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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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對不起,謝謝妳】  
 
碎藍 (死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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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謝謝妳】

              對不起,謝謝妳

作者:碎藍
2010/10/13發表於:春滿四合院


  雖然不見得會有很多人同意,但我自己一向認為,「豬」,乃是一種既可愛
而又親切的昵稱。

  再過幾天,便是某豬的生日。這兩年半以來,我經常想起她,夢見她的次數
也相當不少。不過,那只是一種對往昔生活的尋常懷念罷了……充其量,也只能
算是某種無聊男人所慣有的——無謂長情而已。

  每一次想起她,我都嘗試這樣說服自己。

  因為,我討厭拖泥帶水,更討厭單方面的糾纏不清。有時候,這種奇怪的幼
稚甚至會令我噁心得想嘔。

  要知道,在那段日子,我曾經有太多的機會可以留住她,而終歸,我卻連一
次都沒有表示過。

  事到如今,也許微不足道,但我還是想讓她知道,我的的確確有愛過她。

  兩年半之前,當她離開的時候,我就有衝動要寫點什麼給她,但我怕有萬分
之一的機會,她看了之後會留下來。因為當時我便意識到,我的人生已經輸光,
而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走,我絕不能讓她再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否則,連她的
人生也會賠進去,血本無歸。

  那時候,她已經在我這個廢人身上白白浪費了兩年,那也許是她人生中,最
為奢侈的兩年時間。

  我實在不能殘忍到,讓她再豪賭一次。所以,我寧願對自己殘忍。

  悲哀的是,由於我對她的離開從未表示過一字一句的挽留,她大概一直都以
為,我其實並不在乎。

  雖然可恥,但我必須承認,這種想法確實也有其理由。因為在最初,我並沒
有想到,我真的會愛上她。

     ***    ***    ***    ***

  事情的發生,簡直老土得如同影視劇的標準橋段,如果不是身為當事人,我
想我肯定會忍不住吐槽。

  初入那間小公司的時候,她曾經看了我一眼,在那一刻,我便對她起了種很
奇妙的感覺——那是某種飄忽無定、似曾相識的既視感,無關乎美醜,甚至無關
乎氣質,只是心中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那很可能便是所謂的命中註定、突如其來
的神奇邂逅。

  但也僅此而已。因為,類似的既視感,對我而言並不算得罕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AV看得實在太多,我居然覺得,大凡每一
個看上去順眼的女孩都很臉熟。當然,臉熟的程度會有微妙的差異。

  而在那一年,我正好發瘋地愛上了某位早已名花有主的女同事。由於性格關
係,我討厭死纏爛打,在這種需要攻堅的持久戰面前,尚未出兵我便已經作好了
撤退的打算。

  那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苦悶,令我無法遏止地想要狠狠侮辱自己,如果能夠
找個不太討厭的人來對我抽打一番,那就最好不過。

  於是,在那一年的平安夜,我對那隻可愛的小豬說了一句很過份的話:「我
喜歡妳。」

  這句話的過份之處在於,我明知道她喜歡我,而她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別人。
所以,當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原本預期會得到的,並不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
事,而只是一陣痛快淋漓的狠毒咒罵。

  結果居然會出現這樣嚴重的偏差,那大概是因為,在某程度上,愛,其實是
一種會讓人盲目到甘願承受對方殘忍傷害的憶癥。為這憶癥而做傻事,並不見得
是你不夠聰明,而只是你剛好患上了這種病。

  眾所週知,這種病發作起來很恐怖,幾乎無藥可醫。但其實,根本不需要醫
治,唯一需要做的,只是靜待時間流逝。不過那時間的長短,卻因人而異,而在
那時間段內,每一個愛情病的患者,實際上都很脆弱。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過份,我依然無恥到,去傷害一個喜歡我的人。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虛幻,她依然傻氣到,去相信一個欺騙她的人。

  如此戲劇化的開頭,卻等不到戲劇化的結局,既沒有大團圓,也沒有生離死
別,似乎連一聲唏噓都顯得可有可無。這大概就是那天清晨,在毛毛細雨之中,
她獨自拖著皮箱離開我們同居了兩年的小窩時,心中所感覺到的一絲絲無言的凄
涼。

  小豬,請原諒我,那時候,我竟然連一句「對不起,謝謝妳」都說不出口。

  如今,我嘗試以這種方式來傳達我的感激之情,也顯然是太遲了,或許她根
本已經不在乎。無所謂,反正,當年我沒有說出口的話,現在再說也不可能再奢
望什麼。

  但我依然要說,因為,如果不說出來,我終究覺得自己欠了她一個交待。

     ***    ***    ***    ***

  「我喜歡妳。」

  平安夜的步行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同事們都走到很前面了,唯獨我和
她卻不緊不慢地遠遠跟在了後頭。

  之前我一直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和我一樣寂寞。在這種特殊的日子,明明
心中沒人都要惆悵一番,更何況患著單戀病的。我一想起人家相依相偎的親熱景
像,胸口就煩悶得似要崩裂。看著眼前這個同樣寂寞的背影,我終於忍不住上前
和她開了那一個命中註定般的玩笑。

