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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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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無題
征服?
梅行書很想笑,他們家柱子傻得很,可不跟一般男子那樣唯我獨裁。不過料
想這些話說出來澹台少爺也聽不懂,所以沒這必要。「澹台少爺說笑了,我的丈
夫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談不上什麽征服不征服的。倒是澹台少爺和胧月少夫人
鹣鲽情深,真是羨煞旁人。」他們家柱子隻會說媳婦兒你真好媳婦兒你真聰明媳
婦兒我什麽都聽你的,可沒有其他人那麽複雜。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沙漏,梅行
書溫聲道:「時候也不早了,二位還是回房歇息去吧,省得被我爹娘瞧見,又要
說我待客不周了。」
她講話溫言軟語的,十分平易近人,教人想拒絕或是想挑刺都難。胧月率先
起身,對她福了一福:「那就不打擾梅小姐了。」
「請。」
走到澹台非面前,胧月輕聲喚了句相公。澹台非起身,握住她的手,「告辭。」
可臨走前還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梅行書一眼,也不知道是何意圖。他到現在心裏對
於梅行書是否出嫁一事還有些疑窦,那日在别院,隻見她迎面遇上一個大個子,
而自己當時的注意力又都在胧月身上,今兒是梅伯父的壽宴,可因爲梅行書的關
系,他們夫妻倆都沒有出現,所以直到現在澹台非也不敢确定梅行書是否是真的
嫁人了,或者說是她在撒謊?
胧月溫柔如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相公,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
命人去請大夫?」見丈夫神色複雜,胧月下意識地心慌。
澹台非搖搖頭:「無妨,咱們走吧。」話音剛落,迎面對上一個大黑影。大
黑影瞧見他們隻是嘿嘿一笑,高大的身軀繞過他們走進門來,直奔梅行書:「媳
婦兒……夜深了,咱們該就寝啦!」說完也不等梅行書回答,徑直撲過去把她手
上的書本奪下扔到一邊,再輕輕松松把媳婦兒抱起來,一溜煙就想跑,梅行書連
忙拍他胸膛,柔聲道:「有外人在呢。」她聲音低低的,很是溫暖,像是能在房
間内回蕩一般。
鐵柱哪裏是注意别人眼光的人,他撇了撇嘴,不肯放她下來,大臉上一片傻
笑:「媳婦兒,咱回房去吧,啊?」
「那你也等我把賬本收起來,吹滅燈,鎖上門哪。」哪能就這樣直接回去呢,
柱子這個笨蛋。
「那我來!」說完,莽漢便将心愛的媳婦兒放下,桌上那一摞賬本他稀裏糊
塗地摞起來,然後拉開抽屜往裏面一塞──接着回來抱起梅行書,把燈吹滅,趕
在那對還沒來得及出去的夫婦前走到門口招呼:「哎哎哎,你們快出來,俺媳婦
要鎖門了。」那架勢,跟趕人似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澹台非夫婦出來後,鐵柱一死不肯讓梅行書下來鎖門,於是她就在他懷裏鎖
好,然後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被鐵柱抱着跑了,書房離他們的院落不遠,跑過去分
分锺的事兒。
剩下澹台非和胧月傻站在書房門口,怎麽也想不到梅行書這樣的女子,所嫁
的居然是如此粗魯莽撞的男子,他們之間根本一點兒都不搭!難道世人所說「駿
馬卻馱癡漢走,巧婦常伴拙夫眠」,就是這個道理?這實在差距也太大了!
梅行書跟鐵柱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反正他們過他
們的快活日子,管别人呢。剛到房間,鐵柱把妻子放到床上就去給她張羅洗臉水,
梅行書坐在床上晃着兩隻小腳,面上仍是微笑,但眼底的深情和溫柔卻是掩也掩
不住。誰說他們家柱子不好,誰說他配不上她,事實上如果這世上要有一個男子
能夠配得上梅行書,那麽也就隻有鐵柱了。世人總是太尊崇門當戶對,也太過以
貌取人,全部忘記了一切要用心。「柱子,别忙啦,你剛剛練完武,是不是還沒
洗澡?」
「俺洗了!」聞言,鐵柱覺得備受侮辱。「俺洗過了才去找你的!」
「是嗎。」梅行書挑起眉頭,她倒是沒注意,隻是想找個話題讓他别再這麽
忙活而已。
其實在梅府做事都是十分輕松的,日常生活自有仆傭打理,水和布巾都是準
備好的,鐵柱要做的隻是端過來而已,他喜歡伺候梅行書梳洗,一點也不覺得這
樣有辱男子氣概。
那張小臉連他巴掌大都沒有,鐵柱是個粗人,做什麽都是大大咧咧的,但是
對待梅行書的時候總是無比地溫柔。他給她擦過臉,便端過洗腳水,粗糙的手指
調皮地撓着她軟嫩的小腳心。梅行書瘙癢難耐地聳起肩膀蜷縮腳趾,咯咯嬌笑,
鐵柱見她開心,自己也開心的笑:「媳婦兒,方才那倆人就是澹台家的少爺跟少
夫人哪?這麽晚了他們找你幹啥?」
「他們哪,想太多了。」梅行書還是忍不住笑,她怕癢,很怕很怕。「澹台
少夫人是怕我跟她搶丈夫,澹台少爺呢,則是怕我以如此『高齡』賴上他,不過
我都說了他們不必擔心嘛,而且他們在那裏說了那麽久的話,居然都沒注意到我
是做婦人打扮。」
鐵柱得意地揚起眉頭:「你是俺媳婦兒。」
美麗的臉龐隐忍着笑,梅行書輕輕彈動小腳丫:「洗好啦。」
給她把蓮足擦幹淨,鐵柱開心地擦擦自己濕漉漉的雙手,直接将媳婦撲倒。
床鋪十分地柔軟,兩人直接就陷了下去,鐵柱嫌被子礙事,一把揭開,然後跟條
狗似的在梅行書脖子和胸口亂嗅亂啃,他的臉上微微長了層胡茬兒,梅行書不準
他留胡子,本來就長得夠吓人了,絡腮胡再一長,估計得把人吓死。但鐵柱每天
刮還不行,早上刮過晚上就有胡茬兒,長得特别快。「媳婦兒,你說……那澹台
家的少爺跟少夫人是怎麽想的?」兩家早就解除了婚約,他們到底是在自作多情
個啥勁兒?
「誰知道呢。」梅行書伸出藕白的胳膊環住鐵柱的頭,将他的唇瓣壓下來靠
近自己,輕笑,「懶得管他們,不來打擾咱們就成了。」
嘿嘿,說得對,隻要不來打擾他們,管他們去死。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過了幾日,當澹台老爺提出想要收梅行書做幹女兒的時候,澹台非的臉色難
看的吓人,胧月倒是松了口氣,梅老爺梅夫人當然是滿口答應,兩家本就親如一
家,既然沒有緣分能夠親上加親,那麽能互相收爲義子義女也是好的。於是梅行
書成爲了澹台家的義女,而澹台非則做了梅家的義子,兩家長輩都很是高興,因
爲彼此的情誼終於可以繼續延續下去了,倒是澹台非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并
不是不願做梅家的義子,而是──怎麽說呢,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當看
到梅行書明顯對自己不上心,而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外貌在她面前也吃癟無法得
到青睐的時候,他心底既是憤怒又是不甘,向來都是他不要女人,何曾有女人敢
如此忽略他?
當年他才十七歲,正是大好的年紀,總是聽爹娘說梅伯伯家有個女兒名喚行
淑,模樣生得美麗絕倫不說,自小便天資聰穎,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通,尚未
及笄便能一眼看出賬簿的不對之處。梅伯伯給她請來的夫子都搖頭歎息,道是自
己教不了,雖然當時自己并不想承認這麽親事,但也不是完全反對的,他甚至在
外出的時候看到失傳的珍貴書籍會自動買下來帶回家,想着若有一日見面,即使
彼此做不成夫妻,能做兄妹益友也是好的,他也能把這些書送給她做見面禮。
可她回報了他什麽?在他們訂婚之前,竟留下澹台家的信物,寫了封退婚書,
然後不告而别!
他險些成爲衆人的笑柄!哪怕梅伯父爲了自己的名聲說女兒病故,可他仍然
不甘心!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清楚的很!一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給了他如此大
的羞辱!
後來他到了娶妻的年紀,可爹娘卻硬是要讓自己堅守承諾,不肯松口,澹台
非氣不過,在一次救了被惡人調戲的胧月後,她苦苦哀求爲奴爲婢也要在恩公身
邊伺候,他想到這件事,便将她帶回了家中。胧月很溫柔很體貼,再加上知書達
理,不消爲一朵動人解語花,他心動了,便想娶她爲妻,知曉爹娘定然不肯,於
是在成親前便要了胧月的女兒身,可他沒想到爹娘竟那般堅持,百般掙紮無果,
他隻能委屈心愛的女子做妾。
澹台非再也沒想過會見到梅行書,他認爲她早就已經死在外頭了,否則爲何
這麽多年不曾回來過?
時間慢慢地流逝,他慢慢地就忘記了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未婚妻。
可她居然回來了!
十餘載後再見,他第一次知道她的模樣。
美麗潔白,又帶着不容忽視的清高傲骨,如同學地裏那一枝含苞怒放的白梅,
那般的清麗絕倫,隻是靜靜地立在那兒,便是風華絕代的雅緻。
澹台非的心在一刹那間動了,他終於明白爲何爹娘始終要他等待了。
可惜一切都太遲,他們羅敷有夫使君有婦,更何況……神女無情。
澹台非看着梅行書坐在鐵柱身邊,不時溫柔地與他低語,偶爾給他擦擦嘴角
的糕點屑,溫柔的樣子好像那個粗魯不文的漢子就是她的全世界一樣。在情緒可
能出現波動之前,澹台非迅速收回視線,可那一幕仍然不住地在心底回蕩着。
梅行書是一個令所有男人渴望和膜拜的女子,她的美貌,她的才情,她的家
世,她待人接物時那種大氣磅礡……這個女子簡直擁有一切能夠吸引男人注意力
的天賦,可她卻并不引以爲榮,也從不驕傲,而是文質彬彬謹守禮教,不給你任
何期待和幻想,永遠和你保持着距離,那雙黑色的美麗眼睛似乎能夠看穿你的心
思,然後在第一時間切斷你的妄想。
但是……如果這一切都能夠忍受,至少她的丈夫不應該是個普普通通的莊稼
漢!梅行書這樣的女子,應該配世上最優秀的男子!鐵柱這樣的……實在是配不
上她!
如果連那麽粗魯的漢子都能娶到這樣的美人,那麽如澹台非這般優秀的男子,
又如何肯甘心?梅行書離家多年,與他取消婚約,最後卻嫁了個這個的男人,那
麽和鐵柱比起來,他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澹台非的男性自尊被狠狠地傷害了。如果梅行書此次回來帶回一個比他俊美
富有又有才華的男人,他不會有任何怨言,可當他看到她那所謂的夫婿的粗鄙不
堪時,澹台非實在是不懂,他覺得自己深深地被羞辱了!
