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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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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情與本來
(1)
星期六清晨,我依固定的方式練功,十幾年來已經成為生活中的一部份。
昨晚與李鋼的對戰給了我很大的啟示,許多過去沒有領悟,知其然而不知其
所以然的的武學道理在我心頭電光火石般閃過,原來過去幾位師父不經意間說出
的話,都是無數經驗的累積。
沒想到鬥志與經驗能夠在對戰時造成這麼大的差別,我過去只把練武切磋當
作是遊戲,僥倖由於我自小學武,又得過明師指點,一向沒有人傷得了我,直到
昨晚胸口中拳時,我纔警覺到自己也有受傷倒地的可能。
一年多以來與保全公司同事的切磋研討,也給我很大的助益。小孫的柔道,
小吳的正宗八卦掌與詠春拳,軍中退休老林的跆拳道…等,都讓我增長不少見識
經驗,從而能夠在昨晚迅速做出判斷擊倒對手。
我有位在香港當電影武行的師兄張志明就曾經對我說過:「不能挨打,就不
要跟人打架。」,「打架時,經驗與拼命的狠勁決定勝敗。」
自小苦練的中國武術就只為了打架嗎?我心中泛起另一個疑惑。
母親從來就反對我練武,「又不能當成職業,找工作也沒有幫助,考學校也
不能加分,還不如用那些時間多背幾個英文單字。」
中國傳統武術就淪落到這樣程度嗎?
文老師在台中開餃子館,每天早上到台中公園教學生,九點以後就騎上破腳
踏車上市場買菜,然後一整天就用那雙精於『岳家十八式散手』的大手揉麵、包
水餃,幾十年來一直過這樣的日子,那可是幾近失傳的武學呀!
李玉丰老師在去年病故時家徒四壁,還是我們這些徒弟共同為他辦的喪事,
一眾弟子聚在一起,互相問起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用心學全李老師一身絕學,總
是因為功課、學業、工作牽累,沒有人能夠長久跟在老師身邊,於是許多古傳武
學就隨李老師一起寂寞逝去。
我的師兄弟們大半都從事各行各業,只有二個人靠武術吃飯,當電影武行的
張志明師兄,常常窮得三餐不繼;另一個趙師兄承襲家裡的國術館,靠推拿、治
跌打損傷在嘉南一帶還有點小名氣。
現在還不知道是否有人像李剛一樣淪入黑道,或者替人當打手為生的。
我學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自己也迷惑起來。
古時候多末單純啊!一句『強身救國』或是『行俠仗義』就足夠使人熱血沸
騰,可是現代呢?只是為了保存香火傳承嗎?還是為了心中那份不甘?
有點意興闌珊地作完今天固定功課,回到屋子裡正要沖澡時,家裡電話響起
來,是茵茵。
「聽說你昨晚又跟他們打起來,還受了點傷?」是那種故意裝出來的冷淡口
氣,可還是聽得出來語意背後的關心,一定又是馬叔誇大傳送消息。
「謝謝妳,只是一點小傷,已經好了。」突然間我變得笨嘴拙舌,不知道該
說什麼。
電話那一端也是一陣沉默。
「你不要以為我是關心你,只是因為老總昨天吩咐,這二天不要惹對方,等
他到公司上班再說,偏偏你就跑去跟人家打架。」
「我過去找妳好嗎?」
又是一段時間沉默。
「我等一下要陪爸媽出門,十點鐘纔會回家。」
「我十點半到妳家巷口等妳。」
放下電話後,我再度提醒自己,這一次一定要壓抑住心中邪念,做個正人君
子,或者最多親個嘴,玩玩純純的戀愛,不要得寸進尺,再去侵犯她的身體。
洗過澡,換上衣服後,看看時間還早,我的心中一動,拿起電話找到一位正
在做賣車業務員的老同學羅星華,閒聊一些近況,我說明想要買車的意圖。
