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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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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拒愛(完) 作者: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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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拒愛】(完)
【作者:葉霓】
*** *** *** ***
楔子
古代命盤多是以星宮來劃分,而武曲、破軍、陀羅、紅鸾便是其中四星,數
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變動之際,它們流落凡塵,成爲皇帝身旁的四大護衛。
武曲星——嚴武曲,爲嵒風右護,私下乃礦業霸主,富可敵國。
破軍星——邑破軍,爲暍青右将,亦爲孤獨星,六親緣薄,朋友少。
陀羅星——範陀羅,爲翼虎左将,威猛、機智、聰穎,戰鬥力十足,爲人固
執,但容忍度極強。
紅鸾星——夕紅鸾,爲绛雲左護,四星中唯一女子,爲人親切、含蓄,渾身
充滿喜氣。
某日,他們同時在夢中看見自己的龍鳳帖,此爲古代豪門的結婚證書,有雙
方親人簽字爲證,但他們隻能看見自己的名字,對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
翌日,又湊巧接獲皇帝的指令,同時大方的給了他們一人一個提示,要求他
們在六十日内找到另一半,且必須是龍鳳帖上指定的人,違令者斬首。
隻是,縱有提示,茫茫人海中,要他們如何找尋龍鳳帖上的命定伴侶?
第一章
京都東巷看似細長,殊不知延伸而入,後頭竟隐藏着一座雄偉、壯觀的宅第。
大宅子後頭是一片綠色山野,山野上浮雲霭霭、楓林幽柔,襯着這綠瓦石屋,看
似古樸,卻另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堂皇屋宇的俗氣的高雅風格。
這兒不是别處,就是皇上身邊四大護衛之一暍青右将邑破軍的府邸。
此時細雨綿綿,雨絲落在府門外的石闆道上,濺濕一雙黑色靴子,往上一瞧,
原來是右将大人回來了。
輕叩門環,門房立刻開啓大門,驚見右将大人,立即閃身讓他進入,「大人,
要不要換件衣裳?我去拿條布巾給你擦擦臉。」
「不用。」邑破軍淡淡的說,接着步入大廳。
邑破軍,就如這棟大宅子給人的感覺一樣,孤傲、冷靜,從小就身爲孤兒的
他一直以來都排斥熱鬧的場面,所以身邊并沒什麽人。當然,京都四大護衛經常
爲保護皇上出生入死,感情深濃自不在話下,除了那三人之外,他可說是沒有什
麽朋友。
然而此時,本就矜冷淡漠的他更少言了,濕淋淋的回到大廳,就木然地坐在
椅子上。
金嬷嬷來到廳裏瞧見這一幕,不禁大吃一驚。
「大人,你是怎麽了?全身濕透,還不回房去換件衣裳!」金嬷嬷是管家老
金的妻子,自從老金去世後,邑破軍并沒有另覓管家,而由熟知他性情的金嬷嬷
替代老金的工作。
邑破軍沒有回應她,但她卻細心的瞧見他右手緊握成拳,一縮一放的,像是
正在生悶氣。
果真是知他個性,金嬷嬷立刻走過去打開他的右手掌,裏頭竟塞着一張字條,
打開一看,上頭隻有四個字:疑假似真,她皺着眉轉向邑破軍,「大人,這是什
麽?」
「皇上給的提示。」他閉上眼,顯然正在壓抑着心底那股怒焰。
「什麽提示?」金嬷嬷瞧他一張英俊的臉孔突然轉成鐵青,就知道事關重大。
在京都,大家都知道皇上身旁四大護衛,男得俊、女的嬌,但各有各的脾氣,
各有各的行事作風,就連長相也各有各的絕魅之處。
就拿邑破軍來說,因爲他沉默少言,臉上始終看不見微笑,也因此他的酷帥
不知讓多少女人心動,他的冷漠也同樣讓她們心碎,沒有一個姑娘不期望能成爲
第一個讓他笑的女人。
「成親的提示。」他咬着牙說。
「成親!」金嬷嬷卻笑開嘴,「那好呀,想想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值成
親的年紀,皇上還真有心,爲你找了娘子嗎?」
他眯着眼眸,往金嬷嬷那張過度興奮的臉上一瞟,立刻讓她住了口。
咦?不對,右将大人他向來不喜歡女人,要他成親可說是難上加難呀。不過
可别誤會,他不喜歡女人并不表示他喜歡男人,而是他孤獨的個性,讓他對唠叨
的女人敬謝不敏。
「昨天我作了個怪夢。」邑破軍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夢見了自己的龍鳳
帖。巧的是今日早朝,皇上也說他昨晚作了個夢,夢裏有我們四大護衛的龍鳳帖,
還命令我們在兩個月内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與龍鳳帖上頭的一樣,違令者斬
首。」
「那還不簡單,就照夢裏的人名找尋,應該不成問題。」金嬷嬷掩嘴一笑,
想想還真希罕,右将大人居然會作這種夢,或許他私底下已想成家,隻是嘴上不
說。
「但我完全沒看清楚對方的名字,就連姓啥都不知道。更讓我疑惑的是,四
大護衛全夢到自己不知對象的龍鳳帖,到底是誰在尋咱們開心?」他用力往木桌
上一敲。
桌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緩緩停下。
金嬷嬷好奇的又問:「難道不能問皇上?」
「皇上說此乃天意不可違,隻給了這個什麽鬼提示,你說,去哪兒找一個疑
假似真的女人?」他将字條往桌上一扔。
「别急、别急,慢慢來。」金嬷嬷這下也慌了。君無戲言呀!倘若四大護衛
都挑錯對象,難不成萬歲爺要将他們全部送上斷頭台?想辦法呀想辦法……她突
然叫了聲,「對了,疑假似真,會不會是同音異字?或許對方姓『曾』又姓『賈』?」
他睨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種馊主意一點也不感興趣。
「呃,就當我亂說吧,不過時間還長,大人,你就不要想太多,咱們慢慢找
吧。」金嬷嬷看看外頭天色,「就要吃午膳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等等,你剛剛說姓賈又姓曾是什麽意思?」他突然喊住她,暗忖大概隻能
這麽想,已沒有其他辦法了。
金嬷嬷立即折返他身邊,「是這樣的,城東有位賈員外,他的妻子正好姓曾。」
「你還真清楚。」連城東的事她都包打聽。
「哎呀,還不是賈府的管家經常來咱們京都市集閑逛,有時在那兒碰頭閑聊
才得知的。」她不太好意思的抓抓耳背,「我剛剛還沒說完呢,他們正好有位正
值花樣年華的千金。」
「那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他眯起眼眸。他可以娶妻,但若隻爲了依順旨
意,要他愛那個女人,隻有等下輩子吧。
☆☆☆☆☆☆
二OO六年元旦哈爾濱
「各位不要争先恐後,慢慢排隊進來,大家都可能看得到。」台灣旅遊團領
隊帶領着三十名團員來到哈爾濱的紫微宮參觀。所謂的紫微宮,便涵蓋命盤中的
衆星,擁有各星的代表表象,其中有些是人,有些是物,虛虛實實,似幻似真。
賈心瑩就是其中一名團員,趁着大學畢業還未踏入社會工作,她與同學江玉
菁一塊來到大陸哈爾濱旅遊,沒想到這兒還真是天寒地凍,不過長白山、鏡泊湖
覆蓋在白雪下的那種美,可不是一般地方看得到的。
「心瑩,這洞裏的感覺好怪哦。」江玉菁攏緊大衣,呵出的氣都形成朦胧霧
影。
「怪倒是不會,隻不過好像比外頭還冷。」賈心瑩搓搓快凍僵的雙手,本來
她有雙手套的,昨天不慎被偷,真不知是誰這麽可惡。
「要不要我借你一隻手套?」江玉菁說着就要脫下一隻手套。
「不用,你還是戴着吧,哪有人戴一隻的,讓我抱着你就夠溫暖了。」賈心
瑩笑了笑,摟緊她的手臂。相較于賈心瑩穠纖合度的身材,江玉菁就顯得肉肉的,
所以賈心瑩老愛抱着她取暖。
「就讓你抱,一分鍾算你二十塊錢。」
「厚,還真狠。」
兩人随着領隊的腳步向前走,突然前面隊伍停頓下來,她們也跟着緩下腳步,
遠遠看見領隊指着旁邊的石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破軍星,破軍在命盤上代表冷悒、孤傲。看見沒有?這座
石像是不是給人這種感覺?不過,他還挺帥的。」
女領隊的話,讓不少團員爆出笑聲。
「領隊,這石像是哪來的?」有人問。
「這個已經好幾百年羅,應該不可考了。」
「可是看來還很新呢,你看,雕刻的紋路還這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那
人又說。
「這就是它的神秘之處羅。」領隊淡淡一笑,「來,我們繼續往裏面看。」
一行人趕緊拍照,賈心瑩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起相機對準石像,眼眸卻因而
對上他那雙眼,她發現……他好像有着千言萬語……讓她久久無法按下快門。
「心瑩,快點,他們走遠了。」江玉菁拍着她的肩。
「哦,我馬上就好。」賈心瑩立刻按下快門,追上其他人。
「你怎麽搞的?拍個照拍那麽久?」江玉菁拉着她的手,「走快點吧。」
「等等,我看看拍成了沒。」她拿起數位相機,檢查一下畫面,可是怎麽找
都找不到剛剛拍下的影像。「奇怪!」
「怎麽了?」江玉菁問。
「沒照成功。你先走,我再去照一張,馬上跟上大家。」說完,她又往回跑。
江玉菁搖搖頭,隻好先跟上隊伍,請領隊放慢速度。
賈心瑩回到石像面前,對着它說:「不要再裝神秘了,我非照到你不可。」
閃光燈随着她的動作猛地一閃,同時間賈心瑩雙手一松,相機掉在地上。慢
慢地,她整個人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領隊和江玉菁久等不到她,再回來尋找的時候,才發現她倒在石像前,動
也不動,江玉菁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
城東賈府在地方上是樂善好施的人家,大家對賈員外十分推祟,但是對他的
獨生女賈大小姐可是有着南轅北轍的評價。雖然賈心瑩長相妍美動人,但是那驕
蠻的脾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下人們見了她就像是見到瘟神,能閃則閃。
「翠花,這是什麽?桂花糕?!我看是用沙子做的吧,難吃死了。」賈心瑩
将一盤糕點往地上一推。
「大小姐,我……我已經……已經做了第三遞,其他人試吃都說好吃。」翠
花吓得跪在地上。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嘴有問題,舌頭不正常,我說的全是謊話!」賈心瑩
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不,翠花沒這個意思。」她的腦袋垂得更低,身子也顫得更厲害了。
「沒這意思、沒那意思,你就會說這些話頂我嗎?看我怎麽教訓你這個丫頭
片子!」賈心瑩立即抽下挂在牆上的長鞭,往她身上甩了好幾下,痛得翠花在地
上打滾,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勾起嘴角暗笑一聲後,她又高舉長鞭,哪知鞭子
卻湊巧繞上床柱,她猛一施力,竟整個人往後一彈,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上牆壁,
「啊!」
咚!她整個人應聲倒地。
「大……大小姐!大小姐……」翠花試了試她的鼻息。老天,沒氣了!
她捂着嘴,愕然地傻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竟然笑了。太好了,這個可惡的
大小姐居然就這麽死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處境,絕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于是佯裝憂傷地大喊道:
「來人呀,快來人呀!大小姐……大小姐她……」
丫鬟們聽見了翠花凄慘的叫聲,全都跑了過來,當看見躺在地上的大小姐,
每個人都捂着嘴,吓得說不出話。
「死了……大小姐摔死了……」翠花哭花了臉。
「是你,是你推倒大小姐的吧?」有人指着翠花。
翠花拚命搖頭,揮舞着雙手,「不……不是,大小姐打我,卻不小心……」
她指着還繞在床柱上的長鞭。
「天!這下該怎麽辦?老爺若知情,一定會傷心極了。」
就在數名丫鬟碎碎細語的同時,躺在地上的賈心瑩動了動手指,隻是沒人發
現。
「我們不能讓大小姐一直躺在那兒,還是得将她擡到床上吧。」一名資深的
丫鬟杏姑作了決定,「誰來幫我?」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大家推拒着,都不敢碰死人。
杏姑指着翠花,「你來,一塊扛吧。」
大小姐是在她面前出事,翠花也不敢推托,隻好上前抖着雙手抓住大小姐的
肩頭,和杏姑一塊往上擡。
然而就在她們要将大小姐放到床上時,突然看見她睜開雙眼,吓得同時松開
手。
砰!賈心瑩摔到床上,痛得她皺起雙眉。「天……」
「大小姐沒死!」翠花瞪大眼,隻差沒露出失望的神情,「可……她明明沒
氣了。」
「太好了,剛剛她或許是哽着了,現在又通了。」杏姑則開始謝天謝地。
賈心瑩耳聞嘈雜擾人的聲響,強迫自己慢慢張開眼,當看見眼前晃動的人影
時,立刻皺起眉問:「你們在唱戲嗎?」
「唱戲?!」杏姑怔怔的望着她。
「要不然你們幹嘛穿成這樣?我不知道哈爾濱也有湘劇可看。」賈心瑩輕輕
一笑。
看見她那抹可愛的笑容,衆丫鬟無不震驚得合不攏嘴,因爲她們不知道大小
姐也可以綻放這樣可愛的笑容!