可那又能怎樣呢?他已經是梅家的義子,而梅行書也是澹台家的義女,他們
倆現在是兄妹關系,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總之,他們倆是不可能的了。
真是叫人不甘心,可不甘心也沒有辦法。
梅行書注意到鐵柱越來越坐不住了,他不時地看看這裏又瞧瞧那裏,長輩們
在一起談論的事情他聽不大懂,而屋裏的氣氛太過沈悶,也使得他很壓抑。溫軟
的小手輕輕覆住鐵柱的手背,微微一笑。見自己走神發呆的事情被媳婦兒發現了,
鐵柱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嘿嘿笑了一聲,湊過去小聲問:「媳婦兒,還得多久
咱們才能走啊?」他真的是要坐不住了……實在是煎熬,比待在軍營裏每天訓練
跑腿痛苦多了。
瞧他這副小孩兒脾氣。梅行書拿他沒轍,搖搖頭,起身對着兩家長輩道:
「爹,娘,幹爹,幹娘,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去,你們繼續聊。」說罷便
将手伸向鐵柱:「柱子。」
鐵柱立馬蹦起來蹿到梅行書身邊,握住她又軟又嫩的小手,也打了聲招呼,
牽着媳婦兒就走了。
澹台非靜靜地看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失,而胧月也注意到了自己夫君的異
狀,她揪緊了衣擺,努力表現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抿緊了唇瓣,低眉順眼地聽着長輩們的談話,可眼底卻越來越濕潤。
澹台非并沒有注意到愛妾的異樣,隻是看着梅行書與鐵柱夫妻倆漸行漸遠的
身影,眼神愈發變得複雜。
☆、(10鮮幣)媳婦吃醋(上)
媳婦吃醋(上)
随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皇帝始終沒有太大的動作,雖然蜀州也曾經被戒備
森嚴地搜了好幾天,但就是找不到梅行書。誰能想到那個一表人才俊美的有如天
神下凡的左相會是一個女人呢?而梅行書心裏也暗自慶幸,皇帝到底還是念舊情
的,并沒有因她的不告而别而震怒,從而大肆通緝。
但梅行書并沒有輕易放下戒心,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的爲人,而她從來都
沒有相信過他。所以在危機沒有徹底解除之前,她絕對不會輕舉妄動。倒是鐵柱
這幾日經常陪着梅老爺出門,梅行書隻在家中處理賬務,但大多數的生意還是得
梅老爺親自出馬去談妥的,她不能輕易抛頭露面。而梅老爺對於鐵柱這個兒子也
是越來越喜歡,雖然表面上看不大出來,但梅行書就是知道。他并不覺得鐵柱這
種性子有什麽不好,但他畢竟自小生在鄉下,沒見過什麽世面,聽得女兒說曾當
過一陣子兵,但并非大将,更是沒有用過腦子,而爲了女兒着想,梅老爺更希望
鐵柱能夠精明一點,不求聰明的像澹台非那樣,但至少要學會忍耐自己的脾氣和
想法,也能分辨出人好人壞。
幸而,鐵柱并沒有辜負他的苦心。鐵柱也知道自己笨,雖然不至於蠢到令人
搖頭的地步,但和天生聰穎的梅家人一比,那真是差的太遠了。跟媳婦兒在京城
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在媳婦兒步步爲營滿是危機的時候,自己引以爲傲的力氣
其實根本幫不上她什麽忙,甚至還會因爲過於顯眼的外形成爲她的累贅。雖然媳
婦兒并不覺得什麽,但鐵柱心底其實看得清清楚楚,他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
可又不知如何改善,現在嶽父大人要他學習,他當然沒有二話。
對此梅行書并不反對,不管鐵柱是什麽樣,她都愛他。他愚笨或者是精明都
是他,學不學得會都無所謂。隻不過爹爹看起來熱情洋溢的樣子,她不好意思潑
冷水罷了。
所以對於梅老爺每天帶着鐵柱到處跑的事情,她是樂見其成的,隻是有時候
她很想勸勸爹爹,他實在是不用每件事都親力親爲,很多時候像是收賬這樣的小
事,交給各大掌櫃就好。不過看到那兩人都是一副積極向上的樣子,她也就沒說
什麽,随他們去了。
可是這一日,出去的是兩個大男人,回來的時候卻多帶了一個女子。正在餐
桌旁等待兩人回來的梅行書與梅夫人相視一眼,不懂這是在唱的哪一出。
「這位是……」梅行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粗布衣裙,雙手緊張地
絞扭在一起,皮膚粗糙,但渾身幹幹淨淨,雖然頭上隻插了一支木钗,可五官清
秀,倒也算得上是小有姿色。
「你問柱子去。」梅老爺撇了撇嘴角,走到桌旁坐下。「都說過别等我們吃
飯了,你們娘兒倆先用,我跟柱子每天不定啥時候回來,萬一回晚了,你們倆還
就不吃了啊?」
梅夫人輕笑命人給他盛飯:「那有什麽,一家人當然要在一起吃飯。再說我
跟淑兒零嘴就沒停過,不會餓到的。倒是老爺,你是從哪兒帶回這麽一位……」
她實在是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那女子,隻看到那女子仿佛越來越緊張,看起來似
乎十分淳樸,但梅夫人不是傻子,她看人精準的很,此女心術不正,貪圖富貴,
自從進了大廳,雖然努力保持波瀾不驚的樣子,但眼底的貪婪還有面目上的驚喜
可騙不了人。於是她看了梅老爺一眼,似在責怪他怎麽帶了這麽個人回來,他們
梅府傭人雖不少,但個個都是百裏挑一,不僅性情忠誠,手藝都是不凡,這女子
一看便是不安於室的,怎生給帶回來了?
「媳婦兒……」
梅行書先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命管家将那女子帶下去,正是吃飯的當兒,
待會兒再說好了。等到管家将人帶走,她才看向鐵柱:「到底怎麽回事兒啊,這
女子是誰?看樣子是嫁過人的,她的丈夫和家人呢?」
「這個……媳婦兒……俺說了你不會生氣吧?」鐵柱小心翼翼地跟她求保證,
等到她點頭表示絕不生氣之後才說:「她叫李阿秀,是俺以前的未婚妻。」
什麽?!
梅行書心裏一動,立刻覺得不高興,但她答應過不生氣,「……那你是怎麽
遇見她的?她不應該是鐵家溝鄰村的人嗎,怎麽會到蜀州來?」
「這個……俺也不是很清楚,就瞅着她給人從巷子裏追出來,撞着俺跟爹了,
完了她就認出俺,死活要俺救她。俺沒辦法,就隻能幫她把人打跑,然後她怎麽
也不肯走,俺這才把她帶回來的……」他每說一句就瞄梅行書一下,确認她沒有
不高興才敢繼續朝下說:「媳婦兒,你說咋辦啊?」
聽到鐵柱的問話,梅行書眨了眨眼,問:「依你的脾氣,看到她應該是會暴
跳如雷蹦起來揮拳頭救人的,怎麽你非但沒有揍人,還要我幫她?柱子……你不
會喜歡她吧?」不能怪她多想,女人都是這樣,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再說了,
她家柱子是什麽樣的人她還不清楚,典型的記仇又小心眼兒,誰要是對不住他,
他能立刻跳起來扁人,可這李阿秀不被扁就算了,柱子還要幫她又是怎麽回事兒?!
「不是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鐵柱擺手連聲否認,「俺一點都不喜歡她!
是她硬要賴上俺啦!」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梅行書越聽越急,她捉過鐵柱的手,把他拉到椅子
上坐下,雙手摁住他的肩膀,也不問他了,直接對着梅老爺:「爹,這究竟是怎
麽回事?」
「就是那樣咯,柱子把人打走之後那婦人認出他,死活求他救命,被她纏的
沒辦法,又是在大街上,引起别人注意就不好了,所以才想着把她先帶回來,然
後再處理。」梅老爺閑閑看戲,夾起一顆花生米丢進嘴巴裏,「來來來,先吃飯,
吃完飯再說,先吃飯!」
☆、(11鮮幣)媳婦吃醋(下)
媳婦吃醋(下)
用膳期間鐵柱不停地給梅行書夾菜,比平日還要周到,好像沒了他梅行書就
不會吃飯了一樣。他以爲自己這樣讨好能加分,至少能讓媳婦兒不生氣,誰知道
越是這樣梅行書越是覺得他心虛。女人的心男人永遠都不會明白,梅行書再如何
精明理智,在感情上到底也還是個女人。這頓飯她吃得食不知味的,鐵柱見媳婦
兒怏怏的,自己也沒胃口,心裏愈發怨起那李阿秀來了,他們早就沒了婚約她還
要死活纏着他做啥咧?這不是給他找麻煩嘛!
他們這小兩口吃不下飯,梅老爺跟梅夫人可沒這困擾,兩人吃得那叫一個香
甜,還不住地偷笑。梅行書早早放下了筷子,她心裏不悅,可一瞧見鐵柱碗裏的
米飯幾乎沒怎麽動過,忙低聲要他吃。鐵柱搖頭說不餓,可梅行書才不信,他一
大早吃了早膳就跟爹出去了,這好幾個時辰呢,他飯量又大,怎麽可能不餓呢?
可他不吃,梅行書沒轍,隻好自己的端起碗來再動筷,鐵柱看她吃了,自己
也才拿起筷子,風卷殘雲的大吃起來。梅行書看到他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就覺得
好笑,忍不住命人端碗湯上來,柔聲道:「柱子,你慢些吃,又沒人給你搶,小
心别噎着呀。」還說自己不餓。
鐵柱臉埋在碗裏,隻顧着點頭了。梅行書看着他,眼神越來越柔,越來越柔,
最後簡直能滴出水來,梅老爺在對面看得與妻子相視而笑。
用完膳,也就到了處理李阿秀的事情的時候了。因爲算不得什麽大事,所以
便把人重新帶回了大廳,她似乎也是剛吃完,嘴角還有飯粒和油沒有擦幹淨。梅
行書看得皺眉,鐵柱就算再髒再邋遢她也能耐性極好地給他打理,可别人髒兮兮
的模樣就不行,看着都覺得礙眼──更别提眼前這其貌不揚的村婦還是她家柱子
的前未婚妻了。總是柱子因爲别的男子大吃幹醋,可今兒個梅行書終於自己也嘗
到了這種滋味兒。
李阿秀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雖然有些膽怯,但仍然不掩貪婪之色。梅行書
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也知道了這樣的女子該如何打發,隻是……她不着痕迹地
将視線調到鐵柱身上,見他正滿臉的厭煩之色毫無保留,這才滿意地抿起嘴角。
當時自己準備嫁給這傻子時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但早早地婚約就解除了,說
是那女子因爲不想嫁給鐵柱這麽醜的男人,早早地與村裏其他男子搞到了一起,
被弄大了肚子。這樣鐵柱跟她的婚約才解除,她也嫁到了自己腹中孩子的男人家
裏,梅行書以前并不覺得這算什麽大事,男婚女嫁已經各不相幹,難不成還有人
想賴上來不成?再說了,當時的柱子家徒四壁,除了些沒人知曉的銀子銅闆啥都
沒有,哪家姑娘會看上,她當然不必擔心。可現在不一樣了,柱子現在是梅家的
女婿,梅家家财萬貫富甲天下,那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普通的仆役每個月的俸銀
都有一兩之多,能和梅家攀上關系,那是世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李阿秀是農村婦人,并不懂得什麽禮數,梅行書也不在意,她隻想知道這女
子死活要跟着他們家鐵柱是爲了什麽:「你叫李阿秀?」
李阿秀點點頭,眼睛黏在屋子裏的各式擺設上移不開,直到看見梅行書才猛
的倒抽了口氣,她沒有見過梅行書,也不知道她是鐵柱的媳婦兒,雖然在村裏聽
人說鐵柱娶了個天仙般的媳婦,但她總是不以爲然,都想小村溝溝裏的,能有多
俊俏?而鐵柱和梅行書也實在是不搭,兩人的外貌天差地别,李阿秀也沒把他們
往一塊兒想。梅行書身上那種在上位者才有的壓力和氣場讓她不知道手朝哪兒放,
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聲。
梅行書瞧她太過拘謹,輕笑道「請坐。」
她端起手邊的茶輕輕呷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問:「你與鐵柱是何關系,跟他
到梅家來又想做什麽?」
李阿秀咽了口口水:「俺、俺是他未婚妻……」
此言一出,鐵柱最先暴跳如雷,他從椅子上跳起來指着李阿秀的鼻子破口大
罵:「你這女人忒地沒良心!俺跟你早就沒了婚約,你是誰的未婚妻!真是不知
羞恥!不要臉!
……「他還待再罵,可梅行書輕輕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就立刻蔫了,乖乖地
到椅子上坐下。
「你說你是他未婚妻?」
李阿秀原本想點頭,可看着梅行書的臉,這女子天仙般的俊俏,可臉上雖然
是笑着的,卻教人心生敬畏,準備脫口而出的話也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兒:「以前、
以前是的……現在不是了。」
「原來如此。」梅行書的神色愉悅不少,「那你跟到梅府來又想做什麽?」
「俺,俺是給柱子救回來的,要不是他,俺說不定已經給人追上打死了呢!」
一問到這個,李阿秀瞬間激動起來,她哇啦哇啦地開始講述自己的生活是多麽辛
苦,嫁給了個沒用的賣胭脂水粉的貨郎,原本以爲是個良人,誰知道他居然欠了
一大筆賭債,怕自己被丈夫賣掉好還債,她就從家鄉逃了出來,可沒想到丈夫也
跟來了,而且還是改不掉賭錢的壞習慣,這下又欠了一屁股的債,方才就是那些
賭坊的打手要捉她抵賬,幸好柱子經過救了自己雲雲。
鐵柱聽得忍不住想要打岔,不是他要救她,是她撞上來然後抓着他不撒手,
他才動手跟人打架的!可看媳婦兒的模樣好像并不是很想聽,於是他也不敢說。
她說得悲苦,眼淚一串串地朝下掉,梅行書淡淡一哂,也不想爲難她了。
「梅府不留你,以你的資質還不夠在梅府做事。」再說了,雖然不是大奸大惡之
徒,但心術不正,總不能留個禍害。她現在還不知道鐵柱在梅家的地位,可萬一
知道了還不曉得會惹出什麽大麻煩,還是一次性打發了好。李阿秀一聽梅行書的
話,眼看要哭出來,她想留在梅府一是因爲有錢拿有便宜占,二來也是因爲這是
大戶人家,那些打手什麽的總不敢上門來挑釁吧?
