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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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江湖有點怪（第三章）
這個江湖有點怪
作者：天天快樂
2015/11/29首發於：春滿四合院
（第三章）
丁長老幾人怎麼也沒想到，這就差臨門一步之時，竟然被掌缽龍頭的三言兩
語給全盤破壞了，望著那群激動不已、口呼宋有稻名字的丐丁，長老開始有些慌
了手腳。
楊平卻是高興壞了：『嗯，薑果然還是老的辣，看來這回宋大哥當上幫主有
戲了。』
就在丁長老和羅長老幾人都認為大局已定之時，那一直沒說話的方長老才從
後面走了出來，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憂慮之色，似乎對當選幫主與否並不著緊。
他瀟灑一笑，聲音輕柔且富有磁性地說道：「我方辛朔何德何能得到丁兄弟
幾位的賞識，推舉我接任丐幫幫主，論出謀劃策，我不及陳玉海陳長老和掌缽，
與掌棒龍頭兩位相比更是萬萬不如；論武功才幹，我對宋有稻兄弟和丁清兩位兄
弟更是自愧不如，羅兄弟他們要選我做幫主，我實在問心有愧，只是幾位兄弟曉
以大義，我推脫不掉，現在好了，由宋兄弟來做幫主委實比我強得太多，我方辛
朔第一個贊同。」
方辛朔的這一番話實在大出眾人所料，其他人原以為他和宋有稻要為了爭幫
主之位非打得頭破血流不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大度至此，不但沒有刻意刁難，
反而對宋有稻讚賞有加。
別說是掌缽龍頭、徐長老幾個傻了眼，就是楊平這個看遍宮鬥腹黑肥皂劇的
現代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玩的是哪一套？難道是我誤會他了，大奸臣其
實是大忠臣才對。』
不管怎麼說，這一回連打擂台的另一邊對手都已經承認自己輸了，這樣一來
宋有稻這個新任丐幫幫主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宋有稻拱手道：「方大哥太謙虛了，幫中誰不曉得八大長老一直是以方大哥
為首，你的能力為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小弟平日裡甚少服人，而方大哥絕對是
其中一位。」
此時見時機也差不多了，掌缽龍頭出來主持大局：「如此一來，相信大家都
看得清楚了，無論是幫裡長老還是諸位兄弟的意見，我們大家夥都推舉宋有稻成
為我們的新……」
際此千鈞一髮之刻，方辛朔擺手叫停：「且慢。」
掌缽龍頭皺眉問道：「方長老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方辛朔答道：「在掌缽龍頭宣佈最終結果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問一問宋
兄弟。」
宋有稻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詢問自己，但還是恭敬道：「方大哥
請說。」
方辛朔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日無意中路過宋兄弟房
前，恰好看見宋兄弟的左胸前有一道五寸長的傷疤，從來也聽宋兄弟提過，想問
問這道傷疤到底是何人所為。」
在場眾人被方辛朔接二連三的匪夷所思的言行搞得找不著方向了，楊平也一
樣納悶：『無緣無故的問這個幹嘛，江湖中人有一兩道傷疤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情嗎？自己受了傷肯定是對方太厲害，自己打輸給人家了，還有什麼好跟別人說
的？』
或許在場其的他人都是跟楊平一樣想法，唯獨是被提問者宋有稻突聞此問，
臉上露出沉思神狀，面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辛朔繼續說道：「幫裡誰不知道宋長老練的是正宗龍虎玄功，刀槍不入，