「你們到底是怎麽了?」賈心瑩撐起身子,這才發現連她自己也穿着戲服,
「我……我不會演戲,讓我換下衣服好不好?」
「演戲?!」翠花看看她又看看杏姑,「大小姐八成是撞傷了腦子,所以才
會語無倫次。」
「一定是這樣,我們還是趕緊請大夫過來。大小姐,在大夫過來之前,你好
好歇一會兒吧。」說完,杏姑就把所有丫鬟帶了出去。
當所有人都退下後,賈心瑩這才莫名其妙的爬下床,先看看房裏的布置,跟
着又走向那面古老的銅鏡,可這一看她卻定了神,因爲鏡中的人并不是她!
她在作夢嗎?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好痛!完了,真的完了,她到底身在何處?究竟在
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她愈想愈不對,愈想腦子愈沉,跟着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倒了下來。
☆☆☆☆☆☆=====
「大人,我去城東查過了,那位賈小姐給人的印象十分不好。」邑破軍的護
衛慕力禀報着。
「有多不好?」邑破軍閉眼沉吟。
「驕縱跋扈,對下人極爲殘酷,毫無愛心可言,更與善良摸不着邊。」慕力
照實說,「唯一的優點就是長相還算上乘。」
邑破軍眯起眸,暗忖半晌後才說:「先去會會再說。」對他來說,女人的好
與壞完全與他無關,就算娶她,也是被迫。
眼看大人站了起來,慕力也尾随他走出府邸,雙雙上馬往城東邁進。
經過一個時辰的行程,他們已抵達賈員外府。
經人傳報後,賈義立即走了出來,對着邑破軍笑道:「不知暍青右将來訪,
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邑破軍沒說話,而是由慕力代替說道:「賈員外,是這樣的,我們右将大人
想見見令幹金,是否可以請她出來一下?」
「這……」賈義遲疑地問:「是小女……做錯什麽嗎?」
「不是的,我們右将大人隻是純粹想見她一面。」慕力搖頭一笑。
「那……快請裏面坐。」若是其他男人,賈員外早将他轟了出去,但此人可
是皇上身邊的四大護衛之一,他相信他想見心瑩自有他的道理。
邑破軍與慕力一同走進大廳。
賈義連忙派人将賈心瑩請出來。「右将大人,請稍等一會兒。」
沒多久,賈心瑩來到大廳,她一臉膽怯地四處張望,整個人還處于極度迷惘
與驚駭中,尚未回神呢。
昨天來了位同樣身穿古代服飾的中醫爲她把脈,還逼她喝好苦的藥汁,今天
他們又派誰來整她?
而她又到底在哪兒,爲何會變了容貌?
這一切不可思議的變化隻能讓她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她還在作夢,一定還
在作夢……
「心瑩,這位是暍青右将,快過來拜見大人。」賈義笑着朝她揮揮手。
「暍青右将?」賈心瑩喃喃重複,刹那間愣住。「你……你……破軍星!」
完了,她徹底完了,居然還将石像看成了活生生的人。
「你認得我?」本來不怎麽想理會這女子的邑破軍赫然開口。
「呃……我……我見過你……不,是見過你的石像。」她結結巴巴的說,現
在才察覺到真的不對勁。她沒道理一場夢作這麽久還不醒吧?
「石像?!」邑破軍半眯起眼,看來這女人不但刁蠻任性不講理,還會信口
胡說,以開他玩笑當有趣。
「心瑩,你别亂說話。」賈義出聲道。
「你……你又是誰?」她傻傻地望着賈義。
「你怎麽了?我是你爹呀。」賈義發現她的不對勁,立刻走過去撫上她的額
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别碰我!」賈心瑩吓得往後退,「你們是誰?除了他……」她指着邑破軍,
「我看過他的石像外,你們我全都沒見過,還有,這裏又是哪兒?」看樣子不是
作夢了,她心底的駭意這才從毛細孔滲透出來,形成一層薄汗。
邑破軍冷冷蹙起雙眉,再與慕力相視一會兒,這才開口,「賈小姐,你不必
裝模作樣,我今天特來府上拜訪并無惡意,而你也不需要拿你對付下人的本事來
對付我。」
「我……」賈心瑩愣住。如果她真有本事,就不會待在這種地方。
「既然來了,我就直說,我在兩個月内必須娶妻,你是我的既定人選。」他
毫無感情地直接說道。
「什麽?」賈義喜出望外,「右将大人要娶小女爲妻?」
慕力又一次代言,「沒錯,令千金合乎右将大人娶妻的标準,不過迎娶之日
尚未決定,我們是希望先将婚事訂下,讓令千金住進暍青右将府,接下來的日子
與右将大人培養感情。」話是說得好聽,實際上是他們希望藉由近距離的相處,
好弄明白龍鳳帖上的人名到底是不是她。
「這……」賈義考慮着,雖然女子尚未出閣就住進男方家中于禮不合,但是
……既然先訂下這門親事,和過門隻差一截,沒啥大不了的。況且對方還是朝廷
大将,這樣的對象得來不易呀。「好,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你們說定什麽?」她有點慌張了,「聽你們剛剛說的話……既然
你把我當成女兒,難道是要我嫁給他?」
由于賈心瑩說的是「現代語氣」,聽在邑破軍耳中極端不雅,對她的印象又
打了折扣。
「心瑩,别再胡鬧了,乘這機會好好與右将大人聊聊,爹去廚房看看午膳準
備得如何了,就請右将大人在這兒用過午膳再走。」爲了讓他們能夠早點相互了
解,賈義識趣的離開。
慕力也沒有理由待下,于是向邑破軍拱手請退。
「咦?他們怎麽全走了?」賈心瑩又看看邑破軍,「算了,他們走了也無所
謂,我隻想跟你說,要我嫁給你,免談!」她都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在哪兒,誰有
心情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正常人,瞧他們一個個像唱戲的,還真滑稽。
「我也不想娶你,但是由不得你我。」若真心要娶,他甯可娶個不會說話的
啞巴。
「哇塞,聽你的口氣好像還嫌我羅,那好,我現在就要回家,你們……你們
這一個個穿着戲服的,還是自己唱自己的,我不演了。」說完,她就要往大門外
走去。
然而才轉身,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箝住。
「你哪兒都去不了。」
「我……我要回台灣,我不要留在這裏了。」早知道她就不來哈爾濱旅遊了,
她好後悔呀。
「台灣?!」
「你沒聽說過?太扯了吧。」她歎口氣,「我知道你們很熱情,但是我實在
受不了哈爾濱的寒冽,我……」
不對,這裏風光明媚,景色宜人,頂多有些涼意,可是一點也不冷呀!
「請問,這裏是哪兒?」賈心瑩傻氣地眨着眼睛。
「京都城東。」
「京都……日本?」
「我看唱戲的是你,但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遊戲!」邑破軍放開她的手,坐回
椅子上品茗。
賈心瑩傻傻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已不敢多問,雖然她心底已稍
微有了譜,就怕問出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氣氛突然變得靜谧,讓她忍不住想找話題說說。
「你……你真的叫破軍?」
「嗯。」他輕哼一聲。
「老天!」如果真是哪兒出錯,那一定是在紫微宮了。「啊,我想起來了,
我當時正拿着相機拍你,哪知道快門才剛按下,眼前就一片黑,接着就出現這裏
的情景,是不是你把我帶進你的世界?」如果他是神仙,就有這個可能了。
邑破軍受不了了,他将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擱,茶水瞬間濺得滿桌,連他一身
白袍也沾上了幾點茶漬。
賈心瑩捂着嘴巴,久久不敢說話。沒想到這男人的火氣還真大!瞪了他一眼,
她便來到角落窩着,不知該往哪兒去。
邑破軍望了她一眼,「咱們先訂親,你可以找個信任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你,
我們暍青右将府沒人供得了你。」
「我又不是菩薩,幹嘛要人供我!」她沒聽出他話裏的挖苦,「我想回家,
你能讓我回家嗎?」
「回家?」他終于明白這女人有多難纏,對下人惡劣外,居然還敢戲弄他,
等回去後,他是該找機會好好給她一點「教育」。
「對,這裏到底是哪兒?我隻想回家。」向來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賈心瑩
還是哭了出來。
瞧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邑破軍的眉頭霍然緊蹙。怎麽搞的,她不但劣根
性重、品行不良,還是個愛哭鬼!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力壓抑心中的怒焰。若不是因爲她極可能是他龍鳳
帖上的另一半,他甯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可能娶她。
「别再問這些白癡問題,我隻回答一次,這裏就是你的家。」說完,他起身
往外頭走去,不願再與她獨處。
「喂,你别就這麽走了,留下我一人我會怕。」賈心瑩趕緊跟上,哪知道一
個不小心踩到裙擺,差點絆倒,「老天,裙子沒事做這麽長幹嘛?」
邑破軍停下腳步,望着她那副滑稽又怪異的模樣,跟着深吸口氣說:「賈小
姐,現在我很鄭重的告訴你,以後在暍青右将府就别再拿出你大小姐的派頭,我
的人是不會睬你的。若要人尊重,就給我好好住着。」
這回,他當真不再理會地往前走,留下一頭霧水的賈心瑩。
第二章
三天後,邑破軍派人前往賈府下聘,口頭訂親之後,就将賈心瑩帶走了。
她是賈義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這麽離家他還真不舍,于是派了翠花與她一同
前往。
翠花剛開始害怕得要命,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大小姐已變了個人,
經常關在屋裏,吃得少,更不說話,看樣子她肯定是那天撞傷了腦袋,才一副誰
也不認識的傻樣。
如此一來就太好了,她非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痛,還可以找機會報複,讓她
知道她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賈心瑩也經過數日細想,已徹底明白自己一定是誤入時光隧道,跑到古
代來了,隻不過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她還厘不清。嗚……她好想爸媽,好想兩個弟
弟,好想玉菁。
想起外頭騎在駿馬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即将婚配的丈夫,老天呀!她就算
沒男友,也不需要跑到古代嫁給一尊石像!
打開圓窗,她一臉憂郁地看向外頭,陽光灑落在小徑上,遙望遠山朦胧如詩,
近觀晨露清新如畫,如果她不是正處于極端錯愕之中,一定會被這樣的美景所感
動。
眼看這路上全是跟她一樣打扮的行人,擺攤的、叫賣的、打拳賣藝的,無不
跟電視裏的古裝戲一樣……甚至更加古意。
将目光再調到駿馬上的男人,這一路上他始終面無表情,她看得出來他十分
……不,應該是萬分不願意娶她。
既然如此,他又爲何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呢?
