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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天生尤物 作者:不詳  
 
kevinke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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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 作者:不詳

第一章        怪


蘇郊,豪宅,明月亭,對飲三人--
  “難道你要帶這個面具一輩子嗎?”席宏氣急敗壞地指著千等萬盼始回來的兒子咆哮。
  一身碧色的青年微微晃了晃腦袋,右手托腮,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竹質面具,跟老子呈反比般優雅回道:“有何不可!?”
  “你……你、你、你……氣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席府上上下下都用什麼眼光看你?別人都在背後說你是因為醜的見不得人才帶那個該死的面具!馬上給我摘下來!否則,別怪我動手!”席宏躍躍欲試道。
  “別人怎麼看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在乎?就因為要保主你席宏的面子?呵呵~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青年婉轉輕柔的聲調忽地一變諷刺道:“不知老爹為何如此斤斤計較?其實,天下之大唯二位沒資格教訓我,首當其衝就是你--老爹!所以,我勸你少說些流言蜚語,你明知道不會起什麼作用,不是嗎?”說罷,青年側頭向左手邊殷勤替自己夾菜的母親問候。
  啪--!席宏巴掌拍的通紅,理所當然響聲震耳。幸虧是傢俱中難得的一品紅木,否則,今個兒這桌子可垮了!“你,你養的好兒子!居然敢跟老子這麼說話!”明顯想將美婦拉往一個陣營。
  楓黎莒杏眼一瞪喝道:“我養得自然好!想他當年小小年紀為了替你償債19年不能承歡膝下,見不得爹娘面。如今回來你沒什麼表示也就算了,竟然裏應外合得欺負起他來,你這個人是怎麼做人家爹的你?!不過……”楓黎莒笑眯眯地瞅著兒子道:“淳羽啊!不是娘說你……”
  “好!我今晚就摘。”
  “……我說了那麼多,你不聽。你娘還沒說就附議了?態度差太多了吧?”席宏驚異地打量席淳羽。
  “難道你沒聽過小人與女子難養嗎?”暗青色面具的瞳洞中飄溢出嘲諷。“但,你如果承認自己是小人的話,今後你每項提議我都可以不說二話的附議,怎樣?”
  “你,你居然說你娘--女子難養!”小子你不要命了你!呵,呵,呵~~~~
  楓黎莒亦不敢置信地凝視著許久許久不見的長子……
  “女子當然難養,因為,美人是要精心呵護,盡情寵溺,真誠關愛才能養成的。更何況是我洛陽第一美女的娘呢!”
  嘖!這小子還真有些做花花公子的底子。一男一女噁心扒拉的眯眼衡量眼前的兒子。
  “我說兒子啊,反正今晚要摘面具,乾脆現在就摘下來吧?讓我和你爹好好看看你!”
  “是啊!是啊!”
  “哎~~我也想啊!可是這面具我一戴12年,一直沒摘下過,如果現在貿然除下可能連皮帶肉。爹,娘不在意的話,我摘好了!”說著便動手去摘。
  “千萬不要!”楓黎莒,席宏同時飛速拉住席淳羽蠢蠢欲動的手,賠笑道:“我們不急,不急,你可別太莽撞,慢慢來就好!看又不急於一時!呵,呵呵呵呵~~~~”
  怪事!席淳羽在回房途中暗自納悶:他們幹嗎對我的容貌如此關心?卻不問我為什麼蒙面?3天來,都相安無事,今天怎會提的如此突然?更有意思的是,我來了3天,雖說吃的好住的好,但偌大一個宅竟沒叫個伺候我的人,奇怪!而且,除了爹娘沒任何親戚探望過我,實屬反常。難道竟是他們不信我的身份?嘖,應該不是,可……
  “怎樣?想不通吧?要不要我告訴你?”左廊邊的梅林叢中穿出個16、7歲的俏姑娘,一襲紅裝,頸、腰、寸、擺處各有柔軟的絳紅色狐毛貼著嫩滑肌膚,小蠻腰一搖一晃別有風姿。
  席淳羽沒停,只是經過姑娘身畔時斜眼瞄了瞄那毫無顧忌,光明正大評估他的水靈靈杏眼,和嘰裏咕嚕不知在嘀咕什麼的小嘴。
  “喂!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俏姑娘媚眼一瞪,雙手叉腰,連連跺足。“人家好歹也是淑女耶!”
  “淑女!呵呵呵……我看是虎女還差不多!不然在衣服裏放了那麼多歹毒的東西作什麼?”一身白衣飄飄雅男子忽然出現俏姑娘背後,右手朝姑娘臀部衣擺一揮,刹間百鏈鉤、穿雲箭、鷹抓鉤……盡現。
  俏姑娘反手給了雅男子一拳,男人無所謂嬉笑著接下,三四個躍身跳至席淳羽身後想來個纏綿擁抱。席淳羽一欠身,抱了個空。
  “活該!”俏姑娘頭一昂,快了幾步,拉住席淳羽的衣擺,笑眯眯的欣賞雅男子滑稽的慘痛模樣,嘴裏不住叫好。
  男子嘴一撇苦笑道:“大哥~~~~!我們是兄弟耶!用得著這麼生疏嗎?19年未見人家想好好跟你親近親近嘛!嗚~~~~你竟然躲開我!!嗚~~~~~~”
  19年未見?看--‘他’19年前到底出生沒有都是問題,何況表情那麼悲怨,用詞如此可憐,果然是別有居心!藏於面具內的嘴角微微翹了翹道:“介紹。”
  “啊───??”
  “你不是要認親嗎?”席淳羽好笑地打量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不錯,是個美男子可惜胭脂氣太重。
  “喔!我是席雅晟,位列席家三子,今年18,未談婚嫁,精通劍術,輕功為最,好詩詞歌賦,常言女人如衣服,兄弟為手足。”席雅晟傾身作了個請字。
  “慢!我先介紹!”俏姑娘重重拉扯席淳羽的衣擺,直到別人的眼光都看向她為止,甜甜道:“席家四女,名幽偌,上月剛滿17,人家十八般武藝都有涉獵,爹娘也常誇我淑女。人家早也盼大哥,晚也盼大哥,終於被我盼到了!我還有個雙胞胎的妹妹叫幽荷,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席淳羽雙眼沉了沉回道:“席淳羽,20。”轉身回屋。
  “唉,唉,唉--”席幽偌兩臂伸展,攔在席淳羽面前。“我介紹了那麼多,你這麼就走太說不過去了吧?好歹也講清楚你的喜好,擅長什麼嘛!你的年紀和名字我們早知道了,還用你說嗎?”席幽偌滿臉不認同道。
  “你不也沒說清嗎?”
  “我說得那麼清楚,你……”席幽偌蠻腰一扭待發作。
  席雅晟靜立一旁,並不作聲。
  席淳羽走到路邊,依著蒼松雙臂環胸開口:“幽偌,你跳支舞給我看看可好?”
  “我為什麼要跳舞給你看?”席幽偌奇到。
  席淳羽眼含笑,搖頭道:“你不是說你十八般舞藝均有涉獵嗎?怎麼?隨便叫你跳一曲有那麼難嗎?還是你剛剛說的都是假話?”
  “呸!我才沒說假話呢!十八般武藝,是武功的武好不好!你自己聽錯可不是我說得不清楚!”席幽偌一付要怪怪你自己的態度,脖子仰得高高的,嬌態十足。
  “嘖!我說我怎麼沒聽說過十八般武藝都小有涉獵的淑女呢?今天可是第一朝呢!”
  “你,你,你……”席幽偌的臉龐瞬間紅的像猴屁股,招腮撈耳片刻,凶巴巴道:“誰,誰規定會武功的就不是淑女了?我不武的時候就是淑女!”
  “那剛才你為何不說清呢?”
  席幽偌吃了個啞巴虧,恨不得在席淳羽身上打上千百拳消氣。可惜淳羽並非席雅晟,親疏有別,自是不敢動手。咬牙切齒,瞥見一邊看好戲的席雅晟氣得使了個連環踢。
  席雅晟輕巧避開,忙制住妹妹的手腳,曬笑著說:“大哥,你好不容易回來,跟弟妹們聚聚吧?19年了,我們都挺想你的。”
  哼!假話說得那麼溜,也不怕閃了舌頭!這個家不僅老子怪,弟妹也怪,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席淳羽點頭應道:“明天吧。”
  “明天就來不及了!”席幽偌脫口而出,隨後猛地遮住嘴,心虛的瞄著四周風景。
  “哦!既然你們是有備而來,先前又何必說這麼多。走吧!”席淳羽作了個你帶路的姿勢。
  席雅晟拖著席幽偌走在前面,回頭望望輕飄飄跟在後頭的席淳羽奇道:“你不問原因?”
  “我問,你就會說嗎?”席淳羽不以為然。
  “也是!”席雅晟頓了頓道:“明天你就明白了。”
  那就晚了!席淳羽暗道。
  一路上席幽偌一直用複雜的眼光凝視著席淳羽,那眼光中包含了不懂、猜忌、苦惱甚至是可憐。




第二章        奇


  花廳。
  入座,席淳羽打量著早候在廳裏的三男兩女,對方亦同樣把他前前後後看了個遍。席雅晟、席幽偌進了花廳之後到安靜不少,只代為介紹了花廳中眾人的身份。
  “不是說要敘敘嗎?怎麼沒人開口?”席淳羽左盼右顧一番,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啊?那,那個……大哥,你,你……”席家老六席風情戰戰兢兢不知怎麼開口,白嫩潤滑的額佈滿了細細的冷汗,可憐兮兮地瞅著席淳羽。
  二子席陽看不過去,介面道:“大哥,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找你來是想問清楚你長得到底如何?”
  明白的是你們不是我。席淳羽心道。
  “大哥,你不要告訴我你臉上有傷噢?”老七席月誇張地握牢席淳羽的雙手生怕他逃走似的。
  “這重要麼?”
  “當然重要!”七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回答席淳羽的問話。
  哦!為何?席淳羽心裏想著。
  “大哥,能不能回答我們剛才的問題啊?”席雅晟盯著席淳羽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我說,我出生到現在一次也沒見過自己的臉,你們信嗎?”席淳羽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掃視周圍的兄弟。
  “我就不信你從不洗臉?”麼女席鶴雅反駁道,一邊拉了拉席陽的衣袖,示意他附和。
  “洗臉一定要看自己的臉嗎?你吃飯難道眼睛是盯著嘴巴的?否則會吃到鼻子裏?”席淳羽不冷不熱的諷刺。
  席幽荷安撫著從小嬌生慣養,寵如至寶的小妹,向席淳羽微笑問道:“純羽哥哥為什麼會帶面具呢?”
  “你們應該知道我為何流落他鄉吧?”
  “當然知道!當年,沈風塵和娘原本已經訂親。可是,在他們的訂婚宴上娘遇上了沈風塵的至交好友,就是爹。娘喜歡上爹,背棄婚約離家出走,跟爹隱姓埋名來到蘇州並偷偷成了親。沈風塵尋尋覓覓了3年,終於找到娘,可惜姑娘已成人婦。他一氣之下抓走了當時才1歲的大哥。”席幽偌娓娓道出陳年舊事,心疑和麵具有何關聯。
  席淳羽食指點了下桌子,問:“沈風塵為何要抓我走?”
  “因為他恨娘和爹背叛他!”
  “這問題的關鍵在於他為什麼抓我!而不是給背叛了他的爹娘兩三刀呢?”
  席幽荷想了想道:“也許是他害怕爹爹武功吧?”
  “不!”席陽否定了席幽荷的說辭。“因為他還愛著娘。”
  “說的對!他既怕刀劍無眼傷了娘,又怕打傷爹讓娘恨他,可是自己的心痛無法排遣,故而就抓走我,也好使爹娘嘗嘗他傷心的滋味。”可惜,他萬萬沒想到席宏,楓黎莒在他走後又養了那麼多孩子,一點也沒把他抓走的自己看在眼裏,他算是白忙一場。他還真是可憐,有機會回去探望他吧。席淳羽想來越覺可笑,眼神中充滿苦笑。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席月突然猛地跳起來,右掌朝紫檀木桌重的一擊,興奮異常道:“大哥一定是長得跟娘像,所以沈風塵看見他就想起娘,未免傷心就讓大哥一直帶面具。”
  “對!大哥肯定是花容月貌,呵,呵,呵呵……這下好辦了!”
  “萬歲!!!”
  “真是菩薩保佑啊!不枉我這些天每日燒香拜佛。終於熬出頭了!呵,呵,呵……”席雅晟瘋狂的舒展著腿腳。
  席淳羽輕輕合掌拍了兩下,把前後左右傻笑著手舞足蹈,歡天喜地的白癡眼光吸引過來,沉聲一字一字道:“我、戴、面、具、那、年、八、歲!”
  啊------!!!七人啞然而止,笑容僵僵地貼在臉上,吃驚的表情如出一轍,同時尖叫著插話詢問。
  “八歲?那是不是說……現在更漂亮了?”
  “是啊!八歲時就和娘打成平手,現在定是國色天香,傾城傾國!”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想的太好,免得失望越大!到時接受不了。”席風情悲觀的勸說。
  “不會的!看雅晟、幽偌、幽荷就知道大哥長得不會差到那裏去!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先亂了陣腳。”
  “二哥說的對!”
  “可是!大哥長的那麼高,跟二哥、三哥一樣高,萬一他看不上眼怎麼辦?”席風情仍是憂心重重。
  “咦--對了!大哥,你可精通琴棋書畫?武藝如何?有沒有逛窯子的經驗?……”
  “原本我覺得爹娘已經夠奇怪了,想不到你們更怪!不說原因,卻拼命向我提問。今天,到此為止吧,我想休息了。”席淳羽打斷席月越來越口沒遮攔的話,起身告辭。
  席雅晟一把拉住席淳羽道:“喝杯茶再走不遲。”
  “留著自己喝吧。”說完席淳羽忽然雙袖一展,身以左足為點轉了一圈,青衣飄飄,烏絲如畫,姿媚入骨,幽香撲鼻。
  七人為席淳羽突如其來的風姿如癡如醉,但聞清香,已見周公。
  席淳羽望望橫七豎八,東倒西歪的弟妹,聳聳肩,一腳腳踏著人體走出花廳。嘴裏輕哼道:“想迷昏我,做夢去吧!”



第三章        情


  迷迷濛濛時分,席家大宅的僕從便開始打掃,是席府的慣例。
  花廳前,老資格的婢女襄奴挽起粉色棉衣推門而入,一腳踏上個軟綿綿的東西。時節正直隆冬,況且剛過五更,以為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襄奴小心翼翼地打跟火摺子,湊近一看,頓時三魂六魄去了大半。
  啊~~~~~~~~~!!!!!!!
  正忙碌打掃的眾人,忽聽得花廳傳來淒厲的叫聲,管家一邊安撫人心一邊帶著幾個身強有力的男僕匆匆奔向花廳。來到門口朝內一探,也傻了眼,頓覺一股涼意直透背心。只見黑黝黝的屋裏,席家的小主子各個希奇古怪,生死不明的倒地,好象在不知不覺中著了什麼道兒。奴婢襄奴則環抱自己,渾身發抖不住搖頭,嘴裏喃喃的念著什麼。兩個壯僕好容易拉起她,卻見襄奴腳下一片濕漉,泛著酸臭。
  “這是怎麼回事?”席宏大步跨入大廳,指著被僕人扶坐于座的兒女,虎目圓瞪問道。
  “回老爺話,少爺小姐可能是中了迷香,所以才昏迷不醒。”管家必恭必敬,膽戰心驚的回話,不時用袖口擦著額邊冷汗,心慌自己飯碗不保。
  “廢話,我是問你他們怎麼中的毒!”席宏喝道。
  “老,老爺,我們也是剛剛聽見襄奴的慘叫趕來的,不知其中緣故。”
  “你身為管家,竟不知道?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
  “老爺恕罪!老爺恕罪!”管家鐵青著臉辯解道:“這宅子各方都有人把守,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沒人偷進席府,為什麼少爺小姐都聚在此處卻是難測。花廳離主屋甚是偏遠,四周景色不佳,冬季又冷……我想這要問問伺候小姐少爺的奴婢方能知曉。”
  “帶少爺小姐回房去。把他們房裏的丫頭小廝都給我找來!”
  “是!”眾人魚貫而出。
  “還不快去請大夫!”席宏氣急敗壞地怒吼。
  “是,是,是……”
  虎目對眼前二十幾個面帶菜色的小廝、丫頭掃了幾回,沉聲問道:“知道你們的少爺小姐為什麼在這兒嗎?或是為何來花廳?”
  “那……是,是……”
  “我……”
  忽然,一個18、9歲的丫環雙膝跪地。幾個明眼的跟著跪了道:“一定……一定是大少爺搞的鬼。”
  “對!一定是。”
  “哦?你們知道?”
  “昨天,小姐少爺們一塊來找大少爺的。可是,一去不回。我想定是跟大少爺有關。”
  “是了!定和大少爺有關。”
  “也許是一語不和動起手來。”
  砰--!席宏坐的檀香椅右扶手被他震的粉碎。破口大駡道:“3天前我就說過,不准府裏任何人找大少爺,任何人不得踏入偏院一步。少爺,小姐即使沒聽明白,難道你們幾個也都耳聾了嗎?為什麼不把他們攔下,不勸著他們,反而他們一夜不歸都知而不報!是不是府裏的活太輕鬆,讓你們忘了席家的規矩?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拖出去,家法伺候。罰完了,逐出府去!”
  “啊--老爺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嗚~~~”
  “不要啊!不要啊!嗚~~~求求您,老爺開恩啊!……”
  “老爺,以後小人一定不敢自作主張,求您開恩那!開恩那!嗚~~~我上有老母,下有兄弟,沒了這份差事,就完了!”不停地磕頭。
  一時間,寂靜空曠的花廳人聲鼎沸,大有繞梁三日的趨勢。
  席宏充耳不聞,揮揮手示意把他們拖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啊?”楓黎莒姍姍來遲,驚異地望著眼前的陣勢,一付我錯過了什麼好戲的表情。
  “還有什麼好事!還不是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女兒,兒子!竟連我的話都當耳邊風,偷偷跑去找淳羽,在茶裏下迷藥想迷昏羽兒。現在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全被羽兒弄昏了,真是丟人現眼!”席宏橫了眼楓黎莒道。
  “做的好!你這麼說是罵羽兒不好讓你的女兒、兒子丟人現眼了?”楓黎莒瞪眼可不會瞪輸了席宏。
  “哪有?我是罵幾個小鬼自作自受。怎麼還不拖出去啊!”最後一句是對呆站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打手說的。席宏對哭倒一片充耳不聞,楓黎莒也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清秀人兒被拖出門檻。下一刻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纏繞在冬日清冽透骨的薄霧中聞者發顫。
  事情處理乾淨,花廳裏只剩兩位當家。隱隱約約閃動的燭火照在其臉上增添不少陰沉,微弱渾濁的光線使光與影分的並不清明,就像房裏兩人的表情一樣,看不清、猜不透、摸不著。
  “我想現在就去看羽兒!”席宏輕聲道。
  “現在?還太早吧?”楓黎莒瞧著必須掌燈才能看清周圍的天時,心有不忍。
  “這事要儘快,晚了就來不及了!”席巨集突然語氣加重,音量卻始終低低的。
  楓黎莒面朝黑暗閉眼長長地歎了口氣,甚是無奈道:“我明白!可是要做卻是另外一回事!哎----這世間倒底公不公平呢!”
  “我和你背叛了那麼多人,傷害了那麼多人,可仍是纏綿了20年,我們該知足了。老天對我們不薄啊!”席宏仰天感慨。
  “對!老天對我們是不薄,可是對羽兒呢?對他又怎樣呢?小小年紀就被抓去,我們明知道他會受苦,依舊沒一點法子。隱姓埋名,苟且偷生,每天擔心著會不會被人找到,但我承認我過的很好,因為有你在,我不悔。哎--”楓黎莒深深地看著席宏,一如他的深情。“19年了,我以為羽兒早不在人世。可是,他就這麼出現了,我一眼就知道是他--我的兒子。可,為什麼不早些呢?或者乾脆一生別回來!為什麼?老天他真的公平嗎?”
  席宏緊瑣雙眉,臉上纏著濃濃的憂鬱。回想過往雲煙,情不自禁地抱住妻子,呢喃安慰。
  “老天是不是公平這不重要,到是該問問你們在想些什麼?”
  “誰!出來!”席宏猛的把妻子護在身後,朝灰暗發聲處喝去。
  一條人影從角落的黑暗中緩緩走近。
  一個男人。
  一個只有黑與白的男人。
  一個叫人移不開眼光的男人。
  除了頭髮、眉毛、眼珠,其他什麼都是白的。白的沒一絲血色,即使不觸摸也知道那意味著徹骨的寒冷。那黑如芝麻的發、濃密的劍眉、飄霧般的眸更襯托出膚色的詭異,連唇亦是淡淡的肉色。
  也許多一點血色更貼近完美,但這樣卻使人驚歎!舉手投足間的風情聞者如癡如醉。
  “你是誰?”席宏首先緩過神來。
  男人笑而不答。
  “你……你是羽兒!”楓黎莒不敢置信地望著冰冷的男人道。
  “羽兒?”
  “娘果然厲害,爹就差了點。”席淳羽在兩人對面坐下,諷刺調唆的語氣忽變道:“你們說要看我的臉,現在如願已嘗。我是否也可知曉你們用意為何呢?”
  “這……”楓黎莒說不出口,乾脆拐了席宏一記,讓他回答。
  席宏清了清嗓子,尷尬的不敢直視兒子,閃閃爍爍道:“我們席府即將和悅劍山莊結為親家。換句話說,咳-咳-咳,你,你就要成親了。咳咳……”席宏神經質的咳嗽,陰晴不定的巡視著席淳羽絲毫未現表情的臉。
  “為何是我?”如霧的眸凝視著戰戰兢兢解釋的兩人。
  “因為你最合適。”楓黎莒賠笑道。
  “哪里?”
  “原來是不知道,現在看--如此的瀟灑英俊,那麼的萬種風情!只有你去我們才能安心。”楓黎莒比了比席淳羽道。
  “是啊!本來我們還擔心,現在一切放心了。”
  “哦!這就是你們想看我臉的原因啊?不過,你們好象忘了問我原不原意。”淡漠到使人發顫的聲音。
  楓黎莒自知沒資格對這個兒子說教,只得正襟危坐道:“悅劍山莊排武林三大山莊之首,你去決不會受苦。19年來我們一直對你不起,所以想通過這個補償你。”
  “要不是當年你娘巧遇悅劍山莊的老太君,我們席府怎能高攀得上?”
  席淳羽覺得好笑道:“你們說這萬難攀上的貴地,弟妹們好象沒人願意去啊?”頓了一下道:“莫不是對方人品不好?而且照你們說來是招婿不是娶親咯?那為什麼妹妹們也如此著急?”
  “嗚--你可千萬別這麼想啊!對方不僅家世富貴,身手在武林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就是,嘿,嘿……就是,性喜男色……”楓黎莒越說越是氣弱。
  “噢--!原來如此,怪不得弟妹們聞之色變。說來說去他到底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人,女子哪有那麼大膽!”
  “那你們還讓我去?讓我嫁一個男人?”
  “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可我們是為你好啊!”楓黎莒語氣中凝聚著深沉的幽怨。
  “不是一時,而是一世都難接受!我到想問問,如果我沒來呢?你們是不是也想找個替死鬼嫁去?”
  “不,如果你沒來我們會讓雅晟嫁過去。說到底我們還是有私心的,你下面七個弟妹只有雅晟、幽偌、幽荷是我們親生的。”我們收養了那麼多孩子,就是為了替你積福,盼你活的好。席宏心想著沒說,他知道席淳羽不會在意個中緣由。
  “可是,你來了,我們不得不做更改。你苦了那麼多年,我們怎麼能看著你就……”楓黎莒說著說著不禁悲從中來,淚如泉湧。
  “你就聽我們的話嫁去吧!”席宏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對兒子道。
  “看來這還是個美差。可惜,我這次來不準備久留,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不來也許再見不到面,我根本就不會跟你們相認。聽你們剛才的對話,想必這19年來過得不錯。唯一的遺憾是我,如今你們應該再無憾,那麼告辭了。”席淳羽離坐,瀟灑的拜別,轉身而去。
  席宏,楓黎莒對席淳羽突如其來的舉動驚異萬分,手足無措。
  “你要走?”兩人異口同聲道。
  “是。”
  “你知道……”
  “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更知道你們不久于人世,席府將片瓦不存。”否則我怎會來呢!席淳羽在心中歎道,只是不知你們對我如此費心,既然已經欠了我何妨欠到底呢。
  席宏夫婦聽著親生子用毫無感情的語調述說他們的後事均感心涼徹骨。是啊!要一個出生至今分離19年的兒子滿懷激情的維護他們才是癡心妄想,何況他從小經歷了何種痛苦使他變得這樣無欲無情,更讓夫妻倆痛心疾首。
  本想著來日方長,好好的彌補兒子,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們甚至沒問這些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沈風塵怎會放他出山,為何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連姓名都不曾更改,只想把最好的給他,因為沒時間了,也許明天席府就將成為一片廢墟。
  躲了二十幾年,居然在這親子團聚前夕被仇家察覺,算不算天網恢恢啊……好多年前就準備妥當,萬一有個閃失,至少這次要保住親生兒子,讓雅晟嫁入悅劍山莊。
  雅晟雖說是男子又嫁得名不正言不順,但好歹席府對悅劍山莊有恩,自是不會坐視不理。可,淳羽來了,竟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他們雖對雅晟有無盡的舔犢之情,但對淳羽的是刻骨銘心的愧疚,這活命的機會當然要讓給好容易才歸還的大兒子。可惜,兒子並不領情。
  這江湖--莫說是親朋好友,既是親如父子亦勾心鬥角,刀刃相見。他們實在放心不下初出茅廬的兒子啊!也許他的無情正是他的長處。
  “從前的事我沒得選擇,今後必再不借他人之手。”席淳羽緩緩推開廳門,回眸傾笑道:“弟妹們這7日內斷不會醒,你們盡可隨心所欲的擺佈他們,也算是我進的一點孝道。此番別過,情仇兩斷。”說完毫不猶豫地跨出花廳,消失在蒼茫的迷霧之中。
  “淳羽--!”楓黎莒不舍地追去,卻被席宏一把拉住,用同樣沉痛的眼光包容地注視著傷心欲絕的妻子。
  “讓他去吧。我們能給他的就只有不幸。這3天,他只是想試試家的感覺。呵呵,倒便宜了我們……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哎--”
  “看得出羽兒一身武藝,行走江湖自是不難。可他閱歷淺薄,又無依無靠,萬一……”楓黎莒心煩的跺足。“真該給他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要不……你現在追出去……”
  席宏打斷楓黎莒的話。“他不會收的。要是不放心他,就保佑他吧。”他連我們都不認了,怎麼還可能收我們的錢!席宏苦歎,卻不好說與妻子知曉,以免增添傷痛,惆悵只敢往心裏去。
  只要兒子活得好,他夫妻別無所求。
  他們對自己確實付了真心,所以他這一行的秘密席宏夫妻永遠不會知曉。席淳羽勾了勾嘴角,暗道:看在這份情跟他們不久人世的分上,此行的目的作罷。畢竟,死在自己親生兒子手裏,難以瞑目吧。
  魑魅般的身影飛駛于白舞中,隱隱飄逸著冷冽的清香,久久不散。





















第四章        夜話客棧


  知道嗎?三日前蘇郊的席府一夜間上上下下百餘口都死於非命,且一把火燒的面目全非。現下,無人敢近這命案十裏之內!
  這有什麼新鮮的,我還知道,前天悅劍山莊的二莊主娶的就是這席府的三少。
  啊~?你是說悅劍山莊的秋煊赫娶了個男的?
  秋煊赫貪戀男色是盡人皆知的事,有何奇怪?到是老兄你,孤陋寡聞啊!
  呵呵呵呵……悅劍山莊的太君果真首肯?男人娶男人,對悅劍山莊的威名可是……
  兄弟,當今連皇上亦娶男妃,我們跑江湖的誰會計較這些!
  哎,這話又說回來,席府一向行事低調,嘖!行兇的到底是誰?何況兇手心狠手辣,除了去悅劍山莊賀婚的幾個小輩,無一倖免哪!
  想來席府的幾個小子也命不長矣!
  未必!不是我誇口,江湖上沒幾個門派敢扛上悅劍山莊。更何況,在得知席府慘案後仍成了親事,可想而知,一定是願保他們幾個性命無憂。
  吱呀--
  正談得興起的眾人目光一致掃向客棧大門。只見年久鈍拙的門板在風雪中狂顫,一身雪白的男人無聲的步入大廳,夾雜著寒風暴雪的碎片以及清冽的幽香。
  吃了掌櫃一記栗子,小二趕忙上前把門合緊,轉身繼續打量來人。
  白竹斗笠、白面紗巾、白緞衣褲、雪色皮靴,連唯一露出的手亦潔如浩玉。這人該不是雪怪吧?要不,此人身上的積雪為何不被廳裏的熱氣融化?
  “來一壺酒,素菜一盤,三兩切牛肉,兩個包子,一碗刀子面。”吐字清晰卻乏抑揚頓挫,男人靠著角落的空桌入座,並不摘下斗笠。
  好戲之人難免一陣失望,連飲數杯黃湯,從新開始話題。
  小二剛端了兩盤抄菜,突然拍門聲大作。在座客官無不驚異的互探幾眼,警戒地凝視大門,持酒杯的手緩緩下劃至腰間利器。幾個耳目靈敏的已察覺風雪中隱藏著血腥之味,不禁暗自提氣以防不測。
  砰--
  等不及小二應門,客棧外兩人直直的倒進門檻,門戶大開。漫天的風雪狂湧而入,燒得通紅的壁爐一下子滅了。坐客正要破口大駡,可奇的是倒地的兩人就這麼臥趴著不再動彈。幾個膽大的推開手腳哆嗦的小二,蹲下身把人翻轉過來,不由咿呀的高聲叫嚷。
  “死了!剛剛不是還在敲門嗎?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可不!”
  “咿--這不是江南慕容世家的長子慕容烽,次子慕容臻鴻嗎?”查看的漢子奇道。
  “你看清楚了?可別亂說!”一邊的食客紛紛起身一探究竟。
  頭戴斗笠的白色男子不緊不慢的品酒食菜,對突如其來的慘案置若罔聞。其周身的雪花依舊不見絲毫消融。
  “我哪會認錯!我袁琦怎麼說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氣,閑來無事行遍天南地北。手上幾下子我不敢說,但見過的名人舊宿絕對不比人少。跟慕容臻鴻兄弟至交!怎會認錯?”五大三粗的袁琦橫掃了懷疑他信用的客官一眼,低頭歎道:“沒想到洞庭湖一別,你我相見之時竟已天人永隔。”說得好象真有這回事兒似的。廳裏零零散散傳出乾笑,聽得出笑聲中流溢著諷刺,鄙視惺惺作態的醜惡。
  “那麼捨不得,何不乾脆陪同前往?我免費送你一程,如何?”
  “啊--!”袁琦回首一看,不知不覺背後站了個微笑的青衣男子。
  “龍鑰麒!”袁琦失聲道。
  被人提名,青衣人笑的愈加溫柔。
  袁琦頓時嚇的屁滾尿流,仰天一交摔倒在屍首中央,排成個川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根本不認識他們!龍大俠饒命,龍大俠饒命啊!”袁琦總算明白--飯可以不吃,話不能亂說的道理。
  可惜,一個真理,一條人命。
  沒人看清龍鑰麒是怎麼出手的,只道一瞬間袁琦畢命,他死的很快,很安靜,面帶微笑的陪伴他自稱好友的慕容臻鴻去了。
  “你們是他兄弟?”龍鑰麒指指袁琦道。
  眾人猛搖頭,作鳥獸散。這時候交情算個屁!紛紛往陰暗冰冷的角落擁擠,幾個大男人抱作一團壯膽,實在難看。廳裏只有3人沒動,白色男子漠然照舊,小二、掌櫃已嚇的動彈不得。
  好端端的空桌不坐,龍鑰麒于白衣男子對面入座,愛笑的唇角微微翹道:“一壺酒、半斤牛肉、幾盤素菜,恩--再加大碗刀子面。”龍鑰麒見無人回應,犀利的瞄了眼小二,笑道:“怎麼?你的魂也被招去了?”
  “沒,沒,沒……我,我馬上就給您送來!”小二瞧見龍鑰麒殺人的招牌笑臉,哭嚷著踉踉蹌蹌奔回後堂伙房。
  “嘖!真是的,每次都這樣!”龍鑰麒回頭沖著角落的縮頭烏龜喝道:“還不快把門口的幾個拖出去,把門關上!以為躲在角落就不冷啦!”
  我們躲在角落不是怕冷好不好!是怕你!好好的吃頓飯卻遇上這個魔頭,果真時運不濟啊!眾人心裏苦歎,順便默念兩句阿彌陀佛,保佑自己時來運轉。但,話不能不聽,畢竟事關生死--幾人七手八腳,把屍體抬至客棧外右牆角,回來不忘恭恭敬敬帶上門。
  “先吃你的,等我的菜上來,再賠你。”龍鑰麒自說自話地抓起白衣男人面前的牛肉大啖之,眼角挑釁地望著男子,笑意怡然。
  食了半響,該上的菜都上了。龍鑰麒千方百計引誘白衣男子開口,不見絲毫成效,不甘心撇撇嘴道:“我跟你說了那麼多,好歹也回我一句啊。”
  卻見白衣男人離座向掌櫃的拋了錠銀子,朝大門走去。
  龍鑰麒一把纏住男子的腰,抱入懷,右手想順勢摘下白紗斗笠。男子身上的積雪刺的龍鑰麒一陣寒噤。只須臾失神,薄薄透心涼的蟬翼刀便抵上龍鑰麒的左頸,劃出淡淡的血痕。
  “放開你的手。”語音仍是同樣的疏淡。
  “真有意思!你不怕我?”
  白衣男子不解道;“入江湖既是涉險,明知如此,何懼之有?如你要對付我,早下手了,用的著跟我糾纏不清嗎?”
  “不鳴則矣,一鳴驚人。”龍鑰麒眼中興味溢然道:“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以後,我就跟著你了。”
  白衣人愕然地掙開龍鑰麒的雙臂,面紗擋住了他此刻的表情。正待說什麼時,客棧門砰的被一腳踢開,大群人洶湧而進。
  雪雨雙飛,風暴更烈。神竣馬匹相互靠近縮至客棧門簷,喘粗氣,再不肯動。檀香紅木馬車靜立雪中別有一番風味。
  “他奶奶的!沿路一個小鎮都沒影兒,豈不是叫人凍死!”一身橫肉的黑漢子破口大駡。挑了最近的座位坐下,古銅色霸王刀啪的放置桌角。“上菜!”
  “咸陽陳雷袁,一向獨來獨往,霸王刀使得出神入化。”龍鑰麒指指黑漢子,向白衣人介紹道,順便拉他坐下。
  “小二!有什麼好菜好酒都給爺端來!”身著華服的男人左擁右抱著姿色豔麗的女子們穩當當在大廳中央入座。女人纖纖玉指摘下男人所戴斗笠,小心翼翼的拍拍上邊的積雪。另外的,掏出懷裏絲巾輕輕抹去男人身上的雪花。同來之人無不羡慕。
  “逍遙堡主司易絕,好色,無女不歡。3年前連挑十數個頂尖高手,轟動一時。神秘莫測,行蹤詭異,喜怒無常。他身邊的四個美女全是今年中秋各地選出的佳麗。”龍鑰麒似笑非笑道。
  你比他好不了多少。白衣男子暗道。
  “有什麼好看的?”隨後進入的墨衣女子,啪啪啪給了3個同行男伴一人一巴掌。迅速摘下斗笠,朝中間那桌狠狠瞪視。被拉著不情不願坐於隔桌。
  “棲月山莊,江湖排名第三。那刁蠻女人正是其山莊麼女沈筱樂,火暴脾氣很出名呐!後面的人不用認識,都是些無名小卒。”龍鑰麒邊喝酒邊道。
  “嘖,嘖,嘖……姑娘何必吃醋呢?我們四人陪爺一個,你一人卻得三個漢子,應是我們羡慕你才是啊!”豔娘調笑著環抱住英風颯颯,玩世不恭的司易絕,嚶嚶燕語。
  “不知恥的妓女!”沈筱樂氣的兩頰通紅,配上紅彤彤的小鼻,甚是可愛。
  “喔?想必姑娘在行業裏見得我,不知你在哪個勾欄啊?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位恩客呢?”
  華服男子享受著女人香,眼光卻瞄著龍鑰麒一桌,進門多時不曾移開。
  “你--”沈筱樂怒極攻心,拔出腰間配劍便砍。
  呲--
  豔娘們笑鬧依舊,沈筱樂衣袖倒裂了大半,一根木筷把墨色的錦緞袖子釘於桌面,筷子入木半截。沈筱樂羞的雙眼泛潮,抱牢裸露的嫩滑肌膚,暗罵3個師弟沒出息,無法助自己出頭。
  “師姐別再跟她們鬥,那男人是逍遙堡的堡主司易絕,看這身手,我們惹不起!”墨衣師弟捂著通紅腫脹的左頰小聲道。
  “呸!”沈筱樂知道討不到好處,只得硬生生壓下怒火,奮力咀嚼菜肴出氣。
  酒足飯飽後,大多懶洋洋的閉目養神。
  三更時分,聽得幾聲倉促的腳步,入門兩人。未拍滿身積雪便恭謹跪于司易絕面前稟報:“前面3裏處的石橋已毀。河面波濤洶湧,天色幽暗,風雪交加,實難躍過。”
  頓時,店裏像炸開的鍋,熙熙攘攘,議論紛紛。
  “店家,這附近還有沒有橋可過河?”
  “就這一座。天啊!誰犯的事哦!作孽啊!”
  “繞道而行起碼5天才能到。”
  “那就來不及了。”
  “媽的!誰幹的好事,知道了,一定不饒他!”
  ……
  司易絕也不管跪地的下屬,推開美女,來到龍鑰麒一桌入座。鳳眼含笑道:“龍鑰麒,才幾天沒見該不會忘了我吧?怎麼?不想去洛神宮試試運氣?”
  “我不去,不多給你一個贏的機會?”
  “沒好手,去了也沒意思。”司易絕笑看被龍鑰麒死纏爛打不放的白衣男子拱手為禮道:“在下司易絕。”
  “你別再纏我。”白衣男子不理司易絕,朝龍鑰麒發話奪門而出。
  龍鑰麒不甘落後幾個起落便消失霧色中,傳來:司易絕累你請客字樣的道謝。
  司易絕苦笑,回頭對依然原樣跪地的下屬吩咐:“把四位小姐送回去。龍鑰麒的錢算在我帳上。”說最後一個字時,已在半裏之外。












第五章        斷橋


  龍鑰麒,司易絕,平日自負輕功絕頂,在混沌的暴風雪中駛如游龍。可背對他們的白衣男子始終距離30尺之遙,輕飄飄好似一朵雪花隨風走勢,惡劣的天氣只助長了男人的莫測,增添了他的神秘。
  頃刻斷橋印入眼簾,龍司二人有心著意男子怎生渡河。
  可視之處似無一物能借力,且河寬30丈有餘,如此天寒地凍仍不結冰,其波濤洶湧之勢可想而知。
  但見男子並不停頓,漸漸消失於河岸穴口。
  龍鑰麒巡視著雪地,未見男子足跡。使人不禁猜測他到底有沒有腳?是不是人?
  司易絕亦凝眉深思。
  雖說並肩而行,卻是一路無言。
  兩人同時於河岸止步。
  “現在就兩件事。”司易絕道。
  “不是過去,就是回去!”龍鑰麒說完,二人相視而笑。
  一個青衫皮衣,闖江湖如同遊戲,向來只吃霸王餐。
  一個銀緞貂袍,逍遙世間夢人生,天命屬錦衣玉食。
  同是少年成名,心高氣傲,當下正好比個輸贏。
  司易絕彎身撈起大塊冰雪,掌力一吐,刹時成一尺來長的晶瑩玉柱。對龍鑰麒點了點頭,丹田猛得提氣,左足一蹬,向前飛躍數丈,離河水半尺之距。隨即他右掌大開,五指凝力,朝左手所持冰柱連掃幾個來回,削下一片片薄冰,複置於波濤之上。水勢滔滔,薄冰乃借力之處,當穩穩伏於水面,其中要講究風勢、指風、力度、手勁、眼力。
  薄冰片片隨風飄臨,一片比一片拋的遠,司易絕提氣踏冰急行,轉眼到達對岸。正得意時,竟瞧見龍鑰麒在不遠處盤腿打坐,驚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比你快五步。”明明那麼冷,龍鑰麒額頭卻佈滿汗水,不刻凝結成冰。“先準備一個大冰球,一根冰棍。起跳時盡力蹬向湖心上空,勢盡時,把冰球用力砸於水面,當它接觸河面的瞬間正是阻力最大時,此刻拿冰棍戳其上,提氣沖向對岸,不就過來了。”
  “那你這是怎麼回事?”司易絕疑道。
  龍鑰麒斜了眼司易絕道:“別告訴我你看不出那客棧有古怪!去冰雪城至少還要走六七十裏路,不能提氣就等於不能使輕功,當然是逼毒要緊。嘖!沒想到發作的這麼快。”
  司易絕抿唇,轉了兩眼道:“客棧的古怪很明顯--1、在前不著村後無人煙的荒道上開店根本有違常理,何況是風雪之夜,而且此路是去冰雪城的唯一途徑。冰雪城遠離江湖,不問世事已久,此番邀聚時不過7日,想撈客油水也不是這個辦法啊。2、離店不遠的橋居然斷了,未免太巧合。3、飯食竟入得了口。我平日吃慣美食,這荒野小店做工細膩的飯菜確和城裏的大客棧有的拼。”
  “還想暗算我。”龍鑰麒臉色鐵青道。
  “你是說在壁爐的火柴里加的恬纏香?”司易絕解釋:“恬纏香性烈,無色無味,可使內力消散。但其燃燒時要吸收大量熱氣,這是唯一讓人看出端兒之處。今天那麼冷,且客棧廳堂又大,屋內屋外氣溫差不多,到也無人起疑。要不是看到你對面的白衣人渾身積雪不融,說不定真被騙過。”司易絕注視著艱難逼毒的龍鑰麒續道:“冒風雪進房的人通常第一件事莫不拍去身上積雪,白衣人卻反道而為,真是希奇!喂,要不要我給你恬纏香的解藥?”
  此時龍鑰麒已經停止逼毒,起身拍拍衣褲上粘貼的雪花道:“解不了,我中的不是恬纏香。”
  “啊?難道他們下的不止一種?”
  龍鑰麒臉色稍嫌蒼白無奈苦笑道:“是我的同桌下的。”
  “你說的是那個白衣人?”司易絕不懷好意的挑唆:“哎喲!誰怎麼高明,害我們龍大俠中瞭解不了的毒?你該不會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吧?”
  “也不過纏著他抱了一下罷了,幹嘛這麼小氣!”龍鑰麒語氣中頗有忿忿不平之意。
  “活該!”司易絕取笑。
  “只好由你背著我走了。”
  “噯!別扯上我。”
  龍鑰麒賴皮道:“是你說沒好手無趣,我才勉強陪你的。兄弟,別過河拆橋好不好!”
  “橋不是我拆,毒並非我下。我只是提議,來不來由你決定,賴我?沒門!”司易絕暗道,好歹他是逍遙堡堡主,怎可隨便叫人賴上?
  未待兩人爭辯,冰般的語調嫋嫋入耳。“解藥我有。”
  二位定睛一看卻不是白衣人是誰!--人、物渾然融為一體,如非他開口,誰能察覺他的氣息?龍鑰麒,司易絕但覺手、背冷汗淋漓。各自心驚:若是不懷好意之人,自己豈不破綻百出!
  “你不要?”白衣男子轉身欲走。
  龍鑰麒風速而上,一把霸住快成雪人的白衣男子撒嬌:“讓你久等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嗚~你真好!風雪交加的還給我送解藥,嗚~我好感動喔!”天!如此無賴,真叫天下人汗顏。
  白衣人倏地握牢龍鑰麒的右腕道:“你光說不做,還有幾分可信。”
  龍鑰麒尷尬笑道:“試試而已,何必當真!”說著,收回右掌,食指與中指間明晃晃夾著根綠瑩瑩的細針。
  “你不像會拿性命開玩笑!”白衣人推開龍鑰麒正色道:“客棧畢命的袁琦,不就是惺惺作態求你饒命時,左手探入腰間那下,使你萌生殺機的嗎?”
  “你看得好仔細喔!”龍鑰麒佩服道。
  “先點笑腰穴、同時在其穴道內送上一枚綠瑩瑩的發針。這動作已練的登峰造極,怪不得江湖傳言稱你笑面鍾馗。”白衣飄飄,輕紗狂擺,大有乘風而去之態。
  “你看透啦?我這兩下可是從殺第一個人就開始練起,哎~~到底是逃不過行家的法眼!”
  “原來這麼簡單?江湖傳聞果然是誇大其詞!”司易絕雖不知袁琦何人,對話倒聽的津津有味。
  “嘁!說的容易,如果不抓住快、狠、准,每次出手都會讓人看破,還有什麼意思?”龍鑰麒白了眼司易絕,攤開掌心,上邊一枚瑩瑩細針觸目驚心,接著道:“而且,這定顏針可是我親手調製的,劇毒,見血封喉。最妙的是它能讓死人的臉永遠保持著畢命那刻的表情。”龍鑰麒接過白衣人遞上的解藥,一口吞下。兩手碰觸之際,龍鑰麒只覺猛然發顫,白衣男子的肌膚沒絲毫溫度,似與冰雪比肩。
  “總之那客棧不簡單。”司易絕道。
  “真該拷問了再走!”龍鑰麒心有不甘道,試著運氣周身,果真通暢無阻。
  “放心!”司易絕拍拍龍鑰麒肩膀,奸詐笑道:“我已給了手下暗示,他們會追查的。我不是說--你的錢算在我帳上嗎?”
  “的確!你那麼小氣的人竟說上這句,發人深思哦!”龍鑰麒嘲諷著笑道。
  “我這是精明!該用的錢我可從沒少用一分。”司易絕辯解。
  白衣人道:“他們渡河了。”
  大約四更,天地間仍灰濛濛,看不遠。龍鑰麒聚精會神聽腳力,片刻道:“陳雷袁來屬意料中,沒想到沈筱樂都跟來了!嘖,嘍羅也不少嘛!”
  司易絕步向河畔,興趣道:“別人就不談了,你猜這沈筱樂會用什麼法子渡河?”
  “飯桌。”
  “啊?”龍司二人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沈筱樂會把飯桌拋入河,然後踏桌子渡河?這桌子可是會沉的,水勢又猛,根本不行!”
  “如果,桌子兩端的腿都系上長繩索呢?”白衣人道。
  “這有用?”
  “這是幹嗎?”
  “讓兩人,一人一邊握緊繩子。選其中泅水好的先慢慢游過來,沈筱樂站在桌上,隨著繩索牽扯,自然到岸。而另一邊的作用是拉緊繩子使頭尾呈一直線,千萬不能讓桌子被河水沖走,否則,不僅沈筱樂到不了岸,連開路的人都有被浪卷走的危險。殿后的,旱鴨子亦行,只要會閉氣,讓人拉過岸即可。”
  “不會吧?大張旗鼓就為了渡河?”司易絕異議。
  “聽腳力即知其輕功欠佳,棲月山莊地處南,江南多水,不乏泅水好手。除了這個,你認為他們還有何妙策?”
  “她坐桌子?別人泅水?”龍鑰麒不敢認同。
  “這要怪你。”白衣人面向司易絕道。
  “我?”司龍兩面面相覷,無解。
  白衣人似真似假道:“誰叫你帶來得女人氣她!人生氣的時候作出的事往往不可理喻。”
  “咳…咳,咳…”司易絕咳嗽著打發過去,指向河心道:“厲害!你真說對了!他們不怕冷嗎?”
  “其實,亦定須一人勿涉湖水,作看管衣物之用。合衣泅水不僅遊不到半路下沉,即便上了對岸也凍死在寒風裏,豈非得不償失?”白衣人回身前行。
  龍鑰麒、司易絕緊跟其後。
  “把衣物綁於桌上就行,何必要人管!”龍鑰麒認定沈筱樂無理取鬧。
  “你敢肯定衣服不會被沖走?波浪滔天,桌子沉浮,即使衣物不被沖散,還是會濕。誰會有先見之明準備好油紙呢?如有人脫了鞋,翹高褲管,抱著衣物站在桌上,應該安全多了。衣物可是他們不被凍死的救命稻草,當然慎重。”
  “他們哪來這麼長的繩子?”司易絕發問。
  “沒有就用馬鞭代替啊。”
  龍,司二人同有一個疑問沒出口,那就是白衣男子為何停留與他們同行。
  三人各展絕學,沿路留下兩行淺淺的足跡,漸漸消失於風雪中。
























第六章        原因


  走了三個時辰之後龍鑰麒,司易絕不用問就明白白衣人為何等他們同行。你說,有兩條路擺在眼前,每次都選了岔路,而且有36回之多,還能一個人獨行嗎?地圖指示明明清楚的很,只差沒插標牌,即使不能確定他是路癡,但絕對是個方向癡!
  運氣及差的方向癡!龍鑰麒補充道。
  天地間白雪皚皚,沉悶非常。未免無聊,龍司兩人到把此行目的原原本本的抖了出來。
  洛神宮每6年現江湖一面,且有7天之限,江湖中人莫不朝思暮想。
  為何?
  洛神宮不出利器!更無絕學!
  但有--美人!絕世美人!
  據司易絕說,18年前他老娘就是因為參加了當年舉行的洛神會,並且凝視了那屆的第一美人整整7天,才生出他這麼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兒子。
  龍鑰麒笑問其母懷孕竟還參加這樣的大賽?
  司易絕反駁,因為那年他爹收到了洛神宮的請貼,有意赴約。他娘一時氣急,也攪起這趟混水,反正洛神宮出的美人有男有女。他老娘的意思是,男人可娶三妻四妾,女人怎不能養小白臉!到時說不定她真看上洛神美人,來個休夫他嫁!男人能做的,女人為什麼作不得?就一點微乎其微的失誤--有可能帶著個圓球再婚。
  龍鑰麒笑倒。
  更有意思的是,司易絕12歲那年陪著爹娘赴洛神會,當然這次他爹娘是以公正人,保護者的身份前去。原本沒什麼問題,可千算萬算算漏了司易絕竟對當時20歲的洛神美女一見鍾情,發誓非卿莫娶。前3天裏所有的參賽者無不被其荼毒,搞的稀有難得的洛神會烏煙瘴氣,主持人百般無奈下只得答應年僅12歲的司易絕破格參加,並對邀約之事後悔莫及。
  可惜啊!當時的美女結果嫁給了江湖排名第二風情山莊的莊主柳風情了。龍鑰麒表示那年亦在場。
  你現今好色的個性,一定和當年有關。難得白衣人開口。
  司易絕大呼:知我者莫若你也!接著分析他認為的關鍵--當年柳風情之所以得洛神美女另眼相待,完全是因為泡妞技術爐火純青。怎麼也不肯承認人家看不上一個小鬼的事實。因此,他這幾年跑便大江南北,涉獵花叢,嘗國色天香,為的就是把泡妞技術練至登峰造極。等了6年,大有破釜沉舟之勢。
  龍鑰麒捂著肚子偷笑,但想起往事,趕忙用力捏自己兩下,壓住笑意。畢竟他亦強不了多少,何必烏龜笑王八,自討沒趣呢
  司易絕拐了龍鑰麒一腕,示意他接著話題。
  龍鑰麒娓娓道出淒慘的陳年舊事。18年前那屆的洛神美人就是他爹!自然是落到了他文武雙全,財貌出眾的娘手裏。龍鑰麒的娘--四川唐掌門唐禹,精明、能幹、強勢於一身,早早使洛神美人入贅唐門,吃個一乾二淨。年尾就生了胖小子--龍鑰麒。一個溫柔俊雅的爹,一個英姿颯颯的娘,雖與眾不同到也賞心悅目。
  但,老天不應使他有這種身世,更不該讓他中和了爹娘的優點。出生那刻起便須忍受別人動手動腳,連初吻都不知道落在哪一年,讓哪位親朋好友搶了去。可憐龍鑰麒一到六歲都在別人爭奪他未來另一半地位的恐怖活動中度過。八歲懂得自保後馬上提議爹娘增加房事次數跟品質,惹得老娘背信棄義硬要給他舉行老掉牙的比武招親!幸虧他爹良心未泯,差人把他送往洛神宮,以閉災禍。
  洛神宮裏美人一大把,自沒人大小眼看他。龍鑰麒難得清淨了四年。可好景不長,6年一期的洛神會開幕,他負責端茶送水,人人對他的評價無不是:6年後又一個洛神。當得知爹娘和洛神宮主欲將他培養成下一屆洛神時,偷偷躲進江湖,改名換姓,順便拜師學藝。
  龍鑰麒不想絕世神功,不貪功名利祿,但求無人騷擾。不久他得出結論,只要功夫深,沒人敢欺生。之後拼命練武,效果顯著:身高七尺,虎背熊腰,英氣逼人,總算擺脫了被人追的地位。現在,嘿,嘿…他迎娶洛神,必使人刮目相看,一出多年的怨氣!
  司易絕聽的心驚膽戰,待龍鑰麒說完,懇切地握其手道謝。暗道:幸好他逃跑,否則我6年的青春豈非泡湯了!
  天漸漸亮堂,迷霧消散於風雪中。
  龍鑰麒,司易絕等了又等,不見白衣男子開口。兩人頗有懊惱之色,同向白衣人提議:往事已矣,不說無妨。但至少告訴他們名諱,稱呼吧?
  白衣人提氣,逆風越前數尺,順風,清清淡淡送來3個字--
  惜…春…雨……
  纏繞在人耳邊久不消散。













第七章        旁門左道


  “總算活過來了!”龍鑰麒捶打著快凍成冰棍的手腳,幾乎熱淚盈眶。躺於軟綿綿的綢被上,深刻體會到風雪夜歸人的感受。
  司易絕環眼四周,撇嘴道:“想不到冰雪城的待客之道就是3人擠一間房!好歹冰雪城也跟我們逍遙堡齊名啊!”司易絕深感不平,為暴風雪中急奔了幾個時辰的自己叫屈。
  龍鑰麒賊笑著瞄了他一眼調唆道:“那就表示燕鶴歸比你更精明!”
  司易絕躺在對面的床上,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說到冰雪城主燕鶴歸,他還真是迷一樣的人物。5年前一劍成名,響遍大江南北,卻在聲勢如日中天時突然銷聲匿跡。冰雪城亦消失無蹤。江湖中一度傳言他病死他鄉,沒想到他不但活的好好的,這次居然做起洛神會的東道主。”司易絕有意盯著後廳道。
  “你該不會懷疑惜春雨就是燕鶴歸吧?”龍鑰麒側躺著,右手支起腦袋,懶洋洋打哈道。
  “非也!我在想為什麼有人總要把自己搞的那麼神秘?”司易絕與龍鑰麒對望道:“像你,如果不說,有誰會知道你就是當今唐門少主?”
  “等等!我這唐門少主早已名不副實,好不好!否則,你以為我能在外面逛那麼久?”龍鑰麒懊惱路上一時口快,把壓箱老底給翻了出來,落了個把柄在司易絕手裏。心怕其聯絡老娘將自己逮回去,讓他失了抱得美人歸的機會,畢竟他瞭解司易絕對洛神美女勢在必得的決心絕不在他之下。“你該不會拆穿我的身份吧?”
  “怎麼會!你看我像揭人秘密的小人嗎?”司易絕笑的好不真誠。
  哼!說話只說一半,不曉得又打什麼鬼主意。龍鑰麒心裏罵道,表面仍是虛假的應笑。
  司易絕起身在房內細細探了半刻,放心的點點頭回坐于龍鑰麒身邊,掏出一小紙包塞進他懷裏,不懷好意道:“瀉藥。”
  龍鑰麒拿出紙包聞了聞,皺眉道:“巴豆!你要來暗的?”
  “方才進城時,看了下在我們之前到達的名單,可謂高手如雲啊!三大山莊,七大門派,五大世家,都到齊了。小門小派的成名人物更是多不勝數。不來些暗的,到時有個萬一,怎麼對得起自己?況且,我們下的是巴豆,無傷大雅。別人可沒那麼好說話了,這7天裏一定要步步為營,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司易講的絕理所當然,這點小意思他早在6年前嘗試過,效果顯著啊!
  “巴豆太尋常,參加的可都是武林高手,行不行啊?”聽龍鑰麒的意思好象擔心藥效、結果,並不反對旁門左道的手段。是啊!他又並非滿口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龍鑰麒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江湖煞星。
  自己的提議被認可,司易絕心喜解釋:“就是巴豆才好。你想想,那些人又不是傻子,中招了定會追查到底。而巴豆,普通瀉藥,人人可得。只要我們做的乾淨俐落,他們想查亦無從查起。”
  “如果他們吃瞭解藥,我們等於白下了。”
  “就怕他不吃!”司易絕得意的搖頭晃腦,薄情的嘴角翹著發笑,表情奸詐的如同狐狸。
  “什麼意思?”龍鑰麒不解。
  “巴豆易解,所以我在裏面加了味‘定黃’,為防解藥而設。不吃解藥一天便好,吃的越多瀉的愈狂!呵,呵,呵……到時可有好戲看了!”司易絕幸災樂禍笑得好不寫意。
  “你對付東院,我負責西苑。”
  司易絕表示同意。“行!你我現在聯手,到最後再一決勝負!”
  “免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昨天在客棧找我就是為了找同夥,共施此計吧?”
  司易絕但笑不語。
  龍司二人果真是志同道合,馬上意氣相投,準備狼狽為奸,作一丘之貉。
  “我對洛神沒興趣,這藥就不用浪費了!”惜春雨倚於前後廳通道口放置的屏風邊沿,慵賴地擦拭著烏黑的長髮。發質黑如炭,幽幽地閃著墨綠的光華,濕潤的發絲貼著雪白的頸,蜿蜒而下,滴落點點水珠。惜春雨只穿了套寬大的衣褲,乍看下堅毅俊挺的身資,細細評估又覺其纖柔細膩,軟若無骨,單是露出一小段頸項已叫人血脈膨脹,心猿意馬。雖是除去了斗笠,竟戴上面具,本想看其面目的龍鑰麒、司易絕失望之余連連歎息。
  嘖!司易絕暗罵自己色欲熏心,對臉都沒見過的男人起反映。扯了抹尷尬的微笑道:“我們怎麼會向你出手呢!你過慮啦!”
  “昨天你送我解藥,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我怎敢恩將仇報呢?”天啊!我竟對一個隻曉得名字的男人起欲念,我不要活了!這樣的我跟以前那些對我窮追不捨,瞎攪蠻纏的人有何區別?龍鑰麒準備花一夜時間洗腦,嚴禁重蹈覆轍。
  心虛的兩人相視乾笑,不約而同奔向後廳打算用冷水洗澡,清醒清醒頭腦,順便滅滅火。














