨女恩怨情仇好戲的地方,看來今天這四
位也都不是善茬。

  當然不是善茬,楚人美可不是那種會心甘情願黯然銷魂退場以成人之美的好
心人。

  雖然如今他身在國内,比不得在外面的時候那樣爲所欲爲,可此一番過來他
也是做了兩手準備。一是诳,二是求。

  诳這一招已經完敗,原本他想用孩子攪合了茶末的婚禮,豈料茶末也用她肚
子裏的孩子徹底攪合了他的計劃。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山更有一山高。

  既然诓騙不了,那就索性撕破臉皮用衰兵策略,打柔情牌。

  這不是他楚人美的風格,但這是茶末的風格。

  像茶末這樣的一個小老百姓,用柔情衰兵策略更容易打動。

  當然啦,這個策略不可能是楚人美想出來的。按他的意思絕對是拉一票人沖
進老茶家直接把茶末卷包了背走,了事。

  這樣做幹脆利落,可也斬斷了所有退路,連帶着斬斷了那條可能通向茶末心
的道路。

  當宋湘蓮給他出這個主意的時候,他還是有所抗拒,有所不屑。

  他對那條通向茶末心的道路沒多大興趣。倒不是說他不想要,而是他不奢望。
隻有從來不去希望,才會不失望。

  但在茶末的婚禮上,看到她和孟浩然緊握着彼此的雙手,共同抵禦外敵,雙
目交接,心靈相通的景象時,他嫉妒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用燒紅的鐵條生生插進心窩裏,燙得他痛徹心扉,渾身顫
抖。

  心碎的感覺都不能形容他當時的感受,那一瞬間,他就如同被黑色的潮水吞
沒整個人充滿了各種難以言表的負面情緒。如果不是因爲他此行什麽武器也沒帶,
保不齊他可能就當場拔槍打死孟浩然。

  他嫉妒,他對眼前所有幸福的一切都充滿了嫉妒。

  是啊,誰能想到,心狠手辣六親不認,連自己哥哥也能下得去手,恐怕是一
個沒有心肝脾肺腎怪物的楚人美其實是那麽渴望平凡人的幸福。

  說通俗一點,他楚人美就是個從小受過心理創傷,有童年陰影乃至于長大以
後對處理感情問題有缺陷的一個患者而已。

  他從小生活在一個父母不相愛的家庭裏,兄弟也不和睦。對于父親,對于哥
哥,對于家人,他沒有一個正确的認識,也沒人給他一個正确的認識。

  他唯一的情感傾訴對象是母親,可他母親自己本身也是一個情感缺失的人,
兩個情感缺失的人處在一起隻會把事情搞的更糟。

  從小到大,他母親傳遞給他過多的負面情緒。這些負面情緒的對象大部分是
他的父親,這就造成了楚人美對父親這個角色的排斥,同樣也排斥越來越像父親
的哥哥楚人傑。從某種角度來講,殺死楚人傑等同于殺死自己父親,有一種不道
德的成就感。

  而母親唯一傳遞給他的正面情緒則來自于對家鄉對親人的思念,這也導緻楚
人美很向往國内的生活。這是他來國内投資并轉移楚家産業的原始動力,他希望
恢複他母親記憶裏的那種美好生活。

  有一個大家庭,有和睦的兄弟姐妹,有相愛的爸爸媽媽,還有一個沐浴在愛
之中快樂成長的孩子。

  他童年缺失的一切,都可以在這個曾經創造過美好幸福的故土上重建。

  尤其是現在,他迫切的想要一個完整的正常的和睦的家,好撫慰他飽受創傷
即将崩潰的心。

  因爲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也是一張牌,一張可以打動像茶末這種善良小老百姓的好牌。

  他急于想抓住最後一個機會打動茶末,挽回敗局。

  可顯然,對方不是那麽想。

  坐在對面的茶末依然緊握着孟浩然的手,這種兩人一體的姿勢充分表明了一
種排斥他人的立場。

  但其實真正的兩人一體并不需要時時刻刻握着雙手來表達,正所謂無招勝有
招,刻意的處處表達同心同德反而讓人有機可乘。

  隻是不知道楚人美能不能抓住這個機好好乘一乘。

  鑒于在座四人隻有宋湘蓮的身份不那麽尴尬,而且也算得上一個長輩,所以
由她挑頭先打破了沉默。

  攪了攪手裏的咖啡,将銀勺擱在盤子邊上,宋湘蓮微微一笑,先和茶末套近
乎。

  「小末,先恭喜你,雙喜臨門,女人到你這份上可算的上圓滿了。」

  茶末臉微微一紅,嬌羞的瞥孟浩然一眼,低下頭。

  「謝謝。」

  孟浩然則落落大方一笑,伸手拍拍她的後背。

  「宋姐,小末一直跟我說起你的事。你是她的好姐姐,一直對她愛護有加。
我和小末的婚禮你可一定要來參加,讓我們好好敬你一杯,表達我們的謝意。」

  瞧瞧,多麽知書達理,能說會道。

  聽聽,我們,那可已經是我們了。

  宋湘蓮聽了呵呵一笑,點點頭。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看到小末獲得幸福,我這個做朋友的真替她高興。」