「大小姐,喝杯熱茶吧。」翠花将保溫在陶壺内的茶水遞給她。
「謝謝,我不渴,如果你渴就先喝吧。」她對翠花笑着搖搖頭。
翠花一震。大小姐對她說謝謝?!看來她是真的撞傻了。
「好,那我就先喝羅。」她一邊觀察着賈心瑩,一邊将杯裏的水喝下。
事實上城東賈府離暍青右将府隻不過隔個城門,并不太遠,才不過一個時辰
就抵達府門外。小厮立即上前拉開車簾,請賈心瑩與翠花下車。
「這位是賈小姐。」邑破軍面無表情地對迎上前來的金嬷嬷說。
金嬷嬷偷瞄了眼賈心瑩,傳聞中她非常「難搞」,就不知她這回搬來這兒會
怎麽折騰她了。
「請問你是?」賈心瑩客氣地問道。她想通了,與其成天失魂落魄的,倒不
如融入他們,或許哪天時間一到,她說走就走,好好相處,也留給他們一個好印
象。另一方面,她也發現在他們眼裏原來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她必須
想辦法改變他們的觀感才行。
「呃……我是金嬷嬷,右将府邸的管家。」金嬷嬷笑說,因爲她發現傳聞似
乎不準。
「我叫賈心瑩,以後還請多照顧。」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
「好好,這邊來。」金嬷嬷爲了讓右将大人能更方便了解她,于是将她安排
在邑破軍的隔壁房間。「你一定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賈心瑩張大眼四處瞧着。雖然這兒的感覺并不走「富麗堂皇」
的路線,但是非常粗犷氣派,是她喜歡的味道。「我可以到處走走嗎?」
「當……當然可以。」金嬷嬷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謝謝金嬷嬷。」賈心瑩笑着對金嬷嬷說,然後拉起裙擺往前走去。
「大小姐,我陪你。」翠花趕忙追上。
「别跟我,你自己也去玩吧。」說着,賈心瑩一溜煙便不見了,原來她是要
到前廳找邑破軍說話。
看見她走進到廳内,他便問:「有事嗎?」
她不習慣地扯扯裙擺,走到他身畔說:「沒事,隻是我對這裏的環境很感興
趣。」賈心瑩邊說邊敲敲牆壁,在學校學建築的她自然對這樣的建材感到好奇,
「這是什麽石材?好硬呀。」
「你别在我這裏裝瘋賣傻,回你的房間去。」他闆起臉孔。
「你這種态度,要是在我們那時代就叫做『沙豬』,你知不知道?」她氣得
雙手擦腰,「喂,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難道你們古人就不懂禮義廉恥、四維八
德?」
「我要你回房去,别以爲我要娶你,你就可以在這裏繼續跋扈!」他火大了,
緊握的手指頭喀喀作響。
賈心瑩吓得往後一退,「你要打人嗎?告訴你,你要娶我,我還不見得要嫁,
誰要嫁給一個會家暴的男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濃眉高挑,才一眨眼工夫已來到她面前,大手
箝住她的下颚。
「我沒胡說,你真的好兇,我又不愛你,你幹嘛要娶我!何況……何況我可
能說走就走。」她被他掐得好痛,眼眶泛紅。
「你不愛我?說走就走?」他卻會錯了意,以爲她打算不守婦德,即便嫁爲
人妻還要四處偷人。「這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
「這跟有沒有能耐無關,因爲我本來就不屬于這裏。」賈心瑩疼得掉下淚水,
「我也不想來這裏呀。」
「你若不是太會演戲,就是生了重病,病得神智不清。」他放開她。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小聲問道。
他沒理她。
「那我就當你默許我問羅。」賈心瑩深吸口氣。「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喜歡我,
甚至很讨厭我,那爲何還要娶我?」
提及這事,便是他心底的痛與無奈。邑破軍瞬間變了臉色,「你不需要知道。」
「爲什麽不需要?你要娶我,我就有權利知……」
「閉嘴。」他利眼一瞪,「在我的府邸,沒有你說話的份。」
「原來你的本事就隻有這些。」賈心瑩抿緊唇,惱怒地瞪着他,「難怪你們
古人什麽不會,就隻會作戰、打仗、争着做皇上,永遠也不能維持長久的太平盛
世。」
說完,她便打算稱他的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萬萬沒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
緊緊扣住。
「你說什麽?」
「我說你就隻會闆着一張臉,就隻會兇,真不知道你還會什麽?」賈心瑩瞪
大眼,勇敢的與他對視。
「你……」他舉高手,卻甩不下去。「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這麽說,我該謝謝你了。」說完,故意忽視他瞪大的雙眸,她直往屋後奔
去。
邑破軍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狠狠皺起。
這時,慕力正好走進大廳。
「去将賈小姐的丫鬟帶過來。」邑破軍對他說。
「怎麽了?」
「把她帶過來就是。」邑破軍閉上眼,如今心平氣和的一想,那女人說的并
沒有錯,自古到今哪個朝代不是爲了保住地位、身分而戰役、鬥争,到最候弄得
兩敗俱傷,隻剩一場空。
隻是這樣的女人和傳聞有極大的出入……
不久,慕力将全身發抖的翠花帶到大廳。
她一見到邑破軍就趕緊跪下,「右将大人……」
「起來說話。」邑破軍望着她,「将你家小姐平日的習性據實禀報。」
「呃……」翠花的眼珠子轉了下,或許現在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于是她唱
作俱佳地哭了起來,「大小姐她很可怕,經常拿鞭子抽打我。」
「什麽?」他眉頭緊蹙。
翠花卷起衣袖,讓他親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條條的傷痕,「大人,你看。」
看着那些有點可怕的鞭傷,邑破軍倒抽一口氣,「還有,她爲何老說一些怪
話?在府中就會如此嗎?」
「她總是以戲弄人爲樂,說怪話隻是其中一種方式。」由于說的是謊話,翠
花心底的駭意不由自主的升起,讓她更不敢面對邑破軍。
「好,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翠花立刻退了下去。
「大人,如果未來的主母有這種殘暴的個性,那該怎麽辦?」慕力上前問道。
「放心吧,我會以牙還牙。」邑破軍撂下這句話,便旋身離開了府邸。
慕力目送他離去,雖然大人什麽都不說,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
是該爲了活命,而娶一個可能會毀了暍青右将府的女人?或者甯可放棄生存,
好讓暍青右将府名垂青史?
可怕的是,他擔心龍鳳帖上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
自從和邑破軍交談過後,賈心瑩便關在屋裏哪兒都不想去。
坐在窗邊,她伸手玩着紙糊的窗棂,還真有股沖動想将它戳一個個洞。掀開
它,她望向不遠處的那片楓林。
楓葉像一片火海,在晚風中翩然起舞,也漸漸烘熱了她的心……想起老家院
子裏種滿的槭樹,每到秋天,它們就會燒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紅。
到了中秋月圓夜,爸爸總愛在槭樹下烤肉,媽媽在旁邊塗抹着醬料,有時飄
下槭葉做爲配料,香得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閉上眼,她回憶着那幕情景。
「爸、媽,我好想你們。」
終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台上痛哭失聲。
「爲什麽?爲什麽這種跑錯時光隧道的離奇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留
在這裏,我要回去啦。」
蓦地,她聽見隔壁房門開啓的聲音,立刻跑出房間,對着那冷硬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你又想要哪一招?」他回頭盯着她。
「什麽意思?」賈心瑩蹙起眉。
「你心底有數。」說着,邑破軍推門進入房間。
她趕緊追進去,「我并不想找你吵架,我隻是……隻是想告訴你,我并不屬
于這裏。」
「那你屬于哪裏?殘暴無情才是你的領域嗎?可以任你抽打每個下人,好滿
足你高高在上的驕氣?」他口氣冷漠。
她剛開始聽不懂,但後來慢慢弄明白了,「我知道你在說誰,可我不是她,
我真的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那你又是誰?」邑破軍雙臂環胸望着她。
「我……我的确叫賈心瑩,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跳進這裏的賈心瑩。」她希
望他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二十一世紀是哪兒?」他眯起眸。
「是……是離現在至少好幾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地方。」說起這個,她眼眶
紅了,「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直到我能回去的時候,
可以嗎?」
她濕紅的眼眶有一瞬間讓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種妄想症,但随即想起翠花所說
的一切,他又告訴自己千萬别上當。
「你說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雖然有點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吧,
那算了。」
「等等,說穿了我并不認識你,不過從今以後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彼
此熟識,我無意與你作對,隻要你收斂脾氣,别鬧事就行,當然也别再說謊。」
「Oh,MyGod!」她冒出一句英文,「你把我當成了女暴君嗎?老實
說,我的脾氣很好,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氣排行榜了。」
「希望你的脾氣真的夠好。」他隻聽懂這一句,不過這也夠了。
「你……」想說什麽,但她放棄了。
「好好住下,如無意外,你将會是暍青右将府的主母,你有何不滿意?」
「主母?!」這是什麽?
「就是這裏的女主人。」邑破軍的眼神轉爲銳利,「這樣你該懂了吧?」
瞧出他眼底的鄙夷,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了,否則一定會再次弄得不歡而散,
可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回頭,「我很喜歡後面的楓林。」
他望着她,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那正好是西方,夕陽映照楓紅,美得讓人流連忘返。」見他并沒有轟她離
開,賈心瑩試着繼續說:「隻不過楓林乏人整理,若從宅子看夕陽,會被一些亂
枝阻隔了視線。」
「那又如何?」
「爲了不荒廢這麽美又這麽大的一塊地方,我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派人将
那兒整理一下?如果可以再蓋一棟三層樓的屋子,住在那兒一定很棒。」她是搞
建築的,如此佳境、如此美景,她真想大顯身手。
「現在就開始學會索求自己的東西跟發号施令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
「你是什麽意思?」她擰起眉,跟着苦笑,「我懂了,你以爲……」
她絕望了,不想再說什麽,立刻奪門而出,哭着奔回自己的房間。背靠着門
闆,她捂着臉,心情簡直是糟透了!
☆☆☆☆☆☆=====
「大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翌日一早,翠花輕敲房門,請她出去用早膳。可是一直沒有聽見回應,她将
門推開,卻不見賈心瑩的人影,登時吃了一驚。
「大小姐不見了……」她邊跑到前面邊大喊。
正在偏廳與慕力商議要事的邑破軍聞聲,眉頭一蹙,「去看看怎麽回事。」
慕力領命,走出偏廳,正好攔下翠花,「發生什麽事了?」
「大小姐不見了,我怕她是溜回去了。」翠花急急地說。
邑破軍一聽她這麽說,立刻趕到後面馬廄,但是馬兒都在,她不可能偷馬離
去。
突然,他想起昨晚她離去前所提的那件事,立刻朝後山邁進。一到了那兒,
他就看見賈心瑩拿着工具将已枯掉的樹枝砍除。
「你在幹嘛?」他抓住她的手。
「你來了?」她笑着抹去汗水,「你看,這些枯枝砍掉後,還可以冒出新芽,
過幾年這裏會更美。」
「你一個人在做這事?」他發現這附近隻有她一人。
「我想大家都忙,我一個人就行,反正慢慢弄嘛。」也不知道她何時回得去,
她至少要出點勞力賺生活費。
望着她甜美的笑容,邑破軍頓時有些不解了,「這些事不需要你做,回去吃
早膳吧。」
「别這樣,與其整天閑晃沒事做,不如讓我整理這兒,如果我做好了,那塊
地要讓我蓋房子哦。」她指着前面那塊同樣荒廢的土地。
「隻要不影響别人,随你。」她的執拗讓他生氣。
「你答應了?真是太好了!好,那我跟你去吃早餐。」她放下斧頭,并用裙
擺擦了擦雙手,說着與他們不一樣的話語,「但是我不想吃稀飯,能不能吃點别
的?」古代人的早餐好像永遠都是那幾樣東西。
「你想吃什麽?」
「嗯……咖啡。」突然想到他聽不懂,她立刻改口,「那就……三明治吧!
放心,我自己做給我自己吃。」
前往膳堂途中路經廚房,賈心瑩立刻将他推到裏頭,「你一定要嘗嘗看。」
此時,廚房内空無一人,她立刻煎了兩顆雞蛋,又找來一些生菜,并烘烤了
所剩無幾的魚片,以饅頭代替吐司,一層夾一樣。
「幸好你們這年代已有肉酥了,再加一層這個就更像了。」
她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到邑破軍面前。
「再等我一下,我煮一道濃湯,馬上好。」剛剛她瞧見了玉蜀黍,如果有奶
油就更棒了。
不一會兒工夫,她又端來簡單的濃湯。
「我們就在這裏吃吧。」
站在桌前的邑破軍瞪着她做出來的「怪東西」,哪吃得下去,然而她卻是吃
得津津有味,這倒是新鮮。
「你怎麽不吃?」她咬了口三明治,「唔……好香哦。我保證你吃過之後一
定舍不得我回去。」
她又咬了口,見他仍像座山杵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忍不住撇高嘴角。
「你還真沒膽子,連我做的東西都不敢吃,還說要娶我咧。」
邑破軍這輩子最痛恨别人激他,想他出生入死這麽多年,當遇到敵軍壓陣時,
他連畜牲的血都喝,還怕吃她做的早膳嗎?想着,他便從盤中拿起夾了一堆東西
的饅頭,勉爲其難的咬了口。
「怎麽樣?好吃吧?」她早吃光了,現在正在喝玉米濃湯。
邑破軍雙眸赫然圓瞠。的确,她做的這個長相奇怪的東西真的不難吃,甚至
有種很新鮮的口感,讓他忍不住吃完它。
「看你,還不是吃完了,一定很滿意羅?是不是比稀飯好吃?」她一下子就
喝光一碗濃湯。
邑破軍看着她一會兒舔唇,一會兒含手指,她是蓄意誘惑他嗎?
「你表演完了吧?」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受她引誘。
「表演什麽?」賈心瑩瞠大眼,氣呼呼地問道:「難不成你以爲我這些也是
裝出來的?」
「難道不是?」他利眼一瞪,立刻抓住她的手走出廚房,「說出你的企圖吧!
就爲了在楓林前蓋屋子?」
「我沒有什麽企圖,隻是要向你證明……我真的與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他
的腳步好大,讓她跟得好喘,「你能不能走慢點?」
邑破軍這才放緩速度,回頭睨了她一眼,「如果我再聽到你胡說八道,我會
收回剛剛的允諾。」
「不說就不說。」她噘嘴鼓腮,跟着他來到膳堂。
「既要學習做當家主母,就該跟下人們一塊用膳。」雖然邑破軍貴爲朝廷右
将,可他有自己的行事作風,吃飯一定和府邸所有人共用。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他拿起一碗粥,「把這碗粥吃了。」
「又是稀飯?」她一向不愛喝湯湯水水的東西,尤其是沾了水的飯。
「快吃。」他的表情剛硬如鐵,不容她說不。
「喝就喝。」接過碗,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但小嘴還是不甘心地說:
「人家隻是想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難道這也不行?」
「我沒說不行,但你不能特立獨行,這裏不是賈府。」他沒好氣地說。
「那我回去好了,天知道是你巴着娶我,可不是我巴着嫁你,幹嘛拽得一副
二五八萬的樣子,神仙就這麽偉大嗎?」她一直以爲他是破軍星下凡。
瞧她被激得站起身,還不忘将滿腹委屈發洩出來,直到說完後才發現四周圍
傳來不少抽息聲,顯然她剛剛的态度讓下人們都爲她捏了把冷汗。更讓他們覺得
新奇的是,向來少言的右将大人居然會娶個這麽唠叨的妻子,這樣的組合還真…
…奇特!
