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藍
(死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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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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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0-6-9 來自 南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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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色難戒】(11-20)
唯色難戒
碎藍
/ 11 .
奇績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我向來不善于準備,所以也就沒遇見過什么奇績。
我是指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奇績。
相反,對于各種各樣的失敗,我總是有玄妙的預感,而且那些預感往往奇準
無比。
因此之故,我漸漸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習慣失敗。
而習慣失敗的人,通常還會對另一件事感到不知所措,那便是成功。
每一次,只要稍稍看見一點點成功的曙光,我就會開始極度不安,心率紊亂,
甚至燥動如狂。
然后,事態往往急轉直下,我的處境一沉再沉,但我的心境反而會越來越平
靜,越來越……心安理得。
在賭徒心理學中,這種奇特的現象就稱之為「敢輸怕贏」。
沒有人是因為想要輸而去賭的,但的確有某一些人,對「贏」的恐懼甚至還
遠大于「輸」。
原因無他,只是太不習慣。
三十歲,人生對我而言,已經不再是必須勇往直前攻城略地的戰場,而只是
一片毫無意義的廢墟。
為一片廢墟而浴血奮戰,從來就不是我的風格。
也不見得會是大多數人理想的選擇。
只不過,在我眼中雖然是廢墟,在他人眼中卻是寸土必爭的寶地。
相反,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所在,卻不意間成為了我無法舍棄的圣殿。
這樣的人生,注定孤獨,但我并不后悔。
我只是時不時地,感到有點茫然。
入冬之后,第一波寒潮很快退卻,氣溫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之下漸漸回升。南
方的冬天總是這樣兒戲,間歇性地陣寒陣暖。
沒有北風的冬日,貪靚的女性甚至會穿上絲襪短裙,那風景,有時比夏天還
要更加明艷。
這樣明艷的女性,在我眼前現成就有一位。順帶一提,這位年輕的小姐已經
是薇姐給我介紹的第七個女人。
保守估計,我恐怕比她大了起碼……十年。
坦白說,我嚴重懷疑薇姐是在耍我,再不然,就是想讓這個小丫頭來提醒我,
某人已經不再是可以吊兒郎當的年齡。
三十歲,正是男人開始發福的年齡,相比起同齡人,我這個單身男人還算保
持得相當良好。單純看我的形相,大概也不過二十五歲左右,但我現在的心境,
只怕五十歲都不止。
/ 12 .
小丫頭和我聊了幾句,很快發現對面這個中年大叔簡直無趣得令人作嘔,于
是很不客氣地提前走人。
我松了一口氣,對那個只顧著忍笑、甚至還來不及閃人的薇姐搖搖頭,嘆道:
「何必呢。」
薇姐終于忍不住「嘻」一聲,掩嘴而笑,笑了好一陣才喘著氣說:「你現在
知道慘了吧,再不快點認真找個人結婚,往后就更要受這些小姑娘的氣了。」
「你這種老姑婆理論在男人面前是行不通的。男人四十一枝花,我才區區三
十。」我淡定地說。
「喲,好大的口氣,只可惜,人家小姑娘偏偏不賞臉,坐了三分鐘不到就走
了哦。」薇姐取笑說。
「級數不同,彼此水準相差太遠,沒什么好可惜。」我若無其事地說。
「喂,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第七個。」
「上帝創世才用了七日呢,你也不羞。」薇姐略帶怨氣地看了我一眼,看得
我心癢不已。
「既然你也覺得煩,不如就算了吧。這種事還是要講緣份,勉強不得的。」
我微笑著說。
「你看你笑成那個衰樣,你根本就是敷衍我。」
我心想,如果不是可以順便見你一面,我才不會來呢。不過這種欠打的話實
在說不出口,我只好苦笑說:「每次都是她們對我不滿意,是不是?我可是來者
不拒哦。」
「你口里不拒,心里早拒了一萬八千次,別以為我不知道。從來只有人家問
你話,你就連一句都不問別人,冷冷淡淡的,人家問你呢,你又支支唔唔,胡亂
回答。要說你不善交際嘛,平時跟我說話又不見你這樣,你啊,根本就是在耍我
……」薇姐沒好氣地數落我,就差直接說我不識好歹了。
面對薇姐的忽然發難,我像個被捉到痛腳的學生一樣,乖乖坐好,噤若寒蟬。
「怎么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不好意思是不是?」她數了我一陣,終于察覺
到我怪異的表情。
「不,我只是,其實我……」我忸怩了一陣,不知如何說好。
曾經,我也能做到說謊而不眨眼,那時候,說謊對我來說,是無所謂有,也
無所謂無的空泛概念,謊言本身,于我并無意義,說與不說,皆能隨心所欲。
但現在不行。
因為說謊其實是一件很令人心煩的事,為了掩蓋一個謊言,你往往需要另外
前后左右東南西北八個謊言,實在太累太無聊了。
以前隨便踩踩油門,就可以讓腦部高速運轉,修補幾個謊言自然也不是什么
太難的事,但現在,也許真的是老了,我越來越覺得這種太過無謂的事,能不做
就盡量不做。
慢慢,也就忘記了如何去做,反正,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變得不會說謊。
有時也不是不想,只是已經不會。
無所謂,實在不想說的事可以不說,就算死也不說,但如果一定要說,現在
的我,絕對不會說謊。
/ 13 .