能夠在宋長老身上留下這麼長的一道傷疤，那對方肯定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
兄弟我實在好奇，不知道宋兄弟能否解答我心中疑惑？」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當事人宋有稻，宋有稻微一咬牙，似下定決心般說道：
「不錯，那人確實不是什麼無名之輩，正是江西第一使槍好手韓思平韓大俠，我
身上的那道刀疤正是被他所傷。」
方辛朔道：「韓大俠在我們武林正派當中素有威望，為人正直，怎麼好端端
的會和宋兄弟大打出手，還打得這麼嚴重？」
掌缽龍頭畢竟年長精明，恐怕方辛朔這番問話別有它謀，於是從中打岔道：
「哎！我們江湖中人以武會友也是常有的事情，今天要商量的是新立幫主和捉拿
叛徒洪七的大事，這些芝麻小事方長老真的有興趣的話，回去之後讓宋兄弟跟你
說三天三夜也不遲。」
方辛朔哈哈一笑：「掌缽龍頭莫怪，我的這些問題並非閒話家常，而是關係
本幫前途未來，所以不得不小心謹慎，還是請宋兄弟繼續跟我們說清楚吧！」
宋有稻似是回想起一件極為痛心的事情，沉聲道：「三年前的一日，我和韓
大俠在太湖巧遇，我們兩人雖是素未謀面，但彼此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直到我
們談論到當今天下武林該由誰來領導我輩共抗金賊之時，彼此意見相左直至爭吵
起來，我們兩人當年均是血氣方剛，一語不合便即動手，這道疤也就是在那時候
留下來的。」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方辛朔道：「以宋兄弟的功夫，恐怕韓大
俠未必討得了好吧？」
宋有稻答道：「當時我們二人均有負傷，我後來清醒過來，才發覺我們二人
行為實在可笑，金賊未滅，反倒我們自己人先打起來了，隨即便和韓大俠罷手言
和，之後我們便各自離去。」
方辛朔道：「宋兄弟可知道後來韓大俠境況如何？」
宋有稻沉痛道：「後來我才得知韓大俠回去之後竟是傷重不愈，沒過多久便
去世了，方知自己當日出手太重，傷了他的性命。好勇鬥狠誤傷義士，我宋有稻
一生做事無愧天地，唯有這件事情讓我後悔至今。」說罷，這一七尺男兒眼光閃
出淚花來。
掌缽龍頭勸道：「比武過招本來就是有死有傷，宋兄弟能夠將這件事情始末
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足見胸懷坦蕩。斯人已去，你也不必一直耿耿於懷。」
方辛朔道：「掌缽龍頭說得不錯，這件事情說起來卻也不能怪宋兄弟，只是
敢問宋兄弟一句，你可知道韓大俠的妻兒在他故去之後現今又是如何？」
宋有稻聽了詫異不已，他當日得知韓大俠噩耗，悲痛難過至極點，實在無顏
前去吊唁，所以也未曾見過他的遺孀，只得如實回答。
方辛朔淡淡一笑：「諸位恐怕有所不知，當日在韓大俠被宋長老誤傷身亡之
後，韓大俠的妻子悲痛萬分、茶飯不進，竟然在不久之後也隨韓大俠去了。而有
一件事情恐怕更是讓大夥想不到，韓大俠愛妻死去之時竟然是已懷胎十月，不日
便要臨盆，一大一小竟是一屍兩命。」
眾人聽罷盡皆嘩然，沒想到還有這等不為人知的秘密，其中尤以宋有稻感受
最重，張嘴欲言卻又哽咽難語，兩行熱淚終從眼眶中流了下來。
此時方辛朔突然大喝道：「張小兄弟你出來吧！」
只見一位身著素衣、頭纏白布、腰懸寶劍、一臉悲憤的青年人從一眾乞丐身
後走了出來，看他的打扮並不像丐幫中人。
大夥看了都心中納悶，何時丐幫大會進了這麼一位不相干的人？掌缽龍頭便
問道：「方長老，這位朋友是誰？看樣子不是我們丐幫中人。」
方辛朔道：「沒錯，這位小兄弟名叫張澤龍，確實不是我們丐幫的弟子。張
兄弟，還是你來跟大家夥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那張澤龍打一出來，眼睛就沒離開過宋有稻身上，只是狠狠地盯著他，憤憤
道：「你不認得我吧？」
他的這句話是對宋有稻說的，宋有稻看著這位年輕人，腦子中思索一陣，還
是一無所獲，說道：「這位小兄弟我們以前是否見過，恕宋某眼拙，一時想不起
