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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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奸（第一章一至三節）
內 奸
作者：悲鳴
2006/11/08發表於：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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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悲鳴，初來貴地，向各位同好問好。
＊＊＊＊＊＊＊＊＊＊＊＊＊＊＊＊＊＊＊＊＊＊＊＊＊＊＊＊＊＊＊＊＊＊＊
第一章 第一節
眼睛慢慢地睜開一道縫，耀眼的陽光照在臉上，雪玥瞇著眼睛向四週打量，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除了一張大床外，幾乎沒有什麼傢俱。
我這是在哪裡啊？腦袋有些發暈，胸口還有些煩悶、噁心，雪玥閉上被陽光
晃得淚汪汪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再快速打開，眼前依舊沒變，自己還是躺在陌
生的地板上。
腦袋快速地轉著，努力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慢慢記起在傍晚８點左右，正
從包裡掏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鼻中曾聞得一股很嗆人的味道，之後就沒什麼記
憶了。
難道……難道我被綁架了？雪玥猛的坐起來，驚惶地看看身上的衣著，除了
有些皺之外，身上還是穿著昨天的職業套裝，胸部和下身也沒有被動過的感覺。
還好，沒有被侵犯過，心裡略微放鬆一點，胸口噁心的感覺一下子強烈起來，腦
袋裡也時時傳來絞痛，也許是起得急了，雪玥又慢慢地躺下去。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辦公室文員，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又沒有錢，就連結
婚的新房，還是向親戚朋友借的錢，才勉強把房間裝修得稍微像樣一些，難道是
這個引來了綁匪？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能力交贖款啊！頓時，撕票這兩個血淋淋
的大字在腦袋裡浮現出來，救我！曉風……雪玥不禁在心中大叫老公的名字。
曉風是田州市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雖然業務很出色，但是火爆的脾氣、口
不遮攔的嘴巴使他離大隊長總是差那麼一步。難道是因為他？想到曉風處理的案
件基本都是惡性案件，再想到他這一週來很少回家，肯定是碰上大案子了，而自
己又在這個時候被綁架……線索慢慢地在腦袋裡清晰起來，雪玥幾乎可以完全確
定綁匪的目的就在於要挾曉風。
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雪玥縮在牆角，緊張地看著時間一分一
秒的過去，房門是鎖死的，窗戶雖然可以打開，但十幾層的高樓讓她望而卻步，
她喊過、哭過，可嗓子喊啞了，淚水流乾了，房間裡還是一片死寂。
曉風，你為什麼要做警察？好多次了勸你轉職，可你就是不聽，我知道以你
的脾氣肯耐心地聽我發完牢騷，足以說明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可是，我是女人，
還是個性格懦弱的女人，每次你辦案不回家，我都整夜睡不著，我不想你出事，
我想要的是安安穩穩的生活。警察有什麼好？刑警隊又不是缺你一人就不行了，
再說，隊裡不是也有人擠兌你嗎？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可你為什麼就是不答應我？女人的年華就是那麼幾
年，你總是把我一個人擱在家裡，你對得起自己的職業，但你對得起我嗎？你神
勇，罪犯聽到你的名字就望風而逃，可我呢，我一個女人，你就不能為我多想想
