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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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简·爱的堕落(上)  
 
哈哈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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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的堕落(上)

作者:哈哈哈2
2020年3月8日發表於春滿四合院,曾以筆名“生活的陰暗面”發表於SIS和混沌心海

【上】
“你以為我會留下來,成為一個在你眼裏可有可無的人嗎?你以為我是一架機器,一架冷漠無感情的機器嗎?你以為我能受得了別人把我僅有的一片面包從我口裏奪走,把僅有的一滴救命之水從我杯裏潑掉嗎?你以為,因為我貧窮、卑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錯了,我也有和你一樣的靈魂,和你一樣的一顆心!如果上帝曾給了我一點兒美麗豐富財產,我也會讓你感到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我現在不是通過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通過凡人的血肉之軀跟你講話,而是用我的心靈在跟你的心靈對話,就如同我們離開了塵世,穿過墳墓,一同平等地站在上帝的面前,我們彼此平等,就如同我們的本質一樣!”
聲嘶力竭地,我向著心愛的楊凡喊出了這段話。

我,簡·愛,世界名著《簡·愛》的主角,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靈魂化身,有尊嚴有理智敢鬥爭的新女性,今天傷心透了。
我視偉大的楊凡為偶像,為自己的整個世界,可是他……他居然還喜歡別的女人?超美道、高美道、中美道、初美道、弱美道乃至無美道的龐大後宮也就罷了,單是在《簡·愛》這本書裏,他就連喬治亞娜這路胸大無腦的貨色都不肯放棄。我……
“啪!”
宛如軍人正步一般的聲音。
我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我的不是楊凡。楊凡是最會疼女孩子的紳士。
扇我的正是我的情敵,喬治亞娜小姐。
“苦惱小姐,你在幹什麼?難道你想反抗楊凡的權威嗎?”她憤怒地向我咆哮著。
我用蔑視的眼光看向她。這傢伙從小就對我極其惡劣。如果沒有親耳從保姆那兒聽到,並且親眼看到,我確實在盡力養成一種比較單純隨和的習性,活潑可愛的舉止,也就是更開朗、更率直、更自然些,她就絕不肯讓我享受那些只配給予快樂知足的孩子們的特權了。而事實上,我從未妥協過。
“啊,簡。你這次確實有點過分了。”楊凡摸著耳朵歎了口氣,“這樣吧,你先出去逛逛,我琢磨琢磨該怎麼懲罰你。”
我一頭撞出了書房。苦悶,像一口混沌的水井中黑色的沉澱物,一古腦兒泛起在我煩惱不安的心頭。
為什麼我總是受苦,總是遭人白眼,總是讓人告狀,永遠受到責備呢?為什麼我永遠不能討人喜歡?為什麼我盡力博取歡心,卻依然無濟於事呢?喬治亞娜好使性子,心腸又毒,而且強詞奪理目空一切,偏偏得到所有人的縱容。她的美貌,她紅噴噴的面頰,金色的捲髮,使得她人見人愛,一俊便可遮百醜。我不敢有絲毫閃失,幹什麼都全力以赴,人家還是罵我淘氣鬼、討厭坯,罵我陰絲絲、賊溜溜,從早上罵到下午,從下午罵到晚上。
現在,居然連楊凡的寵倖都沒有權力爭得……
淚水在我的眼裏直打轉。我咬緊牙關,不讓它流下來。

姓名:簡·愛
智力:6
武力:4
容貌:2
身材:2
魅力:3
健康:5
壽命:20/70
精力:258/285
出身:孤兒
特殊:營養不良
技能:英語【精通9100/10000】
教學【精通21/10000】
文學【小成402/1000】
女紅【小成202/1000】
宗教【小成12/1000】

姓名:喬治亞娜
智力:3
武力:2
容貌:6
身材:5
魅力:7
健康:9
壽命:20/90
精力:418/456
出身:貴族
特殊:無
技能:英語【精通8972/10000】
裝扮【精通160/10000】
護理【精通107/10000】
交流【小成699/1000】
音樂【小成720/1000】
舞蹈【小成701/1000】
瑜伽【入門99/100】
素描【入門98/100】
這個數值比對,就是一切的根源嗎?