第八章 一波豈三則


  夜、冰雪城--
  屋外飛雪咆哮,凜冽的寒風拍打著萬年青柏,房頂不時掉下積壓地沉甸甸的雪花。兩道黑影不約而同的飛進東院天字五號房。
  “怎樣?”男人身穿夜行衣只露出一雙熱切的鳳眼。
  “容易!”玩世不恭的語調洩露了男子的身份。探了下床位,龍鑰麒道:“他不見了。”
  “想必趁著夜色辦事去了。”司易絕略有所思道。
  “惜春雨?哼!深不可測。”龍鑰麒脫下外套朝燒的劈啪作響的壁爐內一丟。轟--的一聲火勢愈加旺盛。
  司易絕走近壁爐把衣褲投入其中,小心翼翼的翻著柴火,直看到布料燒成灰燼。
  房內的影子隨著爐火的跳動劇烈搖擺,卻始終擺脫不了和實體的糾纏。就如靜靜躺在床上的男人被思緒左右,反復不能入睡一樣。
  墨色的人影像天空降臨的雪花,清悠悠在房頂上穿梭,毫無遮掩。他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冰雹、鵝毛大雪、徹骨的雨水合著呼嘯得颶風掃蕩著萬年的冰山地帶。即使內力深厚耳俐的好手也沒辦法聽到細微的響聲。由於地上很快堆積冰雪,所以侍衛全沿著走廊把守,那麼屋頂就是唯一的漏洞?其實不然,在條件如此惡劣的情況下,絕頂高手亦做不到。因為房頂鋪著厚厚的雪花,只要有任何輕微的壓力就會下滑。但,難不倒踏雪無痕,輕如鵝毛的惜春雨。
  軒轅樓?惜春雨屹立於冰雪城主殿房頂之上,攤開地圖細細研究對照。他翻翻覆覆確認了好多遍,肯定無誤後飄然而下,其間右手探入腰間,抓出一把細如牛毛的銀針,凝力向軒轅樓前的幾個守衛擲去。
  侍衛們分毫未動,由著惜春雨從面前明目張膽的經過。他們連轉轉眼珠的能力都已喪失,牛毛般的銀針準確的插入他們天臺、頸椎、尾脊三大穴道,入體三分。這樣,便是會解穴亦只枉然。
  軒轅樓!不錯,是這裏。惜春雨推門而入,頓聞一股腥臭撲鼻而來。剛想尋其究竟……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男子沙啞乾澀的嗓音由屏風後傳來,帶著微微的不滿。
  “我自己。”惜春雨踏步上前。
  “不許過來!”男人厲聲喝道。
  奇了!怕就呼救啊?難道,我還真聽你的!惜春雨轉眼間步入內室。但見房中僅一張掛了薄色綢布的床,別無一物。床上之人把自己包成粽子,警戒的縮於床角,烏黑的被洞閃著兩團火種,像要把人刺穿。
  “你是誰?”怪人問。
  “惜春雨。”惜春雨聞著滿屋臭味,左手摸了摸面具好似想到什麼。
  “想幹什麼?”
  “你……”惜春雨忽得蹬足,騰空躍入床內,腰間束帶盡解緊緊纏搏住擁被而坐的男人。
  下一刻大群帶刀守衛奪門闖入,砰--屏風被推倒在地,二十幾人裏裏外外把床圍了個水泄不通。
  帶頭的錦衣大漢呼呼甩了兩記紫紅大刀,粗喝道:“把人放了我留你全屍!”
  “你想讓他死!”惜春雨歎冰雪城無人,伸手欲拉下身邊男人遮住頭顱的被角。
  “住手!”被裏的男人嘩的撕開棉被,露出一張鬼怪聞之卻步的腐爛臉龐,瞬間以右臂支身旋轉,左腳斜踢向惜春雨。惜春雨立刻順勢臥倒,躲避來勢洶洶的飛腿,腳風掃過耳畔。男人寸步不讓來個千斤墜一手捏制惜春雨咽喉要害,飛速點了他周身大穴,臂膀橫于春雨胸前,緊壓其雙腿。
  形勢立刻反轉。
  “我可以救你。”惜春雨靜靜直視離面不過一尺的潰爛遺臭臉龐速道。
  一句話止住男人欲劈向他的致命手刀。與毀容的臉格格不入,炯炯有神的眸定定的凝望惜春雨,感受其無任何鄙視、厭惡、可憐的心態,男人眼神漸柔。
  “你以為你是誰!天下名醫我們請遍了,也沒用。使毒高手對此亦束手無策,連洛神宮宮主也治不了這病!你別興口開河,想耍計逃命!”錦衣大漢嚷道。“七大門派的掌門都不知病因何在,你小子別想投機取巧!”大漢左手一揮,侍衛作勢欲沖。
  惜春雨對挑釁之言充耳不聞,眼光鎖著醜臉道:“你的病是3年前開始,而且由美女下的毒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錦衣大漢失聲道。眾人面面相覷。
  男人渾身一僵,捏咽喉的掌緊了緊眼芒如利劍射向身下的惜春雨,沉聲道:“你跟那女人有什麼關係?說--!”
  “好歹,你也是這裏的東道主,別失了風度!”
  男人呆然。
  惜春雨不怕死地笑道:“我買了張曉生的情報,知道軒轅樓原本是冰雪城堆放藥物的地方。雖然,江湖上沒人知道你為何在成名之後馬上隱退,但剛才我入軒轅樓聞到的不是藥香而是腥臭,就知曉有人中毒,房內的藥物全部搬空,騰出地方作養病之用,冰雪城享這權利殊榮的也只有城主燕鶴歸了。燕鶴歸於江湖除跡至今已有3年,我想能打敗武林名宿,揚名江湖的人除了功夫了得外更不乏心思細密,能讓這樣的人失於防備中毒的只有女人。”
  “為什麼?”
  “常言:美人膝英雄塚。燕鶴歸年少得志,美人投懷送抱難免。而一劍成名的他又怎會把小女人看在眼裏?”
  燕鶴歸沉默片刻,松了鬆手承認道:“沒錯,你猜的一點沒錯!我真是太自負……成名?少俠?呵呵呵……不過是個中了女人詭計的笨蛋!”
  “城主!”
  “城主!”
  ……
  房內侍衛們對燕鶴歸突如其來的妄自菲薄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能解此毒?”不愧是冰雪城主,情緒控制收發自如。
  “這毒名為食顏,是苗江暗蠱。專下於不守婦道,仗自己青春美貌勾引男子的女人。”
  “瞎說!苗江蠱師我們請了十之八九,他們都推斷不出。你一個外行懂什麼!”錦衣大漢起哄。
  “別急,我會解釋的一清二楚。”惜春雨頗有深意地瞥了眼錦衣大漢。
  “莊峰你住口,退下!”燕鶴歸對錦衣大漢打斷話題不滿命令道。
  莊峰憋紅著臉,不甘地退於一旁。
  惜春雨戴著面具不知其表情,但聞聲中透著笑意:“此毒苗江密不外傳。而且,食顏只適用在女子身上,食顏蠱以吸食女人的陰氣長大,每天排出的劇毒體液慢慢爬上抗毒最弱的臉部。久而久之,潰爛至腦,無藥可解。本對男人無用,可冰山位於極陰之地,軒轅樓是藥房,氣息混亂,平時又聚集冰山特產陰氣旺盛的佳品之處,所以你的毒3年來始終無治。”誰會想到堂堂的冰雪城主身上居然有女人才中的毒!
  “我住在這不僅對病沒好處還有害?”燕鶴歸驚道。三
  “對!中食顏蠱的女人半月即亡。你中了3年沒死就因為蠱不適合在男人體內生長,如你當時每天在江南太陽下曬5個時辰,保你3天除毒。不過,這毒並非很快發作,有的女人在死的前兩天才發覺中食顏蠱,可惜救治太晚。”
  “這麼說我是沒救了?”燕鶴歸眼神一黯,表情恐懼的如同鬼魅一般。
  “把雪蛇膽給我。”惜春雨答非所問,依舊不動的給燕鶴歸壓在身下。
  “現在我怎麼解釋你也不會相信,乾脆作個交易如何?你給我雪蛇膽,我替你解毒?”話間,惜春雨兩腿一弓,左手食指速點燕鶴歸置於咽喉手掌的寸穴。燕鶴歸手一縮,身形向後倒退。惜春雨順勢而起,右手環圈揮出早已備好的細針,二十幾個侍衛迎針倒地。沒待燕鶴歸反應便道:“別緊張!我只是想站在平等的立場和你談條件。”
  “我不是點了你的穴道嗎?你怎麼能動?你解穴?”燕鶴歸道:“還是一開始就沒被點中?”
  惜春雨跳過話題道:“交易做不做?”
  燕鶴歸深深看了惜春雨一眼剛想說好,只聽--
  兩道勁風拂過,一青一白兩個男子飛了進來,想拜跪著稟報時但見屏風倒地,侍衛們不醒人世。掠身往燕鶴歸前一擋,拉開架勢,喝道:“是不是你?下的毒!竟闖來冰雪城撒野,我叫你死無全屍!”
  “別跟他廢話,你掩護城主,我來對付。”說著青衣人就要動武。
  “住手!”燕鶴歸大聲喊道。“什麼下毒?把事情說清楚!劉翼斐你說。”平時這兩個主事的兒子還算沉穩,今天怎麼如此失態?燕鶴歸想,定是出了大事。
  “稟城主,因洛神會請來的七大門派的掌門都中了毒,挨不過今晚了!”劉翼斐急報。
  燕鶴歸大驚,頓覺腳下一軟,忙按住心神問:“什麼時候的事?”
  白衣男子劉翼璿狠狠瞪著惜春雨警戒回答:“是亥時(夜9點-11點)。剛才,武當弟子久等師傅不歸,偕同小和尚去慈心方丈寢居尋找。因晚飯時,方丈跟壬悠道長約好了今晚下棋。可是,敲了好久沒人應門,驚覺有變,推門而入。看見慈心方丈,壬悠道長二人中毒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四肢抽勁。正是亥時一刻。”
  “他們慌慌張張跑來跟主事一說,爹馬上派了醫師跟著他們過去。誰道那醫生說不清楚他們中了什麼毒,這時偏偏又有人來報說其他門派的掌門亦中毒手,爹怕城主有什麼閃失叫我們過來。沒想到真被爹猜中了!”劉翼斐手握腰中長劍,隨時待出。
  “無憑無據末逞口舌之快。”惜春雨雙臂環胸道。
  “你在這兒就是證據!”劉翼璿道。
  “冰雪城召開洛神會,誰不能來?”
  “軒轅樓是內城,來參加洛神會的住城外。你出現軒轅樓內,還打傷眾多侍衛,你不是兇手是什麼?”劉翼斐辯道。
  “捉賊要捉贓,捉姦要捉雙。你們親眼看見我下毒了嗎?你們從我身上搜到毒藥了?我反過來倒可以說你們,對冰雪城最熟的是你們,能讓七大掌門此等高手在不知不覺中中毒,可見他們毫無防範,或者是防不勝防?為何不說是你們想獨步武林而借刀殺人呢?把我當成替死鬼,殺了滅口,好計策啊,好計策!”惜春雨事不關己說得津津有味。
  “你,你…”劉翼斐,劉翼璿兄弟倆氣的發抖,拔刀相向道:“你血口噴人!”
  “是嗎?喔~!看見了,看見了,我眼前就有兩張血盆大口。”惜春雨若有其事的說。
  劉家兄弟正欲還口,被燕鶴歸拉住訓斥。兄弟倆憤憤立於城主背後。
  “屬下多有冒犯還請多包涵。”燕鶴歸施禮道:“你提的交易我接受。我還可以給你更多名貴藥材……”
  沒等燕鶴歸說完,惜春雨打斷接道:“只要我救那七大掌門?”
  “兄弟果然冰雪聰明。”燕鶴歸笑道:“我還可趁此機會看看你的醫術。”
  “那麼說你是不放心我咯?可以,但要先給雪蛇膽。”惜春雨斬釘截鐵的說道,大有事不關己高高掛的勢態。
  “你少得寸進尺!”
  “你別得意忘形!”
  劉家兄弟怕城主吃虧上當急忙高喊。
  “你們和燕鶴歸到底誰是城主?”惜春雨挑撥離間道。
  燕鶴歸正被一連竄的事弄的焦頭爛額,果然怒道:“你們兩個給我閉嘴!去取雪蛇膽來!快!”
  劉翼斐,劉翼璿兄弟委屈的暗暗咬牙,心不甘情不願的領命而去。





第九章        解毒


“喏!記著,現在馬上生吃了它,一刻之後把丹田寒氣逼至下盤直到明日卯時(早上5點-7點)。想解毒就照做。還有寅時(夜3點-5點)二刻送個經驗豐富的女人到我房裏。”惜春雨把手中約5尺長短奄奄一熄的兩條雪蛇拋向燕鶴歸吩咐道。
  劉氏兄弟從目瞪口呆到震驚然後是憤怒。雪蛇--可遇不可求!他們冰雪城近水樓臺也只有三條。雪蛇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靈丹妙藥,不僅可以防練功走火入魔,更可增一甲子功力,連城主中毒時亦捨不得用。還以為惜春雨冒險求藥是為什麼大事,見他一看到蛇便老練的破腹取膽,連吞兩顆。還告訴城主莫名其妙的解毒法,甚至要他們冰雪城的女人伺候他,真是無恥匪輩!城主怎麼能信這樣的傢伙?
  燕鶴歸心下暗驚,但腐爛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道:“我會照你的話做,你們給惜少俠帶路。”
  “是!”劉氏兄弟狐疑的瞪了惜春雨一眼,恭敬回道。
  “城主,他們這麼辦?”劉翼斐瞧瞧眾人忽略已久,放倒在地的二十幾個侍衛跟口不能言怒瞪牆頂的侍衛長莊峰問道。
  “我會解決,還不快去!”燕鶴歸急道。
  “你最好別管他們,動一動,穴道裏的針就會陷入一分,到時拔不出可別怪我。”
  “只好用磁石吸出來了。”
  “我用的是銀針。”惜春雨說完轉身欲走,被劉翼璿一把扯住道:“那怎麼辦?”
  “維持原樣一天,針會自動退出。”惜春雨踏出軒轅樓道:“還不快帶路!我可沒起死回生之術。”
  劉家兩兄弟的怨氣只好往肚裏吞,至少在他為城主解毒之前姑且任之。
  “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城主有沒有事?”冰雪城主事劉稟雯關切詢問其子劉翼斐,劉翼璿。
  “爹放心,城主沒事。他命我帶醫師來了。”劉翼斐瞧著並排在一起的七大掌門道。
  “人呢?”劉稟雯奇道。他們冰雪城還有什麼高明的大夫嗎?天下之大,竟沒一個能治好城主的毒。現在七大掌門情況危急,誰有法子?如果,七大掌門死於冰雪城這事傳出去,他們以後怎樣在武林中立足!城主又病魔纏身……退一步說,來了那麼多能人異士,即使看出了所中之毒,但人命已危在旦夕,怎麼有時間讓他慢慢配置解藥呢?
  “他已經在看了。”劉翼璿指指惜春雨道。
  劉稟雯在一旁細細打量惜春雨,一邊平息七大門派弟子的憤怒。
  “去拿幾個沒用過的香爐來,快!”惜春雨對劉翼斐吩咐。
  事分輕重緩急,劉翼斐領命而去。
  “這房裏不是有香爐嗎?”劉翼璿道。
  “把這個香爐搬出去毀了。”惜春雨道。
  劉稟雯看看香爐,轉向惜春雨問:“難道毒是從香爐裏發出來的?”
  “怎麼中毒?中了什麼毒?我待會兒再解釋。”惜春雨頓了下,舉起雙臂揮了揮,吸引眾人的注目後道:“各位想救你們掌門的話,每個人都給我幾滴血。喏,替我接著。”惜春雨遞了個茶杯,一把小刀給身邊的劉稟雯命道。
  劉翼璿剛想發火,劉稟雯拉住兒子道:“只要能解冰雪城當前之危,被個小輩使喚有何關係?”
  “你去把上好檀木拿來。記得多一些。”
  在場的眾人為救自己的掌門到也沒為難劉稟雯,皆放血不少。劉稟雯端著裝滿八成血的茶杯合著利刃遞向惜春雨。
  “來了,來了!”劉翼斐不知室內情況,胸前抱著3個香爐,肩上又扛一個,房內人又多,擋住他的視線。且沖勁過猛,香爐沉重,他又看不見收勢不及直撞劉稟雯後背。劉稟雯無備下,一個踉蹌,手中的茶杯連同匕首朝惜春雨刺去。茶杯中的血潑了出來,眾人待救卻措手不及,眼睜睜急呼。惜春雨立刻以左手當空接住茶杯,順著血水飛濺的方向前行一一把潑出的血滴收回杯中。但因為太注意那杯血,右手握住來勢洶洶的匕首,血沿著刀刃流下,惜春雨面不改色用杯子接著自己的血液。
  雖然眾人看不到惜春雨此刻的表情,但無不為其處事不亂、反應敏捷、果敢相當、正定如常的風度所折服。都從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轉為期待的懇求。
  啪--!劉稟雯狠狠打了劉翼斐一巴掌,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幾個香爐都搬不好,你還有什麼用?要不是這位少俠接住茶杯,你……”
  劉翼斐知道闖了大禍,垂頭不敢做聲。
  “好了,救人要緊。”惜春雨裹好傷,把杯中的血調和後倒入劉翼斐帶來的四個新香爐中。
  劉稟雯知道避過眾怒,松了口氣。在場七大門派的弟子現今對冰雪城已是心生懷疑,議論紛紛,如果那杯血水倒地,定是不能善罷甘休,兒子人死事小,大則冰雪城永無寧日。這帶面具的少年一下子化解了將成的滔天大禍,語氣平淡灑脫,不簡單哪!他功夫了了,看人卻從未錯過。
  “檀木來了--!”劉翼璿及4個侍衛,各背一大麻袋檀木進來。
  “好,你,你,你留下,其餘的人離開。劉家兄弟出去前把門窗通通關緊。”惜春雨點了3個七大門派中地弟子,餘下的清場。
  劉稟雯暗暗點頭,心歎:這少年心細如塵,知道七大門派不放心我們的人。所以,在他們之中挑選出來,對方心悅誠服啊!厲害!
  眾人聚集在門外過道裏,焦急等待。半盞茶過後,惜春雨和一個道士,兩個小和尚出來。人群一擁而上,惜春雨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道:“現在,換4個人進去。你,你…,好!你們只要不停往香爐下加檀木即可。記住,踏入房內馬上閉氣,想換氣時趕快出來換人,聽見了嗎?屋裏的香氣是有毒的,你們這會兒中毒了,我可沒辦法救你們。好--閉氣…”惜春雨拉開門,讓四人入內,複關緊門。
  “掌門他們到底中了什麼毒?”
  “裏面掌門他們怎樣了?”
  “這樣真的行嗎?”
  “可不可以讓我下批進去?”
  “等你們掌門醒了,我再解釋不遲。”惜春雨說完倚於牆壁,再不做聲。
  眾人見了雖心中擔憂,仍不敢放肆,畢竟自己師傅的命操縱在他手中。
  人已換了3批,眾心焦躁。
  惜春雨拍拍進去的人吩咐道:“記得,即使看見你們的掌門醒過來,也一定不要興奮的忘了閉氣。馬上出來匯知我們,明白了嗎?”
  4人點頭答應。
  少時,但見4人面帶喜色的奔出來,深吸口氣異口同聲道:“他們醒了!”
  “好!”惜春雨指揮道:“兩人兩人進去把人抬出來,快!”
  眾人依命行事,現在他們可徹底服氣了。
  惜春雨要劉翼璿把人帶去新的臥房,並吩咐劉稟雯讓人把焚燒香爐的房間門戶大開,直到裏面的香氣完全消散。
  “這些香爐都含有劇毒,天亮後叫人銷毀。”
  “是!”劉稟雯道。“惜少俠,我們城主已給您準備了廂房,讓不俏子帶你去吧。”
  惜春雨把劉氏父子倆從頭看到腳道:“帶路。”
  劉翼斐一反常態恭恭敬敬帶著惜春雨前往。
  劉稟雯目送惜春雨離去,暗下決心招攬他為冰雪城效力。如此人才他冰雪城怎能放過!
  踏雪苑--顧名思義,不愧為賞雪的好地方。屋外梅花點點,房內一縷清香。還有個女人坐于床頭,等著你。風雪夜歸人指的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惜春雨苦笑。
  美女見惜春雨進門後一直舉步不前,疑惑問道:“是不是奴家讓少俠不滿意呢?”
  “是燕鶴歸叫你來的?”惜春雨問。
  女人凝眉暗道這男人好生無理,竟直呼城主名諱!城主怎還如此禮遇他?把自己當作東西送了出去。不禁委屈道:“對!是城主叫染鱈來好好伺候你的,這還不是你要的!”
  “那麼說來你很會服侍男人?”
  染鱈憤怒含淚的眼像要把惜春雨刺穿般瞪著他,環抱自己顫聲說道:“我只伺候城主!”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惜春雨上前幾步,坐在沉香木桌旁倒了兩杯茶道:“既然來了,何不下來喝杯茶?”
  “謝啦!”房頂上忽然躍下一人,穩穩坐于惜春雨身邊的椅子,舉杯一飲而盡。
  染鱈望去,但見是個身穿銀貂袍,腰配碧玉帶,足蹬銀絲靴的男子,每樣均價值不下千量。其逍遙辮不拘小節懶散垂於腦後,劍眉星目,面如刀削,薄情的唇笑起來愈加性感誘人,光看那動作就知他身手了得。隱約帶著邪氣的灑脫男人最是得女人心,竟讓閱人無數的染鱈看癡了去。
  惜春雨慢慢品茶,到了無人的境界。
  “雨,別不理我嘛!”男人埋怨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放於桌上打開,多種珍饈映入眼簾。“看!我可是特地給你送夜宵來的!”
  “你我並不相識,有句老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了雨兒!我對你說實話吧,剛才在雨兒一路往軒轅樓時,對你一見鍾情。然後就跟在你身邊看著雨兒忙裏忙外,救病治人,越是傾心。所以我決定把你帶回家作老婆。”男人說的興高采烈,神情一派雲淡風輕,好象自己的話就是聖旨理所當然。
  惜春雨沒料到男人有此一說,驚訝之餘呆呆的看著對方。
  男人修長骨感的手指捏了一小塊雞肉塞進惜春雨戴著面具的凹口中,惜春雨閃避嫌遲無奈咀嚼著吞食。男人高興道:“那你是同意咯?”
  我什麼時候同意的?對男人的自以為是深感無力,惜春雨搖頭歎道:“你不是來參加洛神會的嗎?想放棄娶天下第一美人為妻的機會嗎?”
  “哦--!我知道了,雨兒是嫉妒了!”男人邪魅地盯了惜春雨半響,嘴角一勾心知肚明的笑道。
  “我嫉妒什麼了?”惜春雨氣道。
  “你放心,只要你嫁我,天下第一美人再漂亮我也不會看上一眼。”男人全不把惜春雨的話聽入耳,補充道:“嘖!說了這麼久還沒告訴你名字,我是鵲小樓,你叫我小樓好了。”
  誰來救救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或者乾脆敲昏他算了。惜春雨考慮著如何處置這臉皮比鐵鍋還厚的男人,生理需求卻自動自發的挑食起鵲小樓孝敬的食物。
  染鱈被忽略一旁無人搭話,憤憤不平插嘴道:“少俠,奴家可是來伺候你的。”
  鵲小樓這才像注意到房內有個女人似的評頭論足起來。“眼不夠大、唇太厚、扁平鼻子、皮膚粗糙、腰圍過粗,雨兒你該不會真要她吧?難道我不如她,不能讓你滿足嗎?”鵲小樓的氣勢強上3分,大有捉姦意味。
  “不!我是消受不起!”惜春雨咬牙切齒道。
  染鱈自尊心極度受損,掩面啼號:“你竟敢在冰雪城放肆……”
  “住口!”染鱈剛開個頭,鵲小樓制止道:“雨兒累了一夜,聰明的別吵,小心我把你吊在冰雪裏三天三夜。”說完,鵲小樓橫抱起吃完正擦著手的惜春雨走到床畔,喝道:“還不快滾!”
  染鱈嚇得連滾帶爬逃出房門,又因為城主命令不敢擅自離開,進退兩難。
  舒服躺在床上的惜春雨道:“你卯時正去燕鶴歸臥房就好,現在回去吧。”
  染鱈在鵲小樓閃著寒意的眼光中奪命而逃。
  惜春雨眯眼瞧鵲小樓脫衣上床的舉動,微皺眉。“你出去我會更好。”
  “別騙我了,你吃雪蛇膽不就為了暖身嗎?你怕冷對不對?”鵲小樓不覺得名貴藥物用於此途便是糟蹋,反而認為惜春雨獨居一格的心性甚是可愛,對其凜冽瀟灑的作為更愈喜歡得緊。
  惜春雨沉默著背過身去。
  鵲小樓鑽進被窩,從惜春雨背後伸臂擁住他,牢牢鑲嵌於自己懷中,喟歎道:“睡吧,卯時我會叫醒你。”
  枕於溫暖的懷抱惜春雨不知不覺閉上了眼。
  “你們都退下。”燕鶴歸按照惜春雨的要求臉上蒙了紗巾,把屬下都打發了。
  “是。”眾人魚貫而出,房裏只留下燕鶴歸、惜春雨跟一個惶惶然不知何故的染鱈。
  “好,你把他的褲子解開,摩擦他的性具,讓他射精。”惜春雨對染鱈淡淡吩咐。
  啊--!
  染鱈雖是燕鶴歸的陪寢,床技了得,平日風騷妖媚,但此種情形未曾遇過,不由得臉蛋泛紅,心裏是又慌亂又興奮。
  燕鶴歸驚道:“這是做什麼?”
  “如果你想除毒,現在只要專心感覺即可。”惜春雨跪坐于燕鶴歸背後,湊近他耳畔道:“把腿分開。”同時手掌滑入其大腿根部,搓磨兩下,輕輕掰開。“放鬆。”
  惜春雨抬頭對染鱈道:“還楞著幹什麼?做啊!”
  染鱈紅著臉跪在燕鶴歸雙腿間,小心翼翼的掏出赤紅色的男根溫柔搓弄。這三年來,燕鶴歸沒叫過任何人侍寢,她少年便知雲雨滋味,叫她這麼忍得?只有暗中偷幾個漢子解讒,可怎麼比得眼前這威風粗壯的寶貝?染鱈癡癡瞧著愈來愈硬的性具,難耐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含入嘴裏。
  燕鶴歸望著鮮紅的唇吞吐自己的性根,纖巧溫暖的食指折磨著一雙囊球,感覺下腹一陣騷動。
  “這裏是不是有東西在動?”惜春雨以低沉慵賴的嗓音貼著燕鶴歸的耳朵呢喃,右手朝襟口侵入,一分一寸慢慢下滑,直到小腹停止轉而纏綿曖昧的揉捏。冰凍的手指使燕鶴歸感官分外敏銳。
  “噢!”燕鶴歸猛的拉住惜春雨不斷下侵的右手。
  惜春雨不語,只翻轉著燕鶴歸的根莖,左手三指捏住他暗紅的乳珠揉動。
  燕鶴歸全身打顫,喘著粗氣。抓著惜春雨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左手扯住染鱈的發絲,把性器塞的更深,抵向女人的喉間。
  染鱈吸得口澀氣弱,下巴再合不攏。燕鶴歸抵住其後腦,使她不能喘氣。染鱈憋紅著臉,狂打舌戰,不停舔噬根莖易感的裏側,用力吸吮,盼燕鶴歸能儘快射精。
  惜春雨右手掌不住拍打硬的一塌糊塗的囊丸,左指緊扣著乳珠拉扯。
  “喔……天--!停…不,噢……”燕鶴歸瘋狂的搖著頭,欲躲避不知所措的快感。
  惜春雨叼住燕鶴歸的耳垂,壓咬含弄,接著深深一吸。幾近粗暴地壓擠敏感地疼痛的暗黑色乳尖。一次一次不停敲擊儲滿精子的巢壘。並示意女人搔刮男根上勃起膨脹的紫色青莖。他就不信燕鶴歸能再堅持。
  “不--!該死的,不!喔……出來了,出來了……啊--”燕鶴歸劇烈顫抖,沙啞地粗吼著,射出一撥又一撥白液。
  惜春雨揉搓著欲望直至垂軟,精絕。
  “你可以走了。”
  累得口舌麻痹的染鱈想抱怨,見燕鶴歸符合的點頭,只得柳腰一扭,氣呼呼的離開。
  “蠱已經弄出來了,再去泡2個對時的熱澡,毒就全清了。還有那女人剛才喝了你的精液,中了少量食顏蠱,我會開藥方,給她連服3日便可。”惜春雨起身扯過一邊的錦緞拭手,記起答應好容易擺脫的鵲小樓儘快回去,道:“如有人找我,告訴他們晚飯時見。”
  “剛才,你……”燕鶴歸欲言又止。
  惜春雨回頭望了燕鶴歸一眼道:“我答應治好你,就不管用什麼方式。雪蛇肉陰寒無比是食顏蠱的最愛,吃了它,把寒氣逼入下盤,食顏蠱必會群擁而至。然後,通過陰陽之道吸出。但,這方法不成功便成仁,雪蛇陰氣可使食顏蠱增長百倍,不及時吸出來,那麼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所以我的推波助燃不過是幫你保命,相信城主不會會錯意吧!”語氣一如初時的冰冷,疏離。說罷施展身手,幾個起落,消失於轉角。
  燕鶴歸沉默依舊,不知在思考什麼……
  踏雪苑。
  惜春雨瞥眼瞧著知曉他如何為燕鶴歸解毒後一直鬧彆扭的鵲小樓苦笑。都怪他洗熱水澡時一失口成千古恨那!可為何要在意他呢--
  不讓你吃,不給你睡,不理不睬,就是鵲小樓對惜春雨的抗議方式。還真是矛盾啊!
  打打不退,罵罵不走,威脅沒用又纏人,惜春雨算是領教了。在保證了無數遍決不再發生類似舉動後,總算又得到昨晚使自己一夜無夢的溫暖懷抱。不虧,物有所值嘛!惜春雨笑著夢周公去了。
  只是,在他日後充分瞭解鵲小樓的纏勁時,他還能這麼說笑嗎?



















第十章        騙


  晚餐,惜春雨自然貴為上賓。與七大掌門同坐於首席。免不了一段恩義答謝,贊慕褒揚的話,開始正題。
  “請教惜少俠,我們中的所謂何毒?”丐幫幫主季坤35歲上下,面貌並不出眾自有一股江湖豪氣使人不由起欽敬之心。他到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關心的重點。
  惜春雨以茶代酒飲了口道:“香血蠱。細小,性喜木香。在幹悶的房內,聞血氣入膚,頃刻便有性命之憂。我用眾人血腥合著檀木香引出深入體內的香血蠱。此蠱貪食鮮血,如飛蛾撲燈,必會燒死在檀木火中。但,它死前會產卵數百,所以要毀了四個香爐以保萬全。”
  “少俠放心,那四個香爐我已經看著燒毀了。”劉稟雯道。
  “那就好。”
  “我從未聽過有這種蠱毒?”壬悠道長皺眉扶著灰白的鬍鬚深思道。
  “香血蠱流於西域,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中原遇上。”惜春雨食著小菜,複飲杯茶,不卑不亢道。
  “惜少俠既已救得你我,說來定不會差,我們是坐井觀天,孤陋寡聞了。”方丈慈心和藹笑道:“聽聞少俠昨夜為了救我們弄傷了手,實在慚愧。以後如有用的著少林的地方請少俠一定相告。”
  其餘門派亦當下附和慈心的話,場面熱鬧又起。
  “如你們所言,我豈不更該謝他!”3人步入大廳,一桌桌拱手招呼,直走到主席。卻不是冰雪城主燕鶴歸是誰?後面跟著莊峰和一斯文長相的中年男人。
  “城主!”劉稟雯等彎身施禮。
  眾人見帶頭的男子以巾遮面,但聞劉大主事喚其城主,想必不差,紛紛起身回禮。禮畢,分賓主入座。
  “各位前輩到了整天,晚輩不曾出迎相見實有無奈。3年來我身中劇毒,要不是今次惜少俠參加洛神會,我已時日無多。”燕鶴歸舉杯敬酒。
  惜春雨略微抬了抬額。
  燕鶴歸笑道:“且,七大派的掌門同時在捨下中毒,如有任何差池我們冰雪城有何臉面對天下豪傑?晚輩為屬下防範不周還請各位前輩見諒。”說完自罰一杯。
  “我說呢?原來,城主3年前退隱江湖是必不得已。”
  “來冰雪城參加洛神會的人多繁雜,守衛再嚴亦有防不慎防之時,何況天氣惡劣,更難守備。怎可把過錯推於城主?”
  “城主這麼講真是愧煞我等。”
  “我看……”
  ……
  燕鶴歸頻舉雙臂,朗聲道:“其實昨夜發生的事還不止這些。”燕鶴歸向莊峰使了個眼色
  咳,咳!莊峰清了清嗓子道:“昨夜,七位掌門中毒,冰雪城內沒有解毒好手,要不然我們城主的毒也不會誤了3年。於是想冒險找東西廂房競賽洛神會的群雄來解此毒,可是不知何故,東西兩院的人十有七八不在房內,打探好久才得知被下了瀉藥,如此一來要找凶嫌更是難上加難。”
  邀請之列的七大派朝其他幾桌望去,果然多數人面色慘澹,狀似無力,大有虛脫之態。
  “是啊!這樣一來有誰不在場都說不清了。”
  “怎麼說?”
  “這還不簡單?香爐點了一天,早上沒事,中午沒事,為何偏偏晚上出事呢?自是在月黑風高之夜偷偷跑去下的毒。”
  “你們是懷疑我們這些來參賽的咯?”有人怒道。
  “是啊!憑什麼說我們有嫌疑?說不定是你們冰雪城在晚飯裏下巴豆,好使我們百口莫辯!”
  “七大門派窩裏反亦不為可知喔!”
  “對啊!對啊!”跟著起哄。
  “等等,大家不要會錯意!我只是就事論事,冰雪城的人亦在調查之列。你們……”任憑莊峰嗓子再響也抵不過眾人的激憤。
  燕鶴歸眼看鬧的一發不可收拾,暗責莊峰處事不力。不過,失控的這麼激烈想必是有人從中煽風點火。燕鶴歸欲令侍衛控制形勢,見主席上一白衣人站起身。
  好吵!惜春雨正做回房休息的打算。
  只聽城主高聲道--
  “既然惜少俠有高見,我們何不聽他一言!”燕鶴歸暗下了個套子。
  惜春雨心生不滿,但並未強辯,面向眾人只是沉默。
  “春雨是我們朋友,又是一起來參加洛神會的,我們聽他怎麼講吧!”
  “閉嘴!聽雨兒說話!”
  “我們且聽春雨怎麼講!”
  東西廂房群雄中,忽起3道含著雷霆萬鈞之勢的話音頓時壓下了各種七嘴八舌的雜言雜語。
  惜春雨有些驚訝的看著身處3個不同方位的男人。鵲小樓一開始就表親近之意,但自己什麼時候跟龍鑰麒,司易絕成朋友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幫他出頭,就不怕被圍毆?惜春雨笑道:“誰都有可能是兇手,冰雪城、七大派、遠道而來的我們。幹什麼緊張呢?越慌張愈會被認為作賊心虛,大大方方的吃,坦坦蕩蕩的睡,千萬要記得這次來是想抱得美人歸。”
  惜春雨平淡的語調自有其魅力,喧囂的眾人心境逐漸安穩。頻頻點頭稱是。
  “各位想,憑七大掌門的修為豈是會被人偷偷下毒的對象?我的意思是,不管他們是否在房內,下毒時定要使掌門覺得理所當然,才會成功。”
  “被下毒還覺得理所當然?太扯了吧?”
  “對啊,不可能嘛?”
  “這就是兇手的精明之處啊。我說過,香血蠱喜歡木香,兇手只要把毒下在送去給七大掌門添加香爐的柴火中即可。其一,沒人疑心;其二,不假親手;第三,一把火所有的證據全沒了。你們說,兇手是不是很高明?”惜春雨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小口道。
  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擰眉思索、有的點頭議論……
  “所以說,去過柴房的人都有嫌疑。但區區一個柴房,又有誰會多加留意呢?……”
  “萬一下了毒的木柴送到別的房間他不是白下了?”有人插嘴。
  惜春雨好笑的搖搖頭道:“七大掌門是被慎重邀請來的主持,用的東西自然跟我們不同,怎麼會送錯?如有那麼不小心的廝童我看不僅冰雪城主事會怪他,兇手更是會在第一時間找他麻煩。這樣還查什麼?埋伏在送錯柴的小廝身邊就夠了。”
  眾人捧腹大笑,覺得惜春雨講話實在俏皮,先前的不和氣氛一掃而空。
  惜春雨最後道:“我想燕城主一定會對此追查到底,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所以我們只要安心的參加洛神會即可。你說是嗎?城主?”惜春雨回了燕鶴歸一記馬後炮,他可是有仇必報的。
  燕鶴歸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苦笑著點頭。暗記以後千萬不能得罪惜春雨,小可見大,他不想毀了冰雪城啊!
  “明天洛神會照常舉行,我們可不能讓兇手的詭計得逞!”燕鶴歸宣佈。
  嘔----!
  晚餐在群雄歡呼中散會,有些身子虛的,心裏亦暗自高興,娶不到看看也好,要不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肚子!
  “那兩個人是誰?”踏雪苑裏鵲小樓纏著惜春雨逼問。
  惜春雨洗了澡正用錦緞擦拭烏黑的長髮,歪著頭不解的問:“什麼人?”
  “就是剛才大廳跟我同時喊著要聽你說話的另外兩個。”鵲小樓一把拉過惜春雨,安置在兩腿間,奪了他手中的錦緞溫柔的輕搓眼前黑瀑般璀璨閃耀的發絲。
  “哦,你是指龍鑰麒跟司易絕。”
  “你們是什麼關係?”鵲小樓酸澀的味道表露無遺。
  惜春雨回頭注視著鵲小樓一字一句道:“我沒必要跟你解釋,你跟我也毫無關係,我允許你睡這張床,不反抗你抱我睡,是因為你說對了,我怕冷,而且很怕。可你要求我作什麼,恕我無能為力。如果,你有什麼不滿請便。”
  鵲小樓不怒反笑,扯過惜春雨的頭,湊近,鼻尖頂著面具,清楚的看到一雙如風如霧樣捉摸不透的眼睛。“什麼香血蠱?你根本就是騙人!”
  面具的空洞裏閃射紮人的光芒,飽含警告。鵲小樓不理繼續道:“天下根本沒什麼香血蠱,不過是你胡編亂造而已。真正救了七大掌門的不是你所用的手段,而是你的血!為了蒙蔽眾人的眼光,你收集血液,然後假裝被刺傷,讓自己的血混入其中。即使沒有劉翼斐那個不小心,你也會製造一個。否則,憑你的身手會那麼容易受傷?”
  惜春雨眼光漸漸柔和,又恢復了百變莫測的神韻。
  “毒來勢兇猛,你知道沒時間摸索,更沒時間配解藥。而你的血是有毒的,所以想乾脆來個以毒攻毒。可是,被人知道會很麻煩,所以必要毀去香爐。一切都是你使的計,先前在大廳裏的一番話也是謊圓,我說的對嗎?”
  “你說的是不錯,但也沒全對。”惜春雨推開鵲小樓道。
  鵲小樓怎會放手,把春雨揉進懷裏,接著擦他的頭髮。“別叼我胃口,說明白啊?”
  惜春雨挑眉道:“之所以叫他們放血是因為我的血太歹毒,不用眾多血氣淡化它,不要說閉氣,就是那些中毒的掌門也別想再醒過來。大廳裏我那麼說,一是為了自己,畢竟我無懼毒物傳揚出去,以後涉足江湖,別人就對我有分防範,定要無時不刻找尋我的弱點,煩不甚煩。二呢,這次下毒的人目的並不在洛神會,而是想起腥風血雨,改寫武林。七大掌門同是跺一跺腳江湖動的人物,突然慘死,門派內定有騷亂,一時間群龍無首正是稱霸天下的完美時機。”
  “可惜,被你弄亂了他的計畫。”
  “他這麼做肯定處心積慮了很久,豈會只有一招?我在廳上說的天花亂墜,他聽的莫名其妙,摸不到我的底,一時三刻不會對我怎樣。萬一大意失荊州,暴漏了蛛絲馬跡他不是虧大了?”惜春雨纏著自己的發把玩,無所謂道。
  “既然怕麻煩,為何救人?”
  “我不救他們,怎麼還可能開洛神會?”
  “雨兒,你該不會想娶天下第一美人吧?你已經有我了啊!我不許!”鵲小樓緊緊摟住惜春雨,硬要他答應才放手。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惜春雨摸摸頭髮,已經幹了,示意鵲小樓抱他上床。對此,鵲小樓自然卻之不恭,萬分欣喜。
  兩人相擁而眠,半夢半醒間鵲小樓在惜春雨耳邊呢喃:“我不會說出去的,只要跟你有關。”
  夢鄉中的惜春雨嘴角彎了彎,與鵲小樓貼的絲絲入扣。
  鵲小樓在夢中驚覺被惜春雨擺了一道,兩個問題都沒得答案嘛!不甘心的撇撇嘴,叼住鼻下香噴噴的耳朵,吸吮著心滿意足的睡去。




朱厭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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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4 13: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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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ke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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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爭鋒


冰雪城,試劍台。
  “臺上那個中年男人就是洛神宮的宮主?”底下的群雄莫不交頭接耳的交換情報。
  “他不就是昨天跟在燕鶴歸身後的其中之一嗎?”
  “是啊!”
  “昨天為什麼不介紹?”
  “你是第一次來吧?洛神宮為表公正,在大會開始當天,宮裏的人是不與外界接觸的。昨晚出現,我想是因為七大掌門遇害,想知道洛神會是不是還如期舉行。”有人分析道。
  “喔--!”
  “怪不得!……”
  “你說……”
  “大家靜一靜!”七大掌門紛紛躍上試劍台,以洪亮的嗓音震聶群雄。
  洛神宮主微笑負手而立道:“洛某多謝各位賞光前來,我就不多言了。請出洛神!”說著右臂向前一揮。
  台下眾人回頭觀望,見一裝飾華麗的八人大轎從天而降。細心之人轉眼既知是八個輕功好手,踏鋼絲行步,遠遠望去便猶如神氏天降,上仙下凡。
  轎子停於試劍台,群雄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轎子的出口。來了,來了,轎內伸出一隻青蔥玉手,嬌柔無骨似的緩緩興起簾子,美女彎腰跨出轎門,輕輕往台前一站。
  哇--!台下的氣氛一片狂熱,女子的容顏果真可以用沉魚落燕,閉月羞花來修飾。柳眉、懸膽小鼻、櫻桃紅唇配上完美的瓜子臉正是恰倒好處。那不盈一握的蠻腰,修長柔軟的玉腿讓人更看的心癢。
  “啊--?還有一個!還有一個!”
  “還有耶?!”
  “怎麼回事啊?”
  只見轎裏又步出一人,並排于美女的身邊,一時間芳華自現,別樣風情,鬥了個平分秋色。
  “雙胞胎!”
  “這次有兩個洛神啊?我看比上次的還美上幾分!”
  “這麼美的臉世間居然有兩張,真是造物弄人啊!
  “應該說天造地設好不好!”
  “……”
  “好美……”
  洛神宮主拍了兩掌高聲道:“今年的確與以往不同,多了一個洛神。因為,二人一樣容貌,各有所長,實在難分高下,故並排尊為洛神。不知各位有何異議?”
  “沒有!”
  “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我們怎麼會有異議呢!”
  “對啊!”
  “這麼美的人我從未見過,同為第一美人並不為過!”
  “聽聞洛神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何況,‘第一’表明只存一個,怎有並駕齊驅的道理?”眾多附和聲中,反對立場的話頗為突出,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而且,說話的人亦正由此打算。
  洛神宮主一驚,凝神望去不就是昨天晚間在大廳為冰雪城解圍的男子嗎?此人救了七大掌門,又能言善道說話頗有分量,現出此言不知何故?想了想,洛神宮主寬容一笑道:“不知少俠有何高見?”
  “我的意思是,上面兩位洛神宮選出的美人,在考我們的同時自己也參於其中,一來避免以貌取人;二來可以讓大家知道是不是表裏如一;三呢我們自己可以惦惦他們適不適合做人老婆!”惜春雨道。
  鵲小樓狐疑道:雨兒一直是能不開口,儘量不說,除了別人問話向來不出聲。今天怎麼一反常態? @
  在場之人莫不驚鄂。
  “我們都不善武藝。”臺上美女嬌笑道,大有你耐我何之感。
  “前夜東西廂房被下了瀉藥,至今有人虛脫無力,何不做文比?來人也好不虛此行。大家說是不是啊?”
  “好耶!”
  “說的對!”
  馬上有大群人附議,當然都是本已打算放棄的嘍羅。可別小看啊!來人中十有八個是這種人,一呼下,聲勢自是不同凡響。
  “試題可以由你們出,但如果比不上我,你們洛神宮第一美人的招牌就要讓出來,昭告江湖。”惜春雨舉手制止美人欲插話的動作,複道:“假如是我輸,不僅我隨你們處置,七大掌門、冰雪城都各答應替你們做一件事,如何?”
  此言一出大眾譁然。
  “這--?”洛神宮主現已認定惜春雨是來鬧場的,但人家說的理直氣壯,有條有理,這麼也不能在別人的地頭把對主人有恩的對象哄出去吧?宮主向七大掌門、冰雪城主望去,但見都是哭笑不得的點頭,再看臺下群雄堅持,無奈宣佈道:“好!既然少俠有這個雅興,不妨比一比。洛神會現在開始!”可不能讓洛神宮被人看輕了。
  “你行不行啊?”不知何時龍鑰麒,司易絕已經擠到惜春雨身邊打趣道。
  惜春雨看了他倆一眼,隨即轉身向台,好象兩人問了廢話。
  鵲小樓滿意地搭著惜春雨的肩頭,斜眼注意沮喪苦臉的兩人,心裏暗有盤算。
  試劍臺上眾人商量了片刻,由慈心方丈宣佈:“這次洛神會一共比三場。第一場是作畫。”
  “什麼?作畫?我們是跑江湖的。”
  “你知道什麼!6年前,風情山莊的莊主柳風情也是因一段詩詞抱得美人歸的。所以,我在這6年來一直寒窗苦讀。”
  “啊--!那不是沒希望了嗎?”
  “哎!哎!哎--!大家末要驚慌,這畫並不要求畫的美,畫的好,畫的逼真,亦不講究筆鋒,落勢,而是要畫出其中的意思。”洛神宮主安慰眾人道。
  “有信心參加的,每人都要畫三張,都通過者進入第二輪。”丐幫幫主季坤補充道。
  趕來的人幾乎都參加了,冰雪城馬上準備了40間房,每間都有10張桌子,以一柱香為限。
  “雨兒加油喔!”鵲小樓拍拍惜春雨的肩為其打氣,小聲說:“我在這兒等你。”
  “你不去?”惜春雨意外道。
  “我不是說過有了你就不會再看別人一眼嗎?”鵲小樓雙眸誠懇的直視惜春雨,不知滿腔柔情如何傾訴。
  “隨你。”惜春雨聳肩傾身融入人潮。
  入房之後,三道題已經公佈牆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踏花歸來,馬蹄香》
  《深山藏古寺》
  “每個題意思不僅要把握的準確,而且越簡單越好!大家認真考慮了再下筆不遲。好--開始!”
  房內每張桌子一個人把守,無人能投機取巧。
  半盞茶過後,惜春雨首先交了畫卷。剛出門鵲小樓便迎了上來關切道:“怎麼樣?”
  惜春雨點點頭,微惱的看了看又飄起雪花的天空,咕噥了聲討厭,接著把身子倒在鵲小樓懷裏,並拉著他的雙臂環於自己腰間,滿意的微眯著眼。
  “春雨你可真快啊!”龍鑰麒朝抱在一起的兩人走來,笑道:“虧他們想出那麼尖酸的考題。”
  鵲小樓十分不滿龍鑰麒打斷自己和雨兒之間溫馨的時光,揉著懷裏的人轉身欲走。
  “春雨,你已經畫完了!”司易絕連躍數步翻身到惜春雨對面,有些訝異眼前兩人的親昵。隨後不以為意低聲抱怨著春雨道:“你這麼一來,我的瀉藥就白下了!”
  “雨兒沒把你供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有本事靠什麼瀉藥!”鵲小樓眼色愈加陰沉,嘴角的笑意更是燦爛,標準的兩面型。
  “春雨,他是誰啊?”司易絕桃花氾濫的鳳眼上下打量著鵲小樓。
  “是啊!你是春雨的誰?”龍鑰麒不甘寂寞的加入其中。
  鵲小樓溫柔的注視著懷裏的人兒,好不得意道:“雨兒是我的妻。”
  “騙人!”
  “胡說!”
  “怎麼可能!”燕鶴歸亦處參賽人中,不過他交了畫題還必須吩咐手下安排好下一個比賽場地。一切佈置妥當後,正欲詢問惜春雨與洛神宮之間的淵源或是嫌隙,不然為何下那麼大的賭注?卻沒想到聽見驚人的消息,一時把持不住沖上去否定。
  “我說這是我跟雨兒之間的事,與你們何干?你們都想娶洛神宮的美人為妻,別再纏著我老婆不放。”鵲小樓有意撫摩著惜春雨亮麗的烏髮指出重點。
  “可是昨天他還……”
  “還什麼?”鵲小樓厲眼瞪向燕鶴歸,拽起他的衣襟怒道。他原本就一直為這事吃醋不已,當下心燃一把火燒的一發不可收拾。
  燕鶴歸藏於頭巾內的臉色刹地冰白,到並非懼于鵲小樓的氣勢而是被其懷中人散發的寒意弄的心神慌亂。
  “喂!好歹你也是一城之主,在自己家裏有什麼話不敢說?”龍鑰麒挑撥離間道。“哎喲--!”龍鑰麒抱著自己的左腳大聲呼疼。“春雨太用力了吧!好疼!”
  另三個男人心中暗暗叫好,罵龍鑰麒活該。
  想繼續話題時,忽然--
  “各位的畫卷我們都看過了,通過的人選已經張貼在試劍台。請--”壬悠道長朗聲道,帶著眾人向試劍台去。
  四個男人面面相覷,一致敲定先放下干戈,以後再論高低,同時擁著惜春雨順著人流移動。
  “啊~~沒我的名字!嘖!沒希望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上去?為什麼……”
  “我的老婆飛了,哈,哈……老婆……”
  “不--”
  試劍台哀歎一片,未免群雄難服,壬悠解釋道:“第一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有的人畫了魚幹、有的人畫了城起大火,很多人用池裏的水救火、還有人畫一堆破屋子,一邊是個無水的池塘裏面兩條瞪眼魚。哈哈……剛才說了,要意簡表畫喻。題目的主意在後半句,所以應畫一個無水的池塘,幾條翻肚皮的魚,那麼如何表達前半句的意思呢?那,你們想想取水要木桶,只要在河邊放上一兩個燒爛的木桶不就可以了?題目的意思就表達明白了。”
  “第二畫《踏花歸來,馬蹄香》主要在這個香字上做文章。可是有很多人畫了兩隻大大的馬蹄,踏著鮮花、要不就是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走在花道上,都不對!香是一種氣味,那麼畫幾隻蝴蝶圍著馬蹄轉不就點明了馬蹄香嘛!”洛神宮主道。
慈心方丈笑了笑,撫須道:“《深山藏古寺》在一個藏字。多數人都畫了高大的山裏,微微冒出一個寺廟的房頂,但還是不能突出這個藏字啊!有人就畫了一座山,山前一個小和尚正在挑水。既然有和尚在打水,那麼在這山裏一定有座寺院咯!”
  這麼一解釋,榜上無名者也只好敲下牙往肚裏吞了,萬一被人知道自己畫了什麼還能在江湖中混嗎?
  “好!開始第二局!”洛神宮主宣佈。
  慈心上前兩步道:“因為洛神宮的人亦在比試之列,既然他們選了比賽的方法,那題目就是我們出的,以示公正。這一局考作詩,往年都有,老衲和恒山、峨眉兩位師太定了詩題,一個《禪》字。”
  “好,開始發紙和筆,請榜上有名的人來作題。限時一刻。”峨眉師太道。
  洛神雙胞姐弟瞪了惜春雨幾個白眼,在群雄的歎慕聲中取紙作詩。
惜春雨接過龍鑰麒遞來的紙張提筆一揮,交給了走來查看不如說關心的慈心等人。
  慈心展開一看--
  淡漠世間功與名,休閒一方坐涼亭;
  輕拋俗事思蟬語,百年老樹聞知音。
  不由自主的連連撫須長歎:好詩。恒山、峨眉兩位師太、壬悠道長頻頻點頭。季坤是看不懂,不過惜春雨答的好他自然高興。不是怕打賭,而是從心眼裏覺得惜春雨做事對他胃口。
  “春雨,挺行嘛!”司易絕作勢擁著惜春雨道。
  惜春雨推開司易絕糾纏不休的手臂,轉身投入鵲小樓的懷抱。
  鵲小樓感動的緊緊揉住懷裏的人兒,臉上掛著刺眼的笑容。
  “喂!”司易絕吃驚萬分道:“你該不會真的是他老婆吧?我勸你慎重考慮噢!”
  “春雨,不會吧?”龍鑰麒滿臉懷疑。
  燕鶴歸則是苦悶的盯著惜春雨一言不發。
  “我答應過他。”惜春雨輕微的解釋在人聲鼎沸的試劍台簡直是肉包子打狗一去無返。惜春雨暗道:這3個人怎麼回事嘛?明明參加大賽,一邊又纏著我不放,太沒道理!
  “好!~第二場比試結束。通過的有惜少俠、燕城主、司堡主、還有洛神宮兩位美人洛霜、洛風。”壬悠大聲宣佈。
  “好啊----!惜少俠加油啊!~惜少俠加油!”群雄掌聲震天,大都想--有那麼多人作陪,沒什麼丟臉的。與其讓燕鶴歸、司易絕抱得美人歸,不如讓惜春雨得魁,反正他只想跟洛神比個高低。而且人都愛看戲的。七大門派的弟子當然亦在此列。
  “好!請跟著我,第三局要換個場地比試。”
  “龍鑰麒,你居然沒通過?”司易絕驚道。
  “因為我找到了更想要的美人啊!”龍鑰麒看了看惜春雨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你不會是開玩笑吧?”司易絕邊走邊笑,道:“春雨可能已經是別人的老婆啦!”
  燕鶴歸亦目不轉睛的盯著龍鑰麒看他作何回答。
  “即使春雨是我爹的老婆我也要不擇手段的搶過來!”龍鑰麒正式向鵲小樓宣戰。
  “哇!那不就是你親媽?”
  “所以說,沒人能讓我放棄!”龍鑰麒說的好不真誠。
  “老實說,現在我覺得看不看你的臉也無所謂。你真的很怪,會讓人莫名其妙的想陪伴你身邊。”司易絕搖頭苦歎,為何被一個臉都沒見過的男人左右心緒。
  燕鶴歸亦呈苦思冥想狀。惜春雨則任由鵲小樓,龍鑰麒為他大打出手,趕往比試地點。
  雪,梅。
  天地間仿佛只留下這兩件純潔的事物,梅花少雪一段白,雪卻輸梅一縷香。那麼人呢?
  “這就是第三個比試場地。比的是……”
  沒等壬悠說完,燕鶴歸、司易絕異口同聲表示棄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天地寂靜。這次的洛神會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冷門,難道誰都不想娶那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嗎?
  議論中,洛霜、洛風、洛神宮主更是對惜春雨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入肚,解心頭之氣。
  “好,第三場比試,題為音律。你們可以各展所長,由大家來評出勝負!”恒山派掌門道。
  洛霜、洛風身資款擺走入中心道:“我們可以先彈,可是給後面的人撿了便宜,所以我們要兩人合奏。既然是惜少俠要求比試的,那他定是胸有成竹了,讓我姐弟一下何妨?”
  這怎麼能讓?是下了可觀賭注的!在場多數人表示不平,算什麼啊?瞧洛氏姐弟一臉得意,想必是勝券在握。七大掌門表示這麼做違反規則。
  洛霜嬌笑道:“惜少俠救了你們,你們自然向著他。而且,你們也極怕他輸了要實現承諾吧?”
  七大派聽了各個皺眉不語,均覺人雖美卻無雅量,氣度。
  “用不著多話,一起彈吧。”惜春雨仍是瀟灑自若,淡然寧靜。
  哼!洛霜瞪了眼惜春雨暗諷其自大,她從小跟弟弟同練琴律早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不是她誇口,天下間定無人能比上她姐弟二人的合奏。更何況她怎會輸給一個臉都不敢露出來見人的嘍羅!
  七大派見惜春雨已點頭,盡皆不語。丫鬟抬上桌椅,放置白玉羊脂琴。洛霜、洛風相對而坐,撥了幾下琴弦,未成曲先有情。四雙手撥、挑、按、刮、摳、拉、點把琴聲彈入人心,你快我慢、我柔你剛,陰陽相輔相成,恰倒好處。
  善音律的人已為惜春雨開始擔心了,在這麼優美的樂聲過後誰還有信心比試呢?況且,樂這種東西彈奏時必要專心致志,稍有差池前功盡棄。一段盪氣迴腸的琴音彈必,掌聲如雷。連七大門派的人也不得不暗贊聲好。
  “現在該你了!”洛霜腰肢興奮的顫抖,似在等待惜春雨的敗落。
  惜春雨從懷裏掏出一根不起眼的褐色笛子,輕輕一躍翻身坐于梅樹枝頭。把笛孔靠著面具凝氣吹奏。清清的如天空的浮雲,靜靜的像流淌的溪水。歡快的調子,婉轉的音符,如初生嬰兒享受著父母無私的疼愛。樂風忽得一轉,天地變色、雲水倒置,溫馨的生命出現了致命的危機,深沉的怨念,痛苦的心聲,無奈希望卻是怎麼也傳達不了,如淹沒于大海中的點滴,再難以自拔。一嘶長嘯,打破了即定的規則,是什麼?什麼使他有了新的人生?可是,為何音樂還是那麼低壓,悠遠,飄渺世間,好似沒人能摸清,無人可看透。主題想一股風永遠孤獨飄逸在江湖流浪……
  曲盡,情濃,意深遠。周圍的梅花好象也因為剛才的音律競相開放,雪花堆積在身上,沒有人伸手去拍,都沉醉于春雨的笛聲之中,有的人已淚流滿面,亦有人想問:為什麼吹的那麼淒苦?那無盡的悲涼是不是你人生的寫照。
  嗖--兩道勁風由人群劈向惜春雨。
  春雨微側身避過,看著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洛氏姐弟笑道:“看來,你們不看我的臉是不會認輸了!”惜春雨一帶一扣脫下面具,剛欲從樂聲中醒來的眾人再次目瞪口呆眼神直直的盯著春雨。
  眼前的男人只有兩種顏色,黑,白。
  但卻無法形容他的美,在這冰雪梅花叢中,他是唯一的存在,任何東西與他相逢皆黯然失色。春雨的風采已不屬於女人跟男人的限制,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慵賴醉人,古人言美人一笑傾國傾城。春雨是絕色,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使天下人拋頭顱灑熱血,永不言苦。
  洛神算什麼?洛霜、洛風連給春雨提鞋也不配,哪可並論高低?
  “洛神宮主,現在你可以把你洛神宮長久以來名不副實的招牌讓出來了吧?”惜春雨提氣朗聲打斷眾人的遐想逼問。
  洛神宮主回過神,頓時臉色鐵青,轉身欲走。
  惜春雨道:“請宮主別忘了先前的承諾,昭告江湖。”
  洛神宮主帶著屬下憤憤不平的撒手離去。群雄一片歡呼,均對惜春雨產生親近之心,畢竟誰見過那麼美的人呢?
  “告辭。”惜春雨見形勢不妙,向七大掌門拱手為禮拜別。幾個起落消失于梅林叢中。
  “明明是個方向癡,偏偏挑難走的路。”司易絕緊跟上。
  “不喜歡,就別追啦!”龍鑰麒亦不慢。
  “哧!你別想!”
  “哼!那個自稱是春雨老公的早就不見了,想要追到春雨,可難的很咯!”
  “還有那個燕鶴歸的,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第一個完成了,那麼……惜春雨穿梭與梅樹中思索著,大概要在很久以後才能想起方向的問題。但,離他不遠的人影該不會棄他不顧吧!畢竟,他是那麼纏著他,愛著他。













