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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碧海墨鋒第一部墨染紅塵 江湖血路 卷一 第九章《玉碎花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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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鋒第一部墨染紅塵 江湖血路 卷一 第九章《玉碎花謝》(上)

【碧海墨鋒】第一部墨染紅塵 江湖血路 卷一 墨血北向啟江湖 第九章《玉碎花謝》

《碧海墨鋒》 第一部 墨染紅塵 江湖血路
2017/4/12 首發於:sis、龍壇書網、春滿四合院

字數:65121(正文+預告)
全文:65597(含附錄與寫在前面)

寫在前面
    完章撒花!
    此章之長,遠超我想像,畢竟是開篇以來第一次大群戰,我在上面花了極大的功夫,希望將心中精彩通過筆墨呈現給各位看官,同時碧海第一卷故事還有三章結束,各種暗線明顯交織也需要筆墨排鋪,一來二去,文本容量遠超預期,更新的自然慢了點,希望大家看在分量還算足的面子上不要打我……
    另,徵集墨天痕角色曲,要求:古風,適合年輕人,不張揚,有推薦的可以將歌曲名字告知,感激不盡!

樂1 鬼神鏖戰
樂2 先天仙天   

卷一 墨血北向啟江湖

    前情提要:
    落松墨家突遭滅門橫禍,墨縱天臨死將钜子之位傳於倖存獨子墨天痕,而主母陸玄音被擒不知所蹤。
    墨天痕一返師門正氣壇欲習武報仇尋母,怎奈命途多舛,先被同門師兄記恨,又被南疆暗樁設計構陷,難以立足。幸得壇主晏世緣賞識並施以援手,攜青梅竹馬薛夢穎與晏世緣之女晏飲霜一同北上尋母蹤跡,歷練江湖。
    三人一行於半途遭山賊何建雙剪徑陷入苦戰,“妖嬈魔魅”顏若榴獻身調戲眾人,實則暗中為三人解圍。
    鴻鸞城中,墨天痕一行遇當地兩派飛燕盟與回雁門衝突,因緣際會下對鴻鸞仙子柳芳依互生好感,選擇插手兩派糾紛。然而柳芳依早許他人,不日便要成婚,而所嫁之人卑劣虛偽,難付終身。
    婚禮之上,墨天痕悶悶難當,外出亂逛,卻恰巧撞破楊憲源背地交易,同時又遇西都鎬京緝罪閣捕快賀紫薰查辦兩派之案,並與其一同查出驚人線索,矛頭直指醉花樓!

第九章《玉碎花謝》
    “憑風處,聖陽光熾。儒風行,君子三省!”
    當今儒門年青一代修為第一人,踏足人跡罕至的人皇三山,仰頭望去,只見山壁刀鑿斧刻,嶙峋突兀,一眼不見頂端,不愧被傳為仙家居所。
    然而煌天破心知,此番前來,並非尋仙,而是問道!
    “在下儒門煌天破,今日造訪仙山,請內中前輩一晤!”煌天破飽提九陽浩勁,至正罡音霎時傳遍三山,洪亮如黃鐘大呂,震撼人心。
    忽然,人皇三山中響起清冽琴音,剛正有序,氣貫周天,卻是大音至靜,通乎杳渺,飄飄然將煌天破罡音悉數消弭!
    “年紀輕輕,離先天頂峰僅一步之遙,如此天賦,三百年未見!”琴音散落,三山之中傳出蒼老聲音,徐徐問道:“是老孟家那個小不點的徒弟嗎?”
    煌天破知道說話之人德高望重,雖知他看不見自己舉動,仍是躬身行禮道:“家師孟九擎,現為天下儒門總掌教。”
    那聲音問道:“他想讓你隨我修習伏羲遺音?”
    煌天破謙恭答道:“晚輩天性好強,為人強勢,師傅望我得前輩真傳,一來修身養性,以達圓融,而來也不想前輩絕藝就此失傳。”
    那蒼老聲音乾笑兩聲道:“孟家小子打的好算盤,想用我這伏羲遺音為你打磨心性?也真是大材小用。罷了,若是你能入的了我這伏羲絕穀,老朽便教你撥弄幾指。”
    “謝前輩。”煌天破表面輕鬆應下,卻是沉心靜氣,如臨大敵一般,翻山越嶺對他而言並非難事,但他心知此行絕不會只是“進入”那般簡單,其中險阻考驗,只怕是他生平僅見!
    所謂伏羲絕穀,是在人皇三山中,自然形成的天生峽,夾在三山之中,自成一片世外洞天,穀中植被琳琅滿目,竟是囊括天南地北各種奇珍花草,有生長在北國的鐵乾鬆,亦有只在南方能見的棲梧草,紅葉黃花,綠枝靛蕊,斑斕千色,繚亂人眼。既有奇景,便不缺奇物,穀中生物大如牛馬,微若蜂蝶,種類繁雜,但似乎隱含平靜之意,悠哉閒適,寧靜溫和,自然成趣。
    蓋因三山高聳難越,百年來都鮮有人知此山之中竟還有此番奇景。而伏羲絕穀三面環山,故雖稱為穀,卻更似是山中盆地,入口自然便在半山腰之處。煌天破提氣縱躍,不一會便至絕穀入口,見此瑰麗奇景,不禁暗歎:“我儒家以禮教化萬民,為求天下守序,道門無為清修,也是追求寧靜自然,不想此地連動物與景致,都能暗合天地至理,真教人歎為觀止!”
    滿懷敬意,煌天破躍下山坡,尋路入穀,一路瞻仰南北異色於一地,心懷起伏,卻遲遲不間攔阻考驗。正疑惑間,穀中忽響清亮琴音,節奏一反之前舒緩徜徉,變得如洪奔放,引人神魂,煌天破只覺自己心頭萬緒,似由琴音牽引,洶湧情懷欲踏破心防,開閘而出,與琴音一道飛流如海,放縱長歌!
    “此時響琴,是提示我他正身處何處嗎?”煌天破跟隨琴音,一步一步,尋路探途,耳中琴音卻是一弦一弦,撩撥心弦!
    一曲未落,煌天破便來到一處古樸木寨之前,那令他心神不寧的琴音便是從中傳出。
    “前輩,晚輩這廂有禮!”雖在院門之外,煌天破仍是恭敬躬身,行師徒之禮。卻聽屋中傳來的,卻是與之前對答聲音完全不同的魅惑女聲:“進來吧!”
    “屋中還有女子?”煌天破不禁疑惑皺眉,但仍是推門而入,來至屋中,卻見屋內陳設華貴,鏤金鋪彩,極盡奢靡,周遭畫壁肉光泛泛,滿眼盡是春宮禁色,淫糜氣氛,竟是比煙花之所還要撩人幾分!
    而更為撩人的,是正坐在琴前的三名妖豔女子,她們衣著各不相同,卻不約而同的露肩坦腹,美腿橫陳,眼波更是如三月春花,光彩媚人,欲流成河。
    煌天破看見三女穿著,不禁暗自皺眉,卻不曾失了禮數,抱拳道:“敢問方才彈琴的前輩是否在此?”
    卻見其中一紅衣女子將本已滑在手臂的肩帶又往下捋了捋,露出更多白皙晃眼的酥胸,嫵媚笑道:“公子說笑了,這裡只有我們姐妹三人,彈琴的自然也是我們,你看我們的模樣,像是你口中前輩嗎?”她模樣極是妖嬈,一顰一舉,暗含魅惑之姿,神態更是撩撥至極。
    煌天破不禁奇怪,卻聽另一名粉衣女子嬌聲道:“公子,既來之,則安之,不如陪我們姐妹把酒言歡,撫琴縱歌,共用人間極樂,豈不快哉?”說到“人間極樂”時,她微咬粉嫩下唇,意態嬌羞,媚眼秋波暗遞,誘惑難擋。
    煌天破聽她說完,差點脫口而出“好”,卻猛然察覺不對:“奇怪,我平日對女色並興趣不大,怎麼今日會如此衝動性起?縱然這三人無論身材長相,都是一等一的人間絕色,我也應該不為所動才是。”
    思索間,又聽另一名翠衣女子道:“公子可是在猶豫?”她樣貌身材與另兩人不分軒輊,但氣質溫文爾雅,頗顯知書達理,與另兩人的誘人魅惑相比,仿佛一道清流,純美可人,而煌天破自陷困擾,並未理睬。
    那粉衣女子見煌天破凝立深思,便主動開口相邀道:“公子,先坐下如何?”魅惑之音似有穿透之感,一語拉回沉思中的煌天破。煌天破思緒被擾,一時竟接續不上,只得順口接話道:“好。”
    甫一坐下,三女便圍了過來,緊挨煌天破而坐,粉衣女子挽住他的胳膊,翠衣女子將臻首靠上他肩膀,紅衣女子在他身後,渾圓雙峰貼上儒者虎背,狀態極是親昵。隔著衣物,煌天破亦能感受背後酥胸嫩滑,身旁尤物更是脂香四溢,秀色可餐,讓人心動不已。
    只見翠衣女子小鳥依人般靠在撫上煌天破壯實胸膛,嬌乳在他身上磨蹭擠壓,不一會,翠綠肚兜便已淩亂不堪,白嫩乳肉呼之欲出,豔光四溢,佐著她那清純嬌媚,更是激人欲望。煌天破不閃不避,卻是氣息平穩,正眼也不曾瞧她一下。
    那粉衣女子忽的抬頭,對著少年儒者耳邊微微吐息,唇中香氛如蘭,撒在煌天破耳根,媚聲誘惑道:“公子,奴家三姐妹不美嗎?為何你卻坐懷不亂呢?”煌天破淡淡道:“君子不迷女色,晚輩不受飛來豔福。”
    背後那性感紅衣女子咯咯一笑,卻是抱住儒者虎腰,嫵媚笑道:“公子還覺得,我們是前輩嗎?”說話間,素手不著痕跡的向下伸去,想要一探儒者龍根,挑起他的性欲。
    察覺有異,煌天破飛速擒住紅衣女子皓腕,沉聲道:“姑娘請自重。”他此時已被撩撥的略有情動,身下微微起了反應,卻仍定心恪守君子禮防,不肯越雷池一步,享受那春宵極樂。
    如此赤裸的引誘,亦難撼儒者心神,三女眼神交匯,皆是微微一笑,隨後,竟是同時脫去身上肚兜,三具雪白美豔的胴體就在儒者身邊露出驚人美景!三具魅軀,膚色光澤不盡相同,腰身比例亦是圓窄不一,但卻都稱得上完美無暇,絕色一品,乳形更是別樣完美,各勝風姿,令人神往,欲起不歇!
    屋中豔景若是常人看見,必當把持不住,盡縱情欲,直至精盡人亡,只為一享銷魂極樂。煌天破哪怕修為再高,定力再強,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固然正氣不阿,也被三女撩撥的心神漸亂,胸中欲念愈漸翻騰,似是隨時會破閘而出,放肆尋歡!
    就在這時,煌天破體內九陽浩勁翛然迸發,昊芒沖霄,一舉震開三名赤裸女子,起身冷聲道:“紅粉骷髏,誘人窮欲,擾我心神,但終究不過鏡花水月,虛妄泡影,前輩若要考教晚輩,還請收起這無聊伎倆!”語畢,煌天破一身修為提至極峰,九陽浩氣光凝單掌,挾至陽神威,悍然轟出,摧邪破穢!三名美人驚聲尖叫,一身斑斕色彩似顏料般混染洇開,在煌天破掌風下如煙如霧,飄散一空!
    隨著三名赤裸美人的慘叫在耳邊縈繞聲聲,漸淡隱去,煌天破眼前畫面不再光怪陸離,屋中景色亦不復之前淫亂奢靡,而是返璞歸真,滿是古樸清正之氣,初始所聽到清冽有序的剛正琴音重現谷中,一如之前,淡雅無垢。煌天破循聲望去,卻見原先三女端坐之處,一架做工精巧絕倫,造型華麗卻不失古樸風骨的青玉琴正在無人彈撥時悠悠作響,琴弦自動,奏出陣陣清聖雅音。
    琴聲漸落,一名白髮老者身形由虛轉實,漸顯於琴後,看見煌天破,笑道:“不差,竟能如此簡單便堪破這靡色幻音,想必你對樂理已有造詣。”
    煌天破不卑不亢,躬身道:“儒門六藝,當學樂道,晚輩學藝不精,方才不過投機取巧罷了。”
    白髮老者笑道:“你不必過謙,我既願見你,便說明你機緣已到。你便在此留下,隨我習琴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飛燕少主大婚,舉盟皆慶,四方來客推杯換盞,豪飲盡歡,有的酒逢知己,千杯相敬,直到半夜方才散盡,自是誰也不知婚宴主角竟半路出走,未宿洞房。
    楊憲源原本酒壯人膽,思忖著新婚之夜,若是自己奪了柳芳依紅丸,可謂名正言順,花千榭也無由怪罪他,天曉得柳芳依竟是來了天葵,令他母女同飛的奸計未成,外出報信又險遭發現,當真窩囊至極。
    一路回到盟中,確信無人跟蹤,楊憲源自是不願再往洞房,心中憋悶下,竟是鬼使神差,摸到了柳澄依的臨時住處!
    柳澄依方才送走最後幾名賓客,正準備脫衣就寢,忽聽門響,驚覺有人入內,忙喝道:“誰!”見來人並不答話,而是徑直向自己走來,柳澄依慌忙起掌,欲懲治這宵小之徒。
    就在這時,卻聽那人道:“我的岳母大人,你就這麼恨小婿嗎?”聲音陰惻,微帶挑逗。柳澄依一聽,方才明白這宵小之徒竟是與時常與自己夜半偷歡之人,想到他正值新婚之夜,卻半夜過來尋自己,微惱中竟有些小得意,嘴上卻挖苦道:“你洞房花燭,不在芳兒房裡快活,來找我做什麼,莫不是芳兒經驗尚淺,難堪你的撻伐,未能滿足你這禽獸,所以找我來泄火不成?”
    楊憲源被她提及痛處,冷聲道:“你那乖巧閨女,新婚之夜來天葵,可是讓我萬分尷尬!”
    他著重咬字“萬分尷尬”,聽的柳澄依心頭一抽,只道這姦夫是來興師問罪的,慌忙解釋道:“這麼大的事,我怎會不做準備?芳兒的天葵照理還有兩天才到,決計不會在今日,你莫不是看錯了?”
    楊憲源冷哼道:“雖說床上都是紅豔豔的一片,但我還記得清血長什麼模樣。”
    柳澄依這才明白,這冤家的確是來泄火的,想到今夜本該是女兒服侍這禽獸,不想還得自己代勞,不由暗自歎了口氣,柔聲道:“少主,芳兒多有得罪,還請多多擔待。”說罷便俯下身去,在楊憲源褲中一番摸索,掏出那條軟蟲,請罪道:“澄依在這為芳兒賠罪了。”猶豫片刻,終是順從的將那條骯髒陽物納入豐潤口唇,細細舔吮起來。
    楊憲源享受著岳母大人的口舌“賠罪”,臉上不禁浮起猥瑣邪笑,心中輕蔑道:“你們母女終究不過是我的玩物!”
    女兒打消的興致被岳母再度誘發,楊憲源憋悶一晚,自是不會客氣,只見他一把將柳澄依提到床上,讓這可憐女子無力的蜷伏在他身下,承受他今晚本應發洩在女兒身上的熊熊欲火!
    第二天清早,墨天痕正在練劍,夢穎便蹲在院角托著腮,認真的看著他劍舞之姿,可愛的小圓臉上滿是憧憬與愛慕。晏飲霜也在不遠處觀摩,只覺墨狂八舞高深莫測,同樣之招,每一遍使出,竟都會有不同意境,著實令人讚歎。
    這時,院外一道軟糯女聲響起:“你果然在這裡。”三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公裝麗人站在門口,神情欣喜自信,身量高挑窈窕,身形凹凸有致,極是火辣性感,正是鎬京神捕賀紫薰。
    墨天痕當即收劍,向她點頭致意,夢穎和晏飲霜則是用好奇又奇怪的眼神望向兩人。
    “看來昨晚你沒騙我。”賀紫薰不理會二女奇怪目光,嫋嫋婷婷走進院中望著墨天痕,淺笑中似有深意。
    夢穎本就藏不住話,這時不禁焦急問道:“天痕哥哥,她是誰?你們昨晚去做什麼了?”
