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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情蠻女帝(01~10 全文完)作者:米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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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情蠻女帝
作者:米璐璐
第一章
月國,位於北夷東北方。即位的女皇從十歲登基,到今年剛好滿五年。這五
年期間,她人小,可野心卻非常的大,不但像她母后剽悍、驍勇善戰,還併吞月
國周圍的小國,在北夷佔有一席之地,也將她的威名、傳奇在北夷這塊疆土中傳
開來。
今年正巧也是她的成年禮——十五歲。
她頭上戴著以翡翠、珍珠瑪瑙和寶石鑲成的黃金皇冠。身穿茶紅滾金繡鳳的
華麗朝服。
衣中的鳳,栩栩如生的隨她衣袖擺動,那雙翅似真的要展翅高飛,炫花了所
有人的眼。眼前的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她是月國的女皇——月姬兒。
不同於底下男女朝臣,她有著一雙貴族才有的象徵——赤色的雙眸。
那雙赤色,如同鳳勾的美眸,配上她異於他人的紅發,就像一團受人注目的
火焰。
這團火,帶領月國拓展外交,也鞏固她在朝野的地位。
當年月姬兒即位才十歲,在朝的大臣虎視耽耽,就連外戚也乘機想要幹讓政。
可月姬兒天生就是女皇命,她將想干政的外戚放守疆外,除非她召見,否則
永不能踏入月國。
至於臣心,她有功必賞,有罪必懲,藉以讓新舊兩派的朝野互相監視、互相
牽制。
也因為這樣的方法,她上任不到三個月,便收服了朝廷大臣。她的成年禮,
宮裡、宮外熱鬧非凡,鄰國也送來不少的賀禮,全都擺在宮廳之中。
皇殿內充斥著絲竹與賓客的喧嘩,殿中還有一群男男女女的舞伶隨著音樂起
舞,華麗的宴會正展開著。
殿堂前皇位上的女皇,只待了半個時刻,就從皇位上缺席了。
月姬兒此刻正在她的寢宮裡,褪去身上的官服。
緊閉的扉門內,桃花帳內傳來兩道喘息的曖昧聲音……
「嗯…就是這樣……」月姬兒半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一雙長腿被分開來。
有個健壯的男人,正埋在她的腿心,輕柔的以舌尖撥弄著那濕淋的花貝。
她小麥色的手背滑過他光裸的背,與他白皙如羊脂般的裸背是天差地別。
他為了她保養自己如絲般的肌膚,令她愛不釋手的來回撫摸,也讓她一雙赤
眸眯了起來。
「戒。」她咬著粉嫩的唇瓣,喚著他的名字。
埋在她腿心的男人,根本沒有空回答她的話,仍用著靈活的舌尖不斷在花貝
輕刷、舔弄。
「唔嗯……」她發出低吟的輕喊:回蕩在偌大的寢宮裡。
他的舌尖輕壓在花穴口,震動著舌尖,再輕輕鑽進那不斷泌出蜜液的水穴裡
頭。
她的雙手移到他的頭頂上,想要阻止他的前進,可鑽進水穴裡頭的舌尖,就
像靈活的蛇,以旋轉的速度在甬道不斷的轉繞,他一張薄唇沾染上了花穴泌出的
甜液。
他不但以舌尖勾弄著裡頭花壁,還不斷深進那濕淋的穴口,發出了嘖嘖的吸
吮聲。她無法招架他的撩弄,再次想用雙手推開他的攻勢,但他依然執意撩撥她
最敏感的地帶。
他眯眸,高挺的鼻子還滑過了她的花貝,讓她全身上下不斷的戰慄。
穴口的甜液不斷被收縮的花甬排出,那濃郁的水蜜來不及讓他吸入口中,便
自他的嘴角滑下,弄濕了他一張口不說,連她的腿心也濕成一片。
他依然沒有回應她的身子微弓,只是認真的嘗著由穴口不斷溢出的花蜜。
她的呼吸短促而加快,一陣酥麻爬上全身,無法去形容這種像是由內爆發的
火熱。
他能感受到她的小穴不停的收縮,在她攀上高潮的最後一刻,他的舌離開了
她的甬道。
但他並沒有就這樣放過她,反而將滑膩的舌尖移到花貝中心,尋找藏在花貝
中的小花芯。
他太熟悉她的身體,很快便找到那已凸硬的小花豆,以舌不斷舔弄著敏感的
小花豆。這種刺激襲來更多的快意,花貝綻放著妖豔的粉嫩,惑人心的嬌豔萬分。
濕潤的汁液從穴口不斷的排出,弄濕了她的腿心,流溢出來的甜液也弄濕了
他的唇口。
他依然舔弄那小小的花豆,還不斷以舌輕挑撥弄,小花豆就像戰慄又脆弱的
蓓蕾,嬌弱的任憑他的唇舌一直舔弄以及吸吮,也令她的小手覆在唇邊,咬住了
食指。
那模樣……說有多嬌豔就有多嬌豔。
他輕挑了眼,見她這副嬌弱的表情,藍眸一沉,更是加快舌尖的速度,任其
在她的花蕾上來回磨贈著。
她感受酥麻在腿心之間進開,令她渾身開始發顫、戰慄著。
他不顧她的嶺抖,依然肆無忌憚的舔弄花核,將花核的顏色刷得黯紅且凸硬。
「不……唔……」她弓起身子,兩腿被他的大手壓制著,「戒……我不行了
……」
聽到她嬌聲呢喃,他心裡一悸。
震動沒幾下,他離開了她的腿心,俯瞰著正因高潮爬滿全身的她。
她赤裸的蜷縮著身子,側著的曲起雙膝,一對剛發育完成的綿乳因急促喘息,
不斷上下起伏。
「陛下。」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是醇厚且好聽的低嗓,仿佛可以撫平人心的
天籟。
「戒……」她的舌尖舔弄著唇瓣,全身因高潮的餘韻,肌膚泛起了潮紅的粉
嫩。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特別的禮物。」他動作無比的輕柔,將她的身
體拉了起來。
她不再是他眼中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女皇,在床榻上,她只是他懷中的
小貓兒。她還沒有回過神,他已將她平躺,接著分開她一雙細腿……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腿心間,有一個龐然大物,那熱杵的粗大圓端,正在她的
穴口徘徊。
他將她的大腿擱在他的雙臂上,大掌則是箝緊她的腰,讓她沒有任何縫隙可
以逃脫。
粗大的圓端在她的穴口磨蹭了一會兒,冒著青筋的粗長對準了花穴,虎腰才
一挺,粗大的熱杵的前端便撐開了層層的花貝。
花穴被圓端撐開,流溢出香甜的汁液,沾染粗大的圓端,也藉以將粗長的圓
端刷亮。
他像平常一樣,細實的窄臀往前一頂,粗大的圓端即沒入她濕淋淋的花穴之
中。
花穴就像嗷嗷待哺的嬰兒,貪婪的吸吮著他滾燙的熱鐵,嫩幼的花壁吞吐著
炙鐵。她咬著唇,花穴迅速被熾熱的粗長給填滿;狂烈的占滿花穴的每一寸。
直至沒有任何縫隙之後,他才開始擺動虎腰。
她能威受到他今晚的不同,每一次的推進,粗大的熱鐵總是強而有力貫進她
的體內,似乎要頂入花壁最深處的花宮。
她無力招架今晚的他,無法去控制他這種略帶粗暴的動作。
他每一次的抽送,都牽動著她的靈魂深處,她只能本能的擺動自己的身子,
隨著他的動作起舞。
一雙藍眸帶著深沉的眸光,看著躺在他身下的女子。
她的稚幼已被這五年的時間洗練而去,像是脫胎換骨般的變成一名任何男人
看了都會血脈憤張的妖豔女神。
在他身下的月姬兒,擺動著一頭火紅的長髮,那聲聲嬌吟就像他此生的緊簸
咒。他早已沉淪在她的甜美與妖豔之中,只能盡一切所能的去滿足她,填滿她生
命中所有的缺。
「戒……吻我……」她的小手攀上他的頸子,滑過他頸上的金鎖項圈。
她不會忘記,他脖子上的項圈是她親自為他戴上的。
因為他是她的男人,一個供在後宮取悅她的男寵。
他低頭,吻住她粉嫩的嬌唇。
她的唇被自己的貝齒啃嚼得紅豔,又因為他的親吻,不但變得紅潤,還有些
微腫。
他的舌追逐著她粉嫩的舌尖,兩人互相交換著口裡的津液,空氣中似乎只充
斥著屬於兩人的味道。
好一會兒,他離開她的唇,放在她腰上的大掌移到她的腿心之間。
熱鐵在她的花穴中進出著,他的大掌還來到花貝中間,尋找著剛剛戰慄的小
核。
「唔……不……不要……」他的大掌才一剛觸到,她的身子就像蝦子般的曲
起,那高潮過後的小核,此時還很敏感的綻放著。
不顧她的制止,他的大掌揉搓著那花核,按住小核後,便開始旋轉、按壓。
她仰著頸子,一對飽乳惑人的彈跳著。
「陛下…」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兩道劍眉也微微皺著,「你還是這麼緊……」
昂然的熱鐵正被花穴緊緊的吸吮,差點讓他克制不住的佔有她整個花甬。
他每一次的抽送,都在她的花穴之中引起一陣酥麻,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添加,
連花貝中的小核也因為興奮而變得更加凸立。
他的喘息愈來愈快,窄臀往前頂弄的力道也愈來愈加重,花核上的指尖也左
右快速的震動著。
一前一後的夾攻,教她全身幾乎都快要癱軟了。
「唔啊……啊嗯……」她發出陣陣矯美的嚶嚀,習慣性的咬著自己的唇瓣,
在美麗的雙唇留下了齒印。
她的身體不斷的戰慄,高潮又悄悄的爬上她的四肢百骸。
就像火花在她的體內炸開來,花穴中的熱鐵攪弄著花宮最敏感的點,而他的
長指也不停揉捏著花核。
雙重交接撩撥下,她的情欲已攀升到最高點。
接而,逐漸崩塌……