「雖然不留你,但看在你與鐵柱是舊識的份兒上,我便命人幫你一家還了賭
債,再給你些銀子讓你生活,但……你得記住一件事。」梅行書轉頭命管家去取
銀票,然後回過頭認真、嚴肅、不容置喙地凝視着她。「絕對不準你再出現在鐵
柱面前,明白嗎?」
☆、(12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李阿秀的眼神有些茫然,暫時還沒有轉過來,但是梅行書肯給錢,又能幫忙
還掉丈夫的賭債,她已經很開心了。「明白、明白。」
正好管家取了銀票來,在梅行書的示意下将銀子給了李阿秀,然後低聲将人
帶了出去。
這事兒算是告一段落了,但鐵柱就是不懂爲啥要給銀子,他眨巴着眼睛一臉
的不解,梅行書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搖頭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封口費,懂
嗎?」見鐵柱仍然茫然,輕笑,起身走了,剩下鐵柱眨着銅鈴大眼左看看右瞄瞄,
就是不懂到底爲什麽。
梅老爺從他身前經過,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走了;梅
夫人經過他面前的時候也是搖搖頭歎口氣,依然什麽也沒說,偌大的大廳裏就隻
剩下鐵柱一人,可他仍然傻乎乎地坐在那兒,搞了半天,自己撓撓頭,怎麽好像
其他人都很聰明,隻有自己是傻瓜的感覺?!
蹦起來去追媳婦:「媳婦兒媳婦兒等等俺……」你還沒告訴俺你說的封口費
是啥意思啊,爲啥要給李阿秀封口費啊,咱又不欠她的!!
其實家裏有個笨蛋也挺好的,至少日子過得快樂多了。
京城的生活仿佛離他們越來越遙遠,如果不是偶爾想起來,梅行書和鐵柱都
險些要忘記自己曾經在京城過了那麽一段痛苦的日子。不過現在好了,一家四口
生活在一起,每天下棋看書,偶爾看看賬本,輕松自在。梅行書前半段人生都在
追逐着所謂的夢想,但是從嫁給鐵柱後她就再也不去想以前了,她就隻是她,是
鐵柱的妻子,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子,沒有什麽大理想大抱負,安於平淡,
知足常樂。
可世事從來不會那麽平坦。皇帝看似沒有再在民間搜查她的蹤迹,但暗地裏
卻是動作不斷,始終未曾停下,梅行書也因此極爲小心謹慎,絕對不抛頭露面,
對於一切未知的事物也都是極爲嚴謹的,哪怕是梅老爺生意場上的故交來訪,她
都會先調查清楚朝廷與之是否會有什麽聯系,如果有,那麽她絕對不會露面。雖
然世人皆知左相梅行書乃男兒身,但誰又能擔保絕對的萬無一失呢?
澹台家家的生意中心放在紡織上面,澹台夫人出身於江南首屈一指的名門望
族,家族乃是繡坊,一手女工可謂是秀妙絕倫,而梅家則不然,雖然亦有别的産
業,但主要生意卻是在做輸出,各個州縣,各種産類,乃至各個海外國家。澹台
家的紡織向來是最好的,兩家的生意亦是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自從收了梅行書做幹女兒之後,兩家更是親似一家,澹台夫婦極爲喜愛梅行
書,對比不上自己兒子的鐵柱一開始也是頗爲瞧不上的,可日子久了,相處的久
了,竟覺得這個傻大個也有他的優點,雖然脾氣壞了些,但性子極好,和自家兒
子比起來,的确更爲适合梅行書。
梅行書自小便極有長輩緣,而她亦是真心喜歡幹爹幹娘兩位老人家,每逢過
節或是得了什麽稀奇的玩意兒都會命人給澹台家送過去,當然,備下的禮物也不
會缺了澹台非和胧月的。澹台夫婦在空閑的時候也會到梅家小住片刻,此番新春
及至,梅行書到了分娩的時候,腹中的孩兒眼看就要生産,澹台夫人擔心這讨人
喜歡的幹女兒,也想看着幹外孫或是外孫女出生,幹脆和澹台老爺搬到了梅家來
住,說是今年在一起過年。
梅家夫婦自然無二話,但澹台非和胧月卻不是很情願,可爹娘已經開始收拾
東西了,說是兩家人多年來第一次到齊,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依然是上一次住的别院,但這一次澹台非在外面待了很久也不見有人前來拜
訪。他看着荷花池裏已經枯萎的荷花,心裏想着,她應該也快要臨盆了,自然是
不能再随便出來走動的了。轉身想要回屋,才發現别院的梅花居然都開了,蒼虯
的枝桠延伸出來,白雪皚皚覆蓋住表面的樹皮,但那粉白的花朵卻因此而顯得愈
發引人注目。
他其實還有那麽一點私心,總覺得自己生得偉岸不凡,又精明能幹,怎麽着
也比那鄉巴佬要優秀,可梅行書的視線卻始終不肯停留。她對自己的漠視和胧月
對自己的關心癡迷,一比起來,愈發地令人不能甘心。就好像是一塊上好的玉佩,
自己第一眼看見便覺得美麗溫潤想擁有,可卻早已挂在别人心口,成爲了别人的
寶貝。
一件厚厚的大氅從背後披上肩頭,胧月美麗溫柔的臉孔出現在身邊:「夫君,
你在想什麽呢?」從到了梅家之後,就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順着丈夫的視線,胧月看到一簇高雅的梅花。她心裏突突地跳,不敢相信自
己所預感的會是真的,丈夫對自己的心居然動搖了,還有什麽能比這更令人害怕
的?「夫君……夫君?」她以爲澹台非聽到了自己的叫聲,卻沒想到他竟始終對
着那梅樹發呆,竟連自己給他披了衣服都沒有發現。
澹台非猛地回過神,見是妻子,輕笑,握住她柔軟的素手,現在胧月已經不
是妾了,而是他的正妻,按理說自己應該沒什麽好遺憾的了,可不知爲何,他總
是在夢裏見到另一個女子的身影。有時候午夜夢回看到身邊熟睡的妻子,澹台非
總覺得對她不起。「怎麽了?」
「看你入神,所以問你在想什麽。」胧月微微一笑,面上并無不悅,好像壓
根兒沒看見丈夫走神。澹台非見狀,輕輕松了口氣。胧月伸手給他把大氅的帶子
系好,心裏疼得不行,但面上卻一點都沒顯露,爲人婦者,善妒是大忌。「夫君,
咱們到梅府有一段時日了,可迄今沒見着梅小姐和他的夫婿,就連幹娘也沒怎麽
見到呢。」
「她快要臨盆了,幹娘正每日看着她,限制她看書和算賬的時間。」真是個
奇女子,不僅滿腹經綸,就連隻有男子擅長的經商,她玩起來也遊刃有餘。澹台
非想到梅行書隻看一遍賬本便能找出其中所有纰漏的事迹,眼裏滿是欣賞,全然
不知道自己傷了一顆溫柔的芳心。
胧月努力告訴自己沒什麽,梅小姐不僅省得美貌,更是聰穎過人,丈夫欣賞
她也是應該的。再說了,梅小姐都已經嫁人了,哪怕丈夫有什麽想法也是不可能
的事情,所以大可不必擔心。可是……心好疼哪!當自己深愛的人眼光看向别人
的時候,心也慢慢離開的時候,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痛苦的呢?「原來如此,梅
小姐那麽俊,生出來的孩子定然也漂亮的緊。」
豈料澹台非卻冷哼一聲,略帶譏嘲:「那也得長得不像鐵柱才行。」若是長
得像那個粗漢,不知得有多悲劇。
胧月聽着他滿是不屑的語氣,心裏咯!一下。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正想說話,對面澹台夫婦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澹台夫人見他們倆在門外,笑
着問:「我和你爹正準備去看看淑兒,聽說她這幾日就要臨盆了,我們實在是放
心不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邊說邊朝院子口走,臉上帶笑,眼睛在掠過胧
月身上時有着淡淡的遺憾和不悅。她還是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媳婦,隻不過兒子喜
歡,再加上胧月的确沒什麽做得缺失的地方,她也不想找她麻煩而已。但是一想
到胧月過門馬上就要滿六年了,這肚子還是沒個消息……晚上她得記得跟老爺商
量商量要不要給非兒納門妾室,也好開枝散葉,光大澹台家的香火。
胧月自然看到了婆婆朝自己肚子上掃視的眼神,别說婆婆急,就是她自己也
很急,都已經跟夫君成婚這麽多年了,夫君年輕氣盛,正是欲望強烈的時候,而
自己也從未服用過什麽會阻止懷孕的藥,爲什麽這麽久了都沒有懷上呢?
她低着頭,心裏又是傷心又是不解,而澹台夫婦已經率先朝前走了,還是澹
台非牽住她的手她才回過神:「夫君……」
澹台非低頭看她:「怎麽了?」
「你會怪我嗎?這麽多年我都沒能給你生下一兒半女的,公公婆婆他們一直
都很想抱孫子,可我卻這麽沒用……」她喃喃地問,心頭突然湧起一陣不安,難
道是因爲當年,那些登徒子調戲自己時,自己憤然不屈招來的毒打造成的?幸而
丈夫後來出現解救,否則說不定世上已經沒有胧月此人了!
澹台非牽住她的手跟在爹娘後頭,神色淡然:「我爲何要怪你,也許是我的
毛病也說不定呢?」
「怎麽可能呢?」胧月立刻反駁。「夫君你身體強壯健康,怎麽會是你的問
題呢?」她慢慢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澹台非不想再說什麽令她更加不安,
隻是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用擔憂。
梅行書和鐵柱的卧房裏擠滿了人,梅老爺梅夫人,還有澹台老爺和澹台夫人,
以及幾個接生婆和大夫,正叽叽喳喳地讨論着等到梅行書生産那天的安排。澹台
非牽着妻子的手走進去,一眼就看到那個坐在床上,神色恬淡帶着溫柔微笑的女
子。
她還是那麽美麗,懷孕并未使她的美麗有一絲一毫的打折,反而使得她看起
來别有一番風情。她的肚子如今已經很大了,屋裏燒着火盆,梅行書腿上還蓋着
一床厚被子,可即使是那樣她的肚子也高高凸起來一大塊。鐵柱正在她身邊給她
喂水,神色緊張的不住看她的肚子。
如果沒有鐵柱,那麽現在她應該是他的妻子才是……自己在胡亂想些什麽?!
澹台非連忙猛搖頭甩開不該有的绮念,跟梅家夫婦打了招呼,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四名長輩終於讨論出了個結果來,那就是把大夫和穩婆都留在府裏,讓他們
住到梅行書隔壁的院子裏去,這樣也能就近照顧,再從府裏挑幾個勤快機靈的下
人調到他們小兩口住的院落,好随時供他們差遣,鐵柱也不用練武了,安心陪着
淑兒等待她生産,至於梅夫人和澹台夫人……也一并住進來,她們有經驗,又是
長輩,不然院子裏沒個制得住梅行書的怎麽能行?啥,你說鐵柱?他比誰都要聽
梅行書的話,哪裏能管的了她?
「這樣好了,不如咱倆就住淑兒隔壁好了,這樣又近又能幫忙,咱倆也落得
個心安不是?」澹台夫人如是說。
「嗯……那咱倆幹脆住進他們這卧房好了,反正偏廳夠大還有床,得叫下人
們随時燒好開水什麽的備着,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
「對對對,還得跟大夫讨幾個補身子的藥方,先給煮着,等到坐月子的時候
給淑兒補補,這女人哪,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這時候了,可不能莽撞馬虎。」
「嗯嗯!還得把孩子的尿布襁褓什麽的都準備好,啊啊,這樣一來好多事情
要做啊!」梅夫人激動不已,就差沒立刻跑去付諸行事了。
聽着兩位娘親越來越離譜的對話,梅行書笑不可仰,鐵柱見她笑得開懷,緊
張的要死,趕緊摸摸她的肚子,然後拿起調羹接着喂食,卻被梅行書推開:「夠
了夠了我吃飽了。」
「可你就吃了這麽一點兒。」鐵柱不高興地瞪着碗裏的水,好像瞪一瞪它們
就能跑到梅行書的肚子裏去一樣。
「柱子,我今天已經吃了四頓飯了呀。」她是少食多餐,現在正腹脹着呢。
「不吃了。」
那好吧……鐵柱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碗放到一邊的桌上,然後立馬又沖回來黏
到梅行書身邊,片刻都不肯離開。
那廂兩位娘親還在叽叽喳喳的讨論,兩位爹爹雖然也很緊張和期待,但到底
都是一家之主,都坐在椅子上看着呢,偶爾插個一兩句──不過全被妻子們忽略
了,都這時候了,誰管他們哪,再說了,生孩子是女人家的事,男人插什麽嘴。
再說下去屋頂就要炸開了,梅行書不覺莞爾:「娘,幹娘,你們忘了我也算
是個大夫嗎?我的身體什麽狀況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暫時孩子是不會出生的,
你們不用這麽急,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會讓柱子通知你們的。」
「那怎麽能行!你是頗通岐黃之術,但現在有身子的人也是你,當然得做娘
的親自照顧才能放下心來。」梅夫人走過來幫她把被角掖好,語帶警告。「我可
跟你說了啊,不準欺壓柱子,你幹了什麽,柱子得一五一十地跟我還有你幹娘彙
報,你不準收買賄賂威脅柱子,明白嗎?」
梅行書眨眨眼,「娘啊,你還以爲女兒是小孩子呀?」她何時欺壓過柱子了?