羅星華猶豫一下後說:「我手上倒是正好有輛NISSAN CEFIRO
2000,車牌都辦好了,客戶反悔不收,硬是要拖到明年初交另一輛車,說是
年尾車,將來脫手價錢吃虧,自己同學老實說,如果你看中意,我便宜二萬塊賣
給你。」
約好在車行見面。
墨綠色的新車,各色配備都已經齊全,還有些當初依客戶要求而加裝的額外
配件。
一見面就已經喜歡,可是心裡躊躇著如何辦分期付款,羅星華不愧跑了幾年
業務,馬上把原買主的訂購書拿出來。
「原本價格是八十五萬,這客戶很能殺價,八十三萬成交,還坳了我一堆有
的沒有的…」
他翻閱著手中訂購書,咬牙切齒地,彷彿下定重大決心般說:「算你八十一
萬,另外過戶、領牌、保險,一萬多費用都從我獎金出,你拿出二十一萬,其餘
六十萬辦貸款,趁現在我們有個”30專案”,三年低利……」
談妥一切細節,又付了一萬元訂金,羅星華拍胸脯保證星期一辦好交車。
時間已經將近十點,我忽然意動問:「我想試開一下,順便去辦點事。」
羅星華苦笑說:「我原本也有約,朋友在等打麻將,沒辦法等你回來。」他
搔著頭說:「乾脆你就簽字開走,我們算是交車了,我信得過你。」
坐上新車,正要開出車行前,他又過來挨住車窗叮嚀:「刮壞了,罰單都算
你自己的。」
生平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新車,我小心翼翼地駛向茵茵家,六十萬貸款對我而
言是筆大數字,但是想到三年分期付款又不是那麼緊張了,反正還年輕,未來還
有長久的歲月可以打拼。
車內仍有皮飾的香氣,儀表板和配備亮得耀眼,我忍住想要吸煙的衝動,隨
手打開車內音響,這纔後悔沒把家裏那些CD片帶出來,現在播的是車廠附贈試
聽片。
柔美的音樂迴盪在我獨有的空間中,似乎象徵我的人生展開新頁。
..................................
(2)
茵茵的家住在台北縣永和市寧靜的老社區中,父母親都是中學老師,只有一
個姐姐,已經出嫁,我曾經匆匆見過她的家人,基本上對我的印象應該還算好。
遠遠看見茵茵在路口張望,在暖暖的冬陽下,微風將她的秀髮拂起,曼妙的
身影就亭亭立在一株紅花滿枝的行道樹旁。
我把車停在她身邊,按下電動車窗,茵茵迅即把頭撇開,想必是以為又是來
找她搭訕的男人。
「小姐,有榮幸請妳上車嗎。」
茵茵驚喜地轉過頭來,綻開個花朵般的笑靨,隨即意識到我們還在”戰爭”
狀態中,便又沉下臉。
「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我還要趕回家。」
「先上車來再說好嗎?」
茵茵嘟著嘴坐上前座,是那種很斯文輕巧的上車方式,先扶著車門,側身坐
下,先後把二腿挪進來,輕輕帶上車門,整理一下裙邊,雙手連著小皮包優雅地
放在腿上,然後便低下頭靜坐著。
那樣纖秀柔美的姿態,看得我心痛起來,我強忍住想要碰觸她臉頰的念頭。
「你買的新車?」
「嗯。」
突然側身面對我,疑惑的神情中還帶有氣憤。
「你瘋了!你那來的錢?你總共只存了一些錢,全部花完了?」
「我顧不得那麼多,反正是辦分期以後慢慢付,至少以後下雨天我可以送你
回家。」
我開動車子上路,茵茵靠回座位不再說話,車內只有悠揚的音樂聲。
「買了車以後,就可以接你的美人歌星上下班了。」
我沉默著不說話,妒嫉是女人的天性,即使聰敏如茵茵也不能例外。
「你要開去那裡?快停車,我要回家。」
車子險險擦過一輛摩托車,我急忙扭轉車頭,直到車子開上高架道路我纔開
始說話。
「我想帶妳去淡水海邊看海景,請妳吃頓中飯後,就送妳回家,絕對不侵犯
小姐妳的貞操,妳覺得如何?」
經過這二天的經歷後,我發覺自己的想法變了很多,說話也直接起來,或許
也因為即將與我們無法對抗的龐大勢力對抗,使我有種想要攤牌的念頭。
茵茵氣憤的說:「為什麼你總是要說這種話?」她的胸膛劇烈起伏,好一陣