第十二章 往事


  戌時(晚上7點-9點)。
  乾鱈樓,揚州最大的酒樓之一,武林中人常踏足此地交換情報,宣揚奇聞異事。每天,人流如過江之鯽,樓內爽朗的歡聲笑語層出不窮,偶而夾雜著翻桌倒椅的巨響,亦無人驚慌失措,見慣了,還不是為了一言不和!再來,從乾鱈樓夾尾竄逃者以後怎有臉面行走江湖?
  二樓。
  “真的?假的?連洛神都被比下去了?”
  “我親眼所見哪能有假!”
  “哎--!可惜小弟沒一同前往,否則亦可領略天下第一美人的風采了!”
  “不是說洛神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嗎?你別興口開河啊!”另一桌突然插話道。
  “我說你是不是孤陋寡聞啊?前天,洛神宮已經昭告武林把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讓人了。”
  “洛神會過了7天了,江湖早已傳聞紛紛。你居然不知道?”有人附和。
  “是誰啊?能把洛神比下去?”
  “此人名字好聽的很,姓惜,名春雨。”
  “當然!我看的仔細,是個人如其名的美女啊!那漂亮啊……”
  “呸!放屁!你親眼看見?居然會把男人看成女人?道聼塗説還敢拿出來現?!小心七大門派的人找你晦氣!”
  “什麼?天下第一美人是男人?”
  “洛神不也有男人?有什麼奇怪的?”
  “說我半路出家,那你定是從頭到尾一清二楚咯!”先前的人不服氣道。“再說七大派跟這事有何關係?”
  “嘖!聽我說……”
  大眾聚精會神的聽著,但聞高潮時,無不手舞足蹈恨沒親身赴約錯失良機,長籲短歎。
  “你收了姓惜的什麼好處,在這裏大做文章啊?”尖利橫蠻的嬌音頗為刺耳,尋聲望去見三男一女坐於西窗角落,發話的女人正瞪著杏眼懷疑的打量說話的漢子。
  “我說是誰!原來是棲月山莊的小姐跟她的3個師弟啊,失敬,失敬!”漢子說的好沒誠意,擺明瞭調唆。
  沈筱樂面子薄,想她從小嬌生慣養怎受得氣,反觀漢子又名不經傳,當下拔劍砍了過去。
  漢子亦離坐攤開架勢。
  正當眾人以為免不了一番打鬥,只聽叮的一聲,沈筱樂的配劍斷成兩截,劍端不住點地打轉,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哪位出的手。
  “姑娘如果不想聽大可一走了之,幹什麼動武?他喜歡講,我們高興聽,與姑娘何干?”南廂的貴賓雅房前站著個風度翩翩,雍容華貴的男子,二十五、六,形似江南人般小巧清俊,說話時帶著醉人的笑意,使人頓生親近之心。
  “你!”沈筱樂想跑上前去算帳,被師弟一把拉住,比了比地上的斷劍搖頭要她見好就收。
  沈筱樂哪肯,拍開師弟的手道:“他講話礙我的耳,我怎麼管不得?該走的是他!”
  媽的!這女人講的什麼話!在坐人大都不平,臉露不屑,但礙於棲月山莊的威名不敢輕舉妄動。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作為也很礙我的眼,要不是看在你爺爺沈冉殄的份上,乾脆打聾你的耳朵,看你能不能學乖點!”
  男子狀似微笑,沈筱樂卻看的一身惡寒,可極重名譽且初出茅廬的她又怎會知道男人已動了殺機。以為不過是嚇嚇她,路上見得多了,還不都怕她棲月山莊!便道:“你敢的話就試試啊!”
  男人暗歎她不知死活,右手刮出一道勁風,掀起沈筱樂左側桌上的筷子,直刺向其耳。即將刺入耳孔,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哪里閃現幾道掌力把筷子當空震的粉碎。
  沈筱樂從生死邊緣徘徊回來,臉色鐵青,雙腿抖動,固執的個性讓她站立原地不動。也有人猜想她是不是嚇傻了。
  男人轉而注視左側樓梯,把沈筱樂之事拋於腦後。
  大家出於好奇,紛紛把目光掃向樓梯口。見4個青衫綠襖頭戴斗笠的男子出現梯口,帶頭的男人比其後的3人稍矮,消瘦,4人均氣勢聶人。
  “你來啦!”原本男人因為筷子被打碎而不快的表情,轉眼間親親熱熱的趕了上去,牽了帶頭男子的手拉著他往南廂房去。
  誰知拉了個空,回頭一看,只見3個高頭大馬帶著斗笠的男人伸手攔住了他。來不及發火,只聽--
  “雨兒,他是誰?”
  “春雨,幹嗎跟他走?”
  “你要和他去廂房?那我們呢?”
  瞬間被護於身後的男子冷淡道:“與你們何干?”
  “話可不能這麼說,要不是你一直迷路,又不肯告訴我們去哪,怎麼會淋成落湯雞,穿成這樣?”司易絕故做傷心道。
  “是你自己死皮賴臉要跟的,關雨兒什麼事!”鵲小樓反駁。
  “不習慣回你逍遙堡享受溫香暖玉去啊,又沒人求你!”龍鑰麒喜歡打落水狗。
  司易絕暗罵兩人競爭意識太強,未免惜春雨厭煩暫不做聲。
  二樓賓客到已聽出苗頭,四人其中之一是逍遙堡主司易絕,而那個叫春雨的,該不會是天下第一美人吧?畢竟男人叫這名字的只此一家吧?眾人蠢蠢欲動。
  惜春雨感覺到四周微妙的氣氛,對3人道:“想繼續纏著我就別讓人進來。”說完,朝南廂房去。
  3人無奈之下,挑了離惜春雨廂房最近一處落座,各摘下斗笠,刹間二樓寂靜。鵲小樓的邪、龍鑰麒的酷、司易絕的狡使一樣著裝的3人,自成風色。再來,桌上儘是鬥氣,其勢勝過千軍萬馬,有人原想僥倖一探春雨是不是傳說中的第一美人,或是否如形容中的絕色無雙,現下皆不敢枉然出手。
  龍鑰麒行事亦正亦邪,全憑一時所好。殺人不見血,對手頃刻畢命臉帶微笑,江湖上送其雅號‘笑面鍾馗’。意思是,他笑得愈高興就表示有人要沒命。
  司易絕雖出身名門,可逍遙堡一傳到他手上,即大展拳腳,死在他劍下的人成百上千。素聞其性好女色,但寡情異常。
  另一男子面生的很,不過氣勢竟尤勝二人幾分,眼神深邃,嘴角含笑,周身散發的邪氣凍的人直打寒噤。
  能讓3個魔頭如此規矩,不知這春雨屬何方神聖?
  “春雨,你怎麼會跟他們在一起?要不要我幫忙……”男人笑著倒了杯茶給惜春雨,高呼小二上菜。
  惜春雨飲口茶道:“這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回去告訴她我把第一件事辦完了即可。”
  “春雨……”男人臉露悲色,沉聲道:“師傅說你不必理會她的話,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呢?”
  “我想活的好,活的灑脫,以前我欠她的用兩件事還清並不吃虧。”惜春雨冷漠道。
  男人聽出了惜春雨話中的寒意,急道:“那麼還清了以後呢?你是不是再也不見我們,不見師傅了?你不是喜歡清淨嗎?現在弄的滿城風雨,天下皆知你是絕色,你今後怎麼過你想過的日子?”
  “這是我的事,你用不著操心。”
  “我不操心?笑話!13年來我一直看著你,陪著你,疼著你,這份情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嗎?我知道,5年來你過的不好,覺得愧對她,但其實並不是你的錯,幹什麼內疚啊?你走之後,師傅跟她吵翻了,即使你再幫她做無數件事她都不會原諒你。”
  惜春雨笑道:“我以為你明白,可惜你還是不行。我但求問心無愧,辦成了這兩件事你告訴她別找我麻煩,刀劍無眼,我不會手下留情。至於芙蓉穀的事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也不願再回憶。”
  “春雨!”
  惜春雨在男人身上流過的眼神是溫柔的,即便是須臾。“張曉生,不,應該叫你曉生姐,谷裏你對我照顧有加,所以我才會築下大錯。但,我今天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怎能踏足江湖紛爭分毫無傷,全身而退?”
  “你,你知道了?你居然知道了!”張曉生驚道,雙眸流溢著痛苦、惶恐、羞愧、自卑……
  “知道什麼?知道是你叫人送來的提神湯裏做了手腳?你因為愛的人喜歡著我嫉妒的發狂?還是你在她那裏挑撥離間欲把我除之後快?或是你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怕我恨我又愧我?”語意明明透露著強烈的指責,惜春雨卻清淡的一帶而過,讓人琢磨不透他的用意何在?
  張曉生閉目苦笑,長歎道:“我到現在只做過一件後悔的事,就是送了你那碗湯。以後就身在其中不能自拔,說不上後不後悔,難不難過。我只知道如果那天那晚我沒下手,一切將會不同,也許快樂,可能痛苦,亦是我一個人的事,不會有那麼多人陪著我永遠得不到解脫。可惜啊--!世上誰能如你般灑脫?忘記?不再回憶?我…哼,我差點忘了你是誰,你是惜春雨!哈,哈,哈……獨一無二……”
  惜春雨可憐的看著為使愛人刮目相看,女扮男裝奔波江湖的張曉生。然,她的愛人永不會再愛她,永不能知道她的深情熾愛,因為在那夜已魂歸離恨天。
  張曉生忽然目露殺機。“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喜歡你?你沒來之前不是這樣的,啟哥哥嚮往名利想幹一番成就,我們約好的,他創門立派我收集各方消息。可是當他見到8歲的你就陷了下去,不再談武林不過問江湖,單單只看著你。我找他越勤他躲的越遠,直到有一天他酒後吐真言,我才知道他想要什麼,最在乎什麼。我好恨!明明陪在他身邊的是我,關心他愛他的是我,為什麼他喜歡你?就因為這張臉?”
  張曉生深深的看了惜春雨一眼繼續。“有一天我易容成你的樣子去見他,你知道他怎麼對我?他狠狠的打了我兩巴掌,說即使我有了跟你一模一樣的臉,也模仿不出你萬分之一的風情。他勸我不要枉費心計,他對你的愛此生不渝!我好怨好恨,既然我那麼痛苦,我也要他愛入心髓的你嘗嘗那滋味。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知道後竟覺得對不起你跳崖自盡!我永遠也得不到他,他要我內疚一輩子!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你不在什麼都好了,為什麼……哈,哈,哈……”張曉生笑得比哭還難聽,音如夜梟。
  “是啊!這幾年你是裝的很不容易,憔悴不少,如果我早些點破,你是不是會早點解脫?”惜春雨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張曉生通紅著眼吼道。
  “因為這樣的懲罰對你最有效啊?你自己也承認了,不是嗎?”
  “你…你是……”張曉生趴在桌上不在動彈,七孔皆流出血水,瞠目而逝。
  惜春雨不帶感情的注視著張曉生,起身欲走出廂房。
  “她死了?”鵲小樓躍門而入,拉起惜春雨急著檢查他的安危。
  “你殺了她?”司易絕問。
  “我不殺她,她卻因我而死。蠟燭裏攙了秋海棠,香氣致命,我想是有人看我不順眼了。你們最好離我遠遠的,不要步她後塵。”惜春雨感慨的說道。
  “如她剛才有一絲悔悟,你一定會救她。”龍鑰麒猛得抱住惜春雨,親了口,迅速退往一邊躲避鵲小樓的飛腿,笑道:“所以,我會讓你記得我的好,永遠忘不了!啊~”
  鵲小樓一腳得逞,兩躍至惜春雨身後,抱起他跳出窗口消失夜色中。
  龍鑰麒,司易絕不甘落後一前一後飛出,只流下一室清冷一個死人伴著燒幹的蠟燭融入無盡的黑暗。
  “不查一下店家和蠟燭的來歷?”司易絕追上前道。
  惜春雨答非所問道:“我們的對話你們都聽見了?”
  “耳力好,沒辦法。”龍鑰麒笑自己天生麗質難自棄。
  “雨兒放心,你們說的含糊不清,我憑猜測只曉得個大概而已。”鵲小樓反過來勸惜春雨不必介懷,到他們知曉了全部再緊張不遲。
  “你不是要張曉生回去稟報嗎?死了沒關係?”司易絕轉移話題道。
  惜春雨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輕聲道:“她會知道的。”眼神是那麼迷離,深幽,似欲把一切事物都吸引進去,又像要把所有東西化為灰燼,矛盾的痛楚。
  乾鱈樓。
  子夜時分,終於有幾個大膽的忍不住到南廂房探頭探腦,腳下一不留神,俱跌了進去,嚇得急呼,哪里還有人?掃興地借著月光扶桌腿站起來,還沒站定一張七竅流血的可怖表情便映入眼簾。啊------!驚叫震天。
  賓客本不願離去是想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容,現都不願惹禍上身,避之則吉,百數之內走了個乾淨。邊走邊議論,猜想兩個時辰裏究竟發生了何事?但亦只敢暗中辯論幾句,誰不要命了會到司易絕,龍鑰麒那些煞星面前問個水落石出?
  唯一高興的莫不是沈筱樂,對她不敬的人死了,固然值得慶賀。司易絕、龍鑰麒、還有那個無名男子,都是人中龍鳳,他們出手救她,是不是傾心於她呢?沈筱樂羞紅著臉,在床上輾轉難眠。自從她在洛陽見到司易絕後即喜歡上他,司易絕卻不假辭色,她一路跟著上冰雪城居然被幾個妓女欺負。可惜,她功夫太差,想出辦法渡河仍是功虧一簣,弄濕衣物誤洛神會不算,差點連小命都凍沒了。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不遇上了?沈筱樂笑著甜甜睡去。
  張曉生與沈筱樂今晚的歸處自然是大相徑庭,黃土一杯,瘦棺一副,作最終歸依。只有清雅悠長的笛聲伴著走完她人世的最後一段。



















第十三章 戒心


揚州郊外,野梅林。
  “你要去杭州?”司易絕欣賞著兩邊盛開的紅梅,伸手接住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好奇地問。
  “傳聞西湖雪景美不勝收,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龍鑰麒隨性折了小枝梅花把玩。
  惜春雨望著蜿蜒小徑道:“我要去風情山莊。”
  “江湖中排名第二的風情山莊?你想見柳風情?”司易絕道。
  “不,我要見的是他七年前娶的小妾。”惜春雨專注的傾聽著林間的風雪聲,眼光在身邊的3個男人臉上徘徊。
  龍鑰麒道:“你是說洛神?司易絕心慕已久的女人?”
  “那八百年前的陳年舊事還提它幹什麼?我現在心裏可只有你哦!春雨,要相信我啊!”司易絕急急拉住惜春雨表白,狠狠瞪了龍鑰麒一眼。
  惜春雨冰冷地推開司易絕道:“現在開始你們最好別跟著我。”說完,提氣一躍前行四五丈,蒼白的背影在梅林叢中忽隱忽現,漸漸滲入詭異的景色。
  那麼的突然,如此的決絕--
  “張曉生的死讓他的心防加重不少。”鵲小樓目送惜春雨離開,臉色一片陰鬱。
  龍鑰麒環顧著四周苦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啊!誰叫我們走入了奇門八卦的梅花陣裏?以他的精明怕是早看出來了。而且,已經有不少人入林子,聽來各個都是絕頂高手,他是怕腹背受敵,畢竟,我們認識不深啊!”
  “春雨是懷疑我們之中有人佈局,引他入這梅林,為取他的性命。以春雨的方向感,怎有可能走出這陣勢?江湖上除了我們,應該無人知曉他這致命要害!”司易絕補充。
  鵲小樓搖頭,目光掃向兩人,邪笑著想:既然,雨兒懷疑我們,就排除了‘她’的可能。春雨在江湖聞名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得罪的也只有洛神宮或毒害七派掌門的兇手。能在短短幾天內植下大片梅林做陣,此人不僅實力雄厚而且把雨兒視作眼中釘,欲拔之後快。洛神宮近來不會蠢的對他下手,否則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這麼只剩下幕後黑手了?
  龍鑰麒,司易絕已動身追去。鵲小樓卻不急,化身隱於飛雪,暗隨其後。
  惜春雨平視眼前20多個勁裝黑衣人,苦笑,即使不知何人指使,但對方絲毫沒小覷之意。既然如此,他斷不會手下留情。
  黑衣人沒等惜春雨站穩便從四面八方迎上圍攻。春雨微笑,右手一探,多了支褐色的笛子,在掌中甩了兩下,長笛尾端露出根一尺半長鋒利幽藍的尖刺,反手一記刺穿背後舉刀猛砍的黑衣人。一腔鮮血噴灑于春雨潔白的衣衫,點滴腥紅順風飄逸,血花紅梅遙相呼應,渲染了殺氣橫行的修羅場,增添了死亡的美感。
  興許天亦惱怒人間無休止的紛爭,鵝毛大雪臨空降下,寒風席捲著整片梅林,躍於狂擺亂顫的梅樹枝頭生死交戰,黑衣人漸感身手被困,力不及意。
  惜春雨柔若無骨般穿梭黑衣堆裏,砍、劈、刺、削,嗜血的意念隨風勢旺燃,平日彌漫著濃濃雨霧的眼瞳此刻清晰的表露無盡的殺機,冷冰冰的容顏愈加鮮活,痛快的手起笛落,面帶滿足的看著對方用鮮豔映紅大塊雪地。一個接一個,一招勝一招,他沒有守,攻就是最好的防禦。春雨在拼命,他不知道老是跟著他的3個男人什麼時候會出現?又會怎麼做?他只知道輕信別人將萬劫不復,低估勁敵便是自己的死期!醉過方知酒濃,痛過才懂錯深,用一時的貪心換日後千萬倍的刻骨銘心,他怎麼還能‘留情’?
  當惜春雨以竹笛刺入面前最後一個殺手時,左邊叢中猛然沖出個隱蔽已久的黑衣人騰空架刀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他。被刺中要害的黑衣人口吐血沫陰邪的笑著牢牢掐緊春雨的右手,封住其攻勢,想來個同歸於盡。
  惜春雨當機立斷,竹笛又向黑衣人刺下幾分,柔軟的左腿高踢過頭,斜撞上來勢洶洶的利刃側面,立刻改變了刀鋒的軌跡。殺手見一計不成,欲落地貼近春雨的當口再給他致命一刀。然春雨恰恰也正等著這刻,電光火石間,一條無血色的手臂穿透了偷襲之人的胸腔,纖細修長的指掌間分明捏著正勃勃跳動的心臟,黑衣人張著流血的雙眼低頭望著空洞的心口,死不瞑目。
  腥霧血雨如同一陣颶風來得突然去時無蹤,喧囂過後只遺留一地狼藉。空曠寂寥無處發洩的憂悶使惜春雨胃液翻滾,他奮力甩開左右的屍體,丟棄黏糊糊的心臟,閉了眼,逃似的奔跑好幾裏,睜眼時周邊再無一處梅花,入眼皆是老木枯枝,荒郊野地。春雨跨入一條冰封的小河,毫不猶豫地用左手一拳拳錘向堅硬的冰塊,嫩滑的皮膚破裂,被砸得血肉模糊,但他還是不停手。終於,冰大塊斷裂,底下洶湧著徹骨的寒流,春雨迅速寬衣解帶跳下河,清洗滿身血腥,淨化幽濃的殺氣以及收拾趁其不備浮現之心灰意冷的心情。他怕冷,可現在他希望凍僵自己,停止思索這世間醜陋的一切。
  濕潤的烏髮沿著雪白的頸側蜿蜒垂入河中,像水草般悠悠漂浮,單薄柔軟的身子滾落晶瑩的露珠,有力卻纖巧的手指曖昧的遊走全身隱秘之處,彈性修長的腿腳若隱若現……司易絕,龍鑰麒趕到第一時見的就是這消魂落魄的美妙場面,兩人均覺背脊一麻,腿間冒火。
  “你不要命了嗎?!”鵲小樓忽得竄過色欲熏心的二人,踏水抱起冰凍的惜春雨,複登上岸,脫下罩衣把春雨緊裹其中,牢牢困於臂膀間。
  龍司兩人亦忙替春雨包裹衣衫,擔心的摸著他蒼白的臉頰,暗責不已。
  “你用得著為殺幾個人傷心成這樣嗎?”鵲小樓怒道:“剛才我之所以放任你去解決,是因為你不信我,去了反而害你分心,甚至免不了跟你刀劍相搏。我不願你誤會,更不想你受傷,為什麼你不明白?聽著,你不信我可以,但我不許你再這麼對自己!”各人急奔尋人煙住處。
  龍鑰麒不時探向惜春雨額頭,不滿道:“春雨,你懷疑我們沒關係,疑心病只要是人就免不了。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殺他們難道想死在別人刀下?我說過喜歡你不是開玩笑,你最好別再作出類似舉動,否則,我不知道會作出什麼事來!”頓了一下續道:“不過,這樣亂闖被你走出梅花陣,還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啊!託福了!”
  司易絕苦笑,該說的都被兩人搶先了,他還是沉默為金吧。
  “不要!”惜春雨揮手擱開龍鑰麒遞送的藥酒,裹緊蓋於身上的衣物,防備地注視別人的一舉一動。
  “你不灌口酒怎麼驅寒氣?天色已晚又找不到住處,在這冰冷的山洞裏你挨得過今夜嗎?放心,酒裏沒加藥,你剛才也看著我吃了,不是嗎?”龍鑰麒無奈的看著如毛髮直豎的貓似警戒的惜春雨勸說:“來,喝一口。”
  惜春雨扭過頭不作理睬。
  鵲小樓點燃枯柴,走來,一把奪過龍鑰麒手中的酒葫蘆含了口,托起春雨的頭嘴對嘴灌了下去,寸厘之距瞧見那幽深同淵的黑眸閃著莫名的慌亂,貼合的嘴唇微微顫抖。
  唇分開後,惜春雨好象突然回過神般劇烈掙扎,司易絕、龍鑰麒一個抓手,一個壓腿,由鵲小樓接著把酒一口口渡給他。惜春雨緊咬牙關,堅決不讓他人唇舌入侵。鵲小樓邪笑著伸手往其乳點一捏,春雨驚叫,小樓趁勢遛進柔軟溫暖的舌頭,把辛辣的梅花釀送入他的喉中。不多時,灌了大半壺,三人才甘休。
  “你睡會兒,吃飯我叫你。”司易絕不忍地看著眼神迷離的春雨安慰道。
  “嗚~~”
  “怎麼了?”司易絕看看被春雨拉住的衣角問道。
  惜春雨不答,只是輕喘著穿上衣衫,緊咬下唇,紅色的血液渲染著唇瓣格外性感。精壯的身子微微發抖,衣服亦穿不連貫。
  鵲小樓見狀凝眉奪過惜春雨捧起他的臉,細觀片刻,心道:怪不得!他了然的低頭親吻。春雨伸手欲推開小樓的手卻下意識的緊拽著男人的衣袖,翻轉為攻地交纏起對方的唇舌,半響鬆口下劃覆于男人移動的喉結,輕吸,以舌點擊吻痕舔噬。
  另外兩人怎麼按奈的住?皆欲跑上來一親芳澤。鵲小樓早取下左臂環投入火堆,哄的一聲火勢飛竄至洞頂,刹那間白色煙霧環繞四周,許久散盡。
  司易絕,龍鑰麒狼狽的跌坐於地,臉色灰白似有大病初愈之感,眼神卻惡狠狠的瞪著笑容奸邪的鵲小樓,殺意橫生。怎奈口不能言動彈不得。
  鵲小樓一腳一個把兩人踢出洞穴,笑道:“聽已經是我容忍的極限,看在你們一路對雨兒照顧有加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寬大一次,可別受不了啊!”
  這是什麼話?龍司二人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各自運氣逼毒,丹田劇痛,疼的冷汗淋漓,瞬間額頭佈滿冰霜。
  “我勸你們3天之內別凝氣,否則……”鵲小樓低沉的嗓音從洞口傳出,夾帶著肢體、衣衫、稻草的磨擦聲。
  龍鑰麒,司易絕通紅著雙眼不甘的瞪著黑洞,似要把山壁看出個窟窿才甘休。
  “別動。”由於龍司兩人的搭茬春雨稍稍清醒阻喝鵲小樓退下自己衣物的舉動,沉穩的音色夾雜著顫抖妄圖用指甲撕裂手臂的肌膚壓抑丹田的騷癢與血液中渴求的衝擊。
  “何必違心。”鵲小樓沒停,這麼好的時機他怎會錯過?他知道要什麼,想得到什麼,體內正狂囂著欲吞噬眼前的所有。
  春雨揮開鵲小樓扣住虎口防止他自殘的手,冷道:“要的不是我!”
  “我知道。”小樓緩顏消卻眼瞳暴烈的熾熱轉為纏綿。“所以,讓我幫你。”
  能拒絕嗎,這幾近失控的身體?不驅散體內的熱也許會爆裂而死或是癱瘓半生殘喘苟活……春雨凝視著小樓的雙眸冷笑,燙手的身軀赤裸的同時,神色反而靜的可怕。
  鵲小樓在等,等春雨的妥協,他知道男人別無選擇。
  沙啞聲中雙方彼此釋放精華,洞內的氣息更為淫糜,持續著高潮,仿佛是野獸在沒啖盡對方的生息前無至盡的掠奪……
  洞口早被遺忘的兩人身上堆積了厚厚的雪花,蒼白臉色,只能望洞興歎,並把鵲小樓罵個狗血淋頭,連帶他家十八代祖宗。可惜,依舊改變不了尤物被奪的惡劣心情。不禁自問他們還能力挽狂瀾嗎?
  次日,晨。
  鵲小樓懷抱春雨當著龍鑰麒,司易絕的面大大方方的離去,被折磨了一夜且動彈不得的兩人眼睜睜目送著鵲小樓志得意滿的逍遙無蹤,發誓一定要他好看,春雨怎能落在這種奸滑之徒手中!雖然如不是鵲小樓先下手為強,也許下一刻出手的便是他們,畢竟絕色尤物怎容眾享?不過,春雨食酒如服烈性春藥的弱點或許可以利用轉化所處的劣勢。現今首要問題是怎麼去風情山莊呢?





















第十四章  實話實說


  浩熒淡淡照乾坤,清清悠悠,
  殘雲繞繞纏月梢,蒙蒙朧朧。
  惜春雨慵賴的靠於客棧窗沿,看著飛雪飄零,小鎮晚景。戌時三刻,道上偶有人行,皆是提著燈籠匆匆離去,四周早已萬籟俱寂。微風拂面吹散那千絲萬縷牽拌糾織的烏墨長髮,卻怎消得去春雨眼中孤寥悵然的神情?
  “吹一曲吧。”鵲小樓遞過褐色長笛,輕輕抱起春雨,飛身上簷落座,把人兒置於腿間,深擁進懷,雙臂癡環春雨腰間,喟歎。
  意欲人為,情由心生,虛無縹緲的音律緩緩與天地相融。主音是那麼的清幽、淡漠、孤高,但不時有低沉的旋律混雜其中,使他掙不開,走不脫。仿佛在狂喊: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何又要重複相同的命運?難道自己仍不夠冰冷,無情?也許感覺耳邊男人的呢喃,激昂的笛音漸漸婉轉,似溫柔的抱怨著不滿,述說痛苦的根源,有人關注嗎?有人在意嗎?有人願理解嗎……
  樂盡無語。鵲小樓默默揉著春雨入房,送進棉被。
  “刀在人在,刀失人亡。這笛子既然是你的武器,以後別亂丟了。”鵲小樓托起惜春雨的臉蛋直視道。
  惜春雨看了鵲小樓一眼,撫摩著陪伴自己多年的褐笛一陣愧疚,再失控亦不該把它留在被染成血海的人間煉獄。“你為什麼不點我睡穴?”
  鵲小樓笑道:“一天一夜終於開口了?你是說前晚主動求歡時?”
  惜春雨望著笑的邪邪如偷腥貓的小樓,臉色微黯,目露寒光。明知故問?還拿出來消遣!
  “酒對你來說就是劇毒,不交合逼出酒氣會傷身的。”鵲小樓解釋。
  “我寧可傷身!”
  鵲小樓笑著搖頭。“雨兒,你的記性可真差啊!不記得我前天說的話了?我說過,你不信我可以,但決不能傷害自己。你認為我會助你受傷嗎?再說你那麼積極,以為我能忍得住嗎?”
  惜春雨慌張地扭過頭,躲避鵲小樓熾熱的目光。“那時候的不是我……”
  “哦--?如果現在的你對前夜的事一無所知我還能相信,可是你每個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吧?”
  “不是!我是說……”
  看著吞吐不前的春雨,鵲小樓好心接話道:“你雖然清醒的很,但身體卻非常敏感,下面癢的受不了,熱的冒火?恩--?”
  “你--!”說是說對了,可用詞如此猥穢,惜春雨實在不曉得怎麼介面。
  “既然你還是你,就不該有任何推脫之詞。我喜歡你,愛著你,當然渴望肌膚之親,即使你不願意,我也會不折手段得到你。”
  惜春雨暗恨自己定力不足,小小的一場撕殺就心緒浮動,弄的狼狽不堪叫人有機可趁。拳捏了又捏,好象欲摳出血肉才甘心。
  小樓見狀無奈歎息,坐向床頭,攔過春雨使其枕於胸口道:“你這麼介意我就實說吧,即便你沒有冬泳,我還是會找時機灌你酒,那兩人也有這意思。每次打尖你會叫一壺酒,倒一杯後在桌沿把玩片刻才喝。我猜,其實你在杯底上刺了小洞,讓酒沿著桌邊落地掩人耳目,避免讓人發現你不能喝酒的弱點。你吃准自己不叫酒,我們定會敬你,倒酒時必發現杯中的秘密。原本我也沒一點懷疑,直到在乾鱈樓聽了你跟張曉生的對話。”
  鵲小樓俯視懷裏的春雨續道:“聽說她在給你的湯裏做了手腳,你的血含劇毒,可想而知沒什麼藥可害你,但她卻得手了,為什麼?你一定想問,怎麼不以為也許當年你血中無毒和常人無異?因為你太小心,跟張曉生的對話含糊其詞,只說在提神湯裏做了手腳,放了什麼卻點到為止,可見你防著廂房外的我們,這樣反而引發我的好奇。仔細回想,發現除了你喝酒時舉止奇特,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大部分時間你喝的都是茶,冰雪城裏,乾鱈樓。冰雪城人多不會有人在意,張曉生更是準備了雨前龍井招待你,乾鱈樓江南佳釀之處,到此,誰不想喝一杯?你卻品茶,為何?”
  “所以,你們壓住我灌酒?”
  “不是合謀,只是目標一致,暫時妥協而已。我不是馬上把他們踢出去了?至於他倆怎麼看出端兒,去風情山莊問吧,他們怕錯過,一定會比我們先到。”
  惜春雨沉默。
  “放心,龍鑰麒、司易絕會守口如瓶的,這可是得到你的機會,誰肯說?”鵲小樓親了親春雨的耳垂。
  “你灌我酒時……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對不對?”惜春雨回頭吊眼瞪著鵲小樓問。
  “張曉生說那個姓鳳的男人覺得對不起你跳崖自盡,我差不多就明白了。”
  “你知道還做!”惜春雨恨不得咬掉鵲小樓礙眼的邪笑。
  鵲小樓整顏道:“人要懂得把握時機。我不做難道你能保證龍鑰麒、司易絕也不做?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們再想下手就難了。姓鳳的男人跳崖算他走運,真想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還有他那個師傅……”
  “住口!”惜春雨拽緊鵲小樓的襟口喝道。
  鵲小樓見狀忙安慰地輕拍春雨的背脊,淩厲的眼神逐漸溫柔,笑道:“好,你不願聽我就不說。你不相信人,我又出現的突然,身世不明,說的話你皆不入耳。那麼你給我聽清楚了,我鵲小樓負盡天下人,亦絕不負你!你對張曉生說忘了從前,實際上卻拖泥帶水。記著,我因為愛才抱你的,不是什麼酒的關係。你可以喜歡別人,但只能在我身邊。”
  惜春雨定定的望著難得正經的鵲小樓,抓著衣襟的手慢慢放鬆,被小樓一把揉進懷裏,親昵擁吻,頂入柔軟的舌頭,刨開細膩的牙關,如蛇信般纏住春雨蜜餞小舌,霸道的侵犯佔領寸寸美妙。半響撤離,藕斷絲連。
  鵲小樓曖昧的舔吸春雨濕潤的唇瓣,解衣鑽入被洞,貼著小耳道:“睡吧,你不是急著做第二件事嗎?”
  春雨回抱小樓,聽著男人的心跳,安心的入眠。這懷抱對自己意味著什麼,現在還是個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且享受溫暖,人不負我,我不負人,希望如他所言。鵲小樓到底是誰?今後會變得怎樣?……且先讓他變回那笑看人生的自己……
  鵲小樓欣喜春雨的主動,邪笑著入夢時他在想什麼?是為自己的情敵凍成冰棍而展顏?還是懷擁尤物滿足的像個男孩……






























第十五章  過路


“你們怎麼那麼笨啊!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我帶著你們有什麼用?”南下的要道上一嬌蠻任性的女子正揮舞手中馬鞭咆哮。路人有感不平者,眼見如此架勢均不便貿然制止,直歎著世風日下,搖頭離去。
  “沈師姐,以他們的輕功我們根本追不上啊!”男子低頭辯駁道。
  沈筱樂杏眼一瞪叉腰罵道:“追不上不會沿路問啊?!難道還要我教你不成?爹怎麼會養了你們幾個沒用的東西!”說罷揮鞭欲抽,怎奈幅度太大,鞭子尖端扣入一旁駛過的老舊馬車廂頂裂縫裏。拉扯中愈見深陷,沈筱樂都快坐不穩馬鞍,聞狀簡直火上澆油,不作思想空出一手聚十成力拍掌擊向馬車,欲將之震個粉碎。
  嗖--破舊的車廂視窗射出一枚白物把緊繃的鞭子切成兩段,沈筱樂仍用勁拉著馬鞭,反沖之力使其狠摔下馬跌了個狗吃屎,揮出的掌力更是去向晴空--馬車絲毫未損。
  男子見平日嬌生慣養的師姐狼狽地跌在雪地裏再爬不起來,紛紛下馬攙扶。好容易七手八腳的把人扶正,沒聞謝意到是各自得了猛厲的巴掌。“扶我幹什麼?還不快對付賊人!”沈筱樂一把推開師弟,顧不上滿身的泥濘飛奔上前對著架車的老漢就是一鞭子。
  啪!斷鞭半路又被攔截,真是出師不利!沈筱樂氣呼呼的瞪著經過馬車旁多管閒事的男子。“幹什麼你?”
  “刁蠻粗俗小心嫁不出去!”男人丟開掌心的斷鞭覷著沈筱樂道。
  “你…你是誰?竟敢管我們棲月山莊的事!”沈筱樂看著男人身著不凡一時到也不敢出手。
  “棲月山莊?喔~~~我好怕哦!哼!不過是個仗著家世的嘍羅!”男子身後忽得跳出個玲瓏小巧的素裝女子,對著沈筱樂擠眉弄眼的嘲諷,不住的搖擺男人的衣袖。
  男子柔了柔眼神,輕責女孩不該多嘴。女子吐吐舌俏皮的作了回應。
  沈筱樂最見不得人忽視,氣急敗壞地怒駡:“一對狗男女!”
  “嘖,嘖,嘖……說什麼棲月山莊,我看是唬人的吧?好歹人家也是江湖上排名第三有頭有臉的一方豪霸,可能出這種歪筍糟蹋自家名譽嗎?”女子的言辭頗為辛辣。
  “你……你……”沈筱樂氣得滿臉通紅,雙拳握扣片刻便想使辣手。
  “沈姑娘,區區言語之嫌何必當真!”
  沈筱樂心下一驚回頭望去,不知何時一白衣男子已默立身後。細觀之,沈筱樂訝道:“我說呢!原來是悅劍山莊秋煊赫的人啊?怪不得不把我們棲月山莊放在眼裏!此次回家我定會細細稟報爹爹!”
  秋煊赫暗思:棲月山莊自沈冉殄之後都是些極為護短的唯利小人,眼光膚淺,武林第三莊的名號怕是不能長遠。但,前人的積蓄人脈尚存,此刻得罪他們還是有所不便,故而笑道:“沈姑娘說哪里話,跑江湖的都敬沈老前輩幾分,怎有看輕棲月山莊之舉?我這兩個親戚從小窩在家中不知世事,還請姑娘海涵。”
  既然別人都給了自己臺階下,沈筱樂倒還沒笨的追根究底,秋煊赫再怎麼說都是武林第一莊的少爺,相爭怕是討不到好處。只得哼了聲面向馬車。
  巧女子見狀不滿想繼續理論,被男子拖住示其不要干涉。女孩氣道:“是你先管的好不好?哪有半路怕溜的?三哥嫁了人膽子也變小了!”
  “席幽偌--!”席雅晟難得連名帶姓的提點妹子,懊惱往日慣壞了她。
  “不是嗎?原本還道是有理走遍天下,現在要改為狐假虎威江湖行了!”
  “你說什麼?”沈筱樂見席幽偌句句針對她,大有回頭馬之勢。
  架車的老漢終於驚醒在第二次目睹女羅刹面目時分,剛欲行,卻見女魔頭又擋攔車前嚇的手腳哆嗦,舉鞭當空--靜止。沈筱樂暗道好險差點中了席幽偌的計,她想用言語挑撥,好使自己與她理論時讓馬車走脫!幸虧及時瞧出端兒,否則豈不被人笑話?
  “怎麼停了?”車廂裏的坐客忽然問話,散漫的語氣好似恰恰夢醒。
  “沒事,不過是只螳螂擋車。”車內的另一人對外面的事瞭若指掌,想必就是他射斷馬鞭的。“還不快走?”男人對外吩咐。
  “可是……”老漢左右為難,目視兇神惡煞的沈筱樂怎麼亦抽不下鞭子。
  秋煊赫等三人見廂裏之人口氣托大,皆站立道邊待看怎生解決。
  “你睡吧,我一會兒進來。”男人輕聲細語拖帶著布料的摩擦跟陳舊木板的咯吱作響掀開車廂門前厚厚的綢緞屏障弓身而出。
  眾人眼簾頓覺一亮,男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嘴角掛的笑容可使女人編織迷夢,眼底的狡邪更使人心甘情願的沉醉其中,即便明知是惡魔的誘惑。
  沈筱樂小臉泛紅,拼命告戒自己不能把眼光移開,心虛懊惱於剛才的鹵莽給男人留了潑辣的印象,江心補漏道:“原來是你啊!那司易絕,龍鑰麒也在裏邊咯?我不知道是你們……”
  “讓開!”鵲小樓不耐煩的打斷女人的做作,直入正題。
  “你……!”沈筱樂盯著鵲小樓的臉暗壓下怒駡的衝動,溫婉甜笑:“方才是我不對,可你們都是男人又何必斤斤計較?不如……”
  “你讓不讓?”
  沈筱樂見鵲小樓依舊故態,仿佛一腔熱血被撲雪水--冰寒入骨,耳畔傳來席幽偌的訕笑,和顏悅色是怎麼也裝不下去。沈筱樂翹嘴皺眉喝道:“不讓!你又能怎樣!”
  鵲小樓一笑道:“我是不能怎樣……”還沒說完,奪過車夫的鞭子對著馬臀狠狠兩鞭。噓----!馬吃疼亦不管中央有人擋道豎起前蹄瘋狂的衝撞而去。這舉動太快,太突然,旁觀之人欲出手相救皆不及,只能維持原狀目瞪口呆地注視慘事發生。
  怎料--“啊----!”沈筱樂於千鈞一髮之即被道強烈的勁風刮至路旁,收勢不及趴腿一交,跌得臉青鼻腫,齜牙咧嘴,雙手撫著腰間蹣跚而立。待怒駡哪還有馬車的影子?“看什麼看!沒見過人摔交啊?還有你們,不會幫忙啊!看我回去不教訓你們!”無處去的怨氣只好向身邊人發洩了。
  為什麼不讓馬踢斷她幾根骨頭?席幽偌暗暗不平。秋煊赫未免生事,當即抱拳帶著席雅晟、席幽偌兄妹策馬南下。空留沈筱樂,3個嘍羅長空呼嘯。
  “秋哥哥你說二哥他們怎麼還不來?好慢啊!”席幽偌擔心道。家中變故時不過月,傷心之余對親人越發珍惜。
  “我們轉道而行,或許他們已經到風情山莊了。”秋煊赫笑著回答,他挺喜歡這爽朗的小妹,一朝慘案能如此快的振作,難得啊!
  “我們去風情山莊幹什麼?”席雅晟問。
  “聽說有不少豪傑聚集風情山莊,帶你們去見識見識。你弟妹們老大不小,是該找個時機挑選良伴了。而且……你們不是想找線索嗎?”秋煊赫瞄了席雅晟幾眼道:“我想勸你們別再追查,你們一定不會聽……”
  “又不是你爹娘死了,你當然事不關己!我們現在哪有心情談婚論嫁?”席雅晟打斷秋煊赫的話道。說完覺得語氣過重,但不知如何補救,吃別人的住別人的,還怒言相向實在不智,雅晟心罵自己驢蠢低頭不語。
  秋煊赫無所謂的笑道:“你可說錯了,既然你我已成了親,你的爹娘自然是我的岳父母,怎有事不關己,高高掛的道理?”
  席雅晟努嘴側向一邊。
  “我帶你們出來無非是想讓你們散散心,別報仇不成自己先病倒了。多認識兩個人有什麼不好?”
  “是啊!雅晟哥哥成了親就把我們弟妹的終身大事丟一邊了,這回出門我可是打算嫁個金蟬子的!”席幽偌活躍氣氛道。
  “一個姑娘家這麼說也不害臊!”席雅晟搖頭作罵。
  席幽偌長辮一甩,笑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你真教壞了她!”席雅晟眯眼盯著訕訕的秋煊赫道。
  “哪里?是幽偌的三哥寵的好。”秋煊赫說罷面向幽偌示其附和。
  席幽偌點頭道:“是啊!沒有三哥教導有方怎有今天的幽偌!”
  “嘖!果然吃得哪家飯說的哪里話啊!哼!”
  “三哥別小氣啦!”
  “開玩笑的……”
  一路歡聲笑語伴蹄聲南下。
  “你剛才為何救她?”鵲小樓揉著惜春雨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恩……?”
  “沈筱樂。”
  “哦!棲月山莊位武夷山中峰,屬江南地帶的群首之一。素聞棲月山莊的人護短至極,何必在有事纏身時尋覓麻煩?你應該明白,為什麼問?”惜春雨側頭詢問。
  “因為見不得你對別人好啊!”鵲小樓理所當然的回道。
  “哦!”惜春雨再次于鵲小樓臂膀中沉入夢鄉。男人幻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邪魅的眸深深的凝視著懷中的人兒,那麼的懷念、痛心、專注……
第十六章 客話