都是他在欺壓她好嗎?
梅夫人哼一聲:「娘不管,平時什麽都聽你的,但這一回你必須得聽娘的!」
跟長輩較勁,那她肯定輸,梅行書無奈地搖搖頭:「娘怎麽說就怎麽是吧,
淑兒聽話便是。」
「這才乖嘛。」梅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跟澹台夫人一起湊上前來看她的肚子。
☆、(15鮮幣)嘉言懿行
嘉言懿行
這孩子很乖,在梅行書肚子裏的時候很少亂鬧騰,隻是偶爾爲了表示自己的
存在,小拳頭小腳會動一下,捶捶娘親的肚皮,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而這幾個
月的孕期中梅行書也沒有任何不良反應,該吃的吃該睡的睡,過得好不惬意,算
是這十幾年來最最清閑的生活了。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用做,她隻要把自己吃
飽,睡足覺,然後賞賞花下下棋看看書……其他的一切都有人代勞。難得逍遙,
她其實一點都不介意,爹娘跟柱子也太緊張了,難道平時她給他們的印象就是個
死闆的離了書本活不下去而且還閑不住的人嗎?偷得浮生半日閑,她高興尚且來
不及,又怎會給自己找事做?
任由兩位娘親摸摸自己的肚皮,梅行書不覺微笑,卻見澹台夫人神色頗有些
落寞,不由得問道:「幹娘,您怎麽了,不開心嗎?」
澹台夫人連忙收起情緒,摸了摸梅行書的臉,歎道:「幹娘是爲你高興,但
一想到非兒到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膝下卻無一子,心裏有些難過呀。」說着還若
有所無地朝胧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胧月是何等精細的女子,當下就明白了婆婆的
意思,就見她眼眶一紅,但仍是強自忍着,兩隻素手緊緊地揪着袖口,神色凄然
地望向澹台非,可澹台非不知道在想什麽,并沒有去看她,興許他連自己娘親說
了什麽也沒注意。胧月見丈夫并沒有爲自己出頭,明顯被打擊到了,但仍然克制
着,沒有顯露分毫。
所說澹台夫人不喜歡她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倒不是覺得她出身微寒配不
上澹台家,而是胧月的性子,明明頗有城府,卻總是表現出一副溫軟柔弱的模樣
來,未免要令人覺得矯情。她并非大奸大惡之徒,也無多大壞心思,隻是性格使
然,讓她下意識地在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面前表現的極其楚楚可憐,好像世人都欠
了她的。澹台夫人雖出生在紡織世家,但自小性子就頗爲外放,自是看胧月這般
性格的女子不順眼。但兒子喜歡她也沒有辦法,若是要她像是對梅行書那般去對
胧月,她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雖說胧月的性子不讨她歡心,但也差不到哪裏去,溫柔婉約體貼入微,兒子
能受到好的照顧,澹台夫人也就别無所求了,隻是婆媳之間難免生疏,做不到親
密無間。
梅夫人一聽手帕交這麽說,有心勸慰:「說的這叫什麽話,非兒年紀又不大,
胧月也正值年少,這麽急着抱孫子做啥?小心日後你兩隻手都抱不過來!」
她甯願抱不過來也好過一個都沒有啊!澹台夫人正想反駁,蓦地,一隻溫軟
的手握住了她的,擡眼,迎上的便是梅行書美麗的笑顔:「幹娘莫急,淑兒略通
岐黃之術,如若幹娘不嫌棄,等到孩子生下來,可以讓淑兒給嫂嫂診上一脈,幹
娘以爲如何?」
澹台夫人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好好好,那當然好,不過現在你的身子爲重,
這幾日就要臨盆了,可千萬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要柱子抱你出去吹風了知道嗎?咱
這個年可得好好過。」
「你幹娘說得對。」梅夫人點頭贊同,給梅行書将被角掖好,「咱們就不打
擾你休息了,但是有什麽需要一定要立刻叫我們,記住了沒?」
梅行書敢說沒記住嗎?她乖乖地點頭,看着兩位娘親将大夫穩婆還有下人帶
下去安置,兩位爹爹跟着走了出去,然後就是胧月,澹台非是最後一個,他臨走
前看了梅行書一眼,但什麽也沒說。
随着年關将近,梅行書的肚子越來越大,到後來别說了下床走路,她就是自
己在床上挪一下位置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鐵柱包辦了她的一切需求,明明那麽
粗心的一個大男人,偏偏在照顧梅行書這件事上比梅夫人和澹台夫人都要來的精
細和溫柔。
年三十晚上,梅行書沒法出房,年夜飯便設在了他們的卧房,幸而偏廳夠大,
兩家人吃飯也不需要仆役伺候,勉強還算可以。
可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梅行書突然低聲呻吟起來,梅夫人着急忙慌地跑過去一
瞧,原來羊水居然破了!她連忙命人去将穩婆和大夫都請來,屋裏的男人們都被
攆了出去,隻留下幾個手腳伶俐的婢女聽用。
鐵柱在門外來來回回地踱步,他生性怕熱,哪怕是大冬天穿的也不多,外面
正飄着雪花,胧月被凍得頻頻搓牙,可他非但不覺得冷,反而因爲極度的擔心和
不安急的額頭上全是汗。梅老爺老神在在地看着女婿的挫樣,心裏雖然也很擔心,
但嘴巴上卻道:「喂,柱子,别走來走去的了,看得我頭暈,淑兒不會有事的,
蜀州最出名的穩婆和大夫我都給請來了,你就等一等。」
澹台老爺也出言安慰:「對啊對啊女人生孩子很簡單的,噗的一聲就下來了。」
聞言,鐵柱不由轉頭去瞪這個幹爹,兇神惡煞的模樣把澹台老爺吓了一跳,
什麽噗的一聲就下來了,他老人家以爲是在下蛋嗎?正想說話呢,屋裏面居然猛
地傳來嬰兒哭聲!鐵柱這回是真的給吓到了……怎麽回事兒,女人生孩子真的就
跟下蛋一樣,噗的一聲就下來了嗎?!
澹台老爺也愣住了。他是随口說出來安慰鐵柱的,哪裏知道是不是真的,想
當年他家夫人生産的時候可是足足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非兒,怎麽淑兒這麽快,
他們剛出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哪!!
大家都擠着要進去,不過沒人比鐵柱擠得兇,他左推嶽父又推幹爹腳踹澹台
非,硬是給他第一個沖了進去。
屋裏面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鐵柱管不了這個,直直地往床頭趕,梅行
書正躺在床上,神色有些疲憊,臉上脖子上全是汗,澹台夫人正給她用濕布巾擦
拭着。鐵柱走上前,取過澹台夫人手裏的濕布:「幹娘,俺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梅行書微微睜開眼睛,對他露出一抹淺笑。鐵柱不由自主地
也回了一個傻笑,溫柔地給她擦拭小臉和白玉般的頸項。「媳婦兒……你辛苦了。」
梅行書搖搖頭,問:「你看過孩子了嗎?」
鐵柱這才想起來有孩子這回事兒,一擡頭瞧見娃娃正被梅夫人抱在懷裏,周
遭圍着其他三個長輩争搶着要抱,他嘿嘿一笑,趁人不注意在梅行書嘴巴上親了
一口:「給娘他們抱着呢,俺不急着看,媳婦兒你累嗎?要不要睡一覺?」
「我不累。」梅行書微微一笑,「也沒有怎麽覺得疼,看來是個乖孩子。」
鐵柱撓撓頭,傻笑了兩聲,繼續給她擦汗。
是個男娃,長得不像鐵柱,幸好幸好,梅老爺在背地裏不知道擔了多少心,
要是長得像女婿那顆怎麽辦哪,幸好老天爺長眼,寶貝外孫長得跟女兒小時候一
模一樣,又漂亮又可愛。他抱着從妻子懷裏搶來的小嬰兒哈哈笑:「我都想好給
我的金孫起什麽名字了,就叫嘉懿,鐵嘉懿!」
梅行書聽到父親哈哈大笑的聲音,也笑了,小聲問鐵柱:「你覺得這個名字
怎麽樣?」
被媳婦兒問倒。鐵柱想了想說:「媳婦兒……你知道俺啥都不懂的,這名字
啥意思啊?」
「嘉呢,是梅家下一代的輩分字,懿是爹爹給取的,兩個正好循了嘉言懿行
這個詞,爹爹這是希望咱們的兒子日後能夠做個有智慧并且品德高尚的人。」
「嘿嘿,就跟媳婦兒你一樣。」鐵柱笑呵呵地把濕布扔進水盆裏,換了個幹
淨的繼續擦。
他們夫妻倆就這樣在一起說着悄悄話,而小嘉懿早就被四名長輩搶來搶去,
發出微弱的哭聲,梅夫人連忙把梅老爺和澹台老爺擠開,呵斥道:「别擠别擠,
擠什麽呢!把孫子給淑兒喂奶,你們幾個大男人快出去,快快快!」說着就澹台
夫人一起把人朝外面趕,頓時屋裏瞬間空了下來,隻留下了兩位娘親還有胧月。
把嘉懿交給梅行書,澹台夫人看着嘉懿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胖臉,又是高興又
是生氣,高興寶貝幹女兒有了孩子,生氣自己那不肖子成親這麽多年了依然膝下
無子,她忍不住瞪了胧月一眼,都進門六年了還一個子兒都蹦不出來,晚上得跟
老爺談談給兒子納妾的事情。
胧月敏感地注意到了婆婆不悅的視線,她絞扭着衣角,站在那裏有些不知所
措,偏偏衆人都忙得很無暇顧及到她,剩下她一人更是無比尴尬。
梅行書将小小的一團娃娃抱到懷裏,解開衣襟,小家夥下意識地張開粉嫩嫩
的小嘴兒吸啜起甘甜的乳汁,眼睛閉着,眉毛跟頭發還是黃黃的,跟隻小猴兒似
的。梅行書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真是個乖娃娃,在她肚子裏的時候乖,出
生的時候乖,出生之後還是乖。她點點兒子的小鼻尖,用頭撞了一下鐵柱的肩膀,
悄聲問:「柱子,你說他好不好看?」
鐵柱繼續傻笑:「好看、好看。」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胧月,葉倒卵形,葉色淡紫或灰綠色,故名「石蓮」,「風車草」,适應力
很強,喜全光照,耐幹旱,葉片幹癟後隻需充分澆水即可恢複,極易繁殖。
這是一種十分普遍常見并且繁殖力和适應力都十分強悍的植物,雖然外表看
上去柔美異常,但内在是絕對的堅韌和深沈。
胧月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她出身清貧,但自小跟随做私塾先生的父親飽讀詩
書,心比天高,看不上村裏同齡的小夥子,平日裏在家做女紅拿到鎮上的店家賣。
十六歲的那年,她在從鎮上回家的路上被幾個混混攔住調戲,衣服被扒的隻剩下
亵褲肚兜。她流着淚咬着牙,心裏都是恨。
咬舌自盡?不,她不會做這樣的蠢事,死了的話就誰都不知道了,死了的話
爹爹誰照料?死了的話……她要怎麽報仇?可就在她準備曲意逢迎獲取活下來的
機會時,那個讓她瘋狂愛上的男人出現了。他就像是天神一樣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将欺辱她的登徒子們捆起來,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給她披上,雖然不是很溫柔,
可就是那樣令她心動。
於是她死活纏住他要留在他身邊,除卻對他一見锺情之外,她也是有私心的。
她不想一輩子老死在村裏,嫁個普普通通的農家漢子,織布種地……她不要那樣,
不要!澹台非是她唯一離開這裏飛上枝頭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一開始他并不想留她,後來被她纏的煩了才勉強同意,於是胧月作爲他的婢
女留在他身邊,爲他打理一切衣食住行,她心裏充滿了幸福,能和自己心愛之人
朝夕相處,這是一種多麽巨大的誘惑和快樂呀!後來他們漸漸地相愛了,她用自
己的溫柔和體貼一點一點打動了澹台非不羁的心。他跟澹台老爺和夫人說要娶她
爲妻,那一刻,胧月覺得胸腔裏的幸福快要膨脹到爆炸了!她滿心歡喜地等待着
成爲他的正妻,然後爲他生下子嗣,她可以一輩子都這樣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衆人,
她會是澹台家的少夫人,未來澹台家少主的娘親……多麽美好并且令人向往!