    賀紫薰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兩句話的語氣頗讓人誤會,但她天生吳儂軟語,並非只對墨天痕一人如此,她問心無愧,被人誤會也無意解釋,只是看到晏飲霜與薛夢穎二女美麗非常,傾國傾城,不服輸的脾氣再次湧上心頭,朝墨天痕酸酸的道:“沒想到,你倒是左擁右抱,豔福齊天呢。”
    墨天痕尷尬解釋道:“賀捕頭說笑了,這兩位是同門師姐妹,一同隨行而已。”隨即轉身向二女介紹道:“這位是來自鎬京緝罪閣的賀紫薰賀捕頭,前來鴻鸞查探兩門女子失蹤事件,我們昨晚在醉花樓遇見。”
    夢穎打量起這身材火辣的的女捕,好奇問道:“原來姐姐你是捕快?”晏飲霜卻暗皺眉頭,心道:“昨晚在醉花樓?天痕說有要事要辦,結果卻是去醉花樓見這捕頭?他為何要瞞住我們?”
    賀紫薰微笑答道:“如假包換。”隨後對墨天痕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即刻動身吧。”
    墨天痕欣然應允,扯過白布纏裹墨劍,吩咐道:“晏師姐,夢穎,我與賀捕頭有要事去辦,你們便在此相候吧。”
    “啊?天痕哥哥你又要一個人走啊?”夢穎見墨天痕又要撇開她“單幹”,粘人的她頓時不開心起來,小嘴噘的老高。
    墨天痕輕輕刮了下她小巧瑩潤的鼻頭,笑道:“確實是要事,今天柳姑娘照理是要回門,這裡應當會很熱鬧,你可不能錯過了。”
    “沒你陪著,再熱鬧小夢穎都高興不起來。”晏飲霜在旁接話道:“有什麼能幫上你的,我們大可同去。”夢穎也在一旁拼命的點著小腦袋,表示贊同。
    賀紫薰見二女糾纏,心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忙清了清嗓子,示意墨天痕快走,然而這小動作自是讓晏飲霜聽出其中貓膩,大為狐疑,卻難以繼話。
    墨天痕看出晏飲霜疑慮,徵詢賀紫薰道:“賀捕頭,她二人絕對可信,不如讓她們同去吧?”
    賀紫薰搖頭道:“此事必須嚴格保密,就連你,我也是早上到此才確認可信的,遑論她們二人?況且,這位小妹妹心直口快,藏不住話,有些秘密,決計不能讓她知道的。”
    聽她如此堅決,墨天痕也是沒轍,只得向二女誠懇道:“晏師姐,且信我一次,這事不出三天就能見分曉,到時候再向你們解釋也不遲。”
    晏飲霜見他仍是堅持,也不再強求,只得歎了口氣道,柔聲叮囑道:“量力而行,注意安全。”墨天痕見她溫柔姿態,感覺就像小妻子在叮嚀即將遠足的丈夫一般,頓時心中愛意狂湧,幸福不已,豪邁答應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目送晏飲霜與墨天痕並肩出門,夢穎抱著臂噘嘴道:“天痕哥哥還真受女孩子歡迎呢,之前柳姐姐就與他蠻親近的,今天又莫名其妙出來個賀捕頭,究竟什麼時候他才能好好陪陪夢穎呢?”
    晏飲霜見她言語頗似閨中怨婦,卻十足一副小女兒的萌動神態,可愛非常,不禁好笑道:“天痕哥哥不在,那讓晏姐姐陪你出去走走吧。”
    夢穎天性貪玩,便欣然答應,二女便攜手出門,一補前日遊覽被人攪局未能盡興的遺憾。
    *  *  *  *  *  *  *  *  *  *  *  *  *  *  *  *  *  *  *  *  *   
    晨曦漸亮,夏風微涼,此時鴻鸞城中,農戶早已趕牛扛鋤,出城務農,街邊商鋪尚未至開門時間,只有幾處包子鋪,豆花攤,面攤已擺開桌椅,準備開始一天營生。但鴻鸞官府中,傲笑鴻鸞的兩派門主,竟已在後堂等候多時,知州趙廉也在後堂門前佇立,平靜面容之下,心緒卻翻湧起伏。
    不一會,賀紫薰與墨天痕雙雙出現,走進趙廉視野,趙廉趕忙上前相迎,引二人入後堂。楊少飛與上官翔南見賀紫薰到來,各自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卻對賀紫薰身邊多處一個墨天痕頗為不解。
    賀紫薰見人已到齊,抱拳道:“抱歉來遲,路上耽擱了些許。”隨後直接切入正題:“二位門主,今日之所以請二位前來,是因為兩門女子失蹤一案,已有眉目!”
    平淡一語,驚的趙廉一個激靈,饒是楊少飛與上官翔南沉穩,也不禁面面相覷,詫異之情滿溢於表。
    賀紫薰一眼掃過三人表情,話鋒一轉對楊少飛道:“還未賀喜楊盟主,令郎昨日大婚,家中添人進口,娶的是馳名鴻鸞的仙子佳人,真是好福氣。”
    楊少飛不知她此番話用意何為,只得道:“多謝賀捕頭,小兒確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唉……”賀紫薰兀自長歎一聲,歪頭看向楊少飛道:“想必今早也敬過茶了?”
    楊少飛想到早上新人敬茶時楊憲源一副勞累過度,懨懨欲睡的模樣,不禁感覺有些不對,但仍是答道:“不錯。”
   “可惜,這麼大的福分,卻是要被敗光了。”
    楊少飛眉梢一挑,問道:“賀捕頭此話何意?”
    聽他發問,似有微怒,賀紫薰一改之前俏皮,正色道:“楊盟主,昨日我親眼所見,令郎洞房花燭之夜去往城中一處小院,私會一人。”
    楊少飛心一凜,眉一凝,冷聲道:“何人?”
    “醉花樓主——花千榭!”
    “那又如何?”
    “二人碰面,討論的,卻是買賣柳姑娘之事!”發話的卻是墨天痕。
    “笑話,小兒放著洞房花燭不過,半夜出門私會一名男子,卻是談論買賣自己新婚妻子一事?墨公子,你雖對我兒媳有恩,卻也不是你血口噴人的倚仗!”事出略顯荒謬,楊少飛自是不信,此話一出,已有怒意顯上眉梢!
    一旁上官翔南卻略有所思道:“楊兄稍安勿躁。”隨後問道:“墨公子可有證據?”
    賀紫薰接話道:“我二人親眼所見,絕無虛假!而我已能確定,當日在醉花樓擄走飛燕盟女子之人與令嬡上官翩鴻之人,與花千榭脫不開幹係!”
    聽到愛女名諱,上官翔南不禁動容道:“賀捕頭可有查出翩鴻所在?”
    賀紫薰答道:“找到一處所在,可能性極高,但並不能確定。”
    “賀捕頭可有查出,花千榭為何要針對兩派,擄走兩派女子?你又如何確信此事一定是花千榭所為?”一旁趙廉生性謹慎,聽到賀紫薰推斷,也是大為驚異,他雖討厭花千榭的娘娘腔風格,但醉花樓在鴻鸞已成氣候,且頗有名望,若無確鑿證據,他也不敢信其推斷。
    “趙大人,你可記得當日牡丹堂晚宴,花千榭身上異香濃重?”賀紫薰反問道。
    提起這茬,趙廉當即回想起苦不堪言的那晚,他非但被花千榭身上的濃香熏的死去活來,還被花千榭囉嗦言語弄得心煩意亂,差點掀桌走人,當時他還暗自羡慕賀紫薰,以查案為藉口率先脫身,免去了被這人妖煎熬的痛苦。
    “當然記得,那香味異常濃厚,刺鼻非常,雖說名貴,卻也太熏人了些。”
    賀紫薰又問道:“二位門主自然也有印象咯?”兩派門主皆點頭,顯然也是對那異香記憶猶新。
    “這便是重點了,這等異香,鴻鸞只他花千榭一家,別無分號,但這異香有種特質,其用百花花粉製作而成,行走時由風吹拂,花粉盡散空氣之中,以此形成濃烈香風,但花粉之物,遇上木質,便會吸附其中,任風吹雨淋,仍留殘香!所以,他將那日事發房間窗戶全數打開,造成賊人從窗而遁的假像,再以保留現場之名維持原狀,實乃做賊心虛,想要通風換氣,散掉那異香!”
    上官翔南心中一動,問道:“那賀捕頭又是如何確定小女與飛燕盟女子定是為花千榭所擄?”
    賀紫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秀鼻道:“上官門主此話問在關鍵,本捕嗅覺遠比常人靈敏,那房間空氣中的異香雖被吹走,但仍有少量花粉吸附在木質物上被我嗅出。”隨後,她便將昨日說與墨天痕的線索與推論說出。
    上官翔南聽罷,皺眉道:“此證據確實能證明那飛燕門徒是被花千榭擄走,但如何能證明小女也是遭他強擄呢?”
    賀紫薰自信笑道:“證據便在趙大人手中。”
    上官翔南似是想到什麼,忙道:“可是當日賊人留下的衣物殘片?”
    賀紫薰點頭道:“不錯,那片碎布上,仍留有淡淡香氣,顯是異香殘留在花千榭身上,又沾染到了衣物之上,雖然已淡了許多,但那香味特異,本捕絕不會聞錯!”
    證據確鑿,答案昭然若揭,兩派之主目光同時一凝,眼底深處怒意迸發!
    這時,卻聽楊少飛道:“即便如此,我仍是不信小兒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墨天痕本就對柳芳依嫁與楊憲源頗有不滿,見楊少飛仍是維護那禽獸,再也忍不住道:“那日楊憲源約柳姑娘往鴻鸞城郊,便是打算將柳姑娘賣與花千榭,若不是上官歸鴻陰差陽錯攪局,只怕你早上也喝不到那碗茶!”
    楊少飛雙眼微眯,仍是不通道:“空口無憑!”
    墨天痕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道:“好,楊盟主可敢與我一賭?”
    楊少飛冷哼道:“賭什麼?”
    墨天痕朗聲道:“賀捕頭之前已說明,兩派女子失蹤之事,與花千榭脫不開幹係,且她已尋得可疑之所,只待一探究竟,但那處所在隱藏極深,若要到達,恐怕艱險重重,天痕鬥膽,若我證明楊憲源乃醉花樓的奸細,還請二位門主出力,助賀捕頭攻下醉花樓,解救兩派受害女子!”
    楊少飛已被激怒,當即道:“狂妄小輩,好,我便與你賭上一回,若憲源真如你所說做出這等惡行,我楊少飛必手刃親兒!來,說出你的安排!”
    墨天痕點頭道:“這兩日,我想請二位門主安排門人,對圍攻醉花樓做好準備,明日攻樓救人。但之前,我們需放出假消息給楊憲源,告知他進攻是在後日,若楊憲源為醉花樓暗樁,他必會前往通風報信,只要他有此動作,便能證明他與花千榭乃一丘之貉,而與兩派女子失蹤的罪魁有染能證明何事,想必不需晚輩贅述。”
    賀紫薰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墨天痕布計,眼中漸現欣賞之意。昨晚他在自己耳邊為自己講述時,她便覺得此計可行,現在想來,連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眼光毒辣。
    楊少飛本準備在墨天痕說出安排後找到漏洞予以反擊,不料墨天痕所言句句在理,讓他無從反駁,反令他深以為然,沉思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昂首道:“好,便依你!”
    飛燕盟主已發話,上官翔南卻是受墨天痕豪氣影響,正身表態道:“好,只要證明飛燕少主與醉花樓沆瀣一氣,回雁門與飛燕盟同進退。只是為何選在明日?若是花千榭得了消息,今日便將擄來女子送走,或是自行潛逃,豈不是自作聰明?”
    賀紫薰見兩派門主答應,不禁笑由心生,解釋道:“無妨,趙大人自會派人盯住醉花樓,確保無一人走脫,城門處自然也會安排人手嚴加防範,況且花千榭家大業大,為人又貪財好利,只怕他得到消息,只會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呢。所以,二位門主,你們既然答應,有些細節,我需與二位交代詳細。”
    楊少飛、上官翔南齊道:“洗耳恭聽。”
    賀紫薰定了定神,開口道:“其一,此番行動嚴格保密,真實行動時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二,楊盟主,當你發現令郎不軌行為時,希望你沉住氣,不要意氣用事。”
    被特別關照,楊少飛心中憤怒之餘,亦頗感無奈,深吸一口氣,應承道:“楊某自有分寸,不會因小失大。”
    賀紫薰抱拳道:“如此最好,明日還仰賴二位門主鼎力相助。”
    上官翔南亦抱拳道:“分內之事,回雁門自當全力而為。”楊少飛亦道:“楊某就此告辭,回去安排。”二人急急告辭,一來調人備戰,二來救人心切,三來,楊少飛心中也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否如墨天痕所說,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兩大門主同時離去,趙廉忍不住問道:“賀捕頭,此番大戰在即,還需本知州做些什麼嗎?”
    賀紫薰知曉他想加入到攻樓隊伍中,於是勸道:“除卻監視人手,趙大人整備好人善後便是,江湖紛爭,官府還是不要幹預為好。”
    且說楊少飛快馬加鞭回府,不待稍歇便遣人喚楊憲源道書房問話。不多時,楊憲源滿揣疑惑到來,不知父親突然召見自己所為何事。
    楊少飛見兒子進門,想起他方才大婚,正是人生起步的年歲,心中不免猶豫,但身為盟主,肩擔責任,容不得他徇私,一番掙紮,終是開口道:“憲源,賈長老女兒失蹤一事已有眉目。”
    楊憲源見父親盯著他沉默半晌,正有些摸不著頭腦,卻突然聽他開口提及此事,頓時一驚,只以為自己因昨夜之事暴露,心虛不已,腦中已飛快思索起該如何詭辯求情,博得諒解。
    楊少飛見他目光漂乎,面露緊張,心頭一沉,已涼了半截,但為大計,仍是儘量平心靜氣道:“賀捕頭已查明,賈長老女兒失蹤一案,罪魁禍首便是醉花樓主花千榭,我已與上官門主定計,準備攻打醉花樓,救出兩派被擄門徒。”  
    楊憲源見父親話語並未提及自己,心中稍安,假意附和道:“原來竟是那妖人做的好事!”
    楊少飛點頭道:“不錯,你今天且休息半日,下午便可通傳五家,讓他們隨時待命。”
    聽到父親給予時限,楊憲源心思微動,探問道:“父親打算何時動手?我通傳時也好讓各家做好準備。”
    楊少飛深深看了兒子一眼,緩緩道:“後日。”
    楊憲源行禮道:“是,那兒子便去佈置了。”
    望著楊憲源走出書房,楊少飛來到門口,喚來一名心腹弟子吩咐道:“去,跟著少爺,看他會去往何處,做何事,若有情況,隨時彙報。”
    那弟子領命去了,楊少飛獨自一人負手立於書房門前,閉目而仰頭,不知思索何事。
    另一方面,上官翔南亦歸回雁門,喚來副門主上官越北,將今日在官府商談之事告知於他。上官越北聽罷大驚道:“大哥,此話當真?那捕頭並未真的見著翩鴻就在醉花樓,如此貿然行動,是否太武斷了些?”
    上官翔南道:“有理有據,不得不信,此事我意已決,若有後果,我上官翔南一力承當,你就安心調集門眾,讓他們準備明日之戰吧。”
    見大哥堅決如此,上官越北亦不再多話,轉身正欲前去準備,卻聽上官翔南叫住他道:“老二!”
    上官越北回過頭,好奇問道:“大哥,還有什麼吩咐?”
    上官翔南歎氣道:“歸鴻性子衝動,千萬別讓他知道真相。”
    上官越北應道:“大哥放心,我決計不會向歸鴻透露半字。”
    *  *  *  *  *  *  *  *  *  *  *  *  *  *  *  *  *  *  *  *  *
    楊憲源出書房走了一段,停下腳步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拔腿便往馬廄而去。身後跟蹤的弟子不明所以,也快步跟上。
    楊府這幾日因少主大婚,幾名馬夫都在放假,此時馬廄並無人打理。楊憲源見馬廄空無一人,心中一喜,牽過一匹馬,便從後門催鞭而去!那負責跟蹤的弟子見狀,展開飛燕輕功,亦追了上去。
    時值正午,正是街上熱鬧之時,楊憲源雖有心快馬加鞭,卻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騎著馬在人群中慢慢走過,這反倒方便了那飛燕弟子追蹤。
    城中最繁華之處,便是醉花樓所在。楊憲源怕被人瞧見,不敢從正門入內,縱馬來到醉花樓邊小巷中,四下環顧無人,忙把韁繩一丟,也不顧門口小廝的阻攔,便從人跡罕至的偏門闖了進去。
    楊憲源輕車熟路,一口氣直上頂樓,找到花千榭日常居所,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花千榭正與幾名手下商討事情,突見門被推開,楊憲源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奇怪道:“這不是飛燕盟的楊公子嗎?這麼急找花某何事?”
    楊憲源掃了眼在場眾人,面色凝重道:“可都是心腹之人?”