來。」
張澤龍嘲笑道：「宋長老當然沒見過我，當年家師歸天，你心裡有愧自然是
不敢來的。」
宋有稻驚道：「你師父？莫非你是……」
張澤龍道：「對，我師父正是白刃槍韓思平，我是他當年收的唯一徒弟。」
沒想到事情發生了這麼戲劇性的轉變，這位身著喪服的年輕人原來就是三年
前被宋有稻失手誤傷致死的韓思平的徒弟。楊平心道：『這下慘了，看這樣子，
這小子肯定是找宋大哥報殺師之仇來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幫主的時候來。』
宋有稻慚愧道：「當年宋某一時衝動，失手傷了韓大哥，一直以來都深感愧
疚……」
還未等宋有稻說完，張澤龍怒喝道：「住口！你這個卑鄙小人，當時家師若
不是追殺陰風煞時奔走三天三夜，以致精神不濟，怎麼會被你傷到，又累死了師
母和她的孩子。」
宋有稻道：「我實在不知韓大哥當時是精神困乏，如果宋某知道，就算是要
打出個生死勝負來，也一定讓他休息好了才做比試，絕不會乘他之危。」
張澤龍譏笑道：「現在師父不在，你愛怎麼說都行。只恨當年我學藝未精，
怕辱沒了師父的威名，更怕不能為他一家報這大仇，直到今天才敢來找你，宋有
稻，今天我要為我師父報仇雪恨。」
宋有稻初聞韓思平夫人及其未出世之嬰孩因自己失手而導致雙雙去世的消息
時，已經後悔不已，現如今聽了韓思平徒弟的證詞，才得知自己當年竟然連和韓
思平交手都是勝之不武，心中更是悔恨至極點。
宋有稻沉痛道：「張兄弟你動手吧，當年若不是我爭強好勝，也不會白白害
了韓大哥他們一家三口的性命，你要為你師父報仇，正是應該，你動手吧！」
眾人看宋有稻的樣子，哪有一點要和人動手的意思，分明是在引頸待戮。
楊平此時心中七上八下竄個不停：『照宋大哥的脾氣肯定不會還手的，分明
是在等死。這姓方的從哪找來這麼個人，真他娘的陰險。』
那掌缽龍頭也看出了宋有稻要以死贖罪的念頭，急忙挺身而出，護在他前面
說道：「剛才所言不過都是這位小兄弟的一面之詞，連他到底是不是韓大俠的高
徒我們都尚未得知，他現在說的話恐怕也還未必可信吧！」
大夥聽了才醒悟確實是這個道理，而方辛朔像是早有準備般走了出來說道：
「各位兄弟，這位張兄弟是我數月前恰巧在街上遇見的，一開始他見我是丐幫中
人，口口聲聲說要殺了宋長老，我覺得蹊蹺，一番詢問下才得知了他原來是韓大
俠的弟子，也才知道了宋長老當年和韓大俠一家的這許多糾葛。為免引發不必要
的誤會，我便派人回韓大俠的舊宅詢問其親朋鄰居，證實張兄弟確實是韓大俠的
弟子沒錯，而韓大俠當年追殺陰風煞三天三夜也確有其事，時間是在天會七年的
七月初五。宋長老可回想一下是否是在七月初八那一日遇見的韓大俠？」
楊平將目光投向宋有稻，他多麼希望宋有稻會搖頭否認，但結果卻還是沒有
照他的預想進行，只見宋有稻沉重地點了點頭。這時所有人已經心裡明白，這件
事情的始末已經再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了。
方辛朔又道：「其實還有更簡單、直接的方法能證明張兄弟是真是韓大俠的
弟子。」只聽他不緊不慢繼續說道：「只要讓張兄弟和宋長老交手過上幾招，便
能一知真假，宋長老和韓大俠交過手，肯定認得他的路數，這是做不了假的。」
在眾人還在為這個辦法叫好之時，楊平已經先一步想道：『他娘的，分明知
道宋大哥心裡有愧，肯定不會還手，要是他倆打起來，多半要被這個姓張的殺了
不可。方辛朔你這狗娘養的沒想到心機這麼深，你這不是要宋大哥的命嗎？果然
沒看錯你長著一副壞人臉。』
在場的除了楊平想到這一關節外，掌缽龍頭年長老道也猜到了這一可能性，
豪氣幹雲道：「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小兄弟要找宋兄弟報仇也合情合理，
老頭子不敢阻攔，但我和宋兄弟是生死患難的好兄弟，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
殺死。就由我來抵他一命，以祭韓大俠一家在天之靈，小兄弟你請動手吧！」
眾人一聽掌缽龍頭要代宋有稻償命，紛紛驚呼使不得，那獅子頭徐長老最是
性急，大喝道：「掌缽龍頭和宋兄弟都是本幫棟樑，我老徐粗人一個，什麼本事
也沒有，還不如殺了我給韓大俠償命。」