可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澹台老爺竭力反對,他們甚至威脅澹台非要和他斷
絕關系。澹台非屈服了,但也據理力争将她納爲妾室──爲了娶她,他提前要了
她,兩人之間不清不白的關系卻令澹台夫婦更加對她看不上眼。但是胧月并不在
乎,反正未來澹台家的主事者是她的夫君,迄今爲止最重要的就是爲他生下子嗣,
可天意弄人,成親數年,自己的肚子硬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開始害怕丈夫要納妾,可她也知道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的話自己根本阻
止不了。就在胧月已經惴惴不安的時候,另一個巨大的威脅出現了──當年丈夫
那個離家出走的未婚妻居然回來了!哪怕澹台非跟她解釋說不會愛上其他女人,
和梅家小姐也解除了婚約,可胧月還是不安至極,因爲她知道,那所謂的解除婚
約隻是梅家小姐一廂情願的,自己的公婆不讓自己過門,目的就是爲了把正妻的
位子留給那梅家的女人!
如果梅小姐沒有嫁人……那麽不管怎樣,丈夫都是得娶她的!胧月怕極了,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愛情被别的女人分走!舉家到梅家小住的時候,她每日都将自
己打扮的光鮮亮麗,力求展現出最美貌和最體貼溫柔的自己,自小她便生得一副
閉月羞花的容貌,鮮少有女子能及,這也是她一直引以爲傲的。
和梅行書的偶然遇見卻讓她的驕傲成爲了泡影。她自以爲貌美,可梅行書比
自己還要更美幾分;她自以爲聰明過人,可梅行書還是比自己技高一籌……她好
像什麽都比自己強。
能抓在手中的就隻有丈夫的心了。可就連那口口聲聲說深愛自己絕不會負了
自己的丈夫,也對梅家小姐動心了!他嘴上說沒有,也表現的很冷淡,可還有誰
能比他的枕邊人更了解他呢?他是真的動心了。他甚至在後悔,後悔沒有堅持不
娶妻,這樣的話也許他就能得到梅家小姐了!
他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卻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幸而梅行書已有了丈夫──那是個根本配不上她的男子,長相醜陋行爲粗鄙,
兩人站在一起一點都不搭。胧月甚至曾經壞心地幻想梅小姐是被那粗漢子強了才
不得不嫁給他爲妻的,這樣一比,自己至少在丈夫的方面比她強不是嗎?!
可從那粗漢子的眼神和動作,還有梅小姐的表情與溫柔中,胧月卻看出他們
有多麽相愛,相愛到絲毫不顧他人眼光,隻願意和彼此在一起!
這如何能讓人不嫉妒呢?
可她又無法真真正正地去厭惡梅小姐,她是那麽的溫和友善,連公婆都是在
她的勸解下松口主動提出讓丈夫将自己轉爲正室。她無法讨厭她,但是羨慕她的
幸福。
自己入門六年未爲澹台家生下一兒半女,婆婆早有微詞,又是梅家小姐爲自
己解圍,這樣一個女子,她要如何去讨厭?!
胧月羨慕梅行書,卻也知道她值得得到這樣的幸福。上天本來就是公正的,
你所得到的,都應該是你得到的。她靜靜地看着那對反差極大的夫妻抱着孩子其
樂融融的場景,心裏滿是欣羨。婆婆的不滿她早就料到了,六年了,自己都沒有
懷孕,難道真的要大度的給丈夫納妾入門嗎?
她茫然弟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他們的,沒人注意到她一個人站在這兒。
她好像是多餘的,也許從多年前自己不自量力想要飛上枝頭的時候,就注定了今
日的冷清與落寞。
「嫂嫂?」
胧月被這喚聲驚醒,連忙看向床上的梅行書,她正對着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
「嫂嫂在想什麽,怎地如此入神?」
胧月就慢慢走過去,笑着搖了搖頭,看向梅行書手中那小小的,白雪一般的
一團兒。
☆、(10鮮幣)柱子思鄉
柱子思鄉
見胧月露出向往的神情,梅行書輕笑着問:「嫂嫂想抱一下嗎?」
沒想到梅行書會這麽說,胧月愣了一下,随即帶了些許不安和渴望地問:
「……我可以抱嗎?」
「當然。」将小嘉懿遞過去。
這小小軟軟的一團,美好的不像真的,胧月溫柔地望着懷裏的孩子,小胳膊
小腿兒,眼睛還是緊緊閉着的,小嘴巴咂咂,兩隻小手握成胖拳頭,整張小臉跟
顆包子似的,别提有多可愛了。她忍不住看了梅行書一眼,又看了鐵柱一眼,最
後視線落回懷中娃娃臉上,心道:幸好這娃兒長得不像是他爹爹,否則豈不令人
遺憾?
鐵柱沒看出來胧月在想什麽,倒是梅行書早已将一切納入眼底,她笑着搖了
搖頭,生嘉懿的時候她雖然沒有多麽痛苦,但是女人生孩子到底不是一件簡單的
活兒,是以她有些疲乏,眼睛慢慢地就開始打架,上下分不開。鐵柱把媳婦兒的
倦态看在眼裏,連忙上去給她把身後的枕頭拿下,将人放進被窩,掖好被子,床
單在嘉懿生下來後就立即換過了,梅行書帶着血污的身體也被擦拭的幹幹淨淨,
一身清爽又躺在溫暖的被窩裏,能不困嗎?
她原本還想跟胧月約個時間爲她診脈,沒想到鐵柱剛把自己放進被窩就睡着
了。
胧月抱着小嘉懿舍不得撒手,她很喜歡孩子,也很想要一個孩子,可是這麽
多年了卻老是懷不上。爲了面子,她又不敢私自去找大夫,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問
題,傳出去都對澹台家的名譽有損。是自己無法懷胎,那麽公公婆婆肯定要爲丈
夫納妾──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如果是丈夫的問題──那對将自尊看得比生命
還要重要的他而言是一種多大的羞辱!
所以她什麽也不能做,隻能安靜地等着。現在交由梅行書來診脈,不管結果
如何,自己都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失。
胧月知道自己這樣想未免太多自私,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再說了,對梅
行書而言,無論結局如何都與她無關。
這時候梅夫人走過來,在胧月的依依不舍中将小嘉懿抱到手上,溫聲道:
「胧月啊,你也快回去休息休息,這幾天好好養養身子,等到淑兒有精神了,幹
娘就派人過去叫你。」說完,用手指逗逗懷裏的寶貝孫子,小心翼翼地将小家夥
放進搖籃裏,搖籃則放在梅行書的床邊,好讓她一睜眼就看得到孩子。梅夫人看
着已經熟睡的女兒,眼底無比的感慨和開心,她的小淑兒也長大了,不僅不輸男
兒,還做了娘親,現在這麽幸福,爲人母者,還有什麽能比看到自己孩子幸福的
事情更滿足的了呢?轉頭去吩咐鐵柱,「柱子,我跟你幹娘兩人研究了些食譜給
淑兒補補身子,現在我們要去廚房,我已經讓下人在偏廳候命了,有什麽事情就
讓他們去做,你就專心陪着淑兒,知道了嗎?」
鐵柱認認真真地點點頭:「是的,娘。您就放心跟幹娘走吧,這裏交給俺就
行了。」
梅夫人滿意的笑笑,與澹台夫人出去了,胧月最後看了那襁褓中的小嬰兒一
眼,眸底滿是豔羨之色。
許是這十月懷胎睡得不舒服,梅行書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除了喂奶吃飯幾乎就
都在睡,連大年初一都給她睡了過去。等到她徹底睡飽,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的
時候,那已經是四天後的事情了!
天邊還亮着幾顆星子,可梅行書再也睡不着了。她覺得自己這麽多年來漂泊
在外,一直空落落的那顆心終於徹底安定了下來,沒有任何不安和恐慌,京城的
那些事也是那麽遙遠,現在的她什麽都不希望,隻想和家人好好在一起過一輩子,
把小嘉懿養大,教他讀書寫字,下棋畫畫。
在丈夫懷裏拱了拱,因爲她的懷孕變得無比警覺的鐵柱猛地睜開了眼,之前
梅行書懷孕的時候,半夜偶爾口渴或是内急想要小解,一開始都是慢騰騰的,以
免打擾的鐵柱的睡眠,可有一天晚上鐵柱突然驚醒,發現應該在懷裏的媳婦兒不
見了,下床找才知道她倒茶去了。從那天以後,無論梅行書夜裏有什麽動靜,哪
怕是翻個身,鐵柱永遠都比她先一步睜眼。
習慣成自然,鐵柱低頭看看媳婦,發現她居然醒了。梅行書也被他吓了一跳,
知道自己是把他給吵醒了,連忙摸摸鐵柱的臉,柔聲歉意道:「對不住,把你吵
醒了,沒事兒的,繼續睡吧。」
鐵柱卻搖搖頭,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俺不困。」以前在鄉下家裏的時
候他通常天不亮就起來做活了。「媳婦兒……你說咱能回鐵家溝看看不?」
「回鐵家溝啊……」梅行書喃喃着。「你想回去嗎?在這裏不好嗎?」
「不不不,俺不是這個意思。」鐵柱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他
一着急就嘴笨,對着梅行書就更笨了。「俺是想回去瞅瞅,不知道大伯怎麽樣了,
還有三哥三嫂,四叔四嬸兒,他們都對咱們那麽好,俺就想回去看看他們,這裏
的日子過得很好,俺也喜歡這裏,但跟俺想回去看看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的,
媳婦兒你信俺嗎?」
梅行書點點頭,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臉:「你說得對,是我疏忽了。」自己曾
經身居高位多年,早已養成了看淡感情與羁絆的習慣,對鐵家溝的人們,她心存
感恩,卻并不是不能割舍,而那裏是柱子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怎麽能舍得下呢?
如果他真的舍得下,一點也不想念甚至根本就沒想過要回去看看的話,那她又怎
麽會愛上這個漢子呢?「等再過一陣子,事情都過去了,咱們跟京城的關系徹底
斷了,我們就回去看看,現在還不可以,我怕皇上不肯輕易罷休,柱子,你可以
再等一等嗎?」
媳婦兒願意陪自己回去鐵柱就已經很開心了,哪裏還會拒絕呢?他用力點點
頭:「好。」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兩人正說着話,放在床頭的搖籃裏卻突然傳來了哭聲。梅行書下意識地想要
起身,卻被鐵柱一把抓住摁倒在被窩裏,然後他坐起來探身去瞧了瞧,趕緊搖晃
起來,向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把小祖宗給吵醒了。「沒事兒,就是給吵醒了。」
嗓門大的人自覺放低聲音,慢慢地搖着搖籃。因爲嘉懿還太小,他們實在是不放
心放到偏廳交給下人,也不舍得現在就給爹娘帶,所以就把搖籃放在床邊,不過
梅行書除了喂奶也沒做過什麽,所有的工作都被鐵柱搶去了。
過了一會兒,哭泣的小家夥不哭了,吮着大麽指甜甜的睡去,鐵柱看着搖籃
裏那張像極了媳婦兒的小臉蛋,嘿嘿傻笑,輕手輕腳地溜回床上,把媳婦兒抱進
懷裏:「媳婦兒,幸好兒子長得不像俺。」不然以後可别想跟他老爹一樣娶到這
麽好的媳婦。
梅行書聽了,忍不住輕笑:「你那麽高興長得不像你啊?」
「可不是怎麽的,要是長得像俺,以後可别想娶媳婦兒了。」鐵柱很有自知
之明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臉,對着梅行書嘿嘿一笑,在她嘴上親了一口:「到哪去
找俺媳婦兒這樣好的啊。」
真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梅行書拿他沒轍,雙手摟住他的粗腰,低低地道:
「柱子,你聞聞我身上有臭味兒沒有?」好幾日沒洗澡了,娘和幹娘說女人坐月
子的時候絕對不能洗澡,這才過去幾日,她就覺得自己身上有異味。
鐵柱皺皺鼻子使勁一嗅,然後把臉埋進梅行書的頸窩裏到處亂聞,梅行書怕
癢,被他弄得忍不住想笑,可又怕吵醒小嘉懿,忍得快流淚了。「不臭不臭,香
得很。」
他終於大發慈悲肯放過她。梅行書松了口氣,兩隻小手爬到他的肩頭捏了捏,
然後重新回到腰間,猶自帶着笑意:「好了好了,不鬧了,睡吧。」
把香軟的媳婦兒抱滿懷,鐵柱下面立馬硬了,從梅行書懷孕到現在他已經好
幾個月沒碰她了,現在她在坐月子,嶽母大人之前曾經三令五申,絕對不準在月
子期間做壞事。可媳婦兒抱在懷裏卻什麽都不能動的感覺實在是痛苦啊!!
梅行書察覺到鐵柱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兒,她蠕動了下身體,立刻就知道是怎
麽回事兒了。爲了讓他降火,她立馬閉上眼睛裝作已經睡着了,反正那把火不是
她點的嘛。
鐵柱怨念不已,可又有什麽辦法?隻能抱着媳婦在幻想中催眠自己:該睡了
該睡了該睡了,你很困你很困你很困……這樣瞎念叨着,居然真的就給他睡着了!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過去,隻一個月的時間,小嘉懿便從剛出生時的軟趴趴頭
發黃黃眉毛沒顔色慢慢長成了黑發濃眉大眼睛的可愛陶瓷娃娃,抱在手裏玉雪可
愛,隻要是見過他的沒有不喜歡的,梅夫人成日把他抱在懷裏不肯撒手,就連身
爲親娘的梅行書想抱都不行。所幸梅行書卧床一個月終於得到了解除令,當下隻
恨不得把渾身刷掉一層皮下去,然後舒舒服服地去吃些被忌口的,下下棋看看書,
怎麽也比待在床上強呀!