“這麼還不來?”席月看著烏雲又起的蒼天擔憂的問著席陽。
  “別擔心,雅晟和幽偌是跟秋賢弟一路前來的,光憑第一莊的名號就沒幾個人敢惹。”席陽看不到席雅晟、席幽偌心中難免不安,但這分憂慮只能悶在心裏,怎可說于身邊的弟妹知曉陪同苦惱?“鶴雅呢?”席陽環顧四周沒見幼妹問道。
  “她--?還能這麼著?怪我們不讓她和秋哥哥一起來,都不理人,現在陪著柳夫人說話呢!”席月白了門外一眼道。
  席幽荷若有所思地抬起頭說:“鶴雅太任性,有些事最好不要告訴她才好。”
  “幽荷姐說的是。”席風情難得表示意見。
  “我們太寵她反而害了她,哎--如……”席陽歎息道。
  “不說這個了!”席月怕觸及爹娘的慘事撇開話題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次風情山莊來了好多人!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啊!”見席幽荷、席陽、席風情不明所以然呆呆的望著自己,胸一挺興高采烈解釋:“在你們休息的時候,我去院子轉了一圈打聽到了很多事!逍遙堡主司易絕住我們右側,‘笑面鍾馗’龍鑰麒在後院,聽說他們在等人的樣子。”
  “等誰啊?”席幽荷好奇道。
  “不太清楚,但有人猜是天下第一美人!”席月為親手挖掘的消息自傲不已。
  席陽道:“莫不是柳夫人?”
  “別傻了好不好!要見柳夫人的話還用的著等嗎?鶴雅都見到了!”席月直歎二哥呆板。
  “可是,柳夫人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洛神嗎?”席幽荷亦感不解。
  席月探了探窗外,低頭神神秘秘小聲道:“第一美人的稱號已經易主了!6年一次的洛神會十幾天前剛落幕。”
  “哦!你是說這次又新出了洛神?”
  “不!傳聞這次有人挑戰洛神會奪得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
  “難道說這次的洛神沒有往年美?”席幽荷想想笑道:“畢竟像柳夫人這麼美的人可遇不可求啊!”
  “不是啦!”席月急道:“幽荷姐太容易滿足了!聽說今年的洛神比往年更勝一等,而且有兩個。可仍輸了,之間相差甚遠呢!”
  席幽荷訝道:“天下真有那麼美的人?”
  “不僅美,而且是個男人!”
  “不會吧?一個男人?”席陽亦感不可思議,實在難以想像比柳夫人美的男子會是什麼模樣。
  “不信我可以,但能讓司易絕、龍鑰麒同時著迷的人定不簡單!”席月總結道,挑起桌上盤中的糕點狠咬。哧!懷疑我收集情報的能力?席月忿忿不平。
  “我們不是不信你,只……”
  “哥--!幽荷--!我們來了!”
  席陽欲待辯解屋外傳來洪亮的喊聲,回頭望去果然是分別了5天的幽偌、雅晟。
  眾人迎上問了些體己的話,入坐,丫鬟早候于門外奉茶。幾杯香茗入肚,席幽偌迫不及待把路上發生的插曲說于哥弟妹知曉。“誰知道這馬車居然跟我們一路行至風情山莊,車內之人現在怕是已跟莊主續話了。”
  “這麼神秘?會不會就是司易絕,龍鑰麒要等的人啊?”席月道。
  “什麼?司易絕來風情山莊了?”秋煊赫吃驚的看向席月確定。
  席月瞪大圓眼,得意道:“當然!我絕不會弄錯。”
  秋煊赫面露喜色,袍擺一揮起身往大廳掠去。
  留下席家兄妹面面相覷,不得其解。
  “你說秋哥哥該不會喜歡司易絕吧?”席月故意道,暗暗觀察雅晟的臉色。
  “他喜歡誰跟我有何相干?”席雅晟扭頭,不停喝著香茶,眼神卻出賣似的閃爍不定。
  見狀,席陽打圓場道:“不如大家同去大廳看看……”席陽用眼光詢問著弟妹。
  “是啊!我奇的緊,不讓我去還真坐不住呢!”席幽荷笑著拉起生悶氣的席雅晟走向大廳。
  席幽偌踢了席月一腳道:“這下稱心如意了!”
  席月不敢呼疼,追上席陽躲避風波。他可得罪不起幽偌姐,她那堆破銅爛鐵全往自己一股腦兒拋來,十條小命都不夠!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幽偌拉著六弟席風情的臂膀跟上腳步。
  秋煊赫跨入客廳,但見3個怒目相瞪,大有興風作浪之勢的男子;一個玉雪冰清美不可言的絕色佳人;地主柳風情只作陪襯。
  “司易絕,洛陽一別你竟躲在這裏,叫我好找!”秋煊赫笑著上前,紮進眼看即將暴動的男人之中。
  “嘖!我說誰那麼纏人,原來是秋煊赫啊!”司易絕斜眼打量他的來意,雙眉微凝。
  秋煊赫向在場各位點頭作禮,抱臂朝司易絕笑道:“欠我的債該還了吧?”
  “賭約是我奪得天下第一美人洛神歸,你娶家裏定的人為妻,如不成你我各把在洛陽一帶的勢力雙手奉于對方。可是,如今洛神已並非天下第一,你我的賭又怎能算數?”司易絕狡笑。
  “這麼說來我不是比較吃虧?”
  “秋兄對新娘不滿意?還是一開始就打著人財兩得的心思?”
  秋煊赫無所謂聳聳肩道:“不同你,我可是很知足的。怪不得眾人傳言和司易絕打賭有去無回啊!”
  “哎--這可不能怪我,誰又知道今年洛神宮會輸掉招牌?”
  秋煊赫相視一笑,轉向惜春雨道:“那麼是不是該怪現今天下第一美人惜春雨呢?”
  春雨喝著茶挑眼看看秋煊赫繼續品茗,淡色的唇微啟道:“怎麼不說你們打的賭太無聊?一個明擺著穩贏,一個毫無憑依,我真想知道這賭的本意為何?不會只是區區字面上的小利吧?”春雨冷冷盯著秋煊赫道。
  “哈,哈……不愧為天下第一啊!”秋煊赫頗有深意的朝司易絕擠眉弄眼道。
  “怎麼你也想見異思遷?”龍鑰麒插嘴道。
  “什麼?什麼?秋哥哥想見異思遷,不要雅晟哥哥啦?”席幽偌前腳踏進大廳就聽有人這麼對秋煊赫說,馬上信以為真急道。
  秋煊赫沒等及回答龍鑰麒,便聽得愈加驚心的質問,轉身見席氏兄妹臉色不忿,席雅晟更是眼瞳冒火,心下叫糟,快步跑向雅晟拉住他的手,滿懷誠意道:“我都有了你怎還可能喜歡別人!你要信我啊!”
  席雅晟抽開手氣道:“你喜歡誰關我什麼事?”
  “我勸你還是管好老公,叫他……”
  “為什麼跟我說,幹嘛……”
  “我勸你別添亂啊!”
  所謂當局者迷,除了席雅晟,同來的兄弟妹早被惜春雨的絕世風情吸引了去,暗自咽了咽口水,想著雅晟怎麼比得過跟前的男子,不由暗為焦急!
  “你就是司易絕嗎?”席幽偌目視惜春雨怯怯地問道。
  “你說什麼啊幽偌姐?那個穿紫皮貂襖的才是啦!”席月拉了拉出醜的席幽偌,難為情地瞥了眼惜春雨道。
  龍鑰麒見狀呆了下,隨即眼光一轉頓悟道:“啊!你們以為秋煊赫看上了司易絕?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我倒希望這樣呢!哈哈……”龍鑰麒笑得直不起腰,捉諧的看向一邊苦笑的司易絕。
  “喂!我說即使你們的秋哥哥喜歡我,也不用擔心我會考慮他吧?我可是很挑的!”司易絕握起惜春雨的手懇切道:“何況我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鵲小樓推開毛手毛腳的司易絕,把惜春雨護於懷中,獨佔欲十足。
  司易絕,龍鑰麒眼神黯了黯冷笑宣告:“我可不會放手!”
  “他到底是誰啊?”席幽偌道。
  席月興奮回答:“那還用問當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咯!”
  席陽不禁感慨眼光窄小如井底之蛙,原來男人亦有如此天仙化人。席風情,席幽荷則恍恍然楞在當場看呆了。
  “我都還沒替各位介紹呢!真是喧賓奪主了!”司易絕面向柳風情道:“這位是惜春雨惜少俠,當今天下第一美人。站在他身邊的是鵲小樓。”司易絕瞧小樓不動聲色朝惜春雨續道:“那個正慌張解釋的是武林第一莊二少爺秋煊赫跟他的新婚妻子席雅晟,另外幾人想必是席家兄妹。”
  介紹後分賓客下座,柳風情笑著對惜春雨說:“就是沒司堡主的說明,我亦知曉你必是惜少俠,風姿卓越望眼江湖哪個能有?哈……惜公子于冰雪城義救七大掌門、冰雪城主,俠名早已傳便武林,更一舉奪得第一美人的稱號慕騷天下人啊!”
  “我還以為你會為洛丹柳夫人鳴不平呢!”龍鑰麒一言中標,眾人面色一緊,不知柳風情如何反應。
  “哪里話!拙荊已為人婦多年哪還會計較這些江湖稱謂?”不愧是風情山莊掌舵者,輕描淡寫把棘手話題帶了過去。
  “恐怕柳夫人不是這麼想吧?”司易絕道。
  柳風情皺眉于龍司二人的夾攻之下,暗道兩人雖聞名遐邇卻都是喜怒無常,心狠手辣之輩,開口不離洛丹有何用意?算來自己大上數歲,不便跟幾個小輩爭執,而且在座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柳某被幾句言語挑撥,傳揚出去風情山莊還怎麼混?柳風情思算著該怎麼作答,忽聞--
  “司堡主前段日子還追著我跑,這麼冰雪城一行之後就轉移目標了?我倒還真想看看誰讓你著迷至此呢!”
  嬌嬈的媚音入耳,望去一干俏麗的婢女拱星托月的夾著身穿銀色雪麅大衣濃姿豔抹的女人踏了進來,手中牽著個十五、六歲的小美人。
  席陽定睛一看女人堆裏的不是麼妹嗎?喝道:“鶴雅過來!做客的人那麼沒規矩!”席鶴雅努努嘴,鬆開柳夫人的手,不情不願的退向兄姐身邊,生著悶氣。
  洛丹無所謂地笑笑坐上主位,用打量東西的眼光望著惜春雨嘖嘖有聲。
  “洛丹不得無禮。”
  洛丹斜了眼柳風情道:“怎麼?看看也不行?嘖!果然是美人無雙呢,只消這張臉就把人迷的神魂顛倒,意亂情迷的,怪不得有那麼多人想見識!我們洛神宮敗的情有可原啊!”說完眼梢瞄向惜春雨惡意甜笑。如此說不是把惜春雨當作以色相勾引人的男妓?
  席氏兄妹對柳夫人的好感頓如滔滔江水東流一去不返。除了席鶴雅依舊在心底叫好,不知洛丹給了小女孩什麼好處?
  惜春雨品茗不語。
  “柳夫人這次可說錯了,還沒見到春雨的臉之前我就追著他了。美人,美人,僅僅美一張臉有何用?”司易絕輕快答話,寓意針對洛丹諷刺她有臉無能。
  洛丹笑得歡暢的容顏一僵,惡狠狠瞪著司易絕道:“司堡主如此說來豈不是罵自己沒眼光?”
  “年少無知,何必再提。我可不想讓春雨誤會!何況你早已是柳夫人了。”
  “你……”洛丹恨不得把桌上的茶杯丟上司易絕賊笑奸詐的俊臉。
  “春雨外貌如詩如畫,傾城傾國,于內才智過人,俠義心腸。自古良禽擇木而息,柳夫人怎能怪司易絕舍糟就賢哪?聰明人誰會錯過他?”龍鑰麒趁勝追擊道。
  洛丹通紅著一張臉,氣道:“你,你們……哼!不過都是些迷了神志的人罷了,我何必計較!”
  “怪不得雨兒從頭到尾一字不語,原來知道在坐有人神志不清啊!的確,對病痛之人歇斯底里的呻吟何必計較!”鵲小樓喝了口茶,邪笑道。
  又是被自己扇出的風刮回一巴掌,洛丹十指扯扭著衣擺,暗罵於心,不敢再隨便出口成眾矢之的。
  秋煊赫瞧著好笑,席氏兄妹則不約而同的盯住惜春雨細觀,達成默契均把滿滿疑惑壓下,思索。
  “各位遠道而來,不如先用飯吧?”柳風情有些僵硬的打斷尷尬的氣氛道。
  “吃什麼飯!你怎麼都不幫我?看著我被人欺負!哼!你是不是也看上……”洛丹拂開柳風情欲挽她起身的手,罵道。
  柳風情臉色倏地一變瞬間恢復,笑著對惜春雨,鵲小樓道:“兩位還沒有住處我帶你們去吧。”說著拽過洛丹吩咐隨從的婢女準備開飯,只跟了貼身丫鬟在前面帶路。
  眾人尾隨其後,彎過幾幢廂房穿越兩個小苑行了許多假山、小橋、畫廊,停于華麗不失典雅的寢宅前,柳風情道:“諸位稍等片刻,我把內人送入臥房。”
  秋煊赫看著3人入內笑道:“司易絕現在是不是慶倖當年哪?”
  司易絕回了個你說呢的眼神。
  砰!啪!咣噹啷--
  “滾!都給我滾--!”女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夾雜著各色器皿的破碎聲,女子的驚叫,男人無可奈何的歎息。
  大家的眼光齊齊注視著房門,只見柳風情先灰頭土臉的退了出來,接著丫鬟亦倒退而出,怕得隨手帶上房門,室內又是幾件東西砸碎的乒乓之音。
  柳風情苦笑地望著眾人搖頭道:“我帶你們去房間吧……”
  “你還是多陪夫人安慰安慰,叫丫鬟帶路也是一樣。”龍鑰麒插話道。
  眾人點頭同意,皆想柳夫人這一鬧不知何時甘休,難道洛神宮的美女都這麼……哦,霸道無理?形如潑婦?
  柳風情否決道:“她這個樣子還要好一會兒才結束那!這時最好不要有人接近,否則她更不會甘休!內人近來懷了身孕,脾氣愈變愈暴,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聽得房內又是一陣摔打,柳風情果然說的不錯。
  “噢!原來柳夫人得喜了!害喜之人多怪,莊主用不著操心。恭喜了!”秋煊赫拱手道。
  眾人道喜,柳風情逐漸眉展眼開,許是想起未出生的孩子,笑得更為得意。一路邊走邊談,到了處雅靜的院落,閣上提名‘仙侶居’。四周皆是青竹松柏環繞,幽香撲鼻,林間雲霧彌漫如至仙境。
  “這麼好的地方沒人住真是可惜。”惜春雨淡淡說道。
  “是啊!我原打算跟拙荊同住,可惜丹兒喜歡熱鬧,所以就定居剛才經過的‘天香院’中。”柳風情笑著說:“如是惜少俠喜歡大可長住於此,我們風情山莊歡迎之至。”
  “春雨,我的逍遙堡多的是這樣的苑子,你要哪幢就哪幢哦!”司易絕不放心的看著有些恍惚的惜春雨道。
  “我也可以給你找百十個這樣的居所,你可別真答應啦!”龍鑰麒慌張道。
  鵲小樓暗暗揉緊惜春雨,情意分明。
  柳風情朗笑道:“我只是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各位不妨回房梳洗一下,我兩刻後宣佈開飯?”接著對丫鬟吩咐:“去叫幾個人來伺候兩位少俠。”
  人群目送柳風情,婢女離開。秋煊赫,席家七兄妹接著告辭,只留龍司二人不肯移步,無奈一同登堂入室,房內續話。
  席雅晟用麼妹拖住秋煊赫,其餘六人藏室秘談。
  “我怎麼看都覺得惜春雨像大哥呐!”席幽荷道。
  “我也是!”席幽偌附和。
  席陽道:“我們大哥叫席淳羽,這天下第一美人名惜春雨,不是同一人未免太巧合!而且我們雖沒見過大哥的臉,但款款風情,背影,語態都騙不了人,何況他亦不作隱瞞,想必是沒打算否認。”
  “即使他不否認,我們還是不能和大哥相認啊!爹娘臨終前給過我們一封信,你們忘了?說就是在路上看見大哥也不能認他,他們已經對不起大哥整整19年,不能再錯下去。說不定殺害爹娘的兇手還會再次向我們下手!”席雅晟搔搔頭道。
  席月道:“我們好可憐,大哥是天下第一美人卻不能認!”
  “難道你想大哥遇上危險嗎?”席陽怒道:“爹娘養我們那麼多年你以為是幹嗎?還不是想用對我們的好補償對大哥的內疚,我們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好了,好了!”席雅晟打圓場道:“我們不認他,暗處對他親近點總可以吧!”
  “是啊!大哥一個人在世間孤零零的……”
  席風情還沒說完席月插口道:“我們的大哥可不簡單那,瞧見沒,逍遙堡主,龍鑰麒,還有那個叫鵲小樓的對他多殷勤!哎喲!”席月無辜的摸著後腦勺被席幽偌暴打的栗子哀叫。
  “聽你放屁!親情你懂不懂啊?大哥從沒享受過的溫暖我們要慢慢給他,這樣他就不會再冷冰冰的了。”
  “你懂!上次還不是你說要在茶裏下迷藥弄昏大哥好看清他的長相!”席月諷刺道。“害我做了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場夢!”
  “那時我們還天真呢!誰曉得家裏即將發生大事?原來爹娘是為了給我們保命才……!”席風情說著拉住想踢打席月的幽偌,黯然道。
  “是啊!一瞬間我們好象長大不少。”席陽道。
  “別想這些了,還是說說大哥吧!”席幽偌見大家消沉故作開朗道。
  “對,剛才……”
  “剛才我聽了生氣,堂堂武林第二莊的莊主夫人這麼沒風度,居然專挑尖刻的話含沙射影,怎麼說大哥都來者是客!”席雅晟剛起了個頭幽荷便憤憤接道。
  席雅晟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別擔心,她討不到好處。大哥沒開口別人就幫他罵得那女人無回嘴之力。要不是我們不便多說,早頂過去了。”
  “如不是風情拖著,我早給那個什麼柳夫人的兩個巴掌了!竟這麼說我大哥!”席幽偌摩拳擦掌欲不甘休。
  “算了!看在柳莊主的份上……而且你打了她我們對秋哥哥亦不好交代啊!”席幽荷勸阻同胞姐姐道。
  席陽道:“在外不許生事。秋兄弟跟鶴雅該來了,剛才的話誰都別提。好!收拾收拾吃飯去。”
  眾兄妹各懷心思作鳥獸散。
  酉時(下午5點-7點)二刻,飯廳。
  眾人坐于席前,丫鬟絡繹不絕的上菜。邊吃閒話。
  “聽說這次去冰雪城途中死了不少名人,不知是哪門哪派所為?又碰上七大掌門遇害,現在武林中人人自危,疑神疑鬼,糾亂紛爭多不勝數。看來又要選一次武林盟主才能免武林浩劫啊!”柳風情面色沉凝道。
  “無怪乎這次到冰雪城的好手那麼少,原來都死於非命!”龍鑰麒訝道。
  “是啊!”柳風情奇問:“你們怎麼不知道麼?”
  司易絕,龍鑰麒苦笑,他們一直跟著惜春雨輾轉反側,能知道什麼?要弄清自己身在何處都困難。
  “想必兩位有難言之隱?”柳風情似乎想追根究底。
  讓他們當著春雨的面能說嗎?兩人望著柳風情笑容可掬的臉,心恨其不解風情。什麼柳風情,柳風情,根本是只老狐狸!
  另一邊的惜春雨則是被席氏兄妹殷勤放送的笑臉弄的幾乎打起回房的欲望。
  啊--------
  突如其來的一道慘號劃破長空,眾人尋聲望去不知何時天色已變得如此昏暗,雪花紛紛揚揚飄臨,狂風吹入客廳,蠟燭盡滅,瞬間屋內一片黯淡。陰影伏於人面看不出眾人的表情,只有那一雙雙飄溢著驚恐交織愛恨情仇的眼睛……
  春雨漠然的看著遠方,想道:又有什麼人?什麼事?怎樣的陰謀?等著他呢!



















第十七章 長夜


  柳風情帶頭沖出飯廳,向慘叫聲處掠去。眾人緊跟其後。
  “怎麼回事?”柳風情一把拉過慌慌張張奔走的婢女們喝問。
  “我,我不知道……好可怕,可怕……”女人顫慄的哆嗦著,鐵青的面色加上瞪大佈滿血絲的眸猶如夜叉。
  柳風情複拽過另一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啊?”
  “夫人…夫人,夫人……”她只能不斷重複著兩個字眼,神情恍惚。
  柳風情猛地推開婢女,朝天香院狂奔。
  一路上零零散散婢女昏死一地,難得有幾個清醒的盡皆嘔吐不止。她們到底看見了什麼?各人心中猜測著話題。
  天香院的大門半掩半開,來人踏至百米處便可聞一股幽濃的血腥味從那通往地獄般漆黑詭異的門逢洩露而出,暴風拍打著門板咯吱作響平添憂亂。
  在門口停下腳步,柳風情微顫的手推門而入,深吸口氣迅速穿過屏風闖進內室,眾人跟著魚貫而入。地上到處是粉碎的瓷瓶、茶杯、盤碗,桌椅橫七豎八的陳列。腥味刺鼻,熏得使人產生強烈的嘔吐欲望。
  天!--
  一張染血的床,由於屋內灰暗,呈紫黑色的血液流遍翡翠的棉被,柳夫人不著寸縷仰躺於床畔,頭朝內腿分得開開的,女性的陰部清晰的呈現眼簾,一團血肉滑落其腳跟依舊連著幾絲污穢的粘稠與私密相連,鮮血從床沿氾濫至大塊地板,導致如此的就是她肚子右上側那個噁心的窟窿,隱隱可見肚內的腸胃。女人是在極度恐懼和痛苦中死亡的,脖子青筋暴起,十指緊扣被褥,掙扎中咬得稀爛的唇,散爛的發如枯萎的稻草沒一點光澤,尤其是那雙透著無比憤恨、絕望、驚恐、憎惡的瞳目眥盡裂的瞪視床前的每一個人,好象在詛咒所有的生命,又好似欲指證泯滅人性的凶邪……
  啊--!當場席鶴雅尖叫著暈倒,被席陽抱了出去。席幽偌、席幽荷兩個雙胞姐妹捂胸逃出臥室,席風情亦受不了的尾隨而出。風情山莊的小廝們更是連滾帶爬的躲避逃竄。屋裏只留下柳風情、司易絕、龍鑰麒、鵲小樓、惜春雨、秋煊赫及席家兄弟2人--席雅晟,席月。
  柳風情不敢置信的盯著夫人的屍體,躊躇著舉步不前悲憤的雙眼泛淚說不出半句話。不多時前仍精神奕奕的叫打要罵的,片刻過後居然成了具冰冷的屍首,瞧他哀痛的表情似乎不能接受突如其來命運的安排。
  眾人同情的望著柳風情,畢竟將做爹的美夢一下子破裂不算,連老婆都死得淒慘,一屍兩命那!大家避開柳風情上前尋究,兇手的武功不弱,且從手法看像對死者積怨深厚,否則怎會出此毒辣的狠招?
  砰!
  聽得巨向,眾人回頭觀望,原來是臥房右角的屏風倒地,沉埃未定竟見一條人影順勢跌下,柳風情離的最近,下意識猛衝上前接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定睛一看不是柳夫人的貼身丫鬟是誰!忙搖著她詢問:“是誰?是誰做的?告訴我是誰做的?”
  無人回應,眾人圍上一看,婢女早已魂歸離恨天了。同樣是死不瞑目,杏眼空洞的關注著人世。柳風情從亢奮的狀態清醒,驚恐的緩緩抽出壓于丫鬟背後的左手,粘滿血腥。把人翻轉,可見丫鬟背後深入肺葉的黑洞中流溢的鮮血染紅了衣裳,仍連綿不絕的四散開來。
  屏風後原是冬天房內沐浴的場所,現今地板一片狼藉,滿滿一桶水紅了一半,當中飄著件純白的絲緞襯衣。
  觀察片刻,眾人陸續出房,紛紛站立雪地若有所思。
  “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殺了洛丹姐!”轉醒後的席鶴雅瞅見惜春雨忙跑去一把扯住他怒吼。
  惜春雨淡漠的望了席鶴雅一眼道:“有什麼證據?”
  席鶴雅通紅的眼睛瞪著惜春雨哽咽道:“你嫉妒洛丹姐比你美,嫉妒洛丹姐溫柔體貼又嫁了好人家,剛才還故意惹她生氣!你想除去比你好的人,得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對吧!你這個兇手!你……”
  啪!
  席幽偌上前狠狠給了席鶴雅一巴掌喝道:“這兒哪有你說話的餘地?什麼都不懂的白癡,你亂講些什麼!”
  眾人看了看無力倚于門邊的柳風情,望著無動於衷的惜春雨,複盯凝氣急敗壞,心有不甘的席鶴雅,均想這女子還真是不分青紅皂白。惜春雨不知美了柳夫人多少倍不談,單洛丹這樣的潑婦說她溫柔體貼?有眼無珠啊!如今人盡皆知天下第一美人姓惜名春雨,他還需爭什麼呢?
  “你打我?你為了他打我?他根本就是……”席鶴雅不堪入耳的言語欲待出口,被席陽的巴掌打的煙消雲散,只能呆呆的望著自家哥姐。席雅晟順手點了她的睡穴,現場寂靜。
  “我夫人慘死,兇手不知是誰?出於什麼目的?風情山莊上上下下我會查個一清二楚,但為示清白,還請各位把我送惜少俠回房後到開飯時,這段時間裏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柳某,有得罪之處還請看在人命關天多多海涵。”柳風情一掃先前的驚惶,把痛苦壓抑眼中,豎起莊主的威信道。
  “我們兄弟姐妹都在房裏談心,鶴雅纏著秋兄弟一直到開飯時回來。”席陽照實說。
  “我跟鶴雅在花廳賞梅,旁邊的婢女相陪了一段,開飯時分才回房。”秋煊赫輕鬆道。
  司易絕道:“我們四個同處仙侶居,等打掃的婢女到達起身去飯廳,當中路過天香院並無任何動靜。”
  柳風情注視眾人沉默以對。
  “其實,我們的話中皆有漏洞,想必柳莊主也發覺了!”惜春雨道:“以我們3堆組合來看,即便有一個途中離席亦沒人會說出實情。但,莊主如相信的話,就表示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柳風情盯著惜春雨看了片刻道:“來者是客,你們又與我夫妻無怨無仇,說話我怎會不信?”柳風傷痛地仰望天空收斂心神道:“天色已晚請回房吧,我會差人把飯菜給各位送去。”
  眾人都表示沒有食欲,紛紛告辭。
  三更,天香院。
  一條白色的影子飄然而至,熒熒雪光照於那孤寂冷漠的臉龐,任何事物皆為之陶醉,迷蒙的眼神奪人心魄。偌大的天香院裏裏外外無人把守,空虛的猶如一座鬼宅,比之傍晚愈加陰沉。踏入門檻,一切都收拾乾淨,只遺留一絲淡薄的腥味飄散不去。
  惜春雨于桌邊落座道:“等了那麼久不是想見我嗎?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床畔黑暗處慢慢有人邁至桌旁。美女,一個中年美婦冷顏冰霜的坐在惜春雨對面,銳利的瞳刺射著瀟灑依舊淡然無謂的春雨。“你怎麼知道我來了?”美婦疑問。
  “我不知道。”惜春雨笑道。
  “什麼意思?”美婦被其說得滿頭霧水。
  惜春雨環顧著四周道:“我猜張曉生一死你必會迫不及待地出穀,至於你切確到達的時間,出山的日子一概不知,畢竟我不是張曉生,沒收集情報的興趣。今晚想見我的,原猜測有3個,現在則確定是3個。因為你已經到了。”
  美婦低頭想道:“你剛才開口是試探咯?”
  “不錯。”惜春雨微笑著凝視美婦道:“無怪有人常說女人沉不住氣。”
  美婦臉色變了變,暗壓心田怒火問:“是你殺了張曉生?”
  “我無意殺人。她的死要怪就怪她自己運氣不好,硬要追究,歸根而論應該算是你害了她。”惜春雨深深的望著對方的眼睛回答。
  美婦異道:“我?你想推脫吧!”
  “她所以被殺是因為有人欲至我死地,而我得罪人莫不過是冰雪城一行。”惜春雨笑道:“你要我奪取天下第一美人的頭銜,定不光是想讓我不得安寧如此簡單!憑你對我的怨恨,怕是早知道其中陰謀利害,送我羊入虎口準備來個借刀殺人吧?”
  美婦盯著惜春雨一時無言,隨之忿道:“即便這樣你還是能救她啊?”
  “對,可是我為何要救一個無時不刻想把我千刀萬剮的人呢?人在江湖仇敵自然是越少越好,不是嗎?”惜春雨無辜反問。
  美婦不怒反笑道:“惜春雨不愧是惜春雨啊!沈風塵教出來的好徒弟。”
  “過講了。”
  美婦眯了眼打量春雨道:“難不成你認為洛丹跟那個婢女是我殺的?”
  惜春雨搖頭一笑。“怎會是你?”
  “何以見得?”
  “你殺她時定會找個我百口莫辯的時機下手。”惜春雨分析。
  美婦長長歎息:“我一直不解他們為何那麼看重你,不過是張臉不是嗎?哼!今天我才知道以前自負聰明的自己有多可笑!哈,哈,哈……但是……”
  “但是我還知道,你在我到風情山莊前已經見過洛丹了是吧?否則以武林第二莊,洛神成名的柳夫人這麼會對我這個小輩口無遮掩,喪失風度,斤斤計較呢!你是威脅?是利誘?……我都不在乎,反正她已死,我答應你的第二件事不了了之,以後你我再無瓜葛。”惜春雨介面道。
  “你…你厲害!可我告訴你,別想完,我要你查的事斷了線索,你就追到閻羅殿也要給我問出所以然!”美婦周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氣。
  “你明明知道了,何必讓我再問?希望我死用個正當的藉口啊?”
  “你……”
  “你不知道實情,洛丹決不會死,即使她見了閻羅王你亦會把她的魂牽回來作個了斷。誰叫你是個母親,為了追查女兒的死因必會不擇手段。”
  美婦陰笑道:“你倒瞭解我。鳳苒嫁給柳風情之後,那男人又娶了個洛神。可惜鳳苒不會訴苦,直到死我才知道她過得多辛酸。沒過三年風情山莊裏裏外外就沒人記得她了……我不會放過柳風情,更不會留下洛丹,還要找出至我女兒死地的原因。”
  “你知道了?”
  “自然!解決了你,我要替鳳苒報仇。”
  惜春雨挑眉笑道:“解決了我?”
  “我可不像你娘那般無情,我要給我兒女世間最好的,雖然他們都因為不聽我的勸告命喪黃泉,但我還是要送他們祭品。鳳苒喜歡柳風情,鳳啟則愛你致深,我不把你們送過去,他們這麼會安息呢?”美婦說得瘋狂,眼神裏充滿邪念。
  惜春雨好笑道:“鳳苒我不知道,鳳啟嘛,已經有個愛他的人相伴了。”
  “你是說張曉生?”美婦雙眼一橫道:“她算什麼?如果不是她鳳兒也不會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死了之後,被她威脅著不許說的婢女終於熬不住對我坦白。”
  惜春雨思索片刻道:“要死也要作個明白鬼,我還有很多問題不得其解。”
  美婦等著他往下說。
  “比如冰雪城的事,洛丹的死,你們跟沈風塵到底是何關係?你又為什麼認識殺我的幕後黑手?”惜春雨問。
  “我認識幕後黑手?”
  “因為你早知道洛神會一行有險!。”
  “那是因為……”
  重要關頭,突然美婦衣袍一掀,四面八方多種暗器射向春雨,來勢快、狠、猛。惜春雨好似早有所覺般翻身運氣掏出褐笛飛速擋於身前旋轉,叮叮噹當暗器跌了一地。美婦趁機沙沙沙刺出三劍,惜春雨身體柔軟的擺動,一一避過。女人右手出劍,左手發標,無奈室內陳列繁多施展不開身手,狠刺數劍飛標打腿,把惜春雨逼至牆角。春雨無路可退,與美婦刀刃相交著衝破瓦礫,飛身上簷,春雨還沒站定只聽哧--的一聲,望去--
  “唔--!”一把明晃晃的彎月刀準確的刺入美婦的心臟,橫穿胸腔。女人回過頭恐懼、憤怒、不甘的瞪視著下刀的兇手。“你……你……”染血的手指終於無力下滑,狂風送來一曲挽歌,吹散了絲絲秀髮。
  “你來了。”惜春雨垂下褐笛道:“我知道你會來,卻不知道你會殺她。”惜春雨看著面前男人味十足的中年男子,原本冰冷的臉更顯憂鬱。
  “她也殺了我啊!”男人笑道:“她每天在茶裏下毒,我快死了,當然要她陪葬。”
  “她是你老婆。”惜春雨道。
  “你少加了幾個字,應該是同床異夢的老婆。”男人凝視著春雨眼光溫柔深情。
  惜春雨輕歎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下毒是因為我殺了鳳啟,我殺她原因更簡單,誰讓她對你下毒手。”
  春雨不知如何事好,呆呆的站立,衣袍隨風飄拂,好似下一刻便乘風而去。
  男人竄上前緊緊揉住春雨道:“我已經5年沒見你了,從那晚之後。”男人感到春雨的哆嗦柔聲道:“別怕,我只是想在死前見你一面,不然我死不瞑目。”
  “鳳啟不是跳崖死的嗎?”春雨問。
  男人冷笑。“怎麼可能,嘗過你的滋味再叫他去死?他豈會甘心?我和他都不能分享你,自然決鬥是最好的解決。可惜,他技遜一籌死在我劍下。”
  “你們是父子。”
  “如果是,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事,但世事無常誰能料得到呢?鳳啟是那女人跟沈風塵的兒子。”男人流露懷念的神采道:“當年我喜歡她,她卻愛上了那個不知情愛為何物的沈風塵。被那男人玩膩後推給了我。娶她時我並不知道她已懷有身孕,直到孩子出世,天數相差了數月才知曉實情。她說喜歡我,是不假,可是她更愛沈風塵。從那刻起我便了斷了對她的愛意。”
  男人瞅著懷裏的人兒道:“芙蓉谷很平靜,咳,雖然知道她與沈風塵的好事卻從沒想過報仇,談不上恨,因為不再愛人,心如止水。可是,你來了,一切全亂了。沈風塵那個無血無淚的男人居然為你放棄一切,我的心又狂跳起來,想要知道被他愛著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你無時不刻戴著面具,仍難掩絕世風情。我注意你,觀察你,漸漸成為一種習慣。有一天,碰巧遇見你沐浴,驚若天人亦不為過,那時起我知道心陷下去了,這次再出不來。巧的是鳳啟竟亦愛上了你,果然有其父便有其子。咳,咳,我嫉妒啊,因為他年輕,他沒有妻子。所以我這次想先下手為強,告訴了個被妒忌燒昏了頭的女人,讓她把你灌醉,哈,哈,她怎會懷疑我這個做師傅的是為了私心!而且,我知道芙蓉穀裏你倆情同姐弟,你一定會吃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鳳啟在那時來找你,而你亦是不可碰酒的體質。我們都入迷了,天雷勾動地火,誰都不能倖免。”
  “你醒來居然覺得對不起我老婆,咳,真是始料未及。又因為鳳啟的死,躲入深山不出。可她恨你啊!你不僅從她身邊奪走了我跟她的兒子,更得到了沈風塵的愛,她豈能甘休?”男人望了眼地上美婦的屍首道:“我數次搜索皆不見你蹤影。整整5年,你知道我度日如年嗎?你知道我一氣之下把事都說了出來,即使吃毒藥亦當作是你對我的懲罰嗎?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咳,咳,咳……”男人奮力搖晃著春雨的雙肩,瘋狂地逼問。
  春雨只是悲哀的望著男人,一言不發。
  “咳,咳……你不用回應我的愛,我只要你知道……知道……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一發不可收拾,忽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男人笑了。“你相信我了?我告訴你快死了,否則又怎敢見你!咳,咳,咳…為對付那女人我可是在房頂上站了好久,練了一次又一次那招式,想一招得手,要不後患無窮!”這窮字音還沒拖完,男人把自己的胸往前一送,撞上春雨手持褐笛上森森利芒,穿胸而過,突如其來的舉動使春雨措手不及,瞪大眼望著男人依舊的笑臉。
  “為什麼?”春雨語帶哽咽,扶著欲墜地的男人。
  “死,咳咳……當然,咳,要死在你,你手裏,咳,咳,咳……讓,讓你永遠記著我,記,咳,住這一刻,即使恨……咳,咳,咳咳咳……”男人氣一松,垂手而逝。
  惜春雨不敢置信的盯著逐漸冰凍的男人,看了看身上的血漬,就這麼死了?沒有預兆的死了?死在自己手裏!他猜到了他們的來意,卻猜不到是如此結局!排遣不了的傷痛悲悶隨著淚水不斷凋零。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放過他?他已經打算把往事都忘卻了,那麼痛苦為什麼他要記得?愛他?愛他為何要到臨死才敢訴說?這算什麼愛?憑什麼說他不會接受?……為什麼他們夫妻要自相殘殺?是因為他?他的身邊一直有人死去,他是煞星!人命真是不值錢,一晚就去了4條。這淒慘的人生不要也罷……惜春雨恍惚的抽出滴血的褐笛,向自己刺下……
  啪!
  混沌間春雨臉頰狠狠吃了一巴掌,敲醒了他迷茫的神志。無力的抬頭,見鵲小樓眯著眼打量著自己,心中一慌。他不是睡熟了?
  “你又忘了對我的承諾?想自我了結?這樣不是稱了他們的心嗎?”鵲小樓踢了兩腳地上的屍體道:“感動什麼?就因為他說愛你?這樣混帳的男人你竟為他哭!愛上就追啊?管什麼老婆,兒子?耍什麼暗招?直接告訴你想要你不就好了!像你那麼缺乏關愛的人怎可能拒絕?難道他們的眼睛都被糊到了?”
  鵲小樓一把拉過惜春雨護在懷中,銳利的眼神覷著人兒道:“再來這麼一次,小心我把你綁在床上做個天昏地暗,看你還想不想我以外的男人!”鵲小樓抱起春雨,跳下房頂暗道:“死得好,免得我大開殺介。”
  鵲小樓看著狐疑的春雨邪笑道:“區區的迷藥你以為瞞得了我嗎?算了,這些事以後在作計較。又有人來了,在這等嗎?”
  惜春雨點了點頭。不禁疲憊的想:今夜真是好長啊!









第十八章 挑燈夜談


  腳步紛亂,來人不止一個。眨眼已至跟前。柳風情、十幾個山莊好手、秋煊赫、席雅晟皆面帶異色地望著親昵相擁的兩人。夜黑風高,大雪漫漫,這天香院半天之內經過4場死亡的洗禮愈顯恐怖,駭人!房頂上的雪花染成鮮紅好似述說著一生的執念、妄想、貪、癡、憎、欲……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這麼會在這?”柳風情凝眉疑惑詢問,眼光不離惜春雨手中淌血的長笛。
  春雨探著四周回道:“說來話長,不知道莊主有沒有意思聽了?”
  柳風情臉色微變,楞了下道:“我怎麼不聽?可能事關洛丹慘死的真相,還請惜少俠如實相告!”
  “莊主,屋頂有兩具屍首!”風情山莊的侍衛在房檐大聲回報。
  柳風情騰空房頂看了半響,思索,仍無絲毫頭緒,不禁疑惑叢生。
  “發生了什麼事啊?都寅時三刻了?”
  “又有人死了?這天香院真是多災多難啊!”
  司易絕,龍鑰麒打著呵欠一副睡眠不足夢中驚醒的模樣姍姍來遲。
  “你是什麼意思!”侍衛忍不住朝龍鑰麒喝道。
  龍鑰麒與冷眉怒對的漢子擦身而過,如目不睹物,耳聞狗吠,睡眼惺忪的步至惜春雨旁問候:“你沒事吧?”
  春雨淡笑著點頭。漢子遭人忽視,簡直比一刀殺了他還痛苦。當下衝動地拔刀便砍。
  “住手!”柳風情大怒,飛身攔阻屬下的刀刃,旋踢一腿,高挑的漢子頓似輕飄飄的棉絮迎風飛向院子的另一端。
  “好身手!”秋煊赫誇道。
  “哪里!”柳風情謙虛幾句道:“既然如此,不妨請惜少俠挑燈夜談。各位困乏請回房休息吧。”
  “我不困,寒夜中起身,不聽個明白怎麼對得起自己!”司易絕笑道。
  “我見了春雨接著肯定一夜無眠了!”龍鑰麒轉動著不知何時清醒的眸道。
  席雅晟瞧了春雨一眼道:“我想聽到底怎麼回事。”
  “老婆都這麼說了,我怎可能有異議呢?”秋煊赫聳肩笑看著席雅晟道。
  鵲小樓自始至終都緊揉著春雨,表態地乾脆。
  “那,請跟我來。”柳風情帶頭走向客廳,接著眾人一個個遠離了滾動著死亡齒輪的危險地帶,只留風雪灌溉著罪惡,欲把一切污垢掩埋。少時,房頂恢復原有的純潔白淨。這麼的沉寂,如此的深幽,仿佛剛才那激烈的愛恨情欲,生死存亡,只不過是南柯一夢,再尋不著任何蹤跡……
  大廳裏燒著火,小廝上完茶無聲無息地退去。柳風情喝了口打開了話匣:“惜少俠三更半夜去我夫人慘死的院落幹什麼?”
  眾人亦經不住好奇的注視著春雨盼其回答。
  “柳莊主是不是有個叫鳳苒的正妻?”鵲小樓不答反問,喝茶斜眼瞧向柳風情。
  柳風情冷不防被惜春雨問到痛處,臉色一下子鐵青,缺乏色澤的唇顫抖著開口。“不錯,我是有個正妻姓鳳名苒。可是,跟今夜發生的事有何相干?”
  惜春雨笑道:“是啊!一個死了三年的人怎能出來興風作浪?但,莊主難道從沒想過她有親人嗎?”
  “怎麼可能?”柳風情脫口而出,桌上的茶杯也險些被他掃落。
  “你跟鳳苒成親是為了她一身的絕學,之後又瞞著她娶了洛丹。幾年前你終於學盡了所有的武藝,便肆無忌憚的接回了洛丹,從此兩人在鳳苒面前恩愛纏綿,洛丹更是處處與她作對。”惜春雨看了眼柳風情道:“鳳苒是逃出家門和你私奔,當然會對你有所保留,難怪你不知道她的身世。她的家人最近才得到她逝世的消息,在這方面我不得不佩服莊主保密的高明。畢竟妻妾相爭喪命,此事傳揚江湖你第二山莊的名譽必一落千丈,何況你的小妾是眾所注目的洛神!”
  柳風情似欲掙扎著想說什麼,可都在喃喃自語中結束。
  眾人被惜春雨抖出的事實吃驚不已,紛紛猜測,不時探向柳風情。d
  “天香院房檐上的屍首就是鳳苒的雙親。”
  “你為什麼一清二楚?跟鳳苒有何關係?”柳風情問道。
  惜春雨品茗沉聲道:“曾有一段時間住宿鳳家。”
  “我知道了!你們是為了殺我跟洛丹來的是不是?你們為了給鳳苒報仇,所以先激怒洛丹,然後在她落單時下殺手!好毒!如果不是你給他們通風報信,鳳苒的雙親怎麼會知道洛丹已有身孕?怎會使出那麼殘忍的招數?”柳風情邊說邊激動的跳起拽過惜春雨的襟口訴罵:“虧待鳳苒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好,為什麼對洛丹下手!還有那無辜的孩子!你們是想讓我斷子絕孫是不是?”淒切的悲吼著不平。
  鵲小樓一把捏住柳風情瘋狂搖晃春雨的臂膀一紐,司易絕踢他右腿,龍鑰麒攻擊下盤。柳風情吃疼,踉蹌的幾個躍身跳至角落,怒道:“別以為有人撐腰就可高枕無憂,我會叫你償命祭我妻兒。”
  惜春雨任由鵲小樓整理自己的衣衫,大笑不止。
  “你笑什麼?!”柳風情喝道。
  眾人亦覺不解,想:他該不會被嚇傻了吧?
  “因為你說得可笑。”惜春雨道。
  “可笑?”
  “如果我與他們是一夥的,為何自相殘殺?即使言語不和,聰明人亦不會在你的地盤窩裏反。我害死你夫人,剛才那番話豈不是聶耳盜鈴,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那如何解釋你跟鳳苒的雙親同時出現風情山莊,而且在半夜彙聚天香院呢?”柳風情滿臉不通道。
  “鳳苒的娘托我追查女兒的死因,暗中自己亦查尋到此,聚集一堂純屬巧合。”惜春雨乖乖坐于鵲小樓懷中,龍司二人不甘心的瞪著眼欲射得小樓千瘡百孔才甘休。
  “那他們這麼會死?你笛子上粘得是那個男人的血吧!”
  “這又與柳夫人的命案有何關聯?恕我無可奉告。”惜春雨就著鵲小樓端於掌心的茶淺嘗。
  柳風情眯眼冷聲一笑:“他們是殺我妻兒的兇手,豈能無關!除非真凶是你,才殺人滅口!假禍他人!”
  惜春雨凝視著柳風情道:“把眾人都引來的假禍誰會信?且,在你送柳夫人回房後我們都沒時間作案。”
  “柳莊主是懷疑我作假證!”司易絕不愉道。
  龍鑰麒,鵲小樓瞪視逆光的柳風情,看著他略帶衝動的神情,暗使壓力。
  “你們這麼護著他,要我怎麼相信!”
  “我也信惜大俠沒有殺人,請柳莊主還是謹慎調查再做結論。”席雅晟自然是幫著親大哥。
  “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才只見上幾面就讓人向著他說話,秋老弟可要小心老婆被拐跑啊!”柳風情挑撥離間道。
  秋煊赫展眉看了看身旁的席雅晟笑道:“我有自信不被老婆拋棄,柳莊主多慮了。”
  柳風情冰凍著臉一言不發。
  “你為什麼肯定是春雨下的手?風情山莊裏難道沒有可疑之處?”龍鑰麒問。
  “我已查問了所有的人,都沒問題。”柳風情望著春雨無所謂的淡然表情怒吼:“不是他是誰!你們都幫著他,他就更有持無恐了!是了,武林第一莊加上逍遙堡,我們風情山莊是惹不起,可是我占著個理字,相信即使他救過的七大掌門亦難以為他開脫,他將被所有人唾棄,我要讓你疲於奔命,死無葬身之地!”柳風情怨毒的詛咒。
  司易絕、龍鑰麒、席雅晟急欲反駁,皆因春雨的示意勉為其難的閉嘴,看他有何打算。
  “柳莊主,我已經知道是誰殺了柳夫人和那個丫鬟,你這樣苦苦相逼豈不是讓兇手逍遙法外?”惜春雨語出驚人,柳風情愕然的瞧了他好一會兒,狐疑地判斷著話中有幾分可信。
  眾人驚喜、愛慕、吃驚、訝異、佩服的眼光交織著糾纏向春雨。
  “你說。”柳風情靠近火爐取暖,並給了惜春雨一次澄清的機會。
  惜春雨道:“看似這個兇殺案很容易解,案情亦並非撲朔迷離。可是,偏偏人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鳳苒的雙親沒有啊!”秋煊赫打斷道。
  席雅晟、司易絕、龍鑰麒再怎麼護著他仍不得不同意秋煊赫的觀點。
  惜春雨笑道:“我剛才說了,他們來是為了追查鳳苒的死因,在沒瞭解真相前怎會下手?再者,這件事柳莊主是首當其衝的罪魁禍首,他為何沒事?他們這麼一來不是打草驚蛇麼?”
  “所以,你認為不是他們殺的?”席雅晟道。
  惜春雨沒回答,續道:“在柳莊主送柳夫人回房後到吃飯發現屍體這段時間內,無人偷得獨身作案。那麼各位不妨反過來想,如果柳莊主送我至仙侶居時柳夫人已經被殺了呢?在座各位都清楚,殺人的是個高手,對付一個女人用不了多少時間。”
  “你是說在柳莊主送我們去仙侶居時有人偷偷跑進天香院把柳夫人殺了?”席雅晟詢問。
  “不,柳夫人正是我們在天香院門口時死的。”
  “可當時我們都在場,柳莊主還送柳夫人入房,兇手怎麼敢在這時候行兇!他不怕被我們發現嗎?”席雅晟更奇。
  惜春雨笑著說:“兇手就是希望我們在現場啊。”
  “啊?”席雅晟滿頭霧水招耳撈腮不得其解。“為什麼?”
  “因為這樣他才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啊。”
  還沒說完,聰明人早已把眼光投向火爐旁一驚一乍的柳風情。
  被眾人刺目的眼神凝視,柳風情鐵青的臉色泛出慘白。原本英俊的臉龐猙獰地緊繃著,充滿血絲的眼邪惡的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席雅晟看得毛骨悚然,背脊顫抖,腿腳發麻,額上冒出冷汗。忽然,一條溫暖的手臂包裹住自己,這回席雅晟沒有拒絕秋煊赫的好意,亦不敢拒絕。
  “哈,哈,哈……這是我生來聽過的最可笑的事,我怎麼可能殺洛丹?如果有動靜當時在門外的你們早發覺了!”柳風情辯駁道,胡亂的挑動柴火,劈啪作響。
  “我們沒發現是因為屋裏聲響太大,有人拼命摔桌倒椅,丟瓶砸盤,為的就是轉移我們的耳目,以為柳夫人正在發脾氣。”
  “那我出房之後,屋裏東西被摔碎又怎麼說?”
  “只要一條雪白的細線一端纏住房內的瓶罐,另一邊讓那個和你搭檔的丫鬟拿著,趁你給我們解釋吸引眾人注意時拉動,破碎的聲音就有了。”
  “明顯的白線你們怎可能不察覺!”柳風情沉色道。
  “雪地不是最好的掩護嗎?”
  柳風情眯著眼惡狠狠盯住春雨道:“那麼丫鬟是怎麼死的?我送你到仙侶居後可是沒踏進天香院一步!”
  “我知道,因為你接著用得便是在這策劃中最大膽也是最冒險的步驟。”惜春雨笑道:“當我們沖進去時,都被凶邪殺人手段的殘忍驚聶。你裝作嚇呆沒有上前,而是站在右邊的屏風處。為什麼?你知道婢女馬上會倒出來,而你不能冒險被別人搶先接住她,因為這時丫鬟還好好的活著!等她一現身你趕忙抱住她,著急詢問,其實一手伸向其背後給了丫鬟致命一擊。如此一來,不僅滅了唯一知情人的口,且讓你的不在場證明更為完善。可憐啊,你一定給了她許多承諾吧?你驚恐駭然的望著自己帶有丫鬟鮮血手掌的表情,真是絕技。沒幾個人會還疑一個痛失妻兒,神志恍惚,戰戰兢兢的男人。”
  “那你為何懷疑?”柳風情咬牙切齒道。
  “一點、柳夫人在大廳給我難堪時你沒極力阻止,因為你就是想讓她發火好配合房內砸物的一幕。可是,堂堂風情山莊的莊主夫人毫無風度地咆哮,你居然無關痛癢,奇怪。二點、房內砸物聲雖多,但叫駡聲只有一句,你不覺得和夫人在客廳中多話的舉止不合嗎?三點、你明明手頭有大量婢女不用,非親自送我,還要先把柳夫人弄回房,經過大廳的不和應該把我們分開才是吧!可,沒有我們誰給你作證呢?四點、一個死了心愛女人的男人,這麼還有餘力比我們更快的抱住突然竄出倒下的丫鬟?五點、那條水裏的絲緞,大雪天的誰會穿這麼涼快的睡衣!不過這絲緞有個特性,就是吸水性極差,光滑細密,如果把它纏於手掌,少時內,不管你在人身上挖幾個窟窿都不會粘上血腥。否則,你殺了夫人亦不能那麼快出來,就前功盡棄了。然,這件血衣沒法處理只好把它拋下浴桶,當作房內兩人出浴時被襲。”
  眾人不禁贊佩惜春雨心思細密。
  “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一開始。”
  “為什麼?”好容易喘過氣的席雅晟問道。
  “龍鑰麒,司易絕是因為我才來的。鵲小樓一直和我在一起。秋煊赫如果要殺人會帶那麼多累贅嗎?席家七兄妹殺人的手法絕不能如此乾淨俐落。所以,當然是柳莊主嫌疑最大。要完成這樣的殺人案,需天時地利人和,具備這麼多條件的只能是柳莊主了。常言最親近的人最危險,果然不假。”
  “好,很好!”柳風情刺耳詭異的尖聲嬉笑,一對眼彎成月牙形,眼珠骨碌碌的轉著。“可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兇手呢?”
  惜春雨搖頭道:“你很小心,沒有兇器,人證亦亡。只不過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你用心良苦的不希望別人懷疑到你頭上,不查不就沒事了?反正死得是你老婆,可為什麼對我苦苦相逼?”
  “因為我不能讓……”
  “不能讓什麼?”惜春雨笑看說漏嘴的柳風情逼問。
  柳風情一呆苦笑。嘴角拉出道細長的弧度,臉部肌肉隆起,眼眯成直線飲恨道:“你聰明,但也不能高興多久了!哈,哈,哈……沒想到吧?在你說出我是兇手的那一刻我就在火堆裏下了毒,哈,哈,……你們全完了!”
  司易絕可憐地瞅著瘋狂的柳風情道:“既然春雨一開始就懷疑你,怎麼可能沒準備呢?”
  “什麼?”柳風情的笑聲啞然而止,目瞪口呆的望著對方。只見每人手裏都拿著顆解毒丸吞下,冷汗淋漓道:“你們為什麼會有解藥?”
  “你忘了春雨是解毒高手了?這點小小的毒這麼會難倒他!”龍鑰麒道:“在來花廳的路上他偷偷塞給我們的。”
  席雅晟亦感同情的望著柳風情,自己的大哥太厲害啦!
  “你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不該拉春雨作你的替死鬼!否則,沒人會懷疑你。”司易絕道。
  “走吧!”惜春雨深深看了柳風情片刻走出大廳,眾人尾隨而去。
  柳風情又是一驚,他揭穿了真相卻什麼亦不做嗎?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說出去嗎?司易絕,龍鑰麒肯善罷甘休?如果江湖掀起謠言該怎麼辦?畢竟,武林是無風也起三尺浪的地方,他該怎麼做才好?惜春雨,惜春雨!天下第一美人,原來不僅洛丹錯看了,連自己都輕視了他。美人,美人,僅僅美一張臉有何用?他這麼忘了呢?為什麼他取的不是惜春雨呢?那麼耀眼,醉人心神!誰能得到他呢?洛神,洛神,根本是他的黴星!他竟什麼都沒問,難道他都知道了?還是……
  思著、想著、疑著,男人跪坐于地靜靜陪伴火勢逐漸熄滅,陰憂的臉色融入黑暗,宣告了他的本性。屋外呼嘯的狂風正告訴著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十九章 武夷之約


  “柳風情為什麼要殺自己的老婆哪?”席雅晟跨出門扉便迫不及待的向春雨發問。
  惜春雨靜靜地邁步,身後的一切好似與他無關,飄逸灑脫的身影即將融於風雪。那是一種孤寂的美,隱藏著死亡的悲鳴。他就如同皚皚白雪欲掩埋這世間的紛亂,使它永遠的沉睡……可是,當清晨的陽光慢慢消融他每一寸肌膚,無邊無際的罪惡又將蠢蠢欲動,腥風血雨上揚,無奈啊!鐵一般的定律誰能打斷?人,可以說生來就是為了磨難,他深知,卻仍感慨……
  司易絕,龍鑰麒由春雨冷冰冰,疏漠的表情憶起初次見面的情景。那時的他少言寡歡連容顏都不與世人分享,但依舊吸引著眾人的目光。龍鑰麒說過,他不鳴則矣,一鳴驚人。現今,一層層剝落他原有的偽裝,如蒙塵的瑰寶漸漸拭去污垢,本體果然光華奪目,風采惑人,令其不敢逼視。
  “啊?”思緒縹緲的春雨被一股蠻力瞬間拉回神志,回頭仰望,不是鵲小樓是誰!有些心虛,更多的感激,永遠流淌著迷霧的眼眸幻出少許溫婉,瞅著小樓淡淡傾笑。剛才要不是小樓及時制止,他亦不過成了迎春的花肥,帶著滿腔幽怨墜入地獄的無底深淵。他一直陪著自己不是嗎?他胡思亂想,遊走危險邊緣時總是被小樓當頭棒喝的點醒。他是該慶倖有他相伴啊! 9
  鵲小樓滿意的橫抱起春雨,當眾肆無忌憚親昵地吻吻那可口細膩的臉蛋。
  “你--!”司易絕,龍鑰麒已克制了半天了,當下再忍不住,上前一左一右扯住鵲小樓欲分高下。他們怎可能忘了那春色無邊,綺麗魅耳,冰天雪地的一夜!有屈辱、是嫉妒、夾憤慨、生仇怨的多種激烈情緒,狂怒的在腦海咆哮著心有不甘!
  “好冷,回房再說不遲。”春雨道。
  既然,親親大人都發話了,3人怎敢不聽!龍司二人只得忿忿抽手,放開鵲小樓,緊盯著揉抱一團的兩人前行。
  “把席家剩餘的人都叫起來,及早離開這是非之地。柳風情對枕邊人下手都這麼狠,於我們更不會手下留情,一次不成就會有第二次,你們可要小心了。”惜春雨朝席雅晟,秋煊赫道。
  秋煊赫拍了下席雅晟的肩膀道:“我去把他們叫起來,你跟著惜少俠,等著吧。”
  席雅晟當下點頭道:“快去快回。”
  “不必。”惜春雨打斷道:“我們一起去,免得途中生變。”
  眾人默默點頭,跟著秋煊赫施展輕功,急駛。
  趁鵲小樓,司易絕,龍鑰麒3人一邊較勁,秋煊赫叫席陽等人起身時,席雅晟偷偷詢問春雨。“為什麼柳風情要殺洛丹呢?而且,作案手法未免太過殘忍!”
  “愈殘忍就越不會有人懷疑他,不是嗎?”
  “他的動機呢?”席雅晟咬住不放道。
  惜春雨凝視著席雅晟的眼睛道:“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何必打開沙鍋問到底?”
  “可是……”
  “我不知道。”惜春雨轉移視線望著門外飛揚的雪花暗想:現在重要的不是柳風情為何殺洛丹,而是當大家知道事情真相時他不惜與第一山莊,逍遙堡為敵也要至我們死地的決心。也許,他可以編一套繆論讓我們的死合理化,但,這犧牲還是太大了?什麼讓他下此險招呢?他在怕什麼?用如此殘忍的手法殺人,定是對死者有深厚的怨憤,洛丹到底作了什麼,使她捲入這殺機之中呢?春雨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他真不想多話的,很容易口幹耶。可,與其被人誣陷還是反戈一擊的好。無論如何已經被視為獵物了……
  席雅晟心知無法強求,聳肩笑問:“接著,你準備去哪里?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悅劍山莊?”
  3雙頂尖的耳朵靠了過來,6道凜冽的目光射向席雅晟不懷好意的無聲警告:你最好不要打春雨的主意,小心自己身家性命!我們這邊已經夠亂了,難道你還想插一腳?看樣子,秋煊赫沒把你調教好啊!
  席雅晟倏地一陣發麻,渾身冒冷汗,怯怯的躲避3人的視線,乾笑幾聲道:“我只是隨便問一下…哈,哈…如果你們有事那就算了。當我沒問!”接著趕緊回臥房裝作收拾行李樣,口裏咕噥著好忙,好忙。
  惜春雨見狀搖頭苦笑。
  “春雨,按理說我最先遇到你啊!你幹嘛選他?”龍鑰麒見惜春雨對其3人相爭不當一回事急著把他扯入漩渦。
  “唔--”春雨不知怎麼作答,楞楞的望著面前焦躁的男人。
  司易絕一腳踢開龍鑰麒罵道:“休想取巧!喜歡還分什麼先來後到?否則,每個人都嫁給接生婆算了!”隨即彎身,雙臂撐著把手,使春雨困於座椅中與他眼對眼,笑容可掬道:“喜歡不分貧富,沒有高低,但是人品很重要!我絕對一心一意只愛你。你看龍鑰麒--笑面鍾馗,陰險啊!搞不好笑裏藏刀!鵲小樓來歷不明,名不經傳,任何人都說不出看不透!嫁給他,簡直是羊入虎口!反觀我,堂堂逍遙堡主,什麼不能給你?我……”還沒說完就被來勢洶洶的兩拳三腳狠狠揍飛至牆角,可憐他的愛慕才要開始表態啊~~~
  “哧!貶低別人,抬高自己。閣下真不愧為逍遙堡主!”龍鑰麒白眼看著狼狽起身的司易絕道:“每夜無女不歡的你,竟敢說什麼一心一意?這不是江湖的天大笑話嗎?”
  “那時我還沒遇上春雨啊!怎麼能算數!”司易絕轉朝春雨道:“別聽小人讒言啊!”
  龍鑰麒精明的發現鵲小樓無動於衷的從座椅背後擁住春雨,一副勢在必得,勝利在握的神氣。暗道:擒賊先擒王!深覺有理,放棄與司易絕鷸蚌相爭,免得讓漁翁得利!於是道:“春雨,你不喜歡我嗎?”
  惜春雨困惑的瞪大黝黑的雙瞳,抿唇無語。
  龍鑰麒大失所望,居喪道:“你討厭我?” f
  惜春雨對視著龍鑰麒憂傷的俊眸,心裏一動,仍是不作聲色。
  “你們在幹嘛?”從臥房奔出來的席月打斷了僵持的氣氛,大聲道。
  龍鑰麒憂悶的轉過身,于春雨斜對角入座,愁眉不展,苦思冥想,找尋著春雨厭棄他的理由。世上難道真有一見鍾情?要不春雨為何偏偏只接受鵲小樓呢?
  有了前車之鑒,聰明如司易絕怎會冒險給自己沉重的打擊!愛嘛,要慢慢培養的,時間還多著呢!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問題是怎麼打發鵲小樓這個勁敵啊?
  終於結束啦?惜春雨暗暗定了定心神,瞧向陸續而出的席家兄妹,把剛剛的問題丟在腦後。
  鵲小樓邪笑,暗道:果然如我所料,雨兒不解情愛之事。非我這樣纏著他,怎可記得住我。小樓專注著春雨幽雅的容顏,感歎。
  “走吧!”惜春雨見席家兄妹到齊,示意馬上離開。
  “為什麼我們要在卯時離開?你要畏罪潛逃,不要連累我們!”席鶴雅忽然道。她原就看不慣惜春雨欺負洛丹姐,現在天沒亮被迫動身,不是逃亡是什麼?原本高高興興的做客,都是這男人來了才變了樣!定是他殺了洛丹姐!不知這男人用了什麼媚術讓哥姐都向著他,有機會她一定為洛丹姐報仇!
  “閉嘴!既然那麼喜歡這兒,你乾脆留下得了!”席雅晟喝道。
  “三哥!你為什麼總幫這外人說話!”席鶴雅撅嘴,臭著臉死賴著不走。
  鵲小樓嘴角一翹,對著席鶴雅臨空一點。女孩應指而倒。“走吧。”說著抱起惜春雨掠門躍去。
  眾人一呆,馬上緊跟其後。
  “追來了!人數不少啊!”惜春雨皺眉道。
  “怎麼辦?”秋煊赫問道。
  席陽等人突然被叫醒逃命,則是滿頭霧水望著天地間那一片雪白,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欲使自己早些適應。
  “這次武林大會在哪兒舉行?”
  “棲月山莊。”秋煊赫回答。
  惜春雨道:“我們分開走。風情山莊在這一帶耳目眾多,分散行動更為妥當。龍鑰麒、席陽、席幽荷三人; 司易絕、席風情、席幽偌; 秋煊赫、席雅晟、席鶴雅一隊;我、鵲小樓、席月一組。10日後,武夷棲月山莊見!”
  惜春雨深深注視著龍司兩人道:“我知道你們無懼追殺,但還請幫個忙。”
  司易絕,龍鑰麒歎道:“你說的話就是聖旨!誰讓我們喜歡你呢!不過,為什麼你和鵲小樓一起?不把他編入我們一組,可以拿他跟席雅晟對調啊?”
  “我怎可能離開雨兒身邊!更何況,你想拆散人家新婚燕爾嗎?”鵲小樓說完,懷抱春雨跳出數丈。
  席月興高采烈地跟了去。眾人當即照春雨分佈的東南西北逃開去,誰會笨的被抓呢!武夷之約他們都能如期到達嗎?柳風情會怎麼做呢?棲月山莊又有什麼在等著他們?……一切都是迷,同這雪花迷茫茫一片,空白等著填寫。
第二十章 風波