見她的身子已攀到高潮,他棄守她的花核,雙手箝緊她的腰,不斷用力的將
熱鐵貫進她的體內。
「嗯啊……啊……」她弓起身子,面臨第二次高潮,嬌軀布出了薄汗。
他發出微弱的喘息,讓熱鐵在濕熱的花穴裡抽送。突然間,他的背脊傳來一
陣涼意,腦中一片空白,他能感覺到圓端的小孔正賁張著……
直到最後一刻,他將熱鐵抽撤出來。
還來不及將鐵杵移到別處,圓杵的小孔上即激射出濃稠的白液,射在她平坦
的小腹上。
男人拿著沾濕的絲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眼前這具美麗又完美的赤裸胴體。
恢復正常呼吸的月姬兒,正側著躺在他的大腿上,安心的閉目養神,享受著
他的服侍。
眼前的男人,是她,月姬兒的男寵。
五年前,她剛上任女皇之位,鄰國送來的賀禮中,就包括了他。在皇殿上,
她第一眼見到他,便被他一雙藍眸給懾住了心魂,以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俊容,
都深深刻印在她的心上。於是,宴會一結束,她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召來。
月姬兒睜開一雙赤色的美眸。眼裡映著是他的俊美容顏,以及那張總是不笑
的唇。
她撫上他頸上的金鎖項圈,那是她親自為他戴上的。
她將他留在身邊,還讓他戴上刻有龍盤鳳雕的金鎖項圈,是要宮中的所有人
明白——
他是屬於月姬兒的。
她還賜了他姓,從那刻開始,他叫做——皇左戒。
「你在想什麼?」她望進他的一雙藍眸,難得放柔聲音問道。
他的大掌像是撫過琴弦般的輕柔,為她擦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
「沒在想什麼。」他的眸,藍得如同深海般,那眼睫長如蝶的翅膀,一眨眼,
便像是生動的拍展著雙翅。也因為這樣,那雙深如藍海的眸子內,到底藏著怎樣
的心事呢?她好奇,於是就這樣盯著他瞧。
他長得很美。她在心裡偷偷思量著。
也因為他有這張出色的長相,才會被鄰國選為進貢給她當賀禮。
這五年來,他扮演的角色,就是專心一致的服侍她,而她也將他豢養得很好。
她不但給他很好的生活,用最好的、吃最好的,還穿最好的。每當她心情大
好時,還會賜給他稀奇珍寶。
只是,她鮮少看過他真心大笑。
偶爾,只會見他與她對上眸子時,唇角輕揚一個弧度,給她一抹淡然的笑痕。
可在她的眸裡看來,卻是一種很寂寞的淡笑。
「你在我身邊,很寂寞嗎?」
不知為何,她問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問題。他的動作微微停頓一下,
最後又恢復平靜,「寂寞?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身為她的男寵,他不應該有自己的個人情緒。
她從他身上爬起來,雙手捧住他的臉龐,「那你的一雙藍眸為什麼總是很悲
傷,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
他對上她那雙火紅的美眸,然而薄唇卻是無語的緊閉!
因為,他不能啟口。
身為她豢養的男寵,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根本就是地與天、泥與雲的差別。
她是月國的女皇,一生背負著月國的宿命。
同時,她也是月國的女神,他能碰觸到她,已經是上天的恩寵了,更別說…
…他還想要自私的佔有她的一切。
由他一人獨享她的所有,那簡直是癡人說夢,甚至是會遭到報應的。
「那是因為我的雙眸,藍得像海一樣,才會讓陛下有這樣的錯覺。勾起淡然
的笑痕,回答。
「是嗎?她輕笑一聲,習慣了他這副淡漠的模樣,」但我卻覺得,每當你凝
視我的時候,總是溫柔得像是大海在擁抱我。
他的心跳,因為她的話,而多跳了一拍。
「你知道嗎?她又繼續望著他,道:」十歲那年,我母后去世,我沉浸在喪
母之痛,卻又被女官、大臣們拱上女皇的王位,那年的我根本不想當女皇……「
「陛下……」他皺眉,她不應該說出這種話。
「可是五年前,我見到你的那一面,我發現當女皇也不錯。」
她咯咯的笑著,像個頑皮的女孩,「如果我當了女皇,就能擁有你,那麼我
就當女皇吧!」
他的大掌將她輕攬入懷裡,讓她貼在他的胸口。
「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她像是輕喃,也像是叮嚀,要記住,這輩
子只有我能擁有你,你記住了嗎?
「我一直都謹記在心。」他溫柔的回答。
「你頸上的金鎖項圈,是我的自私,是我對你的束縛。還有滿滿的愛。
她的愛是沉重的,於是她要讓他明白,她的愛就像金鎖項圈,除非她放手,
否則他永遠都要承受著
她給的一切。
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將下巴抵在她的紅發上。
此時的他,多麼想要回應她的愛……
可是,他的身分不配,也不能。
像金鎖項圈緊箍在他的頸上,好比他緊跟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每晚都在寢
宮裡等待她的召喚。而這也是他藏在心裡已久的秘密——
他,一介男寵,已深深愛上月國的女皇了。
第二章
月姬兒在禦書房裡,忙得連口茶都沒空喝。
她正批著宮內大大小小的公文,尤其今年她剛滿十五,鄰國各地的君主不斷
派使者上門,希望能與她聯婚。
聯婚?
呵!那些鄰國的君主只想撿現成。月國的疆土是她憑著超人、超齡的能力打
下來的大半江山,豈是那些小國又沒有能力的君主可以覬覦!
想要人財兩得?只能說這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令她不齒。
面對這成堆的求婚公文,令她的眉全皺成一團,幾乎快攏成一座小山。
突然間,一名身著紫金色官服的女官,優雅的來到禦書房。
「女皇。」女官朝她福身。
「雲丹姨。」她一見到來者是雲丹,便揚起一張笑顏上前迎接,「難得午後
你有時間來瞧瞧我。」
雲丹是她的母后的左右手,兩人感情如同親姊妹般,也曾與她的母后南征北
討過。
自她出生後,雲丹便卸下將軍之任,成了宮中的女官,輔導、教養公主之責。
換句話說,雲丹是她的軍師,也是她的師父,更是她第二個母親。
雲丹遣下宮女,留下她們兩人獨自在禦書房裡。
「我的小公主,你最近可好?」雲丹被她拉著往一旁的貴妃椅的軟榻坐著,
摸摸她的臉頰,發現這年僅十五歲的小姑娘,似乎又瘦了一點。
「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呢!」月姬兒展露一抹笑容,毫無女皇的一點驕氣。
「最近你剛過成年禮,我聽聞鄰國一堆君主都派使節來求婚……」雲丹挑了
挑柳眉,「不過,都被你轟了出去?」
呃……月姬兒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這……」莫非雲丹姨是來問罪的?
「這樣也好。」雲丹沒有任何怪罪,「但是,最近我聽說,你挺寵倖一名男
奴?」
「我喜歡他。」月姬兒的性子敢愛敢恨,沒有彆扭的左右其詞,反而很大方
的承認。
雲丹放下手上的白玉琉璃杯,「你和你母親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一提到她娘,月姬兒臉上的笑容又揚起,變得更大、更有自信。
「可是,我不希望你對男寵放太多的感情。」下一刻,雲丹說了一句重話。
當下,月姬兒美豔的小臉一沉。
「你要納幾百個男寵,雲丹姨是眉都不會皺一下。」雲丹捧起月姬兒妖豔的
臉蛋,輕聲的說:「不過,整個後宮,你就獨寵他,我怕你對一名奴隸付出太重
的感情,對你不好。」
月姬兒抿著豐潤的唇瓣,「就算他是奴隸又如何?他就是有本事取悅我,我
就是只喜歡他。」
「你明知道後宮訂下的規矩。」雲丹皺眉,「男寵進宮後,都必須服下飾
『鎖心藥』才能服侍你,可你卻讓他成了例外……」
鎖心藥是月國御醫開出的藥帖,是一帖能讓男子與女子正常交合,卻無法正
常激射種子的藥帖。
然而長期服用鎖心藥的男寵,心臟會像是被人用力捏住般,最後暴斃身亡,
才被命為鎖心藥。
她怕失去他,所以,她從不讓皇左戒服用宮中的禁藥。
「雲丹姨,你今天不是特地來對我說教的吧?」月姬兒板起一張臉龐,也開
始拗氣。
雲丹歎了一口氣,「你知道你這個月的月事遲了嗎?」
月姬兒心一驚,心跳漏跳一拍。
「在我未找御醫為你診斷身子之前,我想要問問你,若真懷了孩子,你該怎
麼處理?」雲丹挑眉,望著還是個孩子的月姬兒。
生下來!她很想這麼直接回答雲丹姨,可是她知道這是癡人說夢的事情。
月國雖然是女帝掌權,但對於皇室的血統也非常看重。
女帝可以擁有後宮男寵數千,但能讓女帝懷下孩子的,定是皇族,要不然就
是像她的爹,是朝中的貴族,最後成為女皇的男後。
因此,她的孩子絕不可能是與奴隸所生下的!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那男
奴只有一個下場——死。
而她肚裡的孩子,也會被女官們無情的打掉!