洗個澡花了她兩個時辰,換了三次水,這輩子梅行書都沒這麽髒過。鐵柱則
得到了禦用搓背工的工作,他看着手下那一片雪白肌膚,哪裏舍得下狠手搓,偏
偏梅行書覺得不用力就不幹淨,半晌,他還是做不到,於是這份光榮而又充滿福
利的艱巨任務就被梅行書交給了婢女,至於鐵柱……則被趕出了卧房。
他站在門口嘟嘟哝哝,心裏很不爽,懷疑那個婢女的手勁兒會不會大,把媳
婦兒的細皮嫩肉給搓紅乃至搓破了可怎麽辦?
蹲在門口嘀咕好半天裏面也沒動靜,於是鐵柱繼續畫圈圈,直到一雙大腳停
在他面前才成功的讓他擡起眼看向身前那片陰影。陽光有點刺眼,眯着眼睛看了
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是澹台非。鐵柱不是很喜歡澹台非這個人,不過現在兩家親
如一家,見了人他也不能視而不見,再說了,他是讨厭澹台非,但是對澹台夫人
和澹台老爺還是挺喜歡的。「大哥啊,你來幹啥?」
大哥?!
澹台非被他叫的險些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喘不過來。對,他的确比他要大上那
麽幾歲,可就外表來看,怎麽自己也比他年輕好嗎?!
鐵柱雖然性子粗莽,但也不是笨蛋,澹台非面對自己時那種若有所無的敵意
和挑釁還有不屑,他都一一看在眼裏,可這人忒地狡詐,一到媳婦兒面前就收斂
了,隻有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這樣,偏偏他似乎又不屑於表現出這樣的情緒,
也因此才顯得更加惹人厭。鐵柱原本想過跟自家媳婦兒說,後來轉念一想,他媽
的他也是頂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漢,難不成還怕一個小白臉兒不成!就算不告訴媳
婦兒,他也能把這姓澹台的臭小子修理到他爹娘都認不出來!
澹台非向來自诩出身高貴世家,對鐵柱自然是不大待見的,覺得他配不上梅
行書。可現實卻是鐵柱非但娶了梅行書,成了梅家的乘龍快婿,還能跟幹爹學武,
甚至還有了兒子!他哪點比得上自己,憑什麽比自己得到的多的多?他的妻子,
原本應該是嫁入他澹台家的!對着鐵柱輕輕颔首,澹台非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
俯視着問:「義妹在嗎?」
鐵柱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從高處籠罩住澹台非。其實澹台非不算矮,隻
是和巨人般的鐵柱一比,真的要遜色不少。鐵柱跟他站在一起就像是保镖和少爺,
兩個人氣質迥異,但彼此看不順眼卻是明顯的。
他不喜歡這個小白臉用這種親昵的語氣叫媳婦兒義妹。鐵柱從鼻子裏哼了一
聲:「你想幹啥?」對付不喜歡的人,他不用客氣,這是媳婦兒說的。
「也沒有旁的事情,隻是今日嘉懿滿月,喝了滿月酒後,我娘又重提胧月未
能受孕一事,所以我才想和義妹提個醒,明日給胧月診脈。」澹台非按捺住性子,
跟這個他始終瞧不起的粗漢說。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噢。」鐵柱點點頭,但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澹台非出身高貴,又生得才
貌雙全,從來隻有他忽略别人的份兒,哪有别人這麽對他的時候?本來耐性就不
大好,被鐵柱這愛理不理的态度一弄,頓時氣上心頭,連理都不想理會地直接越
過他就想推門進去,誰知道鐵柱看起來跟座山似的高大笨重,可動作起來卻是那
般迅速,隻是眨眼間便擋在了他面前,銅鈴大眼瞪着他:「你要幹啥!」
澹台非絲毫不懼,鐵柱再兇他也不怕,這可是在梅家,先别說鐵柱敢不敢弄
出人命來,他就是敢,也不可能在梅家做出這樣的事。「我進去找義妹。」
「她現在不方便見你!」
「我來了,就絕不可能空手而回!」
兩人就這麽杠上了,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的就差沒大打出手,房門吱呀一
聲開了,梅行書出現在門口,她穿着一襲月白羅裳,腰間松松地挽着一條淡黃色
的腰帶,滿頭青絲披在肩頭,還滴着水珠。那雙漂亮的溫柔眼睛隻注意到了鐵柱,
将人一把拉到身邊後才去看澹台非,對着他充滿歉意地道:「真是對不住,我家
柱子性情魯莽,還請義兄不要見怪。」
誰的面子不給,梅行書的情面也是要講一講的。澹台非冷哼一聲:「看在義
妹面子上,我便不與他一般見識。」山野村夫,還以爲自己能裝成真龍嗎?
鐵柱一聽澹台非這語氣,惱的牙癢癢的,恨不得撲上去把他那副得意洋洋高
高在上的臉孔給撕下來,可媳婦兒牽着自己的手,他就是跟天借了膽子也舍不得
推開媳婦兒呀。於是他也哼了一聲,對着澹台非翻了個白眼,将注意力轉移到梅
行書身上,抱着她就不肯撒手,大臉擱在她纖弱的肩頭不住地磨蹭。梅行書知道
自家漢子這是心裏不爽,要她趕緊将人打發走呢。她方才剛淨身完畢,還沒來得
急把頭發梳開就急急地穿上衣服出了來,就怕他們倆一看不順眼要打架,自然也
聽得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了。「義兄,我方才在屋裏都聽見了,你是要我去給嫂子
診脈是嗎?麻煩你先等一等,我先回房收拾一下,立刻便過去。」
「我在這裏等你就好了。」
「那倒不必。」梅行書微微皺了下眉頭,仍然溫和的拒絕:「女人家梳妝打
扮還是要花些時間的,義兄先去,小妹立刻便來。」
她都這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呢?澹台非見狀,也不糾纏,點了下頭便轉身
走了。
看着那無比讨嫌的背影,鐵柱嗤之以鼻:「哼,僞君子。」
聽着耳邊的嘀咕,梅行書忍不住笑了:「你呀,下次可要安生一點,義兄自
小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萬一打起來,還不知道你們倆鹿死誰手呢。」
前面半句他是聽懂了,但是……「媳婦兒,鹿、鹿死什麽手?」
「鹿死誰手……」梅行書輕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就是說不知道你們倆誰
比較厲害一點啦。」
「當然是俺!」在自己女人,自家媳婦兒面前,男人的豪邁和雄偉是一定要
顯示出來的。鐵柱捶捶自己的胸膛。「你看那小白臉細皮嫩肉的半死不活的樣兒,
哪像俺,這樣雄赳赳氣昂昂!這才叫漢子,叫男人!」說完又用力捶了幾下,直
把梅行書看得咋舌:「好了好了,别捶了。」真是的,就知道拿自己的身體開玩
笑。「咱們先回房,準備一下給嫂子診脈去。」
鐵柱心裏老大不樂意的:「憑啥呀,他們家不是很有錢嗎?難不成連個大夫
都請不起啊?」
「不是請得起請不起的問題。」梅行書耐心地跟他解釋。「不管是他們夫妻
倆誰的問題,傳出去都不好聽。雖然也不是沒有口風緊的大夫,但是對於義兄和
嫂子那兩個把自尊心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來說,他們甯願一輩子沒孩子,不
知道誰的身體出了狀況,也不願意自己的殘疾被外人所知。他們是這麽想,幹爹
幹娘可不答應,他們都上了年紀了,早就想含饴弄孫了,可兒子媳婦六年沒有喜
事傳出,他們怎麽會不急呢?所以啊,當然是要找一個既懂得岐黃之術,口風又
緊,還得是自己人的大夫出診。」她不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回鐵柱全部聽懂了,但心裏仍然老大不爽,可他不爽也沒辦法,還是得乖
乖被媳婦拉着進屋去,然後再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後──他是不想去啦,可他就不
喜歡那個澹台非看自家媳婦的眼神,他媽的都成親六年了,看到别人媳婦兒還跟
饞貓碰到魚似的,這叫什麽事兒嘛!
胧月這幾日身子略有不适,一直待在别院休息沒有出來,梅行書一進屋才看
見雙方爹娘都坐在椅子上,正睜着眼睛滿是期待地望着她呢。
再淡定的人被這麽多詭異的視線看着也會感覺怪怪的,梅行書将藥箱放下,
頗有些哭笑不得,隻是診個脈而已,她的醫術隻稱得上尚可,還不到妙手回春的
地步,大家這麽激動做什麽。
胧月見她來了,忙要下床,幸好被梅夫人一把捉住又給摁了回去:「乖孩子,
你可别動,讓淑兒走過來就行了。」回頭喊自家女兒,「淑兒,你快過來給她看
看,這幾日她都病怏怏的,是不是有喜了?」
梅行書應了一聲,将藥箱交給鐵柱,纖纖素手搭到胧月的脈搏上,秀雅的眉
頭慢慢擰起來,可看着一衆長輩,尤其幹爹幹娘那充滿期待的臉,當下便不知說
什麽好了。良久,她才斟酌着道:「嫂嫂身體并無大礙,也……沒有懷孕。」此
言一出,澹台夫人和澹台老爺眼裏的希望瞬間垮了下去。梅行書見狀不忍,可也
不能安慰什麽。剛想說話,可手指卻被胧月輕輕握住,她訝然地看去一眼,随即
作雲淡風輕狀詢問「嫂嫂,你這幾日沒怎麽吃東西是不是?」
胧月輕輕點頭:「嗯,這幾日我胃口不大好。」
「無甚大礙,隻是由於内心郁結導緻的厭食而已。」梅行書輕笑,眼睛裏像
是閃過什麽。胧月見了,咬住嘴唇,一點點低下頭。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待長輩們圍了一圈兒開始熱火朝天的讨論的時候,梅行書觑了個空子回到胧
月身邊,望了隔着珠簾在偏廳說得口沫橫飛的人,纖纖素手搭上胧月白皙的皓腕,
柔聲問:「嫂嫂爲何不肯讓我把實情說出來?」
胧月的眼睛閃了閃,半晌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隻是麻煩你幫我
隐瞞,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她嘴上雖如此說,可眼睛裏卻充滿遺憾和憂傷,梅
行書看得分明,心下不由自主地便憐惜起來:「嫂嫂……此事若不挑明,你應該
知道會爲你自己帶來什麽後果吧?」
是啊,如果不說出來,那麽……可她甯願把所有的錯都一個人擔着,也不想
自己的丈夫顔面受損:「多謝你爲我操心,但我心意已決,如若爹娘他們問起,
還需要妹妹幫我圓這個謊才行。」
「嫂嫂,并非是我不願幫你,而是你得知道,你的身體并無大礙,可義兄不
是,既然問題出在他身上,那麽他就需要接受治療,如果你不肯我說出實情,那
麽也得讓我給他診脈,好斷定是爲何你們無法綿延子嗣,也好找個解決的辦法,
難道你不想當娘嗎?」
梅行書的勸說雖然溫和,可一字一句都像是針一般紮進了胧月的心坎兒上。
她閉上眼,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她當然想當娘,可這個心願和丈夫的面子
尊嚴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爲了愛情,她必須選擇放棄一些才行。
梅行書見她神色凄楚,想來心中被此事也是郁結許久,當下已經沒有旁的辦
法了,如果不知道澹台非的狀況,那麽一切都是徒勞,就算是想調理解決都沒有
辦法。正待張嘴再說,一旁冷不丁地傳來個聲音:「你說的是真的?!」
竟是澹台非!
胧月見到,臉色陡地一變,她連忙否認:「夫君,你在說什麽呢?我跟妹妹
是在開玩笑,你可别當真了啊。」
「我隻問你,是不是真的?!」澹台非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臉色鐵青地沖到
梅行書面前,惡狠狠地盯着她,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的,可有半分虛假?!」
梅行書淡淡地看了胧月一眼,對那雙柔情的眼睛裏的淚水和懇求視而不見,
輕聲答道:「對,沒有錯。嫂嫂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所以問題肯定是出在義兄
你的身上。不知義兄可否願意讓小妹診脈,試試看到底是何原因導緻?」
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多大的侮辱!!澹台非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陣血
氣從腳底沖到頭頂,眼花缭亂的看不清面前的世界。竟然是他的問題,多年沒有
子嗣,原來并非妻子的毛病,反而是自己的問題!他是個沒有能力讓妻子懷孕的
男人!