「你夠了沒?」雖然他們的話題老是搭不上,但他漸漸發現她這些怪異舉動
與話語并不像裝出來的。
賈心瑩看看别人,再看看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隻好皺着眉坐下。更爲了不
讓自己成爲這個年代的異類,她索性低頭喝粥,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邑破軍站起來,看着她還剩大半碗的粥,「沒吃完,不準你離
開膳堂。」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了三明治。」她祈求的望着他,「還好飽哦。」
這時大夥又竊竊私語,相互詢問着什麽是三明治。
「沒得好說的。」現在所有下人都圍在旁邊,就算他想讓一步也做不出來,
「我要去早朝,你好自爲之。」
眼看他大步離開,賈心瑩失落地看着粥,本來就吃不下,現在更沒胃口了。
「賈小姐,吃不下呀。」等下人們用完早膳,全都上工去了,金嬷嬷才走了
過來,坐在她對面問道。
「嗯,我吃過了,剛剛在廚房我做了三明治給自己吃,根本吃不下。」誰像
那隻沙豬的胃口這麽好,吃了一份三明治,還又喝了兩碗粥。
「你會廚藝?」傳聞中的賈大小姐隻懂得吃喝,隻會罵人、訓人,她還不知
道她還有這項優點。
「這……」賈心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太會,但是簡單的料理還可以,
像泡面啦。」
「泡面?!」
「哦,我忘了,你們沒吃過那玩意兒,不過在我那年代那東西可流行了,經
濟實惠又方便,不過也不能多吃,會變木乃伊喔。」裏頭多少含有防腐劑嘛。
「木乃伊?」金嬷嬷疑惑地問,「你說了一串話,我很多聽不懂。」
「這……很難解釋,像我解釋給那隻沙豬……不,給大人聽,他就不明白,
還罵我在演戲。」她壓低嗓音說:「金嬷嬷,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麽?」
「我……我不是賈府的那個賈心瑩,我是從好幾百年以後的那個賈心瑩,我
本人也不是長這個模樣。」
瞧她說得起勁,可金嬷嬷卻臉色陡變,「呃……這個你還是說給大人聽好了。」
「原來你也不信,唉!」賈心瑩不得不放棄了。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剛……小剛掉進後山溪底了!」一個下人滿頭汗水
地奔了進來,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金嬷嬷立即站起身,「你說什麽?他人呢?」
「大家已經将他撈了起來,不過好像沒氣了。」來人說着也哭了。
大夥都知道自從金管家去世後,就留下這脈香煙陪伴着金嬷嬷,如果真的發
生什麽事,金嬷嬷肯定會傷心極了。
金嬷嬷什麽話都沒說,拔腿就沖了出去,同時間得知情況的人也全往後山奔
去,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鬧空城計,賈心瑩當然也要跟去瞧瞧了。
遠遠地,賈心瑩就看見那條湍急的溪水,被救上來的小剛原來隻是個七、八
歲的孩子,金嬷嬷跪在他身邊哭天喊地。
「小剛,你怎麽可以丢下娘不管!怎麽可以……叫你别來溪邊玩,你就不聽
……哇……」
「别哭了,金嬷嬷,小剛……小剛已經走了,他沒氣了,别再讓他在這兒受
風受涼的。」
許多下人在一旁安慰着金嬷嬷。
眼看大夥就要将小剛扛回去,賈心瑩立刻推開衆人,奔了過去。「等等,讓
我看看。」
她在學校可是護理小老師,也曾參加過重大意外急救訓練,得過CPR證書
呢,或許……或許他還有救。
不顧衆人詫異的眼神,她跪在小剛身邊,先俯在他胸前聽了聽,又打開他的
嘴巴挖出一些穢物,接着不在乎肮髒地就直接以口覆口,做起了人工呼吸。
「天,大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快起來呀。」翠花捂着嘴,眼看賈心瑩居
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一個小孩,登時傻眼。
「賈……賈小姐,你快起來。」幾位壯丁上前要拉走她。
「别碰我,不然我就跳溪給你們看。」情急之下,賈心瑩隻好口出威脅。
此話一出,果真沒人敢動她,因爲她可是右将大人未來的妻子呀!
不過小剛依舊沒有反應,照這情況看來,人工呼吸不夠,賈心瑩隻好搭配C
PR,以非常熟稔的手法進行急救。但不懂内情的衆人隻好眼睜睜看着她「淩虐」
一個已過世的小生命,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這……這何其殘忍!
有個仆人看不下去,就要上前拉開她,哪知卻被金嬷嬷阻止。
「别過去……别過去……」因爲她剛剛看見小剛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
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泛白的小剛突然彈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穢水,而後
拚命喘着氣,當看到金嬷嬷,立刻大哭了出來,「娘……」
賈心瑩累得往地上一坐,見他醒了,她也逸出笑容。
圍觀的下人們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原來她不是淩虐小剛,而
是爲了救他!
可……這是哪一招?是讓小剛疼得在黃泉路上驚醒是嗎?
金嬷嬷抱着心肝寶貝,跟着哭了,「沒事就好,下次别再一個人跑到溪邊玩。」
接着她又轉向賈心瑩,「賈小姐,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隻是将所學奉獻出來而已。」她站了起來,看看旁邊的下人們,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剛一定很冷,快送他回去換衣服吧。」
「好,好,回去、回去。」于是在下人們的吆喝聲中,大家興高采烈的回到
府裏。
一場悲劇轉眼間成爲喜劇,可是讓所有的人對賈心瑩另眼相看!
第三章
這件驚奇的事,很快便傳進了夜歸的邑破軍耳裏。
他先把金嬷嬷叫來,問清楚詳情後,心底的疑惑也更濃了。
「大人,我直覺賈小姐有點怪,一開始我會認爲是她胡言亂語,但是發生這
事兒之後,我……我不得不有些信她了。」金嬷嬷忍不住說出心底的疑惑。
「怎麽說?」
「她救了小剛的奇事先擺一邊不說,光瞧她的個性就和大家傳說中的賈小姐
完全不符。在城東,隻要一提及她,每個人都說她向來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當人
看,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可是……她不但救了小剛,還不怕小剛嘴裏的穢
物,用嘴吸他的……」
「你說什麽?她用嘴……」邑破軍利目一瞠。說也奇怪,小剛不過是個孩子,
可爲何他光想像那個畫面,心底就極不舒坦?
「大人!」金嬷嬷愣了下,趕緊解釋,「你别誤會,她……她隻是要給已經
沒氣的小剛……天,這該怎麽解釋呢?」
「你甭說了,由我去問她。」說完,邑破軍便快步走向她的房間,敲了敲門
闆。
「請進。」賈心瑩甜笑地轉頭,當看見他推門而入,立刻開心地跳到他面前,
「我就知道會是你。」
「爲什麽?」
「你每次回來不就老愛來找我興師問罪嗎?」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眨眨眼。
「沒錯,我現在就有話問你。」
「關于小剛的事?」她咬着唇看着他,「如果你真要問,就要相信我的回答,
否則我不會說。」
「好,我姑且相信。」他隻好這麽說。
「姑且?」她聳聳肩,「好吧,雖不滿意,也差強人意,隻是我該怎麽說呢?
想說的過去都說過了,救小剛隻是我運用了我那時代的急救方式,口對口人工呼
吸和CPR。」
她專注地看着他的眼,如果出現一絲不信任,她會馬上住口。
可今天有點奇怪,他似乎沒再出現那種鄙視與厭惡的表情,于是她繼續說:
「我們那時候的醫術要比現在進步多了,連内髒都可以移植耶。」
說完,賈心瑩又小心翼翼的瞧進他眼瞳深處。
「你……信還是不信?」
「繼續說。」他的眼神瞟向窗外。
「繼續說……對了,我剛剛說的CPR是英文,你聽不懂對吧?事實上以後
航海技術進步,可以到地球的另一邊,你将發現有着不同于我們膚色的人住在那
兒,生活環境比我們還好,而且語言習慣都不同。」她笑望着他,「嘿嘿,你一
定不相信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哦,隻要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偏移,一定會回到原
點。」
「就是你所指的地球?」邑破軍皺起眉。
「賓果,答對了!」她笑着高舉雙手,「萬歲,你終于開竅了。」
「隻能高呼皇上萬歲,你随便亂喊,小心惹來殺頭之罪。」他提醒她。
「喔。」賈心瑩趕緊捂住嘴,眨着大眼。接着,她依循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知不知道我最喜歡這裏的哪兒?」
「那片楓林。」他記得她說過了。
「嗯,因爲在台灣看不到這麽美的楓林,即便有,也多半長了蟲,葉子上滿
是蟲蛀的洞。都市也全是水泥叢林……就是高達數十層的高樓大廈。反正和這裏
不一樣的事物有好多好多,一時之間也說不完,不過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
相信我。」賈心瑩轉過臉,微紅着眼眶。
「我并沒有完全相信。」他回道。
「沒關系,就算沒完全,也有一點點吧。」她走到他面前,「如果你相信我
不是賈心瑩,能不能不要娶我?說白一點,我也不相信你愛我。」
「我從不愛任何人。」他揮袖,坐在床上。
「爲什麽?」她趕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亮着一雙大眼看着他。
邑破軍别開眼,語氣極冷淡地說:「我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所以我也不會
愛任何人,這樣你明白了吧?」
「這麽說,你娶我是另有目的?」她偏着腦袋想了想,「傳宗接代的壓力?」
「如果是那種壓力,我甯可随便娶個女人,也不會考慮你。」她的風評這麽
差,他還怕會影響了暍青右将府的聲譽。
「說得這麽絕,我都告訴你我不是這個皮相的女人了。」她很無奈地拍拍額
頭,「那到底是什麽原因?」
「别問了。」說着,他便要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你不要走嘛。」她拉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上頭有好
多硬繭,「天,你這樣痛不痛?」
瞧她用她那雙小手直摸着他手心上一個個硬繭,邑破軍的眉頭不禁緊蹙,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很大膽?」
「大膽?!」她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對不對?我
又沒要把你怎麽樣,隻是想把你這些硬繭弄得薄些,等我一下。」
接着,她不知去哪兒弄來醋酸水。
「把手浸一下,等下比較好去除。」
邑破軍沒說話,可是他竟然聽話的将手放進水盆内,讓她用不知打哪個下人
那兒找來的消磨木料的锉刀,在硬繭上刮弄着。
「疼嗎?疼要說哦。」賈心瑩拾眼望着他,突然看見他眼底深藏着一絲落寞,
她這才小聲的問道:「你不快樂?」
「什麽?」他深黝的眼倏地射出一道寒芒。
「我幾乎沒見你笑過。」她又低頭繼續磨着,然後小嘴噘起,在他手心上吹
了吹,一道溫熱的風輕輕拂過他的手心,卻麻進他心底。
「沒什麽好笑的。」邑破軍用力抽回手,「晚了,睡吧。」
「等等,我還沒磨好。」賈心瑩快步擋住他。
「不用了,我天天得練武,磨了也沒用。」他推開她,迅速将門拉開。
「喂……我可以喊你破軍嗎?」賈心瑩在他背後喊道,竟說出連自己都吓一
跳的話,「我喜歡會笑的男人,如果你真要娶我,就笑給我看。」
他緊蹙眉頭,不發一語地走出房間。
賈心瑩來到門口,望着他返回隔壁房間,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說實在的,他除了臉臭一點之外,長得一點也不比現代的男人差,至少他不
滑頭,非常務實,雖然不怎麽羅曼蒂克,但成爲他的妻子應該也不賴。
隻是……就算她答應嫁了,可未來呢?如果哪天她如同來時一般又突然消失,
他會不會想她?會不會?
斂下眼,關上門,她靠着門闆,想着過去、未來……還有迷惘的現在。
隔壁房間,邑破軍也靠在同樣的位置,卻想着耳聞的她、親眼目睹的她、謎
樣的她……
☆☆☆☆☆☆=====
賈心瑩疲累的走到溪邊,掬起清水,将滿是沙土的小臉洗滌幹淨,清涼的感
覺讓她頓時疲累全消,再捶捶雙肩,她回頭看着整理不及一半的地方,明白自己
還有好多事得做呢。
站起身,背起拾來的木塊,她顫巍巍地往上頭爬,雖然已是深秋,但日正當
中,燦陽依舊發了火似的燃燒着,熱氣焚風滿山遍野,竟不帶半點秋涼。
突然,她肩上的重量減輕了,回頭一看,她笑了,「你來了。」
「你成天都在這裏忙什麽?」他口氣不悅地問。
「是你答應我,這地方讓我處置的,你……後悔了?」瞧他緊蹙的眉心,賈
心瑩擔心他想食言。
「不是後悔,而是你……」他轉首望着她,兩人就這麽眼對着眼,相距不及
盈寸。
「我怎麽了?」她傻氣的又往前靠了幾分。
邑破軍往後一閃,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你沒事把自己弄得這麽累幹嘛?」
他不懂了,向來對女人沒有感覺,甚至可以說厭煩的他,居然會對這麽一個怪異
的女人起了憐惜之心!