子後方才平定下來。
「送我回家好嗎?我下午還要趕完一些老總交辦的資料。」我偷眼看去,她
的臉頰閃過一絲紅彩。
她迅快的說:「我爸媽都在家,你今天在我們家吃中飯。」
我第一次進到茵茵家裡,整潔雅致的標準三房二廳式住宅,客廳牆壁上懸著
她父親自己寫的書畫。
一幅橫屏潑墨山水,頗有些張大千的筆意。
二幅直軸分別是柳體直書的『物情無常 無事為歡顏』『世態以善 託故為
巧術』
茵茵的父親是位氣度沉凝的中年人,兩鬢已經略見斑白,身體仍然很健朗,
母親應該也超過五十歲了,身材有點福態,說話很快,笑起來的時候幾乎與茵茵
一個模樣。
二位老人家都很健談,趁茵茵下廚做菜時把我盤問了個夠,語氣間對茵茵在
徵信社的工作多少有點不滿。
「聽茵茵說你還練過武術?」她父親忽然間又閒閒地丟出一句。
不知道茵茵還說過我些什麼?我只有老老實實地把自小學武的概略情形簡單
敘述一遍。
茵茵的父親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一拍大腿,喟嘆的說:「現在已經
沒有年輕人在乎這些舊東西了,我小時後也練過一陣子,後來搬家,又愛上讀書
寫字畫。」他指著牆上書畫苦笑說:「想要找個學生用心學字畫都難,學校的孩
子上我的國文課多半打瞌睡。」
話說得投機起來,直到茵茵和她母親擺出飯菜,她父親還拉著我說:「你們
兩個趁早另外找個工作,茵茵這孩子脾氣太剛直,你又學過武術,很容易惹出事
來。」
語意中很有點把我當成未來女婿的味道,茵茵的臉直紅到耳根。
茵茵的母親也在一旁幫腔:「是呀!你們都還年輕,換個工作,薪水少點沒
關係。」
共餐的氣氛很愉快,頗有些家人聚會的感覺,茵茵也不再迴避我的眼光,我
不清楚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一次午餐,不過既然她父母親看來對我印象非常好,
我也就順勢應酬討好他們。
是茵茵刻意安排讓父母見我嗎?我已經醉在她柔情似水的笑容裡。
在她清澈的眼光中似乎找到了長久愛戀的答案,像是深情用心,又彷彿一切
都只是偶然不經意發生。冬季的寒風被隔絕在暖暖的屋外,小廳裡滿是溫馨,在
和諧氣氛中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飯後又陪著閒話了一會兒,等到茵茵從廚房收拾完畢出來時,二老就很識趣
地說是習慣睡午覺,要進房間去了。
茵茵的父親還特意拉住我手叮嚀:「鐵揚,你我很投緣,以後常常來家裡陪
我坐坐。」
客廳中只剩我們二人時,我便笑望著茵茵,只是不說話。
「你笑什麼?還不快告訴我昨晚打架那人叫什麼名字,我好查他的資料。」
「妳爸媽好像很中意我當你們家女婿。」
「你想哦!這二年在外邊不曉得交過多少女朋友,從來沒有正經過,現在又
有個季美人……」
說到後來竟然眼眶一紅,低下頭來,雙手絞著衣襟,是無限委屈的模樣。
我心中某個角落痛楚起來,說不明白是對茵茵的憐惜,還是對自己沉淪肉慾
的悔恨。每一次都在同樣話題中爭執,然後又不著痕跡地言歸於好,可是這一次
茵茵明白表現出很在意的態度,或許是因為秋雅的風采確實令她也感覺到是有威
脅性的對手。
見到我不說話辨白,茵茵憤憤的丟下一句:「原來那天你真的跟她好過!」
就轉身跑進房間。
我在客廳遲疑一陣後,終於還是跟隨她進入房間。
茵茵的臥室就如同她的個性一樣,整潔的單人床上鋪著淡藍色碎花床單,二
片書架放滿各類書籍和玩飾,沿牆有整排衣櫃。茵茵就背向門坐在窗前書桌前,
電腦螢幕已經亮起,看不出是否還在哭泣。
我輕輕帶上房門走到她身旁,茵茵的臉孔平靜得如同大理石像,專心看著電
腦螢幕,只在眼角還有一絲淚痕。
「你進來幹什麼?不許亂翻我房間的東西。」
她語氣中已經回復平日的冷靜自持,可是用力敲打鍵盤的手指仍然洩露了她
的心情,螢幕上是金星企業主系統畫面,她正嘗試用破解人事資料系統的密碼取