「其實,我……」
我稍稍發了一陣呆,薇姐就瞪著我恐嚇說:「我什么?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
清楚。」
我看著她成熟美好的臉容,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一字字道:「每次見到那
些女人,我都覺得,她們比不上你。」
她的眼神定住。
「我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念想,我只是單純地覺得,如果不是薇姐這樣的女人,
我寧可不要。」我的聲音不知不覺地黯淡下去,我知道,說出這些話,我和她的
關系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你可以說我傻,說我天真,說我幼稚,說我什么都好。我只是不想隨隨便
便找個人一起過這一世。不錯,我是很渺小,也很平凡,但并不代表我就必須像
其他人一樣娶妻生子。如果遇到合適的人,我也不會抗拒婚姻,但我真的很抗拒
莫名其妙的婚姻。」
我歉然地說:「浪費你的一番好意,真的不好意思,我本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之所以一直沒說,只是因為這樣可以多見你幾面。是的,這的確是很可恥,我只
有請你原諒。」
默然良久,她忽然開口:「你,好大膽。」
我苦笑。
那是周六的午后,陽光明媚,商業街上人來人往。
薇姐開車將我送返獨居的租房,還非常自然地跟我上樓。
在我名副其實的蝸居內,她好奇地左看右看,沒多久就發現了一件男用的自
慰道具,然后又發現了一件。終于,我收藏的二十八塊淫肉被她一一放在床上,
像展覽一樣。
她咬著唇,眼神曖昧地看著我,看得我一陣心虛。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要,很正常啊。」我語無倫次地解釋。
「一個兩個還可以說是正常。」她伸手一指那堆羞恥的器具,語聲濕潤:
「但是二十八個,也未免太多了吧。」
「咳,每款都各有特色,風味不同,不可一概而論。」
「就算每日用一個,都差不多可以用一個月了,你啊,真的有那么燥嗎?」
「咳咳,一般。」
「一般才怪。」薇姐甜甜一笑,說:「你過來。」
我無奈地抹了抹汗,走到床前,正想把那一堆可恥的淫具收起,薇姐忽然從
身后擁住了我。
觸感暖暖的,軟軟的,有一種奇妙的安心。
一雙潤滑的小手在我的腹部緩緩游走,不時地觸到下身的突起,我可以感覺
到那棍體開始充血硬挺。
我呆然地立于原地,不知所措地注視著自己的勃起。
「多久沒碰過女人?」身后一把甜膩的聲音問。
「三年。」我老實回答。
「怪不得。」溫軟的小手越游越往下,慢慢隔著布料覆蓋在我堅挺的肉棍上,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已經越過棍體,兜住了我的春囊。
我狠狠打了個冷顫。
/ 14 .