「累?!」她想了想,「還好啦,跟我以前的工作比起來,其實差不多。」
「你以前的工作?!」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專長,我的專長就是蓋房子,雖然我才畢業半年,
但以前也在大公司實習過,雖然這兒沒有鋼筋,但我有自信可以蓋一間屬于自己
的三層樓小木屋。」她笑得好開懷。
當然,她所說的話,邑破軍能理解的不多,但他已經試着慢慢去相信她了。
「就在這裏,我想蓋一間木屋,以後……如果我突然不見了,你也可以看着
它想到我這個怪女人。」說着,她的眼眶竟然紅了。
說也奇怪,剛來到這裏她恨得要命,可是與這裏每個人有了情感後,想起離
别的日子她又有些不舍。
聽她這麽說,邑破軍突然雙手一松,肩上的木塊全砸在他的腳上,可他卻一
動也不動。該死,爲何聽她這麽說,他會全身繃緊,心頭也揪得難受?
「啊!你在幹嘛?痛不痛?」她趕緊過去幫他将腳上的木塊給搬走,可由于
動作太急,不小心讓木塊上的碎屑刺進指頭,「唔,好痛。」
「怎麽了?」他也蹲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查看着,「木屑插了進去。」
「沒關系,雖然有點疼,但久了它會自己跑出來的。」她抽回手,實在是被
他這種關懷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
「你确定它會自己跑出來?」
「嗯。」她紅着臉點點頭,「你……你不要再這麽盯着我看好不好?」
他驚奇地望着她,「你也會臉紅?」
「怎麽?你的意思是我很厚臉皮,不知道害臊嗎?」聽他這麽說,她不高興
的站了起來。
「我沒這意思……」他不擅對個女人解釋,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她回頭笑睨着他,「别那麽爲難,我懂你的意思。」
到了那塊空地上,她又拿來鏟子打算挖地基。瞧她連鏟子都扛不動,接下來
的事他真沒信心她可以辦到。
「唉,沒有機器,真的好不方便。」賈心瑩雙手擦腰,猛地一歎。
「需不需要幫你?」他走到她身旁突然問道。
「你要幫我?」她愕然地張大眼,但眼底漾着笑意,「爲什麽想幫我呢?」
「如果日後你成爲我的妻子,我爲你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瞧他那一闆一眼的模樣,連點感情都沒有,還真是讓人生氣。
「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她噘起小嘴。
邑破軍望着她,不懂她爲何會有這種表情。「我說錯什麽嗎?」
「你沒說錯什麽,隻是……」賈心瑩擡起小臉,「我很好奇,你上次說你從
沒愛過人,是真的嗎?」
他眉心輕蹙,既然他已回答過的問題,他不會再說第二次。
「不說話?這是肯定還是否定?」她仍窮追不舍。
「你問得太多。」他闆起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你自己要逃避我的問題,難道這就是你們古代男
人的擔當?如果是的話,那就算了。」
虧她還認爲他潇灑出衆、英俊挺拔,内在也還算正直,正打算好好了解他,
沒想到他居然連交心都不願意。
「我說的是真的,我并不懂得愛人。」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當你不懂,我教你怎麽愛好不好?」賈心瑩追上他。
「不需要。」他狠狠地撂下這幾個字。
「你!」賈心瑩咬咬下唇,仔細探究着他的眼,「我現在很鄭重的告訴你,
上回我說會笑還不夠,如果你學會愛人,我就嫁給你。」說完,她轉身跑走。
沒想到這回換成他愕然了,眯眼望着她奔離的嬌俏身影,他真不懂她爲何這
麽講求「愛」,愛這個東西能有幾兩重?能維持多久?又包含多少承諾呢?
他搖搖頭,面無表情地離開。
直到他們全都走遠後,翠花才從另一頭走了出來,她看看賈心瑩消失的方向,
明知道此刻的賈心瑩和過去打罵虐待她的賈心瑩不盡相同,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讓她看了就有恨。
爲什麽像賈心瑩那種女人也能嫁給朝廷右将,而她長得也不難看,就得一輩
子當下人?況且大小姐現在陡變的性情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她也不确定,倘若哪
天大小姐本性顯露,她不就又要遭殃了。
如果……如果大小姐死了,依習俗可以由婢代嫁,這麽一來她不就成了右将
夫人了?!她邊想邊發抖,然而心底所冒出的念頭卻也愈來愈堅定。
她要她死!
☆☆☆☆☆☆=====
破曉時分,天空新奇地出現月影與日陽共存的畫面。
賈心瑩趴在窗台上,忍不住舉起手擺出個框框将它框了起來,心想如果此刻
她手上有台相機,那該有多好。
放下雙手,她伸了個懶腰,決定今天一定要更加努力,至少把地基挖好十分
之一,否則老停頓在那兒,她哪時候才可以完成她的小木屋呢。
趁還沒吃早膳,賈心瑩偷偷溜出屋子,打算到後山鏟土。然而一到那兒,眼
前的情景卻讓她吓了一跳。
瞧着前頭排排站的幾個大男人,她不解地問:「你們是?」
「我們是大人派來幫賈小姐蓋房子的。」其中一人上前跨了步。
「幫我蓋房子?!」她似乎還沒弄懂。
「對,就是依照你的吩咐,看是要鏟土、架木塊或找工具、找材料,全都包
在我們身上。」他又道。
賈心瑩終于懂了,她笑開嘴,對他們點頭道:「我知道了,一切就麻煩你們
羅!」
原來邑破軍并不是嘴上說要幫她而已,還真的付諸行動,也不像表面上那麽
冷漠無情,其實他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隻是不擅表達。
他的好,她會記在心坎,因爲她知道他已經在學習怎麽愛人了。
「不客氣,那麽現在要怎麽做呢?」
「鏟土好了,我想要打好地基。」她直接說。
「真沒想到你一位姑娘家也會蓋房子。」他們立刻動手,邊做邊說。
「我學過好多年,也在老師……就是你們所說的師傅身邊待過,絕不成問題。」
說着,她也拿起工具幫忙,一點都不帶幹金小姐的架子。
本來他們都還有些擔心受不了她的脾氣,但這麽相處下來,他們對她卻有了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和想法。
「大小姐,你怎麽待在這裏!大人見你沒去用早膳,要我來找你呢。」翠花
跑了過來。
「對呀,我怎麽忘了我還沒吃早膳呢。」她笑着回頭對那些幫忙的工人說:
「你們吃過沒?」
「我們吃了,賈小姐,你快去用膳吧。」大家對她揮揮手。
「那我去羅。」賈心瑩勾住翠花的手臂,「我們走吧。」
翠花被她這麽拉着,再看看背後那些男人對她綻放的笑容,心底更是郁悶了,
爲什麽大家都要對這樣跋扈嚣張的大小姐這麽好?
到了膳堂,她一看見邑破軍就在他身旁坐下,但瞬間她卻愣住,因爲她面前
擺着的就是她最想吃的「三明治」!
「那天吃過之後我一直想再嘗嘗,所以讓廚娘依你的做法做了所有人的分量。」
他依然沒有表情,不苟言笑地說。
賈心瑩卻忍不住内心的激動,眼角泌出了淚水。
「不愛吃粥以後就少吃點,喜歡吃什麽,盡管跟廚娘吩咐。」他又補充道。
這下賈心瑩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邊拭淚邊說:「原來你也看出我不愛吃粥,
謝謝你。」拿起三明治咬了口,「嗯,好好吃,廚娘的手藝果真比我好。」
邑破軍從沒想過他這麽做會讓她哭成這樣,隻是女人的淚水他見過,卻從沒
見過這麽讓他揪心的。
「有件事我要謝謝你。」她擡起淚眸望着他。
「什麽事?」
「你幫我找來工人,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她甜甜的笑說。
「這沒什麽。」他專注地吃着東西。
「可是對我來說,卻是非常……非常感動。」她認真的看着他,「你或許不
知道,我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
邑破軍看着她那張淚汪汪的小臉,突然說:「等下陪我去街上一趟。」
「你要帶我去街上?」聽他這麽說,賈心瑩的眼睛猛地一亮,因爲這還是他
頭一次願意帶她逛街呢。「要做什麽呢?」
「去了就知道。」他望了眼她那雙興奮的眼神,竟因爲她眼中的期待而無法
移開視線。
「那我會更期待了。」她偷偷往他的肩上一靠,卻發現他的身軀突然繃緊,
簡直像石頭一樣,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會緊張。
這麽有趣的男人,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
走出暍青右将府之後,賈心瑩充滿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街坊的繁華與熱鬧讓她直覺新鮮,挑擔提籃、叫賣吆喝的,直在大街上穿梭
流動,遊人如織,熱鬧不已。
雖然來時她已從轎裏看過這一切,但當時她的心情極爲低落,根本沒有好好
探究,不過現在她倒是對這些景象充滿了好奇。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将她帶往近郊的一問大房子,進入屋裏便聞到陣陣木頭
香,原來這兒是專造各類木材的工廠。
「蓋房子不能沒有木頭、磚塊,你在後山撿的木塊蓋不了房子。」他指着形
形色色的木頭說:「看你需要什麽,盡管跟老闆說。」
「破軍!」她很意外地望着他,心底更是波濤洶湧,忍不住撲進他懷裏,
「你那麽好,小心我真的會愛上你。」
眼看四周都是工廠的工人,而她就這麽抱着自己,邑破軍發現他們的目光全
都轉向這裏,然而他卻意外地不想推開她。
倒是當賈心瑩瞧見有好幾道詫異的目光往這兒投射而來,羞得她立刻往後退,
雙手捂着臉,小聲說:「走,我們去挑木頭。」
她立即旋身往工廠後頭的空地走去,經老闆的介紹,她看見一排排成列的桧
木。
「這都是上好桧木,你可以多挑一些。」邑破軍建議道。
「老天,這太奢侈了!」
「怎麽說?」這種紅桧在邑破軍眼中是極爲普遍的東西。
「你或許不知道,紅桧經過濫砍後,在我們那時候已是非常稀少且昂貴,我
從沒想過我可以用紅桧蓋房子。」她摸着那油亮的外表,「真的很美。」
「喜歡就拿去用,至少我這個年代不缺貨。」說完,他便往裏走。
賈心瑩笑咪咪地看着他的背影,跟着快步追上他,「你已經相信我了,對吧?」
他沒有回答她,但她卻興緻勃勃地跟着他。
邑破軍回頭瞅着她,「你是要跟着我,還是看木頭?」
「當然是看木頭了。」她掩嘴一笑,轉身到另一邊挑木頭。
而邑破軍則和老闆在另一頭談着買賣。
突然,有一種怪異的細微悉索聲從賈心瑩的頭頂響起,邑破軍先是蹙眉聆聽,
接着他瞪大雙眼,毫不遲疑的朝賈心瑩奔去。
「快跑……」
賈心瑩笑着回頭,突然身後傳來巨大聲響,原來捆綁在高處的木頭全都松了
綁,從上頭滾滾而下。
「啊!」在邑破軍抓到她的小手之前,賈心瑩已被滾滾巨木給壓住。幸好他
使勁将她拉了起來,才不至于讓她遭到更嚴重的傷害。
「天,這是怎麽回事?」木材工廠的老闆直覺不可思議,這些木頭他都捆得
非常牢固啊。
「将事情調查清楚後向我禀告。」說着,邑破軍将昏迷不醒的賈心瑩抱離現
場,直奔暍青右将府。
一路上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可她卻一動也不動,頭一次他感受到失去她的痛,
那痛竟會讓他眼眶紅熱了起來。
第四章
「大夫,她到底怎麽樣了?」金嬷嬷眼看大人就坐在床畔,眼睛眨也不眨地
看者賈小姐,明知他心急,可他卻什麽也不說,就隻好由她來問了。
「得過了今晚才可以确定狀況,她遭受劇烈撞擊,五髒六腑已有受損迹象。
大夫歎口氣,搖搖頭說:」今晚極可能會有後遺症産生,我怕她……「
「怎麽樣?」金嬷嬷追問。
「隻怕……沒救了,恕小的隻能做到這些。」說完,大夫便打算退下。
就當他走到門口,卻聽見邑破軍的聲音——
「醫好她。」
「什麽?大人!」大夫頓住腳步。
「無論如何,我要你醫好她。」邑破軍半眯起眸,緊握拳頭。
「可是大人,我已經盡力了,這要靠她的造化。」大夫驚愕不已,趕緊解釋。
「無論用多昂貴的藥材,就是要将她救活。」他受不了了,憤而站起身,将
大夫擠到角落,利目瞪視着他,「聽懂嗎?我不準她死。」
「大人,别這樣,大夫已經爲賈小姐紮了針,該做的他都做了。」金嬷嬷也
紅了眼眶,趕緊拉開兩人。
「真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嗎?」他抿緊唇,慢慢放開大夫。
「大人,小的明天一早就來看她,會帶最好的藥過來,但是最重要的是一定
得撐過今晚。」大夫恭敬地說。
「大夫,你先請回吧,我送你。」金嬷嬷搖搖頭,便與大夫一塊離開了房間。
邑破軍就呆坐在床邊,看着眼前這個宛如正在甜睡的小女人,突然他發現向
來無情無緒的心底竟拉扯着一根無形的線,它……像是牽挂和憂心。
以往,他除了憂心如何将一場仗打赢,牽挂同袍出生入死的危險外,其他他
一無所感,當真是個連感覺都沒有的人。沒想到如今他會爲了一個女人……而且
是個不知打哪個時空冒出來的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偷偷的、嘗試性的,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跟着緊閉上眼,在心底說道:沒
事,你一定沒事,今晚無論如何你可要熬過去。
夜漸漸的深了,金嬷嬷幾次過來請大人去用膳和休息都被拒絕,他隻是沉默
不語地坐在賈心瑩身畔,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爲此,金嬷嬷也不再打擾,安靜