嗎？我知道你犧牲睡眠時間來陪我，可是，你又能擠出多少時間？結婚到現在都
一年了，我們做過幾次愛？又有多少次是你一接到隊裡電話就拋下我走了？
你現在在做什麼？肯定是在辦案，可你知道你老婆被綁架了嗎？曉風，快來
救我啊！等我們團聚後，我要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做警察。你知道嗎？我好怕，錶
針每擺動一下，我的心就顫一下，我希望綁匪永遠不要出現，可又盼望他們快點
出來。我真的好怕，我怕他們對我無禮，又怕他們傷害我，更怕他們逼你。
想想你沒做警察時，那一段時間是多麼快樂，你一沒課就跑到我的學校來找
我，每次都捧著一束鮮花，每次都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就塞到我手裡；我們在海灘
上，偎在一起數天上的星星；我們沒錢，卻去精品專賣店試穿最昂貴的衣服，故
意惹服務小姐生氣，可這些日子都隨著你穿上警服而一去不復返了。你知道嗎？
我愛你，可我也怨你。
就在雪玥腦中像過電影那樣，想著與曉風的點點滴滴時，「吱吱」一聲，房
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身形不是很魁梧，但看起來很結實，個子高高的、滿臉
堅毅之色的男人。男人走到雪玥面前，蹲下身子，一言不發，深沉的眼光像是要
穿透她的內心似的，久久地盯著她的臉。
男人眼中彌漫著強大的自信，內中還隱含著一絲貓戲老鼠的戲謔，雪玥初時
還敢與他對視，瞧著瞧著，心裡一個勁地發毛，眼神慢慢渙散下去，腦袋也不由
低下去。
雪玥低垂的視線正好看到自己的套裙向上翻捲著，露出一大截雪白的大腿，
她連忙把套裙翻下去。可是她的動作彷彿提醒了男人，男人開始把視線移下盯在
她的胸部上，白色的襯衣領口開得很大，金色的項鏈被陽光晃得閃閃發光，隨著
緊張的呼吸，項鏈一顫一顫的，顯得天鵝般的脖頸和露出一點點的胸脯愈發地白
嫩。
感到男人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腿上，雪玥不由心裡一寒，小腿顫抖了一下。
不喜歡穿絲襪的她知道自己的腿是多麼的迷人，公司裡的男同事看到自己都免不
得向自己的腿上猛瞅幾眼，要不是知道老公是刑警大隊副隊長，只怕自己不知被
非禮多少遍了。
眼前這個男人不會也是如此吧？雪玥急忙把手放在大腿上面，轉移視線似的
問道：「是……是你抓我來的？」
「是。」男人的聲音冷酷，絲毫不帶有人的感情。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我不認識你啊！」雪玥蜷起雙腿，手臂
抱著膝間，小心翼翼地問道。
男人陰冷的目光罩上她的雙眼，過了一會兒才徐徐說道：「因為你是曉風的
老婆。」
跟自己想的完全一樣，果然是因為曉風！看著男人不帶感情的雙眼，雪玥心
中突然升起了一團恐懼，而思維卻更加靈動起來。看起來這個男人很難對付，自
己的住宅可是被譽為全市最安全的，大門有專人執勤，更有流動巡查人員，而他
輕易地就將自己抓來，背後可能還有更厲害的人或是什麼組織，曉風雖然神勇，
但卻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想到這裡，雪玥不禁對她和曉風的命運擔憂起來。
男人站起來，將窗戶打開，背對著她說道：「你應該知道你只是個誘餌，抓
你就是為了曉風，他一個小小的警察，直接幹掉就行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費這
麼大周章嗎？」
「曉風不是小小的警察，他是刑警隊長，全市的壞人都怕他，你跑不掉的！
快放了我，我可以勸他辭職，他以後不會再難為你的。」聽到男人譏諷曉風，雪
玥的膽子忽然大起來，眼睛仇恨地瞪過去，可說著說著，聲音逐漸變低變緩，到
後來幾乎是變成哀求。
男人慢慢地轉過身來，眼裡全是嘲諷和不屑：「他不會為難我！是嗎？可我
這次就是要為難為難他，要不是他這一年來名聲升得很快，我也不會來找他。現
在你應該明白了吧！不是他在抓我，而是我在抓他。」
頓了頓，男人接著說道：「想知道為什麼要找他嗎？」
「不……不知道。」雪玥驚呆了，沒見過這麼猖狂的罪犯，警察不去找他，
他就應該慶幸了，可他還妄圖向警察挑戰，挑的竟然是最厲害的曉風！
「那好，我就告訴你。」男人信手點了一支煙。
「不，不，我不要聽。」雪玥捂上耳朵，她知道落在這麼個狂妄、冷酷的男