我對薇姐那種微妙的感情,大概要從十六歲那年說起。
那年我讀高一,身體經過初中三年以每年十厘米的速度拔高成長之后,終于
停止了青春期的瘋狂發育。
埋單一照,胡須日長,喉結突起,身高停在177 厘米,體重120 斤,陰毛蓬
密,一星期起碼遺一次精,逐年加深的近視也終于到達了300 度左右。
以上數據,往后的十幾年間幾乎從未變化。
變化的唯有心境。
那時候,我還是個處男,我還很天真地以為,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只要足夠
努力,就能贏得一切——金錢,地位,甚至愛情。
那時候,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不算美麗,臉上還有幾點雀斑,但伶牙俐齒,是個打口水仗的好對
手。
當時的我,還不是現在這樣沉默寡言的人,令老師家長們最頭疼的也并非我
的成績,而是我的紀律。
事實上,我的成績優秀到,仿佛不在課堂上搞點小動作,就無法顯示自己的
級數。
是的,那時候的我,實在太過幼稚,幼稚到,以為那個女孩一定也會喜歡我。
誰不知,她喜歡的居然是一個比我蠢得太多的男人。
但沒多久我就發現,其實真正愚蠢的人,是我。
那段日子,我很茫然,很失落,總覺得明明應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卻被人莫
名其妙地搶走了,心里自覺萬分窩囊,偏偏又無能為力。
然后某一天,日夕見面的鄰居忽然搬走了,臨走的時候,那位鄰家的大姐姐
送了我一個吻。
不是嘴對嘴那種,只是她的唇在我的臉上輕輕地印了一印。
我呆呆地看著她遠去,良久,臉上劃過了一道冷冷的觸感,這才發現,自己
竟然在流淚。
我真蠢,我真正心愛的人,明明一直就在我身邊。
/ 15 .
沒有童話的童年,正如沒有祈禱的禮拜天,并不會如何凄慘。
這個比喻也許不倫不類,但事實上,所謂童話,十有八九都是恐怖片,太半
是專門用來嚇唬小屁孩的。
而所謂祈禱,則是十足十的精神鴉片,純屬自欺欺人。因此,我向來都不屑
于祈禱。
除了一次,就是薇姐搬走那一次。
我祈禱,可以每晚都夢見她。但理所當然地,我失敗了。
連發夢這種半自主性的事都不能如愿,我實在不明白祈禱還有什么意義可言。
然后,慢慢我開始發現,我越想得到的東西,一定就越得不到,我越想做的
事情,往往就越做不成。人生于我而言,某程度上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累積,
從無間斷,所幸的是,我已經習慣了。
偶而我也會忍不住問自己,這種事真的可以習慣么?
真的可以,只要不將自己的人生當成自己「真正」的人生,那就可以。
王小波說過,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的世界。
而對我來說,是否擁有此生世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然還可以進入
那一個個奇妙的虛幻世界。
理由其實很簡單,與其在真實的人生中品嘗苦澀,不如沉浸在虛構的世界中
享受快意。
無論是大師們苦心構筑的虛幻世界,還是自己一時技癢搭建的簡陋小屋,總
之,只要沉浸其中,我就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正人生。
相對于祈禱而言,這只是另一種的精神鴉片,毫無疑問,但很明顯,級數完
全不同。
至少,它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
現在,薇姐從身后擁住了我,一手摸著我褲中硬物,一手撫著我腿間雙卵,
還甜膩膩地問我,是否很久沒碰過女人。
這一切,并不是發生在我熟悉的虛幻世界,而是在陌生冷酷的現實。
何等怪異離奇的現實,又是何等的不真實。
我僵立于原地,渾身肌肉微微打顫,連陰囊都禁不住陣陣收縮。
那是身體因長期性饑渴自發而生的劇烈反應。任我手淫得多么頻繁,即使手
淫到腎臟整個虧爛,也無法真正消除那沉積多年的原始饑渴。
明明身體已經不斷衰敗,唯有那濃烈的欲望卻遺留不散,越聚越多。
/ 16 .