可惡。如果沒有一張好看的臉,就沒有資格取得幸福嗎?
我迷迷瞪瞪地走出門,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咳嗽,便回過頭去,看到一位姑娘坐在近處的石凳上,正低頭聚精會神地細讀著一本書。從我站著的地方可以看到,這本書的書名是《拉塞拉斯》。這名字聽來有些陌生,因而也就吸引了我。她翻書的時候,碰巧抬起頭來,於是我直截了當地說:“你這本書有趣嗎?”我己經起了某一天向她借書的念頭。
“我是喜歡的。”她頓了一兩秒鐘,打量了我一下後回答道。
“它說些什麼?”我繼續問。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居然同一個陌生人說起話來。這回我的性格與積習相悖,不過她的專注興許打動了我,因為我也喜歡讀書,儘管是淺薄幼稚的一類。對那些主題嚴肅記憶體充實的書,我是無法消化或理解的。
“你可以看一下,”這姑娘回答說,一面把書遞給我。
我看了看。粗粗—翻,我便確信書的內容不像書名那麼吸引人。以我那種瑣細的口味來說,“拉塞拉斯”顯得很枯燥。我看不到仙女,也看不到妖怪,密密麻麻印著字的書頁中,沒有鮮豔奪目豐富多彩的東西。我把書遞還給她,她默默地收下了,二話沒說又要回到剛才苦用功的心境中去。
我凝視著她,忽然想冒昧地查一下她的屬性。
姓名:瑪麗
智力:8
武力:4
容貌:2
身材:2
魅力:3
健康:5
壽命:22/60
精力:356/406
出身:孤兒
特殊:無
技能:宗教【大成102/100000】
文學【大成99/100000】
英語【精通9728/10000】
拉丁文【精通5024/10000】
演講【精通3201/10000】
法語【精通2699/10000】
德語【精通1472/10000】
女紅【精通1201/10000】
哇!兩大成!六精通!好豪華的技能配比!而且她的顏值和我一樣低。這是多麼努力的一位女孩啊!我太崇拜她了!
“瑪麗小姐,我可以請你吃飯嗎?”我忍不住邀請道。
“好啊。”她很快地回答了問題。
晚餐很愉快。因為茶點振奮了精神,爐火在熊熊燃燒,因為我待她很好,也許不止這一切,而是她獨一無二的頭腦中的某種東西,激發了她內在的種種力量。這些力量被喚醒了,被點燃了,起初閃爍在一向蒼白而沒有血色現在卻容光煥發的臉上,隨後顯露在她水靈靈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這雙眼睛突然之間獲得了一種比喬治亞娜小姐的眼睛更為獨特的美,它沒有好看的色彩,沒有長長的睫毛,沒有用眉筆描過的眉毛,卻那麼意味深長,那麼流動不息,那麼光芒四射。隨後她似乎心口交融,說話流暢。這些話從什麼源頭流出來,我無從判斷。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有這樣活躍、這樣寬大的胸懷,裝得下這純潔、充盈、熾熱的雄辯之泉麼?這就是那個使我難以忘懷的夜晚瑪麗談話的特色。她的心靈仿佛急於要在短暫的片刻中,過得與眾多長期苟活的人一樣充實。

她談論著我從未聽說過的事情,談到了逝去的民族和時代,談到了遙遠的國度;談到了被發現或臆測到的自然界的奧秘,還談到了書籍。她看過的書真多啊!她掌握的知識真豐富!隨後她似乎對法國人名和法國作者瞭若指掌。但最使我驚訝的是,這時我問瑪麗是不是抽空在復習她爸爸教她的拉丁文,還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吩咐她朗讀和解釋維吉爾的一頁著作,瑪麗照著做了。我每聽一行朗朗的詩句,對她也就愈加肅然起敬。
於是,忍不住地,我說起了楊凡的事情,說著說著,就傷心地哭了。
“你應該原諒他。”瑪麗冷靜地回答,“就算在《簡·愛》的世界裏,比你我更優秀更美麗的女孩子也有的是。”
“這裏有勾引他的貴婦、小姐嗎?”