人手裡，只怕是凶多吉少，而知曉了他的計劃，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她還不想
死，２６歲的她首次感到了死亡的可怕。
「我勸你還是聽我的話為好，也許我心情好時會放你走，你以為曉風有能力
救走你嗎？告訴你，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間，任何人也救不了你。曉風，他算
什麼？他除了會抓那些偷雞摸狗的小嘍囉，抓過什麼大人物沒有？他只是計劃裡
的一個小棋子，他的生死也在我的一念之間。明白了嗎？」
雪玥一下子癱軟下來，蜷起的雙腿無力地落下，本來還寄希望曉風來救她，
可男人堅定的語氣，始終掛在嘴邊的冷笑使她明白到男人不是危言聳聽，也相信
男人的確有至她們夫妻於死地的能力。男人肯對她說這些，不是需要她做什麼，
而是將她看作是牢籠裡待死的獵物。
「曉風的作用是一把刀、一把槍，明白嗎？我要他以刑警隊長的身份去為我
殺人，有黑道的，也有白道的，要不是他風頭太勁，我也不會找他，要怨就怨他
選錯職業了吧！」說完，男人手指一彈，將煙蒂彈出窗外，然後把窗戶關上。
「可……可是，我是無辜的，不是說黑道上的人最講義氣嗎？我沒做過一件
壞事，你……你為什麼也要對付我？」看著那拋下的煙頭，徐徐關上的窗戶，雪
玥心中猛然冒出要活下去的欲望，那種欲望強烈、濃郁，到此時，身臨其境的雪
玥深刻地領悟到，人性是自私的，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什麼尊嚴、氣節、理
想都是書裡說的，只有死亡的恐懼籠罩在身上，才能明白最不能放棄的是什麼。
「你說得很對，我查過你的資料，你不錯，我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不迷戀權
勢、不貪心，有個刑警隊長的老公，從不利用他的影響為自己謀求利益。可是，
你嫁錯了老公，是，在黑道上混的都要講個義字，不過那也分對方是誰。」
男人好像有些激動，波瀾不興的臉上冒出一點點紅暈，他又點了一支煙，猛
吸了一口，臉上漸漸恢復了平靜，語氣還是那麼陰冷：「誰願意混黑道？誰又願
意犯罪？是，犯了法應當受到懲罰，可你想想是誰逼他們去犯法的？還有，家屬
有什麼錯？警察三天兩頭往人家家裡跑，哪回不拿點好處回去？而那些沒錢的家
屬，誰又管過他們的死活……」
「曉風也做過那樣的事嗎？」雪玥緊緊盯著男人的嘴，生怕男人說的是肯定
的答案，那意味著難逃一死。
「他沒騷擾過家屬，但是，他抓走的犯人中，很多都是為了活下去才去犯罪
的。唯一能賺錢的路被堵死了，你讓他們的家屬怎麼活？」說到這兒，男人陰冷
的目光盯向雪玥，眼瞳一動不動。
「可他也是執行公務，他是身不由己的，說到責任，應該有社會來負，不應
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雖然還是很害怕，但這次雪玥沒有躲開男人的目光，她
隱隱覺得男人不是那麼十惡不赦。
「你真的那麼想？」男人蹲下來，惡狠狠地盯著雪玥，似乎要從她臉上找到
一點虛假。
「是，我沒有騙你，我的切身體會，社會確實是不大公平，曉風在隊裡也不
如意，你……你不應該對付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雪玥似
乎將力氣都用盡了，在男人利劍般的目光下，她又開始瑟瑟發抖。
男人站起來，將煙蒂扔在地上，盯著雪玥看了好一會兒，好像是下了什麼決
心，然後還是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說道：「我沒有看錯你，你的確令我滿意。
走吧，到床上去，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曉風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運氣了。」
第一章 第二節
心脈激靈靈地一悸，臉蛋兒霎時變得蒼白，雪玥雙腿不住蹬踏著地板向後縮
去，可背後就是冰冷的牆壁，隨即她就像隻受驚的小貓一樣，身體瑟瑟蜷縮成一
團，腦袋不停左右搖晃著，薄薄的嘴唇上下抖顫著蠕動不停，驚恐的眼睛望向男
人，眼光中充滿了慌亂和哀求。
「怎麼，不想做我的女人？」男人蹲下來，一手托起她尖翹的下巴，大拇指