楊平靈機一動，也學徐長老般站了出來大喝道：「宋長老一直對我們這些小
乞丐照顧有加，絲毫沒有長老架子，我們這些本幫弟子對他都心懷感激，反正我
小乞丐也沒什麼本事，不如殺了我好了。」
楊平的這幾句話還都是從大頭峰和徐長老那裡學來的，但他大氣凜然的樣子
卻又真像是為了兄弟肯赴湯蹈火的那副樣子。本來像楊平這樣的無袋弟子在這樣
的大會上是沒有資格說話的，但此時事態緊急也沒人關心到這一點，只是覺得這
個不知哪裡來的無袋弟子難得有這份忠義。
宋有稻手下的那些丐幫弟子受楊平感染，竟然也是有樣學樣地大嚷著自己要
替宋長老償命，一時人潮湧動將宋有稻圍在了裡面。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地步，就連方辛朔都感到棘手，不禁皺了
皺眉。
現在的情況是這麼多人護著宋有稻，每一個都願意為他赴死，就連那掌缽龍
頭和徐長老幾位長老也是，無論是普通弟子還是龍頭、長老哪一個死了，都恐怕
會把事情的結果導向不可預知的方向去。
方辛朔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今天的大會本來是我丐幫要商討要事所
舉辦的，張兄弟和宋長老的事只是他倆的個人私事，張兄弟可否賣我方某一個面
子，你和宋長老的恩怨在大會結束後再行私下解決？」
張澤龍看了看方辛朔，點了點頭，又對著人潮包圍中的宋有稻放話道：「姓
宋的，你的人頭就暫且繼續寄放一段時間，過幾日我必親手為師父報仇。」說完
冷哼一聲，轉身走下山去。
楊平心道：『好啊，總算是暫時保住宋大哥的命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好戲
才剛要開始。只見丁長老走出來說道：「各位，剛才被宋長老的私事所擾，現在
我們言歸正傳，新任幫主的繼承人選還得繼續，請掌缽龍頭主持大局。」
這時楊平才忽然想起剛才還正要選舉丐幫幫主，只是被那韓大俠一家的事情
和張澤龍一鬧全都忘記，此時再看，楊平已經大約猜到結果，宋有稻被誤殺韓思
平這件事一鬧，哪裡是方辛朔的對手。
果然，掌缽龍頭面帶猶豫，但最終還是不得不宣佈結果：「參照諸位兄弟的
意見，我幫的新任幫主便是方辛朔方長老，有誰有意見的沒有？」
現在就連最開始支持宋有稻的獅子頭徐長老也再沒話說，丐幫作為天下第一
大幫，身為一幫之主，身上怎能有誤殺義士的污點，哪天又遇見張澤龍來尋仇，
是待死還是還手呢？丐幫幫主心裡有愧被一個無名小輩殺死，說出去都笑掉人大
牙，其他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再沒其它的意見。
楊平心中歎了口氣：『原以為能傍上丐幫幫主這棵大樹，果然不是每一個穿
越過來的人都戴著主角光環，我到底還是一個配角命啊！呀，慘了，剛才我為了
保住宋大哥，表現得實在太過突出，那方辛朔沒準已經記住我了，萬一他恨我差
點壞了他的好事，我不就死了？這回要死了。』
楊平只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方辛朔事後報復而憂心忡忡，絲毫沒有了剛才要為
宋有稻捨生赴死的豪氣。說來也對，他和宋有稻認識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天，叫他
一聲大哥也只是想先找棵大樹罩著，現在眼看宋有稻上位失敗，他也不得不考慮
起自己的後路來。
只不過他這一憂慮純屬多餘，方辛朔貴為八大長老，平時日理萬機，哪裡會
認識他這種無袋弟子，現在又榮升丐幫之主，許多事情要等他處理，更是沒有時
間來注意他。
今天的這場丐幫大會到此就算是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憂，而幫主之位也算
是塵埃落定，再無更改可能。掌缽龍頭和方辛朔等幾位長老商議了一陣，決定再
過半月到丐幫總舵正式舉行幫主接任儀式，各人就此散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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