  「你是說笑的吧?」她瞪著一雙大眼問我。

  本來應該笑著胡混過去的,但那晚我實在笑不出,於是我苦著臉答:「我是
認真的。」

  「切!你肯定不是認真的。」從她閃動的眼光中,我看出了一絲隱藏不住的
笑意和些許的疑惑。

  我忽然感覺自己猥瑣得就如同那專門誘拐小女孩的金魚佬,於是我嘆了口氣
說:「不信就算了。」

  她微咬下唇,遲疑地問我:「真的?」

  「假的。」我盡量說得若無其事,意圖在最後一刻將這個惡劣的玩笑收回。

  「你好無聊。」她輕輕推了推眼鏡,幽幽地說。

  當時我來到那間公司才剛剛一個月,跟誰都不熟,卻一反常態到如此瘋顛地
調戲異性,實在是平生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而這麼神奇的唯一一次偶然
發瘋,偏偏就被她遇上了。

     ***    ***    ***    ***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我恐怕是有著某種程度的神經錯亂,以致於每每
做出一些在過往的人生中絕對做不出的事。

  聖誕之後,很快就到了農曆年終。

  那間公司的總部位於外市,由於在這邊的人員並不多,所以年底的團年飯便
要山長水遠地回去那邊參加。

  車程接近三小時。

  那一天,在那趟開往異地的大巴上,我甚至勇氣可嘉到主動招呼那位令我朝
思暮想的女人——妍姐,邀請她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上。而這位研姐,竟也意外爽
快地應承落座,這真是神奇的際遇。

  順帶一提,但凡女性我都喜歡稱之為姐,無關乎年齡,只是某人的壞習慣。

  三個小時,是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光。

  在那三個小時之中,我出乎意料地變得健談。據說平時沉默寡言的人,一旦
打開收納話語的瓶塞,就會濤濤不絕、源源無盡地向外傾倒廢話。這種說法自有
其偏頗,也不見得準確,但至少,我當日的確如此。

  沒有絲毫偽裝,也不加任何粉飾,在三個小時之中,我向心中的女神冷酷地
解剖自己。那一份赤裸裸的真實,簡直鮮血淋漓得可怕。是的,連我自己都覺得
可怕。

  嚴格來說,這根本不能算得是一種求偶手段,莫如說,那其實是一種自殺方
式。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於是,便死於所愛的人面前。如此而已。

  就在我以極為精緻的刀功深刻解剖自己的過程中,那隻小豬一直在後方默默
地注視著我們。那幽幽的視線,如有實質,我完全感覺得到。

     ***    ***    ***    ***

  無聊的團年飯本身不值一提,只是有些人總會在這種場合找藉口灌醉自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飯局往往不過是上半場。許多人明明已經醉了,卻
一時三刻未曾倒下;又有些半醉的人,彷彿今宵不醉誓不死心似的勸著推著,於
是便有了下半場。而下半場,通常在K歌房裡面繼續。

  房間夠大,甚至還有麻將房和吧台,我便遠遠地坐在吧台旁邊獨自發呆,並
不時地喝一口苦澀的酒。

  傳聞小豬是K歌高手,但那晚她似乎狀態不佳,聲線嘶啞,可能是喝多了。

  十點左右,小豬拿著一支喜力搖搖晃晃地坐到我身邊,我看了她一眼,她便
笑笑說:「心裡面好悶,陪我喝一杯好嗎?」

  我輕嘆了一聲,說:「妳今晚已經喝得太多了。」

  「不算多,心裡面還是覺得不爽。」她露出一絲近乎殘酷的苦笑,然後說:
「所以需要更多。」

  我看著她,默默地拿起手邊的酒杯,她以瓶口在我的杯上輕輕撞擊,隨即仰
頸痛飲。我緩緩將酒杯移至唇邊,一口乾掉。

  她抹了抹唇邊的酒液,低頭注視著手中的玻璃酒瓶,似有若無的聲音飄來:
「喜歡一個人,真是好痛苦。」

  我乘著酒意,犯賤地調戲她:「哦,妳喜歡誰了?」

  她咬著下唇瞪了我一眼:「你明知故問。」

  自己為了別人而痛苦,然後另一個人又因為我而痛苦,這種事,實在可笑得
有點無聊,於是我便繼續調戲她:「我真的不知道。」

  「就是你這個人渣。」她恨恨地說,臉紅紅的,也許是燈光的關係。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可必曾相識……」正好這個時候,擴音器傳來了這
句歌詞,唱的人聲嘶力歇,只可惜走音走得無與倫比。

  我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再看她,只好故作鎮定地一邊倒酒,一邊慘兮兮地說
道:「這真是不幸。」

  「深有同感。」她自嘲。

  「再乾一杯如何?」我說。

  「好啊!」她爽快答道。

  十分鐘後,她跑到洗手間,吐了個死去活來。

  第二日回程,我早早買好話梅香口膠,再度邀請妍姐坐我旁邊,她不好意思
拒絕。

  小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無視之,卻忽然失去了昨日的健談。

     ***    ***    ***    ***

  新年過後,某個週六的晚上,我正式向研姐表白,然後被她正式拒絕。

  那本來就是預定中的必然,我不過是例行公事般操演一番,實在談不上有多
麼傷心。然而,如果不切切實實地表白一次,完完全全地被她拒絕一次,我恐怕
永遠無法跳出這個大火坑。所以,嚴格來說,那應該屬於一種自救行為。