緩緩摩挲著她略顯乾燥的嘴唇，兩道凌厲的的目光冷冷地掃向她的眼睛。
「別……別讓我……唔……唔……別讓我做那樣的事，唔……」雪玥剛一張
口說話，男人的大拇指就順勢滑進她的嘴裡，舌尖上馬上湧起一股苦澀的味道，
條件發射似的，舌頭激靈一下縮回去，可男人的手指卻執拗地將舌頭扳回來，想
吐又不敢吐，想躲又躲不開，雪玥只好無奈地落下舌頭。
「為什麼？」男人開始活動手指，指腹輕輕按壓著舌尖，沿著舌頭的外緣滑
到牙齒上，緩緩掃過一圈整齊的齒面，再將手指稍稍勾曲一點，指尖瘙癢似的在
滑膩的舌面上磨來磨去，最後慢慢地縮回去，停在雙唇之間。
雪玥僵直著脖子，嘴裡發出羞忿的「唔唔」聲，兩手緊緊掐著裙角，忍耐男
人手指的欺辱。此時，她臉上的表情生動至極，淡妝的眉頭緊蹙、朦朧的眼睛，
不時蕩漾出驚惶和哀羞。可這副令人見了免不得心頭發顫的眼神對男人一點作用
都沒有，他的臉仍然像石雕一樣，沒有邪淫、沒有自得，眼光陰冷，就像是看著
一具沒有生命的東西一樣。
男人的眼神令她恐懼，四週的空氣彷彿也變得凝重起來，壓抑得胸口幾乎喘
不過氣來。嘴裡面，男人的手指極其下流地動著，可臉上卻始終如一，絲毫不帶
有色情的意味。
突然，雪玥心頭冒起一種直覺，沒有什麼能打動這個男人，自己的貞操，甚
至是生命，完全取決於男人的心情，只要他願意，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而男
人對自己並不是肉體上的需要，他要佔有自己一定是有其它的目的。
「我……我愛曉風，我不能背叛他。」看到男人的嘴角輕微地抽搐一下，心
中馬上一揪，雪玥知道自己的答覆觸怒了他。
平時喜歡看刑偵小說的她，最喜歡琢磨福爾莫斯的推理演繹法，也許是死亡
的威脅已經飄然而至，頭腦變得愈發靈活起來，聯想起之前男人對警察的仇恨和
對犯人家屬的擔掛，雪玥感覺到這個男人與警察之間肯定有無法化解的仇恨，也
許是跟家屬有關，再想到男人對自己本無情慾，卻硬要佔有自己，他這麼做一定
是為了報復，難道，他的妻子或他朋友的妻子被警察欺辱過？
這麼一想，脈絡似乎清楚了，男人一方面利用自己企圖要挾曉風，另一方面
想佔有自己、甚至是妄圖征服自己來宣洩他的仇恨。自己是生是死其實對男人意
義不大，只要自己失蹤，男人一定有辦法要挾曉風，而聽他的意思，似乎有放過
自己的可能。
就在雪玥沉浸於推理中時，男人的一聲冷笑將她驚醒過來，男人將手抽離她
的嘴，落在她的小腿上，粗糙的手掌滑撫著小腿向大腿移過去，臉上略微有些紅
暈，冰冷的聲音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你愛曉風，你只有死；做我的女
人，你才有可能活。」
男人的手掌很有力，令雪玥的雙腿不得不緩緩分開一線，手掌沿著膝蓋慢慢
向上撫摸，力度輕柔毫不粗暴。雪玥看著男人在自己腿上遊走的手掌，大腿不由
地發顫，肌膚上綻起一層細密的疙瘩，而思緒卻異常靈活地轉到剛才與男人的對
話中去。
手掌離套裙越來越近，男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渾濁，猛然間，雪玥想到，男人
誇自己不錯，一定是自己認為社會不公的想法與他達成了共識，而在這以後他才
有佔有自己的想法。再想到他告訴自己他的計劃，可見，他的確有殺死自己的打
算，只是自己的一句社會不公動搖了他的決心，以成為他的女人來給他一個放過
自己的藉口，可這種猶豫太不牢固了，他隨時都有可能改變主意。
這麼一分析，雪玥確定了男人對自己的兩種可能態度：一是要自己做他的女
人，滿足他的復仇心理，一旦快意過去，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另一個就是男人
對作為刑警隊長夫人的她，能公平地評價社會，與他有認知上的共同點，而對自
己心生好感，打算放過自己，不過前提是自己必須委身給他。
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憎恨社會，痛恨警察，心裡有些偏激，還有著一個可
怕的計劃，但似乎不是個窮兇極惡的壞蛋，不近女色，講義氣，膽大狂妄，絕對
地以自己為中心。從他撫摸自己就能夠看出，他對女性不粗暴，內裡的性格與外
在不符，應該是面冷心熱的一個人，也許是因為有一個慘痛的過去，他將原本的
自己隱藏起來。這個男人，本質應該不壞，只是被刺激得太深了。
對於這種男人，雪玥清晰地知道，絕對不能夠激怒他，藉助於他對自己的好
