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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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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有香】第二回 展花裀群英擇偶
詞曰:
春意占時先,盡把生機。
枝枝初轉,問誰早吐。
管領百花香艷,惟有天上夭桃。
綻酡顏,醉留人面。
舒青眼,宛似天台,懷娜嬌倩。
喜遇才子多情,任襟懷豪俠,臨場眷戀。
每悵桃源,沒個漁津一線,偶感花神幻跡。
聚群英,輕歌舞扇。花裀展,笑其良宵歡遍。
右調玉漏遲這首詞,單道人之遇神仙,遇花妖,都無是事,惟看人之注想何如耳。如劉阮到天台,見桃花,得胡麻飯,彼意以為仙也,而所遇是仙。那時或劉阮疑以為妖也,而所遇即妖。故遇仙遇妖,不必問其果有是事,果無是事,惟問人之存神造境。有仙氣妖亦仙,無仙氣仙亦妖。猶俗□花,花是花,面法眼則以為美人。若認得真是美人,可以連袂,可以同衾,可以歌。可以侑酒,即所謂置身於萬谷叢中,日與美人共臥者也。豈若呆子看花,不知其側影何心,隨照何意,迎風何態,泣露何情。即所謂日與美人覲面,而偏認以為無情之草木者也。此輩人見笑於花神者,掩口不及。況肯美其飾,麗其容,率其類以奉獻於前者乎。詩云:
無個神仙無個妖,祇憑神氣各相招。
休問俗子看花眼,不解將花當阿嬌。
但草木之靈,得氣最先。花月之妖,間或之有,不必就是怪事。予友景靈谷,素愛山水。凡名壇勝臬,古剎舊觀,杖履可到,不憚褰裳而往。且喜聲色。聞有妖姬艷婦,少艾蠻童,殆有不招而赴。雖遇僻徑危途,山深樹黑,即俄以虎豹在前,□蛇在後。彼欣欣然,嚮往之心,惟在必遇,他無所懼而已。
忽一夕月色甚皎,因想:「六橋桃花此際觀者絕少,我偏獨往,花神能不以我為知己乎。」遂□□□門,歷昭慶寺,過斷橋,緩步至錦帶橋,到望湖亭,少憩亭下。時月色水光,上下一色。但見那:山青似著翠螺,遠視若含秋□。
景觀之,更自豪舉,又步至西陵橋。望見蕪堤不遠,濛濛桃艷,□不分明。遂即登鎖瀾望山二橋,桃紅映月,□美女絳衣。□以索□,停留目盼,恍若遇仙。景興更狂,復步至三橋上龍王堂。此時人影絕跡,惟文鴛水鳥,嬌呼沙際。孤鶩□魚,頻映水面。輕風拂袖,皓月迎眸。花紅映袖,香氣襲人。不覺起舞作歌。歌曰:風輕輕兮吹我襟,月皓皓兮如懸燈。
安得桃花兮皆美人,供我笑傲兮眠花裀。
歌畢,獨坐花下,仰視花影,碎紅滿體。笑道:「我身披珊瑚珠,恨沒個佳人,與我並分之。空教我踏遍了桃源路。」又起立盼玩道:「聞說桃花有碧桃史者,偏我緣慳,無繇一晤。」因將手中所執鐵如意擊花道:「花神花神,你不靈。景郎在此,不遣一晤花仙乎?」又笑一回道:「我景郎好癡,人世上有幾個劉阮。夜已將半,我且過南屏一友處投宿,明早仍看花而歸。大造極妒好光景,風雨就來。」因從容緩步,過了回波壓堤二橋,將近定香橋,此地桃花更是爛漫。景生又立定,仰觀歎道:「予真可謂入天台矣。」正把玩間,忽聞笑語喧甚,因訝道:「夜已深,尚有此笑語,豈不先得我心。」細尋味之,若出疏籬。乘月到籬邊,而笑語尤甚。遙隔籬窺望,見二三女子,對月戲笑。景生情不□□,乃浩歌云:不見嫦娥面,微聞笑語聲。
逡巡籬外聽,誰道不銷魂。
景生喉咽又響,更兼夜靜,每歌一聲,萬谷俱應,豈籬中女子有不聞者。只見籬邊影影,三女一齊步出門來。內一絳衣女子道:「何處郎君,歌音嘹亮。我且問你,借問郎何意,□□為阿誰。」
景生忙趨見禮,答道:「聞聲不見影,動我探春心。」
二女一口讚道:「好敏捷也,想郎君靜夜獨行,興致豈在吾姐妹下。倘不棄嫌,請進小軒清談片刻何如?」景生道:「正爾孤寂,得遇仙姿,敢不請教。」遂相引登軒。只見一帶青篁,伴著古梅四五株,雜以松陰。風過處,冷冷若翻翠濤。檻外瑤芝碧草,沿階盈砌。宛是神仙境界,不從塵世可得。
景生坐下,但聞香氣隱隱,艷色蒸蒸。心疑非素娥輩,即披香史也,因叩姓名。女子道:「予絳氏三姐妹,居此已數十載,不幸各適久違。今約歸寧,偶見月色可人,動予幽興,不覺憨笑,得獲君子,三生有緣。敢問姓字。」景生道:「小子景靈谷,亦見月色澄輝,桃英正吐。與其荏苒日前,不若留連清夜。獨行無伴,還苦寂寥。陡逢笑語,偏覺神牽。不蒙見鄙,幸接芳顏。」景生此時注目,一衣絳,一衣霏,一衣紫。絳居長,霏次之,紫又次之,俱是絕色。景生那刻已恨不得左紫右霏,坐擁絳姬,入黑甜鄉,猶覺遲遲。忽衣紫的道:「姐姐,當此良夜,又遇佳賓,有隨便酒餚,攜來少飲數巡何如?」衣絳者道:「此舉甚妙。速攜來。」
少頃,幾上羅列數十品,皆山珍水錯,異味奇香。酒到,各相勸飲。景生素豪放,乘此酒興道:「過蒙款留,情已沽□。覺如此飲太木。或歌,或唱,或聯吟,或呼嘯。庶□(賢)主佳賓,趣方兩荊」衣絳者道:「聯吟不敢,呼嘯不便,唱無繞樑之音,亦不敢出醜。吾二妹三妹善歌,令彼歌以奉酒何如?」景生拍掌道:「妙極妙極!我洗耳以聽。」衣絳的指衣霏的道:「二妹先歌,三妹繼之。」衣霏的含羞道:「姐姐,我那裡歌得來。」景生道:「不必謙。願聞。」衣絳的道:「二妹久□□(擅此)技,今遇佳賓,反吝珠玉。豈以景郎非知音麼。」衣霏的起立道:「好說。」遂斟酒逢生,起歌。歌曰:摘天上兮奇葩,分蓬萊兮繞口。
喜劉郎兮手植,遠避秦兮洞口。
艷蘇堤兮爛漫,醉遊人兮凝袖。
快漁郎兮重來,啟迷津兮攜手。
生聽畢,立飲場杯道:「賞音酒干。」衣絳的又促衣紫:「三妹請歌。」衣紫的道:「二姐姐歌已絕倫,何必我復效顰。」景生道:「正要請教。幸毋見拒。」衣紫的遂奉酒生前。歌日:月正中兮夜半,照花陰兮撩亂。
歎良宵兮漸闌,悲後會兮難見。
歌金縷兮慇勤,對擅郎兮眷戀。
懼風雨兮無憑,撲馬蹄兮塵卷。
喜萍水兮相逢,真握手兮難斷。
景生聽著他歌到對擅郎兮眷戀,已手舞足蹈了。至末句真握手兮難斷,遂摟衣紫的道:「好姐姐,真歌得妙。若肯眷戀小生,小生必不敢斷。訂個白首同心。」衣絳的道:「吾妹素慕才豪。今遇景郎,正獲所願。宜奉枕席,我兩人且去。」衣紫的道:「得遇君子,正直共樂,小妹焉敢獨佔上林春色。」景生笑道:「說得妙!如若不棄,我四人共榻,使得均邀香澤,卑人死不敢忘。」遂移衾枕,向花陰深處,碧草叢中,靠石屏鋪設。請生臥,生即拉三姬。各解衣就寢。時月已沉西,花陰又密,宛在洞房佳處。
生興發,即摟衣絳的道:「凡事從長。」啟股深入,二姬在右幫襯。隱隱香氣,遍體籠罩。生興益狂,令左姬扶其左足,令右姬扶其右足。生躬身直搗,約三四百回。衣絳的作嬌聲道:「揉碎我花心了,二妹你來。」生遂捨了,來趨衣霏的。模他那牝中已濕,遂乘滑突入。一種芬芳之氣,與莖首相接。生興轉豪,起據其腹。頓挫三五百回,仍睡下。看衣霏的蹲己腹上,復頓挫二三百回。衣霏的酥酥睡倒道:「花心已透,動不得了。妹妹你來。」生聞衣紫的來,復躍起,摟衣紫的道:「耽閣姐姐。」即以雙手摯其腰,令姬以兩足出其臂上。緊緊抽送,如擺花梢,若揆□根。香為之綽約。生猛邃入,覺有牴觸。道:「此奧室也,室有玄珠,吾取之。」□洞底五六百回。衣紫的麻極道:「郎罷手,我花心殘□了。」呼呼的叫聲做□。生連戰三將,覺□已□,不覺的洩了。
歡娛夜短,覺雞早三唱。三女促生起,道:「幸遇君子,正欲久交。奈茅籬淺陋,不堪□留大駕。倘不棄時,或一過相顧,便蒙青眼矣。」景生道:「過承辱愛,□人此心此德,唸唸與俱。不日就過訪,再續此歡,幸無他拒。」衣絳道:「有詩奉別。」詩云:
妾不玄□舊摘仙,香堤未艷妾爭先。
如郎若念今宵愛,□月重來續此緣。
景生道:「此情怎麼不念,斷然要續此緣。」衣霏的道:「妾亦有詩奉別。」詩云:
妾是天台□有□,□□合□□□□。
籬邊邂逅輕相吐,莫視無情類落花。
景生道:「怎麼敢類同落花,定把做名花憐惜也。」衣紫的道:「妾亦有詩奉別。」詩云:
洞口流霞妾擅名,避秦人識妾娉婷。
休□返桌津難□,負妾殘更望斷□。
景生道:「自然過訪,管教卿更殘望斷。味三卿佳句,皆殷殷垂念小生,惟恐小生性似楊花,隨風飄系。不知小生斷不學那無情薄倖,去不復返。亦有詩佐別,惟卿念憐。」詩云:
陡遇三卿碧玉釵,花陰深處偎香腮。
風情一夜思千種,敢不盟心傍晚來。
三女道:「捧爾章,知郎非陌上塵也。願早相遇,莫恃風雨摧殘,沾泥逐水。那時妾輩縱有心□,不能姑忍以待。望郎君勿忘。就此拜別。」景生道:「謹記斯言。後會不遙,無添怏怏。」兩下遂別。景生就離茅籬,過了定香橋,一直望南屏而來。果是一派早景。有詞:錦纏道樹裡煙輕,早見殘星影淡,望兩山雲峰如浪。出林鳥亂層枝上,嚶嚶細語,喚起人惆悵。
猛南屏鍾韻,隨風蕩漾早聲,映那六橋花巷。低趁兩兩漁舟,向煙波來往,慢把歌兒唱。
景生看玩不荊到了寺中,遇見了友人,蒙他相留。然景生心裡只是想著那三姬,要去再訪,卻苦天不湊趣。一天紅日忽被黑雲遮掩,俄而大雨傾盆。但見:烏雲迷四野,黑氣散長空。猛沉沉驟雨傾來,一點點擊得芭蕉聲碎。豁辣辣狂風亂吼,一聲聲驚得鴛鴦魂飛。正是堅貞翠竹添新綠,輕□□桃逐水紅。
那景生見了,坐臥不安,心中好生納悶。遂作苦雨一絕。
驅盡群羊瀚海頭,千絲萬縷織如愁。
可憐誤我看花約,嗟得佳人恨倚樓。
景生暗想道:「這雨來得驟,必然住得快。」不料這兩一落,就是四五日夜。正是賞花天氣,怎麼經得這般風雨。但見已放的都謝了,才放的色又淡了。樹上零零落落,看來祇是要增歎的。正所謂:名花不耐久,風雨驟相催。