“追的還真緊啊!”龍鑰麒踢了踢雪地裏最後一個活口,挑眉喝道:“回去告訴柳風情,再敢找上小爺,我要他的命!”
  “龍少俠好厲害!”席幽荷佩服地拍手,有些羞澀的望著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龍鑰麒。
  席陽則拉著妹妹的手謝道:“這一路上要不是有龍少俠相助,我們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龍鑰麒瞅了兄妹兩一眼道:“我只是應春雨的話而已。”說著策馬狂奔。
  席陽,幽荷各有所思,駛向南下的要道。
  “惜大哥!好!好啊!”席月手舞足蹈的蹲立參天松柏之上,欣賞著腳下精彩的搏殺,不住叫嚷。“鵲大哥,厲害!對,打他個落花流水!啊--!踢的好!”
  不過片刻殺手倒了一地,紅黑相間裝染著空曠的白色極為亮眼。席月嬉笑著跳下樹,看著心定神閑的春雨,小樓二人驚歎:“哇!你們是怎麼練出來的?簡直神奇耶!能不能教我啊?”席月討好的望著面無表情的惜春雨,一雙如餓肚小狗狀的黑瞳哀求的直視他一眨不眨,好似等著主人的施捨。
  惜春雨頗為無奈地瞪了席月一眼道:“離開風情山莊後你知道自己鬧了多少事嗎?如果不是你這麼容易惹是生非,他們又怎會那麼快找來!”春雨抬額示意地點點倒地的黑衣殺手。
  “嗚--”席月一腔熱情被堵,啞口無言的轉盯住橫七豎八的屍首,默哀!為自己的莽撞導致失去拜名師學藝的機會稍稍後悔,不過只片刻,接著裂嘴一笑道:“算了!惜大哥我們到底在躲誰啊?是風情山莊的人嗎?”
  鵲小樓替春雨拍去肩頭的雪花,斜視席月。“你該問的是他們。”小樓指向魂飛魄散的殺手道。
  “死了怎麼問?”
  “所以說你問了廢話。”鵲小樓拉起春雨的手飄下南方。
  席月氣得握扣雙拳,盤算:因為我武藝低微就瞧不起我!看我不練成絕世神功給你個下馬威!嘿,嘿……不過,席月又舔上一句:期限定於下輩子!--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啦!
  “剛才的殺手並非是柳風情的人。”鵲小樓對春雨道。
  春雨微側瞧著鵲小樓問:“怎麼說?”
  “走出柳風情掌握的地界,他就該考慮到我們會把山莊發生的事傳揚出去。如,此時他殺我們不是欲蓋彌彰,多此一舉?我想柳風情現在應該策劃編排著怎麼對外陳述夫人突然死亡的原因。反正是不會扯上我們徒舔生變,那事就告一段落了。”
  春雨笑道:“不錯。”
  鵲小樓疑問:“這樣就沒有分開走的理由了?”
  “有!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惜春雨提氣躍前三、四丈,聽得身後隱隱傳來席月急呼慢行的懇求,鵲小樓的氣息已至耳畔。
  “什麼?不能給我們住!為什麼?”席月揪著小二的衣襟橫眉怒對,一旁嚇得目瞪口呆的掌櫃好容易回過神,趕忙上前勸說:“大俠,我們不是虧待你們,而是,小店早已被人包下,沒房間住客了。”
席月纏著一身疲憊,本想好好洗個熱水澡,睡上一覺。現在可好!難道要他在冰天雪地裏凍一夜不成?想到此惱怒頓起。“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小鎮裏只有你們一家客棧,還讓人給包了?要我們過路的喝西北風啊?去!把那個包房的給我叫出來!”天!武功平平都囂張成這樣,真要讓他練成神功豈不天下大亂?!
  “大俠!使不得!”掌櫃苦臉說。
  席月瞧了眼頭戴斗笠若無其事的惜春雨,鵲小樓,壯了壯膽說道:“怕什麼!有什麼事小爺自己解決!還不快去!”席月安慰道:有靠山,即使來硬的亦不會吃虧!難得闖蕩江湖,不給弄個轟轟烈烈定會含恨終身!
  小二,掌櫃紛紛在席月兇神惡煞的注視下逃竄上樓。
  期間,春雨,小樓坐著喝茶。席月翹著二郎腿眯眼望著樓梯口,頭枕雙臂一副老江湖模樣。
  老舊的木板發出咯吱聲,愈來越近,席月翹首以待。
  掌櫃,小二唯唯諾諾的迎著幾個衣冠楚楚,高傲秀氣的少爺下樓。均是20上下,腰配長劍,目中無人的神態恰恰表明了是幾個毛小子。“就是你們3個找麻煩?不要命了!”
  狐皮襖,色澤毛髮一流,但與鵲小樓身著的貂袍一比,猶如雲泥之別。眉目姣好,卻面露奴相。--家世富裕權貴人家的廝童。再探腳步引得樓板咿呀作響--武功平庸。口氣狂妄,表情傲慢--初涉江湖,否則能不知行事留餘地的道理?惜春雨暗笑其與席月果真是一丘之貉,搖頭苦歎。
  “先且不談姓名,你們能不能讓兩間房出來?”席月故意曲解對方的話,問道。
  “你…!我家少爺,小姐說了,如果你們再胡鬧,留你們每人一隻手腳做紀念!”當頭的青年高抬額,俯視著底下的3人道。都戌時了,也只有粗人會在此時挑是非!要不是公子,小姐吩咐謹慎行事,他一劍要了這些匪類的狗命!
  席月聳肩轉向惜春雨待要詢問,只聽啊~~~~~!的一聲,回頭尋視,哇!!那口出狂言的青年手腿分家,鮮血噴了滿地,疼昏過去。兩個深紅的切面腥惡的面對眾人,液體不停流淌。其餘的男子均束手無策的楞在當場,眼睛由得意轉為恐懼,警戒的瞪著戴斗笠的二人,竟無一人給同伴止血療傷。
  “不是說要取我們的手腳嗎?怎麼不動?”鵲小樓邪笑著摘下斗笠,掃視一干嚇趴下的廝童道。
  “啊--!殺人啊!”
  “救命啊--!”
  後知後覺的幾人刹時叫開了鍋,掌櫃,小二皆嚇昏了去。
  席月退至惜春雨身後,暗暗拍了拍胸口,心中叮囑道:太狠了吧!即使那白癡說的不中聽,但片刻間砍了他一手一腳,未免……可,這就是江湖啊!千萬不能得罪鵲小樓,連他怎麼出手都不曉得,可謂防不勝防!呃!下輩子,不,下下輩子也別得罪他!席月在心裏重複著說。
  “什麼事叫成這樣?把我們武林第一家的臉面都丟盡了!”二樓緩步走下一雙如花似玉的兄妹,似乎人人都該仰其鼻息般驕傲的打量著3人。看到生死邊緣的青年不過眉頭皺了下,絲毫沒去搭救的意思。女人冷冰冰道:“沒用的東西死了清淨!”
  “還不快把他拖出去,別弄髒了住處!”公子手一指門外,發號施令道。
  廝童的哭喊啞然,如傀儡似的動起手來。
  席月對鵲小樓是一種敬畏害怕,那麼于這對兄妹就是非常的厭惡。自己的下屬不救,反作累贅般丟棄,簡直不是人!雖說對方是個仗勢欺人的東西。
  “各位找我兄妹所謂何事?”兄妹兩一左一右走近鵲小樓身畔坐下。女人朝著小樓甜甜一笑問道。
  難看!兄妹兩長的不錯,甚至可稱豔麗嫵媚。可怎能與他家大哥比!除非老眼昏花,不然,他們連提鞋都不配!席月暗道。
  鵲小樓對其溫柔一笑,口中飄出性感沙啞的嗓音。“我要你們馬上滾。”
  “什麼?”女人詫異道。
  公子沉住氣道:“聽說過武林第一家吧?武林盟主上官虹飛就是我們的爹!你想在太歲頭上動土?”開什麼玩笑,現在出門不被凍死才怪。
  “太歲?上官虹飛為武林盟主已是多年前的事了,虧你們好意思拿出來現!而且,是你們無理在先,怎麼說我們都占著個理字。”席月道:“難道武林第一家不講理嗎?”
  兄妹倆臉一僵,老羞成怒道:“傷了人,你們有理!”
  “記住,他是死在你們手下!”席月指了指冬風呼嘯的雪地裏逐漸掩埋的人影。廝童們站立門檻不敢擅入。
  “不滾是嗎?”不等兄妹二人反駁,鵲小樓柔聲詢問,眼中沉浸著笑意。似找到獵物的猛獸,散發著無盡的歡愉。
  可惜兩個世故不深的兄妹瞧不透其中奧妙,倔強道:“這店我們包了,該滾的是你!”家裏哪個不寵他們!這男人長的英俊瀟灑,對他們卻無理狂妄!一路來誰不巴結討好,勿論家世,單憑容顏有幾人能比?他竟看也不看一眼!
  “好!”鵲小樓猛地起身。兄妹二人見他知難而退,不由冷笑。誰道,下一刻小樓把他們一手一個輕鬆提著丟出門外。廝童見小姐,少爺飛身跌來,慌忙伸手去接。不用說,自是倒了一地,喊疼哭叫惹的小樓心煩,卸下個臂環複扔去。公子以為是什麼獨門暗器,拔劍相迎,叮--哄的炸開,跌倒好容易爬起的眾人又伏於地,這次更徹底,乾脆躺在雪中,任由霜花飄臨,風吹雨打。
  “呃!鵲大哥,他們中了毒?”席月小心翼翼的問道,一邊聽從小樓的示意關上客棧大門。不忘點醒昏迷的掌櫃,小二,吩咐:熱水,飯食。
  鵲小樓點頭作答,橫抱起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的惜春雨,輕巧的跨上樓。
  席月於側上角探去,原來大哥不知不覺睡著了!可真香啊!席月不禁佩服春雨對身邊的爭鬥可充耳不聞,哪曉得他已經幾天沒休息了。席月悄悄把目光停放鵲小樓臉龐,見其寵溺的關注著大哥的神色柔的似乎欲滴出水來。怪不得他使毒,原是不想吵醒大哥!他還有這一面啊!……
  轉角口,鵲小樓忽然回頭道:“如果想嘗嘗被雪活埋的滋味,那麼動門前的人也無妨。”
  “我們不動,不動!”掌櫃,小二領教了鵲小樓的心狠手辣怎敢造次,對門外的那些貴客只能心有餘力不足了。畢竟保命要緊啊!死了也別來找他們啊!掌櫃,小二等鵲小樓消失樓梯處,惶恐地朝門口方向膜拜了幾下,帶著不安去廚房囑咐燒水,洗菜。可憐,他們荒野小鎮難得有比豐厚的收入,現在搞雜不算,興許還會弄出人命!作孽哦!後堂的婆子還不知道前廳發生的事正唱的歡呢……
  唔--
  有誰在動他的身子?好燙噢!恩--舒服!惜春雨揉了揉半眯的瞳,努力睜大眼望著吵醒他的罪魁禍首。抓住在他全身遊走的溫暖大手道:“我自己洗。”扯過小樓手中的浴巾搓洗潔白無暇的肌膚,享受著水的溫度。
  鵲小樓笑著走向屏風側邊,不一會兒傳來寬衣解帶夾雜淅瀝嘩啦的潑水聲。半響,一絲不掛的俊邪男子從屏風後走來,一把抄起春雨,擦幹他渾身的水珠,烏黑的長髮。抱著置於棉被之上。“在風情山莊想迷昏我並欲自裁的你,可以給我個解釋了吧?”
  春雨逃避著小樓邪妄的眼神,左故言右問道:“席月呢?”
  “隔壁。”小樓精簡的回答,一手探進春雨腿間,握住男體最溫軟的部位。嘴唇叼含著小巧玲瓏的耳垂,輕輕吸吮。
  不妙!他習慣男人的相擁,一時間竟忘反抗。惜春雨驚慌的以左指狠點小樓手腕內側經脈,右手肘拐向小樓心口。
  男人不避反迎,狠狠的把春雨壓在身下,眯眼道:“經過冰雪城的幾夜還沒學乖嗎?你不早知道,我是打不贏罵不走的?何必弄疼自己?”
  惜春雨瞪視著溫柔中夾帶著邪惡的男人,不自覺地咬壓下唇。凝眉白眼。他並不知曉自己無意的舉動帶給男人多大的誘惑。依舊在小樓底下掙扎著起身。
  “唔~!你別動!”男人眼中扇動著熾熱的情欲,湊近親舔春雨的肉色唇瓣,誘惑似的挑逗著他開啟牙關。
  “不……嗚……”春雨慢慢迷失于男人高超的吻技,裂開齒縫,小樓的軟舌毫不客氣的入侵,品嘗每一寸佳餚。纏著小舌共舞。
  小樓灼熱抵著春雨嫩滑的腿根,幾乎貼上他的欲望。春雨臉龐微微一紅,男人癡癡地流連著優美的軀體,一把撈過春雨顫抖的玉手,疊於自己的私處,喟歎。“你不做可以,幫幫我吧。”說著,抓著雨兒的手捋搓起來。
  “等等,別拉我啊!”春雨用力甩開鵲小樓的控制道。
  “你想一起做?我是見你辛苦才用這個方式泄欲的。”鵲小樓好似給了春雨極大的恩惠般理所當然道。
  “你……”春雨欲罵,見鵲小樓手掌多出一個青色小瓶。急道:“這是什麼?”
  “你說呢!”
  “混蛋!”春雨難得發火,一腳踢小樓命根,翻身欲奪瓷瓶。怎料,男人腰一縮,同時隔空點向春雨的腕、肩胛、小腿經。
  “放開我!”他明明會移穴的,卻來不及。為什麼這麼快!混蛋!春雨在心中怒駡。
  “會的,等明天。”小樓笑著說,邊攀摸春雨的臀瓣。
  “等等!”春雨喝道,唯一能動的眼銳利的瞪向鵲小樓。“我幫你做,把我放了。”
  男人沒停,繼續擺弄著赤裸的尤物。貪婪的膜拜著。
  “放開我,放開我……嗚--”春雨眼神漸漸迷茫,恐懼、仇恨、驚慌……更多的空洞,充滿了他的腦海。由於不能以行動發洩,他的表情愈加豐富,一幕幕浮現他內心的情緒,猶如淒美的冤魂,闡述著口不能言的悲傷……
  當小樓發現春雨的異狀已經晚了,一撥又一撥的狂亂打擊著他懷中脆弱的人兒。鵲小樓迅速打開他的穴道,溫柔的輕擁著他,承受無止盡的毆打,撕咬……可是,不讓他洩憤會傷了身體,放任春雨又怕他神志不清傷了自己,只有這個辦法能解脫雨兒的痛苦,那麼他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會有下次了!”在男人一遍又一遍的呢喃安慰下,春雨總算流著淚迷糊著睡去。一手緊抓著小樓的臂膀,好象怕人離他遠去。鵲小樓漠視一身的傷痛,凝視著睡夢中仍不忘皺眉的春雨暗思:他該怎麼做呢?……一夜無眠……
  “怎麼辦啊?總不能丟著不管吧?”廚娘不忍的看著被雪地掩埋的人群道:“那幾個明天一走,到時候別人找上門,說是我們行兇殺人可怎麼辦啊?”
  掌櫃苦道:“我怎麼知道?”
  “救了他們吧!救人一命生造七級浮屠!”
  “那你打算連命也不要啦?”小二臉色泛青,發抖道:“一支斷臂,一條腿,還留在大廳沒人敢動呢!我是不想冒險,要去你去!我可不懷疑那魔……不,”小二慌張地望望四周繼續。“大俠說的話!”
  “你們……”
  “我說了,要……”
  ……爭論不休……
  唔……好暖哦!席月抱著棉被甜笑著,也許正做稱霸江湖的美夢吧!可憐,屋外的人啊,這原本是他們的住所!狂風依舊,雨雪倡狂只不過換了人享受而已,嗚……享受?……




朱厭殺生
狼煙取業
2008-2-4 1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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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ke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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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生變


  “鵲大哥,放著他們不管行嗎?”席月沿海欣賞著一望無垠的大海,怎奈冬天的海水冰寒徹骨不說,單單是那波濤洶湧就無幾人敢近。不似夏季藍天碧海,白鷗展翅的美景,好動的席月看膩之餘想起告別了小鎮客棧前凍成冰塊的上官家人。
  鵲小樓的眼光一直停駐凝視著春雨,細觀那恬靜,孤寂的神情與冬天的海是如此的相似,一樣的冷漠卻讓人心醉於他淡淡清冽的神秘裏。不同於表面的嚴酷,兩者內含的氣息博大溫馨,似可包容一切世間的哀傷悲痛。看著他,你的心就會慢慢平靜,之中無須言語。
  他們是這麼了?起床到現在都一言不發,難道吵架了?席月掃了幾眼搖頭。不對啊?鵲小樓看大哥的眼神變的更熱切了,怎麼看都不像鬧翻的樣子!算了,他也不想知道,有個嫁了男人的三哥經常歇斯底里,又來個風姿卓越,天生尤物的大哥,哪里管得來?哎--!他還真命苦,一路上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被人一把拉往身後。“怎麼了?”席月摸著搖的恍惚的腦袋莫名其妙道。
  詢問間,海邊堆積著厚厚雪花的枯樹叢中跳出十幾個錦衣大漢,各個目光如電,行蹤無聲。臉帶痛恨的望著鵲小樓、惜春雨、席月3人道:“昨天在黃花鎮小店行兇的就是你們?”
  惜春雨皺眉,帶著被打斷寧靜的不快默不作聲等著人說下去。
  “不錯。”鵲小樓乾脆道。
  錦衣大漢皆怒喝著瞪視鵲小樓,罵道:“你們出手如此狠辣,到底與我武林第一家有何仇怨?竟把人的手腳砍斷扔入雪地!把人都活埋了!”
  “跟這種邪魔歪道有什麼好說的!殺了他們血債血償!”
  “呸!我看你們才是牛頭馬面!”席月罵道:“把半死的人棄至屋外可是上官兄妹的傑作,你找我們晦氣幹什麼?”
  “放屁!你敢誣衊少爺,小姐!我要把你碎屍萬段!”錦衣大漢咆哮沖向席月,鵲小樓早已擋在身前,一帶一扣捏住他的命穴,待欲使勁,嗖--旁側林中射出暗器,勢不可擋,打向鵲小樓心口三寸。
  小樓急變身形,拉著大漢擋下致命一擊。只聽啊--的一聲,口噴鮮血,命歸黃泉。小樓隨手丟棄,笑看叢林道:“既然來了躲什麼?上官虹飛!”
  咻----人影臨空竄出,勢向小樓,猛烈的幾個對掌,雙方各退幾步,打了個平分秋色。不!鵲小樓左臂微擺,想必是震麻了,說來還是對方略勝一等。
  好張仁厚的相貌,不愧是前任武林盟主!席月暗歎。但養的兒女卻……
  “小心!”惜春雨壓著席月的肩膀朝地面按,借力騰身踢腿把偷襲的數個錦衣大漢踢了回去。一手拉正斗笠罵道:“想什麼?連命都不要了?”
  席月心有餘悸的拍拍胸,歉疚吐舌,使出輕功躲避。一跳,一藏,翻身,躍空……靈敏的身形一時大漢倒也難他不得。且,見其年齡尚小,只一人追擊,其餘的自然圍攻惜春雨。
  春雨伸手把斗笠遮得更低,靜的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像。錦衣大漢面面相覷,不敢貿然上前。忽然,春雨右腿翻踢,腳跟狠擊背後大漢的下巴,身子彎成道弧。一人失勢眾人得機,紛紛舉刀奔上欲砍。誰知春雨雙臂撐地,身子飛轉,連環腿啪啪啪,踢向來人的臉面、胸口、小腹、下陰。四處要害被襲,大漢們蒼白面色,強忍嘔吐,踉蹌著退後,手中兵器牢插於地,勉力支撐著身體。
  “啊--!”
  慘叫傳來,春雨猛然一驚,回頭望去,卻見席月被擊倒在地,眼看就做刀下亡魂。來不及,漢子的刀已經去勢無阻!此刻,他就是掏發暗器還是晚了一步,死亡在所難免…… “不要!”春雨脫口急喝,他怎麼忘了席月呢?習慣了孤獨,習慣了一個人拼命,遇上危險竟忘了照顧身邊的同伴……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催魂刀近席月腦袋距離半寸那刻,叮的一聲月牙型的臂環射進大漢的後腦,男人臨死由不敢置信的望著本應喪命的席月,含恨而終。
  春雨大驚探向小樓,見他已吃了上官虹飛數掌,口涎血沫。又一掌,震碎了鵲小樓的衣衫,暴露出昨夜傷痕累累的身體。左臂紅腫,胸膛,下腹青紫,東一塊西一方痛訴著負荷不堪。他就是以這種狀態和成名已久的老江湖拼命的?毫無怨言?
  “虧你還出手管閒事,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上官虹飛虎虎生風,指抓如鉤扣向鵲小樓頭頸。
  鵲小樓不知死活嬉笑道:“為了雨兒什麼事不能做!”
  “好!那你就為他死吧!”上官虹飛凝氣丹田,雙臂像緊繃的弓弦奮力拍向小樓的心口。小樓急退,期間左腳一打滑整個人趨勢稍頓,狠狠挨了上官虹飛盈滿數十年功力的兩掌。
  噗--小樓口吐鮮血,染紅了上官虹飛的衣襟,身子像斷線的風箏般飄出數丈跌入大海。
  只是一瞬間,風雲變色。惜春雨于小樓落海的那刹間,飛奔入海,搜尋著他的蹤跡。沒有!什麼也沒有!除了洶湧滔天的灰色巨浪,一切都被掩埋。不見了,以後再沒人纏著他,告誡他,點醒他了……心裏好象空了個洞,太突然,為何每次都那麼毫無預告?沒有讓他選擇的時間?難道,他將一次次重複悲慘的命運嗎?他不要,不要!小樓,小樓……春雨拼命的捶打海面,斗笠掉落,隨波飄逝,只留那一聲聲淒切的呼喚環繞著海灣……
  “那小子死的好!”
  “活該!誰叫他目中無人!”
  “我們算是給少爺,小姐報仇了!”
  “那邊的小子我去解決,你……”
  “我……”
  無聲,他們看到了什麼?好美,似水出芙蓉的天神?黑、白,明明就兩種色彩,竟如此的誘惑人心。滲透海水的衣衫貼著他優雅修長的身姿,絢麗的烏髮風中狂擺,即使有意畫出他百分之一的容顏,亦無人能描繪那萬分之一的風情。到今天,他們才知道什麼叫絕色,難怪有人甘心為他而死……
  惜春雨望著海岸上驚訝打量他的上官虹飛,騰空一躍,右臂一揮褐笛暴出尖刺,射向男人。
  上官虹飛不愧是見多識廣,久經江湖的老客,對方殺機一現,馬上斂神抗敵。掌風如電,直擊春雨右手。豈料春雨舍子求虎,有意引敵上鉤,左手才揮出致命一擊,幾百根細如牛毛的花針刺入上官虹飛的體內,胸腔、腹部、手腳,要不是他見機得快連眼珠都被刺瞎了去。果然,與美人交手性命堪憂啊!
  錦衣大漢見主子受傷,皆舉刀助戰,把上官虹飛護於身後。
  “嗚--”上官虹飛渾身似被萬蟻叮咬,苦不堪言。運一次氣,針就深入一分,射往內腑。
  “老爺,你快走,這裏我們擋著。”
  “快走!”
  眾人使出三郎拼命的架勢,一時間春雨分身不暇,眼睜睜看著上官虹飛狼狽逃竄。
  春雨眼神一片空洞,伴隨臉龐永久的寂寥,聞者心傷。可是刺出的劍,竟是那麼狠,如此准,這樣絕,似欲把人的血肉扯出體外才甘休。
  死了,一個接一個面帶微笑地倒下,明明屍首被坎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為什麼?為何會呈現詭異的笑容?
  一劍!是那穿心一劍的風情!千年如一日冰凍的臉在這刻洋溢生機,眼裏隱逸著狂烈的執念,有生以來塵封的感情化作殺機閃現。是的,就這麼一刹那,瞬間的萬種風情使人甘心做笛下亡魂。須臾,足見珍貴,喪命於如此尤物之手,算是死得其所,他們是笑著離開人世的,那麼小樓呢…… 完了。
  盡了。
  春雨身單影只的立足天地,四周再無一絲活氣。他是該哭嗎?還是該笑呢?面對命運如此的嘲弄?天色不知何時逐漸暗下來,寒氣侵蝕著他濕透的肌膚,波浪滔滔,海嘯陣陣,春雨仰望星辰,輕吟:
  刀閃爍著耀眼光芒, 血增添了它的野性。
  鮮紅與雪毯遙相輝映, 液體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一雙不會再動的眼睛, 飄出死亡的悲鳴。
  天際又劃過一顆流星, 伴隨著永無止盡的孤寂。
  是的,直到死亡仍是無牽無掛,才是他的人生。這是他想要的?哈,哈……可惜,命運的齒輪並非掌握在他手裏……
  “大哥……”一邊趁著眾人爭鬥躲起來的席月怯怯地步出叢林,小聲呼喚春雨。
  “怎麼?”
  席月悲從中來,要不是他鵲小樓也不會死,大哥亦不會如此傷心。他的心如被啃食,痛的幾乎掉下眼淚。“鵲大哥,他……”
  春雨默默抬手打斷席月,轉向他道:“哀傷無用,讓上官虹飛活著比死還痛苦才是我們該做的。”
  席月苦中作笑道:“我知道了!”
  兩人深深望了眼融入霧色的大海,帶走了難言、無盡的憂悶心痛。他們都知道該怎麼做,但如何排遣這斷魂的憂鬱呢?波濤依舊浪來浪去,卻消不去一絲愁情……
 第二十二章 是非對錯


  武夷地處江南,山澗鬱鬱蔥蔥,小橋流水人家勾畫出世外桃源。涉足峰頂,俯視丘嶽皆纏繞雲霧之中,偶爾幾隻飛鳥徘徊空曠幽谷,別添一番風情。而今,鵝毛大雪覆蓋整個山頭,抬望眼好似身處仙境,分不清雲霧的界線,猜不透遠近高低……如夢如幻,怪不得有人吟詩作畫,頌凱歌。颼颼寒風吹拂得衣襟嘩嘩作響,可怎去得心火熾烈的一絲一縷……
  棲月山莊位武夷中峰山腰,巧奪天工,氣勢磅礴,遠遠觀望府宅連綿不絕,不愧江湖第三莊的美名!
  “去,去,去!沒有請貼還想來濫竽充數?看看自己的穿著打扮,想進我們棲月山莊?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瘋頭了!哈,哈,哈……”接客的管事白眼打量面前頭帶斗笠,衣衫簡陋的男人鄙夷笑道。
  “你……”一邊的席月氣急敗壞欲對口出穢言的嘍羅拳腳相向,帶斗笠的男子更快,只聽劈裏啪啦的一陣聲響,神氣活現的管事一頭變成兩頭大,張嘴掉出斷牙血沫,疼的他再不敢動彈。
  “你,你……你竟敢到我們棲月山莊來撒野,不,不想活了!”其餘的門衛左右瞄了兩眼,邊說邊往後退,手指不住發顫,話更是一點威脅的效果都沒有。心道:他是怎麼出手的?根本沒離開原地啊?把趙劍清打的狗頭一般,連牙齒都掉了一地,天!魔頭啊!幸虧不是我先開口!
  四周進出的英豪莫不嬉笑著旁觀,人多嘈雜,馬上圍了個水泄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片刻,棲月山莊裏走出幾個漢子開路,後面跟了個20出頭,紫紅狐襖青罩衣,骨骼修長,面容姣好的男子。從眾人切切私語得知是此間東道主的小兒子沈曲文,默立惜春雨三尺開外處道:“你是誰?為何到我棲月山莊找茬?”
  先不問發生何事,馬上斷定必是外人過錯,英豪們皆感不滿。
  “你會不會定是非!是他們無理在先才對!”席月手指門衛道。
  “我只看到被打傷的人。趁現在滾,還來得及!”沈曲文於眾目睽睽之下高傲的抬頭道。明明可以跟武林前輩討教時,偏偏來了幾個不識趣的傢伙要他打發,礙事!
  惜春雨轉身掏出長笛啟了個音,莊宅便竄出數條人影,把沈曲文一下子擠開去。
  “春雨你總算到啦!我們已經等你3天了!”司易絕像久別重逢愛妻般擁著春雨傾訴幾日的擔憂。
  啪!
  龍鑰麒踢開司易絕,拉過春雨的雙手道:“怎麼這麼慘?”他思探惜春雨狼狽的服飾詢問:“是不是有誰找你麻煩?告訴我是誰?”
  “阿彌陀佛!惜少俠冰雪城一別,沒想到竟可在此一會,真乃有幸啊!”少林方丈慈心不知何時出莊,身後跟著小沙彌,打招呼道。
  武當壬悠道長不甘其後笑道:“惜少俠能來我就放心了。”
  “一聽這音就知道是你,哪天到我君山一坐如何?”丐幫幫主季坤歡喜招呼道。
  “惜少俠謝你……”
  “你來真是太好……”
  “我還沒謝……”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簇擁著春雨進入棲月山莊。這變化未免太大吧?群豪有的驚異、有的納悶、有的不明所以、有的作凝眉苦思……
  “他定是天下第一美人惜春雨!”沉悶中石破驚天道。
  “不錯!否則豈有七大掌門同時出迎之理?”
  “為何同時出迎?”
  “你青蛙啊?怎會不曉得惜春雨在冰雪城力救七大掌門免了場武林浩劫是天下聞名的事啊!”大漢說的津津有味。
  被罵的人抹抹鼻子,想:解釋就解釋嘛!幹嗎說我青蛙?複問:“這麼說來他很美咯?”
  “連洛神都比下去了,你說他美不美?”
  “誰曉得?眼見為實嘛!”
  “那還等著幹嗎?進去啊!”
  刹間,門口走了個乾淨,只留被遺忘的棲月山莊數人在暴風中咬牙切齒。
  惜春雨洗去一身疲憊,身著司易絕送的銀狐袍,足蹬軟皮靴,英姿勃發一路行至望月廳。道上每每聽得有人哀鳴,皆是看呆眼糊撞梁木,或是跌入雪堆,再者仰天一交的人。無法形容春雨的美,見他就再難對人甜言蜜語,口是心非,夫妻同床異夢的大有人在,情人紛紛離散,顧盼東西……
  “春雨坐這邊。”一瞬間的呆滯,回過神,龍鑰麒迎上前拉過惜春雨於身畔入座。
  大廳眾人盡皆盯視春雨,看得如癡如醉,半響沒反應。
  司易絕、秋煊赫、席家兄妹早知曉春雨的風采,仍迷的昏陶陶。七大掌門無一倖免,初次遇見的人怎不恍若夢寐,久難清醒?
  被夫人一推,年過半百的棲月莊主沈嶽涵頓悟,笑道:“惜少俠光臨真叫我們棲月山莊蓬蓽生輝啊!”
  惜春雨微微一笑沒有作答,倒是席月厲聲道:“我看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吧!剛才大門口,可是有人罵惜大哥不自量力,有辱棲月山莊門楣不讓進啊!”
  在場眾人笑臉頓失,沈岳涵心領神會向小兒沈曲文怒道:“誰那麼大膽?給我帶上來!”
  “爹!趙管事不過是斟情酌理辦事,他又沒請貼怎進我棲月山莊!誰都通行無阻的話,我們山莊豈非成了閒雜之地?”那個他指的自然是春雨。沈曲文瞪視其辯駁。
  聽來好象句句在理。可是,有誰滿意?
  丐幫主季坤斜瞄眼沈曲文牢騷道:“我就說這次大會定在君山嘛!瞧瞧?惜少俠竟被當作閒雜之人!我也沒帶什麼請不請貼的,難道是鑽狗洞進來的?”
  季坤說話毫不客氣,棲月山莊眾人無不動容。
  慈心見狀打圓場道:“惜少俠身無請貼原也不該責怪棲月山莊的是非。不過這武林大會只要身處江湖人人皆可參與,話是說得太過了。”到底幫的還是惜春雨。
  “不錯!不錯!”大多附和。
  沈曲文在莊中哪個不討好,哪個不笑迎,他可是得寵的小少爺!此刻見各個向著惜春雨,惱道:“他打得趙管事牙掉了滿地,難道還讓我們賠不是!你們受了他好處,我們可沒有!哼!……”
  “曲文!”沈嶽涵暴喝制止兒子再往下說,罵道:“我就是平日太縱容你,才會這麼放肆!惜少俠解了武林危機,避免生靈塗炭,怎麼說我們沒受他好處!不長進的東西!回你房間不准出來!把他給我帶下去!”沈嶽涵隨即轉朝眾人歉道:“小兒不懂事,還請各位大人大量別跟他計較。”
  輕描淡寫,江湖傳言沈家護短果然不錯。來人有所不滿,都看在主人地頭不便張揚,心中暗記。
  沈岳涵知曉眾人心裏不忿,傳人把趙劍清帶上廳。青紫面皮看不到原樣,似個蹋皮猴,見至噁心,更為春雨抱不平。
  “我吩咐你迎接貴客,你倒好,把人得罪了!還不給惜少俠道歉!”沈岳涵面向春雨一桌朝趙劍清示意。
  趙劍清努力張大眼驚豔地打量惜春雨道:“我不記得見過這位少爺啊?”
  沈嶽涵暗道:廢話!如果當時你見著他這身模樣連瞎子亦不會把他拒之門外,蠢東西!“說啊!”
  莊主喊得急,趙劍清不得不硬著頭皮向不知是誰的美人致歉。
  龍鑰麒手一揮,笑道:“你不明白又何必作違心之舉。這樣的腦袋怎麼做管事?不如從新來過!”說著手出一掌把趙劍清擊向對面入席的司易絕。
  司易絕懷笑著送掌直撞趙劍清背脊,啪--的一聲人飛出廳門倒入院中雪堆再不復出。
  龍鑰麒一掌是虛,司易絕掌勁卻實,雷霆萬鈞之力下趙劍清焉有活命之理?刹間奪命,相救已是不及,沈嶽涵微寒臉面,一聲不吭。要他棲月山莊與逍遙堡,七大門派為敵似乎太過牽強,這口氣只好忍了,反正是個無足輕重的嘍羅。
  慈心方丈默念了聲阿彌陀佛,搖頭歎息。
  其餘來賓無不為龍司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功夫叫絕。無奈主人在,只由作心中贊佩了。無人啟話頭,廳中冷場。春雨若無其事的品茗好象發生的一切與之無關,怎看得出他眼角似有似無的笑意?
  嗒,嗒,嗒……
  侍衛急匆匆跑入客廳喘道:“莊……莊主,冰雪城主到了,還帶著身受重傷的前任盟主上官虹飛。”
  “啊--!”眾人臉色大變。上官虹飛武譽響遍大江南北,誰有本事害他重傷?群人圍攻,還是……冰雪城一行死傷無數,難道暗幕黑手又欲對武林大會下殺招?……不敢再想,皆迎出大廳,一探究竟。只剩司易絕、龍鑰麒、秋煊赫等人。
  “剛才我就想問,鵲小樓呢?”司易絕好奇道。
  “死了。”惜春雨輕描淡寫道。
  席月一邊早已淚眼迷朦。席家兄妹相詢,都問不出所以然,心中著急。
  司易絕,龍鑰麒見春雨擺明瞭不欲多談,笑著夾菜遞茶好不殷勤。
  席月看了更是傷心,原本這些該是鵲小樓做的……
  “惜少俠!惜少俠!”人未到聲先至,眾人複湧而入,送奄奄一熄的上官虹飛到惜春雨面前求助道:“惜少俠請救他一救吧?”
  惜春雨笑看驚恐萬狀,猶不能言的上官虹飛。“你們知道我能救他?”
  “他體內蜂針無數,我想除了你,天下再無一人能救治。”
  男人溫厚的聲音穿透眾人雜亂無章地嘀咕嚎叫傳入春雨的耳,抬頭一張俊雅軒昂的笑臉映入眼簾。“你是誰?”春雨道。
  男人臉一垮道:“惜少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可我怎敢忘記救命恩人的容貌!在下燕鶴歸,冰雪城幸得相救感激不盡!”
  燕鶴歸這小子長得不錯啊!龍司二人頓生危機意識,去了個鵲小樓又來了個燕鶴歸,真是陰魂不散!
  “是啊!不記住我,怎麼替你治病救人呢!”惜春雨笑道
  燕鶴歸聽出惜春雨話中諷刺,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惜少俠仁義天下,上官前輩有難在身自是不會坐視不理。”
  春雨呵呵一笑。“既然冰雪城主都這麼說了,我又豈敢推辭?”春雨朝上官虹飛笑道:“你雖有心,但怎可不問上官前輩的意思?”
  眾人皆想:求得你救已是萬幸,哪會推辭?又不是病入膏肓,耳目混沌的笨蛋!豈料--
  上官虹飛身後走出一對雙胞兄妹,上官寶、上官瑩喝道:“我們爹不要他治,誰知道他出於何意!萬一在我爹身上做什麼手腳,豈非得不償失!”
  春雨意料之中似的向燕鶴歸一笑,聳肩表意,是人家不要我救,總不好強求吧?接著低頭喝了口茶。
  情勢急轉而下,在座無不愕然。現成的神醫不要!為什麼?沒道理啊?
  “是他!”上官瑩手指惜春雨,為引群雄注意般揮了揮臂道:“害我爹重傷的就是他!”
  眾人譁然。
  席月想辯駁,在春雨眼神的示意下只得默坐閉口不言。
  “你們見過我?”惜春雨道。
  “我們見過你,但沒看清你的臉。”上官寶道。
  “為什麼說是我害上官前輩重傷的?”
  上官瑩道:“我爹說是天下第一美人打傷他的。”
  上官虹飛苦著臉一言不發,他是不能說啊,多講一句體內的針就因為震動深入一分。只得眼巴巴的觀望事態發展。
  “你爹以前見過我?”
  “沒有。”
  “那我們無冤無仇怎會刀劍相向?”惜春雨挑眉揚聲道。
  “因為他把我們扔入雪地凍了一夜!還死了個人。”上官瑩狠狠瞪著惜春雨。
  “他是誰?”春雨問。
  “不知道!”上官瑩理所當然道。
  “那你怎可斷定我跟一個你不認識的人有關?甚至你沒見過我的臉?”
  “我……”上官兄妹倆不知如何回答,細想時聽春雨又問。
  “就憑上官前輩的一句天下第一美人肯定?你們說了,他沒見過我,怎知道我是天下第一美人?美人多如雲啊!而且,我會頂著張人盡皆知的臉行兇嗎?”
  眾人點頭深覺有理,紛紛道是上官兄妹倆錯怪好人。
  上官寶,上官瑩見狀哪會示弱,轉頭巡視,一把拉過端坐于旁的席月道:“他,當時就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你賴不掉的!”
  “那你何不把那個男人也指出來對質呢?”
  眾人點頭。是啊!為什麼不呢?
  “他已經死了!”上官寶道:“被我爹打入海死的。”上官兄妹倆覺有榮焉,爹給他們出了口惡氣。
  “即使如你所言,我們武藝低微怎是上官前輩的對手?”春雨設陷阱道。
  “才不是!我爹帶了十幾個好手去追你們,就我爹得以生還。其餘的都被你殺了!”上官瑩怒道。
  “哦!”春雨等得就是這句。“你說看得清楚,我們有幾人?”
  “3人!”
  “而成名已久的上官前輩竟帶了十幾個好手追殺我們!心狠手辣,以多欺少不算,那麼莫不是他欺世盜名?十幾人聯手圍攻,竟仍輸與我這個後生晚輩?”惜春雨笑道。
  是啊!是啊!群雄鄙視地斜白了上官虹飛數眼,搖頭作不齒狀。
  上官瑩急喝:“對你們這些邪魔歪道說什麼江湖道義!最好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我好奇,為何事起爭執?”龍鑰麒道。
  “那個不曉得叫什麼的,殺了我們武林第一家的人砍其手腳,還把他扔出門……”
  沒等上官寶說完席月氣道:“是你們把……”春雨猛地一拉,席月啞然而止。
  “不是我們叫人把他丟出去的!”上官寶心虛辯駁,倒成了欲蓋彌彰。
  英豪紛紛點頭稱席月停的恰到好處,使人自暴其短。
  “就是說,你們把個垂死的人丟入雪地凍死,然後把過責推在我們路過的身上,做替罪羔羊,讓你爹追殺我們,害人含冤而死?”
  惜春雨一口氣說完,上官兄妹想半路插嘴都不成,氣急敗壞道:“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他砍了我們的人……”
  “哦!那你們還把受重傷的人投入雪地?”惜春雨故意籲噓道。
  “辦事不利,活該!”日常言語無阻的上官瑩脫口而出道。
  “是他們要砍我們的手腳,鵲大哥才出手的。”席月補充道。
  “你們亂說……”
  “胡說……”
  上官兄妹的歇斯底里已沒人再聽,即便他們說得事實!霸道蠻橫的樣子在眾人腦海成型,要抹去可就難了。
  “惜少俠能不能看在老衲和各位武林同道的份上救治上官……”慈心本想稱大俠,念其作為改口道:“救救上官施主?”
  “為什麼救他?”席月跳嚷著誇大其詞道:“他們知道我不擅武藝,竟抓我當人質,鵲大哥分身救我挨了他數掌,才被打死的!救這種小人?不是禍害武林嗎!”
  “放屁!你敢這樣說我爹!”上官兄妹倆不約而同道,舉手打向席月。
  早有席雅晟攔下來。
  上官兄妹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橫眼掃視群雄罵道:“你們都是混蛋!不幫我們向著他,哼!被他的美色迷住了吧!好色之徒還配來武林大會!”
  “你們武林第一家才是蠻子!”
  “呸!看豬看狗也不會看上你們,放心吧!”
  “強詞奪理!不過是嬌生慣養的井底之蛙!”
  “鼠輩也配談武林……”
  “混帳……”
  ……
  老一輩皆歎息,武林第一家的改變。上官虹飛可是前一任的武林盟主,怎會成這樣?或是他們以前錯看了他呢?江湖,讓多少人嚮往,又使多少人墮落啊!
  惜春雨見時機已到,笑曰:“他雖對我不義,但顧念都是江湖中人,又是前輩,手下留情。只要他這樣不動得躺三年,體內的針自會退出體外。如果胡亂動彈讓針深入肺腑,那麼我亦無能為力。”
  “三年!那這次的武林大會我爹怎麼參加?”
  “命重要還是爭奪盟主重要?”惜春雨笑看上官兄妹道:“到底是為三年日子你們爹受苦太長擔憂,還是因為如此一來上官虹飛不能取得盟主之位遺憾?”
  “你……”
  慈心道:“三年似乎長了點。”
  “方丈可不要忘了,我們有人因他而死,人命關天。原本是一命抵一命,我已經網開一面了。”
  “呸!說得好聽,我們有幾十個好手死在你手裏,你怎麼不賠命?”
  “對啊!對啊!”
  “惜大哥不殺他們,難道任他們殺不成?”席月喝道。
  “對!是你們錯在先!自然任我們處置!”上官兄妹點頭道。
  英豪聽著聞所未聞,荒謬絕倫的對話不禁同情起上官虹飛,有這樣的兒女未來的三年要怎麼過啊?武林第一家看是難有出頭之日了!
  “燕大俠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上官兄妹拉著燕鶴歸的衣衫懇求。
  燕鶴歸已萬分後悔把上官一家帶來棲月山莊,甚至還替上官虹飛求情。他擔心地望了眼春雨道:“放心,我會把你們安全送回武林第一家的。”
  “你……你莫不是也迷上這妖人了!”上官瑩厲聲道。
  “來人!送上官一家去後房休息。”沈岳涵怕上官兄妹再胡鬧,催促著侍衛強制著把人拖下去。
  “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都是混帳東西……”
  眾人對上官兄妹的叫囂置若罔聞,吵嚷交談,七嘴八舌熱鬧起來。有的說惜春雨寬大為懷、有的罵上官虹飛教子無方、有的講春雨武功高強、有的話上官兄妹囂張跋扈……
  脈脈的幾雙眼睛關注著春雨,隱隱滲透著驚恐、擔憂、害怕、猜忌……
  飯畢,眾人大多回房續話,或是留下聊天。席家兄妹把席月拉回房詢問武夷途中發生的事。惜春雨拋下三個爭鋒吃醋的男人,回房休息,難得沒人死纏爛打的跟隨。
  惜春雨脫衣上床,幾乎入夢時突然雙瞳圓瞪,半趴起身,轉向外側勾出無限慵懶風情,沉聲道:“出來吧!”

第二十三章 迷團


  “那麼緊張把我當成誰了?”男人踏著悠閒的步履走近床邊,笑看春雨道。
  春雨微眯眼,隨即轉身躺下發話:“不管是誰都給我出去。”
  男人笑臉一僵,左臂探至棉被下,一把托起昏昏欲睡的惜春雨,牢牢制於懷抱,涉獵般險惡目光一動不動盯著他道:“因為我不是鵲小樓嗎?!”
  春雨凝視不過寸厘英挺賦有雄性味的酷臉,歎道:“龍鑰麒你夠了吧?”
  “我比他先認識你,你卻選了他!你以為我會罷手嗎?難道要我甘心退讓?即使他已經死了!”
  惜春雨笑道:“是因為我沒有選你不甘心嗎?”
  “我……”
  “我沒選任何人!是他選了我!”春雨臉色一整道。
  龍鑰麒急道:“愛你的不止他一個!”
  “但只有他時時刻刻在我身邊。”
  “你是怪我們沒像他一樣……”
  “不!是你們沒有他執著。”春雨截口道。
  龍鑰麒凝思半響,默默鬆開春雨,解衣入被霸道地擁住懷中的人兒道:“你沒感覺到我對你的情嗎?那麼今後要你溺死在我的溫柔裏。”
  天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累慘的春雨已經沒精力與龍鑰麒抗辯了,睡吧,睡吧,夢中該沒有這許多牽絲絆藤,苦悶難言的事吧?……
  棲月山莊,後苑,偏房,六人對談。
  “鵲小樓就這麼死了?”席雅晟驚道,瞪大眼盯牢席月,好似不敢相信一個邪氣瀟灑俊美的男子就這樣消失了。
  席月難過地說不出話來,哽咽著點頭表意。
  席幽荷恍然道:“怪不得惜大哥剛才那番話說的如此巧妙。”
  席幽偌砰--地拍桌跳起身,怒駡:“什麼上官虹飛,呸!我看是上官狗熊還差不多,生的都是些畜生!把客棧包了?算他們上官家錢多啊?我看都是偷搶拐騙來的!自古殺人償命,惜大哥太便宜他了。”說完仍是憤憤不平,欲引起別人共鳴般指手畫腳。
  “以武林前輩的身份竟對3個後生晚輩痛下殺手,毫不顧江湖道義實在可恥!虧他還是前一任的武林盟主!選他的人是瞎子不成?”席雅晟道:“鵲小樓因為救席月而死,是我們席家的恩人!惜大哥為他報了一掌之仇,我們又怎能放過他?”
  “你的意思是……”席陽皺眉道。
  “今晚要他好看!”席雅晟躍躍欲試道。
  “這裏是棲月山莊,而且都是來客。要動上官虹飛怕是不妥。”席風情考慮道。
  席幽偌贊成雅晟道:“難道要讓上官豬回了家再作打算嗎?”
  “上官虹飛不能動,上官小狗又弱的很,憑他們的囂張我看是沒人會施於援手。此時不做更待何時?”席雅晟分析道。
  “那你預備這麼辦呢?”席陽道。
  “殺了他。”
  “這種人死了乾淨!”席幽偌在一邊煽風點火。9
  席陽看了弟妹兩眼道:“殺了他,棲月山莊怎會放過你我?在他的地頭發生慘案,不給武林同道一個交代還怎麼混?如此,事關武林第一家、棲月山莊、悅劍山莊,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悅劍山莊?這關秋哥哥什麼事?”席幽荷不解。
  席陽解釋:“雅晟是秋兄弟的新婚妻,我們殺人,他們第一個定聯想到是悅劍山莊所為。最近武林紛爭又起,哪有點異動都疑草木皆兵,風聲鶴唳。這樣一來江湖草莽或是暗懷不軌者,不分青紅皂白認定是秋煊赫指使我們的怎麼辦?能說清嗎?我怕的是連累惜大哥那就得不償失了!”
  “二哥說的是!”席風情同意道:“悅劍山莊為武林第一莊,不曉得有多少人眼紅,想把它拉下來。棲月山莊怎會放過這樣的好事?而且,惜大哥現今名揚天下,獨領風騷,又有多少人羡慕,妒忌呢?正有人等著他們失足,好抓住把柄,拖下水!”
  席雅晟翹翹嘴角道:“我們不用動手就可以叫他死。”
  噢?
  眾人不解地望著他。
  “上官虹飛體內都是針,只要他一動馬上深入肺腑。我們何不嚇嚇他,使之自行惡果呢?”席雅晟笑道。
  “不行!被抓住了百口莫辯!”席風情阻止道。
  席雅晟環顧兄弟妹緊張的神色只有無奈妥協:“好--!聽你們的!”他著意看了席月,席幽偌兩眼,對方也正望著他,各自心領神會默坐不語。
  “我說,鶴雅自風情山莊一行變得好怪!不知什麼原因?”沉悶中,席幽荷打開話匣。
  席風情若有所思道:“我也懷疑!她三番兩次對惜大哥惡言相向,總覺得不止是因為平日太得寵的緣故,好象有什麼事我們被蒙在鼓裏?”
  “真不該讓她單獨見柳夫人,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讓鶴雅那麼向著她?”
  席陽道:“幽荷,風情你們兩個以後多注意她,看看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席幽荷,席風情同意地點頭。
  “雅晟哥,你怎麼老不看好秋哥哥,萬一被人拐了去怎麼辦?”席幽偌道。
  席雅晟狠狠瞪了眼妹妹道:“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說的好聽,到時不要哭鼻子!”
  “你……”席雅晟作勢欲打。
  席幽偌跑向席風情背後躲避,探出頭吐了吐舌,對著雅晟作怪臉。
  席陽婉爾道:“別鬧了!幽偌!”複轉向席雅晟道:“秋兄弟吃了飯後就不見蹤影,也沒知會一聲!在這種人多嘈雜的地方還是小心謹慎為妙。好了,我去看鶴雅睡得怎樣。”
  “我們去找秋哥哥。”席幽偌一手拉一個跳出門去。
  席風情看了搖頭道:“幽偌姐、雅晟哥、席月,他們3個怕是會鬧出什麼事啊!”
  “你是說他們對上官虹飛的事還不罷手?”
  “難咯!”
  “如何事好?”席幽荷急道。
  席風情搖頭歎息:“聽天由命咯!難道還能寸步不離的盯著他們?”
  “可是對大哥他們……”
  “相信他們應該有分寸吧。”
  席幽荷苦臉道:“希望吧。”
  戌時三刻,偏廳。
  在座七大掌門、三大莊主、幾個世家、逍遙堡、冰雪城都到齊了。首推慈心與此間主人沈岳涵為主持,惜春雨作上賓,續話。
  “這次冰雪城一行,不知有多少人失足啊!”慈心籲噓長歎。
  “我的兒子慕容烽,慕容臻鴻皆死於非命!此事定須追查到底!”發絲微白的慕容太君紅著眼咬牙切齒,深惡痛絕道:“我要把兇手碎屍萬段!”白發送黑髮,誰能體會個中淒悲?在場人無不痛駡,有的悲從中來……
  錯過晚飯,剛起身的惜春雨默默喝茶,抬頭見斜對面柳風情正舉杯邀飲,跟了杯轉頭避開那刺目的笑容。看樣子他夫人的死處理圓滿了?
  “殺手行事隱秘,怕是找不出蛛絲馬跡。”壬悠道長喝了口茶道:“不知憑惜少俠的聰慧有沒有看出什麼異端?”
  眾人目光齊沙沙射向春雨。
  “我只會幾招粗略的醫術,道長怎問我捕快的經驗?”春雨撇清道。
  “少俠過謙了!”
  “老朽想推舉惜少俠為本次的武林盟主,大家不知有何異議?”慈心突然道。
  群雄面面相覷,交頭接耳,喃喃嘀咕,由於慈心的宣佈場面熱鬧起來。
  慈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在場逍遙堡司易絕、冰雪城燕鶴歸和他們七大派都向著春雨,風情山莊柳風情似乎對其頗有好感,亦正亦邪的龍鑰麒更對春雨唯命是從,第一莊的秋煊赫也頻頻敬茶,春雨光彩奪目吸引著每個人……如是他做盟主必能合眾之力,難有內部干戈,可一致對敵。何況,經過上官虹飛之事人人頌其仁義為懷,在悲憤中仍留一絲餘地可使人改過自新,不選他選誰呢?
  選他總比選上世家的人好,沒有背景的小子怎能擁兵自重?也許可以……沈嶽涵表示贊同。
  司易絕、龍鑰麒、燕鶴歸等人哪有不同意之理?紛紛拍手稱是。
  柳風情抱拳恭喜。
  “惜少俠的話我沒有異議!”丐幫季坤道。
  “我認為惜少俠合適。”
  “就惜少俠吧。”
  “惜少俠再好不過……”
  “好啊……”
  “就……”
  ……
  眾人見舉足輕重的人物皆表態,亦唯唯諾諾地附和。畢竟要對如此賞心悅目的臉說聲不,實在開不了口啊!哎--!連上官虹飛都敗在他手裏,原來世間真有完美的人存在啊?
  “怎麼可能?”惜春雨笑看群雄推辭:“我過慣閑雲野鶴的日子,現在居然要我統領英豪做武林盟主?開玩笑!”
  “惜少俠請莫推辭!”
  “是啊!”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春雨道。
  “不要就不要!又不是沒人了!”慕容太君以為春雨不過是假意推脫板臉喝道。
  春雨樂得清閒,聳肩示意請便,再不發一言。
  眾人多怪慕容太君急莽,但大會本意團結,怪她莫不傷了和氣?只能作心中抱怨。
  “惜少俠……”
  “你不用勸我。”惜春雨朝慈心道:“其實冰雪城一行不妨從某些缺失著手。”說了句意義不明的話,春雨含笑告退。
  “缺失?”慈心搖頭不解。
  群雄見不少人魚貫而出,皆告辭回房,看樣子今夜是沒有結果了,主持不禁苦歎。
  貴賓苑,春雨房前。
  “你小子卑鄙啊!竟叫來沈家姐妹纏著我,自己獨佔春雨!”司易絕罵道:“別以為會稱心如意!”
  燕鶴歸瞪著龍鑰麒道:“這算什麼?他用上官兄妹牽制我,鬧了一下午!”
  看樣子龍鑰麒能抱得美人眠還真是耍了些手段,不容易噢!龍鑰麒掃了兩人幾眼道:“怎麼?想分勝負?”
  “誰怕誰!”
  “來啊!”
  緊張的氣勢一觸即發。但見柳風情若無旁人的敲開春雨的房門欲上前搭訕,幾個悶了一肚子氣的男人怎肯甘休,一齊扣住柳風情的肩喝道:“你來做什麼?”
  “只許你們來,我就不能進?”
  “這裏是迎鳳苑只住春雨一人,你要探訪親友怕是走錯門了!”司易絕道:“你跟春雨好象沒什麼交情吧?”
  “前段日子受他照顧,怎能說情淺?”柳風情笑道。
  “是我們受你照顧才對吧?”
  “你是想找春雨麻煩?那得過我這關!”燕鶴歸雖弄不清柳風情,惜春雨之間的關係,但這麼說總不錯吧?
  啪--門一開,春雨冷若冰霜的臉浮現眾人眼前,如淵的眸深深掃視著男人們道:“夜深人靜,請回吧。”說完把門砰--的一甩,響亮聲充分說明他心裏有多不滿。
  4個男人互覷幾眼,帶著沮喪,灰頭土臉地回房,各自誹謗著對方。沒人敢留下徒添春雨的怒火,還是第一次見他生氣哦!
  子時。
  “是不是這裏啊?”
  “這怎麼可能弄錯啊!”
  “小聲點!你們想搞的人盡皆知嗎?”
  “好黑哦!”
  “嘖!女人就是怕東怕西的!”
  3個宛若偷兒在陰影中急駛的不是席家兄妹嗎?其鬼鬼祟祟趴至牆壁,席雅晟低聲道:“我跟席月進去,你在這兒把守。如果有人來,就貓叫暗示。明白嗎?”
  “知道了!快去快回!”席幽偌發抖道。
  席雅晟,席月點頭答應。然後,輕巧地跳入上官虹飛的房間,借著月光摸向內宅。好暗啊!像是通往地獄的無底洞,兄弟兩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前進。
  忽聞--
  “你明白了吧?可惜……我……”
  是男人的聲音,好象在哪聽過,好熟!是誰啊?席雅晟,席月用心側耳傾聽。
  “……你以為那女人會……死吧……”
  不!啊--
  短短的哀鳴未破喉便終止,遺留下使人膽戰心驚,寒毛直豎,冷汗淋漓的恐怖氣氛。上官虹飛死了?被誰?
  突然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出現在席家兄弟眼前,他們想驚聲尖叫卻嚇得無法出聲,原來是他!怪不得聲音這麼熟,可怎麼是他?他們還會不會有明天……