感，自己有可能留得一命，但貞操絕對是保不住了。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失去貞
節？
眼看男人的手探進套裙，馬上就要觸到大腿根部，突然間，雪玥腦中冒出了
一個大膽的想法，這種男人最重義字，也許可以通過義來打動他。
「住手！你這麼做，對得起你老婆嗎？」一道清脆的聲音叱出，背上全是冷
汗，雪玥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這招再行不通，就只有曲意逢迎，獻上自己的身體
活命了。
「你說什麼？」男人的身軀猛地一震，手掌慢慢抽出，臉上的肌肉似乎有些
抽動，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雪玥。
看來賭對了，男人有這麼大的反應，應該不是被自己激怒，而是自己觸動了
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傷痕。雪玥深吸了一口氣，強裝著鎮定，儘量用平緩的口氣
說道：「我是說你空有一身好本領，卻用來對付我這麼個弱女子，只要你願意，
你可以隨意佔有我，但你休想得到我的心！你老婆要是知道你這樣對我，她會怎
麼想？你……你對不起她！」
男人的眼神越來越凌厲，眼瞳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手掌緊緊地攥在一起抵在
地上，發出「嘎嘎」的骨節磨擦聲，他的樣子就像是一頭嗜血的獵豹，正待將雪
玥撲在身下，撕成粉碎。
雪玥再也堅持不住了，重重地跌靠在牆上，清秀的臉龐被嚇得毫無血色，額
上、鬢角淌下一縷縷冷汗，嘴唇蠕動著，想說些求饒的話，但嘴部肌肉彷彿失去
了控制，眼神也慢慢由驚恐變成了悲哀，她突然很恨自己，不就是失身嗎！與性
命比起來，那又算什麼，何苦要惹他發怒。
死亡的恐懼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她甚至能聞到死亡的味道，那是一種濃郁
的、沁到每根毛細血管裡的對生命的眷戀，不自禁的，腦中閃起同事們的音容笑
貌，就連平時最討厭的主管，臃腫如豬的體態在她眼中都是那麼的可愛。生活中
的點點滴滴一波波地在腦中浮現，她突然發覺，心中自認為最愛的人——曉風，
腦中卻浮不出與他相關的場景。
刻意地去想他，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不知是愛、是怨、還是恨，心中
飄過一股濃烈的憂鬱，雪玥忽然覺得自己好傻、也很好笑，自己算什麼，不就是
看了幾本偵探小說，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去揣摩罪犯的心理，想憑機智保護自
己，罪犯就是罪犯，義氣之類的謊話都是無聊的小說家編出來的。
馬上就要被他處死了，他會怎樣殺死自己呢？用刀還是用槍？勒死自己，將
自己推下高樓，或者直接將自己餓死？如果可以，雪玥真想自己選擇一個死法，
躺在滿是玫瑰花瓣的浴缸裡，鮮血從自己的手腕滴下，染紅自己雪白的胳膊，染
紅自己潔淨的身體。
不知怎麼搞的，她心中忽然強烈地冒起想與這個男人做愛的想法，被他重重
地壓在身下，承接他的粗暴、他的狂野。漸漸，她的視線模糊起來，眼前慢慢變
黑……我死了嗎？死原來是這麼寧靜，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在陷入黑暗的那一
瞬間，她忽然清晰地看到她早逝的父母向她走來，兩人之間還挽著一個不停歡笑
的女孩兒，那就是我……終於，她失去了意識。
唇間一滴滴甘甜的液體流下，她貪婪地吮吸著，真好喝！眼睛慢慢地打開，
男人面無表清的臉近距離地看著自己，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難道我沒有死？雪
玥掙扎著爬起來，她還是在陌生的房間裡，還是靠在牆角的位置。
「你……你沒有殺我？」雪玥無力地問男人，心裡卻絲毫沒有仍然存活的喜
悅。死亡不過如此，就像睡了一覺那樣。
「你還活著，不過也活不長了。」男人還是那麼冷酷。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死亡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雪玥沖著男人慘然一