  話雖如此,被心愛的人拒絕畢竟不可能若無其事。那晚我心情複雜地回到公
司,在不大的辦公室裡還有好幾個無聊人在此戀棧,其中就有小豬。

  我敷衍性地打了聲招呼,在自己的辦公區前無言地坐了兩分鐘,終於頂不住
強烈地想要一個人獨處,於是步入了暫時閒置的經理室,由於沒有鎖,只能象徵
性地關上了門。

  我坐在沙發上,從十層樓高的角度望著落地玻璃外的夜景,思忖一個十分可
悲的命題:人為什麼要戀愛?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種殘忍事究竟有何意義?要知道,這種事只會令
自己心痛,令自己挫折,甚至自暴自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負面的,與其承受
這種種折磨,倒不如誰都不愛,或者只愛自己。

  「喲!某人,臉色好衰哦,被拒了嗎?」打斷我思考的沒有別人,正是那隻
豬。我沒開燈,室內整個空間除了落地窗外射進來的燈光別無其它,這種程度的
光線顯然說不上明亮,但也絕不能算黑暗,這個空間充滿著某種明暗交織的曖昧
感。

  我回頭看她,無力地應了一句:「是啊!」

  她坐到我對面,以一種頗為奇妙的語氣說:「我就猜到。」

  「問妳一個問題。」我故意不理會她的語氣,自顧自地說:「人為什麼要戀
愛?」

  「呃?」她遲疑了一陣,然後說:「大概是因為,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是
人生最美好的事。」

  我陰沉地說:「但是,當妳以為自己找到了的時候,對方卻不認可。最美好
的事,剎那間就會變成最殘忍的事。」

  「那只是戀愛的其中一種風險。凡事都會有風險,要追求那人世間最美好的
回報,就要準備好承受最殘忍的風險,我想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她天真地說
道。

  「我比較保守,與其承受這種高風險,我寧願不要什麼回報。如果做得到,
我希望,我可以不再愛上任何人。」

  「嗯,其實啊,你就是那種只愛自己的人,所以才會那麼害怕受傷。」

  我點點頭:「也許吧,只愛自己沒什麼不好,就算受傷,也只是自作自受,
心安理得。」

  她沉默著,眼直直地看了我二十秒,終於嘆了口氣,說:「有種說法,認為
真正的愛應該是只有付出,完全不計較回報的單方面情感。」

  「坦白說,回報什麼的,沒有也就算了。問題是,心會痛。實在不想平白無
顧地去受那種罪。」我搖搖頭,無力地說。

  「心會痛,才能證明你還活著。」她盯視著我,眼中似乎閃爍著某種光輝。

  「妳個豬,只要能思考,就能證明我還活著。」我不屑地說。

  「你才豬,電腦也會思考,電腦也算是活著嗎?」

  「唉?」我呆住了。雖說電腦只會按照既定的程式來思考,但誰又能保證,
人類不是只會按更高級卻依然是既定的程式來思考呢?

  默然良久,我再度轉身望向窗外,低聲說:「我忽然間很想喝酒,妳呢?」

  「……我也想。」她說。

     ***    ***    ***    ***

  以一般女性而言,她的酒量不能算淺,但無論是誰,想醉的話,是一定會醉
的。

  凌晨一點,我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酒店前台很不識相地問我要單人房還
是雙人房,我沒好氣地回答要單人房,那時候,她在我懷中用力捏了一下。

  進了房間,我將她扶到床上,問她要不要洗個澡。她點點頭,勉力撐起身,
卻又倒了下去。

  「頭好暈。」她說。

  我嘆了口氣,幫她脫了鞋,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才說:「睡吧,豬。」

  「你呢?」她迷糊糊地問。

  我遲疑了一陣,終於說:「我也睡。」

  我和衣鑽入被中,規規矩矩地仰面躺好,閉目合眼。事情到了那一步,要什
麼都不做一覺睡至天明是不太可能的,我只是給足時間對方,同時也給足時間自
己,去醞釀那種曖昧的情調。

  時間在漆黑之中緩緩流瀉,我傾聽著自己的慾望從心中低喘著氣逐漸爬上來
的聲音。她背對我,呼吸遠稱不上平穩,甚至還偶而發出一聲難受的悶哼。

  酒乃穿腸藥,更是腐蝕神識瓦解意志的毒水,尤其當你喝醉的時候,人如果
不是犯賤想要折磨自己,讓自己痛苦得死去活來的話,絕對沒必要去碰那玩意。
但酒確實是一種很方便的道具,當你需要做一些不計後果的事,酒可以暫時麻痹
你的大腦。