“有伊希頓太太和她的三個女兒——真還都是舉止文雅的年輕小姐。還有可尊敬的布蘭奇和瑪麗·英格拉姆,我想都是非常漂亮的女人。說實在我是六七年前見到布蘭奇的,當時她才十八歲。她來這裏參加楊凡先生舉辦的聖誕舞會和聚會。你真該看一看那一天的餐室——佈置得那麼豪華,點得又那麼燈火輝煌!我想有五十位女士和先生在唱—都是出身於郡裏的上等人家。英格拉姆小姐是那天晚上公認的美女。”
“你說你見到了她,瑪麗。她長得怎麼個模樣?”
“是呀、我看到她了,餐室的門敞開著,而且因為聖誕期間,允許傭人們聚在大廳裏,聽一些女士們演唱和彈奏。楊凡先生要我進去,我就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裏坐下來看她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光彩奪目的景象。女士們穿戴得富麗堂皇,大多數——至少是大多數年輕女子,長得很標緻,而英格拉姆小姐當然是女皇了。”
“她什麼模樣?”
“高高的個子,漂亮的胸部,斜肩膀,典雅碩長的脖子,黝黑而潔淨的橄欖色皮膚,高貴的五官,有些像楊凡先生那樣的眼睛,又大又黑,像她的珠寶那樣大放光彩,同時她還有一頭很好的頭髮,烏黑烏黑,而又梳理得非常妥貼,腦後盤著粗粗的髮辮,額前是我所看到過的最長最富有光澤的捲髮,她一身素白,一塊琥珀色的圍巾繞過肩膀,越過胸前,在腰上紮一下,一直垂到膝蓋之下,下端懸著長長的流蘇。頭髮上還戴著一朵琥珀色的花,與她一團烏黑的捲髮形成了對比。”
“當然她很受別人傾慕了?”
“是呀,一點也不錯,不僅是因為她的漂亮,而且還因為她的才藝,她是那天演唱的女士之一,一位先生用鋼琴替她伴奏,她和楊凡先生還表演了二重唱。”
“楊凡先生!我不知道他還能唱歌。”
“呵!他是一位漂亮的男低音,對音樂有很強的鑒賞力。”
“那麼英格拉姆小姐呢,她屬於哪類嗓子?”
“非常圓潤而有力,她唱得很動聽。聽她唱歌是一種享受——隨後她又演奏。我不會欣賞音樂,但楊凡先生行。我聽他說她的演技很出色。”
“這位才貌雙全的小姐還沒有認楊凡為主嗎?”
“好像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你什麼也沒吃,從開始吃茶點到現在,你幾乎沒有嘗過一口。”
“不,我太渴了,吃不下去。讓我再喝一杯行嗎?”
當我複又獨處時,我細想了聽到的情況,窺視了我的心靈,審察了我的思想和情感,努力用一雙嚴厲的手,把那些在無邊無際、無路可循的想像荒野上徘徊的一切,納入常識的可靠規範之中。
我在自己的法庭上受到了傳訊。記憶出來作證,陳述了從昨夜以來我所懷的希望、意願和情感,陳述了過去近兩周我所沉溺的一般思想狀態。理智走到前面,不慌不忙地講了一個樸實無華的故事,揭示了我如何拒絕了現實,狂熱地吞下了理想。我宣佈了大致這樣的判決:世上還不曾有過比簡·愛更大的傻瓜,還沒有一個更異想天開的白癡,那麼輕信甜蜜的謊言、把毒藥當作美酒吞下。