  這邊賓主相談甚歡,那邊楚人美冰着一張臉,雙目冷冷一掃,在熱絡的氣氛
剛有點飚上去,立刻就如同跳水似的嘟嘟嘟往下降,架不住他這旁邊冷眼冷面的
冰霜樣在旁邊降溫。

  他不吭聲不動彈,那凍人的存在感依然擋不住。

  就如同一塊千年寒冰,看起來仿佛是透明的,可隔着老遠就凍人之極。

  宋湘蓮其實也看不慣他這幅德性,裝酷有意思嗎?這年頭不流行酷哥了,這
年頭流行陽光健氣和溫暖。

  要不是爲了她自己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她才懶得理這種冷凍箱。對
于茶末挑男人的品味,說真的她有點不認同。

  隻是她不知道,楚人美這隻大冰箱可不是茶末自個挑的,他屬于自己貼上來
的倒貼貨。

  基本上,茶末自己挑的就孟浩然一個,其餘的都是倒貼。這大概也是孟浩然
修成正果的原因吧。

  回頭繼續說咖啡廳裏的事。

  楚人美寒光一閃,宋湘蓮收到信号,咧嘴一笑準備挑正題。

  「小孟,我知道你是認識楊媚的,是吧?她應該和你已經談過一些關于我們
這些人的事吧?」

  孟浩然點點頭。

  「嗯,楊媚和我們已經談過一些了。」

  他用的依然是我們,而不是我。

  「哦,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們已經和她談過了,那想必也能理解我這樣
做是爲了什麽。」她繼續說。

  「其實,恕我冒昧,我和小末并不完全明白宋姐你這次安排……我們和楚先
生會面的具體用意。實話說,我們和楚先生鬧得有點不大愉快。楚先生昨天和我
們在婚宴上鬧了一點小誤會。」孟浩然顯然并不想被牽着鼻子走,提出異議。

  宋湘蓮點點頭。

  「嗯,小楚有點太性急了,這确實是他的不是。這次安排也正是想讓他給你
們一個解釋。其實小楚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我希望你們能對他有所體諒。」

  不得已的地方,要體諒?茶末聽了這話覺得太蹊跷太不可思議了,不由偷偷
看楚人美一眼。結果被楚人美抓個正着,她哪裏是那雙寒冰眼的對手,立刻落荒
而逃。

  倒是孟浩然大大方方看向楚人美,隻可惜對方回給他一個和宋湘蓮說法完全
相反的挑釁眼神,十分令人倒胃口。

  楚人美這種正大光明拆台的做法也令宋湘蓮感到不悅,所以肚子裏原本還想
說的一些場面話也索性通通删除,直截了當開口說道。

  「發生了的事情誰也無法當作沒有發生過,出現了問題就該解決問題。我相
信今天大家能夠坐在這裏都是抱着解決問題這個想法而來,場面話我還是不說了。
小孟,不介意我和你單獨聊一聊吧?」宋湘蓮手一攤,朝孟浩然微笑示意。

  孟浩然看了看茶末。

  茶末看看她,又看看宋湘蓮,然後朝楚人美瞥了一眼,面色爲難。

  「相信我,小楚雖然有很多地方做的不那麽好,但今天他還是很有誠意的。
我們大家有事說事,好好解決問題,好嗎?小末,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一個機
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相信,你有必要有有權利了解一些關于小楚的事情。
同樣的,我這裏也有一些小孟有必要也有權利了解的事情。」宋湘蓮伸手按按茶
末的肩膀,對她說道。

  茶末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孟浩然拍拍她的肩。

  「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擔心。」

  「來,小孟,我們到那邊去坐,讓我和你說一些楊媚不會告訴你的事情。」
宋湘蓮很自來熟的拍拍孟浩然的肩,引他去窗邊坐。

  這邊隻留下茶末和楚人美面對面,小範圍氣溫驟降。茶末耷拉着腦袋心裏七
上八下,雙手捧着奶茶取暖。

  「你很怕我?」楚人美終于開了金口。

  茶末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爲什麽?我又不會吃人。」他繼續說,口氣有一點不悅。

  茶末不吭聲,心想你是不吃人,可你丫會殺人。

  她不吭聲不答腔,那邊楚人美兩句話說完之後也不吭聲,又陷入冷場。

  手心裏捧着的奶茶從熱變溫,茶末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聊起眼皮偷偷看他
一眼。

  楚人美耷拉這眼皮,繃着臉,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他不吭聲不動彈,盯着面
前的咖啡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詭異。冷冰冰的,還有點死氣沉沉,跟雕塑似的。

  要不是剛才聽他開過口,茶末都以爲自己對面是不是換上了個石膏像。

  不過因爲他的視線不再盯着自己倒令她覺得輕松了許多,所以整個人也稍微
放松了些,打量他的眼神也大膽活絡了些。

  從他那頭不足半寸的頭發以及那副雪白的面容來看,他屬于大病初愈。

  什麽病,茶末當然心知肚明,所以目光有所探查的劃過他的腦袋,似乎想搜
索到一些信息。

  楚人美眼皮一撩。

  「不用找了,我沒有動過那種手術。」

  「嗯?」茶末一挑眉,然後急忙低下頭,不安的握着手裏的奶茶杯。

  「他們隻是打了個孔,插了根管子進去而已,在我的後腦枕骨上。」楚人美
說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就跟不想幹的陌生人似的。