得個人資料。
我按住她修長靈巧的手指,在她抬頭時我們火熱的視線交灼在一起,在這一
刻,一股又憐又愛的心情使得我的心中絞痛起來。
「茵茵,放棄這些好嗎?我們可以離開走得遠遠的,再也不用管這些大企業
內部鬥爭,妳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妳,我不會留在這裡。」
想到將要面對的未知勢力,我心裡不禁有點氣餒,我將埋藏心底已久的心事
第一次對茵茵坦白說出。
茵茵望向我的眼光轉為柔和,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慰貼在自己臉上。
「太遲了!鐵揚,你和我一樣心裡明白,我們的個性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多年同事,該發生的事就讓它發生吧!」
她忽然抱住我的腰,將火熱的臉頰乏力地靠在我小腹,從身體的接觸中可以
感覺到她的顫抖。
我拉起她柔美的身軀,扶著她肩膀說:「我愛妳。」
「許鐵揚,不要再對我說這些甜言蜜語。」
許久以來的第一次,茵茵主動緊緊抱住我,將頭伏在我肩上,柔軟的乳房貼
上我胸部。
「我已經累了,喔!鐵揚,我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會是這麼辛苦,尤其是你這
種花心男人。」
從我耳旁傳來輕柔的話語及幽香的氣息,我聽著彼此的心跳聲,腦海裡亂成
一團。
「你的脾氣還很大哦,稍微不順你意思,就好多天不理人家。」
她的臉頰微紅,貼著我的柔軟身軀愈加火熱,眼中的情意彷彿要將我融化。
「我是真的累了,在我想通,或者你想通之前,讓我們就維持這樣好嗎?求
求你不要再逼我。」
說得我好像是多次”意圖強姦”的色狼,在我出聲抗議之前,她抬起頭,笑
盈盈地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按住我的嘴唇,纖細的指尖傳來令我心醉神迷的感覺。
「我不會再管你有多少女人,你放心地去和別的女人使壞吧!季美人…或許
還有別人…,讓我們就維持現在這樣,等一切事情過去再說。」
在我還沒說出『季美人不是我的女人。』之前,茵茵攬住我脖子,香軟的唇
迎上我的唇,甜美的香舌送進我口中,阻止了我將要說出的話。
天地旋轉起來,小小臥室中滿載我們的濃情愛意。
這也是茵茵第一次主動親吻我。
..................................
(3)
為自己沖一杯濃郁的咖啡,我坐在自己小屋中窗前,冬季的台北市,在星期
日的清晨仍然是一片寧靜。
未曾真個也銷魂!昨天茵茵那甜蜜的愛意仍然充滿我心胸。
唇邊似乎還留著茵茵唇舌的香甜氣息,昨天那一番真情剖白,解開我們長久
以來橫亙心中的情繭,是否情人間都是這樣做繭自縛?讓連綿的情絲將自己越纏
越緊,脫繭而出的那一刻,會是比翼的彩蝶?還是雙雙撲火的燈蛾?
眼前所面對的是不可知的未來。
昨天下午,我們在金星企業人事檔中,找不到保全公司新上任總經理的任何
資料,檔案中只有『劉少強,42歲,台灣桃園縣人』簡單幾行字,還有身分證
字號,其餘就是一片空白,李剛的檔案也是一樣。
我們搜索了近一個月以來企業內新進人員,發現其中有十四個人檔案中沒有
背景資料,最高職務是集團總裁身邊的顧問,其餘的人分別在總管理處、建設公
司、投資公司、保全公司,顯然這樣的人事聘任是得到集團最高層的許可。
我們所對抗的是近乎怪獸般龐大的財團勢力,在政、商、黑、白各界都有足
夠的影響力,足以將我們毀滅,更可悲的是,我們屬於這個財團,而且只是企業
集團中微不足道的小組織。
我並不是個有雄圖大志的人,近日以來,我的最高夢想,不過是能夠娶到茵
茵,然後安穩渡過一生。