  約莫半小時過去。

  我終於轉過身,伸手攬住她的腰,女性身體的柔軟從掌心傳了過來,還帶有
少許酒精燃起的溫熱。我緩慢地撫摸著她的軀體,隔著一層外衣。

  她沒有反應。

  我將手伸入衣內,從曖融融的腹部往上摸去,摸到了乳罩。我的指尖翻過乳
罩,觸到了軟棉細滑的乳肉。

  她抓住了我的手。

  我停了下來,姿勢維持,沉默繼續,二人不聲不響地等了足足一分鐘。

  「你就會欺負我。」她說。

  「是啊,我還以為妳已經準備好了呢!」

  她扯開我的手,轉過身,鑽進我懷裡,緊緊抱住我。只聽見她說:「不行,
現在不行。」

  「為什麼現在不行?」

  她抬起臉來,凄凄地望著我說:「因為,你現在還不愛我。」

  我撫摸著她的亂髮、嗅吸著她的體香,被她柔軟的身體緊緊擁抱,卻無言以
對。

  那是我生平頭一次,抱著一個女人,清清白白地過了一晚。

     ***    ***    ***    ***

  兩個人在同一張床上過了一晚,雖然什麼也沒做,卻好像忽然親密了許多。

  過了沒多久,在另一個晚上,我們再次到酒店開房,然後睡在同一張床上。
就原因而言,大概是因為,自從那晚之後,我們都覺得一個人睡太過寂寞。

  這次沒有喝酒,所以我和她都切切實實地清潔了身體;而且,因為穿著衣服
睡始終不舒服,所以我說服她脫得只剩內衣。

  她的膚色雪白,穿著一套紫色內衣的身體相當可愛,就像隻小白豬。她害羞
地鑽到被窩中,縮在我的懷裡不停地發抖。我滿懷感激地擁著她,肌膚相觸,一
種難言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喂,不准亂摸,聽見沒有?」她輕聲說。

  「我盡量。」

  「什麼盡量,敢亂摸,我一腳踹你下去!」她故作兇狠地說。

  「踹下去我再爬上來。」

  「你試試。」她認真地說。

  那一刻,我只覺得這小白豬可愛得不得了,於是忍不住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
唇。

  她紅著臉說:「誰讓你親了?你愛上我了嗎?」

  「快了。」我說,隨即再一次強吻,而且是濕吻,舌頭在她口腔中胡攪蠻纏
了一番,卻得不到響應。

  「你作死了。」她抹著唇邊的口液說,氣氛頓時冷了三度。

  於是我明白了,不愛上她就不能再進一步的鐵則。

     ***    ***    ***    ***

  三月某個工作日的上午,風和日麗。

  那天,我和小豬出外開展業務,不順利,我又不想回公司,於是便在江邊公
園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微風吹得人非常舒適,陽光的溫暖也恰到好處,藍天碧水、綠草如茵,週圍
洋溢著一股油然自得的寧靜,而視界更是一片清明。

  她一臉幸福地依偎在我的懷裡,喃喃地說:「抱著心愛的人,曬著暖暖的陽
光,真是舒服得幾乎想就此死去呢!」

  「為什麼是幾乎?乾脆就這樣死吧!」我說。

  「因為啊,明明抱著心愛的人,但他的心卻不在我這裡。」她淡淡地說。

  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幾下,默默發呆了十幾秒,才下定決心說:「小豬,我
是真的喜歡妳。」

  她語調平靜地補充:「嗯,是喜歡,不是愛,我知道。」

  「好吧,我愛妳。」我抱緊她,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她放軟了身段,舌頭
溫柔地回應著我,不算激烈,帶著種懶洋洋的調皮。

  長吻過後,她撫著我的心口說:「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不過我還是喜歡聽,
你再說一遍。」

  「我愛妳。」我忍住心痛說。

  她說得沒錯,雖然可恥,但我必須承認,至少在那一刻,我的的確確不是真
心的。

  「嗯,現在大概可以去死了。」她說。

  我擁著她,默默地享受陽光。

  「喂,覺不覺得我們坐在這裡,好像民工?」我忽然說。

  「對啊,你就是那民工甲。」她笑說。

  「嘻,那妳就是民工乙。」

  那是我人生中,最溫暖祥和的一個上午。

     ***    ***    ***    ***

  紅酒,零食,然後是,安全套。

  「喜歡哪一種?」我站在各種牌子的安全套面前若無其事地問她。

  「普通的就好。」她說。

  沒有什麼特別宣佈,只是我確實收到了她同意的信號。一定要說理由的話,
大概就是因為我終於說出「我愛妳」三個字,即使是假的也好。

  如此一步步地佔有她的過程中,我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變異的心態呢?因為
被別人拒絕而隨便找替代品發洩?還是因為不想她和我一樣被拒絕而傷心?又或
者,其實我真的開始愛上了她?

  恐怕都有一點,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有人說,忘掉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就
是馬上開始一段新戀情。無可否認,當時的我確實有這個企圖。

  「喂,人家還是處女呢,輕一點。」她說,同時雙腿用力夾緊我的怪手,大
腿之間那片嫩滑之地已經輕微地沾上了一點濕氣。

  雖然燈光依照她的意思調校至昏暗的程度,但我還是隱約看見那纖草之間並
不具有真正處女地的形狀色澤。事實上我本身並沒有處女情結,但被人當成傻子
一樣欺騙卻是另一回事。

  我有心揭穿她,於是手上用力,將一隻中指塞入了那濕滑得恰到好處的嫩肉
縫中。她身體輕震,唇間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哼。

  我將中指抽出,滑液佈滿了整隻手指,微微地閃著亮光。我將那中指伸在她
眼前,不發一言。她輕喘著,咬唇不語。

  我打開她的雙腿,很順暢地將肉莖插入,緩緩地抽動。

  「不像處女。」我說。

  她忽然開始無聲飲泣,我俯身將她抱起,緊緊擁住,堅硬的肉身在她體內散
發著溫熱。

  「小傻豬,是不是處女有什麼關係?我不是那種人,只不過妳不應該騙我。
我這人,最討厭被騙。」我緩慢而認真地說。

  「你騙我那麼多次,我就騙你這一次。」她哭著說。

  「好了好了,大家扯平了。」我苦笑著,大手在她光滑的背上輕輕安撫。

  「誰讓我總是愛上不愛我的人?」她抽泣著說:「讀高中時,喜歡了一個混
蛋,被他破了處,分手的時候,他竟然和我說,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親吻著她的頸窩,低聲在她耳邊說:「放心好了,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說那
種過份的話。」