倏日少晴,地上尚濕。景生也顧不得,忙忙的帶水拖泥,奔至定香橋那茅籬邊來。再尋不出個竹軒所在,並沒處問個□□的悄息。心下恍惚道:「這茆簷宛然,那日所見,怎的竹軒無□。花影猶重,三美人何處去了?」俯視行樂處,祇亂草淒淒,落紅片片。景生愈覺淒然,歎道:「怎麼隔得這幾日,荒蕪一至於此,人亡物換。景生好無緣也。」因靠籬邊,忽仰見籬前,列絳桃三株。顏色憔悴,花片蕭疏。偶風過,飄落殘雨,猶灑零淚。景生因憶絳氏三姐妹,轉味其所作詩句,皆含桃意。不覺毛骨悚然道:「向所見者,得毋是乎。雖系花妖,尤殊俗婦。恨風雨阻我,再不得一晤,真令花神笑我。」竟留連其下,達旦始去。景生終信為奇遇,從此花前月夕,邀游不已,思求再遇。遂望意覓仙,竟成狂死。詩云:
已被妖相誤,猶思再遇奇。
狂生應遄死,魂□滯茅籬。
畢竟是妖非美事,觀於景生可知。然景生以一人見妖,事不足怪。而近有以六人同見妖者。
萬曆壬辰年,同邑有俊友六人,結為一社。一姓林,一姓許,一姓裴,一姓黃,一姓陸,一姓許。俱少年英俊,各以文章名世。每當文章筆墨既完,佐以酣飲,習以驚常。或遇花朝月夕,更加豪放,雖通宵不以驚異。館傍即貴室名園。節近清明,群卉禾齊,夭桃盛吐。忽聞閨內女伴,笑語甚喧。六友之中,惟林生最曠達好事。聞牆內笑語,心癢難禁,就掇梯向牆頭窺探。見一婦甚艷麗,年可二十餘。新妝裊娜,宛如神仙中人。及隨視諸婢,俱盡姣好。眾人穿花撲蝶,兩兩爭逐。戲笑頑要,故笑語盈牆。仰見林生,眾環窺視,益揚媚態。來往牆邊,秋波頻送。生更不能定情。
適有友呼生下食者。婦凝眸而去。林生下,對眾羨談。眾道:「早不知會我們一觀。」林生是日廢卷,呼童命酌,以解悶懷。飲將及初更,雲破月來。行吟籬下,實余想慕之心,不忍就榻,因作詩。詩云:
名園深鎖一群花,撩亂春心祇自嗟。
間隔危牆空目斷,唯余魂夢到伊家。
少頃,聞叩門聲。林生啟視,見一小嬛,年甫十二三。向林低語道:「君非牆上郎君乎?」林生道:「是我。偶爾相窺,何緣見問?」小嬛道:「我家陶奶要來相訪,先遣我來報知。」語畢就去。眾友皆異之。林生道:「吾儕人眾,易致驚飛。不如你眾人且潛藏,待我一人趨迓。迨情敘既妥,眾見無妨。」眾道:「此說極妙。」遂散,各自隱身暗瞷。
須臾,果聞環珮聲鏗,□籠引照,見陶奶至。林忙揖之入,視其貌,即日中所見,燈下尤妍。玉臉舒霞。靜姿嬌絕。問生道:「君何姓字?」林生道:「某林姓,諱翔鶴,字子羽。」奶道:「異哉!予兒時夢跨一鶴沖天,旋至瑤池,鶴下遺卵。予笑指蟠桃,吞而生育。頃□牆間,聞有呼君者,頓訝與夢相符。足下天緣,有屬不恤炫玉。特爾相尋。」林生疑其為寵姬求嗣,假托諸夢。以自□慚,佯為不識。因謝道:「深感夫人垂念。」奶又問道:「社友共幾人?」林道:「六人。某是其一。余尚未敢唐突。」奶道:「君之同社,予之一家。聯翩玉人,何妨覿采。」
林乃盡呼諸友出見。奶以次逐一問說,道:「雖然異姓,皆兄弟也。予憑夢征,欲與林生締□,諸君何堪寂寞。家有小環數輩,皆修飾,盡可分事諸君。即今刻良宵,足□□價。荒園既掃,盍共玉臨。諸君以為何如?」林輩聞言,大詫奇遇。並應道:「感蒙主人見愛,小子輩何□報德。」奶遂命□燈,拉眾偕往。有詩曰:
深喜佳人特見招,並說奇遇感妖嬈。
誰知已入妖魔陣,回首風前歎寂寒。
眾人共入園來。只見桂堂軒敞,蘭炬輝煌。饌列珍寶,酒傾醴醴。奶遂送六人環坐,自己北面□勸飲綢繆,開懷豪放。真可謂酒渴思吞海,詩成欲上天。
少頃,奶顏半酡,香腮帶赤。眾說:「益加鮮麗可人,何啻沉魚落雁。」隨令諸婢脫盡煙稍,內皆紅紫。掩映座側,香氣襲筵。諸嫵媚妖治之態,皆極人生所未逢。奶道:「予夙訂林郎,無可伏溷。此外諸兒,惟五君揀擇。請各隨所愛,領歸曲房。草榻□□,望惟恕褻。」
那時五君從命。許擇了華妹,黃擇了蓁妹,陸擇了菌妹,許擇了穠妹。四生名攜一姬,各歸一室,相去行樂。獨裴郎未冠,羞澀辭道:「我自不要。」奶謔道:「子今夜方自息肩,故不欲就人玩弄。你不知前門風味,大勝後庭。子何可當前錯過?」裴聞言,亦不覺興致勃發,乃勉牽一最少的,喚名蕊妹。道:「我與你年貌彷彿,做個對兒罷。」奶道:「人說摘花須摘蕊,裴郎此夜勝會籃橋矣。」然裴終是□□□害羞,□□□未去。奶道:「蕊妹小,我替他□。」□□道:「裴郎年與子締盟,交情何如?」林生道:「此吾狎友。」奶顧裴笑道:「龍陽君,亦將今夜泣前魚否?」林覺奶有意屬裴,請道:「夫人如愛他,不靳我四人共榻。省得愁蕊妹小,替他耽憂。」奶笑允道:「可可。」遂各解衣,施一大被,共寢。林摸奶牝,嫩滑凝酥,肉肌方滿。迎陽如笑,未事先濡。林興陡發,其莖強幹,可以舉物。奶把握□羨,自將入戶。覺莖與牝一個的不寬,一個的不校不寬不小,卻好緊湊。如天然妙合的,塞得四野都滿。奶喜道:「正合吾意,郎真可謂如意君再出。」有詩云:
佳人何物稱情懷,如意君生喜再來。
若使相逢肯相釋,垓心塞滿樂無涯。
林生注滿其中,緊緊提掇,奶意甚歡。顧裴郎在傍,尚未與蕊妹交手。奶道:「呆子,極有趣事,你兩人怎不動彈。」伸手摸裴郎具道:「小則小,釘頭領硬,後來亦是圍中一健兒。」喚蕊妹道:「它想害羞,你不害羞的,何不扯它丁丁?」蕊妹應命,就去摟那裴郎。把小牝與釘頭相對,看來也是合式的。裴少未諳,被灰妹摟摟挨挨,那小屄兒又在那小屪上磨磨擦擦。弄得裴郎心裡躁癢起來,就狠著往裡一丁,就丁進了半條,連抽了幾抽。蕊妹嬌肌未長,如受鋼針刺的一般。牝血淋漓,可憐痛殺。哭喊道:「奶奶害我。」裴郎初知肉味,銳氣甚剛,況又櫪著緊槽兒。一個急,三槍就丟了。林與奶正要在興頭上。奶顧裴笑道:「好哥子,真快活殺我。你看那小孩子,卻早罷手了。」林生身與奶接,佳趣十分。又偷手去摸蕊妹牝子,肥潤豐腴,雖生得小,小卻可人。沾精更濕,如花著露。心極愛慕,引興如狂。俗云:食一桌,看一桌。
自然助興,狠為抽遞。奶得未所常有,嬌呼道:「林郎林郎,昔與你青瑣夢逢,今卻向翠幃真個,我怎的不喜也。」林計欲脫身就蕊妹,恐掃奶興,乃摸裴郎少陽復起,謂奶道:「裴郎鋒銳,盡可沖圍陷陣,夫人何不早試釘頭?」奶實懷此心,道:「忌郎眼熱。」林道:「幽會事,大家玩耍,豈宜認真。只要夫人大量,把蕊妹交換,我再不眼熱了。」奶道:「換是換,我恐小卒當不得大敵。那時休要反悔,復來求換。」林道:「只要夫人大量,生決不敢求換。」奶道:「恐不兼容,復覓原蹤,萬不可得。」林聽了,面如醉酒,滯不能答。奶復道:「非我吝彼,而絕君情。當先定一籌,以杜後悔。」林亦不能答。正是:人清況是耽年少,肯捨柔枝別□他。
那時奶笑道:「這般說,換了罷,敘莫怪了。」當即捨林就裴,將釘按入。中雖未得飽滿,游刃恢恢。然□采盡情,絕不費一些兒氣力。奶更憐他韶秀,卻又健跳可人。情愛深濃,淫漿浹藉。林生親向蕊妹。丁香雖是可愛,然頭顱許大,小竅難收。「手思」「手思」撒撒,了無所得。倒惹得興豪難制,叫裴郎道:「還我的夫人來。」時奶與裴兩情相戀,酣戰正濃,那肯放手。謂林道:「向言過,不許復換,毋撓我興。」林不得已,上狎裴郎。三人做一柳穿魚之戲,林從背上兜緊,裴更□力下注。奶喜道:「得林郎一臂力,使我麻斷了半截腰。」忽裴歡已過,林猶狠推。裴道:「哥且住,放出我居間人來。」林笑釋之。復與奶酣戰數百合,極盡顛鸞倒鳳之勢。移時麻來均洩。奶笑道:「君果是仙郎妙手,不枉了神告姻緣。但我四人意興已極,未知諸君情態若何?」遂起同移手,往聽各房。摟抱花□,俱各歡暢。莫不嘖嘖誦夫人德。有詩云:
善體群奴意,含羞各抱郎。
均沾繇不妒,佩德自靡常。
奶謂林道:「如此所樂雖妙,然大地各分,情猶未暢。我意欲作一交歡大會,以娛諸君。林郎以為何如?」林道:「夫人此舉,大快人意。我亦有此念,夫人可謂先得我心。」於是遂與各房生婢盡出,引登一畫閣。閣設花裀數十重,廣逾二丈許。高燒銀燭,照徹紅妝。奶道:「予以一人掌會,凡有使令,俱各靜聽。蕊妹無用,令他傳宣使之職。」又喚霞妹錦妹出,道:「你兩人已吐胭脂,不比蕊妹怯事,可分事林裴,務期歡治。」二婢應訖。一時間,六生偕六美俱下重裀,開體競狎。各施己技,盡獻自長。
那時面面相看,枝枝錯影。有類滿沼芙菌並蒂,盈庭鸞鳳交顛。奶歡笑絕倒,看那眾生做作。也有挽頸貼胸,而粘成一片的。也有高起雙彎,而曲躬頻搗的。也有從後山採取,而手摸弄粉奶的。也有側身相摟,而秀腮緊偎的。也有俯伏高突,而跪送直入的。也有男□挽女腰,女足挽男腰,而交相剪□的。件件新奇,般般出色。即所謂:既入花叢,直傾花窟。
奶又遍行巡會,加監察故事。視男有怠事的,罰以巨觶女有不前的,輕笞其髀。復自執筆,立就交歡詩十首以勸興。奶輕拍歌扇,令蕊妹作曼聲歌之。嬌喉宛轉,響徹梁間。詩云:
其一第一交歡愛解衣,嬌紅漾出好光輝。
郎伸一手摩娑處,溫軟生香甲正肥。
其二第二交歡兩體偎,笑拈玉筍向花叢。
等閒撩人無多少,緊□撩人擠不開。
其三第三交歡郎意和,櫓樁安上漫搖舸。
引郎情□芳心癢,不住挨身磨小窠。
其四第四交歡花焰紅,郎剛□動便濃濃。
輸將巧舌教郎咋,郎咬香尖未放鬆。
其五第五交歡女意酣,嬌憨忽動剪陽□。
澆□□□看郎耍,髣蜂□釀□□□。
其六第六交歡郎興豪,狂任□小蠻腰。
試看香汗生紅粉,個衷風流趣怎描。
其七第七交歡縱淺深,雙鈴急掣蕩花陰。
□無百□情無那,墮落珊瑚口細吟。
其八第八交歡徹底揉,□想情焰熾如油。
驀然色□丟身去,悄見沖陽玉髓流。
其九第九交歡郎也過,花梢亂擺賽瘋魔。
靜看雨散雲收處,暫息歡陽不哩□。
其十第十交歡事了時,花函□裡□願錐。
望郎情興連珠發,且把香羅搗四圍。