不知為何,在這當下,她竟然想起了皇左戒的藍眸……藍得好湛然、藍得好
寂寞,卻又教她不知不覺的跌落他的藍眸之中,徜徉在藍眸的每道緊緊跟隨的熾
熱眸光……
「還有,」雲丹又打斷她的思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母親在你出生之
前,就答應龍騰國的聯婚。」
這像一道雷,劈在月姬兒的頭頂上。
「原本我們與龍騰國為邦交,或許聯婚就可以不必履行,但這幾年龍騰遜國
的王子們爭權奪利,已儼然分成好幾派,而我們的立場雖然不變,可若是龍騰國
的王子要求聯婚,月國不能失約。」
「那下場呢?」月姬兒煩悶的皺起雙眉,頭一次覺得國家大事壓得她喘不過
氣來。
「月國必定會捲入龍騰國的內戰。」雲丹分析著戰況,「為避免引起戰事,
這聯婚非履行不可。」
月姬兒此時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接踵而來的繁雜事令她的眉又糾結在塊了。
「雲丹姨說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她從軟榻上起身。
「御醫那邊……」見她想離開,雲丹又開了口。
「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決定該怎麼做。」以及……心理準備。
月姬兒留下這句話,便拂袖離開禦書房。
雲丹閉上嘴,沒再挽留她。
如果……她真的有了與左戒的孩子……這個問題,不斷在月姬兒的腦海裡迥
繞,而她的小手就撫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只是這孩子留不得。她咬著唇瓣。一想到孩子的下場,她頭一次覺得心口像
是被人劃了一刀。
若她真的懷了孩子,該不該告訴左戒呢?他又會做何反應?這五年來,他的
情緒如同大海般難測,不曾見過他大哭、大笑,甚至大怒過。
如果他知道她要扼殺他所給予的小生命,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震怒?
還是……他的脾氣依然淡淡漠漠的,最後總是依了她的決定?
月姬兒突然覺得全身好冷,胸口總有股想要作嘔的衝動。她獨自一人在宮中
的回廊漫無目的走著,卻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後宮的花園裡。
赤眸一抬,才發現離皇左戒的寢宮不遠。
而在寢宮的外頭,有名女官正與他揪扯不清,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
她眸一眯,認出那女官是安達麗,是母后生前最得力的將軍之一。
安達麗的長相雖然平庸,但身材比起她高姚、健壯許多。
安達麗在沙場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可她的野心卻不甘只當個將軍賣命。在
上任女皇仙逝之後,安達麗強力想要將自己拱上女帝之位,可惜那年月國正面臨
內憂外患,不得不
與月姬兒先出征沙場,平定北夷各國後,回到朝中打算謀權奪利時,卻被剛
即位的月姬兒釋了大半的軍權。讓月姬兒在戰場上已奪了她三分之一的軍權,以
及三分之一的兵權,她所剩下的軍兵,只能防禦外侮,並不能起兵攻打鄰國,更
不能募兵篡位。
最後,她像是被牢籠關住的大熊,雖然無法與月姬兒正面迎敵,但在姬兒看
不到的地方,依然會作威作福。
例如,她在五年前也與月姬兒一樣,好眼光的看上皇左戒這名小奴隸。
她厚著臉皮與月姬兒討要這名小奴隸,可月姬兒沒依了她,擅自將這名小奴
隸納入自己的後宮,另賜幾名男奴給她。
但她要不到東西就是不甘心,所以這五年來,她總是背著月姬兒,一遇上他
就是好好調戲一般。
不是想要誘他上床,就是要勾引他服侍她。
可不管她用軟、用硬的手段,就是無法逼迫皇左戒屈服。
「我說你這小男奴,最近身價一夕爆紅了?全宮中都知道女皇獨寵你一人。」
安達麗見到皇左戒,總是垂涎他的男色。
比女人還要美的臉孔,高瘦卻結實的身材,總是讓她心動不已,可這男奴卻
一點也不知好歹,不將她看在眼裡一分。
「安大人。」皇左戒福了身,便垂下一雙好看的藍眸。
「怎麼?難得你今天沒有侍寢,還是被打入冷宮了?」安達麗上前,攫住他
的下顎。
「安大人,請你自重。」皇左戒握拳,別開了臉,不願其它人碰觸他一絲一
毫。
「暖床的男奴還敢拿喬!」安達麗嗟了一聲,「我看上你是你的好福氣,哪
天等你年老色衰,被女皇棄之一旁時,我瞧你還不跪著求我收容你!」
他不發一語,只是閃躲著安達麗的動作,以及忍受著她言語上的挑釁以及羞
辱。
「下賤的奴隸。」安達麗見求歡不成,一揚手,便上前在他光滑的臉龐上摑
了一掌。
啪!這一掌,讓月姬兒皺了眉。
「安大人。」她再也忍不住,從角落走了出來,「不知朕的寵奴哪兒得罪了
安大人,非要安大人親自動手?」
安達麗一見到月姬兒,連忙收回手,臉上一陣尷尬。
「女皇。」雖然不甘心這年輕小娃兒坐上了女皇之位,但她還是得表面上還
是得要服從。
月姬兒來到皇左戒的面前,發現自己為他苦思費心保養的一張俊顏,竟然浮
起了五指痕,可見安達麗的力道有多麼重。
「安大人倒是說說看呀。」月姬兒皮笑肉不笑,語氣冷硬了起來。
「這……」安達麗皺了雙眉,不知道該拿什麼藉口搪塞。
「不過可怪了,這裡可是朕的後宮,安大人怎會逾越了界線,還讓朕瞧見剛
剛的一幕呢?」月姬兒的聲音愈來愈低沉,小手握得死緊。
她雖然貴為女帝,但是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就算她有多大的寬宏,也無法
原諒這故意找喳的女人。
「是奴才不對。」皇左戒在一旁總算出了聲,「是奴才不該在宮內閑晃,又
巧撞安大人。」
他在宮中五年,當然知曉安達麗對女皇早有二心,可不應該因為他而讓君臣
之間的嫌隙愈裂愈大。
「這……」月姬兒還想出口教訓安達麗時,卻覺得頭一陣昏眩,胸口悶得更
厲害了。
欲出口的字句被她咽回喉間,可眼前卻襲來一片黑暗,令她的腳步不穩踉蹌
起來。
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將她扶住,恐怕她會雙腳一軟跌往地上。
「女皇?」那冷漠的表情有了變化,他緊緊的擁著她瘦弱的身體,「你怎麼
了?」
黑暗襲來的速度比她想像中快許多,來不及回他的話,她全身像是被抽物了
力氣,暈了過去。
「來人啊……」
蘭御醫將月姬兒纖細的手腕放回暖被裡,接著便離開床邊,一旁站立難安的
皇左戒急忙遞上前去。
寢宮內還有一接到女皇昏倒消息的雲丹,也匆匆趕來。
一張俊美的男色該是與平常般冷漠難測,但此時卻崩解變成難以解讀的擔心
表情。
「蘭御醫,女皇生了什麼病嗎?」他著急,於是問著。
「女皇因疲勞過度,稍嫌睡眠不足,休養、調養幾天即可。」蘭御醫一雙眸
子在雲丹的身上轉呀轉的,似乎還有話沒說出口。
「就這樣?」他的大掌撫上月姬兒的額,望著她睡得安穩的小臉,還是有些
不相信。
蘭御醫沉默一會兒,最後又開口,「有關女皇她肚子——」
「剩下就交給我吧!」雲丹上前,打斷蘭御醫的話,「左戒,你就在寢宮裡
好好照顧女皇,等女皇醒了,再吩咐宮女端來藥膳給女皇補補身子。」
「嗯!」他的心思整個掛懸在月姬兒身上,沒有發現雲丹與蘭御醫之間的詭
異。
雲丹將蘭御醫請出寢宮外,兩人來到寢宮十幾步外的假山後頭,見四周沒有
人,才停下腳步。
「蘭御醫,你可以老實說了。」雲丹兩道眉尖有著深深的褶痕,似乎已做好
了心理準備。
「我為女皇把了脈,發現她的脈象紊亂不已,雖說是她最近身子有些孱弱,
造成她一時氣血不順而昏眩,但……」蘭御醫有些難言之癮,不知道是否要說出
真相。
「但她有了身孕,是吧?」雲丹臉色凝重,為蘭御醫接下這麼一句。
猶豫一會兒,蘭御醫點了頭。雖說女皇有了身孕是件喜事,但是孩子的爹是
誰,卻會引起一場皇室的軒然大波。
「嗯!」蘭御醫點頭承認,卻沒有再多問什麼。
雲丹咬著下唇,雙手互絞在一起。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女皇竟然懷了暖床男奴的骨肉,這若是傳出去,不僅會點燃朝中大臣的不滿,
也會引起後宮一陣不平。
因為女皇對皇左戒實在太特別了,寵愛的讓他沒有服用鎖心藥,萬一大家知
道了,怕是女皇未來會再難以服眾。
「需要我開幾帖紅花藥嗎?」蘭御醫提了個建議。
雲丹抬眸。儘管蘭御醫沒有多問孩子的爹是誰,可她的臉上還是有著複雜的
表情。
「這事兒……請蘭御醫還得保密才成。」雲丹拉下老臉,語氣有著無比的懇
求。
蘭御醫揚揚唇角,輕笑一聲,「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幫病人看病,其餘的,我
不懂,自然也不會參與。」
「多謝。」雲丹抱拳感激,「至於紅花藥,還是得開幾帖……」
「我瞭解。」蘭御醫點頭,「不過我得先警告一聲,這紅花藥雖然為打胎聖
品,但畢竟對女體也有不小的傷害……」雲丹倒抽一口氣。
這種事她不是不懂,而是難以斟酌決定。
「這種事我當然曉得……」她很無奈,可為了大局著想,有時候的犧牲是必
要的。
蘭御醫歎了口氣,「怎麼這孩子……跟她娘同個剛烈的性子呢?」
雲丹抿唇,「過去的事,咱們就別提了,也千萬別讓女皇知情,現下咱們該
做的,就是守護女皇。」
「嗯!」蘭御醫點頭,「那我就先回禦藥房,為女皇開幾帖補補血氣的藥方,
若有需要……再到禦藥房找我。」
雲丹點頭,與蘭御醫再交談幾句後,便各自離開。
只是她們誰都沒想到,等她們前腳才剛走幾步,便有一名高挑粗壯的身影從
角落走了出來。
陽光落在安達麗的臉上,她的臉龐有著難掩的笑容。
瞧!她聽見什麼了?果然慢點離開宮中,會聽見一些秘密呀!女皇有了身孕?!