  「即使你心裡面有多麼不願意,你都要跟我說,愛我。」她的眼淚流到了我
的背上,溫溫熱熱,那觸感令我心痛。

  「我愛妳。」我一再地說。

  「就算我不是處女?」她問。

  「就算妳不是處女。」我將她的身體放到床上,慢慢地抽動著下身,輕柔地
吻乾她臉上的淚水,最後吻在她的唇上。她熱烈地回應著我,使我不知不覺地加
快了起落的節奏。

  直到射精前的一刻,我才想起來,沒有戴套。但已經遲了,精液以一往無前
的氣勢湧入她體內,同一時間,她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我的肩肉。

  那次不得已讓她服了事後避孕藥。那是唯一一次,因為在此之後,我多半射
在體外,偶而內射也只會在她月經後的三、四日間。坦白說,那絕對算不上穩妥
的避孕措施,但我多少有點想與天對賭——真的懷上了就生,而那一來,無疑就
意味著婚姻。

  她不止一次和我提起結婚註冊的事,尤其在我們同居以後。

     ***    ***    ***    ***

  我們剛同居的時候,所租的那個套間內除了日光燈,什麼都沒有。我用賭球
贏來的小錢購置了電視、洗衣機,又向朋友借錢買了電腦,再從舊同事那裡要來
了閒置的雙人床和熱水器,然後還買了飲水機和電飯煲,終於將一個空蕩蕩的房
間佈置得像模像樣。

  「還差了點什麼。」我舒服地躺在床上,大手在她嫩滑的股間遊蕩,望著一
片漆黑的房間說。

  「嗯?還差什麼?」她伏在我的胸口,柔軟的雙乳緊貼著我,說話間呼出的
甘軟氣息帶著種令人愉悅的溫度。

  「床頭燈。黑呼呼的太不爽了,日光燈的開關又遠得要死。」我說,一邊將
手指探入她的毛間輕撫著。她輕喘著任我施為,只小聲地說:「你就想看人家那
裡,色狼。」

  她一直不喜歡做愛的時候亮燈,而我則相反。

  我吃吃笑說:「黑麻麻的,連妳欲仙欲死的可愛表情都看不到,不是太可惜
了嗎?」

  「那我要一張小桌子。」

  「嗯。」

  於是我又買了一盞可以調節亮度的床頭燈和一張小小的矮桌。在死纏爛磨之
下,終於讓她同意了玩69。

  買那盞燈本來就是這個用途的,不過實際只得逞了一次。她不喜歡那地方被
舔啜的感覺,說那不僅沒有快感,反而令她忍不住想笑,因為她很怕痕癢。

  實在不知好歹,我還從未為任何女人做過這種事呢!不過一試之下,其實也
談不上有多麼喜愛就是,當然也不至於討厭。腥味多少會有點,滑溜的觸感也相
當奇妙,如果剃了毛,滋味可能會更好也說不定。

  「你就想,你怎麼不剃?」她嗔道。

  「一起剃如何?」我不無興奮地說。

  「要剃你自己剃。」她不理我,同時賭氣轉身,似要冷戰。

  「喂,吹簫吹到一半算是怎樣嘛?好歹吹完再說。」

  「討厭,噁心得要死,不來了。」

  失策,嚴重失策。

  「好老婆,別這樣嘛!不舔就不舔了,我還硬著呢!」我只好再次妥協。之
前她要我叫老婆,我一直叫不出,現在倒好,一叫就叫出來了,男人果然是下半
身思考的動物。

  「哼,算你乖,再叫一聲來聽聽。」

  我哆嗦著把堅硬的肉身捅入她體內,乖乖叫道:「老婆。」

  她被我捅得長長地悶叫一聲,聲音媚入骨髓,餘音繚繞之際,她甜甜喚了一
聲:「老公。」我經不起此等挑逗,一面大動,一面與她纏綿熱吻。

     ***    ***    ***    ***

  那年「五一」長假,我和小豬去了某處溫泉,同行的還有兩個舊同事,都是
女人。

  要解釋這個旅團的構成,是一件相當曖昧的事情,總而言之,那兩個是剛畢
業的大學生,貪玩,而且並不算天姿國色,加上我又有女友陪伴,大概覺得不會
有什麼問題。事實上也的確沒發生任何怪異獵奇的事件。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晚我們四人睡在同一間雙人房。我和小豬睡一張床,
她們兩人睡另一張床。長假客房爆滿,這種事也是迫不得已。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和衣而睡就是,累了一天,這並不算太難為,但畢竟
不舒服。

  我在清晨五、六點的時候醒了,怎麼也睡不著。睡不著也就算了,偏偏下體
還堅硬如鐵。我很自然地開始愛撫身邊的小豬,左摸右摸之下把她也摸醒了,她
不好發出聲音,只能盡量推開我的怪手。但我早已精蟲上腦,顧不上禮義廉恥,
一手摸入她的胸罩,一手探入她的內褲,沒幾下就摸得她汁水淋漓。