“你,簡·愛,”我說,“得寵於楊凡先生嗎?你有討他歡心的天賦嗎?你有哪一點對他來說舉足輕重嗎?滾開!你的愚蠢讓我厭煩。而你卻因為人家偶爾表示了喜歡便樂滋滋的,殊不知這是一個坐擁無數後宮的奇男子對一個醜陋下屬所作的曖昧表示。你好大的膽子,愚蠢得可憐的受騙者。難道想到自身的利益都不能讓你聰明些嗎?今天晚上你反復叨念著白天的短暫情景啦?蒙起你的臉,感到羞愧吧,他說了幾句稱讚你眼晴的話、是嗎?盲目的自命不凡者,睜開那雙模糊的眼睛,瞧瞧你自己該死的糊塗勁兒吧!愛情之火悄悄地在內心點燃,得不到回報,不為對方所知,必定會吞沒煽起愛的生命;要是被發現了,得到了回報,必定猶如鬼火,將愛引入泥濘的荒地而不能自拔。對所有的女人來說,那簡直是發瘋。”
“那麼,簡·愛,聽著對你的判決:明天,把鏡子放在你面前,用粉筆繪出你自己的畫像,要照實畫,不要淡化你的缺陷,不要省略粗糙的線條,不要抹去令人討厭的不勻稱的地方,並在畫像下麵書上‘孤苦無依、相貌平庸的家庭女教師肖像。”

“然後,拿出一塊光滑的象牙來——你在畫盒子裏有一塊備著:拿出你的調色板,把你最新鮮、最漂亮、最明潔的色澤調起來,選擇你最精細的駱駝毛畫筆,仔細地畫出你所能想像的最漂亮的臉蛋,根據瑪麗對布蘭奇·英格拉姆的描繪,用最柔和的濃淡差別,最甜蜜的色澤來畫。記住烏黑的頭髮,東方式的眸子——把楊凡先生作為模持兒,鎮靜!別哭鼻子!回憶一下那莊重而和諧的面部特徵,希臘式的脖子和胸部,露出圓圓的光彩照人的胳膊和纖細的手。不要省掉鑽石耳環和金手鐲。一絲不差地畫下衣服、懸垂的花邊、閃光的緞子、雅致的圍巾和金色的玫瑰,把這幅肖像畫題作‘多才多藝的名門閨秀布蘭奇’。”
“我會這麼幹的。”我打定了注意。決心一下,人也就平靜下來了,於是便沉沉睡去。
我說到做到,一二個小時便用蠟筆畫成了自己的肖像。而用了近兩周的工夫完成了一幅想像中的布蘭奇·英格拉姆象牙微型畫。這張臉看上去是夠可愛的,同用蠟筆根據真人畫成的頭像相比,其對比之強烈已到了自製力所能承受的極限。我很得益於這一做法。它使我的腦袋和雙手都不閑著,也使我希望在心裏烙下的不可磨滅的新印象更強烈,更不可動遙不久我有理由慶倖自己,在迫使我的情感服從有益的紀律方面有所長進。


第二天跟第一天一樣,是個晴朗的日子,客人們乘機到臨近的某個地方去遠足。他們上午很早就出發了,有的騎馬,有的坐馬車。我親眼看著他們出發,看著他們歸來。像以前一樣,英格拉姆小姐是唯一一位女騎手。楊凡先生同她並駕齊驅。他們兩人騎著馬同其餘的客人拉開了一段距離。瑪麗正與我一起站在窗前,我向她指出了這一點:“你說他們不可能想到認主,”我說,“可是你瞧,比起其他女人來,楊凡先生明顯更喜歡她。”
“是呀,我猜想他毫無疑問愛慕她。”
“而且她也愛慕他,”我補充說“瞧她的頭湊近他,仿佛在說什麼知心話呢!但願能見到她的臉,我還從來沒見過一眼呢!”
“今天晚上你會見到她的,”瑪麗回答說;“我偶然向楊凡先生提起,簡·愛多麼希望能見一見小姐們。他說:‘呵,那就讓她飯後上客廳裏來吧。’”
“噢,他不過是出於禮貌才那麼說的,我不必去了,肯定的。”我回答。
“瞧,我對他說,你不習慣交往,所以我想你不會喜歡在一批輕鬆愉快而又都互不相識的賓客前露面,他還是那麼急躁地回答說,‘胡說八道!要是她不願來,就告訴她這是我個人的意願。如果她拒絕,你就說,她這麼倔強,我要親自來叫了。’”
“我不願給他添那麼多麻煩。”我回答,“要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就去。不過我並不喜歡。你去嗎,瑪麗?”