  「啊?」茶末微微擡頭。

  「不是腦瘤。」

  「哎?」

  「是血癌。」

  「啊?」茶末瞪大眼,大叫一聲。

  楚人美微微笑了一下,因爲她那驚詫的表情。笑容很淡,就跟春風吹皺的湖
面似的,一個淡淡的褶子,剛蕩漾開就消失了。

  茶末壓根沒注意到他這個瞬間消失的微笑,她還沒從楚人美得血癌的震驚中
恢複。

  血癌是白血病的俗稱,屬于狗血言情劇中男女主角最容易的十大絕症榜首,
虐死人不償命。

  這種狗血十足又柔弱萬分的絕症套在楚人美身上,茶末覺得真是太接受不能
了。

  就算楚人美說他得了直腸癌都比得血癌來的容易令人接受,得直腸癌是囧雷,
得血癌是狗血天雷。

  但很快茶末就找到了這番說辭中的破綻,以她看過三部韓劇的經驗,血癌的
治療不需要在腦袋上動手腳。衆所周知,血癌的治療方法應該是骨髓移植之類的。

  面對茶末質疑的目光,楚人美隻是不屑的輕輕冷笑。

  「你以爲我會用這種拙劣的謊言騙你嗎?如果我想說謊,豈是你能輕易察覺
的?」

  茶末被噎住。

  有道理,像楚人美這種人如果要說謊,那肯定不會讓她這麽容易找出破綻。
而這麽容易找出破綻的話,反而可能是真話。

  但無論如何,茶末還是搞不清血癌和動後腦勺有什麽關聯。

  不過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問題的重點是,楚人美确實病了,而且還是因爲她。
這多多少少在談起他的病時,茶末有點心虛,底氣不足。

  所以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帶着那麽一點半真半假的關心問道。

  「那你現在的情況……還好吧?」

  「還行,隻要不複發就行。」楚人美說的輕描淡寫。

  「哦。」茶末低下頭。

  兩個人再次冷場。

  沉默之中,茶末回想起那曾經她閉口不談連做夢也想忘掉的三天三夜。

  她知道,宋姐和心理醫生都覺得她受到了虐待,很有可能還是那種虐待。其
實壓根也不是,楚人美那時候要還有這份能耐,也不至于現在脆弱成這幅德性。

  那三天裏她确實受到了虐待,不過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當然了,她身上那些可疑的烏青以及挫傷令人遐想無限,可那些和性絲毫沒
有關系。

  在那三天裏,楚人美一直在發病,時不時就抽搐癫狂,嚴重的時候甚至拿頭
撞牆壁。好幾次茶末不得不抱着他的頭當肉墊,結果就被弄得胸口也有烏青,背
後也有擦傷。

  但這些都是小事,真正令她感到恐怖和絕望的是他拒絕治療的那股狠勁。

  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對别人狠,對自己也夠狠。

  她也搞不清楚爲什麽他那時候如此拒絕治療,甯可痛的抓心撓肺撞牆碰地也
不願意去醫院。這可不是小孩子怕醫生能夠解釋的,這是一種心理障礙。

  雖然茶末曾經想過用自己特殊的體質搞死楚人美然後活得自由,可真正面對
這種結果誕生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這是對方咎由自取,和她無關。

  她害怕死亡,無論是自己還是他人。

  她不是林曉培,她做不到無視生死。

  三天三夜,她受夠了。

  楚人美讓她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她是危險的,可怕的,恐怖的生物。她是個
怪物,不得不承認。

  她多麽慶幸當年王海冰發病的時候自己逃離的遠遠的,一切都留給了别人去
承受。

  可楚人美沒有給她機會逃跑,不光不讓她跑,他還用這個折磨她。

  沒當他痛不欲生的時候,他都會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是
她的錯,這一切都是她害的。以至于茶末不得不和他對吼,爲自己抗辯,狡辯,
甚至兩個人誰也吼不過誰的時候厮打成一團。

  要是平常茶末可絕對不會那樣瘋狂,且不說她打架不及楚人美十分之一,就
她那個膽小勁,借她個老虎膽也懸。

  可那三天真是瘋了,她瘋了,楚人美也瘋了。

  被楚人美逼到極緻的時候,茶末也想過掐死他算了,反正他這麽痛苦,反正
他不想治療了,反正他是個壞蛋。

  可最終,她還是一次次抱住他,阻止他種種自虐行爲,結果自己弄得一身傷。

  好在隻有三天,三天以後楚家老太爺的人終于砸開了那扇門,把她和楚人美
都撈了出去,然後兩個人都送去醫院。

  謝天謝地,醫院真是一個救死扶傷的好地方。

  出院以後她就不想跟任何人談論那三天裏發生的事情,在那個房間裏,她已
經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麽東西,是人還是怪物?