接近八點時,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約茵茵一起去探望何老總,忽然電話
響起,居然是秋雅。
「鐵揚,今早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幫個小忙。」秋雅的聲音很愉快。
「說說看,我不一定會答應。」對秋雅在這個時機一再干預徵信社的事情,
我不由得起了戒心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後,秋雅很開心地說:「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是何老總親
自交待的。」
「我暫時搬出來,住在剛回國的表妹家,應該會長住一段時間,要麻煩你來
一趟,幫我看看有沒有針孔攝影機、錄音機什麼的。」
她的聲音低沉,又充滿挑逗性:「我剛簽字離婚,正想交新男朋友,我可不
願意被錄下什麼精彩畫面,你也捨不得,不是嗎?」
頹然掛下電話後,腦海中不由得想起秋雅那玉脂般的身體和膩人的嬌喘聲,
為了壓抑心中的蠢動,我又老老實實給茵茵打了個電話,報告今天的行蹤。
聽不出茵茵有任何不愉快,她笑著說:「今天我想在家分析一些資料,快去
吧!我看季美人是看上你了。」
陽明山上,應該在初春綻放的櫻花,已經悄悄地染紅了仰德大道。
我依照地址在仰德大道旁,轉入林蔭掩蔽的別墅區。
放眼望去,巨樹高牆內盡是深深庭院,牆外無法探視究竟。每戶大約佔了五
十公尺的正面橫幅,加上冬青爬滿牆沿,寬闊的大門可以容納大型禮車出入,愈
發顯出豪門巨宅氣派。
在一戶紅色大門前我按下門鈴,隨即一位穿著整潔的中年男人打開邊門,躬
身對我說:「是許先生嗎?」
待我點頭確認後,他探頭向外迅速一瞥,便打開大門:「您還開車來,把鑰
匙交給我,我給您停進來。」
他俐落的走近我身邊接過車鑰匙,又指著正迎出的白衣婦人說:「我姓林,
叫我老林就行了,那是我老婆,您客氣的話就叫她林嫂,這裡就只有我們二人打
理,您住請進吧,秋雅小姐在等您呢。」
走進大門後,我的眼睛一亮,翠綠的草坪前是一棟西班牙式的小別墅,說它
”小”,是因為它紅瓦白牆,屋簷迴廊間又爬滿花藤,將特具風味的白色廊柱也
掩沒在彩綠紛呈中,映著背後蒼翠山林,直顯得精緻纖巧。
在莽莽青山烘托下,彷彿是整棟兩層樓建築是天然生就,為大自然添加一分
點綴,全無格格不入的人工斧鑿痕跡。
主建築物旁,還有間門前有片玫瑰園的紅磚小屋子,應該是老林與林嫂的住
處,一隻大丹犬和一隻絨球般的北京狗就由花圃那一端跑向我。
在林嫂笑著喝止聲中,大丹犬對我嗅了幾下,就不感興趣地走開,可是小北
京狗就直繞著我褲腳撒歡。
就在我忍不住要把那團絨球抱起逗玩時,就見到了門廊下的秋雅。
我屏息全神望著秋雅,全然沒有注意到林嫂已經悄悄把我腳邊的小狗抱開,
草坪與門廊間只有我們相對凝望。
這是近日來我第四次見到秋雅,初見時沮喪傷情的她;送資料時高貴明豔的
她;前天到徵信社時風情萬種的她;都不如今天我所見到的那麼清純明麗,讓我
砰然心動得難以自己。
她穿著件寬鬆套頭白色舊毛衣,下身是件洗得發白的藍布工作褲,光著腳,
頭上隨意將長髮挽起紮在腦後,手中握住塊抹布,臉上不施脂粉,額頭上微帶汗
水,臉頰上紅豔豔的,眼神及笑容都是那麼全無機心,彷彿是洗盡鉛華,還原出
本來面貌後也還原本來真性真情。
拋棄了名利結合的婚姻,放下名歌星懾人光環的秋雅,是那麼無憂無慮的找
回自己,回復天生麗質國色天香面容。
這是真正有靈魂的秋雅,因為她的出現,這一片絢麗轉為神奇。
「還不快上來開工,我一個人收拾房間都忙不過來了。」她隔著草坪像小女
孩般嚷叫。
我欣然把凡俗憂慮拋在腦後,投入那不著世塵的笑靨中。
愈走近她,就愈加感染她那喜穫重生般的歡愉,庭園山林也愈發綠意盎然。
「我好高興,從今天早上開始,我不是名歌星,也不是為企業家裝扮身份的