笑，然後雙眼慢慢閉上，昏厥還有連日的驚嚇使她的體力和精力都大為損耗。
男人眼中露出一絲驚奇，隨後變成欣賞，異樣的眼光閃了兩閃後馬上又恢復
成一成不變的冷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提到我老婆？」
雪玥自嘲地笑笑，眼睛徐徐睜開，把自己剛才的推理、邏輯全部告訴男人。
男人緩緩收回盯在她臉上的眼睛，雪玥平靜的面龐讓他確信她說的都是真實
的。一個女人，還是個生性懦弱的女人，在陌生的環境下、生命操縱在一個她不
熟悉的人身上，竟然能如此冷靜、機智，其精準的判斷力和縝密的推理能力與她
的外在流露相比，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難道是情報出了問題，不會，男人馬上推翻了這個假設，姑不論他仔細研究
過雪玥的資料，在剛才與她的一段接觸中，雪玥傳遞給男人的印象完全符合情報
上懦弱、單純的性格特徵。難道是死亡的威脅激發了她的求生本能，平時沒有顯
露出來的潛在性徵，適時地冒出來並得到淋漓盡致地發揮。
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男人清楚地知道曉風的本領只是略遜於自己，
他的老婆只怕也不簡單，莫非這個女人一直在演戲？想到這裡，男人越想越驚，
雪玥的資料上顯示，她是一個傳統的女人，貞節看得很重，與曉風也很恩愛，剛
才自己在輕薄她時，並沒有遇到實質的反抗，這點很不正常。
莫非，這個女人是魚餌不假，吊的物件卻是自己！她的目的何在？如果她的
身手還過得去，完全可以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制住自己，可她卻在自己伸進她裙
子時，以奇兵阻止自己，作為誘餌，就應該做好失貞的準備，這麼看來，她的目
的並不是擒獲自己這麼簡單。
按她剛才所說，她明晰自己對她刑警隊長妻子的身份很感「性」趣，的確是
這樣，不近女色的自己，想佔有她甚至是征服她的一個重大原因就如她所說。如
果她要玩陰的摸清自己，這點應該很好地利用，可她並沒有這麼做，難道，她是
想反過來征服自己，將自己變成他們的「釘子」？這樣的話，莫非他們已經知道
自己的身份？
一個普通女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量，而她作為刑警隊長的妻子，也不可
能作這麼大的犧牲，莫非她也是警察？她與曉風根本就是假夫妻，只是做給自己
看的？這麼精巧的算計，需要多方位的配合和長時間的準備，不可能只是用來對
付自己，難道，計劃已經洩漏了，他們已經知道自己只是計劃的執行者而不是策
劃者？
好毒的算計！一股殺氣慢慢地騰上男人的眼睛，他默不作聲地從腰間拔出一
把手槍，黑漆漆的槍管沿著她的額頭慢慢向下，滑過鼻樑、滑過嘴唇，再慢慢地
頂在太陽穴上。
第一章 第三節
冰冷的槍口摩挲著臉上的肌膚，馬上要與這個世界說再見了，雪玥挺直了上
身，手掌緊張地掐著裙角，也許下一秒他就會開槍，想不到自己會是這個死法。
腦中閃過呼嘯的子彈撕開自己的臉龐，騰騰冒著熱氣的鮮血從彈孔中飛濺出來，
然後自己就會像一根腐朽的木頭一樣倒在地上，身體令人噁心地扭曲幾下，直至
最後永恒的沉寂。
生命是什麼？死了就是死了，不會有佛家所謂的輪迴，也不會有什麼靈魂，
等待自己的將是漫漫無期、沒有意識的黑暗，沒有鮮花、沒有陽光、沒有歡笑。
濃烈的憂鬱深深地籠罩著雪玥，一股巨大的悲愴襲上心頭，眼淚倏倏地落下，生
命就這樣離開自己，她忽然覺得很不甘心。
白天無聊的工作，晚上靠電視、小說打發寂寞，稀裡糊塗地在人世走一圈，
始終過著單調、中規中矩的生活，自己就這麼死了，只怕唯有曉風會對自己留下
幾滴眼淚，慢慢的，他也會忘記自己，再也沒有人記得雪玥這個名字，就好像自
己從未存在過一樣。
對將要殺死自己的這個男人，心中竟提不起對他的恨意，反而有些羡慕他的
生活，也許他並不快樂，也許他始終生活在見不得光的夾層中，不過至少他不平
凡，他的生活充滿刺激，哪怕他的生命也很短暫，可一閃即逝的流星的美麗卻是
閃亮而又難以令人忘卻的。
「哢噠！」扳機扣動的聲音，無比清晰地鑽進雪玥的耳朵，心房就像是被人
狠狠揪了一把似的，上身猛的一顫，胸口劇烈地起伏不停。
我沒有死！慢慢睜開眼睛，雪玥看到男人推開手槍的彈匣，一發一發地往裡
裝著子彈，原來剛才手槍裡沒有子彈。一股巨大的喜悅暫態將她吞沒，她從沒有
發覺生命是那麼的珍貴，活著的感覺是那麼美好，鼻子酸酸的，眼淚就像斷線的