  她或許是人,因爲至少她終究沒有掐死楚人美,終究還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能好起來。這是人類才有的善良情感,尊重生命,珍愛生命。

  可她不僅僅是人,同樣也是怪物。因爲畢竟是她讓他得了這樣可怕的病,是
她害得他這樣痛苦絕望。

  可她到底是什麽?

  大概是一個由着人心的怪物吧。

  夠了,不管是什麽,她選擇做人。

  從那房間裏出來,她決定了,不管别人認爲她是什麽,總之她要做一個人,
活下去。

  **********晚上繼續更新,争取今天寫完!!祝我爆發吧!!不許霸王!!!

               第71章

  相對于茶末和楚人美的沉默冷場,宋湘蓮和孟浩然倒是相談甚歡。

  茶末就在他目光所及之處,楚人美也很守約的孤身前來,那一幫很噱頭的黑
衣人一個也沒帶,所以孟浩然還是挺安心的。安心了他就比較放松,可以專心的
和宋湘蓮談談。

  因爲茶末的關系,孟浩然當然對宋湘蓮有幾分感激和尊重。但不同于茶末的
那份由衷感激和欣喜,他可不覺得宋湘蓮摻和在裏面單純隻是爲了茶末好。

  但究竟宋湘蓮爲了什麽而摻和,他也猜不透。畢竟這個族群本身足夠匪夷所
思,所以他們的各種行爲也詭異難測。

  對方既然有誠意來談談,那也是好事,總比什麽都不說要好得多。

  那就談吧,機會難得,大家索性敞開了好好談一談。

  孟浩然沒有和宋湘蓮客套,直接進入主題。

  「那個孩子,就是楚人美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問題很重要也
很嚴肅,孟浩然不是不相信茶末,而是他必須弄清楚問題的實質。

  宋湘蓮優雅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後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描淡寫的随意揮了
揮。

  「放心,那不是小末的種,當然也不是楚人美的種。」

  「嗯?那孩子是……」

  「孩子是林曉培的,你不認識,你也不需要認識。」宋湘蓮微微一笑。

  孟浩然皺皺眉,不說話但依然注視着她。

  「OK,林曉培就是林曉培,她和我和小末一樣,屬于同一類人。但她确實
和你無關,你完全可以放心,她不會對你和小末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宋湘蓮
一挑眉,笑笑。

  孟浩然輕哼了一聲。

  「你确定?要知道她的孩子可已經幹擾了我和小末的生活。」

  「那是楚人美的問題,不是林曉培的問題,也不是孩子的問題。」宋湘蓮說
道。

  孟浩然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那爲什麽那個……林曉培的孩子會在楚人美的手裏?他又爲什麽要用别人
的孩子冒充他和……小末的孩子?這是爲什麽?」

  「林曉培不想養育自己的孩子,所以把孩子托付給了楚人美。」

  孟浩然挑挑眉,表示不理解。

  宋湘蓮笑笑。

  「是挺難理解的,但林曉培就是這樣一個人物。」

  孟浩然抿了抿嘴,還是不能釋懷。

  「究竟林曉培心裏怎麽想的,我也猜不透。但我個人理解吧,她是這樣想的。
首先,她的情況不允許她養育孩子。孩子的父親……背景很複雜,身處的環境也
很……畸形。這麽說吧,你應該知道楚人美是什麽出身吧?」宋湘蓮挑挑眉。

  孟浩然點點頭。

  「略有耳聞。」

  「那個孩子的父親……他比楚人美的出身還糟糕。同樣,林曉培的環境也…
…很複雜。所以孩子的父母都不适合養育孩子。」

  「難道楚人美就合适?」孟浩然提出他的疑問。

  「當然不合适。讓楚人美帶孩子簡直就是笑話,但問題是楚人美可以把孩子
帶離他的父母。」

  「什麽意思?」

  「簡單的說,林曉培把孩子托付給楚人美,讓他把孩子帶到國内來,然後找
一戶合适的人家收養。這樣孩子可以在一個安全的正常的環境下成長。林曉培自
知不能做一個合格的母親,無法給孩子一個安全正常的成長環境,所以她這樣做
完全是爲了孩子好。你也是要做父親的人,想必能理解這種放手的愛。」

  孟浩然緩緩點點頭。

  「但顯然……她托付錯了人。」

  宋湘蓮咧嘴一笑。

  「我倒覺得林曉培眼光很毒,沒有托付錯。」

  「爲什麽?」

  「林曉培希望孩子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成長,有一對正常的父母,這不正是
楚人美找上茶末的原因嗎?」

  「你的意思是,楚人美想和茶末一起組建家庭,然後共同養育那個孩子?」

  「沒錯,他就是這樣想的吧。」

  「爲什麽?」孟浩然不解。

  「爲什麽?想要一個家需要理由嗎?正如同爲什麽你要和茶末結婚一樣,他
喜歡茶末,他想和茶末一起生活,或者說,他愛上茶末了。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
人,尤其是我們這種類型的,不是很正常嗎?」宋湘蓮笑着把手一攤。