歌畢。奶又下令道:「玄都□樹,無限風光。但有芳懷,任憑歷亂。」諸生正欲遍掇群英,罄嘗佳味。聞奶此令,莫不快心。遂各相與互換遍接,或數十合,或百餘合。騖在探奇,不能終事。諸嬛亦喜得小大悉經,短長畢閱,無不快意稱稱情,舉身相屬。彼時蕊妹見眾歡會,淫情熾起。乃扯裴郎道:「兒亦覺技癢,當尋前度劉郎。」裴郎道:「汝嬌肌熱艷,牝戶滑潤。」裴遂得盡瓣搓開,飲腸沒幹。蕊心亦快,回想前番喊泣之狀,殊是赧顏。當時四生互相遍換,意已快足。但恨不得一狎陶奶,覺許多情景終是缺然。乃復請於奶道:「林裴二生,偏的有緣,獲沾香粉。某等四人,亦天假之遇,幸睹芳儀。倘未蒙沐愛,如寵澤偏枯何?」奶吁然自歎道:「予始貪結子,只欲覓林生,和露一種。不意躝及裴郎,春情牽惹,已成牆外之技。若與諸君再染,諸君將視我為何如人?」四生又請道:「某與林裴均屬一體,望夫人莫作兩觀。且陽春受物,有先後而無彼此。豈我四人置之膜外,則主人亦且視我輩為何如人?」奶笑道:「原我自招來,豈可自我拒之。罷罷!我今當一齊分付東風,奚可令蜂蝶有恨。」詩云:
花開蜂蝶亂無主,撲撲花前覓佳趣。
若教禁舞不飛來,恨從塞滿斜陽路。
四生謝道:「誠如夫人所作,惟求不棄。」奶遂呼小嬛具濯。已各濯罷。奶下,仰臥花裀。潔露豐肌,精開妙牝。四生見之,狂興百倍,爭先求合。奶道:「少不得遍交,且次第來。」繇是一生當御,三生引莖而待。莖首躍躍,按不能制。那時,奶遂騁其簾鉤互動之樂。在四生各展奇能,亦俱有漸入佳境之妙。
林生眼雖不熱,心亦頗醋。然見裴御蕊妹,蕊毫不為苦。想被小竅已開,堪容巨物。遂推裴郎道:「向苦我摸弄半日,無繇得路。今徑已透,待我試之。」裴果讓林。林乘其滑,持入強幹將逾半。蕊妹痛泣道:「我當不得大任。」林不顧,竟以抽遞。蕊妹哀懇不絕。奶聞得,道:「林郎莫洞穿了熱鍋底也。」林亦少緩,淺淺結局。適四生亦罷手,惟見奶面紅殷,情懷滿足,喜道:「曩日謂我命帶桃花,今遇諸君,嬌鳥一群。重翻碎揉,予艷盡矣。不圖為樂之,一至於斯。」遂呼林道:「林郎,聞子多才。今日之會,不可無句以記其盛。」林生允諾,遂蘸筆題古風一篇。詩云:
春日名園花盛開,紅紅紫紫滿瑤街。
陡遇佳人貌芍葯,相摯諸子登春台。
侍姬環奶任所擇,曲房各偎飽香腮。
更欲大會執牛耳,花裀廣設隨意裁。
花花互映不為妒,影影交錯無相猜。
宛如御風在月殿,不奇劉阮逢天台。
尤感夫人遍憐惜,不教蜂蝶恨塵埃。
各償所欲沐香澤,此情此德胡容摧。
願得幽會常如此,花朝月夕終徘徊。
題畢呈奶。奶玩道:「子真天生妙人,才具兩絕。可以豎幟中原,為諸生領袖。(似有脫漏)玉漏催殘斗柄橫,樓西月墮樹朦朧。
銀河影淡星初落,古寺沉沉未上鐘。
奶看了,愀然道:「今夜春華爛漫,洩盡天機。如此歡娛,諒不免為造物所忌。思明朝風雨,將次摧殘。回首芳菲,徒成夢想。此宵金谷,止可當諸君一夜郵亭。後緣恐難再了。」林生道:「我輩正荷眷顧,擬將夜夜花前,朝朝月下,並圓白首,無異百年。夫人何雲難再,令我等聞之,神驚魂駭。」裴郎又進道:「小子初沐恩籠,意想正濃。擬將長侍膝前,時邀惠盼。難再一言,令人不測。豈夫人忍將薄倖,辜負斯盟。」四生又進道:「過蒙不棄,才得一沾香粉。意思良緣在我,從此可會晤非遙。何忍一旦輕拋,遽雲難再。請訂後期,毋虛吾意。」奶聽了,-一握手道:「予非凡姬,乃天上碧桃仙史。與諸君夙契當償,故爾聚會。豈不欲長醉斯樓,永歡良夜。奈限至難留何。」遂呼蕊妹各姬把盞,奶作歌以餞行。歌云:正妖嬈兮逢君,恐風雨兮暗侵。
褪芳菲兮不我親,怨杜字兮聲斷魂。
嗟後會兮杳無憑,各把盞兮淚盈盈。
別兮別兮牽郎襟,無留戀兮悲風生。
林生輩聞歌,莫不淒惋,俱奉酒別奶與諸姬。林亦作歌起舞。歌曰:素慷慨兮園之鄰,拉俠友兮游花陰。
遇窈窕兮正芳春,借諸姬兮通素心。
猛握手兮不忍分,期重來兮倒金樽。
無慮風雨兮阻我行,不須別淚兮望殷殷。
奶即匆匆垂淚,送六生出。道:「雞唱矣,無為人窺,洩我幽事。」六生各前揖別,諸姬無不含涕相送。但見合門而入,後絕無聲。六生還齋,各不成寐。但衣帶間隱隱猶有香氣,莫不嗟呀。如此奇遇,豈非天假之緣。尚圖再訪。迨曉,風雨陡至,園花零落。殘紅敗紫,無不沾泥。
六生復入園來訪問。園奴答道:「園中素無姬妾來往,且亦無陶姓者。」眾生茫然若失,惟見枝上杜鵑向人流血,尚聲聲的不祝林生憮然道:「是了,是了。陶即挑歟!夫霞妹,錦妹,華妹,蓁妹,菌妹,穠妹,蕊妹,皆桃之屬。我等所遇,誠碧桃仙史,豈曰花之妹。」
雖是這般說。六生之中,冥冥無聞。則所遇者,誰得曰仙也。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與景靈谷所遇,大同小異。故一齊拈出。人無端而遇佳冶,非花妖即狐媚。不可不察。而訛之為仙,自取滅亡也。良可悲夫。有詩云:
誰謂仙姬肯降凡,天台奇遇總空談。
無端花下輕相逗,不是妖時孰仰扳。
【別有香】第三回 藏香餌樨子遭魔
詩曰:
世人貪色接無窮,猥紅拾翠心沖沖。
勾欄曲院歡無限,刻意思想龍陽童。
安排香餌設網罟,百般招引向牢籠。
少年癡迷不自重,一朝投入身難容。
歡思插趣及尖趣,陡然□盡木桐官。
幸得天姬愛年少,從此得占春林紅。
歡懷已灑昔時恨,後庭換得前溪溶。
這首詞,單道人的好色。至挾娼摟妓,在瓊右瑤。列姬妾於□前,設歌兒於曲室。亦可謂極意歡□,□心夭冶。看將起來,此外任你駝峰熊掌,鳳脂麟膏,也沒這件爽口。任你鳳簫檀板,錦瑟鸞笙,也沒這件娛目。任你狐裘千腋,錦繡萬重,也沒這件暖體。任你琥珀為漿,松菊成醞,也沒這件醉心。則人於女色,亦至矣盡矣。濫觴之極,遂好起男色了。鹹謂美男可以破老,無個人不想慕。那鄧通子瑕,宋朝之所為。而南風之競,至今尤盛。詩云:
世道□陰日,南風扇落塵。
角弁遊冶子,都欲□□□。
惟世上人好這一件事,遂有那逢人所好的,就來做這一件事。□生得有□□顏色,略像個人兒,也去學做作。梳一□□□極光的頭兒,把些鹿角菜浸了水,抹得那頭兒一絲也不亂。側邊簪一朵茉莉花兒,或一兩朵□蘭。穿一身極潔淨的衣服,必用那紅褲兒,等人見了動情。也學丟眼色。說兩句勾引的情話兒,哄得人下了死工夫,千方百許去鑽。鑽著了,或迷戀不肯歇。弄得人家裡,或夫妻不和,或家計零落,或沾染閨壺,或因而爭風起釁,或因而吃醋構爭,皆是此輩。即所謂:一入迷魂陣,心神如醉癡。
那些小伙子做歇,龍陽被人□歇。亦思要去□人,道失歇便宜,也要去討些便宜。那知便宜不曾討得,反又失了便宜。武林有一地,名回回墳頭。那個去處,都是落船埠頭。客商凡欲至蘇州,以到北京,俱走此落船過壩。亦大碼頭去處。故大商巨賈,往往在那裡居祝內有一收珠寶的回子,極好這風。無奈那厥物大,把這些龍陽弄怕了,並沒一個上門。況那些個做龍陽的,又會回臉。看你鼻子生得大,就繞得那仄物大。他就怕你了,不敢來惹。凡是回子,俱是大量子洞。任你慣戰老龍陽,誰來惹你大鼻騷達子。故生個大鼻的人,毋論是回子,不是回子,小官見了要別轉了頭。詩云:
大鼻人稱塞上胡,風流隊裡喚辜辜。
龍陽陡遇忙遮眼,畏爾衝鋒戰氣粗。
因說清瀾街,有一個小伙子,年約十七八光景。愛華麗,愛潔淨,打扮得像一枝出水的芙蓉。人看他,疑他是個龍陽,不知他不屑為此勾當。人上每每看相他,俱不得到手。也是個極高傲難得的小官。然心中要去勾□人的婦女,常常被他一搭就上。喚名狄子經。不知磨了多少婦人的眼睛,動了多少男人的想慕。
一日穿了一身新衣服,手裡拏了一柄白竹骨重金面的扇子,裹著條白縐紗汗巾兒,配著下面白綾襪,大紅履。在街上慢慢的踱,只把一雙烏珠兒,望著人家窗口。看有那婦女,或在窗前做生活的,或閒立看街的,他就不轉睛去看。或那婦人見他打扮得齊整,又且生得標緻,看他一眼兒,他就立了腳看個不了。誠有:唸唸思紅粉,心心想玉人。
忽日,子經步出羊壩頭來。這個去處極熱鬧的,凡奇異的東西,他處買不出,羊壩頭斷然有。故人煙湊集,往來交易的最多。子經把眼瞧著,見些人挨挨擠擠,道:「好熱鬧,好興頭。」恐又被人踏污了鞋襪,向人簷下沒人處走。只見一個女使兒,手提著一個小小撞盒,見人多了,低了個頭,也向那沒人處走。子經打著眼道:「那家的姐兒,頭也不抬一抬,不知龐兒生得何如。」故意挨將攏去,把他提的盒來一撞。那女子抬頭一看,見是子經,又生得好。不甚大惱,□笑道:「大大的一條路。怎麼亂撞。」子經看他龐兒,甚有幾分顏色,亦且動火。假意道:「姐姐,失錯休怪,姐姐那裡去?」那女子道:「我家娘叫我親眷人家去,如今回來。」子經道:「你家裡在何處?」那女子道:「在回回墳頭。」子經本不是到回回墳頭去,見他是這般說,亦道:「我也要往那裡去,同走何如?」那女子道:「你是去,關我甚事。」子經又道:「你家娘今年多少年紀了?」那女子道:「這一發不關你事。你問他怎的?」那子經見他雖然句句推他,卻系句句招他的。於是近身,低低□道:「姐姐沒奈何,你把家中的事,-一細與我說知。倘得寸進,決不敢忘。」遂身邊遞一包碎銀,約有二錢,送與丫嬛道:「拿去權打幾個戒指兒。」那女子心中暗想道:「世上也沒有這樣唐突可惡的人。」又把眼去上下細細瞧他一瞧,實生得俊雅可人。又轉想家主要思量龍陽,苦不能夠。不如騙他回家,與家主受用,有何不美。遂□笑不言。子經又遞過銀來,女子接了道:「我對你說罷,只是你要對人說。」那子經道:「我若對人說,頭上生房子大的天泡瘡。」女子笑道:「我不好罵出來。房子大的瘡,你可不跳出去了。我不說。」那子經又千求萬求。女子只得道:「我家娘今年十八歲了。我家爺有三四位娘,獨我姐最好。只是娶養個兒子,再不能夠。」子經道:「你家爺他老了。」那女子笑道:「正是老了。七十多歲,□□不□□□□□道:「何不央個人養養?」□□□道:「又來胡說,這個可央得的。」子經道:「□□□□□□,生出來,怕不是他的。」是古道:李公吃了張公酒,鄭大生兒鄭九當。
那女子接口道:「我□也常有這意思,只是□□裡不曾有中意的□子。」子經道:「叫我的親娘□。煩你引我進去,管情一□,就中靶子。」那女子道:「領倒要領你去。你得了好處莫忘我。」子經連忙道:「忘了姐姐的,天□不佑。」那女子道:「還□你跟我來。我先進去說□了,悄悄出來領你。你站在外廳上不妨。」子經□諾。詩云:
只道佳人入掌來,歡心急欲赴陽台。
誰知陷阱先排下,權取荊州不用猜。