安達麗冷笑,笑得很詭異。
沒腦子的人也猜得到,女皇的骨肉定是跟男寵有的……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怕是會引起一陣軒波,就連女皇想要力保皇左戒也件難
事了。
呵……既然她要不到皇左戒,她也勢必要毀掉他——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也不會讓月姬兒好過的。
第三章
月姬兒自無盡的黑暗中醒了過來,而且是被一雙大掌給喚醒的。厚實的手掌
一下子撫貼著她的額頭,一下子又贈貼在她的臉頰。沒多久,她睜開了一雙美眸,
映入的是一張擔心的俊顏,帶著攏著劍眉的苦惱表情。
「戒。」她揚起笑顏。沒想到一睜開雙眸,便是見到他。
「餓不餓?還是要先喝口水?」皇左戒一見到她清醒,殷勤的問著。
她搖搖頭,讓自己半坐在軟綿的榻床上,「我……怎麼了?」
他還是為她倒了一杯茶,湊近她的唇,讓她能先潤潤口,「蘭御醫說你最近
太操勞,因為疲勞過度,才會體力不支昏倒。」
喝了一口茶之後,她的唇瓣總算有些濕潤,喉中也不再那麼千澀,「許是近
來宮中太多繁瑣的公事了。」
他撫著她一頭細發,藍眸捨不得離開她的臉上,好似要審視她全身上下,是
否還有不舒服的地方。此時的他,根本不能幫她些什麼。
兩人的身分有別,何況月國本就重女輕男。
雖然這幾年,月姬兒極力讓男人也與女人平起平坐,可女系的社會,男人偶
爾還是無法與女人相比。
尤其,他又是別國進貢的男奴,說什麼也無法分擔她的辛勞,只能默默的在
她的身邊守候。
此時,雲丹手上端了金盅,緩步來到月姬兒的身旁。
「女皇,你終於醒了。」雲丹睨了皇左戒一眼,「左戒,禦膳房裡有碗熬好
的湯藥,你去替本官端來。」
皇左戒攏眉看了月姬兒一眼,隨後也只能暫時退下,聽令的到禦膳房走一趟。
當他離開寢宮後,月姬兒才開口,「雲丹姨,為何將戒支開?」雲丹往床沿
一坐,將手上的金盅端到她的面前。「這是什麼?」月姬兒擰眉,望著裡頭那紅
通通的汁液,令她不禁一陣反胃。
「打胎藥。」雲丹沒有絲毫猶豫,便直接說了,「你終究還是懷了身孕,你
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
月姬兒怔了許久,「我……真的懷孕了?」
「你昏厥的時候,蘭御醫已經為你把過脈,你確確實實已經有了身孕。」
雲丹將金盅遞到她的面前。月姬兒眸裡有著又驚又喜的光芒,只是……這孩
子還不是來的時候,她還沒有感受到當母親的歡愉,就必須承受「失去」的痛楚。
「你還不適合有孩子……」尤其是一名男奴的孩子。雲丹將後面這句話吞咽
下去,「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國事內外還沒有安定,千萬不要讓人抓到你的把柄。」
「你是要我……扼殺我的孩子?」月姬兒的聲音是顫抖的。
雲丹將金盅放在一旁,拿著一雙淺色的脾子,認真的望著她,「這個孩子不
適合留在皇宮,而且不管這娃兒是男是女,未來在宮中,肯定也不好過。」
「但畢竟是條小生命呀!」月姬兒的眸裡盈滿無助的淚水,是我和他的孩子
啊!
雲丹皺著眉歎氣,「孩子,你身上背負著月國的宿命,必要時一定得犧牲一
些兒女私情。」
月姬兒咬著唇,一臉不願,「十歲即位當了女皇,我犧牲了多少?一切都是
為了守護月國的百姓,而我的幸福,誰又來守護?」
十歲就成了尊貴無比的女皇;但她要的小小的幸福,卻離她非常遙遠。
她要忍受的寂寞比別人還多,自小陪伴她的,只有教導她宮儀的女官,其它
的,女官給不起,也不能給。她的人生目的,就是當一名稱職的女皇。如今,她
成功的登位了,可是她得到的是什麼呢?連一個小小的喜悅也無法去守護!
「我要生下來。」月姬兒將金盅揮落到地上,讓裡頭的藥汁灑落一地,形成
片片濕濘的紅水漬。
雲丹似乎已經預想到她的反應,「若要生下這小孩,你還是得做取捨。」
月姬兒抬眸。似乎還有一線希望?
「孩子與男寵之間,你得做一個選擇。」雲丹殘忍的給了她一個更殘酷的抉
擇。
月姬兒一雙赤血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暗淡,一句話也無法再開口。
孩子與左戒之間,她必須兩者擇一?
這教她怎麼選擇?兩者都是她心上的一塊肉,要怎麼捨棄?誰能來告訴她答
案?
「你知道後宮的法則,奴隸無法讓主子懷孕,就算要把孩子留下,也必須將
奴隸處死。」雲丹正色的說:「如果你想保孩子一命,就必須犧牲左戒,然後再
找一名貴族當你的男後,讓你的孩子活下來。」
月姬兒倒抽一口氣,完全不敢相信雲丹所說的話。
這就是月國女人的生存之道,男人在她們的眼裡,有時候也是這麼微不足道。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想清楚。」雲丹收拾地上的殘局,垂著臉又道:「不論
你選擇左戒還是孩子,我都是支持你的,只是……為了避免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
左戒日後必須定時服用鎖心藥,這是保護你,也是保護他。」
雲丹說完,便緩步離開寢宮,讓月姬兒獨自一個人靜下來沉思。
如今的現況,要教她如何取捨呢?
一個是她未出世的孩子,一個是她這輩子最深愛的男人,犧牲了誰,都會成
了她日後的妨礙。頭一次,她軟弱的落下眼淚……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
麼的勇敢與堅強!
這兩天,皇左戒看得出來月姬兒並不快樂,仿佛心事重重。
「多喝一點。」他正喂她喝雞湯,關心的說著。
她多喝了一口,便搖搖頭。
他為她拭嘴,將雞湯移到一旁,再為她端來一碗熬得剛剛好的魚粥。
「我不餓。」她別過小臉,聲音有些瘠痙。
她的心情確實很不好,尤其一見到他擔心的表情,她心內更是矛盾糾纏不已。
「你這幾天食欲不振,要不要我去傳蘭御醫再幫你把把脈?或是請她開幾帖
能讓你開胃的藥?」他揀著性子,在她的身旁隨身伺候。望著他殷勤的服侍,她
突然有口難言。她是否要對他誠實呢?但要她如何啟口?
不管有沒有保住孩子,他就算以後再留在宮中,也要服下鎖心藥,那也算是
慢性死亡的選擇。
不管她選擇哪一方,他遲早都要死……
「戒。」她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輕撫著他的俊顏。
「嗯?」他放下手邊的工作,回望著她火熱的眸子,「怎了?」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很自私的決定,你會不會恨我?」她咬著唇,表
情非常楚楚可憐。
他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只是揚起嘴角,「我不會恨你。」
他愛她都來不及了,怎還會恨她呢?