    花千榭見他表情,知曉定有機密要事,起身摒退左右,又親自關上門,這才轉身盯著楊憲源道:“說吧,何事?”
    “有個什麼賀捕頭發現你就是綁架兩門女子的元兇,已聯繫好我爹和回雁門的蠢貨,準備後天攻打醉花樓!”
    聽此消息,花千榭細眼微眯,問道:“你是如何得知?他們若發現我是元兇,為何沒發現你這內應?”
    楊憲源道:“自然是我爹與我說的,讓我通傳門人準備行動,但看他神色,應是不知我就是內應,否則也不應將此事告知與我。”
    花千榭聽罷,眯眼恨恨道:“應是花某出手時留下了蛛絲馬跡被那緝罪閣的小姑娘查到,所以不曾牽連出你。哼,地字神捕,果然不簡單!”
    楊憲源焦急道:“怎麼辦樓主,憑醉花樓的護院,想要擋住兩派攻擊,有把握嗎?”
    花千榭沉吟片刻道:“不必正面迎戰,趁此期間,我可以將擄來的女子轉移,然後舉樓退走。”
    聽完這話,楊憲源急道:“樓主,你可不能一走了之,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花千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說,答應你之事,我也沒說不會兌現。”
    楊憲源仍是不甘心道:“花樓主你家大業大,這短短兩天,如何運的乾淨?如果動作太大,反而會引起兩門注意,提前圍剿你啊!”
    花千榭無奈道:“眼下情形,只能帶些細軟心腹先逃出生天,再謀求時機捲土重來。你放心,只要你不被暴露,我們總有機會。”
    楊憲源不甘道:“這要等到猴年馬月?”
    花千榭安慰道:“放心,花某答應之事,絕無不兌現之禮,眼下不過權宜之計,楊公子還需忍耐配合才是。”
    “可……”楊憲源還想力爭幾句,卻聽花千榭又道:“楊公子,此地現在已極為敏感,你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好,莫讓人發現了,那就萬事皆空了。”
    聽他這般說,楊憲源萬感無奈,只得悻悻而去。
    楊憲源前腳剛走,花千榭便喚回方才被他遣散的四人。依舊是關了門,花千榭向看向眾手下,卻是說起令人不明所以的話語!
    “諸位,飛燕回雁兩派嫉妒我醉花樓生意紅火,在我醉花樓尋釁滋事已不是一天兩天,先賴有女弟子在樓內失蹤,再串通一氣砸我大堂,現在連鎬京的捕快都請來了,這種種卑劣行徑,無非是眼紅我們日進鬥金,截了他們財路,才想用這般骯髒手法攪的我們不得安寧!”
    手下四人中,三人皆已動容,其中一人怒道:“這兩派忒不要臉,我們多番忍讓,反倒變本加厲了!”其名司佩全,乃是醉花樓的兩名護院武師副統領之一。
    另一名大漢也怒道:“他娘的欺人太甚,樓主,若他們再玩什麼陰的欺負到咱頭上,我向開祿定打的他們找不著北!”他原是南方人,因打死了人,跑到北方來避難,靠著一身武藝,在護院武師中打出了名堂,被花千榭看中,重金聘來,為另一位護院武師副統領。
    花千榭面露愁色恨恨道:“陰謀不得逞,便來玩明的了,可靠消息,兩派明日便會糾集門眾來砸樓,諸位,這可如何是好?”
    在場四人一聽,三人都面露異色,卻聽另一人卻沉穩問道:“樓主,偌大基業,你打算是走是留?”發話之人名叫花滿,乃是醉花樓大總管,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存在。他自幼被花千榭收留,對他極是忠心。
    花千榭尖聲道:“走?自然是留,花某好不容易在此立足,身家性命都在此地,如何能走?”隨後吩咐那名未曾發話的手下道:“若庭,你與佩全、開祿三人吩咐下去,明日開始,醉花樓暫停一切營生,各間住客付予賠償,遣他們另尋住處,不願受此無妄之災的夥計、廚師、侍女,發予銀兩讓他們各奔前程,若有願留下的,便與護院武師一道,誓死守樓,背水一戰!我們決不向貪利小人妥協!”他此時仍是一副大紅的妖豔打扮,說話卻一改平日尖細嗓音,變得鏗鏘有力,神態也不見平日妖嬈,而是正氣凜然,讓眾手下折服。
    被吩咐那人自然便是醉花樓護院武師統領詹若庭,武功修為在三人中最高,聽到命令後也不多話,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便與另兩人一同去辦事了。
    望見三人出門,花滿神情微微放鬆,對花千榭道:“樓主,當真要放棄此地?”
    若是讓那三人聽見,定會說花滿不帶腦子,樓主已表捍衛醉花樓之決心,他怎還會問這種無稽問題?
    然而花千榭卻陰陰笑了起來,恢復了往日他那陰陽怪氣的模樣:“花某欲成事,必會有得失,這麼點金銀財寶,丟也就丟了,沒什麼好可惜。那賀紫薰倒好手段,想用計打花某一個措手不及,可惜,她不是個省油的燈,花某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
    花滿見花千榭自信滿滿的模樣,卻是擔憂道:“樓主,即便我們知曉他們真實攻樓日期是在明日,但我們的力量絕不是兩派對手,況且賀紫薰既然插足此事,趙廉那裡應當也會有所動作。”
    “趙廉能力微薄,不足為慮,我們讓兩派相互猜忌,相互掣肘,以此轉移兩派視線,就是吃准趙廉能力不足以調解兩家糾紛。如今看來,我們對趙廉確實毫無高估。”花千榭評價趙廉時滿是輕蔑之意,顯然從來未把這一州父母官放在眼中。
    “話雖如此,但大計成敗就在明日,確保成功才是首要,鴻鸞距孟坪不遠,若要快馬傳信一日夜必能到達,樓主何不請玉天主再派些人手前來,讓事情更添把握呢?”花滿提議道。
    花千榭點頭道:“吾明白,欲想成事,手頭力量的確還有些單薄。花滿,有兩件事,吾需要你親自去辦。”
    花滿躬身道:“樓主請吩咐!”
    花千榭道:“我馬上修書一封,你挑選心腹之人快馬加鞭送與玉天主,請他增派人手,另外,藥王就在城中,你親自跑一趟,請他前來助陣!”
    *  *  *  *  *  *  *  *  *  *  *  *  *  *  *  *  *  *  *  *  *
    “是,弟子親眼見到,少主急急忙忙的進了醉花樓的偏門。”楊少飛書房內,飛燕盟主聽完弟子回報,面色陰沉如墨!摒退弟子,楊少飛怒意難遏,卻又不敢發作,在屋中踱步半晌,艱難平復心情,終是硬不下心腸,長歎一聲“罷了”,不知作何打算。
    話分兩頭,兩派門主走後,墨天痕與賀紫薰在鴻鸞府又商議了些許細節,直到用過午飯,墨天痕才辭別賀紫薰,等回到柳府,已過未時,正好在門口遇上出遊的兩女歸來。夢穎原本面色略有陰霾,但一見到墨天痕,立馬歡欣雀躍起來,一蹦一跳來到墨天痕身邊。墨天痕牽過夢穎細嫩的小手,笑問道:“可是又纏著晏師姐陪你逛街了?”
    小手被愛慕之人握在掌心,夢穎心房滿是甜蜜,方才陰霾表情一掃而空,撒嬌道:“沒有啦,你又不陪人家,晏師姐看我可憐,才陪我出去散散心的。”
    墨天痕看著夢穎可愛模樣,憐愛的撫了撫她的小腦袋道:“哈,那敢問小可憐蟲,玩的是否開心?”
    一聽這話,夢穎面色一變,嫩頰一鼓,嚷道:“不開心!”
    墨天痕奇道:“怎麼啦?”
    夢穎抬起小臉,認真道:“天痕哥哥,你可記得夢穎前日說過,在街上發現一個賊眉鼠眼的老爺爺色眯眯的盯著我看了好久?”
    墨天痕仔細回想了下前日的一些細節,莞爾道:“怎麼,那不是你為了湊過來聽我們討論吃的而找出來的藉口嗎?”
    夢穎慌忙揮舞小手,猛跺蓮足,搖頭晃腦否認道:“不是不是,那是真的啦!我真的有看見一個賊眉鼠眼的老爺爺正色眯眯的盯著我看!而且今天晏姐姐也發現了,那個賊眉鼠眼的老爺爺色眯眯的盯著我們兩個看了好久呢!好嚇人的!”她嘴皮子似連弩般一口氣嘰嘰呱呱的說了一堆,卻可愛的讓墨天痕莫名想笑。
    墨天痕好容易憋住笑意道:“你與晏師姐都是一等一的絕色,別人多看你們兩眼也是正常。”
    晏飲霜開口道:“那老人眼光頗為淫邪,看上去不像好人,我和夢穎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所以早回來了。”
    墨天痕歎道:“江湖人物魚龍混雜,總有邪劣之徒,你們安全便好。”隨後又道:“這幾日鴻鸞會有大事發生,師姐你與夢穎就留在柳府吧。”
    夢穎好奇道:“發生什麼大事呀?”晏飲霜卻心中有感,想到早上之事,問道:“可是與那捕頭有關?”
    墨天痕沉默片刻,說道:“兩派弟子失蹤之案已有眉目,飛燕回雁兩派不日便會有所動作,到那時,我不希望你們捲入其中。”
    晏飲霜美目盯住墨天痕雙眼,認真道:“你不希望我們捲入,說明你已身在其中,對否?”
    墨天痕有心保密,卻無法直視那雙晶亮美目,只得偏過頭去尷尬道:“我確實會參與其中,但……”話未說完,晏飲霜便打斷他道:“如此危險之事,為何不與我說?你北上是為逃難兼尋母,當求避風避雨,穩中求定,為何偏要攪這趟渾水?”
    墨天痕聽她提起母親,心中一黯,但仍是抿嘴道:“墨家行俠,遇弱必護,逢惡必平,再者,我與柳姑娘相識一場,她已所托非人,日後還不知如何得過,此番就當幫她一回,也好讓她少些煩心事。”
    提及柳芳依,晏飲霜亦陷入沉默之中,她同為女子,更是體諒柳芳依所托非人的淒苦,只是墨天痕此舉有悖她躲禍避事的原則,令她左右為難起來。
    夢穎見兩人言語略有衝突,心下害怕,忙勸解道:“天痕哥哥,晏姐姐,你們別吵了。”隨後護住墨天痕對晏飲霜道:“晏姐姐,天痕哥哥做事,向來自有分寸,他既然願意,便讓他放手去做好了。”
    晏飲霜一怔,想到那日自己對墨天痕的評價,心中幡然明朗,是了,自己早就知他進退有據,頗有赤心,如無必爭之事,忍讓三分,大是大非之前,只進無退!想通此關節,晏飲霜不禁自嘲起來,自己是否太過小心翼翼了?或者說是膽小怕事?父親讓自己出門歷練,想必也絕不希望看見自己畏首畏尾,一味逃避吧?或許,父親正知道這點,才會讓自己與墨天痕同行,從而閱事練心?
    墨天痕見夢穎相護,想到那日在正氣壇中,眼前這嬌小玲瓏的可愛女子卻義無反顧的擋在他的身前,毫不猶豫選擇信他,予他保護和支持,心中霎時湧起柔情萬千,情不自禁的從後環住少女香肩,在她耳邊柔聲道:“謝謝。”
    夢穎被他從後抱住,嚇的一驚,粉嫩小臉隨即漲的通紅,心頭如小鹿亂突,想逃開,卻又不願掙脫這期盼已久的胸懷,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晏飲霜見二人模樣,頗覺尷尬,輕咳兩聲提醒道:“無意冒犯你們郎情妾意,但你們好歹也是儒家子弟,這兒又是街上,可否多注意些禮教之防?”
    二人這才尷尬分開,紅著臉,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向內中走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次日辰時,鴻鸞最大的兩派之中,眾門人已被集結一堂,卻是不知發生何事。眾弟子皆是一臉茫然,在堂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盟主說明日有事,為何今日將我們聚起來?”“明日之事究竟為何事?”“這麼大陣仗,盟主這是要做什麼?”
    不多時,楊少飛與四大家主先後從堂內走出,五家子女緊隨其後,人群遽然安靜,目光卻齊齊聚向楊少飛,渴望得到答案。
    “眾弟子聽令,賈靈菲失蹤一事現已查明,元兇正是醉花樓花千榭所為!”楊少飛此話一出,堂下譁然一片,眾弟子面面相覷,臉上皆有震驚之意。“今日集結眾人,便是要殺上醉花樓,解救賈長老之女,為本盟討回公道!”
    “今日?!”楊憲源心頭猛驚,料不出父親究竟是何想法,但想到自己錯傳情報,醉花樓可能因此覆滅,不禁擔憂起日後狀況,心中更是忐忑。
    堂下眾弟子聽令,表情各自不同,但大多義憤填膺,熱血上湧,戰意高漲,許多弟子為賈靈菲一事已奔走多日,忙的焦頭爛額,現在水落石出,自然恨透始作俑者,隨著楊少飛一聲令下,五家長老各率自家精銳子弟開拔,一行三十餘人,奔赴醉花樓!
    醉花樓前不遠處,賀紫薰與墨天痕正監視著醉花樓正門動向,不只正門,為防有女子被提前轉移,賀紫薰已差人多點監視。
    見醉花樓今日閉門謝客,還不時有人從樓中搬出,墨天痕不禁道:“我們明明傳的消息是明天,這醉花樓竟然從今天起就開始準備,看來花千榭是想背水一戰。”
    賀紫薰不以為然道:“憑藉醉花樓那五十多名護院武師,如何是兩派精銳的對手,就是高手數量,我們也穩勝他們。”
    墨天痕本不想蹚這趟渾水,聽她這般說,不禁道:“既然如此,在下告退。”
    賀紫薰白了他一眼道:“男子漢大丈夫,答應我的事,是想反悔嗎?”
    墨天痕苦笑道:“我為你出謀劃策,如今計成,也算幫過你了,為何不能抽身?”
    “事未完計未成,你憑什麼走?再說,多個高手,多分勝算,你一個男人,功夫不差,怎的如此怕事。”賀紫薰鄙夷道。   
    墨天痕啞口無言,只得賠上苦笑,心道:“還不是被晏師姐勸的……”
    賀紫薰白了墨天痕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小瓷瓶,從中倒出兩粒丸藥,吃下一粒,將剩下一粒遞給墨天痕,命令道:“吃了。”
    墨天痕見那藥丸黑不溜秋,問道:“這是什麼?”
    賀紫薰瞪眼道:“毒藥!你吃不吃?”
    墨天痕莞爾,知曉這定非毒藥,賀紫薰也沒理由害自己,便將那藥丸一口吞下,不再多話。
    二人爭執間,已到巳時,此刻,長街兩頭傳來大量腳步聲,飛燕回雁兩門之人在各自門主帶領下,在約定時間,同時到達!
    兩撥人各帶兵刃,殺氣騰騰,把周遭百姓嚇的四散逃離,百米長街,片刻隻餘攻樓之人。
    兩派門主長街會面,賀紫薰與墨天痕也起身迎上,幾人相互抱拳打了個招呼。柳芳依見到墨天痕,想上前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墨天痕亦見到她滿面哀愁,憂心她這幾日過的壓抑,不禁走過去關切問道:“柳姑娘……一切可好?”
    柳芳依見墨天痕仍是關切自己,心中一喜,卻見母親攔住墨天痕道:“墨公子,芳兒如今已嫁入楊家,還請稱她為楊夫人。”墨天痕一時語窒,不知該如何回話,賀紫薰卻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跟在楊少飛身後戰戰兢兢的楊憲源,隨後向兩派門主道:“二位,依計行事。”眾門人依令各自散開,部分人員守住醉花樓各方出口,其餘人已摩拳擦掌,只等門主一聲令下,便沖進樓中!
    隨著雙方隊伍散開,一道淡若清荷,豔如海棠的秀美身影從人群後顯現而出,向四人走來。墨天痕見著來人,大驚失色道:“晏師姐,你怎會在此?”
    來著正是晏飲霜,她今日一身紫紅對襟襖,外搭一件滾金無袖褂,提劍在手,看上去幹練非常,頗有英氣。
    晏飲霜道:“自然是來支援你。天痕,我昨日想法太過怯懦,你有你的考量,儘管放手去做吧。”
    墨天痕見伊人道歉,心中略甜,但仍道:“即是如此,晏師姐還是回飛燕盟等我消息為好,夢穎呢?她沒有隨你一同前來嗎?”