  孟浩然抿了抿嘴,沉默片刻。

  「但這是爲了什麽呢?我不否認小末的魅力,也不否認楚人美對她的執着,
但是什麽理由讓他用那種方式來……争奪小末?這顯然不合乎情理。」

  「當然,楚人美的行爲不正常,但他有他不得已的理由。雖然他很介意别人
暴露他的私生活,但我不介意把他的原因暴露給你知道。依他的性格,可能會瞞
着小末一輩子。但我要告訴你,你則要告訴小末。」

  孟浩然皺皺眉,心裏突然有種不想繼續聽下去的感覺。

  宋湘蓮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繼續往下說。

  「他生病了,很嚴重。我知道小末的第一任,也就是那個姓王的男人,想必
你也認識。他也得過病,所以我想你能理解楚人美得病是因爲什麽。」

  孟浩然點點頭。

  「楚人美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他和他的父親關系……比較惡劣。他用了很
不好手段從他父親手裏奪權,然後把資金轉移出來到國内投資。他想洗白自己,
想脫離他的家庭,過一種比較幹淨的生活。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手段……不怎麽
好。總之他這種行爲惹惱了他原本屬于的哪一類人,觸及了他們的利益。所以,
趁着這次他生病,他被奪權了,而且是被自己的父親奪權。哎,總之是一出狗血
的家族内鬥戲碼,說也說不清。」宋湘蓮擺擺手,以示不屑。

  孟浩然安靜的聽着。

  「有句話不是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像楚人美這樣的男人,一遭失勢打
擊可想而知。他被徹底趕出了社團,甚至被他父親從家族裏除名。所以,他現在
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小孟你是醫生,想必能理解一個從死亡邊緣爬回來又遭
遇到如此打擊的人,做出一個不合常理的事情絕對是正常的。他隻是渴望有一個
家而已。」

  孟浩然點點頭,然後面色一正,注視着宋湘蓮的眼睛說道。

  「我理解,但愛是自私的,很抱歉我不能割讓我和小末的幸福。」

  「當然當然,我不是勸你割讓幸福的,這點你可以放心。」宋湘蓮擺擺手,
笑笑。

  「那麽你是爲了什麽?爲了楚人美?爲了小末?還是爲了……你自己。」孟
浩然問道。

  「都有吧。但大部分是爲了小末。」宋湘蓮繼續說道。

  「小末很幸運,真的很幸運。我不知道楊媚有沒有和你說起過關于懷孕關于
進化這方面的事?」

  孟浩然搖了搖頭。

  「哈,這個老妖婆,明明你是她老相好的兒子還對你留一手,真令人郁悶。」
宋湘蓮嘲弄一笑。

  「什麽是進化?和懷孕有關嗎?」孟浩然卻明白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于
是追問。

  「進化就是進化,當然和懷孕有關。懷孕就是進化,懷孕一次就進化一次。
但因爲隻有懷孕才能進化,所以進化是雌性的專利,雄性不能。」

  「雄性?你的意思是……還有男的?」

  「當然,沒道理都是母的,沒一個公的。但這不是重點,至少不是你該知道
的重點。你隻要知道,小末會進化,而進化就是懷孕。小末很幸運,進化對于我
們來說可遇不可求。比如我,至今還沒有遇到能令我進化的男人。楊媚也沒有遇
到過,我想她挺希望你父親是,可顯然你父親不是。」

  「按你的意思,是我讓小末進化的?」

  「算是吧。但你不必因此以爲你對她就是特殊的存在。進化是很複雜的事情,
至今我們族人也沒有完全搞懂是什麽觸發了進化,僅僅知道這和男人有關,可原
因是什麽,一無所知。也許将來小末還會很幸運的遇到另一個讓她進一步進化的
男人,也許還是你,誰知道的。據我所知唯一一個進化過三次的族人,是因爲三
個不同的男人。也許你能創作奇迹也說不定。」宋湘蓮攤攤手。

  孟浩然沉默,然後緩緩的艱難的開口問道。

  「那麽,我想知道我和小末的孩子……會是……你們這種特殊的……類型嗎?」

  宋湘蓮笑了,伸出手,纖細的手指輕輕在他肩膀上掃了掃。

  「這個問題在你心裏擱了很久了吧?」

  孟浩然沒有否認,點了點頭,然後擡起頭,注視着她,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
接受答案的準備。

  宋湘蓮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發髻,嫣然一笑。

  「小末真的很幸運,能夠遇到你。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孩子不會像我們。
孩子……會很正常。」

  孟浩然送了口氣,但随即又皺皺眉,手指動了動。

  「那……你們的族群如何繁衍?難道必須是族群裏的……」

  「不不不,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宋湘蓮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你不必懷疑小末的父母,他們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天賦是神賜的,我們隻
是神的玩物而已。這種情況是随即的,不可測的,攤上了說不清是幸運還是倒黴,
反正如同投胎轉世一樣,老天爺不會給你選擇的權利。我不知道别人怎麽想,至
少對我來說,這是上天的恩賜。如果沒有這種恩賜,我可能在那場戰亂中死去。
我的父母,我的姐姐,我的妹妹,還有一個小弟弟,都死了。隻有我,在……那
些男人的保護下,活了下來。所以,這是恩賜,是幸運。」宋湘蓮笑着,用一種
淡然的态度說着曾經的往事。