地退了出去。
當深夜來臨,賈心瑩的身體怱冷又怱熱,偶爾發抖、偶爾盜汗,從沒照顧過
人的邑破軍卻不想假手他人,他親自爲她拭汗,爲她換下濕透的衣裳,因爲他早
已拿她當自己的妻子看待了。
褪下外衫,他瞧見那淡粉的抹胸壓根包不住她飽滿、呼之欲出的酥胸,深深
的乳溝、柔嫩的膚質,無不擾亂他的呼吸。強自鎮定地拿起一條幹巾,輕輕爲她
擦拭着身子上隐現的薄汗……那股女人香氣毫不掩藏地撲進他鼻間,擾亂了他好
多年不曾動過的欲念。
趕緊幫她罩上外衫,邑破軍這才發現自己的氣息有多不勻了。
再将視線調向她的小臉,摸摸她的額,發現高燒已退,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看看外頭的天色,應該已經三更天了,再熬過兩個時辰,她的危機便可解除。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他更不敢掉以輕心,直見天色轉亮,他才徹底放松緊繃的身軀。
「大人,大夫來了。」
原來金嬷嬷也一夜不得輕松,天微亮就趕往大夫家将他給請了來。
當大夫一進房間瞧了賈心瑩的狀況,立刻扯開笑意,「太好了,已經沒事了,
她終于熬過去了,接下來就隻要将身子調理好便成。」
「請大夫趕緊開藥吧。」金嬷嬷也笑了出來。
「是。」
當大夫開完藥後,金嬷嬷便親自随他回藥鋪抓藥,這時候賈心瑩已漸漸轉醒,
卻全身疼痛不已。
「我……我怎麽了?」她瞪大眼看着一臉疲累的邑破軍,突然想起木頭滾落
的一幕,又發現自己連動也不敢動,忍不住哽咽着嗓音問:「我……我是不是癱
瘓了?」
「癱瘓?」他眉一擰,「你是指癱了的意思?」
「對,我是不是癱了?成了廢人?」她着急地問。
「你沒事,隻要再靜養一些時候,便會慢慢複元。」說着,他又發現她的衣
裳濕了,「昨晚你燒了又退、退了又燒,身子一定很虛。」
「真是這樣嗎?」她笑了,「沒有癱瘓就好,我可不希望還沒嫁給你就成了
廢人。」
「你!」邑破軍突地看向她,眼神裏滿是熱烈的光影。
「我說過,如果你讓我愛上,我會答應嫁給你。」她輕咬下唇,笑得腼覥,
「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我……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你了。」說着,賈
心瑩又擡起小臉,舉手摸着他臉上滿是疲累的線條,「我看得出來,你一夜沒睡。」
他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這麽肆無忌憚的摸着他,「這沒什麽。」
賈心瑩笑了,「你害羞?」
「我……」邑破軍爲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她所說的那樣,跟着說道:「你衣服
濕透,該換衣了。」
「什麽?」這下換她愣住。
「我幫你換衣裳。」他又拿來一套幹淨的衣裳,熟稔的爲她解開衣襟,這動
作卻讓賈心瑩吃驚得瞪大眼。
「别……我可以自己脫。」她擡手按住他,但是怎麽也使不出力解開襟扣。
「還是我來吧。」邑破軍想面不改色的爲她褪衣、穿衣,但現在的她已不是
剛才那個毫無反應的女人,他爲她敞開衣衫時,她的呼吸竟無法控制的急促了起
來,雪白的胸脯跟着她的喘息瞬伏瞬起的誘惑着他的目光,扶起她,他爲她褪下
外衫,也因爲這個動作讓她整個胸乳貼緊他的胸膛,賈心瑩瞪大眼,臉熱,心也
跟着泛熱。
沒想到他卻一下子将幹淨的外衣爲她套上,又俐落地爲她上結入扣,這才讓
她平躺下來。
在賈心瑩放心的同時,也不禁大膽地觀察着他的表情,這才發現古代男人并
不像小說裏寫的那般狂肆孟浪又霸道。
「你……流汗了。」她偷笑。
「既然你醒了,那就沒事了,我去看看金嬷嬷藥煎得如何了。」像是要逃避
她的目光,他一說完就退出房間,卻不知背後賈心瑩的目光更多了份愛戀。
☆☆☆☆☆☆=====
經過數日的調養,賈心瑩雖然還不能輕松走動,但已可在邑破軍的陪伴下到
外頭散步。
邑破軍知道她的喜好,經常陪她來到楓林看看那橘紅燦爛的美景。
晨曦薄霧中,曙煙如夢,楓影爲襯,巧做胭脂色。美人依傍而立,猶似一株
梨花,有時含苞待放般清純、有時紅豔欲燒般美麗,讓他看了都忘了眨眼。
「好希望可以快點好起來,重拾這些工具,将木屋趕緊蓋起來。」她從日出
的暈色中轉頭笑看着他。
「這事不急,慢慢來。」說真的,他還希望她就此停住。
「就快成親了,我想把那兒當成咱們的新房。」說着,她便害羞地背轉身去。
「我能理解。」他上前,試着輕輕扣住她的纖腰。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表現出肌膚之親,賈心瑩心頭微熱,嘴角也勾起一
絲喜悅笑影,「破軍……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他聞着她發上柔蜜的香氣。
「你愛我嗎?」賈心瑩擡起眼,調皮地笑望着他。
「這……我說過我不會愛人。」邑破軍皺着眉别開臉。
「哼,不說算了。」她噘着唇,突然想到什麽又問:「對了,最近怎麽都沒
看見翠花?」
「前幾天她向我告假,好像鄉下老家出了事。」他淡淡地說。
「哦,什麽事?」她擔心地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
賈心瑩正要說什麽,卻見翠花跑了過來。
她一見賈心瑩就嚷嚷的說:「我聽說大小姐你受傷了,現在好了吧?真是萬
幸。」
「翠花,你回來了?」賈心瑩關心地問她:「老家出了什麽事嗎?若有需要
可以跟我說,大人也會幫你的。」
「呃……沒事,隻是我爹生了場病,現在已經痊愈了。」翠花搖搖頭,頭上
那垂着長碎花的簪子也跟着晃呀晃。
「那就好。」賈心瑩終于松口氣。
「對了,大人,剛剛我在大廳看見慕護衛,他說請你去大廳一趟。」翠花又
說。
「好,我這就過去看看,心瑩就讓你照顧了。」交代過後,邑破軍又看了賈
心瑩一眼,這才旋身離開。
☆☆☆☆☆☆=====
「你找我。」邑破軍來到大廳,看見慕力便問。
「是的,大人,剛剛我在路上遇到賀大人的家仆,他說你答應他前往他府上
一叙。」慕力說道。
「叙……有什麽好叙的!」每次叙過後便是一堆要求,還真是煩人。
「這就是官場,大人,你還是去一趟吧。」慕力拱手道。
「罷了,那走吧。」
于是主仆兩人一塊離開,在前往賀大人府邸的途中,突見一名中年男子往他
們跑來。
「右将大人、右将大人……」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木材工廠的林老闆。
「林老闆,有事嗎?」
「是這樣的,前陣子木材松脫壓傷了賈小姐,我們也在查這件事,不過這兩
天整理時才發現到一隻玉簪子,我們那兒全是粗漢在幹活,不可能有玉簪,心想
會不會是賈小姐的。」說着,林老闆便拿出一隻玉簪子。
邑破軍看了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他确定這不是賈心瑩的。「她從不用玉簪,
這不是她的,隻是……」眼看這玉簪下頭連着長長的碎花,他的眸子倏地一瞠,
下一刻立即往回直奔。
一直到後山楓林處,他已不見賈心瑩和翠花的身影!回到房裏,也不見她們。
細想一番,他立刻決定前往溪邊瞧瞧。
果不其然,遠遠地,他看見翠花将賈心瑩推到溪邊樹旁,直逼着她跳下去。
「大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待我不錯,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本性,我更怕
哪天你又想虐待我、打罵我,所以你不能怪我這麽對你。」
「翠花,你想做什麽?翠花,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大小姐……」
病體初愈的賈心瑩實在沒力氣與她抗衡。
「我才不管,你如果死了,我就可以代替你嫁給大人,将不再是什麽丫鬟。
對不起,我一定要你死……」翠花紅了眼,舉起手正要将她推進溪裏,可還沒碰
到賈心瑩,她已被拎了起來。
回頭一看,她竟看見右将大人那張鐵青的臉孔,登時吓得全身虛軟。
「大……大人……」
「你居然要殺害自己的主人?」
這輩子他最不齒對主子不忠之人,高舉右手就要朝她擊出一掌,卻見賈心瑩
猛地撲倒在他腳邊,抓住他的腿,朝他直搖頭。
「她要你的命!」他啞着嗓音說。
「她也是被欺壓怕了,放了她吧,給他一筆錢讓她回鄉,或是另謀主子。」
賈心瑩跪着懇求,「求你。」
邑破軍立刻将翠花放了下來,将賈心瑩抱了起來,望着她那張纖柔的臉龐,
「知不知道……是她,是她剪斷木材的捆繩,當時她就蓄意要你的命。」
賈心瑩錯愕的看向翠花。
翠花臉色蒼白,雙唇輕顫,「我……我……對不起,大小姐……」說着,她
哭了,還哭得非常凄慘。
「要怪就怪賈心瑩以前對她的殘虐,她也是受害者,我不怪她,你呢?」她
微笑地看着邑破軍。
「那就依你的意思,但要我原諒她,不可能!」說完,他大步往府邸定去。
賈心瑩笑着抱緊他,倚在他懷中,「破軍,你真好,可我從沒見你笑過,你
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不要得寸進尺。」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你生氣了?」她噘起小嘴。
「沒。」他一腳踢開賈心瑩的房門,将她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床畔檢查她身
上是否有被翠花給傷着。
賈心瑩看着他關切的眼神,突然坐直身子摟住他,「破軍。」
他一震,「怎麽了?」
「我……」她突然害怕消失,害怕自己連跟他道别都來不及就不見了,但她
不敢說出心底的害怕,隻是搖搖頭,「沒。」
「到底怎麽了?」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輕顫,推開她觀察着她的表情,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她弄痛了你?」
「愛我,破軍。」她又撲進他懷裏,羞赧地說:「現在就要我。」
「什麽?」他臉色瞬變。
「不用等到成親,我要你現在就要我。」她眼底帶着欲望的勾引,并刻意用
女性柔美的身子磨蹭他。
「你!」他微微往後退。
賈心瑩大膽地抓起他的手,覆上自己豐滿的胸脯,甚至還輕解羅衫,瞬間,
屬于男人獸性的欲望已完全被她撩起。
「别誤會,人家……人家本性不是這樣,但我是真心……真心想把自己交給
你。」見他仍是動也不動,她怕是自己的大膽讓他厭惡了,「如果你不喜歡我的
身子,那……那就不……啊!」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一個使勁壓住她的身子,長臂一伸一拉,她已回到他的
臂彎中。
賈心瑩瞪大眼,想她認識他這麽久,還沒見過他如此狂肆的表情,不禁讓她
的心跳緩緩加速。
「破軍……有件事我要解釋……」她擡頭望着他。
他擡頭,眼底閃着火苗。
「傳說中的賈心瑩……爲人淫浪,所以我不确定她是否還是處……但我發誓,
我從沒讓男人碰過……」她含羞帶怯的紅嫩小臉讓他隐忍的氣息更加淩亂了。
邑破軍以行動回答了她,他的大手探進她的襦裙内,隔着亵褲磨蹭她神秘的
穴痕,這樣陌生的接觸使得她渾身燥熱難耐,抑制不住的吟哦。
「破軍……」她嘶啞地喊着,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
與女人做愛從不在乎對方感覺,也從未以唇舌寵愛對方的他,竟低頭吻住了
她,含住她的舌尖,帶給她一種火熱的糾纏。
他霸氣的舔吮奪去她的呼吸,讓她的心跳随之加速,她能感受到他的長舌不
斷侵入,饑渴地吸着她口中的蜜汁……
天,她從不知道接吻是這種感覺,沒想到她一個現代人的吻技還輸給了古代
人,隻憑藉唇舌她已經暈陶陶了。
她的一顆心蕩漾不已,直覺地反應出一種無知的渴求,那水媚的眼、扭動的
身段,一一擊垮他心底唯一一條理智的線。
賈心瑩的唇已被他吮得火燙紅腫,下腹卻有着莫名的空虛,她微啓雙眸,睇
着他的眼,「破軍……我好難受……可是搞不清楚哪裏不對。」
瞧她不停蠕動着身子,銷魂的眼中帶着一抹未知的期待,細碎的嗓音已表現
出她有多麽的空虛難耐。
他眯起眸,放肆地瞧着她那絕媚的神情,赫然掀起她的抹胸,粗糙的大掌罩
在她柔軟的胸脯上,瞧上頭映滿了暈紅的熱情色澤,耳聞她嬌軟的呻吟,以及柳
腰款擺的模樣,他的雙眸更是覆上紅熱的欲望。
另一隻大手已迫不及待來到她的亵褲上,望着亵褲底已呈現半透明的顔色,
他立即靈活地勾下它,望着那被叢林包裹住的嫣紅。
「啊!」她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眼神看她,羞得她不知該看哪兒。
「你真熱情!」瞧她那兒又濕熱又滑軟,邑破軍已開始幻想自己被她那兒包
裹時有多麽焚熱而銷魂了。
想着,他立即低首細啃她柔軟的耳垂,舌尖輕輕舔過纖細的耳垂,氣息不懷
好意地噴拂着她。
「啊……癢……」賈心瑩可愛地将脖子一縮,渾身瑟縮了下,不經意地擠出
迷人的乳溝,上頭還沾着她淋漓的香汗。
他火熱的唇移至那兒,舔洗着香郁的溝痕,大掌更在她錯愕下覆上她的腿間,
指尖俐落地撥開綿細的毛發,找到那顆美麗的珍珠。
「你都濕透了!」除了亵褲,就連床單也全是她的愛液。
但這些更方便他指尖的探入,就着那滑熱的液體,他輕輕在那熱騰騰的穴口
掃弄。
賈心瑩難忍的逸出聲聲吟哦,兩片肉瓣也跟着充血腫脹。
「不……不行……」當她發現他的手指打算更深的侵入時,吓得立刻大喊,
「好痛……會痛……」
因爲她太緊張,緊張得不停夾緊那兒,異物的入侵怎能不疼痛呢?