然而,這個答案卻不能撫平她心內的澎湃,接踵而來的事件將她弄得連個主
意都沒有。一想到要失去任何一方,都教她無法取捨。此時,宮女傳報將軍安達
麗探病,讓她到口的話又只好收回喉中。
宣了安達麗晉見後,她恢復以往的不可侵犯,一想到這時間安達麗求見,肯
定也不是一件好事。
安達麗穿著官服,臉上有抹難測的笑容,睇了皇左戒一眼後,嘴角更是狂妄
的往上揚。
「女皇,聽聞你因公事而累昏,請多保重你的鳳體。」安達麗行了一個宮禮,
以虛情假意做了開場白。
「謝謝安大人的好意。」月姬兒斂著一雙羽睫,不想讓人看出她眸內的不安
以及心事。
「最近我突然聽到流言,聽說女皇身子微恙,是因為——」
「戒,下去。」她打斷安達麗的話,知道安達麗話中有話,便要皇左戒先下
去。皇左戒攏著眉,但最後還是行了宮禮,退出她的寢宮。寢宮只剩下兩人,月
姬兒拿著一雙赤眸望著安達麗,「你想威脅朕什麼?」
「說威脅就太過了。」安達麗冷笑一聲,「我只是不巧的聽見雲丹大人與蘭
御醫的對話,於是不小心知道女皇的肚子裡懷了皇嗣,只是這小皇子的父親……」
「你想如何?」月姬兒緊握著雙拳,忿忿不平的問道。
「如果我將女皇懷孕的事公佈出去,恐怕到時候皇左戒定要喪命,倒不如將
這名男奴賜給我,還能保有他一命。」安達麗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甘休的女人。
她知道月姬兒非常寵愛皇左戒這名男寵,橫刀奪愛會讓她有無比的快感。
「你敢威脅朕?」月姬兒眯眸,語氣倏地冷了起來。
「屬下豈敢。」安達麗依然揚著笑容,「屬下只是幫女皇解決燙手山芋罷了。
依月國的法律,男寵是不配讓女皇懷孕的。」
「你管不著朕的事。」月姬兒小臉蒼白,保有最後一絲威嚴。
「想當年,前任女皇也懷了男寵的孩子,但為了保有男寵一命,她狠心將孩
子給拿掉了。」安達麗冷冷的笑著,「結果呢?男寵被趕出月國,下一刻便被暗
殺了。女皇何必步已故女皇的後塵,讓自己心愛的男人為女皇而亡呢?」
「你……」月姬兒皺著眉,聽著安達麗談論她母后的事情,令她的胸口發抽
痛一下,「朕的母后……」
「對!她也曾經懷了男寵的孩子。當時事情一洩密,她的王位差點不保,後
來是她將孩子拿掉,又將男寵趕出月國,再命御醫發明鎖心藥,為的就是不再混
淆皇室血統。可沒想到女皇還是步上前任女皇的後塵。」安達麗訕訕的笑著,充
斥著無比的諷刺。
月姬兒抿唇不語。她好想問問母后,當時的她,是如何痛下決心,才捨得拿
掉肚裡的骨肉呢?她愛左戒,可是她也愛肚子裡剛形成的骨肉……
「女皇,今天我也只是給你個建議,你大可以過幾天再給我回復。」反正好
戲也才剛上場,皇左戒這個男寵遲早也會屬於她的。
安達麗達到目的之後,行了宮禮便離去。
離開寢宮沒幾步,就見到皇左戒站在外頭,她的嘴角又揚起不懷好意的笑意。
她緩步走向皇左戒。有些事,當事人不能都被蒙在鼓裡才是……
皇左戒一夜未眠。
自他親耳聽見安達麗告訴他,月姬兒懷了他的孩子後,他的腦筋裡幾乎是一
片空白。
回到寢宮見到月姬兒一臉蒼白的模樣,他捨不得現下開口問她的抉擇,只能
沉默的像個啞子。
他愛她,很愛、很愛,當然也明白她對他付出的一切。
可是,畢竟她是女皇,他只是個男寵,他無權去過問她的決定。
經過一天,他一張俊顏顯得心事重重,就算他再怎麼將心事往心裡藏,依然
躲不過她一雙眼。
「戒,你怎麼了?」月姬兒在休養後第三天,已經能夠下床走動,臉龐也恢
復原來的紅潤。
才過一天,她就發現他的藍眸藏了許多的心事,他愈是想瞞,就愈是顯得坐
立不安。
她太懂他了。
「我沒事。」他守在她的身旁,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到她的小腹。那平坦的小
腹裡,真的孕育著他與她的孩子嗎?對他而言,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見到他
的眼光,今日三不五時就落在她的小腹上,她深吸一口氣後,與他一同在寢宮外
的御花園散步。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了?」她小病初愈,在御花園裡曬曬太陽。
他抿著一張唇,沒有回答。
兩人相處太久,她也猜到他的心事了。
安達麗不會放過她和皇左戒,肯定會將這秘密告知他。
因為不管她的哪一個決定,都會直接傷害到他……
「我是有孕了。」她還是沒有對他選擇隱瞞,「我懷孕了。」
他咬著牙,雙手緊握著雙拳。
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要表達怎樣的情緒,只知道自己心內澎湃不已,激動
得無法言語。
沉默許久,他才開口,「我明白你為什麼會問我那句,會不會恨你了。」
她輕咬著豐潤的漾唇,背對著他,「那我現在再重新問你一次,不管我對你
做了什麼,你會恨我嗎?」
「我不會。」他沒有任何猶豫,依然是同一個回答。
「你真的不會恨我?」她激動的轉過身,兩道柳眉緊皺成一座小山,「如果
我為了孩子,要殺你,你也不會恨我?」
「不會。」他,心甘情願。
「如果……我選擇和我母后同樣的路……我太愛你,選擇扼殺了我們的孩子,
那……你會恨我嗎?」她在他的面前,勇敢與堅強早已一點一點的崩解。
他上前,摟住她的雙肩。他還沒有回答,她便激動的抬起小臉,將他的俊顏
映入自己的赤眸裡。
「我會恨我自己。」她的唇,被貝齒咬出了齒痕,全身不停的發抖著,「那
是我的孩子……」
他將她摟入懷裡,讓胸膛的溫暖傳遞至她的四肢,「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
都不會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任何能力保護你……」
是啊!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處理,只能讓她手足無措的獨自去面對這殘
忍的抉擇。
「嗚…任嗚嗚……」終於,她忍不住落淚。
她的淚,訴盡了無限的無助。但他能做些什麼?皇左戒如此反問著自己,為
什麼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她令無助的哭泣呢?
他好想為她做一些事情,為她分擔肩上的擔子……
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卻只是為她拭淚,無法主動去為她扛起一切。他恨自
己無比的懦弱。
「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這麼難過……」他緊緊的擁著她曼妙的嬌軀,「要
恨就恨我,是我無能,讓你承受這麼大的煎熬。」
她側耳貼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令她的情緒平穩下來,他的聲音也撫平了她
的慌亂。
「我不會失去你的!」她抬眸,以堅定的語氣告訴他,「不管是孩子,抑或
是你,我都會盡我的全力保下來!」
她不會失去他的!
孩子,她也要。
沒有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心。
他將她緊緊箝在自己的懷裡,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縫隙,只想這樣永遠的擁
有她,只期待他和她要離別的日子,永遠都不要到來。
這是他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奢望。
「女皇。」兩人的獨處時間,被一名宮女給打斷了,宮女急急忙忙的來到她
的面前行了一個宮禮。
月姬兒離開他的懷裡,問:「何事?」
「龍騰國三王子的世子求見。」宮女低頭稟報著。月姬兒攏眉,雙眸頓時睜
大。
這時候鄰國的世子又來湊什麼熱鬧昵?
月姬兒咬唇,腦袋一片亂烘烘的。
「宣。」她揮手,最後還是先處理鄰國世子的事情。
她與皇左戒之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波瀾,因此撩起不止的漣漪。
第四章
龍騰國三王子的世子求見,不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件壞事。由於龍騰國
正處於朝政分權狀態,三王子的最小世子便主動要求到月國腳求見月國女皇。
龍騰國的烈親世子這一趟求見,引起月國上下的注意。
然而當烈親世子求見時,月姬兒卻徹下周遭的所有人,與他在禦書房裡談。
烈親世子長相邪美,有著一張虎眸,身材高大結實,但在她看來還稍嫌削瘦。
她坐在椅子上,瞧他慢條斯理的喝著茗茶,令她皺起了眉。有話快說,有屁
快放!她的心裡低吼,但表面上還是得裝出一副很和諧的表情。
「在下冒犯了。」烈親世子龍騰吾揚起一抹輕笑,說起話來也是從容不迫,
「聽說月國的女皇與我父王有所約定,希望兩國能聯婚,鞏固兩國的勢力。」
他不負她所望,很快的便開門見山說道。
她抿唇不語,抬眸望著龍騰吾,發現他老神在在,似乎一派輕鬆。
「聯婚一事,我暫時不考慮。」她也不敢直接拒絕他,只希望能拖多久就拖
多久。
一事還沒有處理完,又突然冒出這個程咬金,教她忙得焦頭爛顴,幾乎快要
喘不過氣來了。
他輕笑一聲,沒有因她傲慢的態度而動怒,反而勾起一張邪肆的唇瓣。
「前天,當我進入月國的領土時,我便接到一名密探的告密信,聽說……女
皇懷了男寵的骨肉?」他直接說出她的秘密。
她心一悸,赤眸瞪向他,「你想威脅我?」
「女皇可別誤會。」他攤攤手,「其實今日我來月國,也並非是我的意願,
若不是我父王執意要爭權奪利,必須有人當他的後盾,要不,我今天也不會出現
在這裡。」
說到底,雖說是他自願來此,但也只厭倦宮中的爭權奪利,藉以離開宮中的
一個藉口。
「你的用意我不想理解。我確實是懷了男寵的孩子,我也打算要生下來,就
算兩國邦交達不成協議,我依然很堅持自己的抉擇。」她每一字、每一句都鏗鏘
有力。
「這麼說來,其實我們可以互相談個條件了?」他的臉上帶著難測的笑容,
眸裡的光芒深沉如海。
她挑眉。這個世子想要與她談什麼條件?