  孟浩然不說話,宋湘蓮說的匪夷所思,仿佛天方夜譚,但他明白這肯定是真
實發生過的。隻是,他怎麽也不能相信,面前這個衣着時尚容顔嬌豔,看起來仿
佛才三十出頭的美豔少婦一般的女人,是從那半個多世紀前戰亂烽火裏走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宋湘蓮經曆半個多世紀還是這樣一副容顔,那麽茶末會不會……

  「會,她也一樣會。」宋湘蓮解答了他的疑問。

  孟浩然臉色變了變,伸手掩住嘴,别開頭,呼吸急促了一些。

  「你有理由不相信我的話,但時間會證明一切。其實看看你父親看看楊媚你
也會明白,這就是現實,或者這就是不現實的現實。」

  孟浩然依然沉默,低着頭在心裏消化這些不現實的現實。

  「你真的很出色,真的。我真心覺得小末能遇到你,她是幸福的。她真的很
幸運,她接受這種上天的恩賜才不過幾年而已,她就遇到了你。你給她婚姻,給
她進化。小末幸運的……令人嫉妒。」宋湘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孟浩然擡起頭,看向她。

  宋湘蓮優雅的揮了揮手指。

  「就是嫉妒,她幸福的令我嫉妒。所以,我忍不住想要破壞她的幸福。」她
挑着眉狡猾的淺笑。

  孟浩然怔了怔。

  「這就是女人的友情。」宋湘蓮攤攤手。

  「但即便我出發點不那麽高尚,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依然是爲了小末好。」

  孟浩然皺眉,女人的友情?可真夠難懂的。

  「我也曾經結過婚,别不相信。女人嘛,我畢竟也是女人,也會夢想有一天
披上嫁衣找到一個良人相伴一生。但結果……」她雙手一攤,抿嘴一笑。

  「爲什麽?」孟浩然問。

  「爲什麽?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爲我還需要其他的男人,也許是因爲他會老
而我不會,也許僅僅是他厭倦了,也許……誰知道呢。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結婚,
但也每天都有人離婚。所以,這很正常不是嗎?」

  孟浩然點點頭。

  「那麽你和小末呢?你們的未來會如何?」

  孟浩然看着她,堅定的說。

  「我愛她,我願意用我的一生照顧她,保護她,愛護她。」

  宋湘蓮低頭笑,然後搖搖頭。

  「你現在愛她,但未必将來還能繼續愛。」

  「可能吧,但那又如何呢?這隻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不不,這不僅僅是你和她之間的問題。」

  「至少和你無關,和楚人美也無關,不是嗎?」

  「和我确實無關,但和楚人美可不一定。」

  「爲什麽?」

  「現在問題回到了楚人美的身上,一切都和他有關,而且不僅僅和他有關。
他隻是一個例子,一個代表。小孟,每一種生物都必須遵從本能生活。老虎要吃
肉,兔子要吃草,人有七情六欲,這些都是本能。同樣的,我們的本能,或者說
小末的本能,就是男人。她需要很多男人,你不會是唯一,你也不能是唯一。如
果她愛你,她就絕不會讓你成爲唯一。你能接受嗎?」

  「我父親和楊媚……」

  「哦,算了吧。你父親和那老妖婆,虛僞的令人惡心。」宋湘蓮打斷他,用
力一揮手。

  「你父親快死了,你以爲楊媚能守着你父親幾年?或許那老妖婆确實對你父
親很不一般,但并不代表你父親是她的唯一,不然你以爲她是怎麽過日子的?你
父親和她算什麽呢?你父親可沒有娶她,而且她也隻是在你父親人生最後的那麽
幾年裏陪着他而已。是,她爲了你父親在違背自己的本能,可那又如何?她會違
背一輩子嗎?再說你父親吧,如果他真的愛楊媚,又何必要她違背本能生活呢?
虛僞,虛僞的令人作嘔。」宋湘蓮鄙夷說道。

  孟浩然沉默,若有所思。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

  「我有這個心理準備。」

  宋湘蓮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臉,溫柔的就像一個大姐姐。

  孟浩然覺得有點尴尬,但并沒有避開。

  「所以我說,小末很幸運,幸運的令人嫉妒。」她說。

  「但那又如何呢?曾經娶了我的那個男人也說過你這樣的話,當時他的眼神
可比你還真誠可靠,但結果呢?你确定你真的能承受那一切嗎?那可不僅僅是楚
人美而已,會有無數個楚人美。」

  「爲什麽是楚人美?」

  「這你得問小末了。」

  「小末她并不喜歡這個男人。」

  「哈,女人的話隻能聽一半,尤其是關于她們讨厭的男人。如果她真的厭惡
楚人美,那又怎麽會令他得病?正如你不能強迫一隻老虎吃青草一樣,楚人美也
不能真的強迫小末一直和他在一起。被迫是不會得病的,隻有她被取悅了,才會。
明白嗎?」宋湘蓮注視着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孟浩然不說話,沉默。