薇姐的手拉開了我的褲鏈,游魚一般潛入其中,軟軟滑滑的觸感刺激得我再
度渾身劇顫,同時喉間不自覺地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喔……」我從未曾
想過,如此可恥淫蕩的叫聲竟然會由自己的口中發出。
「喔……嗯……啊……」另一只同樣軟滑的小手開始上探,撩起了我的襯衣,
肉貼肉地撫上了我的胸乳。
「哦……」臉好熱,被女人挑逗到這個程度,即使當年去桑拿的時候也未曾
試過。
「呵……呵……啊!!」
終于,我忍不住反手將身后的媚熟女體扯到懷里,端起她那俏麗的下巴,對
著那兩瓣紅嫩嫩的艷唇狼吻下去。
薇姐緩緩閉眼,身子越來越軟,唇齒無力地任我分開、進入,然后舌津相渡。
一剎那的觸感,仿如隔世。
心中那一份澎湃的情欲,忽然間便化為了一彎如水的溫柔。
良久,唇分,我輕撫著她臉旁的一縷發絲,看著她水光盈盈的雙眼,低聲輕
語:「薇姐,你真的好美。」
她略帶羞意地淺淺一笑,臉上紅暈未褪,輕柔地靠在我的胸口上,喃喃地說:
「你呀,相親的時候怎不見你這樣口甜舌滑?」
「咦,原來我這也算是口甜舌滑么?那,是不是要再親一個?好讓你嘗真切
一點。」
她嚶嚀一聲,我已抬起她的臉,一寸寸地深吻下去。她媚笑著伸出濕滑的紅
嫩舌尖,我美美地舔了一下,隨即一口含住。
這一次吻得更慢更久,時間仿似停頓,悠長的舌吻于無聲中纏綿交織。
我的手不安分地爬到了她柔軟聳翹的臀股之上,幾乎同時,一陣動聽的手機
鈴聲響起。
十秒之后,她輕輕推開了我。
「我要去接琪琪,她今日在婷婷那里補習。」
薇姐接完電話,看了一眼腕表,稍稍整理了下頭發,丟下這一句話便往門口
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狐疑地回頭,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后背,終于莫名其妙地問:「你笑什
么?」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什么,只是間歇性發下神經,真的沒什
么。」
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嘴角微微揚起,昵聲說:「你這只色鬼,下次別
讓我看見那一堆怪東西。」
再然后,她就走了。
/ 17 .
幸福對我來說,總是那么虛無飄渺不著實際,往往來得快,去得更快。
雖然明知詛咒和祈禱一樣,純屬無聊,但我還是狠狠地咒罵了方婷婷十七八
次。
看著床上一堆淫具,再低頭看看下身依然硬挺的突起,很明顯,我現在有兩
個選擇:隨手拿起一塊淫肉開始手淫,或者,出門跑步。
以前我多半會選擇手淫,但今天,我忽然想去跑步。
甚至,連這次跑步的終點我都已經想好了。
十幾分鐘的步程,我跑了五分鐘,不能算快,但已經讓我氣喘如牛。
我在門外等到氣息平伏,才施施然地步入那間狹小的情趣用品店。
收銀臺后坐著一個女人。
一個懷孕的女人。
我走進去的時候,那個女人正對著臺面的上網本電腦發呆。
上網本電腦,NETBOOK COMPUTER,簡稱NC,別名腦殘。我本來是不太明白
這種價錢堪比筆記本電腦,但性能卻八級殘廢的腦殘本為什么會有人買,不過后
來終于被我想通了。筆記本電腦,NOTEBOOK COMPUTER,簡稱同樣都是NC,誰比
誰腦殘還真是難說……咳咳,除此之外,上網本畢竟功耗低,尺寸小,試想連智
能手機這種高價的十八級殘廢都有大把受眾,上網本會有市場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女人抬頭看了看我,口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一聲「歡迎光臨」之類的廢話,
但遲疑了三秒,最后還是選擇不理我,再度看著上網本的小屏幕發呆。
「呃,那個,請問一下,方婷婷在不在?」我無話找話,明知故問。
女人再度抬頭,狐疑地觀察著我,半晌才答:「她不在。」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這家店的老板嗎?」
女人眼中的疑色更重,語聲冰冷地反問:「你有什么事?」
「啊,沒什么,我只是有點好奇,這家店究竟是她什么朋友開的,居然能讓
她這么囂張的女人常常過來幫忙看店。」不知為什么,我感覺自己現在的笑容一
定很犯賤。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她說的那條死淫蟲。」女人恍然大悟地說。
幸好店內沒人,否則,我說不定會當場捏死她……咦,就趁現在沒人即時捏
死她也不錯啊。
我很是猶豫了一陣。
/ 18 .