「有人告密,將月國的後宮法規也一同告訴我了。」他又喝了一口茶,「如
果你想要保留肚子裡的孩子,就必定要將男寵滅口;如果你想保有男寵,就必須
打掉你肚子的小生
命。我想,這兩者之間,你很難權衡吧?「
「你想要說什麼?」她眯眸,粉拳緊握。
「和我成親吧!」他輕笑一聲,將婚姻大事說得好像在問安一樣,「我可以
撿個現成,當孩子的爹,這樣你不但能保住孩子,更能保住你的男寵,豈不是一
舉兩得嗎?」。
她的雙眸倏地瞠大,無言的望著他。
這男人……為何要如此幫她?
「當然,我也不是不求回報的。」他終於步入了正題,「我要你保密我和你
之間的交易三年,不能有第三者知情,就連你的男寵,也不能得知。」
「你為什麼要如此幫我?」她皺眉,不懂這邪魅的男人為何甘心幫她?
「因為我厭倦宮廷之爭了。」他也厭倦當父王手下的棋子,於是才會自願來
到月國,遠離龍騰國之戰。
「你願意當我的男後?」她再確認一遍,「也願意替我保守秘密,當我肚子
裡的掛名爹親?」
「當然。」他沒有任何猶豫,「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很樂意當個現讓成
的爹。」他輕笑一聲,爾後又聳肩,「當然,我也會入境隨俗,不會去幹亂擊涉
你和男寵間的愛恨糾葛。」
她眼一眯,考慮著他提出來的條件。
這對她而言,確實是一個誘人的提議,一次解決了三件棘手的事情!
她還能保有初衷,保住了她的孩子,保住了左戒,甚至還能解決月國與龍騰
國之間的國事。
對她而言,她沒有理由去拒絕世子的提親。
「女皇還須考慮這麼久?」他臉上的笑容還在,可是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要不,我委屈一點,女皇若看得起在下,晚上我也可以為女皇暖床。」此話一
出,得來她一記冷眸。
美人生氣,也別有一番韻味。龍騰吾依然滿臉笑容,等著她的回答。
「我答應你的提議。」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考慮。
「咱們何時成親?」目的達到,他放下手上的白玉杯,笑嘻嘻的問著。
「三天后。」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龍騰吾挑眉,沒想到女皇做事還真不會拖泥帶水。
他,開始有些欣賞她了。
三天后,舉國歡騰
月國的女皇便要與龍騰國的世子成親。宮裡宮外開始大肆準備。
而月姬兒要成親一事宣佈出去,引起宮中所有人的注意,雲丹則是第一個沖
到她的面前,詢問一切。
月姬兒沒有多解釋什麼,她只告訴雲丹,這孩子她會留下來,就連左戒她也
會保全。
這是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保住她懷中的孩子,也能保住她的愛人,其他的,
她管不了了。
雲丹好說歹說,想要打消她的念頭,可她的決定依然堅定不移。
最後雲丹只好放棄,只能依她而行。
月姬兒回到寢宮,見到皇左戒正在寢宮裡等著她。
當她靠近他時,他那張俊顏竟然出現她從未見過的悲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
樣。
「陛下。」看見她回宮,他急忙行了宮禮。
她遣退身邊的女官、女婢,獨自與他在寢宮相處。
「你怎麼了?」直到見到他,她一整天板著的肅臉,總算可以放輕鬆一點,
她揚起屬於少女的微笑。他欲言又止,藍眸藏了許多的疑問。她拉著他,往金床
上一坐,小手捧著
他的俊顏,「怎地?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恭……恭喜陛下要與龍騰國的世子成親。」許久,這句話才從他的薄唇裡
吐出。
然而,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卻沒有帶著無比的祝福,反而字字充滿無數的怨
念。
面對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她突然想笑出聲,但還是忍住,「哦?你也為
我高興?」
他抿唇,沒有回答。向來誠實的他,是不會說出違心之論的話,於是他以沉
默回答。
望著他臉上苦澀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傷了他了。
「噢!我的左戒。」她將身子傾上前,主動的擁住他的頸子,讓自己揉進他
的懷裡。他摟住她溫暖的嬌軀,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是啊!他承認一聽到她要與其它男人成親刹那間,心如同刀剖般被人狠狠的
劃過。
「我不高興。」終於,他開口了,聲音非常低啞,仿佛用盡全身上下的力氣,
一想到以後,有個男人將取代我在你心裡的地位……我、我……很難過。「
她沒有抬頭,但能想像他一雙深沉的藍眸,此刻一定變得更黯淡了。
「不會有人取代你的地位。」她也嗅著他身上的味道,想將他的一切沁入心
底,「因為你才讓我覺得,當女皇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他因她的話而威到震驚,心也感到無比的震撼,「我……只是一介男奴,值
得陛下這樣的付出嗎?」
她終於抬眸,拿著一雙赤紅的美眸瞪著他,「為什麼不值得?你是我喜歡的
男人,就是值得。」她的小手,撫向他的頸圈,心裡感受一陣踏實。
儘管他只是名男奴,但在她的心中,他存在的意義對她非凡。
也因為他的存在特別,她才會怕其它人搶走他,也怕他有天離開自己的身邊,
才會讓他戴上這特製金鎖圈,想要將他鎖在自己的身邊,時間無上限!就是一輩
子。
「肚裡的孩子……」他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的問著,「對世子……」不公平。
「不用擔心。」她已經和龍騰吾都談妥了,只要他乖乖當她的男後,這期間
她會無條件的答允他所提出來的合理條件,「我和你的孩子,會平安的出世。」
她真的好高興事情有了轉機,讓原本的抉擇變成了兩全其美。
「可是……」他覺得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你是有一些委屈。」她以為他會感到有些不公平,又解釋著,「可是世子
答應我將孩子生下來,願意掩過所有人的耳目,不會有人知道孩子的身世。
這也是她急忙成親的原因。
愈早成親,以後對孩子愈是有利。
「我擔心的是安大人……」他擔心的是別人會對她不利,怕她又被別人抓到
了小辮子。
畢竟混淆了皇室血統,肯定會招來舊派老臣的撻伐,對她朝中的地位又是一
大威脅。
「雲丹拿我無轍,肯定會與蘭御醫串通供詞,好讓安達麗相信我已經喝了紅
花藥。」她只要想到保有了他,也保住了孩子,心情就是好得不得了。
劍眉之間,依然攏著深深的褶痕。他擔心安達麗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只要
他還活著,她肚裡的孩子,遲早有一天會被解開身世之謎……
「欸!你就別擔心了。」她展開笑顏,美豔小臉上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陽光,
暖了他的心房。
他將她摟入懷裡,心裡已打定主意。
不管未來局勢如何發展,他永永遠遠都會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護著她。
儘管他擁有的,都很渺小,他依然還是會不顧一切來保護她,他發誓!
安達麗聽到女皇將肚裡的骨肉打掉,也決定與鄰國世子完婚的消息時,她根
本不信雲丹與蘭御醫的這番說詞,因此非常不甘願讓月姬兒如此的稱心如意。
而今晚,是月姬兒與龍騰國世子的成親典禮,所有官臣都到了皇殿拜見,恭
喜女皇終於有了男後。
安達麗明白那只是一個幌子,是為了瞞騙所有人的手法,目的只是保全皇左
戒這個下賤的男奴,以及女皇肚子裡的野種!
於是成親典禮進行當中,安達麗藉故離席,憤而來到後宮,直往皇左戒所居
的寢殿。
她並非一個人前往,而是身後帶了兩名女婢,女婢雙手各捧了一壺酒,以及
一隻琉璃杯。
曾經她搖下重誓——她安達麗得不到的,月姬兒也休想得到。
何況當初她求月姬兒將皇左戒這名男奴賜給她,卻遭到月姬兒的拒絕,甚至
還擅自將他收為男寵。
這樣的怨,她一直埋藏在心底。
她為月國打下無數的汗馬功勞,而月姬兒這個年紀甚小的女子,十歲即上任
為皇,還與她爭奪一名下賤的男奴。無數的怨、無數的不滿,在今日終於爆發出
來。
既然月姬兒不將她放在眼裡,她也不會讓月姬兒太好過。她嘴角揚著冷笑。
就算月姬兒找到了保住男寵與孩子的方法,她也是有辦法顛覆月姬兒的秤跎。
不等寢宮的女婢通報,安達麗便擅自闖入皇左戒的寢宮。一進入,就見到他
坐在軟榻上。
看到安達麗闖入,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冷滇得就像一塊冰山,仿
佛知道,她遲早都會找上他。
「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此刻應該是你的寫照吧!」安達麗來到他的面
前,諷刺的開口。
「不知安大人夜訪奴才的寢宮,有何指教?」他抬眸,見了她身後兩名女婢
後,心裡也有了準備。
「女皇自作聰明的以為只要嫁給鄰國的世子,就能解決紛爭的開始。」安達
麗冷笑幾聲,「但她怎麼算,有將我的不甘算進嗎?」
他知道月姬兒沒將安達麗的怨算進這裡,可他有早知道安達麗會因為不甘心,
而上門找上他,因為她鬥不贏月姬兒,卻能拿他當籌碼,未來還能夠威脅月姬兒。
所以他在等,等她上門來找他。
「女皇念在你為月國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才會無視你對她存有的二心,而今
日你想拿我威脅女皇?」他難得沒有擺出退讓的模樣,反而態度強硬不如以往。
她被他的氣勢怔了一會兒,可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大人物,很快就斂回心
神。
「這麼說來,你也算出我的計畫了?」她嗤笑一聲。瞧她都還沒有說出目的,
這男奴倒是擺出了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的姿勢。
「我不會苟且偷安,更不會與你同流合污。
這輩子,我只愛月姬兒,也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他鐵石心腸,道出心底
的話。
「哼。」她上前,揚手便是摑了他一個巴掌,「那正好不會多費我的唇舌!