良久良久,他轉頭看向胧月,她正眼含淚水的望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子,如
同一朵脆弱的鳳仙花。「你早就知道了?什麽時候知道的?」他沙啞的問。
「夫君頭一回出門三個月,妾身在家連連惡心不止,原以爲是有喜了,可大
夫卻說不是,隻是吃壞了東西,弄得腸胃不順。他随口告訴我說,我的身體沒有
任何異常,還祝福我們早得貴子……」胧月說不下去了,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奪
眶而出的淚,怕被公婆聽到。
原來如此……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那爲什麽一直不告訴我?」
她怎麽能告訴他呢?要怎麽說呢?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跟自己最愛的男人說:
不是我的錯,是你沒有辦法使我受孕……嗎?他是那麽驕傲那麽高貴,她怎麽能
夠抹殺他的尊貴?!哪怕自己一輩子沒有子嗣,哪怕丈夫有一天會因此而納妾,
她都不能做任何傷害到他的事情啊!
「既然嫂嫂選擇不說出來,義兄也千萬莫要辜負了嫂子的一片苦心。」梅行
書輕聲道,看了一眼外面激烈讨論的長輩們。「不如這樣,私底下尋個醫德兼備
的大夫來爲義兄診治,在這之前,便将一切事情先瞞着幹爹幹娘,不知二位以爲
如何?」
胧月當然沒有異議,可澹台非卻不同意:「不行,我不相信外人!你來給我
治療!」他霸道地指着梅行書,大喇喇地說。
梅行書微微皺起眉頭:「我醫術不精,再說還有兒子需要照料,不過我會爲
義兄尋得最好的大夫,義兄大可放心。」
「不行!」澹台非還是不肯答應,他似乎就認準了梅行書,硬是要她給他診
治。「我絕對不相信别人!」
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梅行書有心不答應,卻又要顧及幹爹幹娘
的心情,二老待她極好,她又怎能忍心不報答呢?可若是答應了,必定要少不得
孤男寡女相處,這人雲亦雲萬一傳揚出去,她家柱子還不得氣瘋了?所以她沈吟
了片刻道:「二位且稍等,我去去就來。」
走出去才發現自家那傻大個正擠在長輩圈裏口沫橫飛的說些啥,梅行書直接
把人給薅出來,将澹台非的要求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問他答不答應。鐵柱傻乎
乎地撓撓頭,問:「媳婦兒,你幹啥問俺啊?」
「你是我夫君,是當家的,不問你問誰呀?」她輕笑,踮起腳尖捏了捏他厚
實有肉的大耳垂。
於是鐵柱想了想:「不答應的話,對幹爹幹娘不好,可答應了,俺心裏又不
痛快……」當真是左右爲難。
夫妻倆傷腦筋了好一會兒,梅行書蓦地道:「這樣好了,我答應他,但是每
一次診治你都要在我身邊,這樣總不會落人口實,你也不會生氣了吧?隻是……
咱們得跟爹娘他們保守秘密,可不能說漏了嘴,知道嗎?」
鐵柱乖乖地點點頭,嘴裏猶自嘀咕着:「裝什麽裝嘛,自己有問題還不敢說
出來,沒見過這麽愛面子的,活該生不出孩子,要俺說,肯定是他床上功夫不行,
沒力氣又軟趴趴,這樣肯定不能讓媳婦生孩子……」
梅行書聽得好笑,可他越說越不像話,最後簡直不知所雲了。
此章無題
趕緊制止某人越來越不積德的嘴,梅行書輕輕拍了下鐵柱的臉頰,道:「再
怎麽說,他也是我們的義兄,算是一家人,更何況爹娘與幹爹幹娘素來交好,即
便到了咱們這一輩情分生疏了,也至少得念念舊情。這忙幫了,日後即便有什麽
事發生,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鐵柱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麽個理,但心裏一想仍然是不舒服。他就是不喜歡
那個澹台非,倒不是因爲極度,而是因爲男人與生俱來的遇到敵人時的敏銳和危
險。那男人看媳婦兒的眼神叫他看了就生氣惱怒,恨不得撲上去一把扇掉那令人
惡心的笑。「媳婦兒……那要是你治不好他可咋辦呀?他要是萬一賴在咱家不走
了呢?或者再怪你治療不力,害得他好不了?」
他越想越是恐怖,簡直有點杞人憂天了。梅行書聽得愈發好笑,敲了敲他的
腦袋說:「太誇張了,就算我治不好,那也是正常的。我隻是略通醫術,還算不
上專精,義兄此番向咱們求助,那也得我仔細研究病理才能對症下藥,如若我沒
有絲毫頭緒,那即使他再要求,我也是不會再繼續下去的。既然算是一家人,那
麽自然要盡自己的全力去幫助他,至於之後的事情……那是他自己的,我可管不
着。」她并非稚童,自然看得出澹台非對自己若有似無的一絲情意,但梅行書同
樣也很清楚,自己如果處理的不好,那麽就很容易讓兩家反目成仇,即使爹娘長
輩們一如既往,但是澹台非心裏定然會有芥蒂,日後說不準會後患無窮。「走吧,
先去看看他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
澹台非與胧月正坐在一起小聲的說些什麽,胧月的神色略有委屈,但都掩飾
在眼底,粗心的男人自然沒有看見,可梅行書卻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澹台非
要做什麽。
胧月最先看到她和鐵柱,勉強笑道:「妹妹妹夫來啦。」
「嫂嫂不必起身,好好休息才是。」梅行書連忙上前去扶住胧月的肩膀,将
她又摁回床上,因爲這個大幅度的動作,使得水袖拂過澹台非的臉頰,一陣淡雅
梅香傳來,澹台非忍不住吸足了一口,險險壓抑住自己滿心的渴望和癡迷。
就如同一個愛好古董的人某一天突然在别人家的牆上看到一幅精緻的美人畫,
因爲那極緻的美麗而心動,後來得知這畫本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而畫的現任主人
卻是個不懂收藏的門外漢,隻是因爲美麗而舍不得放棄,那種憤慨和無奈……恐
怕也隻有澹台非才能感同身受了。因爲梅行書就是那幅畫,而他就是那個收藏家,
至於鐵柱……自然就是那個無比讨人嫌的門外漢了。
可是誰規定的門外漢就不能擁有一幅好畫并真心誠意的熱愛呢?誰規定的?
當然不是澹台非規定的,但是他覺得這樣的觀點并沒有錯就是了。他的眼光
落在梅行書身上,實在是太過熱烈,就連梅行書想要刻意地忽略都不可能,鐵柱
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清楚,他把拳頭攥得咯咯響,看那表情,像是已經隐忍不
住想要沖上去将澹台非狠揍一頓了。胧月則是眼底含淚,可又怕被人發現了,小
媳婦兒似的垂着腦袋,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充聾作啞,眼
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丈夫把曾經屬於自己的溫柔和專注的眼神投注到另一個女
人的身上。
唯一還不受幹擾的就隻有梅行書了。她先看了一眼胧月,松手放開她,走到
鐵柱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以安撫他眼看就要暴走的情緒,然後将他推到椅子上
坐下,溫聲道:「且稍等我一會兒。」
鐵柱那暴脾氣,要不是有梅行書壓着,早爆發了,他從鼻孔裏憤憤地哼了一
聲,絲毫不給面子地白了澹台非一眼,氣哼哼起坐下了。
梅行書這才重新走到床邊示意澹台非将手腕露出來。他卻不願:「就在這裏
診脈?」這麽多人,長輩們都在,胧月和鐵柱也在,如果不是單獨相處,他還要
診什麽脈?!
「你願意也好,不願也罷,都是你的事情。」梅行書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餘
光瞄到胧月眼底含淚,心底不由得輕歎。「反正也與我沒有關系,再說了,我還
需要照料我的兒子,時間也不是很多。」
澹台非咬咬牙,算是忍住了,将手伸出來。梅行書素指兩根輕輕搭上,片刻
後,眉頭慢慢擰起來,問:「義兄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麽重傷?」
澹台非也跟着皺起眉頭,「隻在小時候從馬上摔下來過,但是時間太久了,
已經不記得當時傷的怎麽樣了。」難道這還跟小時候的傷有關不成?
「想必那傷勢一定不輕。」梅行書收回手,澹台非立刻便覺得少了那溫暖的
馨香體溫,整個人也就垮了下來。「才導緻了今日的局面。」她畢竟是女子,話
不好說得太清楚,彼此心裏明白病因就可以了。「我先開幾副藥調理一下,每七
日金針過穴一次,應該不是大礙。」
一聽說媳婦兒有辦法治,鐵柱立馬來了精神,幾個大步奔了出去,再進來的
時候雙手捧着文房四寶,笑眯眯的,絲毫不見了之前的憤怒。「媳婦兒媳婦兒快
來,趕緊寫藥方寫藥方……」終於要擺脫煩人的澹台家了!!
瞧他那興奮的模樣兒,梅行書也忍不住笑了。她輕移蓮步走過去,提起筆開
始寫藥方,鐵柱顯得特别興奮,就差沒手舞足蹈了。胧月從始至終都坐在床上,
眼含欣羨的看着他們夫妻倆的互動,有時候看一眼澹台非,眼底酸楚的神色更是
令人心疼。
将藥方交給胧月,梅行書叮囑道:「嫂嫂,這藥方便交給你了,一日兩次,
早晚服用便可。」
胧月面帶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多謝妹妹。」
「不必客氣。」梅行書起身,經過澹台非身邊的時候輕輕歎了一聲,「不若
憐取眼前人。」
☆、(10鮮幣)此章無題
此章無題
每日喝藥倒不是最難熬的,對鐵柱而言,最初那種擺脫澹台非的那種興奮在
他得知自己媳婦兒要爲另外一個男人金針過穴的時候立刻消失,然後馬上暴走了,
整個人在房裏來回踱步,抱頭咆哮:「不行!俺不答應!俺不答應!!」
梅行書坐在一邊笑看他發瘋,也不勸不攔着,知道最後他是肯定要服軟的。
果然,鐵柱蹦躂發洩了沒多久就蹭了過來,蹲在梅行書面前仰着腦袋看着她。眼
神哀怨的像隻被主人虐待的大狗:「媳婦兒……俺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梅行書低下頭在他的厚唇上輕輕一吻。「隻是紮針而已,
你和嫂嫂都在場,不會有事的。」
是啦,他當然知道不會發生什麽事,但就是一想到自己媳婦兒要看别的野男
人的裸體,他就忍不住要生氣呀!鐵柱先是反客爲主地攫住梅行書的唇瓣狠狠地
蹂躏了一通,然後喘着粗氣道:「真是煩人,他們到底還要折騰多久?」而且還
是在他們家折騰!鐵柱現在什麽心願都沒有,就希望那澹台非趕緊帶着他妻子胧
月走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相見!真是煩也給煩死了,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
鐵柱就沒見過那澹台非正常的模樣。他不是傻子,澹台非瞧自己不起,他一早看
在眼裏,隻是看在媳婦兒的面子上才沒揍那白面書生一頓,現在可好,他還得瑟
起來了,自己沒種讓妻子懷孕,還敢賴他媳婦兒給他治病!
鐵柱一方面希望媳婦兒能盡快治好澹台非,這樣子的話也能早日眼不見爲淨;
可另一方面他又很陰暗的希望澹台非的病永遠都治不好,哼!「說是這麽說,但
要紮多久?」
梅行書仔細想了想:「如果每一回都有用的話,應該是七次。其實這個方法
我也不敢确定有沒有用,但書上這麽說,又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應該不會有錯,
你說呢?」
在她的視線下,鐵柱郁悶地點點頭,總之媳婦兒說什麽都是對的啦。可心裏
雖然清楚,依然很是不爽啊!恨不得想要沖上前去把那澹台非痛扁一頓!
鐵柱的這種擔憂并不是空穴來風,澹台非雖然沒有在語言和行動上表達什麽,
但是他的眼神實在是太赤裸裸了,看得人心頭無名火起,就想上去給他倆耳光。
可人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你還能怎樣呢?難不成在沒有把柄和證據的情況
下沖上去揍人?那他不給嶽父大人扁死才怪哩。鐵柱每天被這股怒火憋的不上不
下的,隻有在大晚上把媳婦折騰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才能稍微找回點自信與尊嚴。
呃,有的時候,在大白天……他特别郁悶心情特别低落的時候也是會去找媳
婦兒親熱的……就像現在。梅行書察覺到某人的吻越來越深入,兩隻大手也開始
不安分起來,立刻想要将他推開,但是鐵柱在第一時間就制止了她蠢動的雙腕,
單手将她雙手扣住,慢慢站起來,高大粗犷的身形将她完全籠罩在一片陰影裏。
粉唇香舌被他吮在嘴裏,梅行書嗚嗚地叫喚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完全
反抗不得。鐵柱很少對她用強的,但不表示從來沒有過,從澹台非出現之後他就
有些焦慮,可現在當家的是爹爹,再說了,澹台家與梅家世代交好,澹台非又從
未在語言和身體上對她做過什麽,她又怎麽能讓人走呢?也不是沒有方法,可那
些法子或多或少都會傷害到兩家的情誼,這種事情,梅行書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所以就隻能暫時先委屈一下他們家柱子了,實在不行的話,等到給澹台非診治完,
他們便先出莊暫避一會兒,等到澹台非走了再回家來也不是不可以,這樣既不會
損害雙方感情,也不會讓爹爹在面子上難看,還能消除自家這個大醋桶的醋勁兒,
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爲呢?