貴夫人,我要做回-季-秋-雅,你是第一個分享我心情的男人。」秋雅喜孜孜
地嚷著。
「妳該找位有身份的男人來分享的。」我走上藤蔓掩蔽的迴廊,拱門下木欄
前的她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采。
秋雅把嘴角一撇:「有身份的男人我見多了。」她扳著可愛的手指說:「一
種是見了我就在肚子裡流口水,還要裝出一付臭了不起樣子的;一種是見了我就
鞠躬哈腰,裝出一付奴才賤狗樣子的…」她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不要說這些
了,快進來開工。」
「是我姑父的房子,他們最近都在美國養病,房子空了好久沒人住,我表妹
出去了,要到中午纔會回來。」
秋雅笑盈盈地拉住我的手進屋子,一面為我解釋。
屋內的傢俱裝潢已經顯得陳舊,可是擦拭得很清潔,我脫下外套掛上衣架來
適應屋子裡暖氣的溫度。
樓下是足夠開舞會的客廳與餐廳,還有廚房及一間連接書房的客房,樓上有
四間臥室,帶一間起居室,除了她姑父母那間臥室空著以外,餘下分別由秋雅和
她表妹住了其中二間。
在二樓起居室窗邊,就可以看見大半個別墅區的規模,主屋多被高大樹木遮
掩,只能從屋頂看出歐式風格建築居多。意外的發現後院還有個小游泳池,目前
還沒有放水,藍色磁磚鋪設的水池仍然打掃得很清潔。
沒住人的那間臥室及主臥室倒還被褥整齊,收拾得一塵不染,兩位小姐的臥
室可就不敢恭維了,書籍、衣物散亂,還有些沒打開的大紙箱。
秋雅鼓著腮幫子,叉起手嬌嗔地說:「人家昨天剛搬來,表妹也是前天纔從
國外回來,還沒時間收拾嘛!不許笑人家。」
我順手拾起一件黑色內褲,赫然見到腿間有條縫隙,正在研究時,被秋雅紅
著臉劈手奪下,塞入一堆衣服中。
「快認真工作,當心我明天去你心上人茵茵那裡告你一狀。」
就這麼嘻嘻哈哈,在秋雅陪伴下一間間房子檢查,我們像是兩個大孩子一般
笑謔打鬧成一團。
我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過這樣全無煩憂的笑過了。
..................................
(4)
有些人你相處了一世也無法瞭解,有些人初見面就恍若認識了一生一世。
儘管我們由相識至今,始終有段時間各逞心機,想要佔對方上風,可是在這
一瞬間,我們像是自小相識的童年玩伴一樣,感覺彼此間無須防範,不必做作,
可以完全拋開世俗矯情那一套,無拘無束放任自己的童心玩在一起。
時間在愉悅中特別快速,我們檢查到樓下最後一間客房,一陣推擠玩笑後,
我們雙雙笑倒在光潔的柚木地板上喘息。
愛情往往發生在世人措手不及間,一切就是那麼自然地開始,不知是誰先吻
了誰,我們在地板上滾動擁吻。
像恆久一般漫長的甜蜜熱吻。
「哦!鐵揚,我該怎麼辦?我好像愛上了你。」秋雅離開我的唇喃喃地說。
她捧住我的臉頰說:「我告訴我自己不應該再找你,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為
了怕你不肯理我,我還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何先生。」
二顆晶瑩的淚水由她臉龐流下:「為什麼你不早出生五、六年?我會不顧一
切地嫁給你。」
我俯身將秋雅壓在身下,緊緊擁住她豐腴的身體,吻去她的淚水,望著她萬
人欽羨的姣美面容,僅餘的一分理智開始動搖。
一次縱情偷歡還可以說明,那時候彼此還談不上感情。第二次,或許就註定
了我們的長久關係,何況現在我們都是未婚的身份。
一絲情愫已經深種在心底,不論如何今後我心中將永遠印著秋雅的影子,究
竟該讓它成為永恆美好回憶,還是該投入這段烈火般愛戀,任它燒灼我狂熱的心
靈。