第二十四章 變


什麼?
  上官虹飛死了?
  上官瑩,上官寶無一倖免?
  連席家兄妹都不見了?
  要命!在這種節骨眼人死了不算,還鬧個失蹤?竟在守衛的密不透風的棲月山莊後園神不知鬼不覺做下這聞所未聞的慘案!如目標是自己,能倖免於難嗎?在座各位想到此不由心驚膽戰。
  “今天,我只叫七大掌門、冰雪城、逍遙堡與兩大山莊密談,想必各位應該猜到我的用意。”沈嶽涵環顧全場,面色凝重道:“連世家的人我都沒叫上,怕他們因痛失親朋少了冷靜。更擔心奸細內侵防不勝防啊!
  “這麼說,上官虹飛及其兒女的死,除了我們,棲月山莊上下還不知情咯?”壬悠道。
  沈嶽涵回道:“今早我讓管家親自去招呼上官家人。你們也看見了,上官虹飛小兒的潑辣跋扈,怕是一般小廝應付不來。幸虧如此,管家一進門就察覺不對勁,封鎖耳目。否則,現在棲月山莊豈非鬧翻天了?”
  慈心沉思半響問:“席家兄妹是怎麼回事?”
  沈嶽涵不滿的瞪了眼秋煊赫道:“這個你還是問秋公子比較妥當。”
  秋煊赫沒把沈嶽涵的怒氣放在眼裏道:“上官虹飛曾追殺席月,席家兄妹自然不甘,昨晚應該是想討回公道。”
  “那怎麼會不見了?”
  秋煊赫臉色一黯道:“我猜他們正巧遇上殺人兇手。”
  “你竟沒有跟去?”柳風情道。
  “我並不知曉他們有這計畫。”
  “那現在知道了?”柳風情諷刺道。
  “去找上官虹飛的3個兄姐弟一去不回,其餘的人慌亂中不找我幫忙找誰?”秋煊赫橫了眼笑得假假的柳風情道。
  “會不會是席家人殺了上官虹飛,然後畏罪潛逃?”
  “不可能!”沈嶽涵嚴肅道:“殺死上官一家的手段極其殘忍,且武功高明。我想以席家兄妹的身手是不可能的。”
  “我覺得奇怪啊?”燕鶴歸敲著桌面,皺眉道:“兇手見人撞破現場,一刀結果了來人得了,為什麼要讓他們失蹤呢?”
  “也許他們已經死了,就不知道被埋在什麼地方。”
  秋煊赫臉一僵,想要說些什麼,嘴努了努,最終沒出口。
  “不可能!”司易絕否定道:“既然已經殺了人,何妨再留下幾具屍體?而且,在守衛如此嚴密的地方搬運3個人這不是太冒險了?”
  “興許當時3人並沒有死,他們自己跟人走的。”峨眉師太道。
  “誰會在深更半夜與殺人犯同行?不要說是去不認識的地方了!”
  柳風情忽然眼光一閃道:“最大的可能就是席家兄妹認識兇手。”
  燕鶴歸點頭認同他的觀點,但仍有疑惑:“即便他們相識,兇犯為何不殺人滅口呢?照沈莊主的意思,席家兄妹並不是他的對手啊?”
  “或許他有不殺的理由?”
  沈嶽涵道:“現在死不死還不知道。有誰能肯定他們尚存世間呢?我們必須找出兇手,否則,武林正道豈不危矣?”
  七大掌門點頭稱是。
  壬悠道長喝著茶道:“我說會不會是邪教所為?”
  “是啊!現今邪教橫行,魔教已遍佈大江南北了。”黃山派掌門籲噓長歎。
  “真的話,不好對付啊!”司易絕神色一整道:“魔教行蹤詭異,我們連他們是什麼樣的組織亦不清楚。別說魔教總址在哪里,就是他們的分壇都不知道。而對方定對我們了若指掌,誰讓我們在明他在暗呢!”
  “難道要我們忍氣吞聲一輩子不成?”沈嶽涵怒道。
  “阿彌陀佛!”慈心吟了句佛號,勸道:“還沒確定是不是魔教所為,與各門各派人士的死有沒有關聯!或許是仇殺,畢竟魔教對付一個不能動彈的人有什麼意義?各位還是不要……”
  “不是他們還能有誰?”沈嶽涵打斷慈心的話,鼓舞士氣道:“怕什麼?我就不信憑我們正道之力除不了這魔教!”
  司易絕笑道:“請問沈莊主你到哪里除?你又知道哪些是魔教教徒?總要有個目標我們才好行事吧?”
  眾人點頭。
  沈岳涵被司易絕說得啞口無言,心中罵其不知好歹,貪身怕死,幾乎惱羞成怒。但顧及在場滿座皆是德高望重,不便與個小輩計較。硬生生吞下口氣臉漲得通紅。
  “這事如何解決?”恒山師太道。
  “儘快告知武林第一家上官虹飛慘死經過,派人追查席家兄妹的下落。”丐幫季坤道:“丐幫必全力以赴追查。”
  秋煊赫抱拳致謝。
  除了這樣別無他法,眾人只有同意的份了。
  忽然慈心道:“昨夜惜少俠說冰雪城一行其中缺失便是尋找凶邪的突破口,不知各位有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哈,哈,哈……你還真把他說的當寶啦?”沈嶽涵鄙笑道:“他不過是想引人注意胡謅而已……”
  “春雨絕不會做無聊的事!”燕鶴歸隱含怒意道。
  “哎--!嫉妒是可怕的!”司易絕暗含深意的嘲諷。
  “你小子說什麼!”沈嶽涵再忍不住喝道。
  “吵什麼!要窩裏反不成?”季坤阻喝道。
  沈嶽涵忌丐幫人多勢眾,季坤又是火暴脾氣,不便扯破臉面,故低頭咕嚕嚕吞喝茶水消氣。心中暗恨。
  “惜少俠說的太含蓄,想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也弄不懂。”峨眉師太道。
  “為何他不直說了事?”華山掌門不解。
  慈心道:“或許他有難言之隱?”
  “不妨現在請他過房一敘如何?”壬悠道。
  “不必!我跟燕鶴歸,司易絕同去聊聊好了。畢竟我們年歲相近,容易說話。如有什麼線索告訴各位不遲。”秋煊赫道。
  “也好。”
  司易絕、燕鶴歸同秋煊赫起身告退。廳裏眾人繼續談論昨夜驚魂之事不提。
  “嗚……早,早知道就……就…不讓他們去了,嗚……”
  “怎麼辦?怎麼辦?”
  “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對得起已故的爹娘!我……我……”
  司易絕等人踏足春雨暫居的貴賓苑便聞哭聲震耳,更有男人懊悔痛苦的申述著不幸。敲開宅門只見席陽、席幽荷、席風情3人帶著紅腫的眼睛探向他們,充滿期望地問:“有沒有什麼發現?”
  秋煊赫搖頭不語。
  3人見狀洩氣地跌趴於座,哀號。
  司易絕、燕鶴歸左顧右探不見伊人忙問:“春雨呢?”
  席家兄妹指點外側花園,看樣子是春雨熬不住惱人的哭訴讓其喧賓奪主,鵲占鳳巢了去。
  男人轉身掠向花園。
  “麻煩來了。”龍鑰麒不滿3人打斷了自己與春雨的獨處,難得培養感情都不行,哎--!龍鑰麒長歎。
  雪梅叢中隱約有仙子飄動,黑髮淵眸襯托的膚色雪白異常。梅花的紅,映得男子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他沒有南方細緻小官的粉脂嬌柔,而是如竹般俊挺修長,淡雅出塵,孤傲絕世。一朵閑閑的雲,一隻野野的鶴,他會牽掛著誰?又有何人能捕捉?
  美啊!男人們不禁感歎造物主的恩賜,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佳人。
  司易絕笑道:“春雨好興致啊。”
  惜春雨折了枝梅花單刀直入。“找我何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燕鶴歸語意黯然。
  不作回答,春雨繼續繞著花園欣賞,4個男人緊跟其後。“你們是不是想問我冰雪城一行之事?”
  “你怎麼知道?”秋煊赫奇道。
  春雨瞄了秋煊赫一眼續道:“你們這麼多人竟看不出其中缺失嗎?”
  “缺失?”
  男人不解。
  “有誰會在偏僻荒蕪人煙的地方開客棧?”
  司易絕道:“我讓屬下查了,可惜沒有結果。那客棧的帳房,小二都服毒死了。”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何這次洛神會沒有任何解毒高手到場?”春雨湊近梅花嗅了嗅道。
  我要是那朵梅花多好?男人心中莫不如此思想。
  “沒請啊!”燕鶴歸道。
  “天寒地凍,為什麼洛神會偏偏選在冰山舉行?往年不都選江南嗎?”春雨道。
  “也許是為了考驗參賽者?”龍鑰麒道。
  “不!是因為人跡罕至好辦事。”
  什麼?
  “比如殺人。”
  “你是說有人利用荒郊野外的時機下手除各派好手?”司易絕道。
  春雨回頭道:“無論那裏都沒有嚴冬冰雪之地殺人來得方便。不僅可以防止人發現,還可限制行動,畢竟要在暴風雪中活動自如太難了。這樣暗殺成功就有了八分勝算。你們說江南怎能有如此天時地利呢?”
  “可…這樣說來,嘖!也不對啊?”
  “不就成了……”
  “答案呼之欲出--洛神宮。”惜春雨在男人面上轉了兩眼道。
  “洛神宮?!”燕鶴歸大驚道:“這麼多年了,怎可能是他們?”
  “洛神宮不善武藝啊?”龍鑰麒問。
  “江湖傳言不足采信。只有他們能早早在路上開客棧,埋伏好手,別忘了洛神會才7天時間。亦只有他能決定邀誰參加,七大掌門一個不漏,解毒的卻正巧沒有?”
  秋煊赫奇道:“那麼說來往年洛神會舉行是為了什麼?”
  惜春雨笑道:“不是很簡單嗎?他們嫁美人入大門大派之家,無非是安排密探或是內應。嫁來的美人可提供情報,還可收買身邊的人,用色也好用地位亦罷,慢慢蠶食整個武林。等羽翼豐滿時再來個一網打盡,這次正是他們認准的時機。”
  “天!如果七大掌門一倒,好手死的死,活的幾乎都在冰雪城。洛神宮來個突襲,勢不可擋啊!”秋煊赫大驚失色,暗呼好險。
  司易絕突然道:“龍鑰麒你爹不就是洛神美人嗎?”
  “洛神?”
  “不是吧?”
  秋煊赫,燕鶴歸詫異地望著臉色慘白的龍鑰麒。
  龍鑰麒低頭不語,半響道:“離家多年,到底怎麼樣了回去才知道。”
  “他難道不是‘笑面鍾馗’龍鑰麒嗎?”秋煊赫問。
  “是!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四川唐門大少爺。他爹就是十八年前的洛神。”司易絕回答。
  燕鶴歸感慨:“這樣處心積慮真不是常人所能辦到!”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欲至我死地的原因!不曉得他們從哪輩開始作出的精細策劃,竟因為我毀於一旦,如是我亦不會善罷甘休。”惜春雨無奈苦笑著朝梅花叢另一端道:“柳莊主,何不出來一敘?”
  既然被人發覺了,柳風情也大方地跨步而出,行至春雨身前展現成熟男人的風味道:“佩服,佩服!果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
  “你之所以殺柳夫人是因為知道了其中秘密?”司易絕道。
  “不錯!”柳風情坦白。
  燕鶴歸暗道:原來柳夫人並非如外界傳說遇賊人而死,卻是被自己丈夫所殺!
  秋煊赫微歎:“這手法未免太……”
  “我愛了她整整六年,誰知道枕邊人竟虛與委蛇,甚至對我不懷好意,處處欲除我後甘。我為何要對這種女人手下留情?哎--蒙蔽了六年的恨,我下手已經算輕了!”
  “可孩子是無辜的!”
  “我是一定要殺她的,你想哪個孩子願意有個殺死親生母親的爹?”
  秋煊赫等人無言以對。
  “那你又為何栽贓給春雨?”龍鑰麒道。
  “我不知道風情山莊有多少人被那女人收買,又不瞭解背後計算我的黑手是誰,怎敢輕舉妄動?”
  “所以你設局既要殺了洛丹,又能避免反彈的手法。不幸我成替罪羊羔!”春雨笑著搖頭,揮了揮手中樹枝。
  “沒成功,不是嗎?”柳風情苦笑道:“是我不好,你要怎麼罰我都行。”
  “喂!你別說的春雨像你老婆似的!”
  “老婆剛死就想偷腥啊?”龍鑰麒不客氣道。
  “哦!你們是他的誰?”柳風情暗表大家都是愛慕者,還沒分高下,有什麼權利指手畫腳。
  “憑你娶過妻,配不上春雨!”
  “誰曉得春雨嫁你結果會如何淒慘!”
  “看你前兩個柳夫人就明白不會有好日子!”
  柳風情被燕鶴歸、司易絕、龍鑰麒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尷尬以及,正要開口反攻,突然--
  “不好了!不……不好了……”棲月山莊的侍衛急匆匆喘氣跑來,一路叫嚷著。
  “什麼事?”秋煊赫一把抓住守衛詢問。
  侍衛驚慌失措的臉曲扭著,兩眼通紅顫抖道:“外……外面,可,可怕……”
  眾人互覷幾眼,丟下侍衛,一致向大廳掠去。
  七大掌門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有的口角涎血、有的昏迷、有的不能動彈、有的目瞪口呆……群豪更是死傷無數。棲月山莊宏偉輝煌的大廳,現今卻如同地獄的幽冥殿到處是鮮血,遍地是斷棄的手足,擺設狼狽不堪,哪是什麼府宅根本屬修羅場!
  惜春雨等見傷亡慘重均是一呆,馬上定心凝神,注視前方。
  四個男人。
  皆是紫皮襖,緊束衫。二十五歲上下,英俊瀟灑,不同的是此刻那嗜血的眼神,及流淌他人血液的十指。
  他們是誰?為何血洗武林大會?有什麼目的?各人思索。
  “哈,哈,哈……”忽然,有人笑著從其中一個男人背後走來,宛若刀削的臉龐、逍遙不馴的舉止,溫柔充滿邪魅的微笑:“不認識我了?”
  “鵲小樓!”司易絕、龍鑰麒異口同聲道。
  “你不是死了嗎?”
  鵲小樓笑道:“是嗎?”嗎字還沒出口,他就已風雷不及之勢凝力擊向來人。
  “不要!”
  “春雨--!”
  “不要啊!”
  “混蛋!”
  毫無分差,當看清來勢,防備已是不及。萬鈞之力侵襲春雨,狠狠衝撞其胸膛,他像故意被扯斷線的風箏,飄然飛起好幾丈才落地,噗--口吐鮮血,淡漠的表情中夾雜著不信、悲哀、痛苦、責備、憤怒……努力抬頭看向鵲小樓的眼神卻已空洞。
  司易絕、龍鑰麒等人飛速抱起春雨,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暗責悔恨。怒駡:“媽的!你還是人嗎?你死了知道春雨有多傷心?虧他還為你報仇!你……”龍鑰麒看著奄奄一息的春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說喜歡他嗎?怎麼下得了手!”
  “我跟你拼了!”燕鶴歸痛恨的緊盯鵲小樓,生怕他再做出傷害春雨的舉動,真是怒火中燒啊!
  鵲小樓盯著春雨邪笑道:“即便是絕色,終究是個男人。我身邊有的是美女佳人,要不是想摸清他的底細,怎可能委屈自己對一個男人甜言蜜語!”他看著春雨濕潤著眼緩緩閉上,低頭揮手,臨先飄然而去,消失在蒼蒼暮色之中。他的話卻流淌在這血腥橫溢的大廳流進每一個人心……
  他是怎麼活命的?為什麼如此狠?為何對春雨下手?不是他們而是春雨?為什麼?為什麼?……狂風呼嘯著世間的不平與悲憤,可怎吹得去滿廳幽深的怨念,莫明的哀傷……





第二十五章 一點通


  女人苦惱的時候喜歡有人在身旁勸慰,而受傷的男人卻希望獨自一人默默體會這斷魂的哀痛。是的,有例外,可至少龍鑰麒、司易絕、燕鶴歸都這麼認為。有可能會呻吟、也許會怒駡、更怕的是哭泣……血性漢的他們又怎會讓人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自然亦不會挖掘別人的悲怨了。無奈春雨固執的不讓人接近,使他們無法查看傷勢,但至少他還有力氣爭執,看來沒生命之憂了,3人懷著擔心、不甘、煩惱……更多對鵲小樓的恨意踱步跨出貴賓苑,帶上門。想起大廳東跌西倒的人群,現時談論私情怕是有所不便。哎--近來的事都發生的離奇突然使人毫無防備,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暗算呢?幕後黑手難道是鵲小樓?……
  待眾人離去,春雨捂胸起身,輕輕坐於桌畔倒了杯茶喝了口吐出一腔血水,閉目擰眉冷然的臉龐浮現淡淡痛楚,聞之傷感。忽然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從春雨胳窩下穿過,環於其胸前交握。春雨但覺肩膀一沉,男人熾熱的氣息流連他耳邊,吞吐著小巧白皙的耳垂,詢問:“還疼嗎?”
  男人察覺春雨微微一動,卻沒開口,苦道:“惱我了?”見人兒依舊維持原樣絲毫不願搭理,便自顧自拉開春雨的衣衫查探。
  啪--!
  手背重重吃了一記,男人仍笑臉接下,加快手中動作攤開衣襟,轉過春雨的身子細細撫摩白玉胸膛上淡紅的擊傷,眼神是那麼的癡情仿佛世間一切事物與之相比猶是不及。男人從懷中掏出紅匣開啟,幽濃的香氣充盈整個臥室。“雪蓮子,對內傷有奇效,吃了吧。”說著遞給春雨。
  春雨仍是老僧坐化,眼觀鼻鼻觀心,任由男人怎麼勸,如何求,就是不做理會。
  “好,你不想見我是不是?我走。不過把雪蓮子吃了,不用擔心我做手腳,反正你也不怕。”男人長歎一聲,朝大門去。
  春雨動了動,好象強忍什麼似的,當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再坐不住旋身掠向出口。什麼也沒有?走了!莫明空蕩蕩的憂鬱使得春雨呆立,張著小嘴,眼中淌著委屈……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男人突然從房頂躍下一把抱緊春雨笑道。
  好氣哦!春雨不甘的一手拉下男人胳膊的衣衫,張口就咬,好象覺得不夠重似的連啃了好幾下,才斜眼瞪著男人放開。看著對方曖昧的笑臉不是滋味的扭頭不睬。哼!
  原來雨兒是這麼發洩脾氣的!真是可愛的讓人垂涎噢!有意思,他好喜歡!哎--看不夠他的表情,嘗不盡他的甜蜜啊!男人喟歎著,湊近春雨道:“有什麼就問吧。”
  春雨注視著男人真摯的目光道:“為什麼不殺我?鵲小樓,不!應該稱呼你魔教教主才對吧!”
  鵲小樓彎下腰左掌揉著春雨的背,右臂穿過他的膝窩,走向室內腳踢上門,把人兒輕置於臥床裏側,複躺而下。沉思了半響不答反問:“你怎麼以為我會殺你?”
  “難道一開始你不是因為這個目的接近我的?”
  鵲小樓深深地看了春雨一眼道:“不錯,我想殺你,想了很久。從懂事起我就以殺你為目標活著。”男人苦笑,俊美剛毅的臉流露出疲憊的神色,使春雨有瞬間的動容。
  “我沒見過你。”春雨肯定道。一個從沒接觸的人為何對自己充滿恨意?
  “你以為我……不!”鵲小樓轉身揉過春雨使其趴於胸前,眼對眼,鼻抵鼻道:“我是恨你,但對你更多的是好奇。否則……”
  “否則我早死了。”春雨介面道。
  “閉嘴!”鵲小樓瞪視春雨,激烈的表情,憤怒火燒的瞳讓雨兒稍稍一退,無奈背脊有手托著使他欲動不得。“你不會死,更不可能死在我手裏!”
  春雨僵硬的四肢貼著鵲小樓灼熱的肉體逐漸暖和,把重量皆覆于男人身上懶洋洋道:“為什麼改變殺我的決心?你不是處心積慮了好久嗎?這麼做不後悔嗎?”
  還有為什麼?因為愛你啊!難道以前的表白都讓狗吃了不成?鵲小樓眯眼望著老是說話氣他的春雨,猛地湊近霸道得吻上惹得他心猿意馬的嫩唇,手指溫柔的穿插雨兒的發絲,搓摸著他敏感的頭皮。當小樓掠過春雨口腔的傷處,慢慢吸吮,清淡的血氣散於親密之中,猶生與死的纏綿如癡如醉。深吻後,小樓微側身,隔空取物,探過紅匣取出雪蓮子遞入春雨急喘氣的小嘴,看著他睜著濕潤的大眼吞下,展顏笑道:“既然我不殺你,就不會讓別人動你分毫。我說過負盡天下人亦不負你,可不是說著玩的!在大廳的那一掌看似洶湧實在外強中乾,要不是你順勢向後倒,咬破嘴吐了幾口血,絕對騙不了人。不過……”小樓認真道:“別再用那種空洞的眼神看人,讓我覺得自己背信棄義、十惡不赦、該千刀萬剮!”
  哼!你這樣的人該多點教訓。春雨溜著眼心想,聰明的沒表達,狐疑道:“是不是除了你還有人想殺我?”
  鵲小樓一黯道:“放心,我會解決。”有意扯開話題問:“知道我要殺你為何把我留在身邊?”
  “打打不走,罵罵不退,你這樣纏人趕得走嗎?而且,老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處,把你留在身旁以防手腳不好嗎?”
  “沒想到不僅套牢了我的行動,連心都被吃了去,果然厲害啊!”鵲小樓邪笑著吻吻春雨的臉頰道:“怪不得我倆心有靈犀--一點通!大廳裏演的戲把人都蒙在鼓裏,沒有全部至少亦得九成。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是讓我不要懷疑你嗎?我做的不過是配合罷了。況且,即使你要殺我,那麼久都忍了,怎會挑這時機?”
  “時機不好嗎?”
  “除非一掌打死我,你以為司易絕他們會袖手旁觀?”
  鵲小樓醋意十足道:“我不想聽你談別的男人,尤其是好話。”
  “為什麼要這麼做”惜春雨有問有答,指的是廳中一幕。
  “有人從你出生就想致你死地,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上你,必將大開殺戒。且,失了隱秘,則不能在暗中保護你。二來,我要讓正道的人明白你與我毫無瓜葛,那麼今天的仇自然不會算在你頭上。”
  “你想稱霸武林?”春雨疑問。
  鵲小樓聳肩無所謂道:“隨性啊!想這麼就這麼,也許幾天就膩了。不過那個人是不會甘休的。”
  “天下還有管得了你魔教教主的人!”惜春雨奇道。
  “他不是魔教的人,卻是江湖最大的組織。我怎可掉以輕心?何況有了你!”鵲小樓擁抱春雨柔聲道:“你喔!天下沒人管得了我?還有個姓惜名春雨的剋星啊!每次都被壓得死死的,翻身不得噢!”
  “在揚州乾鱈樓下毒的也是他嗎?”春雨想到問。
  “是吧。”
  “你這麼不告訴他下毒對我沒效?”
  鵲小樓收斂笑容,危險氣息於眼中暴射而出道:“不會說出去的,只要與你有關!我講的話你根本沒記在心裏!”說著作勢欲打雨兒屁股。
  春雨拉住小樓的手急道:“我記得!”
  “什麼時候說的?”小樓不鬆口詢問。
  “冰雪城,踏雪苑。”
  “時間,不是地點!”
  “你抱著我睡覺的時候!”春雨恨道,由於手腳被壓制不能動彈,故一口咬上小樓笑的得意的臉。
  鵲小樓寵溺地拍撫春雨的背,滿心喜悅的接受雨兒的憤怒,笑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死?”
  禍害遺千年嘛!春雨心頭暗罵,嘴裏解釋:“當場並不明白。但事後想來有幾點可疑。即便你被我隔夜打傷,但以你的身手不可能那麼容易死。你落海之後我馬上找尋,海水滔滔,可畢竟在海岸,短時間內怎麼可能下沉或是飄入大海?我想你是不是故意潛水躲避,不過,為什麼?我卻猜不著。與上官虹飛有關嗎?”還是你想我死在他們的聯手攻擊之下?這點春雨沒出口。
  “再胡思亂想我可不放過你!”鵲小樓點了點春雨的額道:“我不是故意設計的,的確是被打入海,憑當時的體力勝他不難。可惜,他在。”
  “就是想除我後快的人?”
  小樓點頭道:“沒發覺吧?我這麼做是想設個局。”
  “什麼意思?”春雨不解。
  鵲小樓親了他一口道:“我假意為你而死,你怒殺上官虹飛等人。今天大廳的一幕就更能叫人痛恨我的薄情,這樣他一時間不會對我有所猜忌。”
  “我不想過問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他再次對我下手,可別怪我……”
  “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的。”鵲小樓正色道:“不能時刻在你身邊,一定要警覺。”
  春雨望著小樓邪魅的俊顏點頭,胸口漸漸升起清涼的感覺,是雪蓮子發生功效了。怕冷的春雨貼近小樓想攝取更多的溫暖,男人眼神愈加洶湧,卻猶拉過棉被蓋于雨兒背上,揉緊。呢喃:“睡吧。”
  習慣男人的氣味,春雨舒心的沉入夢鄉,意識有些迷糊時聽有人問:“你不懷疑是我拐了席家兄妹?”
  春雨惱著搖頭咕噥:“不是你。”
  “為何?”
  “是你就沒必要隱瞞啊?反正今天已經準備大幹一場了,何必節外生枝呢?”春雨揮了揮耳畔留戀忘返的蒼蠅,迷迷糊糊解釋。
  男人溫潤的笑聲傳入春雨的耳,伴他一夜無夢。可是他怎麼老是感覺有雙充滿怨恨的眼睛注視著他,一次又一次,好象欲把其吞噬才甘心!是什麼?那分明是一對野獸的瞳,飄逸著濃烈的殺機,是對誰?他嗎?為什麼?難道是一場夢境……


























第二十六章 開門見山


  昏昏沉沉醒來,鵲小樓已失去蹤影,被子也透著些許涼意。他什麼時候走的?春雨思想著摸黑探向窗戶,推開,屋外一片銀光白的刺眼,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偶爾狂風吹入拂過他的臉頰,不住打寒噤。春雨挑過飄遙的發絲,抬頭看看灰茫茫的蒼天,估計時下寅時三刻。哎--!幹嘛這麼早起身呢?春雨淡淡苦笑,淺淺呵口氣暖暖手心,忽然覺得胸前溫熱,訝異望去見一塊紫紅的血玉由於他的動作從睡袍滑入裏側,緊貼心頭。
  “好暖。”春雨低聲道。輕舉起攀龍玉細觀,玲瓏剔透的色澤好似天降甘露混於壁內流淌,皓玉正面是渾然天成可遇不可求的龍游四海騰雲駕霧,更可貴的是龍頭咆哮的口中竟有顆碧綠的珠子隨著起伏擺動,丁冬悅耳。反面竟刻著‘小樓愛妻,天生尤物’八個字,讓春雨好氣又好笑。預備除下,但卻因它的溫馨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捨不得拋棄啊!
  漸漸春雨臉龐的笑容退卻,手撐窗沿隨性支著腦袋,想:發生了很多事,現在欲阻殺他的,至少該有兩派,一邊是鵲小樓說的他,另一面則是洛神宮。如果沒猜錯的話,從他出穀起就是兩方關注的物件,只是他這個人偶不怎麼聽話罷了!于風情山莊畢命的芙蓉谷主夫人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想讓他查女兒的死因,而是趕羊入虎口。自己為何引起他們的興趣呢?為什麼殺他?是因為他的爹娘?可席府不是已經滅亡了?怨有頭債有主,既然席宏、楓黎莒已經死了,還跟他有什麼關係?哼……如此一來,只能解釋目標原就是自己!棘手啊!春雨苦惱的搖頭長歎,須臾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說著心情頓時鬆懈,享受武夷獨有的清晨美景,吸食幽香的氣息……死?他豈會在意。命運誰能窺視,活得快樂那麼到死也不會有遺憾了……
  “不要把洛神宮的事說出去?”司易絕不解的看著龍鑰麒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畢竟你的爹于洛神宮的淵源是切不斷的,可,這次關係到整個武林的安危啊!”
  龍鑰麒掃視在場的男人道:“你們想沒想過,把洛神宮的事昭告天下會發生什麼後果?且,在受重創之時?現在他們的理智正亢奮,狠狠打擊下誰能冷靜?貿然行事所起的干戈可能導致一敗塗地。洛神宮的勢力早滲透江湖,我們說容易,但有多少門派牽連其中,萬一他們挺而走險,來個魚死網破,就算贏了亦損失慘重。”
  “這倒不能不防。”燕鶴歸沉思道。
  柳風情同意道:“說的不錯。敵暗我明,兵臨險招,勝算幾乎為零!”
  “難道我們無動於衷?等著人來侵吞?”秋煊赫不滿道。
  “別急啊!”龍鑰麒托起茶杯品了口道:“逍遙堡、冰雪城、悅劍山莊、風情山莊、唐門,我們幾個加在一起的勢力不小,暗自分頭調查必定事半功倍。”
  “調查?上哪?”司易絕冷笑。“乾脆上唐門見你爹一問便知。”
  龍鑰麒沉聲道:“你是什麼意思!”右手於身側握拳,大有言語不合劃拳相向之意。
  “你以前不是在洛神宮住過嗎?誰保證你不是洛神宮的人?”
  “這麼說來,在冰雪城向群雄下藥的你不是更可疑!”
  司易絕笑道:“別忘了,你也是一分子。”
  “被迫而已。”
  3個男人一邊看得有趣,燕鶴歸恍然道:“原來是你們兩個下的瀉藥。”
  “你為了奪得美人歸真是不擇手段啊!”秋煊赫笑駡司易絕。
  “可惜!現在除了春雨皆入不了眼。我怎麼就沒早些發現呢?”司易絕自責賞遍天下美人竟不曉得尤物就在身邊,白白錯過良機被鵲小樓捷足先登。那個悔啊,恨呀……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要不是鵲小樓,春雨怎會吐血受傷?黯然失神!姓鵲的到底在想什麼?
  龍鑰麒又何嘗不是這樣懊惱。為什麼他沒早點行動?否則,亦不會成這樣了!
  “七大掌門、沈嶽涵等人內傷頗深,世家的人不是昏迷就是斷手足,來武林大會看熱鬧的更是討不到好去,死的死傷的傷。魔教的勢力不可小覷啊!”柳風情歎道。
  秋煊赫疑道:“出現的未免太突然。”
  “他裝死,為使我們掉以輕心?”
  “你懷疑過他?”秋煊赫朝龍鑰麒道。
  “他來歷神秘,留個底總是沒錯。”
  “說的是。”
  “可誰會猜到他是魔教教主呢?”
  “是啊!”司易絕道:“不愧是魔教頭目,對春雨如此絕色下得了殺手。”
  燕鶴歸擔心得瞅著門外。“不知春雨怎樣了。”
  “沒事。雖然吐血受了內傷,但還能說話趕我們走,沒有危險的。”
  “身體的傷好治,心裏的痛難醫啊!”秋煊赫感慨道。
  司易絕白眼道:“你是說春雨喜歡上姓鵲的了?”
  “經過昨天的事怎麼可能!”燕鶴歸否定道。
  龍鑰麒默然不語。
  “累了一夜,有什麼好爭的。”柳風情道。“我看好好回房休息,萬一魔教又攻來,還需留點體力。洛神宮的事從長計議,先放一邊不提。”
  男人們均藏心思,無聲退席。
  “喂!你想幹什麼?”才走幾步,司易絕壓制龍鑰麒的肩道。
  瞄了他一眼,龍鑰麒道:“睡覺。”
  “睡覺?你的房間好象不是朝這邊走。”燕鶴歸接道:“是不是想看春雨?”
  “難道只有我一個想麼?”龍鑰麒不懷好意的打量著燕鶴歸、司易絕等人。
  眾人臉色一赤,啞口無言。誰不想知道春雨現在的情形?傷勢好了還是惡化,有沒有胡思亂想,要不要人照顧……可是,都希望獨自安慰他,在這種時刻被打擾未免太不解風情,也許……春雨在他們眼裏重過整個武林吧?
  爭執間,忽聞管家跑入,稟道:“莊主請諸位到臥室一敘。”
  “你們莊主起身了?”柳風情問。
  “莊主昨夜吐了好幾次血,卯時才止。現在更是臉色鐵青,夫人陪哭一旁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莊主神志清醒的第一件事竟著我喚幾位過去敘話,哎--各位請--”管家左手向側劃了半弧,領先帶步。
  本欲探春雨的眾人把滿腔擔憂壓下,跟了去。天色還早,讓春雨多睡片刻吧……
  龍鑰麒等人跨進沈嶽涵的臥室,穿過屏風一股腥濃的血氣撲來,不禁各自皺眉。由於重傷門窗緊閉,床畔放了個銅盆燒火,沈夫人正含淚朝盆裏拋枯枝。昏黃的色彩映染的房內格外陰沉,如日落途窮的晚霞平添淡淡憂悶。床前一尺處端置著幾張椅子,男人入座望眼沈嶽涵有氣無力、面色僵蠟、雙目無神,看來時日無多。
  “莊主找我們來不知所謂何事?”柳風情問。
  “咳,咳,咳……”沈嶽涵抬頭注視著5個男人,欲言卻因肺腔疼痛咳嗽不止。沈夫人趕忙坐向床沿扶起丈夫任他靠於胸口,右手不停為他順氣。半響,沈嶽涵面色稍緩,沙啞道:“魔教一定會再來,可……咳,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棲月山莊那麼多年的心血就毀在我手裏不成?況且,我已經沒時間了。我……咳,咳,咳……”
  “不會的老爺,不會的!”沈夫人聞言更是痛哭哀號。丈夫死了,以後叫她靠誰去?
  “星,把夫人扶去隔壁休息,她也,咳,咳,累一夜了。”
  管家不愧是棲月山莊的元老,見沈嶽涵發話,便知其意,扶著哭天喚地的沈夫人送出房門,丫鬟、小廝魚貫退了乾淨。頓時,屋內寂靜,好似聽得死神的腳步慢慢迫近,肅然驚魂,無人續話。
  沈嶽涵清了清嗓子,面向通紅的火盆道:“我知道膝下的兒女沒一個挑得起棲月山莊這根大樑,交給他們不出數月就淪為魔教的手中之物了。咳,咳,怎麼對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咳咳……望眼天下,也就你們幾個能擔此重任。”沈嶽涵深深凝視在座的5人問道:“你們有誰願意娶我們沈家人嗎?”
  男人們譁然,對沈嶽涵突如其來地詢問驚訝萬分。他該不會被打昏頭了吧?把棲月山莊那麼大的產業託付給外姓人,是不是真的?即使聯姻照舊吃虧啊?因為棲月山莊不再姓沈!怎麼能說對得起祖先?
  “但有個條件,就是必須入贅。”
  我就知道不會有這等好的事,眾人心道:高招啊!讓我替他子孫打天下,即使得名利也都屬沈家,吃力不討好,莫不當我傻瓜?亦不想想自己女兒,兒子是什麼德行,虧他好意思開口!怕他還當作寶吧!
  司易絕回絕道:“多謝莊主看得起司某,可惜我情有獨鐘,非卿莫娶。”
  “我一路從冰雪城追來,為的就是娶他為妻,怎可為名利半途而廢?”龍鑰麒道:“這樣對令愛也不公平。”
  “燕某心中已有所愛,娶別人是萬萬不能。”
  秋煊赫苦道:“我已有妻室,自然除外。”
  “我妻慘死不過數日,男歡女愛之事休提。”柳風情低頭哀怨道。
  裝什麼裝!傷心?我看是樂的不得了,好方便你追春雨,說得巧妙不談男歡女愛,想的是男歡男愛吧!龍鑰麒、司易絕、燕鶴歸不約而同地瞪視柳風情,暗罵其不知恥。
  柳風情視而不見,穩坐木椅看沈嶽涵有什麼可說的。
  “咳,咳……”沈岳涵一張老臉氣的通紅,欲喝乏氣,只得低聲數落:“惜春雨是嗎?咳,咳,你們喜歡的都是同一人吧!想沒想過他一個怎麼分你們眾人?咳咳……搶到手又能如何,其餘的人能甘心嗎?自古紅顏禍水,咳,還是想清楚些為妙啊!他可是個男人,百年之後你們的產業交給誰?”
  個中道理他們豈非不知,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春雨這樣的尤物他們怎放得了手?沈岳涵不過僅見春雨一面,只曉得他的外貌哪懂是那深奧的內涵吸引著他們欲罷不能?
  “天下豪傑應有盡有,莊主何不放眼挑選,我們這些被美色所迷的人哪配的上令愛啊?”司易絕說的含蓄,不過憑沈岳涵一莊之主哪會不明白話中意義。
  “莊主好好休息,我們告辭了。”說罷,男人一個個跨步離去。
  “你們給我站住。”沈嶽涵急道。
  男人們絲毫沒停留的意思,室內空蕩蕩,沈岳涵趴於床畔喘息不已,血氣上湧怒意橫生道:“不識抬舉的東西!我棲月山莊還怕沒人入贅!你們等著……”恨意充盈臥室,溢滿心頭……
  “沒想到,沈嶽涵是為自己打理後事。”
  傷的不輕啊!魔教果然不可小覷,五個20十不足的小子把蜂擁的群豪殺的潰不成形,甚至不曉得鵲小樓有沒有出手?柳風情邊想邊走。
  “司易絕,人家沈筱樂一直追著你,總該給她答復吧?”秋煊赫笑道。
  “又不是我追她,給什麼答復?”司易絕瞪眼道:“你快找自己失蹤的老婆才是,湊什麼熱鬧?”
  “你……”
  “別騷擾春雨……”
  眾人吵鬧著回房不提。
  “惜春雨!”秋煊赫一進門就瞧見春雨端坐扇木桌旁品茗,訝道:“你怎麼來了?如果,被司易絕他們知道,我可是罪加一等啊!”隨即笑著坐於對面,陪了杯。
  惜春雨靜靜喝茶,好象這房間是他的臥室般悠閒自得。
  “這次武林大會出乎預料,死傷無數,待下去不是辦法,聚集在此怕魔教又生干戈,一網打盡。所以,明日分散離去。不知道惜少俠有沒有雅興過府一敘?”
  春雨笑道:“有傷在身怎敢煩勞操心?我來只不過想借幾人一用。”
  “區區小事,但說無妨。”
  “席家兄妹。”
  秋煊赫一呆道:“這……他們是我妻的家人,怎麼借?何況,找到雅晟時我又該怎麼解釋?”
  “他們同意呢?”
  “這……”秋煊赫猶豫不決。
  “秋煊赫,何必再裝?”春雨斜眼打量面前的男人道。
  秋煊赫臉色微變,僵硬笑道:“裝什麼?說笑了!惜少俠如有誤會在下的地方還請直言相告。”
  春雨點頭道:“兇手是你!”
  “什麼意思?”
  “殺上官虹飛的兇手是你,那麼席雅晟、席月、席幽偌的失蹤亦與你脫不了干係。”
  “呵,呵,呵……我怎麼會抓自己的老婆,親戚?”秋煊赫狂笑不止。
  “因為他們目睹你殺人。”
  “他們原就是想殺上官虹飛而去,見我結果了他高興還來不及,為何讓他們失蹤?”
  春雨冷笑:“這裏可不是你能控制局勢的悅劍山莊,是武林大會群雄聚集之處,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你第一山莊的名聲如山倒啊!席雅晟、席月、席幽偌皆是好動多嘴易衝動的個性,相處了那麼久的你自然明白。你會冒險把這三座火山放在炸藥堆裏嗎?讓他們失蹤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這麼一來,有誰會懷疑到你頭上?”
  “我與上官虹飛無怨無仇,為什麼殺他?”
  “你沒有動機,那麼你背後的人呢?”
  此言一出,秋煊赫臉色鐵青,瞪大眼望著春雨無語。“你怎麼察覺的?”秋煊赫緩了口氣詢問。
  “因為你對席家兄妹的失蹤毫不擔心,甚至跟司易絕他們來問我冰雪城一行的事。你又沒參加洛神會為何如此關心?放著老婆安危不顧,跑來攪混水?不覺得反常嗎?”
  秋煊赫苦笑不得。“這樣你就確定是我?”
  “不。”惜春雨飲了口茶道:“席家兄妹踏入江湖不過幾天,認識的武林豪客曲指可數。當一個人在黑暗一片的兇殺現場遇上犯人,第一件事莫不驚叫,或是逃命。他們沒有,為什麼?除非兇手是他們熟悉的人。”
  “龍鑰麒、司易絕他們就沒有嫌疑?”秋煊赫不服道。
  “他們和席家兄妹的關係有你熟嗎?”
  “即使這樣,他們也未必肯跟我走。”
  “江湖流傳著一種可以控制人心的奇技--攝魂術,想必秋二莊主不會陌生吧?”春雨扶著烏黑的發絲道。
  秋煊赫目光不善得盯著春雨道:“既是他們被人迷了神志,任何人都可疑了!”
  “攝魂術用一句話來控制操縱,可以使他告訴你,知道的一切,做任何你要他做的事……平日神色如常,更沒半點異樣舉措,如沒有暗示,與常人無異。上官虹飛死狀淒慘,但因為是你,他們呆啞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黑夜中看著你的眼睛,這豈不是你使攝魂術的良機?”
  “說得好象親眼所見。”
  因為鵲小樓的那番話啊!他說當時墜海時欲殺我的人在身邊,憑我的耳目有幾人能瞞住?無論武藝高低亦可在身畔的,死人不談,那麼就剩席月了。連日對自己的親近不是作假,就是暗中受人控制!……敢來必定胸有成竹,他已去席陽的房間證實了攝魂術的存在,還真該謝謝沈風塵啊!他教了好多……這些春雨當然不會說,只是淺笑道:“你沒把席月他們怎樣吧?”
  “你說我會嗎?”
  “誰知道?我不是你。你們夫妻遠沒有外人所見的那麼親密,人都作了工具,你怕是早知道洛神宮的存在,防有人暗懷不軌吧?我不問你背後的人是誰,欲把我怎樣?跟洛神宮有何牽連,與席府之間的關係?但,最少用這個秘密保他們平安。”
  秋煊赫道:“放心,他們不會有事。倒是你要多加小心,通常聰明的人都不長命。”
  “誠領忠告,銘記在心。希望你會遵守承諾。”
  “再怎麼說雅晟都是我名義上的髮妻,我沒柳風情心狠手辣。”
  春雨嫣然一笑踱步出門。秋煊赫欲動,身子卻軟如一潭泥水,難移分毫。苦笑道:“還真是有備而來啊!”男人看著眼前吃到一半的茶水無言以對。




























第二十七章 狂


  鄱陽湖臨長江以南,三地交界之處,景觀秀麗柔媚,人物比揚州別番滋味,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得天獨厚的是東北有杭州風情山莊、往西是乞丐窩洞庭君山、離武夷棲月山莊快鞭策馬更只一天之遙。往常行雲流水,絡繹不絕,帶動鄱陽湖一周的商農生意興隆,兜裏漏油,嘴邊淌蜜,眼都彎成月牙。短短一條街竟開了3家勾欄,飯館多不勝數,客官如肯花銀兩,要什麼沒有?
  由於鄱陽地處微妙,許多人巴望這塊肥肉往肚裏掉。自古有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有讓人迷失本性、暴露欲望、貪得無厭的魅力。難怪多少武林中人、商賈富豪爭著往鄱陽湖致產開業。但,有幾人成功呢?連兩大山莊、人布天下的丐幫皆討不到好,長江一行的小門小派怎點得了頭?
  人不能鐵齒,話不可說絕。翻掌為雲覆手為雨,控制著鄱陽湖萬億性命的幕後霸主,現時正於鄱陽湖畔--柳苑,半解衣衫醉臥香膝,嘗各式溫柔品消魂風月。半眯眼如酣睡猶警覺野性的黑豹,薄唇隱含邪邪笑意,不知做什麼甜夢哪?榻邊的美人各個嫵媚絕倫、國色天香、風情疏異,神情卻是如此高不可攀。然,都沉默的乖乖等待著男人醒來,不敢發一言。
  嗖--
  一條人影輕巧竄入敞開的窗戶,當空3翻至臥榻跟前恭敬跪膝稟報:“教主,藍使已經來了。”
  鵲小樓微睜眼,斜瞄著跪拜的人兩指一揮。
  底下人領會,笑拜而去,依舊沒漏絲毫聲響,窗簾也不起任意飄浮。
  鵲小樓嘴角一勾,左手撐著欲擺個舒適的坐姿,早有美女敬上濃茗,捶肩敲腿、梳發擦拭……男人冷魅傾笑,愈顯其嚴酷邪味,美人們看癡了去,再不知世事,身于何地……
  少時,又一男人複掠視窗進房,勢如飛燕迴旋流暢滑落榻前,雙手抱拳跪道:“屬下參見教主。”
  鵲小樓就著美人的手品茶,笑道:“怎麼到這來了?你一半是‘他’提拔的,不是嗎?”
  “身為魔教的人,自然聽命于教主。”男人忙道。
  “你可是武林第一莊的二少,我能拿你怎麼辦?”鵲小樓托著下顎道。
  秋煊赫臉色煞白,慌張解釋道:“我以為是教主的意思……”
  “閉嘴!”鵲小樓打斷秋煊赫沉聲道:“我對你很不滿意。誰叫你對席家兄妹下攝魂術的?誰指使你帶他們去風情山莊的?你殺上官虹飛為什麼漏了那麼多馬腳?以為幹的天衣無縫嗎?在風情山莊見面我就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不記得吩咐過啊!”
  “是……”
  “這麼?想找替死鬼?還是推卸?”鵲小樓利眼暴射寒光道:“你是聽別人的還是我的?”
  秋煊赫額角冷汗淋漓卻不敢動分毫,畢恭畢敬道:“誓死跟隨教主!”
  “哦?”鵲小樓頗有興致的望著灰頭土臉的秋煊赫道:“現在知道怎麼彙報他了?”
  “屬下明白!”秋煊赫腦袋叩得更低,怕惹來無妄之災。
  “棲月山莊的事瞞得過他左右的耳目卻未必騙得了你,否則這藍使之位怕是要易主了。”鵲小樓笑著挑起塊剛出籠的杏花糕咬了口,道:“之前的錯事就罰你自擊三掌。”似囊中取物般輕鬆,又像猛獸致命的襲擊,惡劣、毒辣、瀟灑……說罷擺了個請便的架勢。
  “謝教主。”秋煊赫凝氣,聚右掌心,不假思索的送往自身胸口,砰!砰!砰!一連三掌,秋煊赫白中泛青的臉龐緊繃,咬著牙關不流出血水,稍溢用衣袖擦去,急速的輕聲喘息證實他以受重傷。@
  鵲小樓微微一笑問:“雨兒可好?”
  一邊的美人們從男人強硬的手段魄力中清醒來,暗妒著名喚雨兒的人,男人溫柔的目光,和諧的笑容全都因他展現。雨兒是誰?男的女的?為何使男人在意呢?
  “今早卯時三刻由棲月山莊往西行,龍鑰麒因為惜公子帶傷雇了馬車,一路兩人,想必是去唐門。”秋煊赫捂胸沙啞道。
  鵲小樓丟下手裏的糕點,換著品嘗道:“司易絕呢?”
  “司易絕帶著席陽、席幽荷、席風情、席鶴雅回逍遙堡了。”
  “雨兒找過你?猜出你是兇手?”鵲小樓問。
  “是。”
  “他開的條件是席家兄妹?”
  “是。”
  “怕是攝魂術都讓他瞧出端兒了吧?”
  秋煊赫點頭不語。
  司易絕,燕鶴歸怎肯離開雨兒?鵲小樓想著瞄了眼秋煊赫問:“柳風情呢?”
  “回風情山莊了,他怕洛神宮對自己不利。”
  鵲小樓點頭道:“席月他們已在我手上,怎麼告訴‘他’,你明白嗎?”
  “是!不,不過……”秋煊赫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說。
  “恩--?”
  “我答應惜公子保席家兄妹平安。”
  鵲小樓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他們不利?”
  “不……”
  “我雖然冷血,對自己心愛的倒還不至於絕情。”鵲小樓忽然道:“你對席雅晟還有眷戀嗎?”
  秋煊赫苦笑著說:“即使喜歡,可已經搞雜了,他不會愛我的。”
  “沒有追就言敗,你真是男人?魔教的藍使?”鵲小樓垂眼俯視他道。
  “我……”
  “那麼,多來我憬華宮,不會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吧?”
  秋煊赫笑道:“不敢。”他又不想找死,豈敢占教主便宜!雖說教主涉獵廣泛,但他堂堂第一莊的二少怎不善風月?拜師學藝?笑掉江湖同類的大牙哦!
  鵲小樓帥性揮手,示意秋煊赫退下。躺臥暖塌凝望鄱陽湖中雪花飛舞,細雨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淅瀝瀝吹蕩使人洋溢起心田的愁思。
  秋煊赫彎身告退,跳出窗的舉止明顯比來時鈍了些許,剛才的三掌沒留情啊!
  噗-噗-噗……
  小巧的白鴿與秋煊赫擦身而過,飛進房穩穩停于鵲小樓伸手可及之處,乖巧的一動不動,誇耀般抬了抬腳跟的信筒,咕咕幾聲。
  鵲小樓一把探入掌心,抽出密函觀之
  啟教主:惜公子、龍鑰麒已近鄱陽,亥時可至。
  亥時?這麼晚?雨兒找得到客棧歇息麼?鵲小樓喚過左右筆墨侍侯,回復:
  鄱陽一帶所有客棧均空出上房,亥時接客。如有違者,斬!
  鵲小樓把紙條搓成細卷塞入信筒,拍拍白鴿圓溜的腦袋,吹了聲口哨,鴿子像利箭似的穿出窗直沖雲霄,眨眼不見蹤跡。
  “爺!他是誰啊?值得你這般操心?”嬌媚的官人伏趴鵲小樓肩頭醋意橫生道。
  鵲小樓繼續欣賞室外幽靜,回憶起春雨的種種冰凍的眼神逐漸柔和,邪笑爬上唇角。
  “爺~~~!”美人不依地扯動鵲小樓的衣衫道:“爺今次來鄱陽,卻整天想著別人,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有了新人忘舊人……”
  “這麼如此?我不要!”
  “那個春雨到底是誰?把爺迷成這般?好討厭!”
  “我看准是個妖精!”
  “就是!”
  “爺,別想他了,我們陪您還不是一樣?”
  鵲小樓側頭溫柔一笑,左擁右抱,輕拉美人的手調笑。突然一個騰身化掌為指,迅速點其穴道,美人前一刻還說笑著下一瞬間竟動彈不得,均瞪大眼訝異的盯凝行若游龍般的男人。
  鵲小樓捏著其中一人的下巴,笑道:“忘了我是誰?也不該忘記才有人受罰吧?真是不長記性的東西!”
  我們是你的侍寢啊?陪了你那麼多年,就為了叫雨兒的人要罰我們?為什麼?他比我們美?比我們侍侯的舒坦嗎?比我們更愛你嗎?我們是嫉妒地不知所措啊!不,難道……無奈有口難言,心急如焚……
  鵲小樓刨開美人的紅唇,拉出粉嫩的舌頭,用力一扯,光芒閃爍,舌根被銀勺釘於牆壁,入內2寸,疼的人一下子昏過去。但,身子一軟順勢落地,牽動舌頭,傷口拉大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哭爹叫娘的悲痛,無聲勝有聲啊!光看那表情,其餘的美人皆扭曲了臉,眼中充滿恐懼,胃液翻滾,苦澀啊!他們怎麼忘了男人的真面目了?他的瘋狂、野性、邪惘、狠辣、歹毒……往往豐富的享受會消磨人的理智,竟認為男人對他們有情?呵,呵呵……自大,他們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以為做了男人的陪寢是天大的恩賜,把人都踩在腳下,其實不過是幾個可憐蟲的癡心妄想……算什麼?寵物?雜草?隨時,揮之既來呼之退卻……地位?什麼地位?兵臨險境才知曉其中利害,太晚了,太晚了……
  不要殺,我還不想死!美人濕潤的眼哀求著男人的憐憫。
  “你說的對,春雨是妖精。是個可以讓我傾盡所有的妖精!”鵲小樓拿起桌上的筷子朝著女人的耳孔狠狠刺下,毫不猶豫,如對待一隻破損的瓷瓶,無關痛癢。
  不--!好可怕,血從七竅流出,死不瞑目的瞪大著眼,不~~~!他不要這麼死,他再不多話,別殺他,別……
  鵲小樓沒聽見任何哀求,無聲的告饒哪能打動人心?--何況是他!被剝奪了聲音,於沉默中死去有多可怕!男人滿意地注視著對方‘風情萬種’的眼神,輕輕揭開他的衣襟,修長有力的手指從鎖骨蜿蜒遊走,忽然--美人眼珠暴突,張大嘴不敢置信的望著男人指掌間撲通撲通的心臟,咽下最後一口氣。
  “呐,把它吃了你就可以不死。”鵲小樓踢醒只留下半截舌的女人邪笑道。
  不!要她吃心臟?吃人的心臟?不,她……可是,她不想死啊!女人一把奪過男人手中依舊溫熱的器官,大口大口的吞噬,牽動巨痛的傷口,流淚狼狽地下嚥……好噁心,想吐,可是當低頭瞧見滿地的死屍,抬額一雙獵豹般兇殘的眼睛看著她,不!她要活著,不能死,她不要死……
  “懂了吧?話可不能亂說!否則,就像你們一樣沒機會再開口!”鵲小樓環顧四周擊了兩掌。
  須臾,幾個侍從開門入內,眼見血腥、屍體神色如常,一人一具把人搬出房,接著一批批人潮來來去去,半盞茶過後,臥室哪還有原先的一絲一毫?鵝毛軟被、錦衣玉食、雕花地毯……連氣息都那麼幽香撲鼻。
  鵲小樓倒於臥榻,半眯眼追尋剛才被打斷的思緒,慢慢的,靜靜的,含笑入夢……笑得動人心魄,他夢見了誰?剛才的事猶如南柯一夢……