「噓……放輕松點……」她夾得太緊,讓他感受到他的手指被一圈圈嫩肉包
住,幾乎不能動彈。
這樣的緊束和刺激,讓他那話兒跟着硬挺起來,瞬間欲火焚身,他已忍不住
想要了她。接着他用大拇指壓在那花苞上,愛撫揉弄着,好讓她擁有不一樣的感
覺。
「啊……啊……」這份舒暢快意讓她的小穴緊緊吸附着他的手指,激起邑破
軍心底強烈的獸性。
她居然可以夾得這麽緊,他已可以感受到等一下的歡快會有多麽美妙了。
好不容易等她放松,他的手指開始了挑逗的步驟,深入淺出的抽送着,跟着
又加入一指,擴充領域,好讓指關節順利磨蹭的敏感地帶,爲所欲爲的勾出她狂
野的本性。
「啊……」她無法壓抑地逸出聲聲淫浪的嬌嚷,玉臀也随着他的動作擺動起
來,完全被他控制。
不一會兒,他發現掌心沾滿了她的熱情,指尖攪弄的聲音也不斷刺激着他們
的感官。
賈心瑩也忘了矜持地說道:「我要……破軍……我好想要……」
其實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隻知道她不想就這樣停止,一定還有什
麽可以讓她解脫。她全身子布滿汗水,散發淡淡的香氣,彷佛一種動情激素……
他低首含住她的乳尖,想用這種方式壓抑住底下的燥熱,他輕柔的噬咬、含
弄,直見她那兒已俏立如花,他的手依然毫不停滞地在她裏頭搔弄,汲取更多的
春液。
「啊……」
賈心瑩癱軟無力了,胸口的酥麻讓她的下腹抽搐,連帶柔媚的花穴也一抽一
放,緊壓着他的指頭,一股騷動也随着她渾身散發出的水媚直在下腹流動。
邑破軍眯起眼,望着她敞開的襟口,托出的玉乳,以及上頭點綴的嬌花,都
讓他的心頭瞬間熱了起來。
「放輕松,我知道你就快到達高潮了。」他瘖瘂地說道。
她微啓雙眼,小嘴呼出柔媚的呻吟,那馨香的氣味直沖他鼻間,再看向她白
皙的大腿内側染上濕漉漉的香液,早已令他按捺不住。
「我……我好難受……破軍……我……我怎麽了?」她揚起春意蕩漾的眼,
半帶祈求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
非但她想,他也想,而且想得發狂,直想将她扣進懷裏,将自己的熱情埋入
她體内,感受她緊裹包圍的溫暖。
他的手指慢慢從她的緊窒中抽出,分開她的大腿,讓她的嫩花一覽無遺地展
現在他眼底,美得直讓人想吃了它。
「破軍,别這樣……」賈心瑩從沒這麽裸裎地面對一個男人,羞得她不知如
何面對他。
「别怕,我會很溫柔的。」說着,他解開腰帶,将紅熱的長物緊抵在她緊抽
的穴口,試探的磨蹭着。
「嗯……」她發出嬌嗲的嘤咛,雪白的肌膚因而泛起绯紅,幽穴完全敞開,
等着他的進入。
她水媚的嬌态、濕滑的甬道,讓他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戳,直達花心。
「啊!」賈心瑩緊握拳頭,承受着他火速的沖刺,那強力的快感讓她漸漸沖
向高潮,小嘴也不斷吟哦出最暢意的旋律。
邑破軍望着她,發現她整個人都綻放了,喜悅的歡快讓她的指甲深深陷進他
的肩頭,小臉洋溢着動人的媚态。
「别忍着,要叫就叫出來吧。」
他加快在她體内抽送的動作,拇指不忘在她鮮嫩的花核上輕輕擰弄,火熱的
撞擊讓她敏感的緊窒急遽收縮,每一緊抽都帶給他最狂野的感受。
眼看那香甜的愛液在他的沖刺下激發出來,渲染了彼此的身、彼此的心。
「啊……」
邑破軍低吼一聲,将他雄性的種子噴灑在她體内——
第五章
半個月後,賈心瑩的身子漸漸康複,于是她又開始爲建造小木屋而忙碌。
工人們也在一段時間的配合下與她有了默契,所建造的屋子都能抓到她的喜
好,讓她滿意極了。
「賈小姐,大人出門前有交代,要我看着你,别讓你太累了,可你還是這麽
不聽話。」金嬷嬷走到後山,拿走她肩上的木材,并将裝了點心的籃子交給她。
「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但總不能讓我坐在那兒看着他們忙吧,我喜歡自己加
入動手做的感覺。」賈心瑩提着籃子走到旁邊的小房間,順便倒了杯水,仰頭喝
下。
「你來暍青右将府已經一個月了吧?」金嬷嬷微笑地跟在她身後。
「嗯,住在這兒我很快樂。」她笑望着金嬷嬷,「大家都對我很好,也不再
對我有偏見了。」
「别這麽說,因爲你也善解人意,雖然隻有我和大人知道你……你不是城東
的賈心瑩,但是你的真誠已打動了所有下人。」金嬷嬷發自内心地說。
「你過獎了,我隻是依自己的習慣做事。」她微微斂下眼,「我不知道該如
何形容心底的矛盾。」
「怎麽說?」
「剛知道我跑錯年代,我好想回去,想見我的家人、父母,可現在……我又
好怕回去,隻要夢到這些,我就會驚醒。」她咬着下唇,眼眶微濕地說。
「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大人。」金嬷嬷早已心知肚明。
她臉兒一紅,含蓄的笑顔又垮下,「嗯,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
「傻姑娘,他當然愛你了,隻是大人不擅表達,但你應該感覺得出來。」金
嬷嬷拍拍她的小手。
「嗯,我懂。」她點點頭。「對了,金嬷嬷,我想知道他爲什麽都不笑呢。」
即便是好事,也沒見他彎起嘴角開心笑過。
「大人從小就是個孤兒,或許因此他學會孤獨、學會隐藏心思,久而久之就
不知道笑也是一種表達。」想起大人不太愉快的童年,金嬷嬷非常感慨。
「原來是這樣。」賈心瑩點點頭,打定主意的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
知道人爲何要笑,也一定要讓他真心對我笑。」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說到做到。」金嬷嬷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得去
其他地方看看,不然那些下人又會偷懶。」
「等等,金嬷嬷……」賈心瑩喊住她。
「有事嗎?」
「有件事我問大人他怎麽都不肯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才是。」金嬷嬷既然是
管家,八成知道原因。
「哦,那你說說看。」她等着賈心瑩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大人爲何要娶我?」想起這件事,賈心瑩的秀眉就微蹙,「他
一開始并不認識我,甚至有點讨厭我、不愛搭理我,這樣的姑娘又怎麽可能是他
婚配的好對象?」
「這……」金嬷嬷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皇上夢境的事。事實上大人選擇她都
還不知道是對是錯,多說了隻是徒增她擔憂。
「到底怎麽了?」賈心瑩看她支支吾吾,想必有事瞞着她。
「這種事絕不是我們下人明白的,或許……或許大人曾在哪兒見過你,就此
一見傾心,之所以表現出淡漠也不是讨厭你,隻是他不會表明心思罷了。」金嬷
嬷情急之下,隻好胡掰了。
「是這樣嗎?」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當然了,既然你和大人現在相處得這般甜蜜,又何必在乎當初是怎麽決定
的,應該好好把握現在不是嗎?」
金嬷嬷的話讓賈心瑩笑了,她理解的點點頭,「嗯,我明白,過去的事就不
必追究,我該好好珍惜像他這麽好的男人。」
「累了吧?别繼續耗在這兒,好好歇一會兒吧。」金嬷嬷關切地說。
賈心瑩拭了拭汗,「嗯,等破軍回來我就歇息。」
「你呀,還是這麽固執,真拿你沒辦法。」金嬷嬷拿她沒轍,「好,等大人
回來就别賴在這兒,多陪陪他,我去忙了。」
「我會的。」賈心瑩目送金嬷嬷離開後,便打了壺水,又提着裝有點心的籃
子走出去,對着那些工人吆喝着:「喝水、休息,還有點心可以吃哦,等會兒再
做吧。」
工人們一聽有點心可用,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一旁邊吃點心邊聊天,
賈心瑩也加入他們的談話,跟着一塊說說笑笑。
這時,邑破軍朝這兒走來,見到她如沐春風的笑臉,是這麽的甜膩可人,不
知不覺中他也像是被渲染了,微微勾起嘴角。
像是有心電感應,賈心瑩發覺有道炯炯目光直望着自己,她立刻轉首,竟看
見他……他笑了!
她開心的奔向他,「你回來了?」
「嗯,忙完朝廷的事就回來了。」他主動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向花園。
這一幕可讓那些工人看得羨慕不已,當然對于大人的轉變也是有目共睹,隻
是大夥心照不宣罷了。
「你不需要打仗吧?」她突然擔憂地問。
「怎麽了?」
「我看古書……就是指你們現在的曆史,好像經常作戰,打得你死我活,真
的好可怕,我不要你去。」說着,她便貼到他胸口,仰首直視着他,「千萬别去
好不好?」
「這……這也得看皇上下令,前陣子右護大人已帶兵戰勝歸來,所以依目前
情況看來,暫時不需我帶兵。」他笑着輕撫她的發。
賈心瑩的眸子又是一亮,因爲她這回确定看見他帶笑的眼神,「你笑了,你
知不知道?」
「我……」他愣了下。
「你笑起來很好看,答應我,一定要多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她眨着
大眼睛望着他,「再笑一個。」
「你這丫頭!」他終于發自内心的笑了出來,原本長相俊魅的他,如今有了
笑容,看起來更帥氣飛揚了。
「哇!我好開心哦,你笑了,你真的笑了,告訴我,我是不是第一個讓你笑
的女人?」她俏皮地笑睇着他。
他沒說話,可是挂着的笑容已說明了一切。
賈心瑩愉悅地勾住他的手,「最近你好像很忙,忙得沒空關心我,卻老要金
嬷嬷來盯我。」
「不是這樣,實在是近來有許多内務要忙,宮裏來了數名南邦貴客,皇上要
我接待。」想起這些煩人的瑣事,他不禁歎口氣。
看着他深鎖的眉宇,她立刻伸手撫平它。「逗你的,别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忙,可也忙了好幾晚沒回來睡,會不會太累了?」
「不累,因爲……回來可以看見你。」他有點不自在,但還是将這些話說出
口。
賈心瑩心頭暖呼呼,與他一塊來到花園,看着花兒漸漸凋萎,眉頭不禁深蹙,
「冬天快來了,花都不再開了。」
「沒錯。」皇上給的期限也隻剩下二十天。
最近他一直考慮該不該娶她,就怕她不是龍鳳帖上的謎底,讓她轉瞬間成爲
寡婦,這對她而言,是件多麽殘酷的事呀!
可是,他又舍不得離開她,絕絕對對的舍不得。
「對了,你當初将翠花送哪兒去了?」一直以來翠花的事件是她唯一感到遺
憾的。
「照你的意思,給了她一筆錢,希望她回老家,或者另覓主子。」不過若沒
有原來主子的推薦信函,奴仆要找工作是不容易的。
「這樣做好嗎?」賈心瑩想,她是該留她下來,好好勸她才是。
「不論好或不好,我絕不能将這麽危險的人物安排在你身邊。」若不是她的
請求,他早就将翠花送交衙門處置了。
她輕輕一笑,「别生氣了,我知道你愛我。」
聞言,他臉上浮起一絲淡笑,但是個性使然,他還是沒坦言或附和對她的愛
意。
「你還是不肯承認?」她偷睨了他一眼,「算了,如果不是因爲知道你的性
子,我早就把你FIRE了。」
「範兒?!」他眉一揚。
「哎喲,不是中國文字的範兒,是英文的FIRE。」聽他這麽說還真爆笑
哩。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要怎麽解釋呢?「簡單的說就是甩了。」
「甩了?!」他搖搖頭,「别騙我,我這麽重,你絕對甩不動我。」
「噗哧。」賈心瑩掩嘴一笑,「甩了隻是一種形容詞,比較正确的說法是,
提出分手,兩人就不在一塊了。」
才說完,她就見他闆着臉瞪着她,不發一語,好像又變成初見時的邑破軍。
「你……你怎麽了?」她偏着腦袋望着他。
「不準,不準你這麽做。」他語氣低沉,臉色也轉爲鐵青。
賈心瑩見了,立即拉起他的手,「傻瓜,像我什麽都不會,就隻會鬧性子、
要别扭,我還怕你會甩了我。」
「不會,一輩子都不會。」他将她緊鎖在胸前。
靠在他懷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我們去城裏走走好不好?