秋雅忽然情動起來,她扭動身子,吻我的耳朵,在我耳邊呢語著問:「你也
愛我,對嗎?第二次我們見面時,我就從你眼光中知道,你懂得我的心,你也愛
我,對嗎?」
僅餘的一分理智消逝,我在她耳邊輕聲說:「是的,我愛妳,我懂得妳的眼
神,還有妳的心。」
從初次見到她起,一次又一次,我隨著她的情緒轉變,深刻的認識了這位認
真生活的女人,在她選擇放棄扮演所有的角色,做回自己的同時,我也不能克制
地愛上她。
一切言語已經多餘,我們站起來,在無言凝視中脫去身上衣服,回復到初生
時的裸身。
一絲笑容泛上她的嘴角,她伸展手臂,慢慢地旋轉身體,展示她完美的赤裸
身軀,尖挺的雙乳,平滑的小腹,修長結實腿間若隱若現黑森林般的一叢,都驕
傲地展現在我眼前。
她是上天給予男人完美的恩賜,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無瑕身體就裸裎在我面
前。隨著她舞蹈般的迴動,鐘乳形的乳房;鑲著紅寶石般的乳蕾;光滑連接著股
間動人脊線的背部;直令人想捏搓一把的肥臀;就漸次在我眼前掠過
笑容在她嘴角擴大,在我忍不住伸手觸摸她時,她尖笑一聲逃開。
於是一場追逐遊戲展開,她裸身穿梭在綠絨窗帘與壁上油彩畫之間尖叫著躲
避,直到我們笑擁在矮几邊,密密地吻成一團。
我們笑著捏弄把玩彼此身上的器官,像是伊甸園中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直
到我的肉棒腫脹得無法再大,她的乳尖突起,蜜穴也濕成一片淋漓。
「好癢,不要舔人家脖子,人家滿身是汗。」她格格笑著在我懷中閃躲。
我移首在她髮間,嗅吸她芳香的氣息。
「你上次好兇,弄得人家好痛。」她玩弄著我比常人略為粗大的肉棒甜甜地
說。
「我總覺得上次是妳誘惑我。」她飽滿的乳房始終是我手中的最愛。
「我現在還要誘惑你……以後每一次都要誘惑你。」她吐氣如蘭地膩在我唇
邊說。
然後秋雅靜靜地躺下來,眼神中發出無言的邀請,我彎下身,像是多年情侶
以往做過無數次般,緩緩將肉棒送入蜜穴。
秋雅的臉上始終盪漾著笑意,眼神中清晰傳遞出滿足的愛意,像是對我開放
容許進入她身體的同時,也開放了她的內心世界,容許我進入她的心靈深處。
屋子裡一片寧靜,心跳聲及肉棒進出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我們就在雕花矮几
與歐式銅床邊的柚木地板上輕柔的作愛。
完全沒有陌生的感覺,就如同相知相許多年的戀人重逢,或是遺失的那一半
再度接合,我們盡情迎合彼此,讓身體與心靈一起融化,再也分不清妳我。
秋雅的口中發出醉人的嬌吟聲,身子在地板上猛烈挺動,讓肉棒更快速的出
入蜜穴。
「讓我為你生個孩子好嗎?我不想再保持身材……我不想再當季美人。」
隨著肉棒快速抽動,秋雅眼中的神采逐漸迷濛。她發出有些像囈語的聲音,
雙臂摟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胸間。
「我想像平常女人一樣生孩子,哦…鐵揚…我從前好愚蠢。」
愉悅的浪潮逐漸蔓延至兩個連結的軀體,粗大的肉棒在她窄緊的蜜穴中抽動
著,秋雅兩腿高高舉起分張,雙手緊緊抱著我的背部,使得肉棒在每一次進入時
都深深地插入花蕊最深處,發出「噗叱」的聲音。
兩個身體劇烈拍打撞擊,在我身下婉轉嬌吟的,不再是那明星海報上的夢幻
歌后,她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她是有血有肉有愛有慾的真實女人。
秋雅迷夢般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她伸手捧住我的頭,乞求似的說:「讓我
成為你的情人,鐵揚,愛我……」
世間有多少人能夠得到真愛,或許在高寒處的懾懾巨星最缺乏的就是愛吧!