“不,我請求免了,他同意了。一本正經入場是最不好受的,我來告訴你怎樣避免這種尷尬,你得在女士們離席之前,客廳裏還沒有人的時候就進去,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男賓們進來之後,你不必呆得很久,除非你高興這麼做。你不過是讓楊凡先生看到你在那裏,隨後你就溜走——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你認為這批客人會呆得很久嗎?”
“也許兩三個星期,肯定不會再久了。過了復活節假期,喬治·林恩爵士由於新近當上了米爾科特市議員,得去城裏就職。我猜想楊凡先生會同他一起去。我覺得很奇怪,這回他在桑菲爾德呆了那麼長時間。”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起立聲,帳幔被撩到了拱門背後,露出了餐室,只見長長的桌上擺滿了盛甜點心的豪華餐具,燭光傾瀉在銀制的和玻璃的器皿上。一群女士站在門口。隨後她們走了進來,門簾在身後落下。
她們不過八位,可不知怎地,成群結隊進來的時候,給人的印象遠不止這個數目。有些個子很高,有些一身著白。她們的服裝都往外伸展得很闊,仿佛霧氣放大了月亮一樣,這些服裝也把她們的人放大了。我站起來向她們行了屈膝禮,有一兩位點頭回禮,而其餘的不過盯著我看而已。
她們在房間裏散開,動作輕盈飄拂,令我想起了一群白色羽毛的鳥。有些人一下子坐下來,斜倚在沙發和臥榻上;有的俯身向著桌子,細細揣摩起花和書來,其餘的人則團團圍著火爐。大家都用低沉而清晰的調子交談著,似乎這已成了她們的習慣。後來我知道了她們的大名,現在不妨來提一下。
首先是埃希頓太太和她的兩個女兒。她顯然曾是位漂亮的女人,而且保養得很好。她的大女兒艾米個頭比較小,有些天真,臉部和舉止都透出了孩子氣,外表也顯得很調皮。她那白色的薄紗禮服和藍色的腰帶很合身。二女兒路易莎的個子要高些,身材也更加優美,臉長得很不錯,屬於法國人所說的“minoischiffonne”那一類,姐妹倆都像百合花那麼白淨。
林恩夫人四十歲上下,長得又大又胖,腰背筆直,一臉傲氣,穿著華麗的閃緞衣服。烏黑的頭髮在一根天藍色羽毛和一圈寶石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登特上校太太不象別人那麼招搖,不過我認為更具貴婦風度。她身材苗條,面容白皙溫和,頭髮金黃。她的黑色緞子服、華麗的外國花邊圍巾以及珍珠首飾,遠比那位有爵位的貴婦閃光的豔服更賞心悅目。
但三位最令人矚目的——也許部分是由於她們在這一群人中個子最高——是富孀英格拉姆夫人和她的女兒布蘭奇和瑪麗。她們是三位個子極高的女人。這位太太年齡可能在四十與五十之間,但身材依然很好,頭髮依然烏黑(至少在燭光下),牙齒也明顯地依然完整無缺。多數人都會把她看成是那個年紀中的美人。以形體而言,她無疑就是這樣。不過她的舉止和表情顯出一種令人難以容忍的傲慢。她生就一副羅馬人的臉相。雙下巴連著柱子一樣的脖子。在我看來,這樣的五官不僅因為傲慢而顯得膨脹和陰沉,而且還起了皺紋。她的下巴由於同樣的原因總是直挺挺的簡直不可思議。同時,她的目光兇狠冷酷,使我想起了裏德太太的眼睛。她說話裝腔作勢,嗓音深沉,聲調誇張,語氣專橫——總之,讓人難以忍受。一件深紅絲絨袍,一頂用印度金絲織物做的披肩式軟帽賦予她(我估計她這樣想)一種真正的皇家氣派。
布蘭奇和瑪麗都是同樣身材——像白楊一樣高大挺拔,以高度而論,瑪麗顯得過份苗條了些,而布蘭奇活脫脫像個月亮女神。當然我是懷著特殊的興趣來注意她的。第一我希望知道,她的外貌是不是同瑪麗的描繪相符;第二想看看她是不是像我憑想像畫成的微型肖像畫;第三——這總會暴露——是否像我所設想的那樣,會適合楊凡先生的口味。