「喂,你來是想約婷婷的么?」女人一臉賤笑地問我。
「搞笑,我看上去像這么饑不擇食嗎?約她?你當我真是禽獸不如啊?我是
來恥笑她的,行不行?」我沒好氣地說。
身后一把冷得不像人類的聲音忽然響起:「這位客人,如果不是來幫襯的話,
請你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做生意。」
我一驚之下猛一回頭,只見方婷婷口黑臉黑地立于門口,一手拿著本杜拉斯
的《艾米莉·L 》,一手拿著支雞毛掃,那上面的雞毛還在不住地顫動,仿佛隨
時都會向我兜頭兜臉地抽下來。
我心驚膽戰地倒退兩步。這個女人什么都做得出,現在她兇器在手,看來今
日還是忍一忍為好,否則無端讓她狂抽幾下,到時講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講,簡直
有冤無處訴。
更何況,和女人打架,贏了,人家會說你欺負女人,輸了,人家又會說你被
女人欺負,輸贏都要受人恥笑,可謂極不劃算。
于是我堆起一臉假笑,忍住惡心地說:「咦,婷婷姐,回來啦。哎呀,這不
是新出的《艾米莉·L 》嗎?我正想去買呢,是不是王道乾老先生當年那個譯本?」
方婷婷眉頭略為舒展,聲調也稍稍恢復人氣:「你又知道?」
廢話,老子當年為了杜拉斯那本《情人》跑了多少地方,你這死八婆還真以
為自己是天底下唯一一個死文青啊?
「咳,略知一二,這個譯本在下也找了很多年呢,終于等到出版社肯出了,
可喜可賀啊,呵呵,呵呵。」我傻笑著上前,禮貌地伸手問:「可否借我一閱?
馬上還你。」
方婷婷遲疑了幾秒,終于將那本書珍而重之地放在我手上,同時不情不愿地
說:「我還沒看呢,你可別幫我開封啊。」
那書果然包著一層透明膠膜。最近書店真的非常無聊,難道以為加層膜就是
處女?
我拿著那本有膜的書,滿臉欣喜地左看右看,然后同樣珍而重之地還給她,
幾乎流著口水地說:「不行,在下也要立馬去買一本。先走了,拜拜。」
我剛剛邁出門口,就聽見那孕婦說:「他八成是看上你了,婷婷。」
我差點跌倒,回過頭沒好氣地說:「我還看上你媽呢,死八婆。」
方婷婷踏前一步,手中雞毛抖動,十分不悅地說:「喂,你怎么亂罵人!」
我大步退出她的攻擊范圍,一面退一面叫囂:「關你叉事,我都還沒說你呢,
老妖婆。」
隨即飛速撤退。
/ 19 .
傍晚時薇姐給我打了個電話。
「文昊,你對婷婷做了什么?她好像很生氣哦。」薇姐的聲調明顯透著種幸
災樂禍的俏皮。
「啥?她怎么說的?」我很驚訝方婷婷居然敢向薇姐投訴,她不怕我踢爆她
在情趣用品店打工的事嗎?
「她說你莫名其妙地跑去她朋友的店,還亂罵人,你搞什么鬼?」薇姐嘻笑
著說。
「我不過是自衛反擊罷了……算了,不說那些無聊人,我什么時候可以再見
到你?」我心懷忐忑地問。
「嗯,我看你和婷婷還是很有緣,不如我安排你們再見一面?」
「你想試我就直接說,我對那個女人沒有興趣。」
「沒興趣?那你專門跑去找人家做什么?」這次的聲音有點異樣。
我稍稍思考了一陣:「你對情趣用品怎么看?」
「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如果琪琪的補習老師在情趣用品店打工,你覺得如何?」
「你是說婷婷?」
「我只是有點好奇她為什么會在那種地方打工,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那你現在知道了?」
「見到一個女人,大著肚子,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但還不是很清晰。其
實就算在那種地方幫忙看店,也不算什么。不過還是有必要搞清楚,畢竟關系到
琪琪的教育。」
「……謝謝你。」聲音聽起來很溫馨。
「不說她了。不如下次,我請半日假……」我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聲線有多
么淫蕩。
「色狼!」她嬌嗔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聽得心頭大蕩,對著手機狠狠發了一會呆,然后心癢難搔地拿起手邊一塊
淫肉。
罷了罷了,這色欲真是無法可戒的。
不過,我這樣揭穿了方婷婷的私隱,心里面還是輕微地有點不自在。
/ 20 .