珍珠一樣不停地掉下來。她嗚咽著，仰起臉看著男人，生命的渴求戰勝了一切，
此時無論男人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如奉綸音地照做。
看著槍口離自己越來越近，這次，他要來真的了，雪玥迫不及待地想說些什
麼，可嘴唇蠕動著，說話的機能彷彿喪失掉了，只有喉間發出急促的「咻咻」喘
息聲，表達出她的害怕、惶恐和乞憐。
男人把手槍抵在她的太陽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雪玥，她的反應令男人
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質疑，本來男人剛才是想威懾一下她，來增加審訊的主動，
可此時雪玥卻一副嚇呆了的樣子，難道，是自己太多疑了？其實她只是個普通的
女人，只是被死亡突然激發了冷靜的潛質。
手槍插回男人的腰間，雪玥僵硬的身體頓時癱軟下來，軟軟地靠在背後的牆
壁上。男人蹲下身子，解開她涼鞋的扣帶，然後左手撫摸著她光滑如緞的小腿肚
緩緩向下，托起秀氣的腳後跟，掌心貼著柔嫩的腳心將涼鞋撥下去。
男人將她纖細的腳踝握在手裡，大拇指緩緩地摩挲著腳心，右手一枚一枚地
解著她鵝黃色套裝上衣的鈕扣。當手掌撫上雪玥身體的那一瞬間，他感到手中柔
滑的肌膚猛的一抖，然後便是一陣輕微、持續的顫動。眼光抬上去，只見雪玥蒼
白的臉龐上浮起了一團淡淡的紅暈，眼神很矛盾地閃爍著，驚恐的眼波裡除了害
怕，還夾雜著害羞和猶豫。
男人將套裝上衣的鈕扣全部解掉後，手指搭上襯衣領口的第一個鈕扣處，鈕
扣被緩緩地撥進扣眼裡：「你害怕了，打算用獻身來換回性命，但你放不下所謂
的尊嚴。而且，我還是設圈套誘使曉風入甕的人，因此你對委身給我這麼一個罪
犯，心裡一定是既噁心又屈辱。我說得對嗎？」
「我……我……差不多吧！我……我不想死。」呼吸順暢了許多，雪玥咬著
嘴唇向男人乞命。從男人的話中，印證了她事前對男人的判斷，男人對自己、刑
警隊長的新婚妻子有種強烈的原始欲望，這點，男人應該沒有意識到，但是，就
因為他沒有認真想過，所以這個弱點可能就是自己獲得生命的唯一砝碼。
本來想說些曲意討好男人的話，可是在男人似乎能穿透內心的目光下，心裡
一個勁地發糝，虛假的話語在嘴邊晃蕩一圈又跑回了肚兒裡，雪玥在心中暗罵自
己，唯有靠配合的態度、柔順的表情來打動男人。
「不想死！哼！知道剛才為什麼沒有殺你嗎？」鈕扣彈出扣眼，男人的食指
貼著微微起伏的前胸下滑，來到第二個鈕扣處……
「你，你想讓我成為你的女人……」
「有三個理由，第一點你說對了一半，不只是成為我的女人，而是成為我一
個人的女人；第二，你的為人我很欣賞；第三點也是是最關鍵的，可以說是你冷
靜、縝密的思緒救了你自己，我需要你這樣的女人。如果你想要活命，那麼你就
要記住，曉風，他不再是你的老公了，你要安心地做我的女人，不光是身體，連
思想都要屬於我。」
男人說到這裡，眉梢不禁向上挑了挑。他的這一決定雖說是偏離了計劃，可
一旦成功，獲得的收益要比單單脅迫曉風大得多。雪玥是有著一副柔弱外表的女
人，給人的印象單純、膽小怕事，可誰能料到她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縝密的推理
能力，如果再加以雕琢，將她訓練得專業一些，其潛在的價值不言而喻。
想想刑警隊長的新婚嬌妻，不光是將身體交給自己，而且還要為自己做事，
男人心裡強烈地湧現出一股復仇的快意，他似乎看到他利用雪玥的生死來脅迫曉
風，而雪玥卻在自己的胯下婉轉承歡的一幕無比刺激的畫面。
男人重重地悶哼一聲，趕快摒除自己心中的雜念，難怪很多人壞事都壞在女
人身上。女人的確有令男人失去冷靜的能力，雪玥也不例外，她竟然能使自己陷
入遐想，男人在心裡默默思忖，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一般女人沒有的潛質，饒她
一命、讓她呆在自己的身邊，不異於是一個潛伏的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他，生存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報恩，另一個就是報復警
察，其實這兩個目的也是統一的。他要雪玥做他的女人、他有信心，可是要這個