第二十八章 誰比誰狠


  由於鄱陽湖一帶人潮如織,四更還有客前來求宿,故而商家幾乎夜不閉門,大紅燈籠高高掛。隆冬時節,北風呼嘯,漫天雨雪,除了勾欄、賭坊、客棧門口依舊如白日般人來人往,四下裏哪還有影?如非見不得光的,還不都進了暖暖的被窩,怕是做著第十三個夢吧?
  軲轆……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從黑暗的街頭駛來,馬蹄嗒嗒有聲敲擊著人心頭的噩夢,風太大,雪密集,雨水更是讓人睜不開眼……終於,馬車在昏黃的客棧大門邊停下,小二早已恭立一旁。
  車夫跳下橫板,擺腰抖了抖蓑衣,水珠沿著草料蜿蜒滴落,似同傾訴著一路的疲勞。憨楞木訥的漢子隨手抹了把臉,清醒面容的倦意,笑著拉開車廂與之阻隔的屏障道:“公子,到了。”
  車廂裏的男人忽地跳出,臨空翻了兩翻至客棧簷下,輕輕把懷中人倚于肩胛,替他戴上斗笠,朝車夫拋了錠銀兩,也不管小二殷勤的招呼擁著人向裏走。
  “公……公子!”車夫捧著大大的元寶驚呆了,足足百兩那!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何況是拿在手裏!“我,我……找不開。”
  龍鑰麒道:“你辛苦了一天,這是賞你的。”
  有了這銀子他還趕什麼車?娶妻開業不成問題!車夫簡直不曉得該這麼發洩突如其來的好運,只得小雞啄迷似的不停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謝他幹嗎?他不過是照春雨的吩咐行事罷了。龍鑰麒也不解釋,踏進客棧,在眾目睽睽下上了二樓,靠窗邊入座。“來點什麼?”男人輕聲詢問。
  春雨淺笑道:“沒到過鄱陽,隨意吧。”
  緊跟而來的小二見機發揮三寸不爛之舌道:“到鄱陽,不食我們這兒的湖蝦--白來,沒嘗錦鯉魚就屬失算!江邊小菜可人心,湖畔野味入夢裏啊!還有那香濃美酒,喝上一杯賽神仙呐!”
  “就來你們的招牌菜吧。”龍鑰麒道:“還有房間嗎?”
  “有有有!不知客官要幾間房?”小二看了眼春雨曖昧笑問,哎--這樣的情形他看多了,又是個被人抱養的小官。看!臉都不讓露,寶貝的很呢!
  “一間好了。”龍鑰麒道。
  “兩間。”
  “我是為了……”照顧你!龍鑰麒意識到這麼說未免鄙視了春雨的武藝,連他是男人的本質都讓人玷污了去,忙住口朝小二道:“兩間。”
  “是哩!”乖乖!這小官的架勢比主子還大啊!小二陪笑道:“菜馬上來!”說著抬步往樓梯口低頭嚷道:“清蒸蝦一盤、爆鯉魚一盆、野鴨三吃、炸肉丸、湖辮菜、蘑菇蔬湯、楊柳菜……”
  “你剛才不是說沒房間了嗎?”待小二報完菜,有人問道。
  小二不慌不忙解釋:“我們客棧的上房全給人包了,那客官說是有朋友來,如果亥時沒到那麼就可租給別人。”
  “哦?有這等怪事?”人奇道。
  自然沒有。小二心裏道:反正是上頭吩咐的,我們照辦就是。現,亥時已到,可以開業了。“我騙客官做啥?”
  “說的是!那麼我要一間上房。”
  “我們3間。”
  “一間。”
  “今天走運了,那麼晚還住得上房!”
  “平日酉時未到就滿客了。”
  “聽說別家亦是。”
  “那客人還真是大方!”
  “包下整個鄱陽客棧的上房要多少錢啊?”
  “是哦!”
  小二們井井有條,有的端菜、有的點住客、有的發鑰匙……“公子,您的鑰匙,天字一號,天子五號房。”
  龍鑰麒皺眉道:“怎麼不連著?”
  “這……”
  “算了。”春雨揮退小二,接過龍鑰麒手中的鑰匙,吃了口鴨肉道:“入川境還需幾天?”
  “二十日左右吧。”龍鑰麒剝著清蒸湖蝦,粘了醬料遞入春雨張口欲言的小嘴。
  “唔--”春雨瞪了眼笑得賊賊的男人,默默咀嚼著吞下。
  “好吃嗎?”
  “還不錯。”
  龍鑰麒複剝了只依舊送進春雨嘴裏。
  周圍的人莫不竊竊私語,暗暗稱奇。讓這樣氣宇軒昂的男人癡心以待的究竟是誰?斗笠遮擋著他的容顏,憑添了神秘。
  嗒嗒嗒……
  一連竄急促的腳步迎來個江南味十足的嬌美人兒,細觀之--卻見其眼角含淚、嘴唇哆嗦、面色青白、渾身濕透如不慎墜河的落湯雞……在座都是察言觀色的能手,看女子來意不善均低頭收斂尋奇的眼光,等著看好戲。
  女人觀望四周快步至春雨桌前指著就罵:“是你害死我爹的!竟還吃得下東西!你是不是人啊!……”見春雨置若罔聞,氣得兩手握緊桌沿欲掀。
  龍鑰麒左掌一壓,任女人施盡力氣,連打帶踢皆穩於當地,桌上的菜肴湯汁更是沒濺分毫。
  女人瞪著龍鑰麒眼紅道:“你們都被這妖精迷昏頭啦!為什麼幫著他?難道沒有人講理嗎?龍鑰麒!你要是還向著他,不要怪我無情!”
  龍鑰麒笑道:“呵呵呵……棲月山莊的人真會說笑話!你無情?與我有何干?”男人臉色微凝道:“怎麼說我沒關係,如再言一句春雨的是非,提前見沈嶽涵去吧!”
  全場譁然!原來女人是棲月山莊沈岳涵的千金!聽來莫非沈嶽涵死了?這可是大事啊!他怎麼死的?棲月山莊不是正舉行武林大會嗎?嬌滴滴的小姐冒雨前來到底所謂何事?那人究竟是誰?好奇心人皆有之,但都懼于龍鑰麒狠辣手段,江湖傳聞其亦正亦邪極難討好,殺人不眨眼,談笑間取人性命……好奇心殺死一隻貓,他們可不想年紀青青提前朝拜祖宗啊!
  “你們走時我爹尚在,怎麼知道他已……”沈筱樂瞪著兩人注視良久,疑惑思索半響恍然喝道:“好啊!原來是你們殺了我爹的,你們這些狗賊!拿命來!”咣--的一聲,寶劍出鞘,刺向吃得津津有味的春雨。
  龍鑰麒手腕翻轉,筷子脫手急射,叮--三尺青鋒竟被一條筷子穿插著釘于大樑房頂,沈筱樂氣急敗壞地想奪回,卻因過高,無功而返。
  私下一片抽氣聲,震懾與龍鑰麒彈指之間,那速度、巧妙、功力……有幾人能及?鐵劍啊!射穿它的居然是木頭筷子,且入梁大半根,怎不叫人歎為觀止?女人再鬧下去怕是難避血光之災,有人已暗自希望她識貨離開、有的依然抱臂探奇、有些則幸災樂禍盼沈筱樂把經過全盤托出才好……
  “你上樓第一句就是宣佈沈嶽涵的死,怎麼?得了健忘不成?”龍鑰麒夾了口菜拋入嘴中道。
  對啊!她是說過,但因為急瘋了,一時失察口不擇言……可,沈筱樂哪會當眾認錯?胡攪蠻纏道:“我只是試探你們一下,不做虧心事哪怕鬼叫門!分明是做賊心虛!”
  這女子好刁蠻!眾人不約而同的搖頭惋惜,棲月山莊有此人物以後是非多了。
  龍鑰麒不搭話,剝了蝦殼,指捏一團晶瑩白肉塞入春雨開啟的小唇,親昵異常。
  “你這不要臉的東西,迷了個魔教教主不成,還對別人投懷送抱,你……啊----!”沈筱樂不敢置信地看著肩膀處竄射透背的筷子驚叫,下一刻劇痛傳來,直把這嬌生慣養的小姐打擊倒地,昏死當場。血沿著傷口就筷流淌,瞬間染了小塊地板。
  “小二,再拿雙筷子。”龍鑰麒道。
  “是,馬上來!”小二戰戰兢兢繞過沈筱樂恭敬遞筷,尷尬笑道:“公子,這……”小二手指沈筱樂,望龍鑰麒高抬貴手放女人一馬,血再流下去怕是難活命咯!做生意的總該避著些江湖恩怨,何況是刀光血影……
  龍鑰麒瞄了眼小二微微笑道:“怎麼?有意見?”
  “不,不敢……不敢!”汗流浹背的小二目睹這隱含殺機的笑顏,哪還敢說什麼道理?兩邊的群豪皆無動靜,他逞什麼英雄?忙唯唯諾諾退進牆角,閉嘴不語。像女人般的傻子可不多啊!
  啪嗒,啪嗒,啪嗒……
  慌亂的步伐此起彼伏從樓梯處傳來,四個男人蹬級上樓,急促喘息尋找著身影。瞧見伏地昏迷的女子均是一呆,快速至沈筱樂身邊,七手八腳抱起她,點擊肩胛穴道止血。帶頭的男人朝春雨冷喝道:“你這煞星!我要你償命!”
  “嘖,嘖……原來是沈嶽涵的小兒子沈曲文啊!不是正閉門思過嗎?撒野何必到鄱陽呢?”龍鑰麒冷笑道。
  “跟你沒關係,少插嘴!”沈曲文道。
  龍鑰麒興味地看了眼沈曲文道:“沒關係?這可是你說的。”
  哼!沈曲文瞪眼龍鑰麒,複轉頭凝視春雨悲憤道:“對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如此兇殘,你簡直不是人。我們棲月山莊跟你沒完!”
  啪!啪!--
  沈曲文但覺兩頰一熱已吃了四、五個巴掌,嘴角牽掛血絲,怒火朝天地吼道:“你……你敢打我!我殺了你!”
  啪--!
  又是一記狠烈的五指山。
  “是你!”沈曲文捧著半邊紅腫的臉驚叫。
  龍鑰麒無奈搖頭道:“棲月山莊的人真是不敢領教!不僅言辭粗鄙、是非不分、連眼睛都是有孔無瞳,厲害啊!厲害!”
  “你……”
  “女人是我弄傷的,和春雨毫不相干。你先前說與我無關,那麼抱著你的寶貝妹妹請便。”龍鑰麒道。
  “你……”
  “嘖,還是個有口吃的!哎--”龍鑰麒欲氣死他才甘心般笑道。
  “別以為我們怕了你!”沈曲文厲聲道。
  棲月山莊日後怕是沒戲唱了,眾人均想。江湖中有理說不清--自然,但像沈家兄妹這樣顛倒黑白、囂張跋扈、不知分量的人實屬罕見,要不是他們背後有棲月山莊這塊招牌撐著,哪能活到今天?
  三個同來的受氣包輕聲道:“小姐是因為老爺去的突然,又聽說你們……”
  “你們為什麼不願娶我妹妹?她有哪點比不上人?”沈曲文打斷話頭道。
  乖乖!變得太突然了吧?不過……那個叫什麼沈曲文的眼睛真被糊了?瞎了?誰願意娶這種女人當老婆?莫非想受罪不成?爹剛死,就想著成親,多孝順的子女啊!沒人要,死纏爛打,大方噢!大眾不禁好笑。
  “怎麼?我娶妻還需經你棲月山莊認同!”龍鑰麒橫了眼沈曲文道。
  “你們把心思放在這妖人身上,難怪推三阻四!”沈曲文指著春雨道。
  龍鑰麒歎息道:“不走是不是?”
  “我為什麼要走,又不似這妖男見不得人……”
  龍鑰麒冷笑著一躍至沈曲文跟前,持湯勺一揮,右手作鐮刀狀割下,沈曲文察覺想避已是不及。“啊------!”一陣震耳欲聾的慘呼環繞整個客棧,望去,不可一世的男人腳手分家,右臂、左腿皆入龍鑰麒的掌心,大量鮮血噴湧激射……刹間,二樓寂寥寒噤,人人自危。
  天!他是怎麼出手的?竟徒手把人的腿、臂活生生扯下!那人還有命在?狠哪!煞星!凶星!閻羅星!嘔--不少人受不了血腥場面彎腰嘔吐,頭埋甚低怕龍鑰麒發現來個一撕兩斷。祖宗保佑啊!……
  龍鑰麒筆直步向旁桌,抄了酒壺笑道:“借用。”
  “大……大,大俠……俠請,請用。”嚇破膽的客人巴不得龍鑰麒拿了酒快快離去,再不走,怕接著該他昏了。
  龍鑰麒唇角微翹,步回原地傾斜酒壺,水酒澆灌于沈曲文疼昏去的臉頰,男人稍稍張口吸點酒氣。說時遲那時快,龍鑰麒在沈曲文嘴唇微啟那刻,手掌湯勺猛地刺入他口中。“嗚----!”
  沈曲文已無力虛脫,徘徊死亡邊緣,對龍鑰麒的折磨痛不欲生。混沌思想:為什麼?都是春雨,對!是那個妖男害的!他來了以後才變得淒慘,棲月山莊敗落!他是魔鬼!是畜生!詛咒他,咒他不得好死……唔--好疼……最好嘗盡侮辱死去,那麼愛他的男人會一生一世的痛苦……哈哈哈……
  龍鑰麒拉出湯勺,尾端附著條深紅帶血的舌頭,踢了腳沈曲文道:“既然不會說話,乾脆永遠別說了!”龍鑰麒把湯勺隨意往窗外一扔,轉向三個應聲蟲道:“還不把他們帶回去?礙眼的很呐!”
  三人腿打哆嗦,褲子濕透尿屎齊流,臭不可聞。被龍鑰麒一喝,當下扶起沈曲文,抱著沈筱樂逃卻,斷手斷足撿了乾淨。這場噩夢何時會醒?……
  龍鑰麒抱起一邊沉默是金的春雨踱步後苑臥室,眾人松了口氣,皆癱瘓於桌,只聞喘息莫道言語。
  終於在小二們擦盡最後一滴血絲後,有人道:“沈嶽涵死了?”
  “怕是不錯!”
  “怎麼會這樣?”
  “剛才那女人提到魔教,定與這有關。”
  “聽說,去武林大會的死傷不少啊!連七大掌門都……”
  “剛才好可怕!”
  “他竟笑著下殺招……”
  “不然怎麼叫‘笑面鍾馗’呢?”
  “那個叫春雨的是誰啊?”
  “會不會是天下第一美人?”
  “有可能……”
  “我說……”
  “但是……”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抄熱氣氛,早把剛才一觸即發的危險忘卻腦後,興高采烈談論著棲月山莊的變故、武林大會的因果、龍鑰麒的狠毒、神秘名喚春雨的男人……這就是江湖,弱肉強食、風雲莫測、世態炎涼……
  客棧,後苑,天子一號房。
  “怕了?”龍鑰麒低聲詢問。
  “什麼?”
  龍鑰麒盯著春雨烏黑的眸道:“如你出聲我會停。”
  “原則,只對我好的人施援手。”春雨打個哈欠道。
  “你……”龍鑰麒深深看了眼春雨道:“三更天了,睡吧。”男人注視著春雨上床,入夢,吹了蠟燭,轉身出房帶上門。
  春雨輕輕睜開似夢如幻的眼睛,脈脈遙望黑暗,是啊……他就是這樣的人,對他好才付出,有什麼不對?天下事太多,件件在意該活的多痛苦啊?隨性,瀟灑……那個人救了他,就要好好的活給他看……
  風中回程的旅人、店家高談闊論的豪客、龍鑰麒、惜春雨……今夜將有多少人難以入夢啊?淅瀝瀝冰凍的雨絲聞者皆寒,即使沉夢鄉,又有什麼樣的景致陪伴著自己呢?睡吧,睡吧……煩惱有待明晨,夜是寧靜的天堂……























第二十九章 多事


  近來江湖風雲飛揚,大事一件連一件!
  是啊!是啊!
   天下第一美人稱號易主;冰雪城七大掌門中毒,被挑了不少武林名宿;情報販子張曉生不知所蹤;風情山莊女主人遇刺身亡;武林大會群雄與魔教一戰淒慘落幕,代價沉重;沈嶽涵不治撒手西歸,棲月山莊改朝換代。
  最新的聽說了嗎?
  什麼?龍鑰麒跟棲月山莊抗上了。
  哦!
  血腥啊!這梁子是結定了。
  為什麼?素來無仇怨啊?
  春雨!因為一個名喚春雨的男人。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
  ……
  四川,唐門。
  “掌門,掌門……大,大,大少爺回來了!”年過花甲的老翁跌跌撞撞跑進內廳喘著粗氣道。
  正悠閒品茗的唐禹抬起精明幹練,俊美無暇的容顏道:“我不記得還有這麼個兒子。”
  “夫……夫人。”一旁伺候著老婆溫婉美貌的洛緔急道:“好歹兒子記得回來了,你總不能拒之門外吧?”
  唐禹斜眼一瞪,洛緔倏地低頭閉嘴不語。
  “就他一個人?”唐禹道。
  “還,還有一位公子……”
  “讓他們進來。”唐禹喝著茶,挽過肩膀的發絲。唐洛二人明明已三十好幾,卻猶如青春年華的英姿俊少,窈窕佳人,別說皺紋,一點波瀾亦無蹤影。遠遠觀望誰不翹拇指誇一句神仙眷侶?可惜,面容顛倒,雌雄異地。
  “是。”老翁擦了擦汗欲朝大門迎接,洛緔一把拉住道:“管家年高,迎客這等事交給下麵的去辦即可。”說著轉頭向廳口道:“請客人入廳。”
  “是!”房門口一左一右答復著騰身而去。
  “唐黎,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唐禹道。
  “謝掌門。”老翁彎腰告退。
  “那麼多年音信全無,今日總算有名目了。”洛緔喜形於色道。
  唐禹目不轉睛地凝視廳門道:“不如不來。”
  “夫人就別為以前的事生氣了,小心身子。”洛緔勸道。
  “掌門,客人到。”
  青衫侍衛背後跟著個銀白狐袍,雙目炯炯,瀟灑豪邁的男子。與青年並肩而行的修長男人頭戴斗笠,從穿著看莫不是大富大貴家族的公子,唯一露出的手指潔如浩玉,只是蒼白異常,不似奔波江湖的武林中人。
  “龍鑰麒?”
  “夫人見過我?”龍鑰麒笑道,自動自發落座,不忘帶上春雨。
  唐禹道:“‘笑面鍾馗’名聲赫赫,近年來比我們唐門有過之無不及,作為一幫之主最少也該不出門知江湖事啊!”
  洛緔見兩人講得無關痛癢,慌問:“請問你倆誰是唐威?你叫龍鑰麒,難道是他……”
  唐禹打斷道:“初次見面就能分清你我的,自然是唐威。”
  “可,他是龍鑰麒啊?你也說了。”洛緔不解。
  龍鑰麒笑道:“如不改名換姓,我怎能逍遙至今?”
  “你,你真是威兒?”洛緔通紅著眼泛淚道,作勢欲撲。
  唐禹一把扯住丈夫,對龍鑰麒道:“一別十個春秋,既然不想回來,為何到此呢?”
  龍鑰麒輾轉看著唐洛兩人觀望四周道:“有重要的事找你。”
  “不會是閣下為了躲避棲月山莊的追殺吧?”唐禹冷笑著打量龍鑰麒,惜春雨道。“畢竟對方是武林排名第三的大莊,高手如雲啊!”
  龍鑰麒眉峰一挑道:“不說棲月山莊已是外強中乾,強弩之末。即便來人尋仇我龍鑰麒絕不含糊,否則下手豈會不留餘地?”
  “果然是條漢子,我倒是小覷在下了。”唐禹露齒一笑道:“不知讓兩位辛苦造訪的所謂何事?”
  洛緔聽不下去,殷殷啼哭道:“你們是母子,久別重逢不但沒句體貼的話,還針鋒相對、冷淡生疏,叫什麼夫人,嗚……在下的,嗚……”
  龍鑰麒支額搖頭,無奈歎息道:“十年了,爹動不動哭的習慣依舊沒改啊!”
  唐禹塞了條帕子於洛緔懷中,橫了眼龍鑰麒道:“我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怎麼?有意見?”
  “不敢!”
  “這位公子想必定是響遍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美人惜春雨咯?”唐禹見其一言不發,招呼道。
  春雨摘下斗笠,眉眼含笑,朝唐禹、洛緔點頭示意。大廳頓覺一亮,遇美人蓬蓽生輝,光華照人啊!原以為洛緔已是男人中的絕色,是的,單看洛緔一個誰也不能說他稍差,可兩人比較之下,何止千里之遙?明顯的黑白素色,卻配合的天衣無縫,錦上添花,如雲中月霧中竹……美,不似洛緔纖柔溫和,而是男人味幽濃蒼勁挺拔的風姿,像他散發的氣息般清冽、縹緲,如抓不住的狂風令人神往……
  “好美!”唐禹贊道。
  “你已經有老公了,別想打野食啊!春雨豈是你碰得起的!”龍鑰麒眯眼道。“再說,我對亂倫沒興趣。爹,看緊自己的老婆!”
  “你……”兩個字換來這麼多諷刺,唐禹氣得說不出話。
  洛緔喜滋滋道:“放心,你娘已有3個月的身孕了,再美的人也沒用啦。哇--”洛緔捂著被打的額,無辜憨視唐禹,笑容一僵,嘴微彎,一副欲待發作的臉孔。
  “不許哭!”唐禹命令洛緔,複轉向龍鑰麒道:“請說來意吧。”
  龍鑰麒朝門外抬了抬下巴。
  唐禹會意道:“唐珈,唐染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接近百米之內,違者家法處置。”
  “是!”兩人關門,抱拳退離。
  唐禹喝著茶等龍鑰麒開口。
  龍鑰麒開門見山道:“讓爹嫁來唐門是洛神宮的陰謀!”
  “啊--?”
  “洛神宮為了吞霸武林以美人計掌握各大幫派的行蹤,牽制它的內部,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情報。所以……”
  “所以你認為唐門危險?”唐禹插嘴道。
  “難道不是嗎?”龍鑰麒道:“冰雪城一行損失了那麼多好手,武林大會又成這樣,誰曉得他下一步走哪個棋?”
  “嗚……威兒不信我了,嗚……”洛緔哽咽泣道。
  “你是洛神宮派來的密探我沒誣陷你吧?你能說和洛神宮毫無關係?”龍鑰麒喝道。
  “我……”
  唐禹奪話頭道:“此事我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了。你爹這樣子能瞞得了什麼事?其實,多次都是靠他度過危機,好比武林大會,因為你爹說兇險才沒參加。假如洛神宮不肯放過他,到時要唐門歸順亦好,丟性命也罷……我們生死與共。”說著拉住洛緔顫抖的手,神情對望。良久,唐禹慘澹一笑道:“你們白跑一趟了。”
  “不!我還有個問題。”龍鑰麒注視洛緔道。
  “什……什麼?”洛緔抱緊唐禹道。
  “這一連串計畫的主謀到底是誰?”
  洛緔面淌冷汗,鐵青臉猶豫半響道:“我,我不能說。”
  “為什麼?”龍鑰麒激動道。
  “我不能背叛……”
  “難道你眼看著武林生靈塗炭嗎?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間!我是你兒子,會害你不成?告訴我啊!”龍鑰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洛緔顰眉苦臉再三思索,片刻終於道:“幕後主使是鵲……唔--”
  嗖--
  一枚飛鏢破窗激射洛緔心頭,人一下子昏了過去。
  春雨彈身欲追。真緊!拉了兩下沒開,踢門而出,四下哪還有影?
  “緔!”
  “爹!”
  唐禹,龍鑰麒沖上前抱住洛緔,點擊數處要穴。
  “怎麼樣?”
  “鏢上有毒!我要救他。”唐禹抱起洛緔迅速向後院狂奔。
  “怎麼會這樣!”龍鑰麒苦悶地甩甩頭道:“如果沒逼問他就不會有事了,都是我不好!我……我害死爹了!”
  春雨輕輕拍了拍龍鑰麒的肩膀道:“即使原因在你,也是他選的命運。我們走吧。”
  “我爹他……”
  “相信唐禹不會讓他有事的。”春雨道。“我們在這裏只會增加唐門的危險,不是嗎?”
  “的確。”龍鑰麒凝望著銀灰色一望無際的長空,長長歎了口氣,拖著深沉的步伐跨出唐門的天地。裏邊已是一片混亂……
  武當山腳,銅鈴鎮,飯館,巳時(上午9點-11點)三刻。
  “嗨!你們知道嗎?三天前棲月山莊不知被誰挑了。”漢子壓低嗓音道:“死了很多人,可稱橫屍遍地啊!”
  “那豈不是于蘇州的席府一樣!”
  “那次燒的面目全非,棲月山莊……嘖,怎麼說呢?人間地獄啊!血流成河,斷肢堆山,肚腸都跑了出來,噁心哦……”
  “嘔……你別說了,別說了!”有人阻止道。
  “棲月山莊真是多災多難!前些天才被魔教重創,死了莊主。龍鑰麒又雪上加霜,打死一個少爺,弄殘了個小姐,現在竟無一倖免!還提什麼報仇啊?老子去了,兒女那麼快追上團聚,是不是太孝順了點!”
  “噓--!小聲啊!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昨天,七大派、世家、名門一齊上洛神宮殺了個片甲不留,聽說洛神宮的美人都是奸邪!可怕哦!”漢子吃了口菜接著道:“洛神宮的宮主現壓在嵩山少林寺,要一起審問呢!”
  “江湖多事啊!”有人感慨。
  “你醒悟的太晚了,這江湖踏進容易退去難啊!”
  “是哦!”
  有人道:“那些嫁入世家的洛神怎麼辦?”
  “還能怎麼?自家守著啊!據說,風情山莊柳風情的老婆是他自己殺的,賊盜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還有誰會善待奸細的枕邊人?”
  “說的是!”
  “洛神宮這招可高啊!怎漏馬腳?”
  “誰曉得?”
  “不知道。”
  “春雨。”
  “啊?”
  “偶而略聞,是個叫春雨的男人查覺的。”
  漢子一呆道:“那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不錯。”
  “哇!乖乖,龍鑰麒怒髮衝冠為的亦是春雨啊!”
  “難過美人關嘛!”
  “哈,哈,哈……”
  “是啊,哈……”
  ……
  店內角落兩個頭戴斗笠的男子起身策馬北上。風吹的衣衫沙沙作響,枯木劈啪伴人行路,寒意颼颼,飛雪飄臨,長途漫漫,把事思啊……




























第三十章 試探


  群山連綿,古寺深藏。拾級而上,一路鳥語花香,只是作為聞名遐邇的寺院,人潮未免太少。少林門前三十出頭的知客僧莊嚴聳立,十八個小僧默站身後,謹慎、警戒、機敏的注視四周的動靜,防備著一切風吹草移。
  知客僧打量著眼前頭戴斗笠的兩位男子,打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今日少林不便訪客,還請施主見諒,請回吧。”
  男人伸手遞了封拜帖道:“麻煩你把它呈給慈心方丈。”
  知客僧見兩人也不硬闖,著一小僧稟上。
  片刻,幾位跺跺腳江湖動的人物通迎了出來,告罪道:“惜少俠造訪,老衲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惜少俠怎不報上名號?”
  “惜少俠是少林的恩人,豈有阻攔之理?”
  知客僧慌忙道歉:“請少俠恕我眼濁,把少林貴賓拒之門外。”
  春雨揮手道:“事關重大,少林守備嚴謹是應該的。”
  “進去吧。”龍鑰麒道。
  “請--!”
  剛踏入正廳,便有司易絕、燕鶴歸一躍而上關切道:“春雨,有沒有怎樣?受傷了嗎?”
  “你的傷好些了麼?”
  惜春雨摘下斗笠置於茶几,淡淡一笑傾倒眾生。“沒事。”
  “棲月山莊真是不知所謂,拒親的是我們,卻把錯怪在春雨頭上,莫名其妙!”司易絕拍了拍龍鑰麒的肩膀道:“謝了。”
  龍鑰麒喝了半口茶斜視司易絕道:“我喜歡春雨護著他是應該的,與你何干?”
  沒等司易絕反駁,慈心歎道:“雖說棲月山莊護短,兒女不成體統。但,好歹也是武林正道,現在死傷殆盡……哎--!”排名第三莊有多大?實力多雄厚?有多少能人異士?竟於一夜間滅亡!可怕,太可怕了!如此龐大的力量,如果是向著少林,他們抵擋得了麼?或是同棲月山莊般消融於世呢?
  坐客莫不沉色感慨。
  “聽說你們挑了洛神宮?”龍鑰麒道。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由柳風情解釋道:“我們想先下手為強,已經被騙了好幾次,總得討回些公道。”
  “知道了賊窩,須得儘快剷除!”壬悠道長忿忿道。
  “這種魔教的走狗死有餘辜!”
  “他們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誅之!”
  龍鑰麒掃視著義憤填膺的眾人問:“那麼,你們預備把嫁入名門的洛神怎麼辦?”
  壬悠深深地看了眼龍鑰麒道:“龍少俠,不!我想應該稱唐少俠才對。關於令尊的事我等皆感遺憾……但,風情莊主為正理,手刃愛妻,我想唐門門主如此巾幗英雄當會大義滅親才是。”
  “你們的意思是要唐門自相殘殺?”龍鑰麒微揚聲道。
  眾人無語,氣氛凝重,大有一觸即發之態。
  “用不著。”
  哦?
  坐客皆轉視忽然開口的春雨,欲問此言何意。
  春雨淡道:“他爹為了說出幕後黑手不幸遇刺,生死不明,看來凶多吉少,各位何必為難一個垂死之人?”
  群雄臉面一紅,瞬間退卻,訕訕道:“原來,令尊已歸返正道,我們自然不再追究。”
  “阿彌陀佛!令尊能迷途知返可敬可貴啊!”
  “我們怎會為難武林同道?” f
  “自然不會。”
  春雨道:“各位真是心急,主使尚未可知就來個先斬後奏,不怕被倒打一耙嗎?”
  壬悠呵呵一笑道:“除了魔教,還能有誰?”
  “定是魔教所為。”
  慈心一驚道:“難不成惜少俠有不同的意見?”
  “惜少俠不妨直言。”丐幫季坤道。
  惜春雨低頭笑道:“你們這次攻打洛神宮用了多少時間?”
  “兩個時辰。”(等於現今4個小時)
  “對方身手怎樣?”
  眾人搖頭道:“勉強擠上三流。”
  “那麼,我想問諸位。棲月山莊群雄與魔教一戰你方有多少人數?他們又來了幾個?”
  大眾心裏一凜,心想:可不是麼?對方5人,4個出戰,就打的己方無還手之力。這次,怎能如此順利?果然有鬼!
  在眾人目光殷殷熱盼下,春雨續道:“如你是魔教教主會放著屬下不管嗎?又非能力有限!而且,即使不想與各派正面衝突,大可化整為零,不是嗎?”
  “這麼說……”
  “洛神宮絕非魔教旁支。”
  柳風情道:“我們腹背受敵,消滅一個是一個,總不錯。”
  “是啊!”有人附和。
  “那豈非中了別人的圈套?”春雨品茗笑道。
  “什麼?”
  “圈套!”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柳風情道。
  春雨道:“你們怎知道他不是故意放棄洛神宮這個據點?”
  “他為何怎麼做?”燕鶴歸不解。
  “毀屍滅跡啊。”
  “毀屍滅跡?”什麼意思?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副莫宰羊的呆樣。
  “有人處心積慮稱霸武林,從什麼知道的?--洛神宮!除此外別無其他線索,是不是?他故意背棄暴露的支流,借各位的手掩藏真相,死人還能說什麼呢?”
  眾人一陣驚慌,有的甚至拍拍胸口穩了穩心神道:“但,洛神宮主還在我們手裏,不怕問不出究竟。”
  “你真以為他還活著?”
  “什麼?”群雄幾乎跳腳。
  “不可能!”
  “少林守衛嚴密,怎可能……”
  “決不會……”
  “他會知道藏於何處?”
  “對啊!隱秘萬分……”
  慈心疾聲吩咐:“快,快去把洛神宮餘孽帶上來!”
  “是!”
  眾人盯著飛身而去僧眾的背影焦急等待。不會真被他言中了吧?
  半盞茶過後,忽然--
  “不好了,不好了!”30上下的和尚氣喘吁吁踉踉蹌蹌奔入大廳道:“他,他…他……他死了!”
  嘩--
  正廳內頓起喧囂。有人更是震驚當場。這可怎麼辦?不是放虎歸山嗎?幕後主使眼看揭曉,誰道又起波瀾!
  慈心急問:“他是怎麼死的?”
  “飛鏢穿心而亡。”和尚回答。
  “什麼時候的事?守衛呢?”壬悠喝問。
  “我想不過在前刻間,血是熱的。守衛都……”和尚表情悲沉,低頭搖了搖。
  居然被殺上門來,還了得?連本寺的僧人都所知甚少,殺手怎麼摸清底細的?難道,之中有內奸?哎--內憂外患,多事之冬啊!群雄均覺滿頭霧水,欲動乏力。雖然,洛神宮一旅大勝,可想到不過是替人作嫁,為虎作倀,哪還有先前得意,興高采烈的氣氛?
  慈心十指合攏閉目長歎道:“阿彌陀佛!我們是太過鹵莽,有欠思量,請惜少俠與我等山窮水盡時指點一二,期望扭轉危機,柳暗花明。”
  “不敢當。”春雨笑道:“如今不妨以靜制動。”
  “你是說……”
  “與其花費大量人力財物找個不知底細的目標,頗於奔命。不如休養生息,以逸待勞,嚴戒警覺,勝算更大。”
  慈心點頭贊同。
  “少俠說得對。休養生息為妙。”恒山師太,峨眉師太道。
  “不錯。”
  “我以為如此甚好。”
  春雨道:“今天的事,方丈傳話江湖,說洛神宮主自裁,毒瘤已除。以免武林人人疑神疑鬼,風聲鶴唳。”
  “老衲這就去辦。”慈心對春雨是心服口服。
  “我告辭了。”春雨起身拜別。
  “少俠不多留幾日好讓我略盡地主之儀?”慈心道。
  “去我君山怎樣?”季坤邀約。
  “非常時期,不便打撈。”春雨一一點頭示意,掠空而去。
  龍鑰麒、司易絕、燕鶴歸緊跟其後。
  哎--!白乾一場,嘔的是幫了黑手,暗地還有多少危機啊?何時又來腥風血雨?江湖真能太平嗎?眾人凝望春雨消失的遠方道:至少,仍有希望啊……




朱厭殺生
狼煙取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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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ke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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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揭密



  戌時客棧,雅房,四人共桌。
  “春雨你放心好了,席家兄妹我會照顧,明早同去逍遙堡麼?”司易絕往春雨碗裏夾了口菜詢問。
  燕鶴歸疑惑道:“春雨,為何如此關心席家兄妹?”
  龍鑰麒,司易絕旁聽。
  “他們是我弟妹。”春雨淡笑坦承相告。
  司易絕皺眉道:“那麼,席家慘案中……”
  “死的是我爹娘。”
  三人對其冷漠的態度不解,但又怕觸及痛楚轉移話題道:“你接著想查席雅晟他們失蹤的事?”
  “秋煊赫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我何必插手?”春雨笑問:“燕鶴歸回城應該有所收穫吧?”
  燕鶴歸慘澹一笑,喝了杯酒道:“果然不出所料。”
  “死了?”
  “性子烈,咬舌自盡。”
  “你們再說什麼啊?”司易絕迷惑道。
  燕鶴歸聳聳肩道:“各位都知道我在幾年前中毒,是被女人下的。回冰雪城後請便名醫均告不治,足足拖了3年有餘。原來是洛神宮使的詭計,想要侵吞我冰雪城。美人計不成,用毒,欲讓我江湖除名。我屬下侍衛長莊峰就是洛神宮的奸細,無怪乎,他請來的醫師叫我住進藥房,病情加劇。這次悄悄從棲月山莊譴回,果然遇上他叛變,罪證確鑿,一網打盡。可惜,本想問出些什麼,誰料到他……”燕鶴歸搖頭苦歎。
  “自殺了?”
  “是啊!”
  “你怎麼知道手下是洛神宮的走狗?”龍鑰麒道。
  “這還用問嗎?春雨告訴我的。”
  春雨道:“我當時覺得燕鶴歸身中劇毒,竟還有心思辦什麼洛神會,奇怪致極?”
  龍鑰麒辯駁:“那是洛神宮選冰雪城為地點與燕鶴歸有何關係?”
  “但他可以拒絕啊?為什麼不拒絕?臉都見不得人,還參加洛神會?”
  司易絕點頭道:“的確可疑。”
  “不對啊?洛神宮下毒,為何不毒死燕鶴歸算了,還用這樣的手段,未免多此一舉。”龍鑰麒道。
  春雨道:“燕鶴歸死了,洛神宮就能掌控冰雪城嗎?答案是不能!非但不能,而且冰雪城必亂作一團,洛神宮需要的可並非一個支離破碎的空架子,稱霸武林貯備實力,要的是冰雪城這樣的後盾。三年前美人計失敗,他們故意來個緩兵之招,這次,是燕城主求美人歸了。”
  什麼意思?
  龍司二人聽得頭腦發脹,莫名其妙。
  春雨笑道:“簡單,三年前,燕鶴歸成名,有個女人送上門求愛,被他拒絕。一氣之下美女下毒。懂嗎?”
  龍司二人點頭。
  “對燕鶴歸下的毒,在男人身上短期內僅能腐蝕容顏,反正洛神宮亦不準備讓他死。你說,一個毀容的男人最渴望什麼?就是娶一個漂亮的老婆維護自尊。先前下毒的女人不會對燕鶴歸少說些難聽的話來刺激他娶美人的決心,所以,洛神這樣的尤物放在眼前,他怎可能錯過?當然,抱病也要一試咯。”
  “那你又怎麼知道燕鶴歸的屬下莊峰是內奸呢?”
  “做賊心虛吧,知道我欲救燕鶴歸後,專挑我的刺。在宴席上激發群雄與冰雪城、七大派之間的衝突。且,他說洛神宮主都治不了的毒,我定也不行。他為什麼會對洛神宮的事那麼清楚?憑什麼這麼說,除非洛神宮主是名醫?連龍鑰麒,司易絕這種常年江湖奔波的人都只曉得洛神宮是個出美人的地方,他一個小小的冰雪城坐井觀天的侍衛長,竟知道那麼多,不覺得奇怪嗎?他是別有居心啊!”
  司易絕問:“在冰雪城時你為何不告訴燕鶴歸呢?”
  “當時說就好比打草驚蛇。”
  “現在呢?”
  “馬到成功。”燕鶴歸接道。“春雨救了冰雪城好幾次危機,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春雨微點頭心領,抄起巾帕拭嘴道:“我回房休息了,你們慢慢用吧。”
  三人含笑目送春雨身影,各自回房不提。
  子夜。
  “誰?”龍鑰麒夢中驚醒,猛地側身備戰道。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內陰深異常,隱隱約約見一人影默坐桌邊,道:“是我。”
  “春雨!你……你是來陪我的?”龍鑰麒訝道。
  春雨也不答話,自顧自說下去。“你知道,我為何儘快離開唐門麼?”
  “你不是說,我們在,唐門會有危險嗎?”
  “是啊!因為當時我已知道兇手何人,才趕緊離開的。”
  龍鑰麒問:“是誰?”
  “你!”
  “我?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怎麼認為是我?……”龍鑰麒激動道。
  春雨打斷男人的話,輕聲道:“別急,從頭解釋不妨,如有疏漏你大可辯駁。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的呢?是在離冰雪城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有人欲阻殺我,於是思索起來。疑點太多:在去冰雪城的路上你曾說自己是唐門少主,由於種種原因去了洛神宮,然後流浪江湖。你很厲害,真中攙假,虛中有實。唐門少主的確在洛神宮,至今無歸,因為他是人質!你卻說的好象去做客,佩服。即使現在,你也頂上了唐門大少的位子,甚至別人還以為你是受害者,哪會懷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洛神宮作出的一切是那麼的精密,怎會讓一個12歲的小孩從眼底溜走?何況,他是重要的人質?”
  黑暗中看不清龍鑰麒的表情,春雨替自己倒了杯茶,潤潤舌繼續:“在棲月山莊時,我故意把洛神宮的事宣佈於眾,你的反應我很在意,才有了四川之行。唐門中你與洛緔,唐禹的對話可真是精彩絕倫!什麼叫會演戲?我算是見識了。你跟唐禹自然是針鋒相對,她要保護她的家人,愛人,你要維護自己的秘密,第一次見面配合的可謂天衣無縫!唐門為了安全,應該在很早之前已經對你投誠,所以從跨進門開始,就是做給我看的一場戲。”
  春雨喝了口茶道:“你們對話中句句暗含深意,比如你說‘爹,看緊自己的老婆!’是叮囑唐禹不要多事。洛緔回答‘放心,你娘已有3個月的身孕了,再美的人也沒用啦。’表示唐門對你絕對忠誠,即便外面壓力再大,亦不會改變。洛緔是演的最好的一個,他穿插于你、唐禹之間,時不時耍耍情緒使你們僵硬的對話聽來愈加俏皮,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洛神。也許,你們期望的就是像洛緔這樣的人物,不用動刀使詐,對方因為深愛洛神已不計較名利得失。他不是柳夫人,冰雪城見到的洛神能比的……話說偏了,當洛緔中鏢,我馬上欲沖門抓凶,誰曉得門關的好緊--為什麼?不過怕我輕功了得把人逮住而已。慢了幾拍就是追上已在百米之外,唐門的人,死無對證啊!還有,唐禹急忙抱了受傷的洛緔回房,是怕我會替他查看吧?用這麼戲劇性的結尾,不過是想嫁禍鵲小樓罷了。”
  “這些不過是你的推測。”龍鑰麒穿衣起身道。
  春雨笑道:“所以我做了個試探。”
  “試探?”
  “少林寺,我有意套出洛神宮主的處所,為的就是引人上鉤。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屬下的殺手一定在和尚跑去的方向得知了地點,早一步下手。”
  “也有可能是別人啊?你怎麼不懷疑司易絕他們?”
  “簡單。他們早知道犯人關於何處,有必要在短暫的時間內冒險嗎?早下手了。”
  “這又不能證明我是幕後指示。”龍鑰麒踱步春雨身畔道。
  “記得嗎?洛神會前天,洛神宮主打破慣例來大廳見群雄,有人猜是為知道大會還舉不舉行,其實是欲得你指示,究竟要不要按原計劃攻下冰雪城。”
  龍鑰麒道:“你不是說開洛神會是為了讓燕鶴歸娶洛神嗎?”
  “這是第二段。”
  “那麼第一段呢?”
  “毒七位掌門,殺武林英豪,吃各大門派,稱霸江湖。如果成功,第二段可以省卻了。”春雨道忽然道:“棲月山莊,群雄遭襲,鵲小樓抱我入睡的那晚,你在窗外看了一夜吧?”
  “你怎麼知道……”龍鑰麒知道說溜嘴,大方道:“我嫉妒,妒忌鵲小樓!你不選我,愛上他,我能……”
  “你說你愛我?根本是說謊!”
  “騙你作什麼?如果不是真愛你,追個男人有什麼意思!”龍鑰麒喝道。
  “那你為什麼在乾鱈樓下毒殺我?”
  “那次根本就不是我指使的好不好……啊……”龍鑰麒捂嘴不敢置信地望著春雨。是的,前功盡棄,一敗塗地。
  “我知道不是你。”春雨輕聲道。
  半響,龍鑰麒道:“我不會再失口了,你說出去亦是有口無憑。”
  “為什麼要說?武林的存亡興衰與我何干?否則,房裏豈會只有我一人?我助你殺了洛神宮主,除了知道內情的所有人,好比燕鶴歸手下的莊峰。以抵害你冰雪城計策失敗之罪,貨款兩清,別再跟著我……”
  龍鑰麒一把抱住春雨道:“你要去找鵲小樓嗎?什麼叫貨款兩清?洛神宮全滅,暴露了目標,所有的事要從新計畫,你竟認為兩清?你……”
  “不錯,兩清!一開始你就知道不是嗎?我的來歷、身份、目的……因為,芙蓉谷的女人洩密給你,但,你沒有阻止啊?”春雨幽深的瞳盯著龍鑰麒一字一句道。
  “那是因為不知道你武藝如此精湛,竟與我在伯仲之間;不知道你聰明至此,破壞我全盤計畫;不知道你是個天生尤物,讓我都下不了殺手……一切都是你的錯!”龍鑰麒欲橫抱懷中人兒,春雨想反抗,但覺四肢無力疲乏的很。
  “你在茶裏做了手腳?”
  龍鑰麒淡淡一笑道:“我也猜到你該來了。別怕,只是些清酒。”他輕輕湊近春雨耳畔呢喃:“還不至於發情噢。”
  “你……”春雨撇頭不理。
  “客氣點吧,我是你今後的丈夫啊!”
  “不可能。”
  龍鑰麒親了親春雨細緻的戀頰,深深眷戀的凝視他。“我可是把你調教成這樣的人的兒子,你認為我會放過你嗎?你這個妖精,迷了我們父子兩代的心哦!”
  “沈風塵?”
  “終於記起自己的師傅啦?發什麼抖呢?我會好好疼你的。”龍鑰麒施展輕功,飛簷走壁,穿梭風雪之中。
  前途是一片黯淡蒼茫,等著他的是將是怎樣的命運呢?春雨無奈苦笑融入冬夜的神秘,更顯莫測……





第三十二章 毒


  “啊……好棒,啊--!”
  “爺,再來……哦,好好……”嬌媚的呻吟充盈著彌漫甜甜香味的寢室,豔麗的床幔閃爍出淫欲光芒,幾具柔軟彈性極佳的軀體,正攀附男人陽剛之上,如同發浪起舞纏繞狂嘯之獸的蛇妖。
  嬌軀似備吸盡男精,努力搖擺豐臀,欲使男性為之瘋狂,肌膚佈滿汗水,緩緩滴落,滲透綢綿。
  在這春宮之中,這床塌之旁,居然吊著個一絲不掛的男子,黑與白兩色融洽地混合成俊逸絕倫的尤物。烏黑光亮的發沿著優雅的頸傾瀉而下,渾圓緊窄的俏臀微微聳起,淡淡的股間深深夾著個潤滑的白瓷酒瓶,烈性的汁液洶湧翻滾于男人的腸壁之中,難耐煽情充滿挑逗的晃動令人垂涎欲滴。英挺,不住顫抖的胸前,兩顆沉浸葡萄酒裏紅腫暴突的乳點惹愛般招人摘采。隨完美的腰線視下,修長無暇的腿間慌亂遊走的欲望煞是可愛,尖端裂縫隱隱含淚似痛訴不能宣洩的淒苦。
  “啊,啊,啊……”
  “啊呀--好,要……還要……”
  “哦--”
  發洩後,龍鑰麒粗魯地推開橫七豎八昏暈去夢中享受餘韻的身體,抽出深褐色的兇器,堅硬微擺,熾熱上滑落白灼體液。男人拉過一邊的錦緞率性試了試黏汁,側身,以臂支顎,利目掃射床畔的男人,心田一蕩,踱步向前。
  龍鑰麒一手托起男人的下巴--濕潤的淵眸飄逸著情欲的滋味,長長密集的睫毛閃動晶瑩的淚水,原本肉色的唇瓣滲透鮮豔,流光溢彩,可口佳餚。好美!真是太美了,怪不得人人為他顛倒。龍鑰麒湊近舔了舔對方悄悄開啟的唇舌,笑道:“怎樣?還習慣麼?想不想嘗嘗更棒的?唔--春雨?”
  終年迷霧的瞳瞬間爆裂恨意的鋒芒,淌汗的臉浮現冷笑咬牙切齒道:“我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為了保命,你為何不放過我呢?”
  龍鑰麒凝視拼命壓抑理智於欲海中掙扎的春雨,喟歎著,胸肌貼附春雨白皙的背脊,臂膀竄插胳窩環繞他的胸前,一左一右揉捏敏感的乳頭。薄唇停靠其耳畔,呢喃:“身不由己?呵,呵……我又何嘗不是?放了你?怎可能?”
  “不--”麻辣舒爽的感覺從春雨心口擴散,忍不住驚呼。
  “喜歡嗎?”龍鑰麒滾燙之物緊臥春雨可憐的股縫,輕柔地戳插跳動,已脹的不成樣。
  春雨顰眉抿唇,竭力克制。
  龍鑰麒一探一拉,明晃晃的盤龍紫玉映入春雨的眼簾,一搖一擺似訴說著重見主人的欣喜。“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竟戴著鵲小樓送的玉佩!想要是嗎?我有啊,要多少都給你,為什麼戴著他的東西?小樓愛妻,天生尤物,哈哈哈……別笑死人了……”龍鑰麒五指一扣,向牆壁狠命拋擲。
  “不要--!”春雨急呼。
  “怎麼?心疼了?”龍鑰麒看著玉佩清脆撞擊牆角,跌落於地,未損絲毫,堅固的大理石壁倒缺了個口子。“果然非尋常之物啊!”說著用勁搓揉懷裏人兒賞心悅目的‘紅梅’。
  春雨渾身一顫,眼角含淚瞪視龍鑰麒。梨花帶雨,風舞楊柳,說不清的曖昧,話不盡的風情,男人情不自禁膜拜春雨光潔的背腹,根莖暴至極限。
  “怪不得,沈風塵會愛上你啊!”龍鑰麒嗅著春雨清爽的體香感慨:“當年,他本可一統江湖,誰知你爹娘背叛了他,引出內亂,弄得一發不可收拾。為什麼?因為你娘這個沈風塵的女人,終於受不了沒愛的結合,轉身投向你爹席宏的懷抱。他們怕沈風塵激怒,不僅通知各大名門正派防禦,更是毒死了無數教下的兄弟,于沈風塵平定紛爭時逃了個不知所蹤。一己之私,害了那麼多人,不愧是傾鴻教一裏一外的左右護法!可惜,他們低估了沈風塵。一年後就被尋獲,這回更勝一籌。看出沈風塵對自己一歲大的孩子頗為喜愛,居然來了個賣子求生的把戲,難怪,你談起席宏、楓黎莒總是副無關痛癢的表情,如是我,早讓他們死在自己手裏!”
  龍鑰麒注視表情疏淡的春雨續道:“我真無法想像,向爹這樣的冷酷男人會把一個嬰兒養大!可是,你知道麼?沈風塵得你之後,不再對美人感興趣,爭名奪利也不在心上,於玉枕山一待就是半年,回教亦不過是為了發洩,他紅粉知己的女人,就是我娘,自然心有不甘,悄悄跟上玉枕山。三天后回府,至此不提,到今天我都不曉得她看見了什麼。”
  龍鑰麒親了親春雨的頸項道:“從小我就對你感興趣,我的娘,身邊的女人多美,爹為何不看一眼?是什麼樣的人叫他如此牽掛?七歲那年,噩耗傳來,我猶不敢相信,這般強悍的男人死了?那麼你呢?……音信全無。巧不巧?--在我要一嘗夙願吞併武林時,你出現了,有人預告你出山的消息,你爹娘隱居之處。我娘她不怨你,卻沒原諒席宏、楓黎莒,殺了他們,一把火燒了席家,如非席家兄妹逃的快,難免一死。”龍鑰麒頓了一下道:“你說得對,我倆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你的目的、身份、來歷,本想殺你的,卻慢慢被吸引了去,你這妖精!”男人猛地抽出深埋其股溝的酒瓶,一陣醉人神智的香氣撲鼻,他無暇自持,兩指一伸搗入洞穴,好軟、溫潤、緊窒、彈性……欲使人瘋狂。龍鑰麒轉了轉指頭,彎曲點擊壁壘,春雨身子款擺,臀部緊吸著男人骨感的手指搖曳生姿。“喜歡麼?說啊?”男人扯離春雨一張一合的小穴,硬根抵上孔洞,捧著他細膩健美的腰肢撫摩道:“說了就給你。”
  “不……嗚……”
  龍鑰麒反手握住春雨煎熬的男性,上下不停戳捋,流淌汗水的臉邪笑道:“不要?可是,已經這樣了啊?真讓我放手麼?”
  “你……”春雨咬牙哽咽道:“不……不……小,小樓……”
  “該死的!你不知道在一個男人懷裏喊別人的名字有多失禮嗎?”龍鑰麒暴怒中一把扯過春雨的頭髮道。
  “嗚--”春雨疼地咬破嘴唇。
  忽然--
  “我的妻喚我的名,有何失禮之處?”
  “鵲小樓!”龍鑰麒倏地轉身迎敵,對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鵲小樓,眯眼道:“春雨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妻,怎會身配我鵲小樓心愛之物?”鵲小樓晃了晃手中的盤龍玉佩,翹了翹嘴角。
  龍鑰麒心頭一凜,他是什麼時候拾起玉佩的?何時到我身後的?好詭異的人,好高明的手段,為何不在我無防備時送上一掌?“到我的地盤,你不怕有來無回嗎?”
  鵲小樓輕輕一笑道:“你要用傾鴻教所有的基業換我的妻子麼?”
  “什麼意思?”
  “洛神宮--傾鴻教旁支已滅,暗中的勢力,你亦想舍去嗎?”
  “你怎麼動的了……”龍鑰麒大驚。
  哼!鵲小樓邪笑道:“你掌控北江半片天地,皆以商行問世。是啊,錢這東西,不僅用以收買人心,亦是儲備實力必不可缺的。如果沒了呢?”
  “你……這樣會驚動朝廷,你以為魔教免得了滅門之災嗎?”龍鑰麒喝道。
  鵲小樓無謂地聳聳肩笑道:“先不談我是江南最大的財主,就以我魔教遍佈天下,你以為朝廷想動就能動麼?這一動將移國之根本,弄的人心惶惶,他敢嗎?而且,得了春雨,這些身外之物我怎會看在眼裏?”
  “說的好聽!在棲月山莊你打了春雨一掌,無論真假,總是傷了他,還配說這話?”龍鑰麒道。
  鵲小樓看了看沉默的春雨,瞧了瞧等他如何自圓其說的龍鑰麒,目光一黯道:“我自擊一掌,總可扯平了吧。”說著左手凝力,啪的打向--龍鑰麒。
  “噗--好卑鄙!你……你這個小人!”快,太快了!須臾之間,龍鑰麒躲避不及,裸身跌倒一旁,吐了口血沫道。
  “我從沒說自己是君子。且,想伴雨兒到最後一刻的男人怎能輕易受傷。哪有時間陪你玩啊!”鵲小樓手並兩指,隔空點擊龍鑰麒周身大穴。笑了笑,至春雨身邊,提其雙手的鎖鏈敲擊兩下,隨後左右食指分別摳進腕鐐空隙間,用勁一拉,啪--應聲而斷。頃刻間解決四個,溫柔抱起跪跌于地的春雨,親吻他的眼瞼,呢喃:“我會好好滿足你的。”
  “嗚……”春雨推拒小樓的肩,抵壓著焚身欲火。
  “急不可待麼?雨兒?”
  春雨眼角斜瞪,無語。明擺著睜眼說瞎話嘛!他這樣子像急不可待嗎?
  “好,好,我知道。”鵲小樓拍撫著春雨的背,朝有口難言的龍鑰麒道:“真是個不會把握時機的男人。既然這樣,乾脆讓你看個夠吧。”鵲小樓走向床前,掀起床單拋至腳邊,坐於床沿,微微後仰,把春雨置於腰腹,左手指由上而下,輕塞入殷紅小穴抽擦攪動。薄情的唇合攏玲瓏的耳垂壓昵。右掌探向貼合的腹間,摸著熱根把玩。
  “唔--”
  鵲小樓故意對著龍鑰麒掰開春雨羞人的臀縫,抬高他的腰身,讓仰面向內閉不了眼的男人看了仔細。“這裏喝了那麼多酒一定非常饑渴哦。”沙啞性感的音色竄入春雨的耳膜,挖掘他盡剩的理智。“要我幫你麼?”低低的誘惑著心神。
  “不……”
  “怎麼了?”鵲小樓問。朝春雨眼光巡視,趴著三個赤身露體的美人。“我早點了他們死穴,別擔心。”小樓左腳踢向床單,一勾、一挑、一擲,屍體淹沒白布之下。“放鬆,交給我就好。”男人刨開春雨唇齒,溫暖靈活的舌溜進去逗著甜膩小舌,纏繞、吸吮、舔噬……
  一次次深吻,如兩頭瘋狂的野獸需索著彼此,那麼的急切,粗暴地糾纏幾乎欲把對方啃食入腹,合著血的靈肉相擁更激發出濃烈的愛欲,四周飄散的氣味竟使人癡了……
  一遍遍醉臥天堂……
  “別!”春雨急喝。
  鵲小樓放下右手道:“你要我饒了他?”
  春雨虛弱地點點頭。
  “想挖你一雙眼的,既然,雨兒求情那麼放過你這次好了。”鵲小樓脫下貂毛罩衣包住春雨,橫抱胸口,踱步門前道:“忘了相告,這宮裏除了你已沒有一個活人,想報仇的話儘管找我。剛才看到的足夠你回憶一輩子了,如再纏著雨兒,哼哼……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畢竟你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說完男人飛躍而出,徒留龍鑰麒籲噓長歎,怒駡詛咒,痛心疾首,一夜無眠……



