    “夢穎仍在柳府,我沒讓她一起跟來。”
    墨天痕心下稍安,但仍勸道:“晏師姐,你當知道,今日之戰,我之所以不說,便是不想讓你們身陷其中,。”
    晏飲霜卻自通道:“無妨,我能顧好自己。”
    “這……”墨天痕心焦,卻是無話可勸。此時賀紫薰走來,鄙夷道:“你倒是情債累累,大戰在即,你卻只顧著安頓你的後院嗎?”她與晏飲霜今日都是一身幹練常服,方便動武,二人皆是貌美窈窕,賀紫薰身段火辣,高挑纖細,英氣十足,晏飲霜英氣身材略遜,但嬌豔靚麗,雅中帶媚,傾國傾城,氣質容貌更勝女捕三分。一旁眾門人見二女形似爭風吃醋,不禁竊竊私語,羡慕起墨天痕的好豔福。
    墨天痕剛要反駁,就聽上官翔南道:“賀捕頭,請帶路!”他救女心切,見三人糾纏不清,心中極是惱火。
    賀紫薰瞥了眼墨天痕道:“有話戰完再說,正事要緊。”墨天痕亦知大事為重,頭輕點,扯開肩上布封,墨武春秋破封而出,飛旋半空!只聽哐然一響,沉重墨劍佇地而立,將腳下青磚砸破開裂!
    “有些氣勢!”賀紫薰笑道,隨後右手掣劍,左手執鞭,率先躍入醉花樓!
    醉花樓中,原本熙熙攘攘的大殿此刻已空無一人,廚房通道外,一名高瘦大漢拄棍而立,領著十餘名護院武師守在門口。
    賀紫薰舉劍指道:“那裡進入!”
    目標明確,兩名中年男子身輕如燕,率先攻上,正是飛燕盟四大副盟主中的賈、烏兩位家主。賈副盟主名叫賈堯,正是被劫的賈靈菲之父,烏副盟主名為烏德欽,二人武藝在飛燕盟中僅在楊少飛與唐副盟主之下,除了一手飛燕快劍之外,賈家倒槐腳,烏家驚羽拳,皆屬“飛燕四絕”之一。
    擔任首道防線護衛之人,正是醉花樓護院武師副統領之一的司佩全,此刻他見敵陣中只來兩人,大叫一聲“來得好!兄弟們,隨我一起打翻這幫無恥小人!”手中盤龍棍一橫,便率那十余名武師迎了上去。
    見對方同仇敵愾的模樣,兩派眾人皆有怒氣,今日是為討還公道而來,為何我們會變成卑鄙小人?
    一棍會雙劍,司佩全仗著身後人多,棍法使的頗有威勢,大開大合間棍影將兩名副盟主罩住,一路高歌猛進!身後武師們亦快步向前,想儘快形成合圍之勢!
    然而二位副盟主雖是且戰且退,但有章有法,氣定神閑,始終與武師們保持數步之距,使的合圍之勢一時難成!
    上官翔南眼見戰況,微微點頭,隨即大手一揮,身後十餘名回雁弟子沖出,各尋對手,纏住那十余名武師!
    雙方人數相若,戰勢一時平衡,但司佩全莽夫一個,只管打殺,卻忘記了自己職責,身後廚房入口無人顧守,洞然大開!
    賀紫薰卻一聲輕笑,率眾繞過戰圈,來到廚房甬道之前,吩咐道:“甬道狹長昏暗,最是容易埋伏機關暗器,眾人提高警惕,小心暗招。”隨後轉身,瀟灑進入。
    墨天痕擎劍在手,追上賀紫薰步伐,擋在她身前開路。賀紫薰不禁道:“你做什麼?”墨天痕背對賀紫薰,仍是警惕前方動向,輕聲答道:“為防前方有敵來襲,先護著你。”賀紫薰不禁心中一暖,想道:“這小子倒是會疼人,難怪身邊美女如雲。等等,我在想什麼?”昏暗中,賀紫薰小臉不由自主的一紅,但並沒有人看見。
    甬道不長,不一會便走到頭,一路上並無擔心的機關偷襲,眾人皆長舒了口氣。
    出了甬道,便是後廚,平日裡本該忙忙碌碌的地方,此刻也如前廳般空無一人,只有盡頭處,仍是與方才一樣,一名彪形大漢扛著一柄九截鋼鞭,領著十余名武師,守在庫房門前怒視兩門眾人!
    “這花千榭也是好笑,這般分人駐守,也不怕被我們各個擊破?”柳澄依看這陣仗,不覺好笑。
    “花千榭為人精明,老謀深算,定是留有後招,眾人不可大意。”楊少飛說道:“唐副盟主,此人交予你與上官副盟主了。”
    唐副盟主名叫唐素寰,在飛燕盟中無論武功與地位,僅次於盟主楊少飛,除精擅飛燕快劍外,還有一手唐家月刀,名列飛燕四絕,戰時忽劍忽刀,讓人防不勝防。上官越北亦是回雁門僅次於門主的高手,一手“鴻雁五常”除門主外無人能出其右。
    二人同時出擊,數十名弟子緊隨其後。醉花樓方也不甘示弱,向開祿鋼鞭一揮,闊步向前,大吼一聲:“打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十余名武師更是一哄而上,抵住兩派弟子,戰圈再次混成一團,難解難分!
    賀紫薰感覺有些好笑,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偏偏說不上來,只得引著眾人繞過戰圈,往庫房走去。
    甬道依舊是無人把守,眾人下到庫房,只見在一堵石牆面前,醉花樓護院武師統領詹若庭提刀挽袖,面色沉悶,引著數十名同樣面色的護院武師,對兩派人馬投來仇視的目光。
    楊少飛見狀,拔劍在手,淡淡道:“上官兄,這陣必須由我倆來打了。”上官翔南怒上眉梢,上官歸鴻亦一道拔劍,準備廝殺。
    然而賀紫薰看出,他們顧守的乃是花千榭的小金庫,不由心生猜疑,連忙喊道:“且慢!”
    上官翔南奇道:“賀捕頭有何叮囑?”
    賀紫薰搖搖頭道:“太怪了,我們要找的地方不在他們身後,而在那!”眾人隨著賀紫薰的纖纖素手望去,只有一堵不起眼的石牆,絲毫看不出哪裡不對。
    上官翔南眉一挑,到:“他們守的不是那處密室?”
    “他們身後,是花千榭的小金庫,而非我們要找的密室!二位門主請隨我來。”
    聽見眾人對話,詹若庭亦奇怪起來,這群人不是為求財而來?那是為了什麼?樓主讓我顧守的,難道另有地方?隱約感覺不對,詹若庭吩咐手下不要動手,觀察起兩派動作。
    賀紫薰來到那堵石牆前摸索一番,在不遠處找到一塊石磚,用力按下,一道暗門豁然而開,內中陳設,有桌有床,竟似是臥室,而床上坐著一名女子,正用驚恐的眼神望向暗門!
    “是靈菲!”楊少飛一眼先認出,眼前女子正是賈副盟主之女——賈靈菲!
    “盟主!”賈靈菲一見是自家掌門,瞬間哽咽,原本絕望已近絕望,此刻又如何不開心?
    “靈菲,可曾受欺負?”楊少飛低聲問道。
    賈靈菲嗚咽道:“他們把我抓來,每天供我吃喝,卻什麼也不做,但越是這樣,我越是擔驚受怕。”
    上官歸鴻見的確是飛燕盟失蹤之女,忙在屋中搜尋起妹妹身影,卻只在相鄰床上看見一套略有破碎的女子衣衫。
    “這……”看見這套衣衫,上官歸鴻雙目霎時赤紅,怒吼道:“這是翩鴻的衣衫!他們把翩鴻弄哪去了!”
    賈靈菲戰戰兢兢道:“上官小姐比我後來,但數日前已被人送走了。”
    上官翔南急急追問道:“什麼時候?可知道是被送往哪裡?”
    賈靈菲想了想道:“應是在三日前,但不知去何地了,我只聽來人說了句‘送你去快活’。”
    一提“快活”兩字,賀紫薰瞳孔一縮,似是反應到什麼,厲聲叫道:“不對!”隨後飛快取出青色瓷瓶,將藥丸悉數倒入掌中,急忙道:“眾人快服藥!”
    一行人面面相覷,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緊張。就在這時,庫房幾處角落之中,數股青綠色的煙霧從暗藏的官道中急速噴出,不一會,淡淡青煙已籠罩整個庫房!
    兩派門眾始料未及,只有靠賀紫薰最近的晏飲霜,楊少飛父子,上官父子,柳澄依母女寥寥數人服下賀紫薰所給藥物,其餘人或多或少,皆吸入些許青煙。
    賀紫薰見此狀況,蓮足一跺,咬牙恨恨道:“快走!”話音未落,只見原本在庫房中被青煙包圍的詹若庭及那數十名護院武師個個表情猙獰,眼紅如血,狀若魔瘋,揮舞著兵刃喊殺而來!
    楊少飛與上官翔南走在最前抵住詹若庭,兩派門眾紛紛舉劍相迎,看似又是一場如同前兩次一般的纏戰,然而情況卻截然不同!
    一名飛燕弟子一劍刺中一名武師肩窩,登時血流如注,但那名武師恍若未覺,反手一刀,竟將那飛燕弟子腦袋從中劈開!一旁飛燕弟子見同門慘死,怒喝一聲,寒光一閃,飛燕快劍手起刃落,生生卸下那名武師一臂!那弟子一招得手,打算乘勝追擊,不料那斷臂武師仍是毫無退縮,連哀嚎也不曾發出一聲,反而怪叫一聲,迎向取命劍尖!
    “噗嗤”一聲,利刃入體,鮮血飛散,那名飛燕弟子正沉浸在為同門報仇的欣慰中,正欲拔劍,卻見那武師雙目血紅,面目猙獰,僅餘一臂橫揮鐵刀!刹那間,那飛燕弟子身首相離,血雨飛噴三尺!
    如此慘烈血腥景象瞬間震懾在場眾人,兩門弟子心生恐懼,
    楊少飛與上官翔南同時察覺不對,喝令道:“眾人不要戀戰,速退!”話落,楊少飛一劍如飛,上官翔南劍氣縱橫,極招雙雙而出,重創詹若庭!
    詹若庭被兩派門主出招震退數步,身形未穩便又掙紮而上,看似人已魔瘋,手中鋼刀揮舞的卻是絲毫不亂,顯然武藝仍在。兩派門主不敢托大,再度運招,楊少飛快劍繚亂,密不透風,上官翔南亦出絕招,“鴻雁五常”蓄勢待發,欲從敵手最強點突破!
    然而此時,變生肘腋!就在楊少飛執劍欲攻之際,忽覺背後有人偷襲,他只道是有武師來援,回手一劍刺出,不料劍鋒傷敵,卻驚然發現,偷襲自己的竟是飛燕弟子!
    “你瘋了嗎!”楊少飛怒喝一聲,卻發現那名弟子神情有異,竟是與那些魔瘋般的武師們如出一轍!
    那弟子雖被劍傷,又被盟主呵斥,卻恍無所覺,頂著楊少飛劍鋒,向他使出飛燕快劍!楊少飛乃飛燕快劍大家,怎會被他打中,步法微移間,已輕鬆躲過。不料剛站定,耳旁便傳來劍風破空之聲,竟又是一名飛燕弟子執劍來攻!楊少飛再度躲開一劍,望向場中,庫房之內,已是血肉橫飛,殘屍遍地,宛如地獄慘景,戰局更是混亂不堪,兩派門眾皆有人死傷在自己人手中,原本的兩方對壘變成無差別廝殺,幾乎所有人,只要眼前有人,便會進攻,不論那人是何身份!
    晏飲霜首見如此血腥場景,驚恐萬分,胸中翻騰作嘔,素手顫抖不停,幾乎連劍也握不住,然而煉獄之中,豈容膽怯?晏飲霜露怯瞬間,三名魔瘋者齊齊攻至,儒門嬌女,頓陷危境!墨天痕經歷滅門慘案與仇家數度逼殺,對此情景雖感心悸,卻仍是鎮定,見晏飲霜步履虛浮,被幾名魔瘋的兩派門眾逼殺的手忙腳亂,左右支絀,當即快步向前,墨武春秋散出點點藍芒,劍鋒如漫天繁星般罩在晏飲霜身前,“劍耀繁星輝”力敵三人瘋攻!
    墨天痕勇武相護,晏飲霜壓力驟輕,心中稍定,與墨天痕貼背而立,嬌喘中問道:“天痕,這些人究竟怎麼了?”
    墨天痕一劍格開一名醉花樓武師的鐵棍,環顧左右,發現隨時間推移,兩派中陷入魔瘋的人越來越多,倉庫中人相殺互搏,血濺四壁,大多都已心智不再,有幾人仍是清醒,卻也危在旦夕,在瘋狂人群中只能勉力自保。心念稍轉,墨天痕道:“不清楚,但此時情景,我們需與尚還清醒之人合到一處,方有機會反擊。”
    晏飲霜此時慌張驚怕,聽他有主意,連忙點頭,二人環視一圈,發現柳澄依母女與楊憲源就在不遠處,礙於楊憲源的內應身份,墨天痕稍有猶豫,但看見柳芳依奮力自保的模樣,憶起與這柔弱而堅強的女子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與她身不由己的悲慘遭遇,心一橫,咬牙道:“晏師姐,我們過去!”
    柳芳依母女與楊憲源此刻境況相當糟糕,三人周圍至少有十數名魔瘋者在狂亂圍殺,攻勢猛烈,不容喘息!柳澄依三人勉力抵擋,章法漸亂,險象環生,不消片刻,必定抵敵不住!
    墨天痕重劍一挽,劍意瞬間如打磨般銳利,“劍破蒼穹扉”一往無前,衝開阻擋人群!極招開路,墨天痕與晏飲霜並肩前行,來至柳芳依三人身邊,墨武春秋銀芒閃爍,結成劍圈如皓月當頭,“劍動神州月”一舉震開周遭魔瘋者,護住柳芳依三人!
    “柳姑娘,柳夫人,楊……少主,你們沒事吧?”暫得喘息,墨天痕詢問三人狀況。柳芳依見危難中是墨天痕拼死來援,芳心狂喜,眼中真情自然流露,款款動人。
    楊憲源見新婚妻子竟用這般眼神看向墨天痕,心中妒火中燒,但大敵當前,他仍需攜手墨天痕才能自保,只得選擇忍耐,將一腔怨妒壓下。
    五人匯合後,墨天痕再望四周,只見賀紫薰與上官歸鴻正集在一處,抗擊魔瘋者,遂道:“我們往賀捕頭處匯合!”
    五人抱成一團,墨天痕道:“楊少主,這裡就你我兩名男子,我走前,你押後,讓女子們走當中。”這提議合情合理,不料楊憲源卻道:“我武藝低微,尚不及柳副盟主,押後恐怕會拖累大家,還是讓我在當中吧。”
    即便早知其厚顏無恥,聽此言論,晏飲霜仍是深覺噁心,想不通楊憲源如此做派,柳澄依為何還會如此堅定的讓女兒出嫁。
    柳澄依雖對其知之更深,卻也沒想到她這女婿會冒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來,但她逆來順受慣了,即便腹誹,也順應道:“那好,少主在中間,照顧好芳兒。”
    當事人既已發話,其餘人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麼,晏飲霜雖討厭楊憲源的嘴臉,但此刻突圍要緊,也只能由他去了。眾人排成一列,墨天痕仗劍當先開路,柳澄依揮劍押後,楊憲源則在隊伍正中,前擁晏飲霜,後靠柳芳依,有雙美相傍,又安全悠然,好不自在,心中卻是百思不解,花千榭此舉究竟是何意,難道是想連自己一起抹殺,好斬草除根,不留痕跡?。
    一行五人,揮劍在魔瘋者中艱難前行,賀紫薰見這五人成團,眼神乾淨,不像其他人一般狀若魔瘋,各自為戰,心知是前來與自己匯合,也吩咐上官歸鴻與她一同向墨天痕一行靠攏。兩撥人如在逆水行舟,披荊斬棘,艱難靠攏。
    不多時,兩撥人已靠的極近,卻無奈中途仍有魔瘋者橫亙。墨天痕墨劍一指,厚重劍面挾“劍斷妖邪路”劍意,猛然拍開左右擋路的魔瘋者,順利與賀紫薰和上官歸鴻會師。
    稍得喘息,賀紫薰略舒了口氣,觀察起現場局勢。墨天痕一劍抽的一名魔瘋者轉了個圈,回頭問道:“賀捕頭,怎麼回事?”
    賀紫薰面色凝重,如臨大敵般眉川緊鎖:“一路太過輕易,我就懷疑花千榭留有後手,沒想到竟是這般歹毒!這青煙應是迷人心智的藥物,能引我們自相殘殺,他這一手甕中捉鼈,竟然連自己人都算計了進去!”