梅行書的思緒很快就被鐵柱打亂了,他實在很是粗魯,也不管她此刻是坐在
桌子旁邊,兩人都不在床上,急切地就把手伸進她的衣裳裏,握住一隻嫩乳就不
斷地揉搓,喘着粗氣盯着她瞧,眼裏又是委屈又是憤怒。梅行書看着看着也就心
軟了,在他唇間模糊不清地說着:「不可以太久……」
這話也就是默認他的行爲了。鐵柱興奮地直接把梅行書抱了起來,大步流星
地放到軟榻上,然後整個人餓狼撲羊般撲了上去,嘴巴一張就到處亂啃。梅行書
皮膚細嫩,昨晚被他折騰的就有些過了,身上的痕迹還沒全褪,這下他又這麽兇
猛,肯定是要再加上一層痕迹了。
她默默地歎了口氣,罷了,随他去吧,隻要他高興就好。
鐵柱啃咬過那雪白溫熱的頸項,一路啃下紅痕,心裏又是憋屈又是惱怒,可
一抱媳婦在懷裏,滿腔的憤慨不滿就瞬間轉化成了性欲,隻想把她狠狠壓在身上
弄個幾百幾千遍,總之就是絕不放手。「媳婦兒……你真香。」跟自己從來都是
不一樣的,香香軟軟,叫人心曠神怡。
雖然白日宣淫什麽的不符合禮教,但梅行書并不覺得有多難過。她喜歡鐵柱
給自己帶來的這種快感,那讓她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個屬於鐵
柱的普通的女人。她愛他,所以願意爲他做任何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柱子…
…别叫太大聲,會被人聽見的。」梅行書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外,天色尚早,澹台
非與胧月不會這麽快過來,他們大概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可以慢慢耗。而鐵柱這
人不管高興傷心生氣都喜歡大叫,即使是夫妻親熱的時候他也這樣,雖然院子裏
下人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沒有,萬一被聽到,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喔,好。」媳婦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大個子立馬點頭,果然就放輕了聲音,
腦袋埋在梅行書胸口不住地拱啊舔啊親,梅行書溫柔地凝視着他的頭頂,眼底笑
意似水,這種溫柔與情意,這麽多年,除了爹娘,隻有鐵柱一人得到。
☆、(16鮮幣)此章有H
此章是H
對於梅行書獨一無二的溫柔,鐵柱雖然說不出,但心裏卻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他知道自己長得難看,家境貧寒,一無是處,和仙女般的媳婦兒比起來那可真是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有多麽不相配,如果他有那麽一丢丢的
大男子主義的話,早就應該灰溜溜地走了,也省得繼續丢人。可鐵柱不。他知道
自己配不上他媳婦,但是他堅信除了自己,沒有人能讓梅行書得到幸福。爲什麽
會這麽自信呢?其實梅行書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什麽愛語,她的溫柔與深情都是滴
水不漏的,一點一點滲透進你的生活和靈魂裏,然後打上深深的烙印,但從來不
會在語言上有所表達。
如果今日娶了她的是另一個男人,在得不到她的愛語和誓言的情況下,必定
會不堪重負舍身離去,亦或者愛她太過将自己逼瘋,但鐵柱卻不。他知道她是愛
他的,比他自己愛自己還要愛,别問他爲什麽會知道,他就是知道。從她的眼神
動作乃至笑容和周身散發出的溫柔光芒,在在都說明了她有多麽愛他。她是那麽
嚴謹且有條不紊的人,但卻爲他一次次打破她的原則,如果說不愛,她怎會付出
這麽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梅行書所給予的愛,沒有人比鐵柱更清楚。
熾熱的唇舌從雪白的頸項蜿蜒而下,路過的地方皆是一片口水與紅痕,鐵柱
迫切地想要在梅行書身上留下專屬於自己的印記,好像這樣就能表明她是他一個
人所專有的,其他人誰都不能和他争搶。那馥郁的馨香柔軟的肌膚都是他的,世
間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如他這般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觸碰她。「媳婦兒……你
真香。」他舔了一下敏感的乳尖,如是說。
梅行書倒抽了口冷氣,那滾燙的舌尖卷住凸起的蓓蕾細細品嘗,她隻覺得自
己在瞬間於他口中綻放了,神魂颠倒的,哪裏還去注意到自己香不香,反正在鐵
柱眼裏她再邋遢都是香的。「嗯……」嬌嫩的呻吟無比動人,在安靜的房間裏回
響。
因爲還是在哺乳期,小嘉懿是喝母乳的,沒有奶娘,所以梅夫人和澹台夫人
一個勁兒地給梅行書炖補品,就怕奶水跟不上。這一補就補過了頭,小嘉懿雖然
能吃,但也吃不了那麽多,所以都便宜鐵柱了。胸部一漲,就隻有鐵柱能幫忙。
乳白的奶汁源源不絕地被吸吮出來,鐵柱大口大口吞咽着甘甜的液體,吸奶
的時候還不忘用牙齒咬咬乳頭,用力吸上一兩口,舌尖繞着乳頭轉圈,一隻手還
幫助着在揉捏擠壓。
和哺育兒子的感覺不一樣,梅行書隻覺得面色發燙,渾身都有點哆嗦,好像
承受不來鐵柱如此的激情和對待。不知何時他已經松開了鉗制她的大手,梅行書
得了自由,便不由自主地捉住鐵柱的頭發,将他的腦袋在自己胸前抱緊,嘴裏不
住地嘤咛着──因爲怕被人聽到,所以十分的隐忍。
一邊乳房的奶水被吸幹,鐵柱便換了另一側,被他吮過的那隻乳頭又紅又硬
像顆小石子兒,頂端沾染着透明的唾液,看起來十分淫靡。将另一邊還沒有疼愛
過的乳頭納入口中,甘甜的汁液随即充滿口腔,鐵柱趁着梅行書不注意,一隻手
伸到她後面,輕巧靈活地解開了她的羅裙,讓她隻着亵褲呈現在自己面前。
現下梅行書已經快要一絲不挂了,可鐵柱仍然衣着整齊。他一邊吸着美味的
奶水一邊扯着自己的衣服,實在是礙事,礙事的讓他恨不得一把撕碎算了!
下體已經鼓脹隐忍的快要爆掉了,這使得鐵柱脫褲子的時候顯得頗爲艱難,
亵褲被他不雅的拉下,裏面那根一柱擎天的大陽具便刷的一下跳了出來,粗壯滾
燙,巨大的龜頭虎視眈眈,頂端的馬眼處滲着幾滴粘液,正張牙舞爪地對着那粉
潤的肉穴散發強悍的占有的訊号。
梅行書無意中睜開眼瞧見了,立刻驚呼一聲,精緻的小臉一瞬間紅的發燙。
鐵柱很猥瑣地放開嘴裏的乳頭,将媳婦壓倒在軟榻上,下身隔着一條薄薄的亵褲
不住地對着濕潤的花穴頂弄。梅行書很是羞赧,但饒她再如何冰雪聰明,也無法
控制自己身體上的自然反應。那屬於鐵柱的男性強悍巨物在私密處不斷的研磨讓
她嬌軀又是酸軟又是刺激,空虛的陰道似乎迫切地希望能被某樣東西所填滿。
「柱子……」嬌滴滴的叫喚,完全不似平日的端莊溫柔,如同狐狸精一般妖娆嬌
媚,蠱惑人心。
鐵柱被她叫的更硬了,梅行書也似乎能感受到抵着自己穴口的巨物又脹大了
一圈,如果能插進來,不知得是怎樣的銷魂滋味兒。想到這裏,她一方面有些羞
愧,一方面卻感到無比的刺激,下體不由自主地又滲出晶瑩的愛液,雪白的亵褲
印出了濕漉漉的印子,空氣中也開始彌漫女子動情時所特有的體香。
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鐵柱狂吼一聲,大掌分别抓起梅行書的兩隻蓮足往上
彎起,利落地撕碎薄如蟬翼的亵褲,然後将兩條纖白的粉腿分開,眼睛如狼似虎
地盯着那泛着水汽的泥濘肉穴。
真是太美了!
一道嫩紅的細縫被兩片粉嫩的花瓣所包裹,頂端一粒肉呼呼的小球已經凸起
充血,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穴口不住地哆嗦,吐出一兜又一兜的花蜜,烏黑的毛發
蜿蜒而下,整齊又漂亮,尤其是那冒着熱氣的肉穴……真是讓人忍不住想狠狠插
進去,享受内裏如絲的包裹和那兩片花瓣溫柔的吸吮!
鐵柱實在是要爆了,他直接低頭舔了起來,香滑的愛液入口,讓他更是激動
的渾身顫抖,恨不得現在就能用力插進去,插死她!呼哧呼哧的舔弄聲不住地從
胯下傳出,梅行書别過頭,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定在不遠處的珠簾上,可下體傳來
的快感實在太過驚人,小手哆哆嗦嗦地伸到了嘴邊,梅行書緊咬牙關,勉強維持
着最後的一絲理智,當鐵柱用牙齒細細地啃弄女人最敏感的陰蒂時,她再也忍不
住了,尖叫着釋放了出來,被鐵柱壓住的兩隻小腳繃直,先是用力的青筋都冒了
出來,然後便開始不住地抽搐抖動,甜美的水液噴了鐵柱一頭一臉,花唇脹大,
連紅腫的乳頭都流出了奶水。
高潮過後,梅行書猶然不由自主地抽搐着。粉臀花穴,豐乳纖腰,香汗淋漓。
她睜開迷蒙的淚眼,看到了鐵柱如狼似虎的眼神──他還不夠,他還沒有開始解
脫。於是她下意識地爲他張開了腿,紅潤的小穴也似乎在發出邀請。鐵柱咽了口
口水,他先是舔去嘴巴周圍的愛液,然後覆到梅行書身上去吸吮甘甜的乳汁,最
後重新回到她兩腿間那銷魂的淫窟。
粗糙的中指抹了一點粘滑的愛液,慢慢捅了進去,剛得到高潮的身體正是敏
感的時候,梅行書呻吟一聲,腰肢忍不住挺起,鐵柱個子高大,手掌也有梅行書
兩個大,指頭更是長,隻一根,便足以在她的穴裏翻江倒海折騰不休了。内裏的
肌肉極其細膩和嬌嫩,鐵柱粗糙的手指更是讓她得到了莫大的快感。很快地,他
又加了兩根進去,那小小的肉穴被三根粗長的手指撐開,眼睜睜看着像是要壞了,
可卻依然有着絕佳的彈性包容着。鐵柱慢慢開始抽送起來,另一手則伸到小珍珠
上開始揉捏,畫着圈兒的玩弄着。
從成親之後開始,鐵柱的技巧越來越娴熟,玩法也越來越多,梅行書每每都
吃不消,很難一次就徹底滿足他的欲望,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一味的蠻幹,梅行
書也能及時理智喊停,可鐵柱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歡中摸索出了她的敏感帶,技巧
也大幅度提升,總是能将她玩的死去活來,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任他
予取予求了。
因爲曾經高潮過一次,所以第二次也來的特别迅速和激烈。梅行書絲絲地咬
住軟榻上的毯子嗚嗚的叫,下體抽搐的更加厲害,而在她即将噴射出陰精的一刹
那,鐵柱迅速把大龜頭抵住火熱濕潤的陰道口,腰杆一個用力就插了進來,毫不
留情的直直沒入緊窄的粉穴。
應該噴出的汁液都被他堵在了裏面,梅行書猛地睜大眼,被那種極緻的痛苦
和歡愉弄得全身痙攣,立刻昏了過去。而鐵柱則喘着粗氣深深地插入,伏在她身
上喘了口氣後就開始前後抽插起來。
兩片嫣紅的陰唇緊緊地含着自己的大家夥,随着每一次的拔出翻開帶出滑膩
的水,偶爾還有穴裏的嫩肉,随着他的再一次插入又重新回去,視覺上的飨宴刺
激出了鐵柱粗暴的本性,他抓着梅行書的纖腰狂猛地沖撞起來,每一下都深深釘
進她身體裏去,捅開嬌嫩的子宮,毫不留情且大刀闊斧的進攻與占有。梅行書被
插醒了,身體上的快感實在是太可怕,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可鐵柱此刻分明已
經幹紅了眼,哪裏還聽得到她沙啞微弱的抗議?
一下又一下,毫無保留,兇狠地插入,再大力地拔出,每一下都深深挺進她
的子宮,恐怖的快感幾近死亡滅頂。梅行書張着小嘴,哪裏還叫得出聲,她的臉
上呈現出一種痛苦和快感所交織的複雜神色,但仍然是那麽美麗,如此美麗的女
人在鐵柱身下任他蹂躏,讓人隻想再用力一點,再插的深一點,最好能把她幹死
在自己身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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