  「我不知道小末是怎麽挑選附和她口味的男人,楚人美的存在必然表示他在
某一方面能取悅她。我們是很挑剔的,要找到符合口味的男人很不容易。有些男
人對我們來說是雞肋,饑不擇食的時候拿來用用,僅僅隻是果腹充饑而已。而有
些則是心頭好,想要讓我們不吃,那簡直是違背本能。楚人美對于小末來說,正
是心頭好。否則,她不可能把他搞成……那樣。」

  「所以可以預見,你和小末的未來生活裏,楚人美是一個避不開的存在。她
或許現在可以爲了你暫時克制欲望,可将來呢?這也是我爲什麽要幫助楚人美的
原因,小末是我的朋友,我還是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我希望她能自由的生活,
而不必爲了世俗壓抑她的本能。當然,破壞你和她這令人嫉妒的幸福很有快感,
我很樂意這樣做。」宋湘蓮笑着說道,表情很愉悅很興奮。

  對方的坦然令孟浩然無從發怒,他隻能無奈的看着宋湘蓮,然後審視自己的
内心。

  是啊,他真的準備好了嗎?他真的能承受将來可能發生的一切嗎?

  擡起頭,他看向坐在另一邊的茶末和楚人美。

  他們兩個大半時間都在彼此沉默,偶爾相互擡頭看一眼,幾分尴尬幾分慌亂
又有幾分暗湧。

  如果茶末真的對楚人美毫無感覺,那她絕對是不會同意來和他談談的。

  從接受茶末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接受茶末的一切。但現在真實的面對她的一
切,他還是有點不适應。

  這種不适應不僅僅是因爲獨占欲或者嫉妒,還有一種害怕和擔憂。

  宋湘蓮說的對,她們很挑剔,茶末也一樣。

  無論是董卿還是陳立陽,或者眼前的楚人美,甚至自家的孟非,都是很出色
的年輕男人。

  他們各自身上都有奪目耀眼之處,無論哪一個單獨拎出來都是能掃蕩一片的
主。

  相比于這些男人,他孟浩然其實并沒有什麽優勢。

  而将來,可能還會有更出色的男人出現。比他更好,比董卿比楚人美更好。
那個時候,他又是否還能承受?或者說,茶末又是否還能忍受他?

  真正往後想想,他能體會到宋湘蓮那個結婚對象的心情。

  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不老的,當你一天天老去,優勢變成劣勢的時候,她依然
是一朵嬌豔奪目的鮮花。圍繞在她身邊的,會是比你年輕比你成功的男人。那個
時候,你是否還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即便她依然允許你存在,可内心的驕傲是
否還能讓你坦然站在她的身邊?

  他不知道,未來誰也不能預見。

  從孟浩然的眼睛裏,宋湘蓮能看到他内心的掙紮和慌亂。這就是現實,殘酷
而暴力。愛情在現實面前脆弱的猶如一朵水晶花,輕輕一推就能讓它粉身碎骨。
多少言辭鑿鑿的愛情都在現實面前化成了齑粉,連個渣都沒留下。

  小末是幸運的,但同時也是不幸的。

  她的愛情,是否能夠經受住現實的考驗?

  最終,孟浩然停止了思考。

  他依然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和茶末堅持到底,但未來誰也說不明白,索性就
别想了吧。于是他擺擺手,苦笑一聲。

  「不想了,我決定什麽也不想。」

  宋湘蓮挑了挑眉。

  「未來的事就讓未來去決定,我和小末還是過好當下每一天更現實。」他說。

  宋湘蓮笑笑。

  「那麽萬一有一天,你和小末也分手了,怎麽辦?」

  「總有一天我們都将分手。即便我和小末愛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死亡也會
将我和她生生隔開。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真散了,那也是我們的緣分盡了,我
隻求與她好聚好散。」孟浩然坦然說道。

  宋湘蓮卻一臉不信,搖搖頭。

  「你現在說的坦然,可到時候能不能這麽坦然可不一定。我見多了男人和女
人分分合合,還真沒見過好聚好散的。」

  「那就請你期待我和小末吧,也許我們會突破你的看法。」孟浩然微笑說道。

  「哦,那可真令人值得期待。要知道當年我和那個男人可不比你和小末……」
宋湘蓮依然不信。

  「我和小末不是你和他。」孟浩然打斷她的話。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明白,愛情是脆弱的不可靠的。男人和女人結合在
一起,支撐他們過完一輩子的往往不是愛情,而是感情。不管小末将來會不會繼
續愛我,也不管我能不能繼續愛她,至少有一點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會消失。因爲
我們有孩子,誰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她是母親,我是父親,這一點會把我和她永
遠結合在一起。這就是我們和你們最大的區别。」

  宋湘蓮沉默,注視着孟浩然許久,緩緩裂開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且淡淡苦
澀的笑容。

  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抿嘴一笑。

  「是的,孩子。所以我嫉妒小末,她真的太幸運了。」

  「沒錯,她很幸運,這份幸運是因爲我。所以,我有這個權利和自信和她生
活在一起。我們總要試一試,即便未來可能是失敗結局,但總要試一試。」孟浩
然昂起頭,驕傲的說道。