    楊憲源急忙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賀紫薰這才發現這敗類仍在隊伍中,覺得頗為驚奇,但轉念一想,心道:“這傢夥雖是不堪,但若找到他父親管上他,應能算個戰力,我們現在深處險境,就暫且留他一用,況且他現在處境,應是被花千榭當成棄子,與我們在一起突圍,並無壞處。”於是看了眼周身之人,道:“未陷入瘋狂的,都是方才服藥之人。想必二位門主也像我們一樣陷入重圍,我們先去與他們匯合,再做下一步打算。”
    墨天痕應道:“好!”當即揮舞墨劍,打算開路,卻見晏飲霜秀眉緊鎖,叫道:“且慢!天痕,這裡人數,似乎比我們進來之時更多。”
    聽晏飲霜這麼一說,賀紫薰也發現端倪,不禁憂鬱道:“這下難了,怕是是留前面的人也著了道,花千榭這是鐵了心要在鴻鸞搞出大事嗎!”
    墨天痕當機立斷道:“無論前面情況如何,久留在此終是危險,我們還是先找到二位門主,擺脫這瘋狂處境為好。”
    賀紫薰沉吟道:“也只能如此。”
    眾人再度抱團前行,此番人數增加,依舊是由墨天痕開路,柳澄依斷後。墨天痕陰脈真氣經多日錘煉,如今已有綿綿不斷之勢,行進間春秋閃輝,不斷擊退圍攻而來的魔瘋者。
    眾人一路有驚無險的尋到兩名門主附近,正見到上官翔南和楊少飛正在並肩禦敵。二人武功雖高,但此刻仍是有些狼狽,魔瘋者多是兩派弟子,二人難以痛下殺手,反而將自己置入險境,進退不得。
    上官歸鴻看見父親,忙高聲叫道:“爹,我們來了!”
    這一聲,卻讓原本嘈雜的庫房瞬然安靜,原本激烈打鬥的魔瘋者們聞聲紛紛停下眼前廝殺,帶著猙獰而由恐怖的嗜血眼神看向這聲音的發源地。
    賀紫薰暗道不好,急忙對道:“眾人速往來時的階梯處!”話音未落,庫房中的魔瘋者竟全數蜂擁而來!
    兩位門主看見仍有人保持清醒,不及高興,便發現周遭魔瘋者已向著墨天痕一行湧去!
    一聲叫喊,倖存眾人已被推至風口浪尖,成為眾多魔瘋者追逐的目標,賀紫薰也再顧不得許多,大聲叫道:“二位門主,我們在進來時的階梯處匯合!”接著展鞭揚劍,火辣身軀原地劃出性感圓弧,皮鞭飛舞如練,將三名率先殺到的魔瘋者抽倒!墨天痕隨即來到隊伍末尾,仗劍立於賀紫薰身前,側首厲喝道:“走!”
    如此情景,賀紫薰只道他欲捨身斷後,望著他那稚氣中已露英武的堅毅側顏,鼻頭不禁一酸道:“你定要回來。”
    墨天痕劍一橫,應道:“我也沒打算留!”隨即,陰脈真氣暴漲,竟有些許透體而出,化成陣陣輕風,吹動黑髮自舞,衣袍翻飛,墨武春秋劍嘯長鳴,周身乍起彌天白霧,漫湧而去,劍鳴四下發散,在封閉的地窟中嗡然迴響!
    墨狂八舞:劍嘯萬裡雲!
    地窟中眾多魔瘋者,眼不能視,耳不辨聲,瞬間失卻目標,進而停下腳步!一招隔開眾多魔瘋者,墨天痕也不遲疑,抓起目瞪口呆的賀紫薰皓腕,便匆匆前去與眾人匯合。
    賀紫薰被他拖拽的踉踉蹌蹌,這才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心中不禁一羞,小臉瞬間映出紅暈,為掩飾自己尷尬,假意責怪道:“既然有應對方法,怎麼不早使出來!”
    墨天痕被她擠兌的摸不著頭腦,只得道:“雲氣劍音乃劍意化成,只能擾亂牽制,難以久持,先脫出此地才是上策。”
    說話間,二人已奔至地庫階梯處,楊少飛正守在階梯入口,見二人攜手而來,忙揮劍開路,接應二人。
    柳芳依與晏飲霜正神色焦急望的向階梯入口出,看到賀墨到來,二人皆長舒了一口氣。柳芳依上前關切問道:“墨公子無恙否?”
    墨天痕勉強笑道:“無事。”一旁賀紫薰斜了他一眼,小聲道:“你倒是處處留情,勾搭新婚少婦,人家相公在那可是恨的咬牙切齒呢。”
    墨天痕一看,楊憲源神情果然如賀紫薰所說一般,眼中滿是妒意恨火,不禁苦笑道:“賀捕頭莫要亂說。”
    賀紫薰也知現下不是在意這些事的時候,也不搭理墨天痕,徑直來到樓梯進口處,卻見上官翔南面帶悲色,渾身發抖,顯是在強忍哀意與怒意,再看向門外,只見廚房中鮮血如潑,碎肉四濺,慘不忍睹,原本留在此處廝殺的護院武師與兩派弟子,已只餘寥寥數人,但這幾人卻對身邊慘況毫無所覺,仍是不要命的對刺對砍。
    “上官門主……”賀紫薰也不知該說什麼,卻聽上官翔南滿懷悲意,虎木含淚道:“那幾人中,沒有舍弟。”
    “你是說,上官副門主他……”賀紫薰欲言又止,知他心中苦楚,只得道:“兩派弟子皆死傷慘重,還請節哀。”
    “不錯,傷亡慘重,所以,花千榭必須死!”上官翔南此刻一反往日高遠氣度,眼中滿是決殺之意。
    此時,樓道底部傳來嘈雜殺喊之聲,金鐵交鳴,不絕於耳。賀紫薰忙下樓查看,只見之前墨天痕劍招所成霧氣已盡數散退,原本在庫房中迷失的魔瘋者們重新找到目標,張牙舞爪的向樓道口撲來!
    賀紫薰見狀,忙吩咐道:“前方魔瘋者所剩無多,比較安全,此處有門,應能隔絕身後的魔瘋者,墨小子,勞你斷後,楊盟主,還請你到前方與上官門主一起開路,沖出這裡。”
    楊少飛手下弟子亦是損失慘重,四大副盟主只余柳澄依在身邊,此行欲救的賈靈菲也已失散,想必凶多吉少,心中如何不懊惱,只想著把花千榭大卸八塊,轉頭看向一臉不知所措的楊憲源,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這逆子,害我飛燕盟平白折損多少人馬,一會若見了花千榭,定要當面狠狠揭發他,讓他無地自容!”於是,強壓心中怒火道:“好,我這就去與上官門主開路,你們小心。”
    楊憲源被父親瞪的心虛不已,忖道:“父親這一瞪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已發現我與花千榭暗中往來?不對,父親應是未曾發現我與花千榭的糾葛,不然為何還會將我帶在身邊而不曾揭發我?況且我知道的只是錯誤時間,就算父親真的懷疑我,也找不出證據才是。”想到這裡,楊憲源心中稍定,自我安慰道:“怕是父親知曉我方才貪生怕死躲在女人堆裡,才這般瞪我的吧,哼,若我發現是哪個賤人說的,他就死定了,不過現在還是安分點,花千榭多半是已把我當成棄子,跟著他們逃出去才是上策。”
    賀紫薰佈置已畢,一行人陸續跑出樓道。晏飲霜見人已到齊,忙喊道:“天痕,快過來!”話音甫落,黑暗樓道中銀芒狂閃,接著便是幾道重物落地之聲,伴著聲響,墨天痕從黑暗中疾步而出,喊道:“關門!”
    見墨天痕安然出現,賀紫薰當即合門。隨著木門上鎖,眾人也暫得喘息。
    此時偌大廚房中,只餘兩三名魔瘋者仍在打鬥,賀紫薰見狀,道:“大家動身去往前廳吧,別驚動他們了。”
    上官翔南與楊少飛看向那幾名魔瘋者,心中悲戚,更添殺意,偏過頭不忍再看,繞過這幾人,往來時甬道而去,眾人隨後跟上一同進入。
    一行人在甬道中行至半途,只聽前廳之中仍有打鬥聲傳來,聲音密集,顯然人數不少,上官翔南眉一軒,道:“後方打鬥已近尾聲,前方為何還有打鬥?”
    賀紫薰搖頭道:“也許是前廳並未放毒,也許是放毒較遲,總之可能太多,眾人小心。”
    眾人依言小心前行,不多時,原本激烈的交戰之聲竟快速消弭,墨天痕察覺不對,悄悄對賀紫薰道:“賀捕頭,聽聲音前廳交戰人數應當不少,這戰鬥結束的也太快了些。”
    賀紫薰若有所思道:“唔,魔瘋者雖然兇悍,但打鬥就如無頭蒼蠅一般,外面那些人若是中了毒想要相殺殆盡,確實太快了。”
    墨天痕道:“現下外面情況尚不確定,若是魔瘋者死絕,雖是心痛,但對我們而言卻是有利,可萬一……”
    一句萬一,讓賀紫薰心念一動,驚道:“若是外面的人仍然清醒,又如此快的結束戰鬥,就說明對手足以碾壓我們留在外面的人!”
    墨天痕面色一沉道:“怕是如此,不過也不排除是單方面屠殺魔瘋者。”
    一旁楊少飛聽他們討論,接話道:“無論外面的人是醒是瘋,都是因花千榭而死,無論那人妖有何花招,楊少飛定要將他挫骨揚灰!”說罷,便大步出口走去。
    上官翔南隨即與楊少飛並肩而行,亦道:“不錯,我倒要看看,他花千榭到底耍什麼陰謀詭計!”
    見兩位門主義無反顧的走向前,賀紫薰忙制止道:“兩位門主且慢!小心有詐!”
    楊少飛腳步不停,反而哂笑道:“有詐又如何,難道縮在這裡面就安全?”
    最頂端戰力我行我素,賀紫薰恨恨一跺腳,啐了聲:“莽夫!”,也加緊跟上,防備著有可能發生的埋伏。
    然而想像中的兇險並未發生,楊少飛與上官翔南大踏步走出傳菜甬道,只見前廳之中,多了八名明黃衣著的蒙面男子,各執鐮刀、大劍、砍刀、鐵蒺藜骨朵等兇惡殺器,正圍著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首呈扇形站開,冷冷注視著從甬道中出現的眾人。
    “果然有埋伏!”
    “是高手!”
    兩大門主同時有感這幾名黃衣人身手不凡,卻見兩名黃衣人拎起兩顆頭顱,向兩大門主扔來。
    人頭咕嚕嚕滾到二人身前,二人面色隨即大變!那兩顆頭顱面容扭曲,表情猙獰,狀若魔瘋,顯然生前也遭受毒霧侵害,正是先前留在前廳的飛燕盟副盟主賈堯與烏德欽!
    手下殘忍遇害,楊少飛怒火瞬騰,怒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都是你們做的?”
    此時,眾人上方,醉花樓二樓半層的貴賓席間不合時宜的傳來一陣鼓掌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豔紅身影探出,拍著手陰陽怪氣道:“不錯,楊盟主真是神機妙算!”
    楊少飛本就怒極,聽聞此譏諷中又帶挑釁的尖細男聲,心中怒火瞬間炸裂,向那人恨然吼道:“花千榭!我要你狗命!”
    話音剛落,花千榭身旁又探出一個蓄有三縷黑白相間的山羊胡的猥瑣老頭,蔑然笑道:“鴻鸞兩大派不過如此,老夫只一劑‘噬魂青霧’,就讓你們有來無回了,花樓主,你如臨大敵般把老夫找來,就為對付這些小子麼?”
    花千榭也不理樓下眾人恨然目光,向那老者諂媚笑道:“您瞧,就算在噬魂青霧中,還不是有人出來了,若不是有扎手貨色,小榭怎敢麻煩藥王出手。”他在那老人面前自稱“小榭”,顯然非常尊敬那猥瑣老者。
    一番恭維,那老者聽了十分受用,一雙泛著淫光的小眼睛卻一直在晏飲霜、柳芳依與賀紫薰身上流連,猥瑣笑道:“雖是扎手,不過很合老夫脾胃,等滅了這幫崽子,老夫可以帶你一起享用。”
    花千榭自然欣喜道:“多謝藥王!”
    晏飲霜看清那老者容顏,悄悄對墨天痕道:“天痕,那日在街上盯著我與夢穎看的,就是這老人!”          “噬魂青霧,藥王……”賀紫薰聽著他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猛然驚叫道:“你是快活林的摧花藥王!”
    那老者笑道:“小美人有幾分見地,不過藥王可不是你該叫的,你應叫老夫藥情聖才是!”
    賀紫薰朗聲諷道:“叫你藥王都是抬舉你,你姦淫擄掠,辣手摧花,貽害多少良家女子,有何資格用上這濟世救人的‘藥王’之名!”
    摧花藥王被她擠兌,也不惱怒,反而笑道:“與老夫歡好過的女子,都會喜歡上老夫的本事,這‘情聖’二字,為何用不得?你若不信,待會正事辦完,老夫便教你體會,保證你以後會日日黏著老夫不想離開。”
    賀紫薰被這老不修淫辭撩撥的又羞又怒,咬牙切齒道:“難怪你們要在鴻鸞擄掠女子,原來都是快活林的人!”
    花千榭笑道:“我快活林是會請些美貌女子一同雙修,共赴極樂,但此番在鴻鸞卻非如此。”
    “話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做那作奸犯科的勾當!”賀紫薰不屑道。
    花千榭噗嗤一笑道:“賀捕頭是聰明人,但還不夠聰明。我快活林想要請女子雙修,你們緝罪閣多年都不曾發現,若不是花某人故意留出破綻誘你來尋,就憑你又如何能發現的了?我又怎能向今日一樣不費吹灰之力盡殲兩派精銳,還能釣著鴻鸞最大的兩條魚?”
    兩派門主頓覺自己誤中奸計,折損精銳門人,心中懊惱不已。
    而最為懊惱的,莫過於領軍的賀紫薰,當聽完花千榭頗為得意的話語,伊人柔美俏臉頓時煞白,原來自己細心查訪發現的那些線索,竟是花千榭故意留給她,目的就是為了引兩派精銳來此一網打盡?如此說來,提議讓兩派出人攻打醉花樓的墨天痕豈不極有可能是醉花樓奸細,一步步引自己入彀?回想那日在假山中撞見,之前又在醉花樓偶遇,還有寒凝淵的無故出現,難道都是醉花樓引自己上當的計策?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一頭紮進別人圈套,賀紫薰頓覺無地自容,恨恨看向墨天痕道:“墨天痕!我早就懷疑另有奸細,不想竟然是你!那日你定是早藏在假山中與我佯裝偶遇,然後建議兩派出人攻打醉花樓,也只有你,會讓醉花樓知曉我們真正的進攻時間,讓他們做好防範!”
    此話一出,所有人眼光都落在墨天痕身上。墨天痕被這突如其來的懷疑弄得莫名其妙,卻知她說的句句屬實,自己竟無從辯解,一時間尷尬不已。
    這時,卻聽一道堅定女聲響起:“墨公子絕不會是奸細!”眾人看去,發話者不是晏飲霜,卻是前日剛剛大婚的飛燕盟少盟主之妻——柳芳依!
    柳澄依見女兒強行為墨天痕出頭,忙上前拉住她道:“芳兒,不要多話。”
    柳芳依甩開母親手臂,倔強道:“自與墨公子在鴻鸞偶遇,他三番五次救我於重圍之中,他為人俠義,正氣凜然,怎會與這等敗類同路!”
    晏飲霜接話道:“不錯,天痕與我同從正氣壇來此,他命途多舛,在壇中經歷幾番生死,絕不會是快活林之人!”
    賀紫薰心中有火,自然聽不進解釋,反而逼問道:“只是你一面之詞,你如何證明?”
    晏飲霜略一思索,竟將手中長劍指向賀紫薰!
    面對泛寒劍鋒,賀紫薰冷笑道:“無話可說,準備殺我滅口嗎?”
    晏飲霜靜靜道:“儒門問世七劍,可曾聽聞?”
    賀紫薰冷然對道:“狼牙破軍祿存金,文武雙曲百笑歌,少微瀟然風忘俗,廉貞魄靈錦山河(附錄2),儒門七君配劍,天下聞名,如何不知。”
    晏飲霜望著賀紫薰不語,皓腕一翻,素手一抖,長劍上竟有外殼脫落隨之脫落,露出包裹其中的劍中劍,橫於賀紫薰眼前道:“看清楚!”
    “這……”賀紫薰定睛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見眼前長劍劍身纖細晶亮,華彩流螢,絢麗斑斕,劍身底部以小楷篆刻“錦繡”二字,方正大氣而不失靈韻,筆劃橫折間,更隱隱透出儒門正宗九陽昊勁!
