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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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長安明月
蘇甲喜歡登上高處，俯瞰興王府城。
在院中的大樹上、城內的酒樓上、郭外小土山上，從不同角度的高處去觀察
這座大城。
興王府城的附郭左側街坊屬鹹寧縣，右側街坊屬常康縣，中央地勢最高處是
番山上的皇城和宮城。
鹹寧、常康，聽起來似乎象大唐的長安城，不只如此，連城裏許多重要坊巷
的名字都同長安城一模一樣－－比如，城東諸伎所居之地就被叫做平康坊。
確實，這座位於中國最南方的最大最繁華的城市是在比擬大唐帝都長安。
它本是大唐的廣州都督府城。當今皇帝劉龑，自稱家本鹹秦，乃大漢王朝劉
氏後裔，於是定國號為「大漢」，把廣州城作為都城，號興王府。
但是，他的稱帝卻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
當初，天下大亂，皇帝的哥哥烈宗劉隱割據嶺南，禮賢納士，對於那些避地
嶺外中朝士人、遇亂不得北還的官宦、以及謫死南方的唐世名臣子孫，他都予以
重用。其中比較知名的有王定保、倪曙、劉浚、李殷衡、楊洞潛、趙光裔等人。
趙光裔是唐光啟三年（８８７年）進士，兄長趙光逢、弟趙光胤也先後及第
，後來趙光逢相後梁，趙光胤相後唐。梁太祖開平二年，趙光裔與李殷衡並充官
告使來南海，被烈宗劉隱看重，留到幕府。劉隱很快又上奏將趙光裔作為自己的
節度副使，李殷衡為節度判官。
李殷衡是名相李德裕的孫子。
楊洞潛祖上是唐朝官員，曾祖楊勉到嶺南始興安家。楊洞潛本人曾任唐邕管
巡官，任期滿後，客居廣州。烈宗劉隱嘗師之。
倪曙是唐太學博士。
王定保是唐容管巡官。
劉浚是宰相劉崇望之子，叔父劉崇龜曾任青海軍節度嶺南東道觀察處置等使
，任上曾表封烈宗劉隱為封州刺史。劉浚為躲避中原戰亂而來依附叔父，叔父劉
崇龜死後，劉浚客居廣州，劉隱辟為幕客，優禮有加。
劉龑稱帝後，以趙光裔為兵部尚書，楊洞潛為兵部侍郎；李殷衡為禮部侍郎，
皆同平章事。倪曙為工部侍郎，尋改尚書左丞，乾亨四年同平章事。王定保為寧
遠節度使，劉浚繼倪曙後為工部侍郎。
但是這些北方士族，本都向慕中原，反對劉氏割據稱王。
據說，當初漢主劉龑稱帝前，擔心大臣王定保不服從，於是派遣他出使荊南
。待他在外時，舉行了登基典禮。
當王定保回來復命時，已登基做了大漢皇帝的劉龑，還是擔心王定保會有非
議。為了安撫他，特派大臣倪曙前往慰勞迎接，並告知他稱帝建國的事。
事已至此，王定保不再反對，但他語帶譏諷地道：「既然建國，就應當有制
度。怎麽我進南門時，看見大唐‘清海軍’匾額還掛在那裏，就是說，藩鎮名號
還沒去除。藩鎮稱制，這不是讓四方的人笑話嗎？」
劉龑聽到轉述後苦笑說：「我一直在防備定保的非議了，唯獨沒有想到這一
點，被他取笑，該啊。」
於是稱帝後的漢主劉龑大力擴建興王府，力圖仿照長安城的制度和氣派。
皇帝曾驕傲地對北方的使者說，「我興王府就同大漢的長安，北方天子不過
是洛州刺史而已」。建設宏偉的都城，既可以向諸侯們顯示大漢的強盛，士族們
也沒理由再想念著北方了。
宰相趙光裔覺得自己出身於名門，家族威望尤其顯赫，即使放在中原朝廷也
是數一數二的。現在雖然官至宰相，但南漢朝廷割據嶺南一隅，遠離中原，不過
是個「僭偽」。因此常覺羞恥，泱泱思歸。
皇帝劉龑得知他的想法後，背地裏練習模仿光裔的筆跡，寫了封家書，派人
潛入洛陽，把光裔的兩個兒子趙損、趙益及老小家眷接來廣州。一家人團聚，趙
光裔是又驚又喜。自此之後便惟有盡心盡職於大漢了。
蘇甲的爺爺便是劉漢大名鼎鼎的開國大將蘇章。
爺爺從小就教會他如何察看山川形勢、城池險要。少年蘇甲常常爬上院東南
角的大樹上，在這裏向四周觀望，想象著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利用周圍常人視而
不覺的街巷院落，來阻擋敵人或向某處虛擬的敵人發起進攻。
對於落入他視野的美麗女性，他便想象著如何持槍突入，將其俘獲，摁倒在
胯下。少年雖然還未經戰陣，但已經品嘗過女人肉體的美味了。
他甚至在這棵大樹上，搭造了一個樹屋，坐在裏面，除了可以觀望，還可以
讀書、納涼。
爺爺蘇章是封州人，封州是劉氏父兄龍興之地。蘇章年青時就跟隨烈宗劉隱；
韶州之戰，舍騎救主，表封州刺史、充左右金吾街使；劉龑稱號，典禁衛諸軍；
白龍末年，大敗楚軍，解封州之圍，遷封州團練使。
左右金吾街使，就是負責掌管這座城市治安的要職。小時候，蘇甲經常騎在
爺爺的馬背上，巡視京城，威風凜凜。父親和四個叔叔，個個英雄蓋世，豪俠任
氣，禁軍郎將，當時號稱蘇門‘五郎將’。
可是，有人誣告他們謀反。皇帝劉龑和大臣們正著力削弱武人的勢力，爺爺
蘇章功高震主，劉龑和大臣們很是忌憚，將五人全部處斬。他因屢立戰功免於問
罪，但被剝奪官爵。
爺爺切齒痛恨，但怒而不敢言，抑郁成疾。
母親李氏，出身連州官宦之家。自幾年前的慘禍發生後，便很少見到她的笑
容，每日忙於照顧孩子和生病的公公。
只是有時夜分，蘇甲能聽到母親臥室裏傳來幽咽的啜泣聲。
隨著年齡的增長，一種強烈的願望就像年青人不斷增長的性欲一樣在少年蘇
甲的心裏積聚著，那就是－－－復仇。
第一章待续......
[ 本帖最後由 敕勒牧人 於 2015-1-22 13: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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