  她不是那種敏感體質,平時絕對沒這麼易水,很顯然,這種在別人身邊暗通
姦情的刺激,同樣令她的身心不由自主地變得亢奮。她漸漸放棄掙扎,反而肉緊
地握住我的手臂,雙腿用力夾住我的怪手,夾得死死的,並不時地扭身摩擦。

  我呼吸漸促,腦中精蟲翻湧,不顧一切地將她的內外褲一同扯下,隨即摸索
著掏出肉棍,從後刺入她的股心。

  我一旦進入,便不再動作,死死抱緊她的身體,細細品味著那內中的緊緻纏
綿,溫熱軟滑。她全身劇震,堪堪捉住我的手臂,用力齒咬著那繃緊的肌肉,勉
強阻禁那一陣高於一陣的歡叫衝動。

  這一切,雖然都在被子之下暗中進行,但如果仔細看,很容易發現那被子正
在連綿不絕地晃動。而且,我已經開始慢慢抽插,床褥在我的動作之下也忍不住
發出了細微的喘息。晨曦之中,這整個房間逐漸充盈了一種令人難以言表的淫靡
霧氛。

  對面床上出現了異動。

  我一直注視著那邊的情況,一見之下馬上停止所有動作,屏氣斂息等待著,
仿如捕獵中的猛獸,而肉莖卻在她的體內變得愈發堅硬粗壯。

  那邊,某人起床步向了洗手間,另一人似乎依然酣睡。

  我又再度開始了極緩極慢的抽插,一邊側耳傾聽著洗手間傳來的洗漱聲,注
目凝視著對面床上不知是睡是醒的女人,一下又一下地插入那從未如此肉緊的陰
道,體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快美。

  在此等強烈快感衝擊之下,我很快繳械,射出了一注極多極烈的濃精。那注
濃精一滴不剩地全部射入了小豬的體內,幸好她那時候正在安全期。

  喘息良久,她摸出紙巾抹凈污穢,拉好褲子,然後將一團包藏濃精的濕紙塞
入我手中。正好某人從洗手間步出,她便掀被起身,不緊不慢地踱入洗手間,隨
即關門。

  我獨自在床上細細回味那銷魂蝕骨的奇妙體驗,不敢說那便是人間極樂,但
那畢竟是我人生中最為香艷刺激的一次性愛。

     ***    ***    ***    ***

  小豬越來越多地向我提起結婚的事,據說她的父母曾多次催促她回家找個男
朋友,早日結婚生子。由於我的堅持,她一直沒向雙親承認自己有男友,遑論同
居。

  其實認真說起來,我從未開口禁止過她向家人坦白我們的事,我只是單方面
地不想跟自己的父母匯報而已。她很困惑,也很自然地聯想到,我大概並沒有當
她是正式的交往對象,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交往對象。

  有一次,她甚至賭氣地說:「對你而言,我只是一隻雞,而且是不收錢的那
種。」

  每次我都只能提醒她:「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妳,三十歲之前我根本不會考
慮結婚,而且,我最有可能結婚的年齡起碼是三十五歲。」

  我那時候二十六歲,的確在交往之前就已經說過類似的話,而她初次聽到這
句話時也並未表示難以接受。只是交往日久,激情日漸消退,無可避免要考慮切
身的問題。

  她比我小一年,也已經二十五歲,確實是應該正正經經地找個結婚對象的年
齡。我完全能夠體諒她的焦慮。姑莫論我現在對她是否真心,假如等到我三十歲
之後才忽然說要分手,那時候她再要找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就太難了。

  二十五歲,對一個女人來說,絕對不是戀愛大過天的年齡,相對地,結婚才
是最重要的。

  我甚至仔細地為她分析,不帶感情地表明自己的立場:現階段的我確實無法
給予她婚姻的承諾,如果她可以等,我也很樂意和她一起,但我知道女人是不可
以等的,所以,倘若她某一日決定不要再等下去,我將完全尊重她的決定,也會
支持她,並且祝福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這番話看似理智,但其實根本就是廢話。不單止廢,還很殘忍。

  因為,人家明明已經開口,希望我娶她,一個真正的男人,在這種時候,要
麼就與她結婚,要麼就與她分手,絕不應左搖右擺,浪費她的寶貴光陰,如此巧
言狡辯,將決定權交給女方,那根本就是逃避責任。

  在當時,我的確連一絲一毫想要和她結婚的念頭都沒有,我無非是不想承擔
負心漢的罪名。於是,我就殘忍地將一個深愛著我、想要與我共渡終生的女人迫
致絕路,讓她於無可奈何之中作出最違心最難堪的決定——那就是,離開我,永
遠永遠地。

  為了下決心作出這個決定,她足足用了兩年時間。在一個女人最可珍惜的最
後的青春歲月,那是多麼奢侈的兩年光陰。而她,竟然將之浪費在我這個廢人身
上,又何止是傻氣而已。

     ***    ***    ***    ***

  我想,她起初向我提起結婚的問題時,大概並未考慮過我的經濟環境。人在
熱戀中,恐怕多少都有點不屑於考慮這種事情,但這又是無法迴避的問題。

  當時的我,熱衷於賭球,以及類似的,似乎能夠憑一己智力取得成功的類賭
搏活動。

  就賭球而言,我贏過,也輸過,戒過,也復賭過,如此反反覆覆超過五次。
顯然,每一次到最後都是徒勞無功。如果來一次總清算,我想大概不至於輸錢,
但輸掉的時間精力,肯定非常可觀。