刑警隊長的妻子甘心為自己做事，難度還是不小，沒準兒還會將自己陷進去，他
知道在享受復仇快意的同時，心裡也同樣承受著巨大的風險。
男人笑了，這樣的挑戰他很樂意接受，心裡儘是壓不下去的興奮，想早日看
到是自己最終征服了這個女人，還是被這個女人拖累掉。男人自信但不狂妄，雖
然此時他已經排除了雪玥是誘餌的假設，也知道雪玥會順從於他，但他隱隱覺得
這個決定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僅是男人，雪玥同時也陷進了複雜的思想鬥爭中，男人的話不禁讓她大吃
一驚，雖然她早就知道失身無可避免，但她萬萬沒有料到，這個男人不光要自己
的身體，還要自己的心，而且還有長期霸佔自己的想法。
雪玥知道男人說得出做得到，一旦自己說個不字，必然是殞命的下場。看著
男人凝視在自己臉上那陰晴不定的目光，腦中快速過濾著男人說過的話語，突然
間，雪玥覺察到，男人曾經兩次說過欣賞自己，可見，他不討厭自己，應該還有
一點喜歡，不過，這兒對於黑道人物來說，用處實在不大。
而他也提到過欣賞自己的推理演繹能力，真是奇怪，平時自己是那麼膽小，
沒想到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卻會變得那麼冷靜，從來沒做過的推理竟然得到男人
的讚賞。難道，自己真有這方面的才能？一瞬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一定是自
己的表現令男人感覺有利用的價值。
襯衣被完全解開，露出裡面白皙的上半身，雪玥猛然想起今天因為上班趕時
間，就胡亂戴了一個同事送的隱性胸罩，僅僅能護住乳頭，深陷的乳溝顯得既深
又富誘惑力。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將自己的襯衣解開後就不再有下一步的動作，
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看來肉體享受在他心中不是那麼重要，他看中的是
自己的能力和身份。
想到這裡，雪玥的心中不覺猛的顫慄一下，這個男人讓自己忘掉曉風，也就
是要取代曉風，打算長期地佔有自己，這樣的話，自己必然要留在他的身邊，為
了保住性命，恐怕得像對待老公那樣服侍他，這麼屈辱的日子，一天兩天還可以
勉強忍受，如果長此以往，自己非得崩潰不可。
不僅如此，自己還會接觸到他的機密，知道更多他見不得光的事情，而且自
己極有可能被他帶入黑社會，作為他的情婦過與他一樣的生活，如果成為那樣，
自己也會有污點，除了與他同流合污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的確，征服刑警隊長
妻子的自己對他來講是很有誘惑的一件事，可是，一旦他厭倦自己了，等待自己
的恐怕就剩下被滅口一途了。
還有曉風，曉風是一個很重面子的一個人，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這個男人欺負
了，會怎樣對待自己呢？無論怎樣，妻子被罪犯凌辱、糟蹋，哪怕是迫於無奈，
他也會不痛快的，再想回到以前那種融洽的關係是不可能的。況且，隊裡與他為
敵的那些人一定會在這件事上譏諷他的，以他火爆的脾氣怎麼能受得了？最終，
他也會離開自己的。
怎麼辦，無論哪種假設，自己都是實質上的受害者，跟從罪犯，自己以後就
見不得光了，拒絕他，只怕馬上會被處死。怎麼辦好呢？
對了，罪犯很欣賞自己的邏輯分析能力，這說明，自己在他眼中有可以利用
的價值，如果，自己做得好，取得他的信任，哪怕他厭倦自己了，自己還是有存
活下去的本錢的。反觀曉風那邊，無論自己是否清白，都不得不與他分開，也許
從進入這個房間起，自己的命運就被改變了，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平淡的生活
了。
想想自己就要屬於眼前這個強悍的男人，就要過與他一樣，充滿刺激的黑道
生活，以後，自己就是他的女人了，迎接自己的將是陌生而又步步艱辛的黑道生
涯。說不出心裡有什麼滋味，對未知的恐懼、活命的欣喜、對曉風的愧疚，雪玥
緊咬著嘴唇，心底在悲哀地哭泣，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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