兩個一路行來,說得火燒。眉來眼去,恨不得一腳就到。子經問道:「你娘生得何如?」那女子道:「我家娘,天上有,地下無的。莫說他的氣度幽閒,性格溫柔。只那一副臉兒,真是風彈得破。□愛的是彈琴著棋,吹簫弄管。你一沾了手,管你性命也不要了。」子經道:「□你娘也多,恐不時來往,叫我怎生存躲。」那女子道:「這個你一發不要慌。我家房子□,□個娘一個宅子,況又有花園密室。就把你藏十數個在房裡,也沒處尋。到了我家,你站在外廳。有人問你,你說是小蓮的親,再沒人盤問你了。」子經歡喜不迭,謝了又謝道:「姐姐你進去就出來,省得我久等。」那女子道:「曉得。」
看看到了。只見一帶高風火牆,下有個大牆門。女子進那牆門,把眼看子經一眼道:「跟我來。」子經忙隨入。看是一個大天並,上有三間小廳。轉到廳後,又一帶牆,又有個小牆門兒。推將入去,是五間大廳。從廂房左側,轉一個彎進去,乃是三間小廳樓。女子對子經道:「你立在此。我進去就來領你。你莫慌。」子經扯女子手道:「此不是耍處。姐姐快來,不要誤了事。」女子道:「放大膽些,有甚的誤事。」遂入。子經雖立在那裡,心下卻是有八九個小鹿撞的一般,好捏著一把汗。詩云:
未覷佳人意若何,便思深入錦雲窩。
輕將身試虎狼穴,只信如簧舌誤多。
子經立了一會,不見響動。少頃,一個男子走出來。看見子經,問道:「尋那個的?」子經道:「我等小蓮的。」那人道:「就來了。」竟向外走了去。又立了一會,又不見響動。子經想道:「萬一小蓮脫不得身,或一時進不得話。我豈可在此久立,也要招疑。不如且去罷!」走轉身,只聽得腳步響。忙回頭一看,卻是路上同來的小蓮道:「我說了,娘甚喜。還有一位娘在房裡,打發他去,即來引你入去。」說罷就走。子經扯住道:「姐姐,我立身不牢。你快來。」那女子點點頭,急急的去了。
子經更認為真,立了老等。又等了好一會兒,又見個人走出來。見子經獨立在廳上,問道:「尋誰的?不喊一聲,悄悄立在這裡。」子經道:「我等小蓮。彼適才見我了,等一句話回報就去。」那人洋洋走出道:「我這道是等誰。」轉出前廳去了。子經等得許久,等得不耐煩。心裡欲去,恐怕失了這機括。欲不去,又沒個影響。正如那:羝羊觸入籓,進退誠兩難。
子經等得心焦,挨到軟門邊,去探頭探腦的張。只見一個人,方巾闊服,踱將出來。見於經窺伺,道:「咄!你是個白撞賊了。我前日失了好些東西,正要學你這干人。□□□一件好衣服,見了人說是尋人的,見沒有人,就竊取物件。正是你這一干。叫小廝們,快拏鎖條來,縛去送官。」子經慌了道:「我不是歹人,我是好人家兒女。」那人道:「你還要油嘴。既是好人家兒女,青天白日撞入我家來何用?」子經道:「方纔。」說了方才兩個字,心裡又慌了,說不出。那人道:「恁麼方才。方才有個同夥要來偷盜麼?」子經道:「不是。方才府上有個女子叫我來的。」那人怒道:「我家有甚的女子來叫你?一發胡說了。你說不是盜,是奸麼。你不曉大明律,無故入人家,非奸即盜,覺時打死不論。叫小廝們,快拏一束柴來敲這廝。」子經更極了,道:「實是叫我來的。」那人道:「那女子叫恁麼?」子經道:「叫小蓮。」那人道:「我家沒個小蓮。只是拏去送官。」子經哀求道:「實是一時錯走。望乞饒耍」那人道:「你來的意思兒好不狠,怎麼饒得。」子經又哀求道:「恁憑怎的,只不要送官。我把身上衣服,脫此作謝。」那人道:「誰要你衣服,我家緞絹成箱。只是情理去不得。也罷!你還是要官休,要私休。」子經道:「官休怎樣?」那人道:「官休。送到官,去打一頓板子,還要拶一拶,夾一夾,問一個罪□□。這是官休。」子經聽了,身子也抖起來道:「私休何如?」那人道:「私休。隨我到書房去,把個後庭花等我弄弄,出了口氣便罷。這是私休。」子經聽了,羞得滿面通紅。不好應承,低頭不語。那人道:「趁早,莫要遲疑。」子經沒奈何,只得應一聲道:「私休罷。」詩云:
耽他傍玉溫香好,□□□崖登□來。
誰料機深渾未測,後庭先已飽回回。
那人見子經應承,便將手來相攜道:「好了你了。」子經細看那人,卻是兩隻碧綠巨眼,一個屈曲大鼻。心裡忖道:「大鼻子老官,惹不得的。」心雖是這樣想,然亦沒奈何,只得要聽他了。
來到書房。那人便要子經去了褲,抹上一把津唾。把個厥物出來,看了也要驚人。橫量量也有三寸寬,直量量也有一尺長,真是一個敲衣裳棒槌。望子經屁眼裡塞將進去。子經當不起,把個身子來扭。那人道:「不許動。若動動,我就不當數。」子經只得耐住,牙根咬得緊緊的,乞他抽了二三百抽。子經挨不過,道:「夠了。饒了罷。」那人道:「你譬如去乞打。」子經又只得熬著。又乞他抽了三四百抽,抽得身上冷汗來了。子經實挨不過道:「今番夠了。饒了罷。」那人道:「你譬如去吃拶。」子經又無奈,咬了衣袖。熬他又抽了二三百抽,抽得身上又如火來,熱烘烘個不止。子經實當不得,哀求道:「苦得緊。饒了罷。」那人道:「你譬如去吃夾。」子經又垂了頭,閉著一口氣。挨他又抽了三四百抽,看看□了,尚摟著不放鬆。子經又哀告道:「弄多時了。饒了罷。」那人道:「你譬如去問罪。好了就來了。」子經只得又忍著。吃他又亂抽了百下,方才洩了住手,還不肯放出。道:「好個雪白的屁孔,難道就是這等私休了?」子經哄道:「後日再來就是。」那人一笑,放他起來。可憐子經半晌尚立不直。這豈不是貪便宜處失了便宜。那人著人送子經出來。子經怏怏而歸。有詩云:
未得沾花露,柔枝早被風。
饒伊伶俐煞,貪此受樊籠。
後狄子經吃了這場苦,再也不敢上街搖擺。縱有些親戚朋友,或邀他去闖寡門,或叫他去看婦女,子經搖得頭落道:「不去不去,無益有損。」就是在街上撞見,也不去打一眼,恐怕又是放鴿兒的。真如那:傷弓之鳥,見曲木而高飛。
故我勸人不要愛小便宜,愛小自然失大。無奈俗人偏要愛小便宜,如狄子經的故事,更自可笑。試再說聽著西湖地方,有一富室姓卜。襲祖父的勢,掛一個青衿。別人好色,或好了水路,便不好旱路。或好了旱路,便不好水路。沒有兩樣兼好。那卜生兩件皆好,就是極醜的丫頭,他也要去偷偷。就是極呆的小廝,他也要去括括。總是說得好,只要有個洞兒,他就鑽了,不問什麼人品姿色。故人起他個插號,叫做夜盲子,言其不辨青□也。有只曲兒道:瞳眊焉□昏昏,那辨媸妍。見嫫母喚作西施,對□童羨是髫年。想他有竅便思鑽,就是那馬牝羊屄彼也欲。右調玉胞肚卜生有一園,緊靠城灣,與鄰勞家園相對。因看城流屈曲,貼水盡栽柳樹。柳吹如浪,綠水參差,點綴些白鷺沙鷗,小舟魚艇,宛如在畫圖中。勞家建一樓,四圍皆朱欄,映以明窗。憑欄一望,溪流似玉,城牆如帶,迎風弄月。勞家不時有人笑語其間。
卜家亦築一閣,凌空牆外,與勞家樓相望。使設一板,亦可暗而渡也。勞家有子,小名景郎,字子承。年才十六,垂發在肩。然生得極俊雅,極瀟灑。一日獨自登樓,倚窗閒眺。看那三四點的白鷺,與那兩三對的沙鷗。悠悠水次,垂垂柳梢。真是一派天然景致。詩云:
屈曲城壕柳浪迷,鷗飛鷺展雜清漪。
扁舟三五隨流去,都向深林聽鳥語。
子承正看得高興,不道有人在那廂看他。那知卜生也跳上閣來憑窗一望,見於承的背影兒,黑漆漆,光油油,披著頭髮,齊齊到肩。羨道:「好頭髮,不曾看見他的龐兒何如。」咳嗽一聲,果子承回轉臉來。看見有人,面有些紅色,竟下樓去了。
卜生釘他一眼,委實生得標緻。道:「我鄰家有這個絕色,怎的缺點尚未看見。好似我那些丫頭多矣。」跌腳道:「冤家!這相思要害了。怎生近得他,與他登樓□□□笑也。□□□這沒錢的□。把些錢去哄他,他來那□錢□□□□。□些□去凌他。他家祖父,書香秀才,□□□□在□□□酸了惹不得。若把些情□去結交他,他□□□女子,終日只躲在書房裡,再也不出門。窗□□事怎了。」在那□上在思右想,轉想又想,沒個計較。忽□□:「□□等我把個帖子去拜他,□□□□□□□□□那時騙入園來,渾他一渾,有何不可?」又存想道:「不然。他家父母,卻是尖□□疑道,卜老無因至前,為何反蔽上了門。不妙。」又想道:「有了。我寫一封情書,寫得苦苦切切的。說我想慕你,要和你結一個契弟。人非草木,那個無情。□□妥手,也未可知。」又存想道:「不妙。我和他面□不甚大熟。萬一他把這書告之父兄,惹這千□□陣,終日來搖唇鼓舌。不妙。」跌腳道:「我心裡急窮了。奈何?老天,難道我與那人,竟是這般沒緣。要想個計較兒,也想不出。」反剪了手,踱來踱去。忽道:「啐,我真懵懂了。一人之智,不敵兩人之智。我有個好朋友,喚做杜能,他極多智謀。不免去求他,要他想一個法兒,遂我這心願。」因急急下樓而去。有詩云:
極思窮想少艾郎,苦教無策問張良。
奸朋造出擒胡計,笑看癡兒過粉牆。
這個杜能,亦是無賴,靠卜家舉火。卜生要做甚的事,都是他在那裡運籌帷幄。趨炎附勢,奴顏婢膝,皆是這個人做的,以圖肥嘴肥家。莫說要個小官,他就與他下做死心機去謀,就是要他的老婆女兒,亦無不謹具奉上。卜生尋不出個想頭來,遂奔到杜家。卻好杜能站在門首,見卜生來,忙迎道:「老哥何往?」卜生道:「特來尋你。」遂攜手步入房裡來,相與坐下。杜能道:「尋我何事?」卜生笑道:「這兩日幾乎相思病害煞了。」杜能道:「又想著誰?」卜生道:「小勞那冤家。」杜能搖手道:「這個卻難。相思病有得害哩。」卜生道:「因此特來求你,要你想個法兒。苦得湊趣,五兩松紋奉謝。」杜能道:「沒造化。這銀子趁不成。」卜生道:「怎麼說?」杜能道:「那人極古怪蹺蹊。不跟父兄,不出大門,且不與人交一句言。任你有偷天手段,他既不出門,從何處□得著。實難實難,尋別個罷。」卜生道:「你嘗稱自家,智比張良。緣何這點事兒,就劃不出一個策來?」杜能見他劈面□道:「既是這般說,有個計較在此。俗語說得好:捨得自己,勝得那人。