  我和小豬同居了沒多久,便先後離開了原來的那間公司。她的新工作非常清
閒,收入不算高卻有穩定的增長;而我,則進入了一間很小的投資公司。

  說是投資公司,其實就是炒外匯,歸根究底,那可以說是一種與賭球相類似
的東西,所最不同之處,在於決定勝負的持續時間。

  一場球,連中場休息不會超過兩個鐘,贏多少輸多少,兩個鐘就有結果。但
一筆外匯交易只要未平倉,勝負就會無限期地押後,這期間還可以補倉、斬倉,
換言之,落單的一刻並不能決定勝負,決定勝負的真正時點在於關閉交易的一瞬
間。也就是說,最重要的,是決斷力。

  一個人,在接受真正的挑戰之前,永遠都不應該太自以為了解自己。因為,
你很可能會高估了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是低估,而那同樣會令你抱憾終生。簡
單來說,要盡可能地想像自己是一架天平,要歇盡全力維持平衡。

  只可惜,知道了也不頂用。吹水,就天下無敵;做事,就有心無力。

  每個人都有他的極限,而我的極限,就是心臟不好。所以,我終歸還是戒賭
了,徹徹底底地。只不過,對於某些人某些事來說,那毫無疑問,已經太遲了。

  在外匯市場,我先輸後贏,更一度將欠債還清,但到了最後還是血本無歸,
不止自己輸清光,還連累朋友,甚至舊愛。

  一日還在賭,就不要說你是贏家。要知道,街外錢是永遠都贏不完的,而自
己的錢卻很容易輸光。到了我醒覺的時候,尚算幸運,金錢上唯一的債主是我父
親,我雖然想還,但他起碼不會追我還。

  那時候,我其實連想死的心都有。所幸,小豬當時仍然在我身邊,但她已經
決定要走了。

  那是我們同居的第二年,六月,她回了趟老家,據說相親了,雖然並沒有相
中。回來之後,她告訴我,年底回家,就不會再出來了。

  那時候,我所有的帳戶剛剛好全部爆倉。

  這可是真實的人生啊,但真實人生的戲劇性,往往比想像中更加殘酷,有時
真的會令你哭笑不得。

     ***    ***    ***    ***

  我和她一起渡過的最後半年,那是一段何等無奈難堪的日子。

  她提前半年通知我要走,雖然並沒有再多作解釋,但我其實完全明白她的意
思。「半年時間,讓你好好考慮半年,要我就娶我,不要我,我就走。」我想,
大概是這個意思。

  但我那時候的處境,莫要說結婚連累她一世,即使是再多留她半年,也已經
令我愧疚難堪。所以,我一次,就連一次都沒有提過要她留下。

  人在極度失敗之中,往往會忍不住做出某種程度的自虐行為,那就是所謂的
自暴自棄。我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這自暴自棄很不幸地傷害到了別人,而且偏
偏是那個愛我的人。雖然事實上,我對她的傷害早已經太多太多。

  但其實,我真的有想過讓她留下,真的有想過不顧一切地馬上和她去登記註
冊,就差一點點。如果只是我個人的問題,那無所謂,但我實在接受不了,由我
親手毀掉她一生的那份沉重。

  在有著更積極、更光明人生觀的仁兄看來,我這些想法都純屬懦弱,不止,
根本就可恥到令人作嘔。但在那個時候,在我生命中最為暗黑的那個階段,我的
的確確就只有這種懦弱渺小到可卑的無恥想法而已。

  人,為什麼要戀愛?

  如果僅僅是為了心痛的話,我已經受夠了。

  如果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話,我已經放棄了。

  如果是為了那個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報的話,我已經心足了。

  如果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的話,我已經不介意去死了。

  如果,只是為了要延綿下一代的話,我根本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所以,對一個這樣的廢人來說,又有什麼資格去給予她幸福?

  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妨礙她追逐幸福。

  我想,這種對人對己都能始終如一的殘忍,大概就是我所有悲劇的源頭。因
為,我其實並不具有維持這種殘忍所需要的那份強悍堅毅。我只是,一再地逃避
而已。

     ***    ***    ***    ***

  分別的那個清晨,嚴冬,才六點多,天上下著陰慘慘的毛毛細雨。

  她買了早上的機票,大件行李早已辦好托運,只剩了一個隨身的皮箱。

  分別前那晚,她曾經想我最後再愛她一次,以此作個紀念,我藉口她那幾日
生理不方便,拒絕了。然後等她睡著,我又自行看A片打飛機,將一腔苦悶發洩
出去。

  她一向有痛經,有一次甚至痛得幾乎要暈倒。我送她去醫院打針,她無法行
走,我一直將她背到急診室。那次她似乎很感動,大大誇獎了我一番。

  如此身體,卻竟然不知自愛,在月經期間曾經強行房事,也實在太過令人不
安了,我再禽獸不如,也不肯再一次傷害她。

  回想起來,某一個晚上我在外面喝醉了酒,回來說了好多胡話,令她無法入
睡,她忍無可忍終於一腳將我踢醒,她向我抱怨一番之後大呼「肚子餓了」,我
於是煮了個麵餵飽了她,後來,她又為此大誇了我一番。