  宋湘蓮看看他,然後伸出手。

  「祝你好運。」

  孟浩然握住她的手。

  「謝謝。」

  談話到這兒,該說的也基本都說完了。孟浩然和宋湘蓮看向另一邊的茶末和
楚人美,顯然,他們也談的差不多了。四個人互望了一眼,紛紛站起身。

  孟浩然走過去,手輕輕搭在茶末肩上,低下頭詢問。

  「怎麽樣,沒事吧?」

  茶末攔住他的手臂,搖搖頭。抿了抿嘴,她依靠過去,擡起頭對他微微一笑,
表示一切OK。

  孟浩然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手指相扣糾纏在一起。

  那頭楚人美依然繃着臉,目光落在他們糾纏着的雙手,神情落寞而癡怨。

  宋湘蓮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他冷然回頭,看她一眼,目光微微脆弱。

  宋湘蓮什麽也沒說,隻是微微一笑,然後握了握他的手。

  楚人美愣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孟浩然攬着茶末,擡起頭,目光掃過楚人美和宋湘蓮。

  「都來喝一杯喜酒吧,帶着祝福就行。」

  宋湘蓮點點頭,微笑。楚人美則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孟浩然,一臉木然。

  孟浩然當然也明白對方是不可能來的,他隻是說一句場面話而已。

  「時候也不早了,小末下午還要去化妝和做頭發,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他
說。

  「好,你們先忙,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聚。」宋湘蓮笑着說。

  「宋姐,你不來喝杯喜酒嗎?」茶末看向她,幽怨問道。

  宋湘蓮朝她爽朗一笑。

  「傻丫頭,我當然會來。不過不是現在,等你和小孟在Z市辦的時候,我一
定來鬧洞房。你們可要做好心裏準備喲。」

  聽她這麽說茶末立刻臉紅一下。

  「可是,你都到這兒了,我連頓飯都不請你,我不好意思。」她還是有點過
意不去。

  宋湘蓮擺擺手。

  「沒關系沒關系,咱們來日方長呢。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有人得照顧嘛。你
們安心結婚吧,這邊交給我。」她拍拍楚人美的肩,說道。

  茶末越發過意不去。

  「宋姐……」

  「哎呀,婆婆媽媽的幹什麽。快去做你的頭發吧,新娘子一定要是最漂亮的。
小孟,你快帶她走吧,不然她要是哭起來,我可受不了。」宋湘蓮笑着甩手趕人。

  孟浩然朝她感激一瞥,然後摟了摟茶末。

  「放心吧,到了Z市,我和你一起好好款待宋姐。現在,我們還是去做頭發。
阿姨也該給你送補湯來了,别讓她久等。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茶末看看她,又看看宋湘蓮。

  「宋姐,我……」

  「去吧去吧,你都快吧我酸死了。」宋湘蓮笑着趕她。

  「宋姐,再見。」茶末這才舉起手擺了擺,然後目光瞥向楚人美。

  「再見。」她低低吐出一句。

  楚人美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一聲不吭。

  孟浩然則朝宋湘蓮點點頭,然後擁着茶末轉身離開。

  茶末走了幾步,突然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在她身後,楚人美仰着頭一臉冰冷
的驕傲,唯有目光,依戀纏綿。

  那種纏綿如此強烈,使得茶末不得不在接觸到目光的瞬間就轉回頭躲避。

  而她的回頭也令孟浩然明白,身後的楚人美确實是他未來生活裏避不開的存
在。

  但那又如何?

  生活從來不會是完美無缺的,正是因爲生活不完美,所以才如此變幻莫測令
人着迷。

  誰也不會知道一對男女究竟能相愛多久,一天,一年還是一輩子?

  可不管是一天還是一年,又或者是一輩子,如果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那就
連一秒鍾都不會存在。

  勇敢的去愛吧,不要管結果會如何,至少愛情來過,我們擁有過。

  刹那即是永恒,花開便是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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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3 08: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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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shanm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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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出色的男朋友就這樣一溜煙的離開了自己,她不難過嗎?她當然難過。

  可她又能如何?

  她有什麽理由有什麽能力有什麽籌碼去挽留?

  她什麽也沒有。

  所以她無能爲力。

  回轉頭,桌上還擺着他叫的抹茶蛋糕和牛奶咖啡。

  茶末一聲不吭的把東西都吃完,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隻是西餐店的東西精緻歸精緻,一點也吃不飽。

  走在路上,她肚子咕咕叫,餓得不行。

  走着走着,她就蹲下來,然後眼淚就掉個不停。

  路上的行人都不知道她怎麽回事,以爲她病了,紛紛側目。

  她肚子餓,心裏疼,她确實病了。

  這個病叫失戀。

  失戀事大,但生活更大。

  房租水電吃飯,一層層壓下來,小人物壓根就沒有悲春傷秋的閑工夫。
   作者写的真好........看着让人很心疼芥末。。。。竟然突然想起前女友....良心都被你细腻的描写给搅动了...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不如...




爱小说
2015-10-3 20: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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