你如今回去,把個得意的丫頭兒,扮得標標緻致,教他終日在閣上去笑。笑得他火熱,□他過來。他熱血□心,自不顧命來了。那時你一把捉住,要殺要送官。他必然怕死怕打,哀哀求你。你把這題目與他做,他自然從了你。豈不樂哉?」卜生點頭道:「好計。好計。只是一件。你曉得的,我身邊有甚的好丫頭,把一個去換一個。萬一不妥,倒教人笑。」杜能道:「要思量擒小勞,不是這件,動他不得。□人的情,見色□□。莫如此計妙。」卜生道:「用得他人麼?」杜能道:「誰的婦女,肯與你做此勾當?」卜生道:「我有相交表子,與我莫逆。我央他來做這一著,我自重重謝他。你道何如?」杜能道:「極好。只是一句話,嫖不帶悄。恐怕那人也看上他,不體貼你的心。奈何?」卜生道:「這不然。他一心只要嫁我,這點點小事,自然盡心,我去就行。老天保佑見,若應驗,你這五兩頭兒方穩。」杜能笑道:「先應付一兩發發,腳管都妥手。」卜生笑道:「應驗著。」詩云:
見色迷心自古然,安排紅粉乞人憐。
至今九里山前陣,饒你重瞳恨未捐。
卜生趕回家去,就著人去接那嬸子。那婊子也是新梳攏的,年紀亦小,人亦生得嫵媚,叫做燕娘。聽得卜家接,慌忙就來。卜生接見道:「久不晤,久不晤。有一事相煩,要你替我做這件大功勞。我自重重謝你。」把前事細說一番。燕娘蹙了眉道:「相公,爛臭的東西,下這般鍬掘做恁?」卜生道:「人各有喜,你只替我做,莫管臭不臭。」燕娘笑允,就扮一個內家妝束。卜生相與同上閣來,叫燕娘偏向勞家樓裡顧盼。卜生藏在閣裡。不題。
卻說勞子承讀書睏倦,又獨自走上樓來。意將聽那柳底鶯聲,波間魚躍。把四圍窗都開了。開到向卜家閣上的窗,只見一個美婦人,憑欄而望。見子承開窗,固閃了半面,只留半面,把只眼兒去張他。子承見了道:「好個女子。毛嬙西子,想不過是。」把半個身兒,撲出窗外。把雙眼兒,再不轉瞬,望著閣上那女子。燕姐見他看得緊,因縮了進去。子承見女子走了進去,亦假向別窗去立。燕姐見他走開,又倚窗背立,手裡把管簫兒來吹。子承見了,又走那窗前,聽了這簫音,把個手兒點板,輕輕笑道:「吹得好,真似秦樓上嫡派。」燕娘故意把眼一酸,冷笑一聲走了□來。子承看了,少年的性格兒,怎麼納得祝整整在這樓上,等了一日。
到晚,燕娘陪卜生書房裡去睡。道:「管教這少年,□倒了壁。」卜生笑道:「必然必然。明日還要放慇勤些。」燕娘道:「管你妙。」兩人共寢。不題。
再說子承,見了這女子,歸到房來,怎生睡得著。雖要那眼兒閉一閉,亦不能,遂占云:倚朱欄,遍朱欄,倚遍朱欄。動我看,琴心沒處彈。蹙春山,淡春山,空恨相逢。相見難,相思□淚丹。
右調長相思到了次日,燕娘仍往閣上,子承早已在彼老等。燕娘固憑欄長吁,似有所思之狀。子承亦俯窗送目,兩下偷視,竟不忍開。少頃,子承將一白綾汗巾,裹蓮肉數粒,隔窗拋將過來。燕姐笑一笑,竟將手接下。開來一看,乃是蓮肉。意思含著耍兩下,把肉兒連也。
燕娘亦將白蘿汗巾,包杏仁數粒,復包(拋)將過去。子承亦歡喜得極,把雙手緊緊接了。去打開一看,見是杏仁,心下大快道:「他說我是他的幸人。」忙向燕娘深深唱個諾道:「多謝姐姐厚賜。這啞謎兒好酬得快也。敢問姐姐是卜宅何人?」燕娘答禮道:「妾是卜郎愛妾。敢問郎君何字?」子承道:「小生勞子承。過蒙青盼,兼賜隆貺,令小生心骨俱醉。卿據一閣,予守一樓,這相思何日得釋乎?望卿可憐。」燕娘道:「妾非無情。奈兩重牆,如隔萬仞山。妾雖有心,何繇得與郎君一晤。乞君自謀。容妾再想。」看未畢,只聞得樓下有人呼子承。子承急應,忙搖手作別,奔下樓去。燕娘下,與卜生謀道:「那人已急不過了。可設長板置牆上,再用竹一根作扶手,誘他過來。暗中仍伏人去其板。相公陡然撞來,彼雖有翅,亦不能飛了。」卜生笑摟道:「我的愛卿,費你的心機,成我的好事。我尋個好孤老來謝你。」遂各寢。不題。
那子承歸到自房裡,想道:「我曾聞一女子愛一個郎,將布垂下,那人立布上,扳絞而登。這計較在樓上,要下邊上來用得著。又聞一事,郎在牆上,女在牆下,用軟梯一道,接他下來,引之入室。這計較在牆上,要下牆去用得著。他今已在閣上,我又在閣上。隔有一二丈,又多了兩重牆。怎得些鳥鵲來,□我真個橋,令我飛渡過去。豈不是天緣輻湊。」遂占云:咫尺銀河空目斷,恨無靈鵲巧相那。
此身若得雙飛翼,飛上蓬萊快若何。
轉思無策,竟和衣而睡。挨到天明,遙望樓上來,倚窗凝望。少頃,燕娘登閣。兩下相見了,燕娘問道:「妾苦思,苦無所得。想郎君必有奇計。」子承道:「可憐我亦縮手無策。惟卿愛王孫而救我。」燕娘道:「樓與閣近不相遠。此處有板一塊,我拏過來。郎君橫置之牆上,匍匐而來。我和你了此一段相思苦。」子承聽了道:「甚妙!速攜板來。我即死亦何恨。」燕娘遂將板□□窗來。子承接了,果兩頭放在牆上。自家立在窗外,步步挨到板上,覺戰慄不敢行。燕娘復把竹竿扶他。子承得了竹竿,就放了膽挨過板來。看看將到簷前,燕娘忙把手接他,相扶入閣。子承謝道:「□卿見憐。此情此德,夙夜不忘。」燕娘道:「要冒險相招。知郎君有情人,決不見棄。」子承笑道:「何敢棄?何敢棄?」遂欲向前相摟。只聞得一人喊道:「何人在閣上?」燕娘慌得沒處躲。子承忙奔出窗來,那條板已不見了。慌張失措,遂伏在窗外,把扇窗兒掩著。早卜生已到閣上,喊道:「你這賤人,做得好事,和誰在此講話?」燕娘只不做聲。
卜生就向窗外一看,看見子承道:「有賊。有賊。」就把子承一把提將下來,喊道:「你奸我愛妾,拏刀來割下這兩個驢頭來,方洩吾氣。」子承驚得面如土色,跪求道:「一時短見走來,並沒有奸。」卜生大喊道:「並無一人,止你兩個在此。尚說沒奸,真氣死我。」子承又求道:「望老伯看緊鄰分上,饒我這次。」卜生道:「玷人愛寵,敗人門風,怎麼饒得。叫小廝們,快拏刀來。」子承又跪到卜生面前道:「恁憑處置,饒我一死。」燕娘亦跪上道:「□□走來,實不曾奸。等他將甚的來折過罷。」子承道:「我書櫥中有銀百兩,將來折過。」卜生道:「誰愛財?」子承道:「家母處有珠百粒,取來折過。」卜生道:「誰愛珠?」子承見都不允,極得兩淚齊下。燕娘道:「你再想身邊有便的樂他罷。」子承道:「我身邊別無恁的。」燕娘道:「後面的。」子承亦領意了,羞而不答。卜生道:「快說來。我要動手綁縛了。」子承道:「適才說後面的,願送與老伯。」卜生道:「這一件就替得死。」燕娘道:「饒了罷。」卜生道:「如此起來試一遍看。」詩云:
因貪利刃鋒尖蜜,來赴危機閣上花。
不是後庭消渴吻,寧教命不染黃沙。
子承沒奈何,紅了臉,含了淚,聽卜生解了褲,靠在床上,露出那雪白的後臀來,好如一個銀盆。卜生十分快活,忙放些津唾,輕輕的描進去。曉得子承是嬌養子弟,不曾做這把刀兒,固放些溫存與他。不知子承已如火鞭刺的,生辣辣,痛不可言。卜生鬆鬆泛泛,抽了一回。抽得興發,那裡顧子承當得當不得,如來個陣頭雨,大點子瀉下來。子承實要死不要活,垂淚道:「活爺爺,饒了罷。寧可殺一刀,只得一遭疼。挨不得了。」燕娘在旁幫襯道:「再耐一耐兒。好來哩。」果一會兒過了陣頭雨,卜生就洩了。扯出那物來,卻是長了一段。卜生道:「好作怪,怎麼長了些?」仔細一看,乃是一段木桶花,帶著些血兒,故紅赤赤,似那龜頭無異,忙將來揩拭了。卜生摟子承道:「我今與你是通家了,常要來通通。」子承道:「這般通,寧死也不來。」卜生道:「哥莫說這話。我把這愛妾送你,你把這後庭與我何如?」子承道:「你果不戲言,我也清願。」卜生道:「並無戲言,只要你時時來就是。」因分付燕娘道:「他苦了一會,你與他個甜頭兒。我去就來。」卜生竟下樓去了。子承對燕娘道:「姐姐,為了你,幾乎把我驚死,後來幾乎把我弄死。姐姐來與我出出氣。」遂摟燕娘。燕娘原是看想他的。正是:困妓慕財,時妓慕俏。
遂去底衣就他,子承突莖相迎。兩個緊緊的摟了,如蠅見了血,死也不放鬆,整整一口氣抽了四五百抽。歇了手問道:「姐姐,我才到得閣來,他怎的便知。我心下甚是猜疑。」燕娘道:「妾非卜郎妾,乃東院燕娘的便是。彼愛君後庭,故遣妾相招。君自誤墮其術耳。」子承道:「這般亦是你誤我,亦是你誤我。」又遂狠抽一回,又約有二三百合。燕娘摟道:「把妾出氣已夠了。」子承道:「我想那卜呆不通,怎的這般算許我?」又狠狠的抽了二三百。燕娘愛其初次吃這場苦,又被了驚,恐其過度損人。把兩腿一夾,把那牝一吸,小伙子果不解這家數,□道爽快就洩了。兩下方整衣完,只見卜生已到,對子承道:「兄莫怪我。我只□兄,下此心機。今你貪女貌,我愛男色,彼此各快。只要兄偷閒,就一過我。燕娘我不放彼去。」子承應聲而別。有詩云:
明明罟獲為誰開,爾自貪迷蹈險來。
縱得歡娛償一瞬,後庭放盡木桶堆。
子承歸來想了道:「這廝好生惡毒,排這個陷阱坑我。罷了!做這身子著,睡盡收的妻妾,方出吾氣。」因此子承日日到卜家,卜生竟托為通家,穿房入戶,毫無忌憚。卜生更因他熟了,就是妻妾們亦不教他們迴避。子承因得逐一看見。卜生有三妾,其二俱是蠢貨。惟一個因往揚州打秋風重價購來,琴棋書畫,俱曉一二,名喚維娘。每見其夫惟貪外染,不顧內人,心下甚是怏怏。忽見於承青年韶秀,眉宇清芬。見其往來門戶,知是其夫弄臣。然愛其俊逸,好生慕想。子承或來,未嘗不目迎。子承或去,未嘗不目送。而子承亦時送秋波,兩下竟看得火熱。真所謂目挑心許,但恨無隙可乘。
燕娘雖與子承好,彼是娼家,時要回去答應門戶,不得常常歡聚。故子承慕維娘的心更急。人多眼多,任你巧手,下不得著數。於承此時真欲焦殺。正坐在卜生書房內,忽一個小丫頭走來,對子承道:「勞官人,娘叫我送來與你。」子承正思想間,忽見送物來,如到了□,忙接不迭。打開一看,乃一白蘿汗巾,上畫一枝梅,傍有四句詩。詩云:
冰魂來異域,不並眾花開。
寄語孤山隱,清香入夢來。
子承會其意,忙把維娘所投白蘿汗巾,畫蘭數種,亦題一絕。詩云:
幽谷傳芳韻,香心和露開。
願言欣作佩,贈我月中來。
仍命來的小丫頭兒帶去,心裡尚懷著鬼胎。恐又是燕娘的故事,或來試我,那時悔咎不迭。□至黃昏後,忽聞門上有指彈響。子承忙啟戶,正維娘也,忙延之入。遂掩了門道:「我的前世娘,教我好想煞。」便去一摟。維娘也一摟道:「我的小喬才,教我丟你不下。」遂解衣登床。舌兒啞了嘴,莖兒塞了牝,上下攘了筍。兩個抽遞得好不忙。