幾天后的某個下午,我真的請了半日假,在一間咖啡館內心神激蕩地等候著
某人。
等到三點零三分,人來了,不過不是我要等的人,而是方婷婷。
我一臉驚愕地看著她大大方方地坐下,看著她神色自如地叫了杯店內最貴的
咖啡,然后我終于反應過來,中指豎得無比堅挺,萬分憤怒地問候她:「請恕我
再次冒昧問一句,為什么你又會在這里?」
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才施施然地說:「唉,不是有人要向我道歉嘛,我左
右推不過,就勉強來了。」
我的中指一敲桌面,幾乎沖動得想要翻枱:「放屁,你也不照下鏡,我阮文
昊有必要向你這個老妖婆道歉嗎?你根本就明知是局,還要來,分明就是想耍我。」
方婷婷笑淫淫地看著我的表演,語聲拉長:「是么?我還真以為某人誠心誠
意要向人家認錯道歉呢。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我呸,莫說是溝渠,我就算照坨屎也不會照你。」
她怪眼一瞪:「喂,你積一下口德行不行?」
我再豎中指:「啾,你積一下陰德行不行?」
「哼,你以為本小姐很想來啊,見到你這個臭淫蟲死豬頭,我離遠就想嘔啦。」
「快走,不送。順便請將你那杯貴得離譜的咖啡埋單,多謝合作。」
她示威般喝了一口咖啡,才嘟著嘴說:「小器鬼。」
媽的,明明一把年紀,還學小女兒情態,簡直令人作嘔。我沒好氣地說:
「我是小器,對著一些無聊又無恥的小人,我向來都很小器。」
「你不止小器,還沒有口齒,說話不算數。」
「據我記憶所及,我好像并沒答應過你任何事。」
「狡辯,你明明說過不會告訴薇姐的。」
「我只是說過,對你的事我沒有興趣,不過既然關系到琪琪,就不再是你個
人的事了。」
「哼,反正我已經和薇姐交待清楚了,你這小人做得完全沒有意義。」
「然則,你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向我炫耀補鍋成功嗎?你好無聊喔!」
「有你無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WHAT?」我震驚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看上了你吧?」
方婷婷單手掩臉,露出她招牌式的鄙夷眼神:「你想勾引誰,別以為我看不
出。」
我鎮定下來,冷笑著說:「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只要不是以
為我喜歡你就好。」
「《艾米莉·L 》,你讀完了?」方婷婷忽然轉變話題,我差點接不上。
「沒讀,書還在書店里躺著呢。」
「為什么?你那天不是說要去買的嗎?」她皺著眉問。
「坦白告訴你,那種書我已經很多年沒看了,看不下去。」
「哈哈哈哈……」方婷婷忽然大笑起來,甚至笑到氣喘,那樣子倒是有點奇
怪的美感,不過,實在是太吵了。
「喂,你不顧形像是你的事,我可是恕不奉陪了。」我看看四周,真的有想
要立馬走人的沖動。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抹著眼角的淚水,喘著氣說:「我也是,怎么都讀不下
去,我還以為你會比我強呢,誰不知和我一樣。」
「白癡,這個世界上,你隨便抓個人過來,一百個里面有九十九個都會告訴
你看不下去,剩下的一個肯定是死撐的,有什么好奇怪?」
「奇怪的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他總是跟我說這些,說得好像真的很懂一樣。
我不服氣,就拿來看了。」
「哦,這種稀有動物現在很罕有,他死了沒?」我不耐煩地說。
「他死了,一年之前死的。」
我忽然發現,方婷婷眼角的淚水好像怎么也抹不完,淅淅瀝瀝地,流了一臉。
(未完待續)
|  碎藍是個賤人,不過聽說他很純潔,但是很多人都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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