    “此劍名為錦繡,儒門問世七劍之一,臨行前家父所贈!”晏飲霜收劍,冷聲道:“你可認識?”
    儒門問世七劍名滿天下,賀紫薰自然認得,然而現在證據確鑿,她卻陷入尷尬境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路上都以為晏師姐這把劍只是把普通兵器,不想竟是晏壇主配劍。”晏飲霜初現錦繡,墨天痕也頗為訝異,卻聽樓上摧花藥王人鼓掌道:“哈,原來你們之中還有儒門高人之女,這下更趣味咯。”
    墨天痕瞥了眼幸災樂禍的摧花藥王,拍拍賀紫薰香肩,柔聲道:“大敵當前,別讓對手看了笑話。”賀紫薰見他神色坦然,對她先前懷疑沒有絲毫不悅,感激之情瞬間填滿胸臆,看向墨天痕的眼神也起了細微的變化。
    安撫好不安的女捕頭,墨天痕昂首問道:“所以你們的目的,是想覆滅鴻鸞城勢力,好取而代之?”他並未注意賀紫薰臉上的複雜表情,也不知佳人此刻的心緒波瀾,他現在所想,便是與花千榭多周旋片刻,好想到辦法脫出樊籠。
    花千榭笑道:“還是墨公子比較聰明。”
    “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圍殺兩派,不怕趙大人察覺領兵來援麼!”墨天痕對話間,心中已飛速盤算,如何帶眾人脫離這群高手包圍。
    花千榭得意道:“花某既布圍殺,又如何不懂截援的道理?你們在外的四處暗樁,我早已派人清掉,等趙廉察覺你們失陷,花某早就盡控全域了。”提及趙廉,花千榭浮出一臉鄙夷:“趙廉那老匹夫無德無能,膽小怕事,文有餘而勇不足,他若有那能力辦案,我今日又如何能得償所願呢?”
    聽聞自己留在外面的哨口已被拔掉,賀紫薰暗道不好,墨天痕亦是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暗暗觀察起此刻前廳環境,仍在想法與其周旋,於是又道:“花千榭,我問你,落松城墨家滅門一案可是你快活林做的!你們把主母陸玄音擄到哪去了?”
    “陸玄音?你說的可是希音觀的南水玄音?”提及女人,摧花藥王來了興趣,自言自語道:“聽聞是個仙氣與美貌並存的美人,若有機會,老夫倒也想一親芳澤,卻不過老夫卻從未聽說天主要對這美人下手。”
    墨天痕見他言語輕薄自己母親,也按捺不住,怒道:“墨家滿門遭滅,主母無故失蹤,這等滅絕人性、擄人所愛的勾當,不正是你快活林常做之事嗎!”
    花千榭蔑然一笑道:“就算是我快活林做的又如何?說不定那南水仙子正在林中某處快活的流連忘返呢。”
    上官翔南怒道:“墨公子,這等敗類,與他廢話什麼,花千榭,你當真歹毒,為了對付我們,連你醉花樓的護院武師都要一同陪葬!”
    花千榭不以為意道:“他們不過引你們入彀的誘餌,生死又有何價值?今日功成,他們應感到高興才是。”
    楊少飛舉劍怒指花千榭道:“你就這麼肯定今日能留得下楊某嗎!”
    花千榭哂道:“楊盟主何不一試?”說罷向場下的黃衣人遞了一個眼色。八名黃衣人得令,二話不說,齊齊上前向眾人猛攻!
    “大家散開!”賀紫薰皮鞭一蕩,率先接戰,隨後,兩撥人馬便擠成一團,陷入亂戰,花千榭與摧花藥王則在二樓冷眼旁觀,氣定神閑。
    甫一接觸,楊少飛頓覺黃衣人武功不凡,雖不及自己,卻只稍遜於幾名副盟主一籌,極難對付。但最為讓他憂心的,卻是作壁上觀的花千榭與摧花藥王二人,這二人若是出手,兩派今日恐全軍盡墨!
    想到此處,楊少飛縱身一跳,飛燕輕身直躍二樓,劍出快鋒,直指花千榭!
    花千榭不慌不忙,腰身扭轉,避開楊少飛快劍,咯咯笑道:“楊盟主真是喜歡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乖乖在下面束手就戮不就好了,偏偏要上來討不自在。”
    楊少飛冷聲道:“怕是楊某上來,會讓你不自在吧。”
    花千榭維持著那副令人生厭的笑臉嘻然道:“楊盟主哪裡話,就憑楊盟主的武功,花某還不放在眼裡,何況這裡還有藥王壓陣。”
    “你……!”楊少飛身為堂堂鴻鸞巨頭,掌控半壁城郭,竟被眼前這不男不女的妖人如此輕視,加之盟中弟子損失慘重,如何能忍的住這挑釁似的話語,當即怒火爆燃,踏步而上,劍路由輕轉靈,環繞周身,似新月回轉,直逼花千榭!直至二人近身,楊少飛揮劍猛劈,角度刁巧,卻不見飛燕劍招痕跡!
    遭遇不同以往之招逼殺,花千榭眼神一凜,腳步飛移,帶起一陣豔紅旋風,避開楊少飛之招,仍是輕鬆笑道:“你怕我吃透你的飛燕快劍,所以用唐家月刀來對付我?”
    被他說穿底細,楊少飛更是火大,也不答話,再度施展飛燕輕身,對花千榭同出一拳一腳!拳似飛鳥沖天,腳可碎地裂木,竟是烏家驚羽拳與賈家倒槐腳雙武並流之招!然而花千榭仍是嬉笑不停,手中紅色絲巾瞬間鋪開,輕鬆裹住楊少飛驚羽之拳,下身紅裙一揚,蓋住楊少飛猛腿來路!楊少飛只覺自己一拳一腳仿佛打入泥潭之中,勁力瞬間消弭!
    “你!”訝異同時,楊少飛攻勢不緩,密密麻麻,綿綿不絕,劍走刀式,拳腳交互,盡融飛燕三家所長,花千榭雖身段靈巧,卸力有方,一時也不敢硬接,二人頓陷纏鬥之局!
    另一方面,上官翔南看見楊少飛飛身上樓,猶豫一瞬,替上官歸鴻攔下兩名黃衣人攻擊,低聲道:“歸鴻,一定照顧好自己!”
    上官歸鴻不明所以,剛想問話,卻見上官翔南縱身一躍,如鴻雁展翅,直沖雲霄,於空中黃袍一展,翩然降至摧花藥王身前!
    “回雁門上官翔南,領教藥情聖高招,也為舍弟討個公道!”
    摧花藥王上下打量他一番,輕鬆笑道:“後生可畏,沖你這番氣度,老夫允你,三十招內,不用毒功。”
    上官翔南心知摧花藥王成名已久,這番話看似輕敵,卻並非托大,眼下之計,只有在三十招內擊敗或擊傷他,才能為之後戰局增添籌碼。當下也不多話,手中長劍微微撩起,率先搶攻!
    上官翔南劍招一出,便見摧花藥王嘴角一抽,道了聲:“不差。”忽的從身後抽出一根木杖點在那劍脊之上,上官翔南劍勢隨之一緩,向後退卻半步,竟是由攻轉守!
    對手退守,摧花藥王不疑有他,喝到:“根基不穩!”隨後木杖筆直前點,欲取上官翔南中路,不料上官翔南腰一沉,腕一翻,劍鋒再出!
    “鴻雁五常:雁序謙禮!”
    回雁門劍法脫胎于先人對鴻雁之觀察,雁為智鳥,極重輩分,雁序之中,無雁會超越陣頭老雁,是謂禮讓恭謙,轉成劍法,變成禮讓後發之招,讓人先攻,後發制人!摧花藥王不料上官翔南半路變招,被打的措手不及,狼狽逃開,仍是被利劍劃破衣角!
    “好一個鴻雁五常,是老夫小看你了。”摧花藥王縱橫江湖多年,如今在後輩手上吃癟,自然面上掛不住,又礙於方才托大承諾“三十招內不用毒功”,處境一時尷尬不已。
    上官翔南亦不會放過如此機會,口上應道:“謝前輩誇獎。”手中長劍再出劍招!
    “鴻雁五常:雁哨警智!”
    雁群落地時會有孤雁警戒放哨,故而雁乃最難獲獵之物,轉為劍招,便成時時守式,探而攻弱的反制之招。與摧花藥王連對幾劍後,上官翔南找准其運招破綻,一劍刺出,劍路罩心封喉,殺意凜然!
    然而摧花藥王威名存在江湖數十載,又豈是易與之輩?招式雖被壓制,武學見解仍在,但見他木杖圓輪,看似出招緩慢,卻將上官翔南劍路的幾處主攻點死死守住,讓他一時難以有所建樹,緩緩消耗承諾招數!
    另一方面,大廳之中,當屬柳澄依武功最高,晏飲霜與墨天痕次之,只這三人武功稍高於黃衣人,其餘三人武功皆不及黃衣人,而武功最高的兩大門主的先後離開,讓樓下眾人壓力倍增!
    “可惡,為何不先解決這些麻煩,再找花千榭算帳!這兩人一走,我們不是更易被各個擊破!”賀紫薰掄鞭抽開一名黃衣人的斧劈,劍卸另一名黃衣人刀砍,嘴上牢騷一直不斷。
    墨天痕此刻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獨對兩名黃衣人,卻不忘安撫她道:“所謂擒賊擒王,兩位門主若留在此處,戰力不均之下,必會引花千榭和藥王出手,屆時我們處境會更為艱難。”
    賀紫薰知他所言非虛,只得集中精神,專注迎戰。
    此刻一樓大廳之中,墨天痕一行人少武微,卻遭強敵猛攻,因在亂戰,常有人面臨以一敵二甚至敵三敵四的險況,戰勢可謂舉步維艱。
    眼見不妙,晏飲霜急道:“天痕,此回若是再不開殺,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墨天痕心中明朗,此回已容不得他心慈手軟,先削弱敵人有生力量才是首要。
    “唉!”一聲歎,劍橫心橫!墨天痕再出墨狂八舞,劍禦千秋風赫然上手,前廳之中,忽起飆然風嘯!與墨天痕對手的黃衣人始料未及,面門被狂風襲卷,視線迷離!墨天痕抓准機會,踏步送劍!墨劍當胸貫入黃衣人身軀,染血劍鋒透體而出,殷紅飛濺!黃衣人悶哼一聲,當場斃命!
    “這便是殺人……我……開殺了……”手染血腥,墨天痕心頭狂跳,眼中滿是驚懼,他雖不止一次見過人間煉獄,但親手殺人卻是首次,握劍之手顫抖不停,呆在原地狂喘不止。
    然而亂戰之中,豈容喘息,一旁黃衣人見他神情呆滯,又見同伴身亡,舍了正在圍攻的柳澄依,轉而向他攻來!墨天痕心緒仍是起伏難平,難察四周動向,轉眼間,逼命刀刃已近在咫尺!
    “天痕小心!”晏飲霜一聲疾語,驚醒慌亂中的墨天痕,但見刀鋒閃眼,劍光飛馳,金鐵擊鳴間,一截帶血刀尖從墨天痕肋下穿出,殷紅開綻!
    “天痕!”“墨公子!”“墨小子!”面見此景,晏飲霜、柳芳依、賀紫薰同時驚呼,卻見墨天痕穩立不動,左手死死鉗住刀背,右手墨劍銀光耀目,迴旋飛劈間,一舉架開奪命刀刃!
    黃衣人被他逼的疾走退開,與他相隔數步間距,只是僵持,不敢再輕舉妄動。三女這才看清,方才那一刀只是貼著墨天痕腋下穿過,戳碎了兩層衣衫,擦破了些許皮肉,並未如前所見一般“透體而出”,不禁同時松了口氣,安心迎敵。
    然而墨天痕雖是緩過神來,場上仍是少打多,弱對強的不利局面,所有人都在咬牙苦戰,潰敗已近在眼前!
    不出一會,竟是楊憲源率先露出破綻,長劍一擊斫在敵手臂甲之上,被瞬間彈開,空門大露!生死關頭,楊憲源也顧不得什麼風度氣節,順勢向後一個懶驢打滾,竟是躲到在一旁奮戰的柳芳依身後,大呼:“芳兒救我!”柳芳依被他一擠,步法驟亂,附近黃衣人看到機會,同時來襲,數把兵刃瞬間逼近,直指佳人嬌軀!
    墨天痕相距不遠,見此情景大驚失色,急切間出手比往日更狠三分,陰脈真元流轉周天,熾烈劍意四散飛竄,墨武春秋通體泛紅,滾燙灼人,一記劍掃長空焰向逼殺柳芳依的黃衣人迅猛攻去!
    然而墨天痕迅疾一劍,仍是快不過死神勾命之鐮,來不及挽救佳人性命!
    快慢一瞬,只聽“噗噗噗”三道兵刃入肉之聲與女子慘嚎同時響起,墨劍掃出的彤紅焰火隨後降臨,一名黃衣人背部瞬間被燒出可怖焦痕,慘叫倒地,卻讓墨天痕看到心驚一幕!!
    冷刃沾紅,是最令人歎息的香消玉殞,墨天痕眼前女子血染青衣,有著與柳芳依極為相似的美豔容顏,此刻卻是蒼白無色,生氣盡消!
    “娘!”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柳芳依奮力接住飄搖墜地的身軀,已是淚珠滿目,泣不成聲。
    目睹柳澄依用血肉之軀擋在女兒身前,墨天痕腦中再度浮現墨家慘案當夜,陸玄音含淚摧琴,豁命為自己開闢生路的情景,感動中,淚水已奪眶而出,心頭怒意同時炸裂,催動陰脈真元暴湧沖天,奔霄劍意,再現浩然罰罪正氣!
    墨狂八舞最上式:劍罰百世罪!
    劍厚重,意pangbo,招卻如電閃快疾,兩名黃衣人未及反應,身首兩分,霎時血柱參天!
    墨天痕狠心開殺,兩劍誅三人,心頭再無初始時的不適,飛速跑到柳芳依身邊,蹲下身,查看柳澄依的傷勢。
    兩旁黃衣人見雖見同伴慘死,仍是不依不饒,欲繼續取命,這時,晏飲霜與賀紫薰、上官歸鴻也已趕來,架開黃衣人兵刃,互成犄角而立,將柳芳依母女與墨天痕護在中間,再度相殺起來。
    柳澄依身上三處傷口皆是被利刃貫穿,已傷及臟腑,神仙難救,更有一處穿透肺葉,讓她咳血不止,氣若遊絲。柳芳依抱著母親漸趨冰冷的身軀,抽泣哽咽到難以自持,面臨生離死別,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冤家……別……哭了……”一聲若有若無的低語,讓柳芳依精神一震,激動道:“娘,你撐住!”
    聽到女兒開口,柳澄依臉上又多了幾分血色,重新開口,目光已然飄忽,有氣無力的話語,卻是道出一個隱藏許久的故事:“那一年,爹和娘都走了,我帶著年幼的你四處流浪,靠別人接濟度日,為了養活你,我把第一次賣給一個農夫,換來我們三天口糧……一開始,我跟別人說,我們是姐妹,別人都不信,以為我騙他們,只有跟別人說我們是母女時,才有人願意接濟我們,你開口第一次叫我,也是叫娘……開始我還會腹誹,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真的把自己當成你的母親,可後來你長大了,越來越漂亮,周圍開始不斷有向你男人獻殷勤,而我卻為了撫養你,失卻了最寶貴的貞操,耗費了整個青春,我開始嫉妒,開始恨,想著如何把你毀掉……”
    柳芳依不想柳澄依一番話語,竟是牽扯到自己身世,訝異之中,更是心疼母親傷勢,淚聲道:“娘,別再說了。”
    柳澄依眼神已近渙散迷茫,對柳芳依話語恍若未聞,臉上浮現自嘲般的笑容,繼續道:“現在想來,自己真是蠢,承認是姐妹又如何?不把你送到那禽獸的床上,我就保不住現有的生活了嗎?我知道你那日來了天葵,未曾失身,此番若能脫身,便跟你心愛的人走吧,不要再到楊憲源身邊了……”她肺葉受創,連續說這麼多話,氣息已然不多,開始夾著血沫劇烈咳嗽。
    柳芳依見她慘狀,哭喊道:“娘,你不要再說了!”
    柳澄依慘然一笑,想要撫摸胞妹面龐,卻連抬手也無力做到,邊咳邊喘道:“你……能叫我一次姐姐嗎?”
    柳芳依見她已至彌留,哭的更凶,已經微啞的嗓子用力喊道:“姐……姐姐……姐姐!姐姐!”