早算到你桀驚不馴,不會與我乖乖合作供出月姬兒肚裡的野種,所以我今日就是
要毀了你,我要讓月姬兒的心願破碎。」
俊頗多了五指印,他依然不為所動,拿著一雙冷然的藍眸睨著她。
他知道她端來毒酒要逼他就範:只要他乖乖與她合作,就能免於喝下這杯毒
酒。
就算他苟活下來,最後還是會成為她的籌碼……
月姬兒懷裡的孩子不保,最後他被利用完畢,也會因此喪命。
不如就只犧牲他一個人,至少月姬兒肚裡的孩子是她親自保住,在未來還能
代替他守護她……
他是如此私心的為她想著。
「喝下!」安達麗為他倒滿一杯毒酒,逼他就範。他看著她遞上來的毒酒,
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直接接過手。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遲疑,他仰頭
便是一口喝盡酒杯裡的毒酒。
安達麗見他喝光杯裡的瓊液,嘴角上揚得更加倡狂,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她狂笑幾聲後,才又開口,「我看誰還能保你?就算女皇有
再大的通天本領,也無法保你這名奴才。」
酒裡的藥,可是會從五臟六腑腐蝕,會讓人七孔流血身亡的。他深吸一口氣,
咽下喉中湧起的熱流,八風吹不動般的像座石像,依然坐在軟榻上。
「月姬兒,你拿我如何?」安達麗冷眼睨著他,「我就是要親手毀去你最在
意的一切!」
儘管月姬兒可以將她送入刑部,但她握有月姬兒與男寵之間的糾葛情事。
她早已從禦藥房那兒弄來證據,證明月姬兒並未喂皇左戒食入鎖心藥,男奴
本就會因這條罪處死。而她,依然無罪。
安達麗離去之後,只剩他獨自在寢宮。
胸口仿佛有火在燃著,他捂住胸口重重的喘著氣。
沒半刻,他的口中嘔出了黑色的血,藍眸前也開始浮起一陣黑霧,正慢慢的
侵襲他的知覺。
最後他支撐不住,身子倒在軟榻上。
整個寢宮內寂寥無聲,只剩下他渾重的氣息。
他不怕死,一點都不怕……
只是一想到未來,無法再見上月姬兒一面,令他的眼眶紅了起來,一陣酸澀
也湧上心頭。
原來,吐出口中的,並不只有黑血而已,還有他濃濃的不舍……
如果能保護月姬兒,不願讓她再受到一絲的傷害。他的選擇依然是讓自己痛
苦這就是他愛上她,僅存的一點能力。
第五章
十年後
一道曙光,自窗櫺外射進。
軟榻上躺著一名睡相極為不安穩的男子,沒多久,他便從軟榻上彈跳起來。
他大口的喘著氣,雙藍眸被黑睫給掩了住。
是夢?
他用雙手爬了爬一頭及肩的黑髮,雙眸失焦的望著前方。
他的胸口還有些隱隱作疼,尤其當他咽下喉中的津液時,還能感到當時的血
腥與苦澀。
那不是夢。他如是說,因為他的感受如此的真實。那是他的一段過去,一段
讓他刻骨銘心的過去。
他又習慣性的摸摸自己頸間的金鎖項圈,依然緊簸著他的頸子,也筵緊了他
這輩子。
十年前,他喝下月國女官給予的毒藥,耳裡聽著宮外那歡天喜地的絲竹與鞭
炮聲,只有他一個人等待著死亡。
他以為自己會孤獨的死去,靜靜的等著死神的召喚。
直到他眼前幾乎看不清時,突然出現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蹲在他的面前好一會兒,然後執起他的手把脈,安靜的沒有發過一個聲音。
接下來,他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待他醒來,他已經離開寢宮,也離開宮中。
他才明白,原來是蘭御醫的侄女救了他。只是這一救,又將安達麗的計畫全
盤打散。
那時,他早已決心赴死,他的存在,對月姬兒只是一項被威脅的工具。
因此,為了不拖累月姬兒,他才決定犧牲自己,想要以僅有的一切,來保護
月姬兒。
同時,雲丹也趕到現場,正好瞧見他雙膝一跪,求著蘭御醫別救他,讓他以
死叩謝月姬兒的恩情,不想成為月姬兒的絆腳石。
事情鬧到如此,雲丹原本也不希望他留在宮中,於是決定將計就計,把他送
出月國,要他再也不出現在月姬兒的面前。
他答應雲丹,徹底自人間蒸發。
離開月國之後,他便開始四處流浪,直到前幾年在北夷受了傷,被金老爺收
留,從此便留在金丹丹的身邊,接著才來到金沙城定居。
這十年來,他表面上過得安穩,平靜無波,可內心一角卻隱藏著澎湃的情緒。
他以為過了十年,他能夠忘記過去的點點滴滴,卻怎樣也無法忘記腦海中那張常
駐的美豔小臉……
她……現在過得好嗎?這十年來,他雖然心底想念月姬兒,但還是不敢去打
探她的消息,就怕自己再次成為她的負擔。
皇左戒從軟榻上而起,習慣性的拿起外衣、梳洗之後,才緩步離開自己的廂
房。
他斂回心神,將過去的記憶又深藏在心的一角,若情非得已,否則這將是他
人生的一段回憶罷了。
但這回憶……卻教他十分的刻骨銘心。
若有解相思的藥,不管是不是毒藥,他都願意再嘗上一口,只願解相思的癮。
來到花廳的門口,便見金寶莊的總管面有愁容,低彎著腰,來到他的面前。
「戒爺,外頭有個小姑娘,想要求見。」總管有些一頭霧水,「她看起來不
像金沙城的人。」
皇左戒將藍眸移回,「她是想要上門借款嗎?」
「不。」總管搖頭,與他一同走在回廊上,準備前往前院大門,「她說她是
來找人的。」
「找人?」皇左戒攏眉,「多大的小姑娘?」
「年紀挺小的,大約十歲,個子小小的。」總管回答,一邊比著小姑娘的身
高,「說她不像金沙城的人,是因為她有一雙特別的眸子,左藍右紅,像兩顆寶
石似的湛亮。」
左藍右紅的雙眸?他心一驚,想著,怎麼天底下有這麼特別的小姑娘?
他的全身起了一股寒顫。
事情不會如此湊巧。
他又這樣安慰著自己,於是來到大門前,立刻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小蘿蔔
頭的身高大概只到他的腰際,她抬起一張粉嫩的圓呼呼小胖臉,白裡透紅的小臉
蛋上,也同樣鑲著圓滾滾的眸子。
她身著華麗的衣飾,衣袖、衣角都繡著栩栩如生的金烏,茶紅色的衣袖隨著
她的呼吸,而微微擺動。
他與小女娃對視著,發現小女娃居然不懼生的直勾著他瞧。
小女娃的一對圓眸真的是左藍右紅,教他忍不住攏起兩道劍眉。
雖然在金沙城內見到金髮碧眼的蠻人、洋人不足為奇,但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有人有著這麼一雙特別的眸子。
藍的像深海,赤紅的像抹烈陽。小女娃的眸裡,透露著如火、如水的極端個
性。
她瞧他,用力的瞧,瞧了許久,她來到他的面前,上前揪住他的衣袖,逼他
彎身與她平行相視。
軟嫩的小手忍不住拂上他的臉頰,雙手緊緊貼在他的俊顏上,圓眸笑彎。被
小女娃碰觸的刹那,他的心跳像是漏跳一拍,也像是被雷擊到般,他像大兔子般
的彈跳開。
他的呼吸加快,可藍眸卻離不開她。
「你好,初次見面。」她朝他笑咪咪的開口,「我今年十歲,我叫沙綠。」
他抿唇不語,呼吸愈來愈急促,胸口藏著的心臟隱隱作疼,仿佛牽扯出過去
的記憶。
不會的……他如是告訴自己,不會有那麼大的巧合。
「在月國,我的名字的意義是——沙漠的綠洲,也是希望的意思。」她略咯
的笑著,不在意他驚惶失措的表情。
月國?
他感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這小女娃,該不會是他想像中的……
「事實就如你想像中般,我是你的女兒——親生女兒。」沙綠古靈精怪的朝
他眨眨眼,此話一出,皇左戒震驚的回不了神,只是拿著一雙藍眸盯著她瞧。周
圍的空氣似乎凝結成霜,停止了流動。
總管聽到,雖然雙腳一軟,但還是努力撐起身子,像狗爬式的爬回大廳。
因為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八卦啊!
一雙藍眸盯著月沙綠瞧,她很優雅的捧起玉瓷杯喝著茶。廳內則是聚集好幾
雙眸子,像是在看怪物般的盯著月沙綠瞧。
「你幾歲?」高大的人群中,項聿首先開口,對那張圓呼呼的軟綿臉頰,扯
起一抹笑容。如果他以後有女兒,能像她一樣可愛就好了。
「十歲。」她甜甜一笑,就像一顆牛奶做的蜜糖。
「你說你是誰的女兒?」伏義非搔搔頭,好奇的問著。
「月國女皇,月姬兒的女兒,也是皇左戒的女兒。」她的笑容漾得更開了,
就像牛奶蜜糖在口中化了開,濃甜的教人招架不住。
「嘖嘖嘖!原來阿戒的女兒長這麼大了。」廉天吳一臉難以置信,看看好友,
又看看月沙綠一眼。
他娘的!父女兩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算苦主要否認,也無法推託
啊!