就外貌而言,她各方面都與我的畫和瑪麗的描繪相吻合。高高的胸部、傾斜的肩膀、美麗的頸項、烏黑的眸子和黑油油的捲髮,一應俱全——但她的臉呢?一—活象她母親的,只是年青而沒有皺紋。一樣低低的額角,一樣高傲的五官,一樣盛氣淩人。不過她的傲慢並不那麼陰沉。她常常笑聲不絕,而且笑裏含著嘲弄,這也是她那彎彎的傲氣十足的嘴唇所常有的表情。
據說天才總有很強的自我意識。我無法判斷英格拉姆小姐是不是位天才,但是她有自我意識——說實在相當強。她同溫文而雅的登特太太談起了植物。而登特太太似乎沒有研究過那門學問,儘管她說喜愛花卉,“尤其是野花”。英格拉姆小姐卻是研究過的,而且還神氣活現地賣弄植物學字眼,我立刻覺察到她在追獵(用行話來表達)登特太太,也就是說,在戲弄她的無知。她的追獵也許很譏誚,但決非厚道。她彈了鋼琴,她的演技很高超;她唱了歌,她的嗓子很優美;她單獨同她媽媽講法語,她講得很出色,非常流利,語調也正確。
與布蘭奇相比,瑪麗的面容顯得更溫順坦率,五官更為柔和,皮膚也要白皙幾分(英格拉姆小姐像西班牙人一樣黑)——但瑪麗缺乏活力,面部少有表情,眼目不見光澤。她無話可說,一坐下來,便像壁龕裏的雕像那樣,一動不動。姐妹倆都穿著一塵不染的素裝。
要是英格拉姆小姐是一位高尚出色的女人,富有力量、熱情、善心和識見,我倒會與兩頭猛虎——嫉妒與絕望,作一誓死的搏鬥。縱然我的心被掏出來吞噬掉,我也會欽佩她——承認她的出眾,默默地度過餘生。她愈是優越絕倫,我會愈加欽慕——我的沉默也會愈加深沉。但實際情況並非加此,目睹英格拉姆小姐想方設法遮住楊凡先生,看著她連連敗績——她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反而徒勞地幻想,每一支射出的箭都擊中了目標,昏頭昏腦地為自己的成功而洋洋得意,而她的傲氣與自負卻越來越把她希望誘捕的目的物拒之於門外——看著這—切使我同時陷入了無盡的激動和無情的自製之中。
她失敗時,我知道她本可以取勝。我知道,那些不斷擦過楊凡先生的胸膛,沒有射中落在腳下的箭,要是由一個更為穩健的射手來射,滿可以在他高傲的心坎上劇烈顫動——會在他嚴厲的目光中注入愛,在嘲弄的面部表情中注入柔情,或者更好,不需要武器便可無聲把他征服。
“為什麼她有幸如此接近他,卻無法給予他更大的影響呢?”我問自己,“當然她不可能真正喜歡他,或者真心實意愛他!要是那樣,她就不必那麼慷慨賣笑,頻送秋波,不必如此裝腔作勢,賣弄風情了。我似乎覺得,她只要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不必張口抬眼,就可以貼近他的心坎。我曾見到過他一種全然不同的表情,不象她此刻輕佻地同他搭訕時露出的冷漠態度。但那時這種表情是自然產生的,不是靠低俗的計謀和利己的手腕來索討的。你只要接受它就是——他發問時你回答,不用弄虛作假;需要時同他說話,不必擠眉弄眼——而這種表情會越來越濃,越來越溫和,越來越親切,象滋養人的陽光那樣使你感到溫暖。他們結合以後,她怎樣來使他高興呢?我想她不會去想辦法。不過該是可以做到使他高興的。
我站起了身,企圖向強敵宣戰。
記憶,就是從這時候開始中斷的。
2020-3-8 08: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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