    聲聲句句,皆是此生最想聽到的語句,柳澄依心願已了,再無牽掛,面上露出幸福淺笑,而周圍兵器交鳴之聲紛亂嘈雜,似在嘲笑,又似扼腕,漸漸淹沒了她最後的衷心話語:“這一聲,晚了二十……年……呢……”
    感覺懷中身軀再無生息,柳芳依撲在柳澄依屍體上放聲嚎啕。柳澄依最後一番話語,惹的墨天痕萬分動容,
原以為是護犢天性,到頭來卻是放不下舍不掉的手足之情,皆是血濃於水,二者之間,又有何差別?
    柳澄依一生,為生活,出賣自己,因嫉妒與不甘,又出賣胞妹,到頭來才發現,自己的恨與嫉妒,都是因為愛。
    二十年,因愛而恨,終究為愛而亡。
    眼前景象,又與當晚自己撲在父親屍身上嚎哭的景象重疊,墨天痕怒握墨劍,一字一頓吼道:“楊-憲-源!”然而環顧四周,只有晏飲霜、賀紫薰與上官歸鴻正在與三名黃衣人激戰,楊憲源早已不知所蹤。
    原來楊憲源見勢不妙,從地上隨意抄起一把兵刃,便往大門口奪路而逃,未至大門,就聽耳後利刃破空之聲由遠及近,楊憲源不敢接戰,加速奔逃,終至大門之前,用力推去,卻發現大門竟被從外鎖住,不及思考他有所動作,身後追兵又至,楊憲源無奈之下,只得向樓梯跑去,想利用樓上房間的窗戶逃生。不料當看見楊憲源向樓梯處跑去,黃衣人竟停下步伐不再追趕,而是折回頭,再度殺向墨天痕一行!
    再度接戰,柳澄依死,楊憲源跑,柳芳依哭的疲累,傷心欲絕,再無戰意,墨天痕狂怒一擊未曾節制,損耗頗大,一行人戰力削減的厲害,又要以四敵五,還要不時分心顧守柳芳依以防她被黃衣人偷襲,戰的苦不堪言。
    而楊憲源沿樓梯而上,想找處客房窗戶跳出,卻發現去往客房的通道都被鎖住,氣的他直罵娘,又吧不知身後追兵已舍了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在走廊上飛奔,尋找可以突破的地點。
    正跑間,走廊隔壁忽然響聲大作,嚇的楊憲源大驚失色,慌忙調頭開逃,一轉身,卻見木質廊壁噶然破裂,帶起漫天斷木碎屑,一道人影從中橫飛而出,狠狠砸在另一側廊壁之上,跌落在滿地狼藉之中,渾身沾血,痛苦不堪,顯然是在那頭受巨力打擊才會有此結果。
    楊憲源被嚇的不清,慌忙拔劍準備自保。那人撐著劍勉力爬起,驚覺這方有人,兇狠望來,卻讓楊憲源失聲驚叫道:“爹?!”
    那渾身沾血,被人打出牆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飛燕盟盟主楊少飛!
    楊少飛見楊憲源舉劍相對,心中忽然騰起一股可怕想法,恨聲道:“逆子!你是幫他來除掉我的嗎!”
    楊憲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就如同準備擊殺父親一般,忙把劍背到身後,焦急辯解道:“不是的,爹,我只是路過……”
    這時,花千榭那豔紅的身影也穿過木廊破洞來到此處,目睹了父子反目那段畫面,心中靈機一動,高喊道:“楊少盟主,你可來了,省的我再去找你,快快動手,事成之後,花某答應過你的,全部兌現!”
    “這……我不已經是個棄子嗎?他怎麼還對我說這些?”楊憲源被他攪合的摸不著頭腦,楊少飛聽了卻是怒極:“好哇,逆子,終於原形畢露了嗎!你果然當了醉花樓的奸細?”
    楊憲源渾身一震,顫聲道:“爹……你都知道了?”
    “呸,你這逆子,還有臉叫我爹?”楊少飛此刻掙扎站起,手中劍顫顫巍巍的將心中怒火一同指向楊憲源。卻聽花千榭又道:“楊少盟主,你已被撞破,若此回被他脫逃回去,往後你就難有立錐之地了!在此將他誅殺,將是唯一且最好的選擇!”
    “我……爹……”楊憲源心中煩亂,反復糾結掙扎,耳中一邊是父親的兇狠怒駡,一邊是花千榭的不斷催促,兩股聲音交匯在一起,如同魔音貫腦,迴響不休,令他幾欲崩潰,幾欲瘋狂!
    終於,瘋狂壓制住了理智,卻展現出了冷血到可怕的一面,楊憲源一改先前掙扎姿態,淡定自若的望向花千榭,問道:“你不騙我?”他說這話時很是輕鬆自然,就如平時與人聊天一般。
    花千榭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四大副盟主已去其三,柳澄依又是你姘頭,如今只要楊少飛一除,你就是飛燕盟最正統的接班人,掌控鴻鸞半壁的一派之主!”見楊憲源仍有猶豫,又火上澆油道:“道路我已為你鋪平,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了!”他原本收買楊憲源,便是指望他掌控飛燕盟後為自己所用,現在更是讓楊憲源弑父奪位,一旦楊憲源真正下手,他手中就多握一枚把柄,日後對楊憲源的控制也就更為牢靠。
    楊少飛一聽,怒喝道:“逆子!你就是打著這個算盤嗎?飛燕盟遲早會傳在你手中,為何你非要串通外人,做這傀儡盟主!”
    楊憲源面色瞬間猙獰起來,朝楊少飛吼道:“有你在飛燕盟,我永遠只是個少主,女人不能隨便玩,朋友不能隨便交,還要每日都裝成一副與人和善的虛偽做派,連遇上討厭的人也要笑臉相迎,一點自由也無,一點尊嚴也無!只要你一死,我繼位,誰還敢管我?”說著,楊憲源面容變得異常狠戾扭曲“沒錯,有你在,我就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沒有出頭之日!這種日子……我絕不再過!”
    楊少飛不禁怔住,兒子平日斯文有禮,待人和善,在盟中也是風評頗佳,可這些卻只是壓抑了本性之後的惺惺作態嗎?原來自己的兒子真的如此不堪?
    飛燕盟盟主愣神間,忽覺眼前寒光閃過,未及反應,一道利刃已刺入胸口!
    原以為管教了,約束了,就能讓人步入正途,不想束住了作為,卻束不住惡的本性,人在壓抑之下,反而惡的變本加厲!
    血,飛濺,是怒極中仍不願相信的慘紅,楊少飛心臟被狠狠刺穿,心疼,心更疼,疼的一句言語都說不出口,就頹然倒下!
    “呵哈哈哈……”一連串宛如地獄魔鬼般的笑聲從楊憲源口中發出,他看也不看倒在血泊當中的父親一眼,粗喘著向花千榭邪笑道:“你不會食言,對吧?”
    花千榭向他點頭微笑,扔給他一個小白瓷瓶,滿意的道:“不差,這是藥王送你的欲瀾精油,一會你便從平日會見花某的那條路逃出吧,我該為你日後的權利穩固去鋪路了。”
    楊憲源如獲至寶般將瓷瓶收入懷中,問道:“你是打算把樓下的那幫人一網打盡嗎?”
    花千榭道:“這還遠遠不夠,我非但要盡誅樓下那些人,還要燒了這醉花樓。”
    楊憲源頭一昂,疑道:“燒樓?”
    花千榭道:“不錯,事到如今,醉花樓已吸引全部注意,只要今日事了,鴻鸞便在控制之下,過往痕跡也將隨醉花樓被毀而全部消弭,回去你只需說你爹被我殺死,而我死於火海之中,便不會有人疑你。”
    楊憲源抱拳道:“花樓主好算計,鋪的一手好路,楊憲源謝過了。”
    聽他奉承,花千榭微微一笑道:“好說,楊盟主,日後飛燕盟便是你的天下,想做之事,也再沒人能約束你了。不過大家現在都是在為玉天主做事倘若,日後若有需要幫襯的地方,還請鼎力相助。”
    一聲“楊盟主”,聽的楊憲源飄飄然,當即滿口應道:“玉天主與花樓主還我自由,本盟主當然會好好報答。”
    “恩,話不多談,日後自有機會,花某現在要辦正事,還請楊盟主你快些離開。”楊憲源應聲而去,花千榭卻轉身搖頭,輕蔑道:“無知蠢夫!”隨後紅袍一展,運使輕功,眨眼不知所蹤。
    而在楊少飛身亡的不遠處,上官翔南與摧花藥王已戰至三十招開外。上官翔南遍使鴻雁五常,卻仍占不得優勢,反而被藥王吃透招式,戰的遊刃有餘。
    “三十招已過,老夫可要拿出真本事了。”只聽藥王一聲沉喝,掌心多出一團綠色霧氣。上官翔南暗道不好,劍勢再快三分,欲以疾招纏鬥,不讓藥王施出毒功!
    摧花藥王被一輪快劍所逼,毒掌難有建樹,只得暫棄毒招,仍以普通武功應對,二人一時看似平手,然而上官翔南心知快劍消耗更厲,終不能久,若維持這等戰法,不出百招,自己必力竭而敗。
    苦苦思索間,卻見旁邊走廊中竄出一道黃衣人影,身形如大雁展翅,攻向摧花藥王!突來偷襲,藥王卻是淡定自如,一手使出纏勁與上官翔南相持,另一手猛發一掌,掌力剛猛迅疾,被偷襲反變突襲,來人不及反應,瞬間受掌,慘叫一聲,噴血飛出數尺之外!
    此時,上官翔南終看清來人模樣,心頭狂跳,說不出震驚還是欣喜!
    “二弟!”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他認為死於噬魂青霧中的親生弟弟——上官越北!
    兄弟受傷,上官翔南再顧不上進攻,招路陡變,鴻雁五常:雁義情鐘赫然上手,借伴生維護之招,奮勇擋在胞弟身前!摧花藥王被他招式所逼,與他拉開距離,卻並不著急整頓再戰,而是遠遠看著兩人,似是有所忌憚。
    “二弟,你怎會在此?”雖見藥王一時無意再戰,上官翔南仍不敢掉以輕心,他背對上官越北,心卻緊系胞弟安危。
    然而,變故卻在一瞬之間!
    上官翔南身後寒芒突閃,接著,便是利刃透體!
    不可置信的低頭,胸前的那截劍尖,帶著疑問,震驚,更多的,卻是不解!
    “二弟……你……是被控制了嗎?”仍不願相信,上官翔南轉身看向自己為之關懷,一心互其周全的胞弟,卻並未在他眼中看見失去神采的迷茫,反而卻看到了更多被壓抑許久的興奮,滿是得色的面容上快意充斥,陰冷且瘋狂的姿態,讓他通體皆寒,傷口劇痛!
    “你為何要背叛我……”上官翔南被傷及要害,卻遠不及心中烈慟,自己曾一心要位胞弟討還公道,不料到頭來卻反遭胞弟暗害,失落悲苦之餘,嘴角抽搐出一道自嘲的慘笑。
    “你馭下有方,你為人正直,你謙厚待人,你謹遵鴻雁五常,為世人所稱道,鴻鸞人皆知有上官翔南卻不知其弟越北,有你在,我只能是個二當家,永無出頭之日,哪怕你死了,回雁門依舊是歸鴻的,我不過是個長老,空有輩分,仍無人知。”上官越北面無表情,答出極為冷漠的話語。
    “你背叛我,只為……揚名立萬?你若與我說,我大可讓位與你。”
    “哈!”上官越北突然笑出聲來,輕蔑嘲諷道:“大哥,你真以為,我會為區區一個門主之位而投靠他人嗎?你太小瞧我的志向了,實話告訴你,此番醉花樓得知你們準確的進攻時間,便是我遣人通風報信,此番事成,玉天主便能整合鴻鸞力量為日後大事所用,而我所得,將是從龍之功!”
    “從龍……你竟然想……”上官翔南此時氣力已漸流失,頹然跪倒在地,卻震驚的說不出話。卻聽摧花藥王冷哼一聲道:“上官門主,你多話了!”
    上官越北一個激靈,忙單膝跪地向藥王道:“是,越北知錯,不會再口無遮攔了。”
    摧花藥王點頭道:“此間你已無事,回去吧,你知曉如何離開,也知曉該如何對門人交代。”
    上官越北應聲而去,上官翔南一直盯住他離去的背影,他卻頭也不回,仿佛並不知曉自己大哥正在此處陷入死地。
    “真是有夠冷血果決,六親不認,不過,這才是做大事的人應有的個性。”上官越北已走,摧花藥王看向氣息漸亂的上官翔南,頗有深意的說道。
    “你們……竟然想……”上官翔南此時已上氣不接下氣,生機正在快速流失當中。
    “這條消息,就算做是給你的臨別禮物,帶到地府再去震驚吧。”摧花藥王手一揚,袖中青色毒霧繚繞噴出,圍裹回雁掌門。上官翔南頓覺無氣可用,雙手扼住脖子,張口努力吸氣,吸入的卻全是那青色毒霧,越吸越是氣短,不出片刻,終是氣斷人亡,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至此,兩大掌門皆死在至親之人手中,一世英名雖未被毀,卻死於宵小算計,將鴻鸞偌大基業拱手送與他人作嫁衣。二人一生,嚴於律己,頗有大家風範,卻都慘遭陰謀暗害,被人性的陰暗與貪欲所葬送!
    *  *  *  *  *  *  *  *  *  *  *  *  *  *  *  *  *  *  *  *  *
    遣走楊憲源的花千榭來到一處隱秘間室之中,將懸于木梁上的數十道繩結一一拉下,臉上浮起得意笑容道:“這下,你們插翅難飛了!”
    就在花千榭拉下機關同時,醉花樓內各處橫樑竟一同崩塌掉落,發出震耳欲聾之聲,同時,無數隱藏暗門打開,將各種易燃的乾草碎木火石菜油全部落于那些梁木四周!正在酣戰的墨天痕一行被這一連串巨響所吸引,不禁分神望去,只見那些梁木火石乾草之物,竟將樓內各處可以向外的通道全數堵住!而幾名黃衣人早就知曉計畫,毫無分心,一意猛攻,墨天痕一行頓時陣腳自亂,上官歸鴻率先中招,被黃衣人鐮刀架住脖頸,順勢一拉,身首分離!
    跌落的人頭,飛濺的血柱,再度震撼墨天痕心神,他雖來到鴻鸞之日便與上官歸鴻相鬥,方才卻是一起並肩的戰友,此刻目睹他死時的驚心慘狀,又想到之前柳澄依死時光景,心中恨意怒意再次爆發,劍意二度催上極峰,墨狂八舞隨之蛻變出墨縱天窮極一生都未能達到之境界!
    只聽墨天痕一聲長吼,墨武春秋泛出點點白星,光耀四方,隨後,光華彙聚,劍成滿月,卻是“劍耀繁星輝”緊接“劍動神州月”的極變之招!
    隨即,星月懸天,冷鋒刺命!兩名黃衣人首當其衝,被無數星月劍鋒貫穿通透,頓時斃命!
    墨天痕雙招連發,斃敵一瞬,陰脈真元卻在劍意催發下再度蓬勃輪轉,天啟心法迸出更為浩然氣息!
    招已止,意不休,墨天痕首度體會墨狂八舞劍意真招,頓悟之下,“劍掃長空焰”輔佐“劍嘯萬里雲”,再出連貫雙招!
    刹那間,墨天痕身周狂風怒卷,墨武春秋赤光瑩瑩,火星四濺!點點火星,皆是鋒利劍意,在強風鼓吹之下,化作極燃火勢,如猛虎咆哮,分襲三路!
    風火之招,炙熱迅猛,剩下三名黃衣人從未見過如此精妙路數,全然不會抵禦,被挾風火勢重創當場,皮焦骨爛!!賀紫薰晏飲霜抓住機會,一劍封喉!
    兩輪極招過後,五名黃衣人四死一重傷,眾人之危暫得緩解!墨天痕卻仍是劍意發散,立在原地,體悟墨狂八舞連招精妙之處,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小墨?你還好吧?”賀紫薰見墨天痕呆立原地,關心問道。晏飲霜識得這種狀態,打斷她道:“他在頓悟,先不要打擾他。”隨後來到柳芳依身邊,輕聲問道:“柳姑娘,還請節哀,我們得一同沖出去才行。”
    柳芳依此刻仍是悲痛萬分,俏麗鳳目中淚已流盡,只在長長睫毛上仍殘留瑩瑩幾顆淚珠,飽滿雙頰上因哭泣喘咽而通紅一片,滿是乾涸淚漬,端的是楚楚可憐。聽見晏飲霜說話,她也不言語,默默起身,望向墨天痕凝立背影,這才問道:“墨公子這是怎麼了?”
    晏飲霜答道:“他方才進入頓悟狀態,一舉把敵手全部除掉,此刻正在悟招。”
    柳芳依這才發現,周圍黃衣人已然死絕,驚問道:“這些黃衣人難道都是墨公子所殺?”