「小妹妹,長大之後要不要嫁給我呀?」季南奇也學她,勾起一抹迷人的笑
容,蹲在她的面前,仿佛要誘拐小妹妹似的。
皇左戒眼一眯,大手將季南奇揮到一旁,像是揮去一頭討人厭的蒼蠅,「別
來煩她。」
月沙綠拿著一藍一赤的美眸盯著皇左戒,從頭打量到尾,發現他的頸子果然
有一隻金鎖項圈。
眼前這男人:就是她母后日日夜夜所思的男人,一個從宮中離開的男人,離
開母后生命的摯愛。
「我希望你能隨我回宮。」她嬌嫩的嗓音,如同黃鶯啼鳴。
隨即,皇左戒俊顏上的表情沉了下來,「我不會再回月國。」
月沙綠似乎早已明白他的決心,既無生氣,也無大吵大鬧,依然很優雅的喝
著茗茶。
「那我要住下來。」她笑眯咪的說著,似乎無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心,應該不
會有人反對吧?「
廳裡的五個男人沒有一個人搖頭。月沙綠的出現,對於皇左戒而言,是一項
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覺得心頭暖暖的,又熱熱的,這十年來的空虛仿佛一下子被填滿了一半。
原來……他的女兒平安的來到這世上,月姬兒還將她教養成優雅的公主。
他還以為,當他隻字片語不留的離開月國,月姬兒就會放棄為他所做的一切,
就連孩子也會一並不留。可她還是留下來了……為何,她要這麼傻呢?
皇左戒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表情有著一絲的痛苦與無奈。
「你不應該留在這裡。」皇左戒回過神,望著這張與他有些相似的小臉,
「女皇需要你……還有……你的父王也會擔心你。」他甚至也沒有忘記,月姬兒
身邊早有一名男後陪著她,早已取代他的位置十年了。
「我在出門之前,就留下一封信給我母后了。」她眨眨眼,甜笑。
他望著她倔強的小臉,那個性、那臉龐有一半來自于月姬兒的遺傳。
他費了好大的勁,忍住了激動,斂回那不該有的情緒。
「不管如何,你就是不能留下來。」皇左戒別過眼,冷言冷語的說著,「還
有,我不是你爹。」
他擺明是在睜眼說瞎話。所有人都給他一抹譴責的眸光,但他還是不為所動。
就連月沙綠也震驚不已,拿著一雙美眸凝視著他。
「為了女皇好,你就當你爹死了。」皇左戒咬牙許久,才從齒縫中進出這句
話。下一刻,月沙綠笑了,「我還是決定要留下來。」
「誰准你留下來的?」自廳外,步入一名臉色難看的絕豔女子,「難道你不
知道金寶莊是不准留下吃白食的閒雜人嗎?」
金丹丹自外頭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瞪了五名男人一眼。
沒法子,他們的老闆很會記恨,前不久為了互換人質,就只好把打不死的老
板犧牲給沙漠之鷹,換回項聿最心愛的柔弱小娘子。
然而這一換,就註定讓金丹丹記住他們所做過一切,一回到金寶莊,便是開
始整治他們。
他們五個大男人是無所謂啦!畢竟他們人高馬大的,還耐得住操。不過舊恨
未消,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想要這小姑娘留下來?門都沒有。
「我不會在金老闆的莊裡吃白食。」月沙綠來金沙城之前,就已經打聽好金
丹丹是何等人物了。
對於金老闆不能硬碰硬,只能軟下身子,與她好好談妥條件,才會有好日子
可以過。
「小小年紀就這麼大的口氣?」金丹丹挑眉,開始打量這軟綿綿的小娃,發
現這小姑娘穿金戴銀,隨隨便便一個金釵、耳環、手環都是雕龍刻鳳,讓她的雙
眸亮了起來。
月沙綠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這應該可以支付我吃住的費用吧?」
「開玩笑。」金丹丹怯了一聲。小小一錠金子就想收買她?太小看她了,
「憑這塊小金子就想住下來?」
「一日一錠。」月沙綠沒有生氣,又回話。
一日一錠?不就是表示這小姑娘住愈久,她領愈多嗎?
「成交!」金丹丹上前,接過小娃兒手上的金子,晚娘臉孔馬上換上笑容甜
美的臉色,「小姑娘,打哪來的呀?住在咱們莊裡有什麼事嗎?」
「我是月國的公主,這次拜訪,是來找我爹回去的。」月沙綠的眸子移向皇
左戒,「只是,他卻想趕我回去。」
「怯怯怯!哪個夭壽短命竟然想趕自己的親生女兒回去的?」金丹丹根本就
是牆頭草,誰是金主就往哪邊靠去。
「他。」月沙綠委屈的癟起小嘴,指著皇左戒。
金丹丹瞠大眸子,也是第一次聽到皇左戒有這麼大的女兒。她上下打量他好
一會兒,才勾起難懂的笑容。
「那你更要待下來了。」金丹丹拍拍月沙綠的肩膀,「嗯!別擔心,既然我
拿了你的金子,在莊裡我就是你的靠山,沒有我的允准,誰也不會把你趕出去的。」
月沙綠甜美的笑了,「謝謝金老闆,」
輸了!皇左戒輸了。
一旁看好戲的好友們,在心裡一致的呐喊。
只要遇到金丹丹出來攪局,不管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也會臣服在她亂
入的功力之下。
看來,金寶莊日後又會上演一齣好看的戲碼了。
月沙綠就真的在金寶莊住下了,莊裡的人知道她是皇左戒的女兒後,禮遇自
然不在話下。
她也乘機與她的爹多多相處。
在她有記憶以來,宮中的流言她已經聽了幾百、幾千遍,後來她問了自己的
父王,才知道母后過去有這麼一段纏綿徘惻的轟轟烈烈的愛情。
難怪,母后每回見到她,臉上總是流露著一抹哀慟的表情,再撫著她的左頰。
她想,應該是望著她的藍眸,思及她的親爹。
親爹出走月國,沒有人知曉任何原因,但聰明的她,知道該從誰下手,輾轉
得知與雲丹脫離不了關係。
她忙了好幾個月,終於查了個水落石出,也到處托人打聽,才知道親爹在金
沙城定居。
要找一個人很簡單,可是她的母后卻從來都沒有找過他……她想,不是母后
不想找他,而是母后不敢找。
大人的恩怨情仇她不懂,但是她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碰到感情事,見母后每
夜都黯然落淚,她非常心疼。
於是她決定出宮,身邊一個侍衛也沒有帶,只留一封信給母后,除非母后親
自前來,否則她不會再回宮了。
月沙綠小小年紀就如此早熟,全是詭譎多變的宮中生活,讓她如此獨立、成
熟。她和皇左戒相處這幾天,發現他不多話,但總是拿著一雙藍眸凝視著她,企
圖在她的身上尋找母后的身影。
他蓄著一頭及肩的黑髮,有著和她一樣白暫光滑的皮膚,高挺的鼻子上胡戴
了一副金邊西洋眼鏡。
聽說當年中了毒,有傷及視力,才會戴上西洋眼鏡,矯正雙眼的視力。
她對他有著無數的好奇,這十年來,他明明愛著母后,又怎麼一個人度過這
漫漫的長夜呢?
還是像母后般,常在午夜夢回時,低泣的黯然神傷?
「你還愛著我母后,對不對?」她與他坐在前院的八角亭,許久才吐出嬌嫩
的童音。
皇左戒抿著一張薄唇,沒有回答她的話,為她倒了一杯茗茶。
「你是不敢回答,還是默認了呢?」她咯咯的笑了幾聲,狡黠的程度與她的
母親不相上下。
「沙綠。」他艱澀的開口,「我不能成為你的父親,我的身分在月國曾經是
奴隸……」
「這些我都知道。」她制止他再說下去,「可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我爹。」
他的心泛起一股酸澀。
望著這十歲的小娃兒,他錯過她學會走路的年紀,也錯過她第一次開口喊爹
的時光……
老天為何要如此折磨他?明知道這些光景他無法唾手可得,卻還是出現在他
的面前,讓他想要伸手抓住,卻又怕再次傷了最心愛的女人……
「我……這十年來,我還忘不了姬兒。」教他怎麼忘得了?一個女人願意為
他委曲求全,願意保全他的性命,而與鄰國的王子做出這樣的協議,她的犧牲他
全都明瞭。
反觀他,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奴,在月國有志難伸,也是她的絆腳石,若他不
離開,總有一天他會是毀了她的一項工具。
月沙綠揚著笑容,抬眸望著他的背後。
他的後頭站了一名成熟的女子,與她有幾分相似的長相?
同樣身穿著茶紅滾金邊的鳳繡華衣,腳踩著龍鳳繡鞋的月姬兒,早已悄悄的
來到他的背後。
「爹,你想見母后嗎?」月沙綠咯咯的笑著,別過心虛的雙眼,不敢直視母
後那雙發怒的美眸。
「想。」他沒發現自己後邊站了一個人,依然說出自己心中的願望,「但是
……我不能見她。」
為了月姬兒好,他不能見,於是他寧可自己被相思折磨。
「為什麼不能見我?」月姬兒終於忍不住,開了一張菱唇。
他全身一顫,倒抽了一口氣,僵直著四肢,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回頭——
原本美豔的小臉因歲月而添了一股成熟,綻放著無比的風韻,但不變的還是
她一雙赤色的美眸。紅得如同烈陽,火焰般熱情的與他的藍眸對上,彼此都將對
方的身影映入了眸中……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7-2-3 18: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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