第三十三章 情愫


  天啊!她這晴月樓的第一名妓竟淪落到為人端茶倒水送晚餐了!人家丁候爺揚言為她贖身,關外的騰龍堡主還想明媒正娶迎她過門呢!洛陽的哥兒哪個不把她捧在掌心,含於口中?多少人排隊求親,她還看不上眼哩!老鴇居然叫她拖著嬌滴滴的身子在這冰寒徹骨的三更天送什麼吃的?說是巴不得的機會!她邱雙兒用得著看人臉色,求人青眼嗎?
  咚咚咚……
  深夜驚醒本就一肚子怨氣,再加上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那個不爽啊--真如滔滔江水阻不得啊!邱雙兒來到門前,不做三思,端腿狂踢。高嚷道:“開門啊?擺什麼架子!”什麼嘛,燈都滅了,想必是睡下了吧?還用她作啥?
  砰--
  門突然硬生生開啟,迎接邱雙兒的是漆黑一片猶如通往地獄般的大門。女人心裏一個哆嗦,抬眼尋望,連絲影兒都沒有,哪來人啊?忙扶住一邊的牆壓低聲問:“有人嗎?”該不會是老鴇開玩笑吧?難道她不曉得,人嚇人,嚇死人嗎?
  嘶--
  “呀--!”誰?……誰點了蠟燭?同時點燃了房內所有的蠟燭?她明明沒瞧見人啊?這麼說,真……真的有……有鬼?至此,女人不敢動一步。在勾欄打滾的,多多少少有些手段,再者要爭得花魁暗地裏的洶湧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的嚴酷。聲名在外的她怎手不粘腥?難免做賊心虛……
  “把東西放桌上。”床幔後響起男人渾厚低啞的性感嗓音。
  原來有人,還是個練家子!邱雙兒心下稍定,蓮足輕移跨入房門,把餐食遞於桌頭。老鴇並沒叫她陪客,厚厚的幔布阻隔了女人的視線,倒使她氾濫好奇之心。床上的男人有何本事竟叫千金點頭的老鴇這麼小心翼翼的侍侯著?瞧瞧,‘邀月居’--晴月樓禁地啊!聽說只在5年前有人住過,當初名勝一時的連月。可惜,紅顏薄命,不出半年香消玉損……今日,怎麼開了禁忌呢?
  “出去。”依舊悅耳的聲音,但感覺有些不滿。
  邱雙兒自比不差連月,雖未曾見,好歹同是晴月樓的招牌,人家住得,她便住不得麼?女人愈想愈不甘心,何況對男子有了興趣,媚笑道:“爺怎麼說這般話?竟忍心奴家冰雪夜無容身之所嗎?麽麽著我細心服侍爺,您……您怎麼趕人呢?”邱雙兒假意試淚,撒嬌道。
  哼!男人冷笑道:“你知道連月是怎麼死的?”
  女人一驚,想:他倒熟悉?莫非連月的死與他有關?邱雙兒緩了緩臉色道:“爺這麼說奴家不明白啊?”
  “呵,呵……”男人笑道:“不明白?好我這就讓你明白個夠!”
  險惡氣息上揚彌漫整個臥室,於大風大浪薰陶過的女人頓覺冷汗淋漓,膝部發抖……他是何方神聖?竟有這等氣勢?他……
  “算了吧。”清幽爽朗的一句,打斷了室內陶冶的惡劣氣氛。
  有人?這床上居然還藏了個男子!邱雙兒臉一紅,趴腿出門。
  啪--
  好象一陣猛烈的颶風吹拂,女人被推了出來,門當她的面無情甩上。邱雙兒撫撫胸口凝神嘀咕:“天!太可怕了,像要把人撕裂似的,他是不是人啊?……”女人心有餘悸試了試額角的汗水,咕噥著離去。“天下怎有如此多的男人有斷袖之癖?害我出醜!要不是……”忿忿不平的腳步聲漸遠。
  “雨兒肚子餓麼?”鵲小樓把春雨赤裸的身軀護於胸前柔聲詢問。
  春雨眯眼瞧著小樓道:“晴月樓是你的產業?”
  “也許吧。”
  “也許?”
  鵲小樓擁緊春雨親親他白潤的額笑道:“太多,記不清啊!”
  “既然如此為何放棄客棧來妓院?還是說你需要發洩?”春雨犀利道。
  小樓點了點春雨的鼻子,無奈道:“有了你再找他人行事?--對不起自己啊!嘗了你的滋味,面對庸姿俗粉,我怎麼硬的起來?”
  下流!春雨瞪了眼小樓道:“那麼說你是懷念咯?”
  “懷念?”
  “連月。”春雨提醒。
  鵲小樓劍眉一挑,微笑道:“雨兒吃醋了?”
  “你說呢?”春雨冷淡冰涼的臉龐不漏絲毫情緒,使人發寒。
  “五年前的發洩物件之一,因為吵我夢醒,大怒下揮了一掌,就這麼命歸地府了。”小樓緊了緊臂膀道:“那時我正做著有你的夢啊。”
  “真是掙人熱淚啊!”春雨微微一笑道:“剛才,龍鑰麒砸玉佩時你明明已經到了,為什麼我出聲喚你才阻止?的確是低估了你的冷情啊!”
  鵲小樓有些悲哀地望著春雨,淒涼笑道:“不知道芙蓉穀中的鳳啟怎麼樣,我、龍鑰麒都是陰險,暴烈的心性。很像沈風塵不是嗎?不愧是他的兒子,遺傳了他的所有……有時候我會沒來由的感覺煩躁,極想見血,在殺人的過程中讓足以使人瘋狂的欲望平息……理智拼命喊停,可實際上卻無法制止,我就是這麼惡劣……一定要你承認在等我,只要我,才出手……雨兒不願要我了?是不是?”小樓邪魅的雙瞳流溢著痛苦,如世人丟棄的寵物低鳴著心中的委屈,臂膀更是困牢春雨生怕他忽然離去……
  哎--春雨盯著鵲小樓歎了口氣道:“說得冠冕堂皇,我有選擇權嗎?不要你,你就真會從我視線中消失麼?不可能!擺在面前的兩條路:不是接受你,就是死!”
  鵲小樓一個翻身把春雨壓於腹下,捧著他的腦袋,凝眸相視道:“是!你說的對,即使我現在為情放了你,明晨仍會因愛把你抓回來,鎖著你,或是打斷腿讓你永遠離不開我……”男人頓了下道:“不想這麼做,我希望你高興,一直想給你的不過是片深情。但,如你不要的話不妨立刻殺了我,在我沒改變心意之前……然後去洛陽郊外點燃烽火,自然有人會你,出示這玉佩告訴他滅了傾鴻教,畢竟龍鑰麒和我流著同樣的血液,難保他不會有什麼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我得不到,亦不願他人擁有,至少保你不再活于沈風塵的陰影之下。”小樓把盤龍紫玉塞入春雨顫抖的手心,閉了眼似享受最後的餘韻。
  “殺人是必不得已,殺你……我怎麼辦得到?”春雨哽咽著捶打小樓,一口口扯咬男人的肩胛。“別人說的話我從不曾遺忘,哪怕他們只是一時興起。為什麼?從我有記憶開始見到的除了白就是黑,沒東西在我身邊,孤獨?寂寞?我不懂,只是一遍又一遍問連自己都不曉得是什麼的問題--我是誰?為什麼在這裏?……發抖卻連什麼叫冷都不知道。每天啃著僵硬的白麵團,以為是理所當然出現的東西。沒人教我,靜,是我唯一的感覺。終於……終於等到了那個男人,是的,他叫沈風塵。他的出現簡直是老天對我的恩賜,可以說話了,有人陪著了!於是,他教我什麼我就學什麼,一絲不苟,好象拼了命般求學,只要別收回送來的奇跡!哈,哈,哈哈……奇跡!真是奇跡!我是那麼相信他,喜歡他,甚至願意一生陪著他的。每次吃過他給的東西就開始疼,渾身如散架一般,無法形容,被一條條自己抓出的痕跡傷的體無完膚。雪,大片的雪地都滲透著血液,染成鮮紅。可是不吃的話他就會不見,消失好長的時間,我等,也許根本不明白什麼叫痛恨。比起身體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疼痛,我更怕他一去不返,孤零零在陡峭的冰雪山頭永遠……”
  “別說了!”鵲小樓狠狠地抱住春雨,把人兒的臉輕壓胸膛,喝道:“也許你永遠忘不了他,但我會纏你纏到讓你沒時間想其他事!因為他是你第一個孤獨中見到的人而有所依戀,那麼我就是你今生的摯愛!以後的日子好長好長,別擔心,有我時時刻刻陪著你!”男人喟歎著不停親吻安慰著春雨,胸口些許濕漉……
  半響,春雨平復情緒,道:“為何來這?”
  “你奔波許久,是該好好享受了。”鵲小樓摸摸春雨的發道。“客棧人來人往,吵鬧的很。這裏是洛陽最美的地方,能安心調養、休息。過幾日我們去京城玩。”
  “京城?”
  “去過麼?”
  春雨搖搖頭道:“還想稱霸武林嗎?”
  “不,我現在已是暗中的帝王,明爭只會引起群攻消耗實力而已。看著那些名門正派害怕寒噤的樣子真有意思,說的一套做的一套,可憐又可悲!”
  “棲月山莊是你滅的?”春雨吊著眼問。
  親了親人兒的眼瞼,小樓道:“誰叫他們欺負雨兒!”
  “龍鑰麒不是替我討回公道了嗎?其實,他們才慘哦!”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甘心啊!”鵲小樓惱怒地啃啃春雨的嘴唇道:“你可是我的老婆耶!我做的怎能比他差!”
  “小樓!”春雨正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鵲小樓眉峰一展,唇角微翹道:“好,聽你的。”
  “我想謝謝你,一路上為我擋了許多危險,四川之行也是……”
  “見外哦!”小樓擰了下春雨的耳朵道:“我不保護你,保護誰?”
  “可……”
  “沒有可是。”
  “如果……”
  “噓--”小樓輕舔著他的頸項。
  春雨呢喃道:“有一天我老了,不漂亮了,你就放我自生……啊--!”春雨看著雙眼冒火的小樓,捂著被咬的頸子,不敢吭聲。
  “哼!美人我多的是,要什麼樣的沒有?我就是興手畫一個也會有人幫我做出來。選你是因為沒人能使我有這般憐惜,如此牽掛,既堅強又脆弱。現在來個比你美上百倍聰慧無比的佳人,我亦不會看上一眼。付出的情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麼?你是我的尤物,一生不悔。”小樓擁著無措的春雨,笑道:“男人天生擅長甜言蜜語,可惜,雨兒不會。放心,我會教你的,只說給我聽哦!你不懂的我都教你,讓你再說不出這等瀟灑的話!”說著湊近人兒猛得一個深吻……彎月羞地躲入雲彩感慨著世間人的恩愛……
  鵲小樓看了眼肩頭沉睡的春雨,輕柔連被抱起,踱出房門,墜向花海。天快亮了,雨兒會喜歡吧?畢竟是嚴冬僅見的牡丹,為他盛開的富貴之花啊!……該是見他的時候了。






















第三十四章 愛恨交織


  戌時二刻,京城郊野。
  府宅宏偉壯觀,一簇簇,一團團,燈火輝煌。景色秀麗別致,淡雅出塵,猶如世外桃源。青紅相間的游龍盤旋簷上,四周麒麟忽隱忽現;鳳凰彩妝,白玉為堂金做馬;珍珠似土,遍地開花……富貴堂皇,卻無絲毫俗氣,勢比王府,只少了宮廷的陰冷深沉,平添些許溫和……
  “恭迎少爺回府--!”
  “恭候少爺回府!”
  鵲小樓橫抱著裹於棉被中熟睡的春雨,快步行于翡翠石階之上。“清風苑備好了嗎?”
  “是。”年約三十的管家跟于小樓身後,笑道:“等少爺示下晚餐馬上端至湖心居。”
  “好。下去吧。”
  “是。”管家一干人唯唯諾諾退去。
  來到淨庭,早有侍女迎上,欲接過小樓懷中人兒,方便主人行事。
  “不必。”小樓喝退左右,跨入廳堂,一撥撥熱浪侵襲。男人輕輕放下棉被,掏出春雨,解衣沐浴--
  好大,大得可同時容百人嬉戲,遨遊。白色池壁,汪汪清泉泛著春潮,東西兩側各有一白玉龍頭吐水噴湧,流灌池裏。偶爾幾朵火蓮漂浮身旁,可采其蓮子服食,寫意悠閒啊!小樓揉著春雨跳下溫泉,碧波蕩漾驚醒了濃睡整天的人兒。
  迷迷糊糊揉揉眼,道:“醉眠牡丹夢花海,臥仰銀河觀九天。”的確,雖說是庭,但無頂,抬頭可見星辰點點,浮雲攀月,耳聞鳥獸異鳴,想入非非……昨天洛陽牡丹難得,那麼今日呢?
  “喜歡麼?”小樓從背後擁住春雨問。
  春雨眯眼享受道:“舒服。”
  男人笑著拉過春雨的手腕劃泳,每過方厘溫差異動,池面色澤隨光轉移,美妙惑眾,引人入勝。小樓忽然用指甲刮向右臂,傷口頓流血絲。
  “你做什麼?”春雨急道。
  男人眉開眼笑地望著春雨,吻吻其濕潤的唇舌,道:“看著。”把傷口沉浸池水,慢慢止血、合攏、痊癒,說前刻還受傷,誰信?連膚色都無差嘛!
  “很詭異。”
  小樓無奈笑道:“應該說好神奇吧?”
  春雨笑顏無語。
  “以後這兒的一切都是你的。”男人任由順水漂遨,摘采蓮蓬,掰開,取了顆塞入春雨口中。“只要是我的都屬你所有。”
  “我不……”
  沒等春雨言盡,小樓湊近雨兒的唇貼上親吻,好似不接受他的反駁。半響,藕斷絲連,男人舔了舔薄唇道:“好傻,你的全部何嘗不是我擁有。”
  湖心居--
  由名便知是坐臥湖心的居所。冬夜皎潔,湖面凍成一塊鏡片,月華之下光芒萬丈,如千百盞明燈照耀,恍若白日,何需蠟燭?室內推窗趴於其沿觀望,自己的身影清晰顯現冰面,你動他動,遙遠又如此的接近,比銅鏡更為分明。岸邊垂柳隨風款擺,槐樹、胡桐沙沙作響,年末深冬怎可使樹葉不敗長青?遠處蒼山靜默,白雪皚皚,竄亂季節的景物合併,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大哥--!”
  春雨剛踏進湖心居,三個人影忽得包圍來,哭訴。不是席家兄妹是誰?
  “你不知道,他囚禁我們耶!”
  “秋煊赫是個混蛋!大哥帶我走啦!還是你也被捉了?”
  “我想出去逛啦!到了這兒就沒出過房門,悶死了!說多慘有多慘哦!”
  席月扯牢春雨的白絨襖道:“大哥,我不想在房裏孤老啦!”
  春雨不及發話,鵲小樓一把推開席月,拉了春雨落座拍了兩掌,侍女捧著佳餚魚貫而入。
  “啊--!你……你不是死,死了嗎?”席月手指小樓顫抖道。
  席幽偌藏于席雅晟身後來個眼不見為安。
  可憐作擋箭牌的雅晟看看春雨,瞧瞧小樓,複探其座下,哦--有影子,應該不是鬼了!席雅晟鬆口氣,暗道。
  鵲小樓瞄了眼嚇趴下的席月,夾起塊熊掌送進春雨碗裏,邪笑道:“不吃?”
  席月吞了吞口水,瞪望一盤盤名菜上桌,忍不住脫口道:“好大一隻蝦啊!”
  丟人顯眼!席雅晟、席幽偌心中痛駡弟弟沒骨氣,一邊掃視經過身邊的菜色,唾液氾濫。
  假正經!席月哪不曉得哥姐投射目光中的含義,知己知彼回報了句。
  “坐上來吃吧。”好象鬧饑荒的樣子,春雨顰眉道。
  “你沒東西吃無人關心的時候,他們卻受爹娘的寵愛嘗山珍海味,怎能不給他們點教訓。”鵲小樓道。
  “事過境遷,何需在意?人各有命,不是嗎?”
  小樓笑道:“既然雨兒這麼說,你們還不上來?”
  侍女送席家兄妹入座,靜立一旁。
  “鵲大哥沒事?好厲害!我還以為鬧鬼呢!嘿,嘿!”席月抓了只大蝦,邊剝邊道。
  “笨蛋!”席雅晟敲了記弟弟的腦袋罵道:“最後一句可以不說!”
  席月怒視雅晟不果,含淚進食。
  “原來到了鵲大哥的府上,我們一直很想謝你捨命救我弟弟。”席幽偌道。
  小樓捏著晶瑩的蝦肉塞入春雨的唇,微微笑道:“謝你們大哥吧。”
  “為什麼把我們關在府裏?”席雅晟不解詢問。
  “你有把握出去不會又被操縱?”
  “我……”
  “鵲大哥與秋哥哥是何關係?”席幽偌問。
  “什麼秋哥哥,是秋煊赫,秋二少才對!”席雅晟怒喝。
  席月油著嘴道:“其實他並沒傷我們,三哥何必氣成這樣?”說罷抓向螃蟹。
  “笨!三哥是秋哥哥的老婆,被騙被利用,肯定感受更深刻。”席幽偌吃了口小菜道:“哥啊,你是不是愛秋哥哥愛得不得了啊?否則,幹嗎這麼在意?”
  “住口!”席雅晟通紅著臉嚷叫。
  席月、席幽偌聳聳肩,歉意地望了春雨,小樓一眼,暗示:家兄不賢,惱羞成怒,各位千萬別放心上!
  突然--
  一條人影閃入湖心居,至小樓身畔剛耳語道:“來了……”便聽--
  “我來還需通報麼?”清亮高傲的聲音傳來,一群人浩浩蕩蕩跨入居所,侍女忙為帶頭的女人端了張椅子入座,除下遮風羽笠。哇--!美啊!比得:龍宮天神現芙蓉,瑤池仙子下凡塵!眼藏一片春情,唇含萬縷嬌笑,纖纖素指點秋露水波蕩揚魅人心。女人喝了口茶笑道:“來人啊!把這四個卑賤的東西給我拖出去斬了!”
  “是!”門外黑衣人湧上,還沒粘到桌邊,小樓右臂一掃,掌風過處人盡跌了回去。
  女人瞪眼道:“你是什麼意思?”
  小樓剝著蝦殼,繼續餵食春雨,若無旁人。
  “你……你好啊!翅膀長硬了是嗎?可別忘了我是誰!”女人怒意橫生,砰--得摔了杯子喝道。
  “夫人息怒!”兩旁的侍女跪地懇求。
  “原來是鵲大哥的老婆啊!”席月若有所思地晃著腦袋道:“想必是見不得丈夫有了所愛,歇斯底里咯!”
  “乍看之下姿色頗佳,何奈不能持久也!”席幽偌評頭論足道。
  “哪有人比得上大哥!”席雅晟做出結論。
  “大膽!竟敢對夫人不敬!”堆裏跳出個囂張女人朝著幽偌就是一巴掌。
  席幽偌偏頭躲過,足踢對方下盤,女人應聲而倒。
  “小樓!你真不把我放在眼裏?”女人凝視鵲小樓,拍椅把道。
  “我帶雨兒來,就是為了見你。”
  “那為何不把他交與我處置?還把侍衛打出去?”
  小樓淡笑道:“你會錯意了。我保護雨兒不及怎可能傷他?”
  “你……”
  鵲小樓盯著女人整色道:“好歹是我母親,你總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媳吧?過去的恩怨似同流水,我不希望有人再提。”
  沒等女人發話,席月吃驚道:“天!真看不出她已經是個大娘了!”
  “光看她的臉的確猜不出。”
  “你跟席家有仇?”席雅晟道。
  胡薏鄙視地望著雅晟道:“仇比海深,恨比天高!”
  “是你殺了我爹娘?”
  “哼!席宏,鳳黎莒殺他們我還嫌手髒!”
  “你……”席家兄妹氣得面紅耳赤,欲上前拼命,被侍女們一把拉住,定於原地。
  “不信,問你們大哥啊?告訴你們,席宏,鳳黎莒為保性命把他送人,那兩個狗男女真是不要臉!”胡薏冷顏嘲弄。
  席家兄妹回視春雨,見他無辯駁之意,不禁信了幾分。他們的爹娘真有那麼可恥狠辣嗎?對大哥的好是彌補?是歉疚?或是懺悔?
  “既然知道雨兒是必不得已,為何還要致他死地?”鵲小樓道。
  胡薏喝道:“你忘了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了嗎?”
  “胡言亂語!我爹兩年前壽終正寢,你不陪同彌留嗎?如何怪在雨兒頭上?”
  “你爹是沈風塵,才不是那皇老頭!”
  “可你是當今太后!”
  胡薏道:“那又怎樣?又不是我願意的!當初上官虹飛為了名利把我送入深宮,求得了天下第一家的名號,簡直是利慾薰心,狼心狗肺的鼠輩!我是他的青梅竹馬,不顧他家境貧寒執意跟隨,誰道他翻臉不認人,利用我投靠朝廷稱霸武林。可惜……”
  “所以,你讓秋煊赫殺了他?”席雅晟打斷道。
  “難道他不該死嗎?”
  “你貴為太后,老皇帝在世也許行動不便,既那麼恨他,為何不在皇上駕蹦後馬上削他天下第一家的名號,殺他的頭?”席月不解。
  “你懂什麼?武林可是無風也起三尺浪的地方,我兒欲統領群豪完他爹畢生所願,我怎可打草驚蛇?”
  “現在可以了?”席幽偌奇道。
  胡薏得意笑道:“魔教羽翼豐滿是展翅九天的時候了!”
  “魔教?”
  “什麼魔教?”
  “你們不知道我兒小樓是魔教教主嗎?”
  “乖乖!魔教勢力有多大?居然還有朝廷在背後撐腰,名門正派附和了便罷,不然……”席月暗想難免血光之災了!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親就把這些姓席的都給我殺了。”胡薏道。
  “你貴為太后竟與沈風塵有染!”席雅晟道。
  胡薏臉頰緋紅,氣道:“你知道我入宮時皇上有幾歲嗎?我才18,他卻年近花甲。憑什麼要為上官虹飛這無恥的男人浪費我一輩子的青春?沈風塵正是我失意時教我如何在宮中生存,出頭的男人。皇朝何嘗不是另一個江湖?後宮亦是個步步陰謀,兇險莫測的地方。清晨還有說有笑,晚霞時分已不曉得躺在哪個角落永遠沉睡了!你們能體會嗎?美人何其多,誰不想往上爬?在期間有多少人失蹤,多少人變瘋?對一個年邁的男人美色已不能使他停駐目光,靠的是手段!我知道沈風塵陰險毒辣,但有誰比得上他的魅力?他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愛人!”
  “那你就更不該殺雨兒。”鵲小樓道。
  “為什麼?”
  “因為,他是沈風塵愛上的人。”
  “胡說!”胡薏喝道。
  “你在逃避!”
  “不管怎麼說,沈風塵死在他手裏是鐵錚錚的事實!”
  “為愛人犧牲是男人的夙願!”
  “那我算什麼?為他生了骨肉,他竟愛上個黃毛小子?不,不會!我難道比不上一個男人?我要殺了他!殺了他!”胡薏瘋狂道,臉容浮現的恨意是多麼幽濃怨毒,如化不開的渾濁泥水……
  “其實,你恨的是沈風塵,不是雨兒。”
  “是他,是他勾走了沈風塵的心!我不甘心,他一定得死!我能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看著我,為什麼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為什麼?”胡薏身後的心腹宮女各個動容,難得不動聲色的太后如此失控,她到底是凡人,是個為愛所困的女人……
  忽然胡薏似想起什麼問道:“你在棲月山莊不是打了他一掌嗎?為何現在要娶他為妻?難道……難道那一掌是為了迷惑我?”
  “不錯!身份可讓你利用太多東西,想殺雨兒的又並非你一個,與其防不勝防,不如暫且使你心安,按兵不動。”
  “是你叫秋煊赫騙我的?前天我派出的大內高手都死在你手裏?”
  鵲小樓喝茶不語。
  “厲害!厲害!你們父子愛上同一個人……叫我情何以堪?你跟沈風塵是我這世上唯一所愛的,你竟為了他求我……”
  “我何需求你?”
  “正道武林中人知道他與你這個魔教教主在一起會怎麼想?你不要皇庭的庇護?”
  “你太小看我了。帶雨兒來就是一切塵埃落定,我可以冒險他不行,誰都別想傷他分毫。你是我母親才讓步至此,別逼我耍手段。”
  “你……你這個孽子!太后之尊,我要他死誰阻止得了?給我殺!”胡薏揮手下令。
  “皇上駕到--!”







第三十五章 舊事從提


  錦服黃袍的男子踱步上前,身後跟了大批帶刀侍衛,大門口堵塞的人群,慌忙讓出道來,齊身下跪,三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只有胡薏顰眉端坐、鵲小樓依舊故我、春雨品茗賞景、席家兄妹則被突如其來的大人物嚇的目瞪口呆。
  胡薏瞪了眼皇上道:“鵲逸,你來幹什麼?”
  鵲逸吩咐大內侍衛留守室外,自動自發走向桌畔拉了個椅子入座,笑道:“我當然是向母后請安來的。”隨即轉朝小樓道:“樓弟,好久不見……”
  “我要你做的事辦妥了嗎?”鵲小樓打斷鵲逸的閒話家常問道。
  “沒辦成怎麼敢來?”鵲逸忽然像發現奇跡般嚷道:“天!世間居然還有這等絕色!我後宮的佳麗哪比得上萬一?樓弟,你是在哪兒找到的?美人叫什麼名字?做我皇妃如何?”
  席家兄妹的嘴眼張大一倍,以為來了什麼狠角色,這皇帝怎似個蹬徒子?
  “你給我閉嘴!”胡薏怒喝。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爭氣!
  鵲小樓喝了口茶,笑道:“如果他是皇妃,那麼準備好退位吧。你是不是安逸太久忘了我是誰了?連自己的弟妹都敢調戲!”
  “什麼?已經嫁了?”鵲逸摧胸跺足,痛心疾首道:“我常年囚禁宮中,幾曾見過風月佳人?小樓你逍遙天下,要什麼樣的人沒有?把他讓……”鵲逸眼見小樓嘴角高翹笑意更濃連忙改口:“你倆真是郎才君貌,明日我……”
  小樓無視鵲逸的補救,吩咐道:“帶上來。”0
  “是!”大內侍衛齊聲回應。
  到底誰才是皇上啊?鵲小樓的架勢比皇帝還大嘛!怎麼人人都聽他的?席家兄妹百思不解。好詭異的一家人!
  “你想幹嗎?”胡薏凝望小樓道。
  “想你見個人。”
  “你讓鵲逸辦的?”胡薏問。
  “不錯。”
  胡薏道:“是誰?”
  “是我。”女人,容貌氣質年紀與胡薏不相上下的女人,跨門而入緩緩走近。
  “你是?”
  “龍汐瀠,沈風塵的紅粉知己,龍鑰麒的娘,傾鴻教的主子。”女人道。
  胡薏猛得拍茶几跳起身道:“小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倆同是沈風塵的女人,對雨兒的態度卻千差萬別,想讓她勸勸你。”
  胡薏喝道:“不可能!”
  “你恨惜春雨?”龍汐瀠道。
  “怎麼?你不恨嗎?他可是害死沈風塵的罪魁禍首!”
  “你知道沈風塵是怎麼死的?”
  “我……”
  龍汐瀠道:“說不出口吧?他是中毒死的,死在你手裏!卻把所有的悔恨、惱怒、悲痛全推在別人頭上,你以為沈風塵地下有知會高興嗎?”
  “放肆!”胡薏道:“我怎會殺風塵?你信口雌黃!”
  “是的,你想殺的是惜春雨,可死的卻是沈風塵。的確出乎意料,但是事實!”
  “對!風塵總拿他試藥,我偷偷換了瓶劇毒進去,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想的到他竟會捨命相救?這麼自私的男人,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要我後悔終身?”
  龍汐瀠長歎道:“我也不願承認,可風塵的確是愛著惜春雨的。可惜啊--!如果他不要如此瘋狂,早些明白對他的愛意,瞭解他的重要就不會死了。怪風塵,怪我們,怪席宏、鳳黎莒……但怪不得惜春雨!”
  “為什麼?”
  “惜春雨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一個犧牲品。我們無能連沈風塵的心都抓不住,談什麼愛呢?席宏、鳳黎莒首當其衝,所以我才不放過他們……”
  “是你殺了我爹娘!我要報仇!”
  “你這惡婦!拿命來!”
  “我殺了你!”
  席家兄妹暴怒欲上前拼命,被一旁的侍衛困住脫不開身,只能謾駡心頭的憤憤。
  “席宏、鳳黎莒根本不是人!為求生把年僅一歲的兒子送給沈風塵洩憤。你們知道自己大哥有多慘嗎?冰雪山頭只穿著件薄薄的單衣,吃著硬的像石頭般的麵團,冷了就奔跑取暖,一停下便渾身凍成冰塊,浩大的天地孤單一人,你們能受得了嗎?”龍汐瀠蔑視席家兄妹道。
  “爹娘又不知道大哥會這麼慘!”
  “是啊!”
  “他們不會那麼狠心的!”
  席家兄妹辯駁。
  龍汐瀠道:“沈風塵是怎樣的人,你爹娘不明白何需躲的不見蹤跡,拿親生孩子換自己的性命?他倆可是傾鴻教一裏一外的左右護法。退一步說,即便他們不知道沈風塵的作為,就可以把兒子給人嗎?對方可是為了報仇!如果當時送走的是你呢?你能活到今天嗎?你會原諒這樣的爹娘嗎?”女人頓了下續道:“沈風塵是傾鴻教的主子,洛神宮的創始,以前的洛神幾乎都是他調教的,難怪現今的洛神怎麼都比不上?惜春雨更是他的傑作,他一手養育的天神!琴棋書畫,舞樂禮藝,甚至到吃穿住行每樣均無可挑剔,怎麼學?做不好就服毒,能讓人狠狠疼上一個對時,在這段時辰內卻必須把他示下的完成,吐著血流著淚咬緊牙,為求專一,多殘酷?山頂狂風呼嘯,一個不慎掉入萬丈懸崖,誰救他?還不是靠自己紮破手掌,開一條血路慢慢爬上頂?不過才5歲的孩子,竟活得如此痛苦,你們還能說席宏、鳳黎莒不該死嗎?”
  誰能想像一個5歲的小孩能在這麼嚴酷的環境生存下來?其中的辛酸哪訴得盡話得完?
  席家兄妹呆楞地注視不知何時于小樓懷中入睡的春雨,怎說得出為爹娘脫罪的話?如果是他們,早瘋了。春雨是奇跡,在地獄裏成長的強勁生命!
  “這樣你就心軟了?”胡薏道。
  龍汐瀠不答反問:“你有兒子吧?”
  “明知故問!”
  “那麼你兒子5歲時在幹什麼呢?”
  “他……”是啊!生長皇家不時防備著別人的暗算,可錦衣玉食,浮華享受,要什麼有什麼。在她的眼底下誰敢對兒子下毒?即是一點委屈都不會落在孩子頭上。相比之下何其幸運,簡直猶如雲泥之別。
  “如果你是惜春雨,過著他這樣的日子,居然還有人認為你太好運,欲取你性命,你不覺得可笑嗎?”龍汐瀠道。
  是啊!如果她是那孩子,會有多狠沈風塵?她一定手刃席宏、鳳黎莒,恨盡天下所有的人。他為何如此平靜呢?受了那麼多委屈?難道不怨嗎?……
  “母后手中有多少棋子,我是不能盡知。但寧可錯殺一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如你仍執意不悔,那麼清苑宮頤養天年吧。”鵲小樓揉了揉春雨的烏髮道。
  胡薏驚道:“你想囚禁我?”
  “你是母親我才放你一馬,別得寸進尺。我有多狠你應該明白。”鵲小樓笑道。
  “你……”胡薏杏眼圓瞪道:“鵲逸!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會任弟弟為所欲為吧?”
  鵲逸苦笑:“現今怕是沒人阻得了小樓。得人心者得天下,魔教遍佈武林,朝中各個以他馬首是瞻,御林軍又是他的部屬,我看母后還是偃旗息鼓的好。”
  “你……你這個皇帝竟說出這般話,不覺得丟人?”胡薏氣道。
  鵲逸道:“母后不是因為小樓像沈風塵才倍加關愛嗎?你應該最熟悉他的脾氣,瞭解他的能耐了。我不想死,怎能與他相爭?”
  小樓橫抱起春雨,環顧四周道:“今天的事不過是場夢,如是透露半句殺無赦!”
  “是!”眾人跪地異口同聲道。
  “母后,臺階已經給你了,是上是下,任由挑選。女人,可以說是世上最仁慈的,一切皆在你一念之間。尋常母子不合僅是一家之爭,你我動一動亂天下,還請三思。”鵲小樓離席而去。
  “恭送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望著鵲小樓的背影,龍汐瀠道:“你們會放了我兒吧?”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次請你來是解決家務事。放心,不會為難龍鑰麒的。”鵲逸道。
  “現今已是沈家的天下,還有什麼好鬥的?我不會讓鑰麒找你們麻煩。”他兒子怎麼鬥得過鵲小樓這比沈風塵還懂得要領精明狡詐的人!
  “如此甚好。”鵲逸吩咐:“來人啊!送太后回宮。”
  “你想造反!”胡薏喝道。
  “我只是照小樓的意思而已。說句不雅的,總不能讓你狗急跳牆吧?”鵲逸道。
  “你……”
  “太后請--”
  “太后……”
  “你們這些不俏子……放開我!我……”尖聲嘶吼漸行漸遠,消逝與風雪之中。
  鵲逸有趣的打量著悲痛欲絕的席家兄妹問:“想不想去皇宮散散心?”他好想多知道些春雨的事哦!但,小樓一定不會讓他曉得,自立救濟吧!春雨真的好美,好強,使人心疼哦!
  “想不到爹娘竟是……”
  “大哥好可憐……嗚……”
  “混蛋爹娘啦!哇--”
  嘖!哭什麼?他有沈風塵這樣的爹都還照舊嬉笑過活?哎--!如此陣仗怎麼問?鵲逸一揮手,大內侍衛一人一個把人抬了去,浩浩蕩蕩回宮不提。
  “啊--!”小小的身影在雪地裏翻滾,嘴角淌血,潔白的膚色轉為青紫。“噗--”一口口血水噴出,染成塊紅色冰毯。人兒絕望的凝視蒼天,他快死了嗎?終於不行了?最後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你……該死的,你怎麼了?”男人焦急的抱起他,溫暖的手心貼著他凍僵不住抽經的背脊。
  原來他也有這樣的表情啊!為什麼呢?不是他下的毒麼?死了好,再不用受苦……咦--?怎麼突然暖和起來?從沒有過這樣的溫暖!好想睡,好想,好想……
  ……
  “不是我……我不想你死……”男人仰臥雪堆,抱著人兒道。
  他睡了多久?雪下得好大,積得好厚。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麼?沒叫醒他練功?不罵他偷懶嗎?男人好冰冷,比雪還冷!人兒不可思議的盯著對方。
  “信我好麼?信……信我……噗--”男人吐著血水,臉龐帶著無止盡的悲傷。
  “你,你救了我?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過是個洩憤的工具,玩物,不是嗎?
  男人淒慘笑道:“你不信……我知道沒人會信,我……我……嗚--”
  “我信!我信!我信!……”老天終於要收回他了嗎?又將孤單一人面對這千年不變的冰山?疼也好,冷也罷,他不要一個人,不要……
  男人笑了。瘋狂的人竟笑得那麼溫馨。“好傻,臨死……才知道你有多重要……噗--”男人吐了口血道:“我……我這麼對你,為何……你看我的眼神還是如此的依戀?……咳,咳……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喜歡嗎?他不知道。可是不希望你不見,因為生命裏除了你就再沒別的東西了。不想失去,不能失去啊!
  不見人兒回答,男人自嘲道:“是啊!你……你恨我都……不及……哪……會喜歡我……我這個……”
  “喜歡!我喜歡你……喜歡……”人兒濕潤烏黑的大眼滴落淚水,打濕了男人的臉龐。
  男人好容易抬起臂膀擦拭人兒晶瑩的淚珠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愛……”
  不--!不會的!他不會死……人兒拉著他驀然垂下的手不停地搖晃,不停……不停……日月星辰,斗換星移,他就這麼陪同沉浸與風雪之中……
  ……
  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人兒注視著眼前陌生的一切,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一片茫然。
  “這裏是芙蓉穀,你以後住的地方。”
  是啊,他已經不會出現了,永遠……沒人知道那面具內洶湧的情潮,滔滔的淚水……懷念他嗎?明明是無藥可救的殘酷男人啊……諷刺的是,他的命換來自己的百毒不侵……
  “春雨!春雨!”小樓輕輕喚醒夢中掉淚的人兒,拍撫著他的背安慰道:“想起沈風塵了?”
  “我……”
  “噓--”小樓抱著他出門,哇--大片大片的竹林與雲霧纏繞,小橋流水洞天,勾畫出隔世的山林郊野。湖中碧波蕩漾,魚兒悠閒遨遊。已是子夜,四下卻閃爍星光,忽明忽暗,若隱若現,定睛望去一顆顆拇指大的夜明珠鑲嵌於竹節間、池壁上、山洞裏、樓宇頂……腳邊不時跑過異獸,均是可愛的緊。清幽的風吹拂大地,帶走人間的紛爭憂傷……
  “喜歡嗎?”
  “唔!”春雨點頭眼中滿溢歡欣。
  “這裏是清風苑,為你而設。在杭州風情山莊的仙侶居時你不是羡慕嗎?”
  春雨淡淡傾笑,回擁小樓。
  “湖心居我點你睡穴,是不希望你從新回憶那段往事。沒想到你還是重溫舊夢了。硬要遺忘反而記憶深刻,由我陪著你慢慢淡去吧。”小樓笑道:“人活著就必須向前看。”
  “我知道。”春雨悄悄閉上雙瞳。
  小樓親親春雨的額頭道:“做個好夢吧。”












第三十六章 解決(完)


  鵲逸昨夜整宿整宿翻來覆去無法入眠,鵲小樓是他的弟弟,卻把好的都拿了去!他也想做個四處遊歷的俠客啊!為什麼必需長居深宮這種無聊的地方?連女人都是最沒品的那種!嫉妒東暗算西,為了求他青眼,連姐妹情分皆不顧及。上他的床心裏還想著小樓,真是一言難盡!每天一成不變的上朝,批奏摺,聽大臣們老生常談,他快瘋了!又沒什麼調劑可慰撫他的身心……哎--!終於看對了眼,卻已經是自己的弟妹?但……還沒成親吧?弟弟確實厲害,可是為了一生的幸福拼一次何妨?好歹小樓還會顧及親情,輸了也不至於死得太慘。天!聽了席家兄妹話中的春雨簡直是……好,明早就把龍鑰麒找來問問,他一定知道的更詳細……哈,哈,哈……
  “皇……皇上,您這是……”榆貴妃拉了拉被角,戰戰兢兢看著身畔莫名其妙嬉笑的男人道。
  “滾--!”鵲逸一腳把女人踢下床,逕自做他的美夢。
  “回教主,太后的心腹都撤了兵權,頑固不化的皆不會再開口。”秋煊赫單膝跪地稟道。
  小樓點頭道:“做的好!照這份名單發請貼。我要鵲逸第一個收到。”免得他胡思亂想。
  “是!”秋煊赫領命而去。
  鵲小樓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進房依偎著離開片刻便相思欲狂的人兒,心滿意足的夢遊他鄉……
  次日,卯時,乾坤殿。
  “什麼?這是什麼?”鵲逸一把抓過身邊的太監總管道。
  太監一個腿軟,跪下道:“是,是……是七王爺的侍從呈上的……”
  “幾時?”
  “丑時三刻。”
  “弟弟啊!你還真是算盡天下!我……”鵲逸大喝道:“把龍鑰麒給我帶上來。”
  “皇……皇上……”侍衛長跪稟道:“龍鑰麒已被七王爺的人放了。”
  “小樓!”鵲逸瞪著眼前一干人咆哮:“到底他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你們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大廳內跪了一地,皆不敢聲張。無論怎麼回答都會掉腦袋啊?果然,伴君如伴虎啊……不過,要是七王爺的話就更……光想眾人已白了張臉。眼見一件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拋毀於地,震耳欲聾,皇上怕是氣得不輕!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鵲逸咬牙切齒道。
  一日後,憬華宮,清風苑,辰時三刻。
  “春雨你可要想清楚啊!真的要嫁給鵲小樓?”司易絕焦急道。難得找了鵲小樓不在的空隙見春雨,可要速戰速決!
  “春雨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鵲小樓,可我對你是真心的。”燕鶴歸握著春雨的手苦臉道。
  他們可是一接到喜貼迅速馬不停蹄地趕來,知道錯過了定會悔恨終身。
  惜春雨微微一笑道:“司易絕,你上冰雪城其實是為了與秋煊赫的約定,下藥對付群雄,好方便控制整個局勢,誰知魔教放棄了併吞武林的計畫,你也沒取得長江一帶的漕運權。對你來說利益勝過一切,你只是不甘心罷了。”
  “我……”
  “燕鶴歸,在棲月山莊時我已試探過你,告訴你身邊的奸細。你馬上回了冰雪城,我想你當時並沒考慮過我的險境吧?所以,在你心裏冰雪城比我重要,不是嗎?”
  “這……”
  “那麼我呢?”門外又走進個臉色憔悴的男子。
  “龍鑰麒?”
  春雨看了看他平靜道:“也許受過太多波折,再難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即使你愛我屬唯一,但太像你爹,邊給我痛苦邊說愛我……”
  男人深深凝視春雨一言不發。
  “我不想被捆綁不想成為一個玩物,更不希望互相猜忌。”
  “愛上鵲小樓了?”
  “想殺了我嗎?”春雨笑道。“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龍鑰麒你別亂來!”
  “我不會讓你傷春雨的。”
  “哦!還真是兩隻忠狗,難道你們願意看他與鵲小樓比翼齊飛嗎?”龍鑰麒瞪著司易絕,燕鶴歸道。
  燕鶴歸道:“不管怎麼說春雨都是我的恩人。”
  3人正欲大打出手之際,忽然--
  “住手!”綠衣男子沖入門道。
  “鵲逸?”
  “皇上?”
  他怎麼會來?
  鵲逸一把抓住春雨的手懇切道:“跟我走吧?”
  “啊?”春雨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一片茫然。
  “難道你真要嫁小樓不成?”鵲逸語重心長,早把一邊的男人當作擺設道:“你知道嗎?我弟弟,就是小樓,他最喜歡荼毒別人,看對方痛苦來滿足自己。你嫁給他不曉得要怎麼被他折磨呢!出生到現在我一直在他的陰影之下長大,這種死不了活受罪的可怕誰也沒我清楚,今天冒死前來,是不願你受苦啊!”
  一旁3個男人皆面帶同情的望著他。
  “不如跟著我天南地北逍遙,我會很疼你的。而且,沒小樓那狡詐,惡劣的個性。為你王位都拋棄了,你看!”鵲逸拍拍身著的衣衫道:“我可是下定決心來的!快!在小樓趕不及回來之前逃……不!走吧!”
  狐狸尾巴漏出來了!有這種人當皇帝,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春雨奇道:“小樓在幹什麼?趕不及回來?”
  嘿,嘿……想起自己的得意計謀,鵲逸忍不住昂首笑道:“別看小樓這副冷酷的德行,喜歡他的人還真不在少數。我悄悄透露了他將成婚的消息,哈哈……我的乾坤宮都被包了個水泄不通,有人說一夫拼死萬夫莫擋,那些人今日亦是冒死前來一訴衷腸,任他武藝高強雙拳難敵眾手啊!那場面真是可歌可涕啊!”
  既然同是對付一個勁敵,男人們馬上附和。
  “鵲小樓紅粉知己遍天下,春雨三思後行啊!”
  “春雨我只有你一個,同我回冰雪城吧?”
  “現在,你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了吧?跟我走!”龍鑰麒奪過春雨的手,欲挾他而去。
  司易絕一把拍掉龍鑰麒的手爪,擁住春雨的肩。燕鶴歸不甘落後,揉向他的腰。鵲逸暗恨對手太多,拖延時間……4個人運巧勁扭打,春雨樂得清閒。
  “來了憬華宮,怎不與我這主人打聲招呼?”
  “鵲小樓--!”4人一致回頭,異口同聲道。
  “你……你……”鵲逸臉色倏地慘白,語不成形。
  小樓微微笑道:“我什麼?”
  鵲逸的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他……他又不傻,怎會往死裏跳。明明想痛訴弟弟以下反上之舉,但十幾年的壓迫下,事到臨頭這威嚴不知縮哪兒去了,昨夜練就的慷慨激昂果然是臨陣磨槍,急來抱佛腳--沒用啦!
  小樓看著4個怒目相向,各有所思的男子挑釁道:“怎麼?想打一場嗎?”
  “誰怕誰!”
  “我早想教訓你了!”
  “來啊!”
  一瞬間五條人影穿梭房內,鵲小樓輕巧游走于4人聯合阻擊下,衣衫飄飄,俊顏含笑,不時遞個眼色與春雨分享。
  “你給我認真打!”
  “為什麼不出手?”
  “你以為逃得了嗎?”
  小樓依舊龍游四海,腳不點地,雙臂巧妙的借各方之物,支身、倒立、旋轉……4人盡力仍是無奈他分毫,倒是自己體力漸感不支,手腳困乏,臉頰發燙……
  鵲小樓看時機已到,滑向春雨橫腰抱起道:“各位就好好享受吧。”說著飛出房門,砰!砰!砰!門窗封閉,4人一齊關於臥室。
  “你故意的?”春雨眯眼注視小樓道。
  小樓邪笑道:“就他們4個拿到請貼,你認為呢?”
  “你在竹林裏下毒?”
  “他們看來都是連夜趕來,時間緊迫加上疲憊,使他們使了戒心。怕我發現,來清風苑自然會挑竹林掩飾蹤跡。濃濃的迷霧中下些什麼,容易啊!”
  “所以你故意裝作被人纏住的樣子,好讓他們掉以輕心?最後的挑釁是為了叫他們提氣使藥物發作愈快吧?”
  小樓親親春雨微怒的臉龐道:“雨兒真是瞭解我!”
  “你下了什麼毒?不會是……”
  “催淫劑。”
  “這樣他們會……”春雨看著緊閉的門窗,難以想像4人會怎樣……
  小樓嘴角一翹道:“就是要他們這樣。竟敢與我爭雨兒……哼!要不是看在他們是真心愛你的份上,可不是這麼就算了。如此一來,他們定不會再來纏人。”
  他們哪還有臉來?“這麼做太過分了!”
  “難道要他們一輩子想著不可能得到的你嗎?”
  春雨默然。
  “我這麼做只不過想讓他們徹底死心罷了。”
  “可……”
  “走,今天清風苑就讓他們一天吧。”憑他們現在的體力哪砸地開門窗,哼……想搶人?也不看看對手是誰!下的分量,夠你們消受了!成親?我鵲小樓哪在乎世俗綱常,認定的妻子還用得著婚嫁束搏嗎?愛,一生一世,決不會讓情人身心動搖,沒有這度量哪配做雨兒的丈夫!一次解決,他可不想時不時與情敵周旋,以後的日子是……“雨兒,怎麼了?”小樓不解春雨於懷裏掙扎的舉動,忙問。
  “也許鵲逸說的對。”
  “什麼?”
  “你有很多知己吧?”
  “我只有你。”
  “聽說全京師的美人都巴望著見你一面,魔教裏更是到處可見你的紅粉。”
  “不是,你聽我說……”小樓追著春雨,把老哥恨了十成十,背後咬耳根,放過他太便宜了!
  “萬一你不再愛我,豈非要同你這狡猾,不擇手段的人周旋?”
  “雨兒!這麼說自己的老公太毒了吧?你知道我……”
  “我愛你啊--!”
  “信我……”
  聲息漸漸消失于竹林的盡頭,愛還長著呢……
  傳聞,傳聞--
  皇上龍顏巨變,置後宮佳麗于無物,整天金樽空對月,光聽王爺二字發寒……
  一向冷漠潔身自好的冰雪城主燕鶴歸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每夜醉臥花巷;
  亦正亦邪‘笑面鍾馗’龍鑰麒三餐必配麻雀,見了逍遙堡的產業便挑;
  更絕的是任人頭上撒野的司易絕,不但不吭聲,居然一路纏了上去……
  那天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概只有天知地知,連他們自個兒都刻意遺忘了去,可……真忘得了嗎?
  各大門派還在養精蓄銳,整天疑神疑鬼怕大敵來犯……
  武林第一莊二少秋煊赫通緝逃妻……
  等等別走,還有最重要的沒說啊!
  今天是位高權重的七王爺成親的大日子啊!舉國同慶,被邀的各大掌門皆是喜氣洋洋而來,戰戰兢兢歸去……不知為何魔教活動倡狂,聽說,聽說是他們教主的大喜之日,你說奇不奇?……哎,哎,哎!歎什麼氣,你怎麼跟剛才4個流浪漢這麼像哪?把酒澆愁,互抱痛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大男人當眾擁抱,哎--算了,算了,偶看熱鬧去……
  哎--成親的對象是誰啊?
  一個男人。
  一個只有黑與白的男人。
  一個使人移不開眼神,如同溫柔清冽的春雨般的男人……
























嫁事風波(番外)


  嗚,嗚,嗚……
  “哭什麼哭!”鵲逸眉峰緊鎖聽得西廂哭聲嫋嫋不絕於耳揮開美酒金樽喝道:“把她給朕帶來!朕倒想好好看看是誰破壞朕的雅興!”近來一切皆不如意,偏偏又有不識輕重的人硬攪亂他煩躁的心緒。哪個混蛋說真龍天子富有四海無所不能?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得不到,還被……嗚,嗚,嗚……他才想哭呢!
  “奴才不知皇上何事煩心,但還請以一國為重保重龍體。”太監總管瞅著鵲逸一臉慘澹,聽說皇上飯食多餘難以入寐,日間脾氣怎能不上漲?唉--奴才難為啊!
  不須半盞茶時,六位嬪妃腫著眼戰戰兢兢跪于白玉桌前,鵲逸覷眼觀之其中竟不乏自己寵倖的妃子,不禁愕然。
  哭什麼?又沒進冷宮鵲逸不耐煩怒道:“有何事勞卿累心,偷哭至此?爾等不知七王爺喜事將近嗎?”如小樓聞風謠言還不以為他暗地調唆施晦氣,哪里容他分辯,光這麼想鵲逸便覺背脊如附毛蟲癢中帶刺冷地他直打寒噤,可憐冬風呼嘯繞著光禿禿的樹枝哪兒來的毛蟲,唉--意隨心動啊!怪不得他,怪不得他!
  就因為得知七王爺要成婚才哭的!嗚……這麼個俊朗風流的人物,平日雖礙有身份靠近不得,可好歹良人無與匹配比翼雙飛,還能做做深閨春夢填補後宮爭鋒的陰鬱,無奈今宵夢碎醇酒醒抬頭清風裏,一片孤寂,蒙盡人難騙自己。日後唯一的溫柔慰藉逝而去,憶此怎不叫人悲從中來?一朝貴妃一朝夢,又有幾個能母儀天下。說實在,這後宮佳麗比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百姓之妻更不如,勾心鬥角不過使君憐一度,母慈竟難換子孝,誰曾歎莫生帝王家啊?但,能說嗎?肺腑之言亦只做陳詞濫調合著淚往肚裏吞,女兒家作不了主,否則豈會在深宮之中為滄海一粟!
  “回皇上,臣妾見禦園花謝凋零月光下滿苑淒淒慘慘不禁感慨,有道自古女子多愁。是臣妾有欠思量,一時被晚景所惑,求皇上贖罪。”
  嬪妃中有膽大心細地柔聲回稟,其餘末不附和。
  鵲逸冷笑。世道人心不古,他這後宮何嘗不是口蜜腹劍,笑裏藏刀。哼!想一套說一套,枕邊人哪個不是沖著權勢討好他?她們念的惦的真是他嗎?小樓啊小樓,他的弟弟,他的交心知己,他的畢生勁敵,剪不斷理還亂,愁絲纏,何耐血緣絆,多少無奈。“哦,如此說來倒是朕不懂風雅攪了你們的興了?”
  “臣妾不敢。”
  “請皇上贖罪!”
  “求皇上息怒!”
  鵲逸睨視著眼前跪倒一片的奴才心中生厭,回想小樓府宅似仙似幻的人兒又是聲籲噓長歎,須臾突然皺起眉峰咬牙切齒左臂一掃桌面所置的瓊漿玉液灑了滿地,丁冬丁冬滾著酒杯,四下刹時寂靜。半響幽幽開口道:“小樓,如非你是我胞弟……”輕輕的一句好象從胸腔深處崩射而出的怨怒,每想到春雨同時又憶起那荒淫可恥的一夜,難道他的寶貝別人連想的權利都沒有嗎?他這皇上當得可真窩囊!
  “我不是你胞弟,欲待如何?”
  “當然是罪加……”鵲逸倏地一個激凜,苦笑著扭身回視,真是眾裏避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鵲逸只覺眼眶一熱,乏力地癱坐白玉座上,繼續未完的衝擊。怎麼沒人稟報哪?御林軍都是幹什麼吃的!早知會遇上他還不如乖乖躲龍床上消禍,嗚……天要亡我啊!
  “恭迎七王爺!”太監,侍衛忙不失時機地拉開嗓門吹散一園的深沉幽怨。
  “我……我……”鵲逸正急著怎麼推脫欲陷害對方的說辭,哪還顧得上找無辜開刀發洩憂悶。
  能讓當今聖上失魂落魄茶飯不思的恐怕天下只此一家,鵲小樓輕勾嘴角落座,不等鵲逸第二波感慨道:“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是想我了,難怪背地裏那麼念著我。日後得空,我定多陪陪王兄,敘敘兄弟之情。”小樓眯著眼凝視鵲逸愈發慘白的臉緩緩淺笑。
  敘兄弟之情?饒了他吧!小樓少來嚇唬他就算盡情分了,他忙完朝政哪還有力氣應付這奸詐、陰險、卑鄙……的親胞弟啊!鵲逸驚窒的幾乎哀嗷,趕緊驅散滿臉菜色推笑道:“什麼風把七王弟吹來朕的廣凰亭?”隨即朝身畔的太監使眼色道:“還不快重布禦宴!”
  “是!”
  鵲小樓眯眼目送小太監抽身,視線慢慢轉向長跪不起的後宮嬪妃笑道:“原來王兄在處理家事,小弟自是不便插手。”
  “你們都下去吧。”鵲逸斜了眼眾妃道,其中竟有看小樓發癡惘顧身置何地的,只差沒把他氣昏了去。
  “列位王嫂留步。”
  眾妃無不回頭嬌羞而立的,如非鵲逸在旁虎視耽耽怕是早有人奔上前一訴衷腸了。
  “臣弟成婚在即,聞諸位王嫂皆是刺繡行家特來求取嫁衣,王兄不會反對吧?”小樓換而睨視鵲逸,風韻流轉間霸氣聶人,壓得對方膽戰心驚。
  他知道了?是啊,只要明眼人哪個看不出那些嬪妃的意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們不知小樓對春雨愛如至寶猶過不及,怎容人妄加異議。替心上人作嫁衣,新娘不是自己,這比殺了她們還難受吧!叫人情何以堪?鵲逸心念一閃,微覺酸澀,唉--天下如意事能有幾多,他真龍天子又占幾何呢?“你我兄弟別把情分說生疏了,要她們刺個繡有何難,吩咐一聲也就是了。”鵲逸喝了口太監呈上的酒笑道:“嫁衣在三日內織繡是急了些,季禾你在旁提點著,都下去吧。”
  “奴才尊旨!”小太監領命帶著眾妃離去,女人寡寡不悅神色欲涕淒涼的悲情卻留連不息,怎奈在坐兩人皆是鐵石心腸,徒添惆悵。
  “如此,我先謝過三哥了。”
  “兄弟說什麼謝字。”鵲逸心虛地賠笑。嗚……做皇帝好難,做哥哥更難。
  鵲小樓接過御賜佳釀一飲而盡,揮退左右,其中的豪邁逍遙真乃春風一笑失顏色,無人匹及。“也對,該是王兄謝我才是。”
  “啊?”鵲小樓這麼說,倒讓鵲逸二丈和尚摸不著腦狐疑地望著他。
  “你是過得太舒心,忘了今日何昔!你已經十日不上朝了,不曉得是誰妖媚惑主使皇上貪戀宮闈?”小樓冷笑著湊近鵲逸一字一頓道:“莫非王兄是難忘我清風苑的滋味?”
  筷子應聲墜地,鵲逸臉色僵滯眼神恍惚不定,顫巍巍道:“你……你……別在我面前提那夜。”
  “哦?你就是這麼報答代了你十天早朝,批了百份公文的臣子的!”
  “我……”鵲逸穩了穩情緒道:“你我兄弟何必那麼計較?”
  小樓牽動嘴角涼涼地注視著鵲逸,半響道:“原來三哥還認我是你兄弟。”
  “怎麼?”
  “我近日成親本該陪著春雨而不是那堆墨香聽些頑固的老調長談。”
  “這……”
  “再重的傷十天也該痊癒了吧?畢竟你是上床不是衝鋒陷陣!三哥該知道我興趣不好,如突然想再續一次清風夜做報酬賞玩,王兄是來不來?”鵲小樓的語氣及近細微,目光亦愈加凜冽。
  簡直膽大妄為,欺君犯上,別個拖出去亂棒打死亦不為過,但他是小樓,是自個兒從小疼到大的弟弟,皇權之家親情猶為可貴,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霸王啊!“明日我定早朝批閱奏摺。”總行了吧?
  “這些本就是王兄分內之事。”
  互瞪半株香時,鵲逸視死如歸道:“你說吧,想怎樣?”
  “婚後一年內不理朝政,母后就由你代為關照了。”
  鵲逸明白激怒小樓沒好果子吃,只得退而求次爭取利益道:“一年!你不是開玩笑吧?很多決策需有你才行,最多三月。”
  鵲小樓訕笑道:“三哥,我可不是求你。如你想三年不見我的話也無妨。”
  就是說再討價還價自己得獨撐三年內務,到底誰把小樓教那麼歹毒的?他小時侯明明是那麼乖巧可愛。鵲逸搖頭妥協。“一年就一年,你把秋煊赫借我。母后的兵權已撤興不起什麼波瀾,儘管放心。”
  “無風亦興三尺浪,母后那邊還得小心為妙,我不想春雨受任何威脅。至於朝政,我出遊前會安排,不必多慮。”
  “如此甚好,你陪春雨玩個盡興吧。”他還能說什麼呢?鵲逸哀歎。
  “你難得說句人話。”小樓覷了眼鵲逸抬頭月中天偏身起座道:“春雨該醒了,告辭。王兄繼續賞月,附庸風雅得上一字半句名言流芳百世亦不謂可知。”話畢飄然而蹤。
  什麼話!走時仍不忘譏諷他,真搞不懂誰才是當今聖上。此刻小樓的心怕只掛著春雨,也僅容得下他,多滿足的笑,有愛人終究不同。他於這孤漠皇城中是否能找到屬他的絕世無雙,怕就怕已相遇卻錯過。想要個情人竟這麼難麼……
  鵲逸呆呆地看著月亮,今夜又是無眠。




朱厭殺生
狼煙取業
2008-2-4 1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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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ke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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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7-5-14
來自 天下之風
狀態 離線
其實我本來想找的是上官小仙寫的天生尤物
不過隨便辜狗估到這篇
標題就是寫天生尤物
不過看內容是武俠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過的提點一下吧~~
如果標題或作者有錯也請提出來




朱厭殺生
狼煙取業
2008-2-4 1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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