    晏飲霜點頭,墨天痕展露極強戰力,令她的心中也安定不少。
    “生死關頭,有人會拿我做擋箭牌,隨後棄我遠去,也有人會為我怒髮衝冠,替我殺盡寇仇……”柳芳依癡癡望向墨天痕,心中早已滿懷情愫,一者卑劣自私,一者俠義無畏,她又如何會選錯?想著姐姐臨終前的話語,柳芳依一顆芳心,此生也再不會離開墨天痕。
    就在這時,一條火把從天而降,正落在廳邊那些乾草碎木之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火勢借滿地菜油,引燃醉花樓的木牆紙窗,飛速蔓延,吐焰亂竄,整座醉花樓中頓成一片火海!
    火光亮眼,熱浪疊來,眾女嚇的大驚失色,亦喚醒悟招狀態的墨天痕。
    “這……這些物品都是提前備好,花千榭看來早有燒樓打算!”賀紫薰最先看清形勢,急道:“大家快找一個缺口沖出去,大火一旦將房屋燒塌,我們就更難出去了!”
    話音剛落,一道豔紅身影飄如鬼魅,飛速掠來,轉瞬已至眾人身前!晏飲霜首當其衝,只覺眼前一花,已當胸中掌,口溢朱紅!
    “晏師姐!”目睹心中最愛之人受創,墨天痕怒不可遏,一劍橫空,“劍斷妖邪路”挾鋒銳劍意,直取花千榭!
    一聲輕“咦”,花千榭驚異墨天痕新銳劍意,竟被逼的暫避鋒芒!
    眾女驚魂甫定,柳芳依扶起受傷的晏飲霜,四下環顧道:“這裡已被封死,算是絕境,若要出去,只能從火牆中用猛力強行打開通路。”
    晏飲霜方才中掌,氣息不穩,喘息著道:“我們三人皆是女子,沒有那般剛猛武功,天痕在抵擋花千榭無暇他顧……我們,真要一起葬送在此嗎?”
    “若真要死在此地,與姐姐和墨公子死在一處,也不是什麼壞事。”柳芳依方起此念,便在心中把自己鄙夷一通:“我在瞎想什麼,即便我死在此處,又怎能盼著墨公子也葬身于此!”
    就在眾女一籌莫展之際,墨天痕已漸漸被花千榭所壓制,他雖體悟新銳劍意,但卻缺少時間,沒能好好磨礪,在初始一股銳氣過後,便逐漸不敵花千榭老辣,被他招式牽引,陷入被動防守局面!
    危急之刻,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伴隨冰花飄落!眾女只覺身周溫度驟降,抬頭看去,只見一人,華服獵獵,俊逸如仙,周身寒冰氣罩如傘綻開,方圓三丈,火勢不侵!
    來人甫一落下,掌心即現八道冰錐,破空直取花千榭!
    忽得援手,墨天痕壓力驟減,墨劍再使“劍動神州月”,半月劍鋒匯合銳利冰錐,威力倍增,一舉擊退花千榭!
    與花千榭拉開距離,墨天痕看清來人,大喜道:“寒大哥!”
    來人正是玉龍山莊二少莊主——寒凝淵!
    寒凝淵朝他微微點頭,面色仍是凝重道:“先不急高興,你我二人聯手,或能阻他一時,卻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況且藥王未曾現身,境況遠比你想的嫌惡,先想辦法出去才是要緊!”
    說話間,花千榭紅衣翻飛,再度撲上,邪魅笑道:“這位公子不是醉花樓的客人嗎?怎麼還沒走,留在這摻和起來?”
    寒凝淵踏步生冰,掌風皆寒,一邊沉穩接招,一邊回諷道:“你的手下太沒眼力,大活人藏在房中,竟始終不曾發現。”
    花千榭並不以為意,一邊揮舞絲巾袖管,見招拆招,一邊引誘道:“公子何必來攪這趟渾水,置身事外方可安身立命呢。”
    寒凝淵朗聲笑道:“寒凝淵做事,隨心而為,不勞閣下操心!”說著,雙手再現鋒利冰錐,如弩連發!
    花千榭假意歎道:“如此說來,花某是要為這張俊俏的臉蛋可惜了。”說話間,花千榭雙袖忽然暴漲數尺,內中真力似柔實剛,墨天痕與寒凝淵不及反應,雙雙中招,跌出數尺開外!
    “這廝好強的武功,怕是跟科大伯不相上下!”墨天痕擦去嘴角鮮血,墨劍一挺,再度接戰。寒凝淵同樣口吐朱紅,顯然也有負傷,見墨天痕仍在堅持,也忙跟上助戰。
    賀紫薰見二人聯手仍處下風,對柳芳依道:“照顧好晏姑娘。”隨即揮鞭,加入戰圈!
    墨天痕招式精巧,劍意鋒銳,寒凝淵冰錐走奇,暗藏殺機,賀紫薰長鞭遊走,遠距牽制,三人合力之下,勉強與花千榭戰成平手,但樓中火勢已越來越大,溫度已然炙人!
    “花千榭!你再不走,不怕與我們一同葬身此處嗎?”寒凝淵見久戰不下,手中冰錐不停,打算用言語牽制花千榭。
    花千榭認真應戰,卻是輕鬆笑道:“為了大計,是決不能放你們出去的,況且這醉花樓乃是花某的基業,花某即便葬身此處,又有何妨?”
    見言語激將不成,墨天痕對並肩作戰的二人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你們可有突圍之法?”
    寒凝淵突然攻勢稍緩片刻,隨後開口道:“我有辦法,但……”
    說話間,墨天痕被舉劍連擋花千榭鐵袖猛攻,震的他虎口發麻,胸口發悶,忙道:“不必但是,有方法,快做便是!”
    寒凝淵又連發數道冰錐,艱澀道:“用我寒冰功體,可以沖出一條生路,但花千榭必會千方百計阻我等離開,必須有人斷後才成。”
    墨天痕當即道:“不必猶豫,我來斷後!”
    寒凝淵忙喝到:“不成,我們若離開,你必不是他的對手!”
    爭論間,花千榭紅袖飛刺,勢大力沉,出言騷擾道:“對戰之中,還有閒情聊天?你們兩個小夥可真是婆媽的緊!”
    墨天痕咬牙抵擋花千榭連番攻擊,已是氣喘如牛,手臂酸麻,卻仍是苦撐在前,厲聲道:“寒大哥!帶他們走!”
    見他如此決然,寒凝淵緊閉鳳目,深吸一口氣,喟然一歎,眼神陡利道:“若你能生還,寒凝淵與你八拜為交!”說罷,一身白袍已是翻舞飛揚,如沐狂風,身週三尺瞬現護體冰罩,氣溫驟寒!
    “寒蕩九淵!”
    一聲厲喝,寒凝淵快步沖向火海邊緣,欲以寒冰氣罩,衝開覆焰生路!
    察覺寒凝淵意圖,花千榭收起嬉笑,足下步風飛轉,已是蓄勢待發,準備一阻寒凝淵開路之舉!不料墨天痕早有準備,墨武春秋鳴嘯嗡然,疾風突至,正是“劍嘯萬里雲”駕“劍禦千秋風”合招一擊!
    風雲合擊之招,變幻莫測,風起雲湧間,快疾劍意從四面八方無差別攻向花千榭!
    花千榭著急之下,也動了真怒,全身紅袍暴漲,瞬間如蜘蛛一般張開八道紅綾,將來往劍意一一阻住,同時足下已如風前行,快若鬼魅!
    墨天痕暗叫“不好!”花千榭全力一擊遠超他想像,想要再度揮劍阻止已然不及!
    就在這時,鞭聲破空,鞭影飛至,卷住花千榭腰身,瞬間阻住他去勢!
    “休想過去!”賀紫薰一擊得手,雙臂卷套長鞭,盡全力牽扯住花千榭,亦是牽出眾人生機!
    阻礙未達,寒凝淵一往無前,寒冰氣罩突破火海煉獄,擊碎擋路木柱,衝開燃焰樓壁!
    生路已開,柳芳依忙叫道:“墨公子,賀捕頭,快走!”
    “誰都走不掉!”眼前有人逃出,花千榭怒上眉梢,一把抓住纏身鞭尾,運勁猛扯!賀紫薰頓覺巨力牽引,被拉至花千榭近前!“死來!”一聲尖喝,花千榭殺掌已抬,直取賀紫薰天靈,曼妙女捕危在旦夕!
    然而掌未落,墨武春秋挾至高罰罪正氣,浩然來臨!花千榭只得舍了賀紫薰,抬手抵禦墨狂八舞最上式,賀紫薰趁機脫逃!
    “賀捕頭,你與寒大哥他們快走!”墨天痕橫在賀紫薰身前,墨武春秋劍意狂湧,拼死攔住花千榭瘋狂攻勢!
    賀紫薰趁機飛奔到樓牆缺口處,剛要邁出,就聽墨天痕一身慘哼,一回眸,只見墨天痕的身影正被花千榭如暴風驟雨般的紅綾逼節節逼殺,幾乎就要撐持不住,遑論逃出!
    看見此景,賀紫薰心中滿是緊張與擔憂,一條輕盈的玉腿懸在半空,竟是再邁不出去!
    “賀捕頭,快出來,別讓墨兄弟的苦戰白費!”寒凝淵見她猶豫不決,忙勸道。
    同一時間,樓中又傳來墨天痕一聲慘呼,柳芳依也按捺不住,將晏飲霜扶至寒凝淵肩頭,焦急道:“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裡面,我去幫他!”
    趴在寒凝淵肩頭的晏飲霜也勉力站起,雖是虛弱,仍堅定道:“我要去救他。”
    寒凝淵暗道不好,忙拉住二人道:“我們在此等他,相信他一定能出來的!你們武功不高兼有傷疲,去了也是送死,不要讓他的苦心白費!”
    就在這時,賀紫薰叫住寒凝淵,將一塊漆黑描銀的木牌扔到他手中道:“寒公子,若我與他不能出來,請你拿這塊地字捕令往鎬京緝罪閣,告訴閣主這裡發生之事,讓他務必請十二神將出面!”
    寒凝淵哪還不知她心思,忙道:“火勢太大,怕是不一會樓就塌了,你再進去,怕是有去無回了!”
    賀紫薰慘然一笑道:“那又何妨?”說話間,已是聘婷轉身,消失在缺口之中!
    “我們也去!”晏飲霜渾身無力,倒拖錦繡便往缺口處走去,柳芳依更是快步向前!正當二人快要進入缺口之際,寒凝淵突然叫道:“小心!”隨後盡全力將二人往後拉扯。三人剛離開原地,就聽“哢啦啦”數道聲響,缺口之處塌落下數根巨木樓板,將原本通路再度封死!
    生路已絕,晏飲霜杏眼圓瞪,柳芳依鳳目含哀,皆是不敢相信,然而不等眾人哀慟,一道淫邪之聲已讓他們如聞驚雷!
    “你們在這不走,是準備給本情聖獻身嗎?”
    “是摧花藥王!速走!”寒凝淵當機立斷,拉起二女發足而奔。摧花藥王也不著急,心態猶如貓戲老鼠般輕鬆閒適,一邊信步綴著三人,一邊調侃道:“二位姑娘看來還是處子,若能將元陰託付給本情聖,本情聖定會讓你們再不願從我的胯下爬起!”
    二女被他言語羞的滿面通紅,晏飲霜還口不禁道:“為老不尊!你休要再瘋言瘋語了!”
    “咦,本情聖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大可來試,老夫可是歡迎之至啊!”
    寒凝淵低聲道:“二位不要受他言語刺激,趕快去找援兵匯合才能安全。”
    柳芳依道:“去飛燕盟!回到盟中就安全了。”
    寒凝淵回頭連發兩枚冰錐,當即應允,道:“帶路!”三人調轉方向,往飛燕盟逃去。
    摧花藥王輕易避開兩枚冰錐,佯怒道:“小輩還敢動手!”腳下突然加快,急速拉近與寒凝淵三人距離!
    “不好,他追上來了!”柳芳依下意識抽劍,準備迎擊,卻見寒凝淵滿手冰寒,一指點出,先一步攻向藥王!
    “寒霜玉指!”
    藍芒激閃,冰風刮骨,寒凝淵一式擊出,快如電閃,眨眼冰指已近摧花藥王眼前!卻見藥王仍是閒庭信步,輕巧閃開,一舉擒住寒凝淵手腕!
    “凝玉真氣?玉龍山莊的人嗎?”摧花藥王笑問道。
    寒凝淵只覺右手有如鐵箍,死活掙脫不開,見他發問,平靜對答道:“是又如何?”
    藥王卻是鬆開他的手腕,道:“玉龍山莊與我快活林無怨無仇,老夫也不想結下樑子,我放你離開,但你不得再插手老夫的事。”
    寒凝淵挺胸傲然道:“若你的事是對這兩位姑娘不軌,寒某絕不避事。”
    摧花藥王露出鄙夷神情,“嘖嘖”兩聲道:“年輕人,怎的比我這老傢伙還頑固,你何苦要強出頭?”  
    “兄弟之妻,吾當護之!”
    摧花藥王搖頭道:“果然是死腦筋。既然如此,老夫只有……”話未說完,摧花藥王忽然抬手,一陣黃煙從他袖管中噴射而出,瞬間淹沒寒凝淵!
    “寒公子!”晏飲霜與柳芳依同時叫道,她們知曉那黃煙必是一種劇毒,此時寒凝淵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摧花藥王則是淡定如常,穿過黃煙,走近二女,淫笑道:“在我蝕血黃煙中能生還的人,我還不曾見過呢。二位美人,你們的靠山已死,乖乖束手就擒吧。”
    晏飲霜緊握錦繡,雖是受傷,仍厲聲道:“今日我就算自戕,也絕不會落到你手上!”
    摧花藥王笑道:“在我手上,生死豈由你選?”
    突然,不遠處傳來密集腳步!
    “是官軍嗎?他們終於發現了麼?”摧花藥王心中暗想:“此時仍不宜與官軍正面為敵,免得引起朝廷注意。”再看向晏飲霜與柳芳依,二人牙關緊咬,怒目而視,雖是滿身塵土硝煙,仍蓋不住二人華美氣質與豔麗本色,更是不甘就此離去,心道:“這兩個美人舉世難得,若不能一嘗風味,也太過可惜。不管了,在官軍沒到之前,先把二人都帶走!”想到這,藥王已選好毒物,正要灑出,卻聽背後傳來陣陣冰裂之聲,隨後便是寒風呼嘯,慌忙轉頭望去,只見那些蝕血黃煙已被風吹散,寒凝淵身上瑩瑩閃閃,不斷有冰衣脫落!
    “你竟用凝玉真氣製成冰衣,防住了我的蝕血黃煙?”劇毒無功,藥王心中滿是震驚!
    寒凝淵並不答話,他自封冰衣之中,此刻極度缺氧,正在大口喘氣,平復呼吸。
    二女見寒凝淵無恙,欣喜之餘,亦不敢懈怠,仗劍防備藥王偷襲。
    此時,密集的腳步聲已越來越近,摧花藥王心焦不已,正要出手,腳下卻傳來刺骨寒意,低頭看去,只見雙腿之上不知何時已覆滿寒霜!
    二女見狀,抓住機會,轉身便跑!
    藥王雙腿被冰封難以動彈,眼見雙美跑遠而腳步臨近,心中焦急,而腳下寒氣仍是源源不絕,從他腳底迅速向上攀爬,再過片刻便可將他凍成冰雕!
    “玉龍山莊的小子,是你逼老夫!”摧花藥王成名多年,內力遠勝寒凝淵,一時不察被他制住,又豈會束手無策?手一抬,藥王勢起雷霆,一掌拍下,腿上寒冰頓時寸寸龜裂,再無束縛之效!
    脫出冰封,藥王著急去尋二美,然而動作卻不如之前愜意,非但步伐放緩,連行進間亦微帶瘸拐,略顯艱難!
    “哈,老淫魔,你是被我凍的走不了路了嗎?”寒凝淵看出端倪,雖仍是氣喘,身體乏力,卻仍不忘分散其注意,為二女爭取時間。
    心知他已無力再阻自己,只得用口舌拖延,摧花藥王明顯加快腳步,聽聞嘲諷頭也不回,心中卻氣急敗壞:“該死的小子,一通寒氣,竟然牽動我陳年舊傷,日後有機會,定要找你算帳!”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本帖最後由 atasdd 於 2017-4-13 11:08 編輯 ]
2017-4-12 22: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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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l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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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就是这样出来的了,,
2017-4-12 2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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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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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等了好久了
又多出一些仙人來了嗎
2017-4-13 00: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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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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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大作哈,浓浓武侠风
2017-5-28 05: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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