你好久沒帶我去玩了。」
「明天……」他想了想,「明天不行,我要陪個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她瞅着他,「有比我重要嗎?」
「不能比的。」邑破軍搖搖頭,「但我現在可以陪你。」
「連比都不能比,這麽重要嗎?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你今天都要陪我,
不準再離開。」她笑着拉住他的手直往花園的另一頭走去,俪影雙雙,羨煞人哪!
☆☆☆☆☆☆=====
邑破軍一早便進宮去,偏偏今兒個是休工的日子,賈心瑩一人無聊的在府邸
裏亂晃。
金嬷嬷見了,笑着上前對她說:「賈小姐,我派人護送你到城裏玩玩吧,今
兒個是月中,有市集呢,可能會瞧見你喜歡的玩意兒。」
「真的?!我可以去?」她笑問。
「當然可以,以前大人不讓你出府是怕你迷路,這裏雖然不像你說的那年代
有會動的車子、會飛的機子……」
「是飛機。」她糾正她。
「對,是飛機,但小路可不少,就怕你忘了怎麽回來。」金嬷嬷笑咪咪地說。
「放心,金嬷嬷,我方向感好得很呢,所以不用旁人保護,我自己可以去。」
說着,她開心地奔向房間,打算換件外出的短襖,實在是京都的天候才初冬就已
經微寒了。
金嬷嬷看着她雀躍的背影,小心的叮咛道:「鞋子也換一雙,你腳上那雙已
經破了,走不了遠路。」
「哦,我知道。」她回頭笑了笑。
「唉,這個小姑娘還真有趣。」鞋子破了也不肯換,直說那是大人送給她的
第一件禮物,她要一直穿着。
賈心瑩奔回房間,趕緊拿了件小襦衫換上,外頭再套上邑破軍親自爲她挑的
短襖,下頭則是鵝黃色棉裙,裏頭再套上毛褲,一切就緒,她在銅鏡前轉了圈,
「沒想到古代服裝穿起來麻煩,看起來倒還不賴呢。」
最後她滿意的點點頭,旋身離開暍青右将府,來到街坊,一路朝市集走去。
路邊有不少人打着赤膊武動拳腳,賺取生活費,還有挑擔的老伯面帶微笑地
沿街叫賣青菜水果,更有孩童們手拿着博浪鼓歡喜的往前奔去,一路上發出咚咚
咚快樂的聲音。
賈心瑩小臉一轉,突地雙腿定住了,因爲她看見在街角蹲着一個女人,那人
不是翠花嗎?
「翠花!」她慢慢走了過去。
翠花聞聲怔了下,而後慢慢擡起臉,「大小姐……」
「你怎麽會在這裏?」賈心瑩蹲了下來,「大人沒有給你銀子嗎?」
「有,大人給了我不少的銀兩。」翠花苦笑地垂下臉,「離開後我遇到一個
男人,本想就此嫁人,不再爲奴爲婢,沒想到他騙了我所有銀兩後就消失了。」
「别難過,跟我回府吧。」賈心瑩想扶起她。
「不,我不回去。」
「那……那我再請大人給你一筆銀兩。」賈心瑩着實不忍見她如此。
「我再壞也有自尊,我不會再回去,也不要大人的銀子。」
「那……那我幫你寫推薦信,金嬷嬷說隻要有推薦信,你要再找個好人家爲
仆是比較容易的。」賈心瑩急切地說。
「大小姐……謝謝你。」這點她不反對。
「好,那你等我一下。」
賈心瑩看見斜對面正好有家紙墨坊,于是進去買了紙筆,順手寫了封推薦信。
隻不過對書法向來不拿手的她,寫來還真不怎麽美觀。寫完後,她又來到翠花身
旁,将信給了她。
「這個拿着,因爲……因爲我還沒和大人成親,所以是以賈家大小姐的身分
寫的。」賈心瑩解釋。
「我懂,隻是……你知道右将大人爲何要娶你嗎?」翠花突然問道。
「我……我不知道。」賈心瑩聳肩一笑,「但我不在乎了。」
「難道你都沒聽說過傳聞?」翠花很訝異地問道。
「什麽傳聞?」
「皇上命令身旁的四大護衛得在兩個月内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跟龍鳳帖
上的一樣,否則将斬首……」翠花将自己所聽來的傳聞詳詳細細的轉告她,「不
過皇上給了他們提示。」
「什麽提示?」賈心瑩心裏緊繃着。
「疑假似真。」翠花看着她,「就因爲你姓賈,你母親姓曾。」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他才會這不得已的将我給帶了過來。」賈心
瑩這才慢慢理解了。
「所以他根本不愛你,對你好是因爲你可以救他。」翠花望着她。
賈心瑩心一痛,連忙站起身,「翠花,你爲什麽要這麽說?爲什麽還要破壞
我們?虧我這麽擔心你。」
「大小姐,我不是要破壞你,最近有南邦的人來到京都,你知道南邦公主是
什麽身分?與右将大人又是什麽關系?這些你可以随便問問京都裏的人,他們全
都知道,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賈心瑩心頭亂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隻是要你多注意,不要最後傷心的是自己,因爲……你是個好主人。」
翠花流下眼淚。
賈心瑩吸吸鼻子,朝她點點頭,接着道别離開。
問了好幾個路人,賈心瑩終于找到了皇宮。
天,光是遠遠的看就夠引人注目,八角宮門,绮麗雕镂,石磚牆,高梁椽,
鈎房檐,細吻鷗,琉璃瓦,全都充滿皇室的貴氣。
隻是宮門外戒備森嚴,又怎麽是她進得去的。這麽一處宏偉的地方,也隻能
遠觀了,但是她想問他,想把話問個清楚,她想知道他到底愛不愛她!看看這條
街,應當是他回府唯一的路徑,如果她待在這裏等他,應該可以等到他。
于是她就靠在牆邊,一直等,等到天色全然暗下,還是不放棄地待在這裏,
即便等到天亮,她也要繼續等下去。
突然,賈心瑩看見有人經過,她立刻躲進角落,直到他們慢慢靠近,她才發
現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就是邑破軍!
「破軍,沒想到兩年後還可以再見到你。」
另一位是個姑娘,賈心瑩藉着月光看着她美麗的臉龐,突然心生自卑。
說句實話,論長相,現代的賈心瑩還比不上古代的賈心瑩,古代的賈心瑩又
比不上這位嬌豔貴氣的女子。
「我也沒想到。」邑破軍淡淡地說。
「你還恨着我,是不是?」女子定住腳步,握住他的手。她就是南邦的奇娜
公主。
隻見他渾身僵了下,「我不恨你。」
「才怪,本來說好要嫁給你,卻不告而别,回去做公主。」她苦澀一笑,
「我不能不回去,我父王……我父王他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已經無所謂了。」他擡頭凝望月亮。
「這兩年你是不是都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我?」原本握着他大手的小手,漸
漸來到他胸前,「我父王說,你本命孤獨,直說我嫁給你不會幸福。」
他拿下她的手,「你父王說得對。」
「告訴我,自從我離開之後,你是不是就不曾愛過?你是不是比以前更覺得
孤單?我……我不喜歡我父王爲我安排的親事,所以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遠
走高飛。」奇娜抓住他的雙臂,定睛望着他。
「你……」他薄唇輕啓,想說什麽,卻又放棄,才回首,卻看見眼前站了一
個淚漣漣的女子。「心瑩!」他眉頭狠狠一皺。
賈心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美麗的公主一眼,倏地轉身就跑。
「心瑩……」邑破軍神色一變,立刻追了過去。
「破軍!」奇娜喊着他。
「對不起。」邑破軍回頭對她這麽說,然後迅速在她面前消失了蹤影。
☆☆☆☆☆☆=====
找了好久,邑破軍終于在後山楓林中找到了賈心瑩。
見她坐在山坡上,他這才松口氣,緩步上前道:「你别誤會,我跟她……奇
娜公主隻是舊識。」
「舊情人才對。」她糾正他,跟着自嘲的一笑,「原來你不是不懂愛,隻是
愛的人不在身邊,我記得你昨天告訴我,她……她是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得連我
都沒得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是你、她是她,根本就不能比,而且……」
「你先不要說,讓我說。」她掩着臉,一邊哭一邊拭淚,「其實這種情形在
我們那時代是很普遍的,有的男人還喜歡劈腿,你這樣已經好過那些臭男人太多
了。」
他聽不懂她所說的「劈腿」,但他想解釋,「我對她根本沒有感覺。」
「那是因爲你太愛她,當她離開你的時候,你所有的愛也随着她的離去消失
了。」她扁起嘴,愈說愈難過,「我說的對不對?」
「你别胡說,我要娶的人是你。」邑破軍大聲地說。
「因爲娶我可以救你,因爲我是唯一能解開『疑假似真』謎題的人……」她
抱着腦袋,趴在膝蓋上,難受的哭了。
「你知道了?!」他半眯起眸。
「别問我是怎麽知道的,但是紙包不住火,就因爲這樣,你才一直不肯說出
爲何要娶我的原因!」賈心瑩轉頭望着他那張滿是挫折的臉孔。
「不是的,不告訴你不是因爲這個緣故,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要我
告訴你,你才剛成親,相公就極可能因爲娶了不是皇上夢境中的對象而遭處死,
讓你馬上成爲寡婦?」他搖搖頭,「這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最近我甚至在考慮
該不該娶你、該不該害了你,這就是我爲何一直将婚事延期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還不确定那女人是我?」她震驚得站了起來。
「沒錯,雖然你姓賈,你母親姓曾,但我總覺得沒這麽簡單。」他仰首歎了
口氣。
「破軍!」她捂着嘴,立即沖進他胸懷,哭喊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告訴我皇上在哪兒,我去勸他不要這麽迷信。」
「心瑩……」他搖搖頭。
「老天!」她洩氣地垮下雙肩,無力的靠在楓樹上,「你……你真是個好人,
我不要你死。雖然我舍不得離開你,但你曾想過除了我之外,還有哪個姑娘最有
可能嗎?」
「我沒再想過。」有了她之後,他根本沒想過其他女人。
「我一直好怕,好怕有一天我會突然不見,這對你而言同樣是不公平的。」
她擡首看向那輪特别圓的月亮。
「你說什麽?」邑破軍扣住她的肩,望着她那對空洞的眼。
「總有一天我會像來時一般的消失。」她又哭又笑的說。
「不準,我不準!」他大聲嚷道。
「所以我說,如果……如果你愛你的月亮,就娶她吧。我答應期限之前與你
成親,若龍鳳帖上的人真是我,那你就得救了,等風聲一過,我會回去賈府,讓
公主替代我。」賈心瑩滿臉淚水地望着他,「這樣,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邑破軍簡直氣壞了,憤而吻住她,大手狂肆地在
她身上摸索,「我說過我不懂愛,也從沒愛過她,你聽懂嗎?」
「那她爲何說……」賈心瑩不懂了。
「過去我和她是有婚約,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我卻
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邑破軍解釋。
「可是你讓她牽你的手?」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剝除了。
「是你說的,你們那時代的女人主動牽手,男人不能拒絕,這是禮貌。」他
咬住她的乳頭,拉下棉裙,舌尖沿着她乳房下緣的弧度滑動着。
「呃……你……你不該記的都記得。」她氣息微喘。
他的大手鑽進她的亵褲内,摸上她腿間滑嫩的珍珠,揉撫着狂野的熱情,
「你說的我都記得。」
那穴窩濕滑的感覺讓他渾身燥熱,再也抑制不住地扯碎亵褲,同時解開自己
的褲頭,高舉她一隻玉腿,用力往那迷人之處深搗而入。
「啊!」賈心瑩仰首低呼,「我不行,我站不住了。」
「用力撐着,你可以的。」
話雖這麽說,可他卻不斷猛力向前沖,每一深擊都直達底部,讓她逸出愉悅
的愛語。
「破軍……破軍,我愛你……」
他心口一熱,抱起她的玉臀,讓她背靠在樹幹上,整個跨坐在他腰際,以最
瘋狂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将她送上高潮。
「答應我,不離開,一輩子不離開。」他俯身吻着她,用盡所有的熱情。
「我……我盡量……」她也不願離開,可是這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行,我要你親口答應我。」他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抓住她的胸乳,沖
刺的力道加劇。
「啊!好,好,我答應你。」他的英勇威猛讓她不敢逼視,賈心瑩隻覺得自
己快要被他撞成兩半了。
邑破軍剽悍地繼續深入,最後在她體内撞出最美妙的旋律,兩人融爲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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