擁有真心愛她的男人,生個孩子,應該是她長久的嚮往。
我發自內心的說:「是的,我愛妳。」我用力送進肉棒,讓龜頭在花蕊深處
翻攪。
穴壁頑皮地蠕動著,秋雅的臉龐綻開甜美地笑容,身軀更熱烈地扭動。
忽然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兩腿抽搐著緊緊夾住我的屁股,溫暖潮濕的蜜穴顫
抖抖地吸緊我的肉棒,一股熱燙淫液沖擊上我的龜頭。
「鐵揚……我要來了……哦……」
隨著她高潮來臨,秋雅的發出一連串黏膩綿柔的嬌喚聲,配合著身子的蠕動
,她的臉上也迅速變幻出不同神情,急切、哀怨、歡愉、甜美、淫浪、最令我心
跳加速的是她那彷彿不堪韃伐,痛楚中帶有渴望的神態,驅使我更加激烈地把粗
大肉棒送入悸動中的蜜穴。
「鐵揚,你弄得我快要死掉了…喔…又來了……」
秋雅的黏膩喚聲愈加響亮,似乎是一波連著一波的高潮,肉壁將我的肉棒夾
得更緊,終於在一陣猛烈衝刺後,我也將濃熱精液射進她子宮深處。
高潮後的我們都無力動彈,就讓性具連接著,躺在地上喘息。
經過許久以後,秋雅無力地伸展身體,長長喘口氣說:「抱我到床上好嗎?
我的屁股快要凍僵了。」
我們相擁在鬆軟的大床上,扯過一床毛毯裹住身體,親暱地擠壓作一團。
秋雅像小貓般偎在我懷裡,白玉指尖點著我鼻頭說:「你這害人精,以後沒
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辦?」
我捏著她鼻尖笑說:「那就只有永遠跟著我。」
秋雅唧一聲笑出來,拉扯我的耳朵說:「還敢說呢!我跟著你,那你的大美
人茵茵怎麼辦?」
我的心猛的一涼,全身如同墮入冰窖,是呀!我竟然忘了茵茵,難道我真的
如茵茵所說的是個花心男人?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刻有過這麼兩難的處境。
看見我的神色,秋雅用她白嫩手指輕輕舒撫我緊蹙的眉頭,笑說:「傻瓜!
人家早就知道了,那像你們男人,想要的時候就要,做完又後悔。」
「我不是後悔……」
秋雅的唇輕印在我嘴唇:「不用解釋,我瞭解你,我不會妨礙你們之間的事
,只要記得你說過愛我,我要永遠當你的情人。」
在她呢聲軟語中,我熱烈地吻住她,就在我慾燄高漲,正想要再來一次的時
候,房門「砰」一聲被打開,一個穿著紅毛衣的女孩站在門邊。
「二位好了沒有?該出來吃飯了。」
赫然是那天我在醫院探視何老總時見過的少女。
氣氛尷尬的餐桌上,秋雅紅著臉為我介紹:「這是我表妹王夏雨,就叫她小
雨。」
小雨已經把眼睛一瞪,向我凶巴巴的說:「你笑什麼?是夏天的『夏』,雨
天的『雨』,我知道你叫許鐵揚,哼!」她還示威似的把鼻子一揚,氣呼呼的看
著我。
我只能對她們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我的無辜,秋雅回給我歉意的一笑。
小雨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剛由美國大學畢業回來,如果不是那令人難以親
近的個性,相信比起當年的秋雅絕對毫不遜色。
午餐間,閒話一陣子後,我發現小雨其實是個沒有心機,帶點莽撞個性的女
孩,說話很直很衝,但內心本質還算善良。比我小四歲,可是也跟著秋雅滿口喊
我做「鐵揚」,故意要裝出一付大人樣子。
上次在醫院驚鴻一瞥後,今天近在同一張餐桌仔細端詳她,更發現她有一種
獨特氣質。不是秋雅那麼樣世情練達,善解人意;也不若茵茵那末靈秀出眾;小
雨是與生俱來的嬌憨霸氣,彷彿由於自小出生於豪富之家,週圍的人無不讓她三
分,於是養成我行我素的習慣。
誰當她的男朋友肯定夠受的!我暗中下定決心,今後務必要與這位富家小姐
保持距離。
用過午餐,也吃了林嫂送上的水果後,我起身告辭。
秋雅似乎還要挽留我,可是欲言又止,沒有說出口,我們一起走到庭院,我
的新車就停在車庫內一輛白色賓士及紅色寶馬旁,老林正熟練地將我的車駛出車
庫,忽然懷中電話震動起來,是馬叔。
「鐵揚,你現在是不是跟秋雅、小雨在一起?」
馬叔的聲音很急,而且還是少見的慌張:「你馬上帶她們到老何家,茵茵也
會過去,陪何太太與孩子,然後你到台大醫院跟我會合…」
馬叔猶豫一下後沉重的說:「老何車禍重傷,應該…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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