但燕娘是門戶中人,心裡喜歡,就多與你纏纏。心裡不喜歡,使出那解數來□□□□去。維娘全不曉得。任子承快也得,緩也得。深也得,淺也得。仰也得,覆也得。橫也得,側也得。前也得,後也得。整整加猢猻跳圈,一出一入。跳了四五百跳,跳得維娘裡頭有一點癢來。及撓著了癢,又不覺麻了。到麻了身子,做不得主,又酥了去。叫子承道:「哥,你撞死了我也。」子承那時也禁不住丟了,道:「我的娘,這甜頭與你了。切莫要空了夜。」維娘道:「小短命,我的魂被你弄走了。怎的不來?」自此以後,兩人只是夜夜同衾,宵宵貼股,十分的快心滿意。俗語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聲揚在外,就有好事的,把四書成語,集為對聯,寫了貼在卜家門首道:孰先傳,孰後倦。卜生真是捨己之田,芸人之田。
小易大,弱□強。勞子可謂居堯之官,逼堯之子。
又題一絕云:後庭換得一枝花,裊娜燈前興自奢。
不是屠龍施妙手,少年何自近嬌娃。
卜生見了,知為子承所賣。遂疏子承,不許到門。而維娘亦嚴為禁固,不得輕出。兩下甚為怨□,□□邊□。子承牢記在心,□計或有事故,不能日親。□□閣上,尚可談心。子承一日思慕之極,因登樓遙望,竟□杳無悄息。遂作詩思寄雲。詩云:
登樓遙望波間影,沒個雙鱗慰我愁。
□海相思苦無岸,風回花落恨悠悠。
子承一連候了三日。忽維娘登閣,以手帕□金□擲子承道:「今生已矣,願結來世。眾妾相妒,能再出。哥勿以我為念。」言畢,即灑淚而去。子承看了,亦不勝悲慟。解所贈物,乃金□一雙,有詩云:
(下缺)
【別有香】第四回 墮花街月惜貪花
詩曰:
哲王治天下,首在先刑於。
周易坤並干,毛詩貫關睿閨壺有餘化,乃見皇風徐。
若使淫火熾,何與夷狄殊。
淫蕩不知返,終墮煙花余。
嘗盡青樓況,始海從前迂。
好色被色誤,臨風長歎吁。
這篇古風,單道世人欲使身家太平無事,功莫大於不淫。然淫性豈真是天生成的,今日習一件,明日習一件。習到濫觴的田地,遲至於不可藥救。故善理家事的人,其所要緊的,莫如防淫。防淫猶如防川,小而塞之,不過一掬而已。至於大而氾濫,則決江奔海,無所不至。譬著一女子,始不過一時之錯,受染一人。習而不怪,就是三五人。可以三五人,就是十數人。又到了十數人田地,就是朝迎新,暮送舊。又何害於是,做私窠子未已。漸漸將半關門,又漸漸就大開門,又漸漸就去跕街倚門,終身為娼婦而不知悔。總是這點淫心做下來的。所以我說欲使身家太平無事,功莫大於不淫。而不淫之法,先從家長起。家長能不淫,一家因而傚尤,那個敢淫。到了不淫自不妒,不妒自不盜,不盜自不貪,不貪自不詐,家中何等安樂。若是家主心先蕩了,淫得沒樣。使那婦女每都去淫於衣飾,淫於口腹,淫於聲技,淫於玩好。俗云:飽暖思淫慾,饑寒起盜心。
繇是那些婦女,只想得這一件兒妙,又都去淫於色了。私奔夜渡,竊玉偷香,勢所必至。因此勾欄多絕色,而花巷有名姝,皆此好淫者為之也。有詩云:
秦樓層上弄瓊簫,墮落花街恨轉遙。
天理循環聲應響,好淫淫報不差毫。
我先說個丈夫好淫,而婦女即好淫的樣子。烏水港有個黃鶴山,山邊有一村人家,約來也有千餘。內有一人姓黃者,娶一妻黎氏,甚有些姿色。其夫非不愛他,奈那人更有一種僻愛。愛的是什麼?是南風。一月之中,倒有半月多不在家裡歇。黎氏往往深恨。
忽日,其夫回家,收拾一間書房,內列床帳琴棋。並熏爐花瓶等物,無不備具。對黎氏道:「我有一友,因將考試,借我處養靜幾日。三餐茶飯俱要精潔些,這是你內裡的體面。」妻允諾。至晚,果挾一友來,相與痛飲夜深。著人回報道:「來友沉醉,要我伴宿。叫娘先睡,莫等我。」黎氏沒奈何,只得自己去睡了。到了明日,仍前酣飲陪歇。黎氏等過夜半,不見上樓,只得含忍,獨自睡了。又到了第三日,不聞得房內讀書聲,只聞嬉笑浪語,或棋聲笛韻。黎氏疑道:「既是要應考養靜,原何終日下棋吹笛,笑頑虛度。」遂叫半兒。這半兒,原是此老養子。及長大,也生得有幾分姿色,又且乖覺。此老就將來作龍陽,也曾寵愛過。及得了這個小契弟,遂把那半兒不瞅不睬,甚至一些兒不中意,還加打罵。終日只在契弟家歇。因他家餚饌不精,攜他來家,哄妻子說要赴考讀書的。半兒正吃醋捻酸,沒處發洩。聽得黎氏叫,忙忙地走來道:「娘有何分付?」黎氏道:「爹書房中留的,是那裡去考的朋友?」半兒掩口笑道:「是要考的朋友,想只曉得一道屁臭的後常」黎氏道:「怎麼說?」半兒道:「是我爹的新契弟,終日來房中鑽屁眼。這朋友作的文字,不是屁臭的後場?」黎氏道:「果有這事?」半兒道:「娘莫要惱,我去瞧他兩個做事的時節,來請娘看,便見分曉。」黎氏即命半兒打聽。這豈不是一人貪戾,一國作亂乎?有詩云:
不將嚴肅示家人,勾引龍陽外宅馴。
致令妻孥轉相效,淫風是已玷閨門。
至晚,半兒潛身房外,將那紙糊好的格子,輕輕挖一個洞,仍又將紙遮好。聽得裡面響動,就去揭開紙兒來張。見他兩個正在裡如法,就忙去報與黎氏。黎氏即同半兒來,把眼兒去瞧。只見那小伙子,把一個紅紬做的裹肚,將那雞巴膫子捫起了,如無此物的一般。也學那婦人的做作,仰天睡著,把兩隻腳兒高高掇起。見自的丈夫伏在那後生的肚上,抽這樣一二十抽,就去親個嘴。縱這樣二三十縱,又去親個嘴。做盡了百般溫存,千般軟款。
那黎氏不見猶可,一見了,那心頭的火,直爆將出來。就在那紙糊的格子窗上,擂將起來,罵道:「好忘八,做得好事。我道你是什麼朋友,在此撇不下,終日不上樓來。原來是你穿腸的朋友。不識羞,好良戶人家,勾引這小鴨黃子,做這樣勾當。好沒廉恥的忘八。」罵完了,又把紙窗來擂。其夫自覺沒趣,忙爬起來,穿了衣服,竟不做聲。領了那契弟,開門一道煙去了。黎氏不知他每去,還是這般喊罵。半兒在傍道:「娘罷,他每去好一會了,娘留些氣力罷。」黎氏道:「你快去尋那忘八來。尋不回來,你也休要見我。」半兒道:「娘你豈不曉,黃昏不問事,半夜不勾人。
娘這般時候,叫半兒那裡去尋?」黎氏氣吁吁的,踢進房裡去看,果然沒有人。就坐在那椅上想道:「好忘八,只管自家的快活,全不顧我。他既不顧我,我顧他恁的。他括得小官,誰道我括不得小官的?大家括括就是。」這點念頭,豈不是丈夫教他的。有詩云:
輕薄桃花性。常思蝶舞狂。
東君不驚營。含笑出口牆。
半兒見黎氏閒坐不言,道:「娘休要氣壞了身子。爹見了娘的霍勢,今夜料不回來。且安置了,明早半兒去請爹回來,陪娘的禮罷。」黎氏道:「你拿燈去,把門關了進來。」半兒應了一聲,提燈出來,將門閂好。回復道:「娘,門掩好了。半兒掌燈照娘上去。」黎氏見他慇勤,就動了心,立起身來。半兒忙把燈照送到樓上,將燈放在桌上,向樓下就去。黎氏道:「且祝我想你爹不仁,只去與小廝每歪廝纏。誰道他歪得我歪不得的。我愛你甚伶俐,我抬舉你,你把爹做的樣子,做一個我看。」半兒做□龍陽,久想此味,沒處著手。聽了這話,心下快活得緊,忙跪下叩一個頭道:「娘恕半兒無禮。」就走將起來,替黎氏脫了上身衣服,把來放在衣架上。又來與他解裙卸褲,忙個不了。見黎氏上床,又忙將自己衣服脫了,放在被籠上。鑽到床裡,竟將黎氏兩足呈起,下就把那莖搗將入去,不歇手,一搗就搗了四五百。
黎氏暗想道:「我那忘八那有這手段,終日與那小廝們合昏了,到我手裡不過應名故事,那有這般好。等他不來也罷,我有半兒也夠了。」不知半兒才做得一半工夫,又研磨起來。若黎氏要深的,半兒卻好深著。黎氏要重的,半兒卻好重著。黎氏要緊的,半兒卻好緊著。把個黎氏弄得眼兒開不得,手兒動不得,腳兒抬不得,像酥煞了的一般。只見那牝裡,如馬鼻子吸吸的動,又如那打噴涕的,噴出一陣水來一般。少頃,不動,沉沉的。半刻方醒道:「我兒好不辜娘的心。」半兒道:「娘還有好的,只不要冷了我的意。」兩人就在枕邊,訂個天和地的約。那裡說什麼主母,那裡說什麼養兒。只是善戰的,就是家公了。有詩云:
□□美婦心中好,驢大本錢潘安貌。
□使有貌無本錢,佳人見了嘻嘻笑。
□伊好看不中吃,猶然不遂奴懷抱。
□□兩物俱完全,黃昏摟伊直到曉。
毋論廝養與下人,勝是親夫留戀好。
那顧三尺與人倫,且待臨頭再計較。
自黎氏得了半兒,也不去根究丈夫下落,聽他在外作樂。那丈夫又恨妻子,不存他體面,喊打出來,住他在家作樂。繇是一個捧了個後生,在外邊弄。一個捧了個後生,在家裡弄。在外邊弄的,喜妻子不來咭聒,道好,且根清淨。在家裡弄的,喜丈夫不來覺察,道妙,免些驚恐。然俗語說得好: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
那些村坊把這事,當個奇事,三三兩兩,誹誹揚揚,傳播了一村。又有好事的,將來編個曲兒唱道:駐雲飛古怪生涯,不愛餛飩喜面抓。花竅無心椏,桂窟留心□。知趣好渾家,不用嗟。別尋□□,那怕□□下,你不來時不慮他。
□其夫正與那契弟下棋,於房中。偶一好友□□道:「吾兄久樂於此,也應回府去看看。」其夫道:「□□不賢的東西,小弟見了就要發惱,因此不去。」那友道:「倘做出些事來,你也不去?」其夫道:「等他死了罷了,怕他做甚的事。」那友笑道:「兄莫說不要怕,做出來也是怕人的。兄還該依小弟說,回家一看才是。」其夫見友勸得殷殷,便執了那友的手,悄悄問道:「想家下有甚的事做出來,老哥這等苦苦諷我回去。若不說明,恐我去遭他毒手,不是好朋友的情了。」那友道:「聞得府上有些醜事,弟初不信。今人上編曲唱傳,想或有之。弟托愛,敢此斗膽。」其夫道:「曲兒記得麼?」那友備讀一遍。其夫跌腳道:「我誓殺此淫婦,以洩吾恨。」那友勸道:「兄見忒鹵莽。你未見實跡,擅自殺人,不惟害己,先害契弟了。」其夫道:「我殺淫婦,怎麼害他?」那友道:「誰許你與了契弟,棄妻不歸。明是恨妻,固行殺死。你兩人罪名,怎麼逃得去。為今之計,你即刻就歸,審問半兒口詞。果有此事,離之可也,或嫁之亦可也,何必與他結來世的□□。」其夫謝道:「吾兄高見不差。弟就去,弟就去。」□詩云:
淫婦誠可殺,誰教淫婦淫。
夫綱先不整,婦道豈能貞。
□緊輕□水,如花浪逐塵。
漫雲吾刃利,早亡失清名。
那日合當有事。黎氏坐至下午,不覺興發。喚半兒至房,分付道:「我和你雖有了多次,不知你一次實有多少抽。我今計個數,抽得百抽,與你百文錢。抽得千抽,與你千文錢。你好生在意。」半兒見說有錢,更自高興。黎氏就仰臥在醉翁椅上,把雙足擱起。半兒跕著,直了個腰,如□□□的,一下一下的扯。扯到百回,親個嘴道:「娘,百回了。」又扯。大家放心,說那人不來。誰料其夫聽了這話,奔到家來,靜悄悄的無人。遂一直走入房來,見房門半掩。
半兒早聽得腳步響,忙閃開。那房門已開,其夫已見黎氏的情狀,提起一條絮望黎氏打去。黎氏早閃過,打在醉翁椅上,打得那椅子粉碎。其夫見不中,就趕過去,把半兒一把頭髮扭住,亂拳亂腳,打個不祝黎氏見打得□□,□壁間掛的劍,拔在手裡道:「狗忘八,與他□□廝打他。我叫他做的。你括得小官,我也括得。□廝殺了你,然後我死。狗忘八,不要走。」一頭□□。□□望外就跑,叫屈道:「屈來,黎氏殺人。他與半兒通姦,被我撞見,反要殺我。」那時就哄了一街人。
只見黎氏也喊出來道:「屈來,黃六終日括小官,不□家業,怪我咭聒。反把姦污的事,埋我持刀殺人。地方救救。」喊了又喊。眾人各勸道:「夫妻每的事,鬧不開的,就到官也打攏不打開。娘子請進去,不像樣。等我每再勸你丈夫回心轉意,大家依舊和順。」黎氏聽眾人勸,假意哭進家來。忙與半兒商議,收拾細軟銀兩,扮作夫妻,連夜逃了。明日其夫接了丈人丈母並親眷,俱來與他講理。□他,不想走了。雖告一張緝獲牌,且拖□放看。後來其婦把這點用完了,半兒又無□處。只得搭識一個人,又不□用,就開了門。此淫婦必到之局。若使黃六自己不淫,躡躡處家。黎氏縱好淫,也不至此。有詩云:
淫心似水滔滔下,全在堤防善舉人。
不謹縱□奔至□,始教人怨築堤心。
□□□□家婆未有不淫,又何況父好淫,而其□□□□好淫者。我又說一個父好淫,而女亦□□□果報。北直雙橋地方,有一葉姓者,以販□□□。□年紀時,極好淫人妻女。娶妻洪氏,甚□悍,不許他出。少有些風聲兒,就在家作孽。
葉奉法惟謹。□至中年,其妻捐世。止留一女,名月惜,以其月見了亦愛惜的意思,年僅甫十四。有一楊媽媽,系近鄰,與葉少時舊文。因妻狠,故不往來。今見妻已沒,彼復來走動,溫溫舊好。身邊有一婢,其妻在日,不敢偷他,今已收在身邊。
葉自任性,隨處就來。以為女兒小,不諳人事,凡事不□理。忽日,楊媽在房,葉見女兒與那丫頭不在房邊,就高興起來,扯落褲兒,靠著凳頭,縱個不迭。楊媽兒故意做些妖聲妖勢。不堤防月惜走來見了,就縮住了腳,然冷眼兒直看在肚裡。更葉與女一房,雖各一床,去不甚遠。與那丫頭在床上做些勾當,那嘖嘖的聲兒,與那呀呀的床響,已都聽在耳朵裡。
一日,其父他出。月惜把家裡的事,托那丫頭管了,又囑付楊媽媽不時來看看。彼自隨母姨往親戚人家去。或遇表弟□□□笑浪謔,無所不至。或遇女伴中有談房□□□,必呢呢而聽。聽到妙處,則又掩袖而笑。□□□究尋校間,葉則又呆呆的想,想了復笑。□□□少年俊雅,則又注日頻視。彼或去還,則又秋波遙送,全沒一些幽閒貞靜之氣。此皆繇父的做得樣子不好,令他看在肚裡,故臭味只向此去了。
屋後系鍾家園,園有亭台□閣,竹榭花樓。□諸曲沼回塘,名花異卉,無不備具,往往供人遊玩。靠西又名小園,另有靜室數椽,竹窗幾帶,是本家讀書處。讀書的學生,叫做鍾珍。雖披髮,年卻有十八歲了。怎麼十八歲還蓄髮?只因近來宗師好未冠。未冠題目又鬆手,又容易進學。假如卷子有一二句可取,就進了。因此初冠的,尚要除了網巾去考。攏起頭髮的,亦要放下頭發來去考。故披髮的,住他頭髮長起來,只是剪去些,再不肯攏起。見是個披髮,實有一把年紀了,不過是希圖僥倖錄取功名的營生。有詩云:
英雄際遇有機緣,運疾繇天枉用鑽。
剪髮未冠圖僥倖,借來妻女笑何顏。
□□□見人家婦女來園遊玩,先去跕在要路,□□□看。中有佳者,要看得不二而足。人多不以為意,一以他是園主,二以他是披髮小官。縱□□□子,書也不讀,日日在房裡看婦人。
一日,月惜也去園中看花。見架上紫心木香,黃薔薇,與大紅薔薇,開放滿架。園中規矩,只許看,不許采。著人采去,則花零落,不成盛觀了。月惜見了這許多紅紫,心實愛慕,伸手欲采一朵,傍一人道:「才不得的,採了管園人要罵的。」月惜見了,忙縮了手。那衫袖卻被花刺兒勾住,羞得慚紅滿頰。鍾生見月惜這般光景,又且生得妖嬈,忙來與他扯脫了刺兒勾的衫袖。復每種花采一兩朵,奉與月惜道:「姐姐要花,小生奉上。」月惜稱謝一聲,接了。把秋波一轉,見也是一個披髮,生得清俊,不覺回盼數次。真有個:欲識郎眉宇,秋波不憚煩。
鍾生見那女子十分顧盼,也不覺情動,但不知是何家女子。見他出門未遠,忙出園來看望,早不見影。因間管園門的人道:「適才一披髮女子,不知是那家的?向那一路去了?」園丁道:「那披髮□□□是葉三家鄰合,葉家的女兒,喚名月惜,□□□看花的。」鍾生聞了這話,心下十分喜悅。□□□時來看花,便好不時窺觀。且又近在鄰□,□□□親托眷,去挨身入戶了。步歸書房,好生思想。題一絕云:花徑逢嬌艷,回波動我憐。
相思千萬種,隨夢到伊前。
鍾生有二僕,一名報兒,一名捷兒。俱年十五六,生亦姣媚。館中聊寂,將來洩火,即所謂弄臣也。鍾生分付道:「你兩個每日輪一個,在書房侍候。著一個去園中看,如見葉家那披髮女子來看花,即入來通報。」二個領命。不題。
卻說月惜感生贈花之心,想道:「我看那生披髮,我亦披髮,年必相當了。況他一表人材,風流秀雅,想與我貌亦相似了。做得一對也不枉了。不知爹爹把我聘個恁麼樣的人兒?別日再去看花,看那生果有情麼?」豈不是:盈盈未十五,早已動春情。
過了一日,月惜約了楊媽媽同去看花。步入園中,捷兒早瞧見,忙去報知鍾生。鍾生即忙來看。只見月惜同一老婦,裊娜花前,委迤香裡。看了□□□看諸花,真覺萬花無色。忙向前施一禮□□:「□是葉家姐姐乎?」月惜雖還了一個禮,卻□□□應。楊媽媽道:「鍾家小叔,正是葉家的姑兒,□老身同來看看花。」鍾生道:「好媽媽是何人?」楊媽道:「老身是他緊鄰通家。因他父親出外去了,托老身相陪,因此同來走走。只是打攪不便。」鍾生道:「看花何妨,我引你各處去看一看。」遂向前引導,看一處,指一處。到了桃林道:「這是桃塢。」到了荷亭道:「這是迎香閣。」到了芙蓉池道:「這是艷□亭。」到了竹軒道:「這是有斐堂。」到了桂叢道:「這是月窟。」到了梅坡道:「這是耐寒齋。」手裡指,口裡道,眼睛只看著月惜。看完了,復過芍葯欄,玫瑰圃,□到了薔薇架邊。
鍾生忙去把架上的木香薔薇玫瑰,並地上的虞美人,由山石竹鶯栗等花,採摘盈掬,雙手送與月惜道:「姐姐,將去貯在花瓶內,可作時時清玩。」月惜接了不言。楊媽媽道:「女兒,謝了哥哥。」月惜果見個禮。鍾生忙答應道:「幾枝花,何消謝。姐姐看得中意的,便不時來采。倘經了一陣風雨,就都零落了。」月惜應□,□□□身回去。鍾生不忍捨,相送出門。楊媽媽□□□走得健,向前去了。月惜金蓮窄小,走得□。鍾生尾其後,輕輕道:「姐姐,明日再來看花。」絮□□月惜回頭,見生猶含笑影,做盡風魔。因把那秋波一轉,假意兒叫一聲道:「媽媽,等我一等。」楊媽媽果立住了腳,候月惜同走。鍾生回轉齋頭,更是神魂飄蕩。又題一絕云:重逢絕代紫,艷色驚郎目。
何以慰相思,願效交鸞續。
月惜見生如此鍾情,雖不諳人事,卻也提心。身雖不在郎側,而夢魂無刻不在郎前。到了次日,心裡想道:「昨日去得,今日豈可再往。」不知那腳癢癢的要走,若像鍾生摘了花等他的相似。即所謂:好將千尺游絲線,系人腸肚系人心。
在鍾生,見月惜不來,心裡癡癡的在園中走個不了,猶如月惜要來。恐怕家裡人說,呆呆的在房裡想的一般。他兩個真可謂有情種也。有詩云:
女無片刻拋郎意,郎有千萬戀女心。
□□情癡皆此輩,花間相逗即相親。
□□了一日,月惜道:「今日斷要去看花了,想那□□□得我苦哩。」竟去拉了楊媽媽同往。步入□□,□見鍾生已在那裡等了。見他兩人來,忙迎道:「媽媽又來看花。」楊媽道:「正是。老身偏沒工夫,我這女兒偏要我同來,因此丟了好幾件事,來此走走。」鍾生道:「既系近鄰,便自來看也不妨,何必拖累媽媽?」楊媽道:「我也是這般說。他偏執性,要我來。」對月惜道:「女兒,你在此看花,我家裡走一帶就來。你看這鍾小叔,何等斯文,就是兄妹一般。你寬心耍耍,我去幹件事就來同你去。」又對鍾生道:「女兒在此看花,望乞相覷。我去去就來。」鍾生道:「媽媽自去,不消叮囑。」楊媽即忙忙的去了。鍾生道:「姐姐要看花,此處花已殘了,我書房中的花才放,香色更絕,請去那裡一看何如?」月惜道:「書房在那邊?」鍾生指道:「前監粉牆內就是。」月惜道:「哥哥先行,我隨後。」鍾生果前行,邀入書齋。使一個眼色,把報兒捷兒但各悄悄去。掩了牆門,各自迴避。
鍾生迎入後軒。軒前有垂絲海棠二株,花開滿樹,嬌艷無比。道:「姐姐識□□□麼?」月惜道:「曉得,是垂絲海棠,果開得好□。」□□一會,鍾生道:「難得姐姐到此,小房一坐□□?」月惜道:「不消,我要去。」鍾生道:「我為姐姐□□□□,況又是有緣相遇,郎才女貌,正是一對。」便近相摟。月惜笑拒道:「不要玩。」卻心裡想道:「常聞得男女配合,極有趣的事,但不知真是怎的。」身子雖拒他,腳卻不□動。且愛生燕婉風流,纖軀堪付,誠有個俯就之意。鍾生□了臉道:「姐姐,救我一救。」摟了只向房裡去。月惜到了房裡道:「哥哥,我是女兒子,那諳這事?哥放我去罷!」鍾生道:「我也是小孩子,小對小正好。你不諳,我也不諳,把來試試無害。」月惜低了頭。
鍾生遂與他褪襦去褲,啟股露微。狂興正濃,俯首引莖,將探其牝。月惜偷眼下覷,見其龜莖亦頗壯大,昂昂直豎。自忖道:「此中小小,一泓如線。我嘗試探一指,粟肉萃盈,花包緊湊。指或狂挑,則隱隱苦若施砭。此物如許大,中何以堪?」然事已至此,看生如何施為。乃以一手捫弄酥胸,乳未盈把。以一手握莖抵戶,戶口緊閉,無路可通。將指撥開,縱進半寸,不及稜。月惜若生挾魚腸劍,抉其芳蕊,痛不能勝,兩手堅拒退去。生又溫存道:「莫畏,我有法在此。」忙把津吐,按入少許。道:「這是醫不疼的妙法。」復輕輕遞入,微微扇動。無奈生興狂發,忽一舉直前,驟進盈寸。
月惜當不起,若蛇矛刺肩,又欲喊叫。恐屬垣有耳,不敢出聲。將兩手抵生腰,低語哀求道:「哥饒了罷,這會真要送命了。」生亦弗忍,徐徐抽送百回。漸覺徑路已熟,膏潤自生。月惜雖當悠悠含痛中,恰似微有滋味,不類無情生疏。生覺機趣方來,急加抽拽,其莖威勢脹滿。月惜更苦難支,此時更覺中急。早被其內攻,又進寸許。時莖入陰將半,得味貪歡,緝緝引提。如落板金,釘釘似啄木。月惜怯疼中□,堅力求脫,悶苦難伸,弄得魂不附體。哀聲求道:「哥哥,你真欲弄殺我也。」少頃,鍾生意遂歡來,不覺亂擺柳梢,而雨點花片。有詩云:
嬌娃十四動春情,陡被狂風苦不勝。
花兒自沾新雨露,不教清夢怨巫雲。
生慮月惜恨他毒手,急急摟向耳邊道:「姐姐,實難為你了。奈一時高興,唐突姐姐了。」仄物尚柱中央,紅白已灌於籍。月惜笑道:「妾年尚稚,見哥年小,想那物也校那知年雖小,物倒大。初為郎破戒,郎宜念我。卻縱性太狂,把個柔條挫幾九死。」言訖涕下。生物漸痿,始提出戶。月惜又賣空癢。
半晌,鍾生抱之下床,為之理衣整妝。睨其素體,餘情尚溺。道:「姐姐,你明日斷要來,莫使小生懸望。」月惜不應。生又視,月惜道:「來久了,家中要疑。」生送之出,又叮嚀道:「姐姐,害不得人。不來,我須要死。」月惜道:「怕人的我要死,你怎的死。」生笑懇道:「明日管你妙,不像今日□苦就是。」月惜首肯,匆匆出來。楊媽媽已到,見了道:「我特來接你。」遂相攜而去。有詩云:
後生見色蠅見血,一經沾染無休歇。
叮嚀賢姐早來些,莫教情郎怨別離。
刀頭有蜜喜去刮,井中有人要提挈。
如娥赴火不顧身,焦頭爛額為誰說。
月惜歸來,覺痛未解。撫看那兩扉,俱創得浮腫。小遺漬處,甚蜇難堪。怪歎道:「人言殊未可聽。要或男子,自有樂處。女子何快?」又把個指頭兒,去探穴中悄息。昔即一指弗容,今納二指,已恢恢有餘地。暗笑道:「他那物又好似楦頭,一楦就大了。」
不說月惜的苦。卻說鍾生雖嘗新爐,未探佳興。恨不得月惜再來,重赴陽台。走進走出,不暇數十次。那人怎生又來。鍾生此時的火發,真有十萬丈高,可以貫著牛鬥。要納下,那裡納得下。喚報兒,報兒不應,推捷兒去。喚捷兒,捷兒不應,推報兒去。一個也不來。
生急得緊,親自走出,一手扯一個,將他兩個,扯到書房裡道:「俱靠倒。」只見他兩個各自解了褲,各自抹些唾在屁孔裡,一齊靠倒。鍾生把那昨日試新爐嘗不飽的硬物,向報兒屁眼裡,搗了一回。又扯出來,向捷兒屁眼裡,搗了一回。把這兩個小廝,足足弄了兩個時辰。丟手歎道:「怎如那乖乖的,軟糯糯,白團團,香烘烘,緊固固,那件東西。」挨了一夜。明早起來,又向園中去候。
再說月惜過了一夜,覺痛的亦不痛了。心中猶有餘想道:「我約那生昨日,豈可爽約。我今去走一遭,不悄拉楊媽媽了。」竟獨自到園裡來。鍾生早已望見,把榻面的笑堆將下來,急趨相迎,竟邀入書房道:「賢姐,你望殺我。」途與解衣,及交合。
月惜不勝惴惴,恐仍是前番的痛,反如畏敵一般。見生納具送入一二寸,盡覺無礙。月惜內懼稍定,因起兩股,任生往來。生道:「妙處不止此,請窮底裡。」月惜道:「止此便足,烏用深求。」生道:「費盡工夫,到此幸成破竹之勢。且如藏頭露尾,誠恐到來恩愛,不獲完全。」月惜默然。生急向前,猶覺中堅難破。
月惜噙指,嘗嘗作痛苦聲。生為春容,抽送一二百回。中卻有天然,膏液津津溢出。月惜覺已無難事。以手度量彼物,去根剛剩寸餘。自摸牝穴,如合毛錐,四周包裡鎖固,密不容針。生一抽動深入,則四輔搖振,兩扉吞吐。生施為得意,進出快心,口中吟吟不絕。因想中情暢美神魂飄逸者,不知作何狀。□睇月惜,已饒露一段香嬌,偃蹇留床褥間。生□極遂洩,月惜早覺意味殊甘,傾花向蝶。生驚喜,鼓余勇,強抽數十合,遂已。有詩云:
佔盡春情樂事驕,融融如水握香篙。
從來多少英雄輩,半為紅裙喪草茅。
當生與月惜行樂時,其僕報兒狡猾,預先挖下壁孔,臨期來窺視。見其安爐調鼎,送舌遞津,交胸貼股,抽擦淺深,一一看得親切。把根小膫兒硬得如鐵,沒設法處,就勒個貫兒。一頭張,一頭勒,勒得洩了,丟手又張。見他兩個正高興,一個如醉瘋子乘馬,顛頭顛腦,顛個不歇。一個如水面上的開口蚌,一吸一吸,吸個不了。報兒又高興,那膫兒復豎將起來。又把來勒,勒得又洩了。他兩個才罷,相送出來。報兒就閃過了,讓他們去。忽撞見捷兒,道:「好快活。」捷兒道:「哥甚的快活?」報兒把他兩個幹事的勾當,一一告訴一番。捷兒埋怨道:「哥怎的不通知我張張?」報兒道:「要張不打緊,我通知你。只是一件?」捷兒道:「那一件?」報兒道:「膫兒硬不過。」捷兒笑道:「這好處。」報兒道:「怎麼處?」捷兒做個勢道:「勒個貫兒。」兩人笑個不祝忽聞得家主喚,忙去答應。不題。
再說月惜得了滋味,歸家想道:「初次我就似上刀山地獄的,裡面如刀刺一般。今日就大不同,如上逍遙車,展動極妙。若再一次,人所說的果不虛謬。怪不得那些佳人美媼要去想他。」過了一夜,明復赴約。見生就不復畏懼,挽頸就榻,舒兩股如白玉。莖到牝開,類芙蓉之已綻。甫入趣生,生為抽拽,將百回。月惜覺個中玉杵油油,便自津津有味,自起雙股付生。生持其雙彎,窄窄如蓮瓣。勾挽上曲,幾及於肩。兩物合處,無一些遮攔,更若粘成一片。莖首乘滑深入,直搗牝顱。月惜尤覺此中絕勝於人搔,搔拂拭之,中心更癢,癢莫能禁,起臀就莖。生拽久興發,其莖愈加長大。昂首直至奧區,中似有一物如驪珠,頻與莖觸。生覺再進無上,速自首至根,狠提深送,有四五百回。月惜此際亦覺別一洞天,翕翕甘美,神思飄越,舌尖凝冷,粉頰霏紅。暗裡讚道:「如此快活世界,奚遜蓬島神仙。」生體酥麻,幾當發洩。月惜緊緊摟生,仰盤承露。不覺酣來並睡。有詩云:
顛倒花房探上游,花心頻觸意難留。
沉沉夢到巫山去,傲殺襄王空夢求。
那時報兒早已知覺,忙去通知捷兒,齊來窺瞷。看到那月惜豎起腳來,露出那話兒。報兒高興得極,對捷兒道:「阿弟,做你不著,借我後庭花用用。」捷兒道:「哥,我也極不過,在這裡,叫那個答應。」報兒道:「說不得。我也答應你,翻個餅兒罷。」捷兒不應,只一眼瞧看他每。報兒也不再問,忙扯下捷兒的褲子,拍開他屁眼,吐些津唾在內,就插將入去。那論什麼高低情趣,只是一味亂抽狠疊。小伙子不奈久,一會兒就洩了,道:「你走開,等我來張張。」捷兒看到月惜緊摟鍾生,起臀承接,狂逞風騷,已極得殺。又乞報兒在後庭連聳,井魂也掉了。見報兒了事來張,也忙去扯褪他褲子。那裡有工夫抹津搽唾,把那硬膫子,就向裡頭一搠。搠得報兒搖頭道:「好極,津吐也不放些,搠得我生疼。」捷兒那裡應他,只是抽,心裡急得緊,抽得不上二三十回,酥了道:「哥,便宜了你,我丟了,再等我張張。」見生正了局,睡起攜手出來。兩人各自走散。
自此以後,男既知音,女又知趣。乘便不時來往,情蜜那顧人知。無奈這些事,人都是好的。更兼捷兒報兒兩個,一空閒就把來做話柄。因此風吹草動,播滿一街。有伙人誦一個山歌兒道:葉家姐兒,生得好妖撓。朝也花朝,暮也花朝,被郎相見不相饒。橫也一篙,豎也一篙,篙得花心癢難熬。癢難熬,不憚勞,來來往往半年遙。想是春間已下子□種,看看秋到,又要產個小妖嬈。
這個歌兒一傳將出去,男家要來退婚。女家不肯,道:「捉賊見贓,提奸見雙。怎麼信一個歌兒,焉知不是仇口冤誣的,便可言人家子女。」男家□有實據,訟之於官,並牽鍾生在內。問官系順天唐經歷,繇進士出身,降授此職,誠是一個風流蘇太守。見是偷情的,嚴拘限審。至期。鍾生月惜並夫家母家,以至□鄰人等,一齊到官。問官升堂理事,逐一唱名。至月惜把眼一酸,見端是個好女子,就有個出豁他心。意待事結了局,思圖他做個側室。因審鍾生月惜口詞,也是個和奸,遂提筆判云:審得月惜既已有家,胡不自重。宵行花底,以至狂疽。愛少輕佻,更不自貞,復同入幕。鑿荊山之璞,分青瑣之香。女之不良,莫甚於此。既犯七尺,官賣何辭。鍾珍既讀儒書,逾牆樓處。是可為也,孰不可為。一杖不辜,重懲何枉。
判畢,將鍾珍重責二十板,月惜一拶。著父領回官賣,取庫收繳。余各趕散。其夫家恨之,串通販□客,來取月惜。當堂兌銀求照,官初不允,夫家再三告瀆。官知事不可寫,竟准庫收批照。月惜父母亦不能強,竟去落水為娼。錯走了路,畢竟到此。有詩云:
貪花終日墮花街,自作還須自受來。
孽報現前原不爽,癡淫到底惹非災。
月惜到了院中,名擅一時。車馬闐門,殆無虛刻。而月惜意中常自怏怏,以不及見鍾生為恨。到了下科,鍾生竟以儒事進場,發解來京會試。聞月惜名,即往訪之。兩人相見,抱頭大哭。遂倍價贖回,置之惻室,終其身。使月惜不遇鍾生,安知不以娼老。此亦是淫的下場頭。
故有家者,能使婦女不淫,貞節成風,這就是昇平世界。若不自重,做些樣子與人看。我既不良,而欲求婦不淫,豈可得哉?故易經家人卦說得好,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男正得外,女自然正得內。這就是表壯裡壯之說。欲防婦女之淫風者,當拭日斯篇。有詩云:
造化原從閨壺先,挑夭固自貫諸篇。
或如終吉齊家理,莫使污淫得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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