  坦白說,她對我的要求並不高,在她看來,我並非無力償還那一份情意,而
是不願意償還。

  比如,她離開的那個早晨,我明明可以陪她最後一程,送她上飛機,但我只
是被她親吻了一下,說了一聲拜拜,然後就大被蒙頭。暗暗回想這兩年來的種種
往事,卻連一句「對不起,謝謝妳」都說不出口,更不要說送機。

  看著她拖著皮箱,開門,出去,關門。這過程中,我深切地意識到這很可能
就是永別,卻依然只是一動不動地傻看著她離去。

  我忽然心想,她其實應該對我恨之入骨才對,換了別人,早已將我罵得狗血
淋頭,但她沒有。我多麼希望她可以狠狠地罵我一頓,罵我是人渣、敗類、死賤
人,罵我是廢物、雜種、賴皮狗,罵我什麼都好。

  但她沒有。她只是獨自吃力地拉著皮箱,默默地離開我們共渡兩年的小小愛
巢,留下我一個人在一片空寂中不斷反醒。她知道,我對於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
渣這一點,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連一句要她留下的話都不說,即使是假的也好,她
也想要聽我說一聲。

  但我做不到。因為一旦說出口,我就無法再壓抑自己,我就無法再冷靜地看
著她離我而去,我勢必會用盡一切手段將她留下,然而,那只會對她造成一生的
傷害。與其如此,我寧願做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一個偶而回想起來會忍不住輕
輕嘆息的過客,這樣就好。

     ***    ***    ***    ***

  分別一個月,某個夜晚,她發來短信:「我想你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那短短的四個字,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太刺眼了,
這個手機的屏幕亮度明明已經被我調節到最低,但對當時的我來說,卻依然是太
過刺眼了。

  我默默地等待淚水自己斷流,然後才用盡全力一下下地打上這幾個字:「睡
吧,別想了。」

  信息發出,我全身無力地仰躺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然後,狠狠地摑了
自己一巴。因為在那一刻,我竟然想要不顧一切地追到她的家鄉,將她接回來。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可以。人生不是戲劇,人生比戲劇更加殘酷百倍。我確
信,她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真命天子,而那個人,顯然不會是我。

  分別一年後,她說,她依然在尋找。

  分別兩年後,她說,她找到了,她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我可以說了。

  我曾經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話,現在,終於可以說了。

  小豬,對不起,謝謝妳!

               【END】
2010-10-13 10: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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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02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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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没有耐心的看完这么一篇帖子了,也实在忍不住想要感慨一下。可能我的心比较软一些,我老婆在年龄、地域、生活习惯方面都和我有一定差异,所以我就试过好几次分手,但是每次都忍不住的想念,并忍不住的幻想,分手就是永别,分手后的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会有人像我这样疼她吗,种种想法,最终让我不忍心说出“对不起,谢谢你”这句话,所以还是结婚了,其实结婚后才觉得,很多问题都可以在磨合中消化,真的,作为男人,真的不能轻易说“对不起,谢谢你”
2010-10-13 1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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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星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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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人的著作
前半部對情緒, 對事件, 對小豬的想法等等描寫得很細膩
但到了後半, 文章的主體漸漸走向以敘事為主
大多在描寫自己的情感, 小豬的部分反而少了
讓人看了有種, 後半其實是一直只在看自己的想法
想從中找到, 或整理出能說服自己導致現下情況的緣由
甚者....  是藉口.....
然而, 人就是得需要這樣一直為自己辯駁, 方能繼續踏出下一步....
2010-10-13 19: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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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704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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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而看看這種文章也不錯阿~
謝謝分享心情!
2010-10-14 01: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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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303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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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很好~~
在不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只能說遺憾了~~
2010-10-14 07: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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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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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人!~虽然感觉不是院里作品的风格~不过~谢谢分享~看完后很有感觉。。。可我不敢过多放任自己的思想去思考,有时候还是不要把回忆都看清楚好些。



琉璃--只看到多彩流光的外表,却没人想到它瓷土的内心.
2010-10-14 1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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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dollars (我硬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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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1 碎藍 的帖子

內容雖然跟我期待的激情有這完全相反的走向~可是卻能引出心裡那稠稠的哀傷~
比較像是一個男人在懺悔的告白~
雖然沒有SEX的激情內容~卻也有另一種帶給人心震撼~
每個男人背後多少都有一段令人感觸或者難以忘懷的往事~至少作者肯把自己的過往分享給大家知道讓,大家更珍惜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這一點就很值得大家給予肯定.
2010-10-14 14: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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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n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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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過份,我依然無恥到,去傷害一個喜歡我的人。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虛幻,她依然傻氣到,去相信一個欺騙她的人。

:「人為什麼要戀愛?」
:「大概是因為,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是人生最美好的事。」

..........................

數不清的佳句........好文, 好文!!!
2010-10-14 17: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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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zxb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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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筆真好.有寫出愛與不愛之間的苦澀.只是被愛是幸福 愛人是痛苦.
雖然相處久了會有感情.不過不一定是愛.我跟作者碰到的人是一樣.但在中間過程我選擇了放棄
因為我知道我並不會娶她. 若是猶豫不定.可能結局也是如此文一般吧
2010-10-15 07: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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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y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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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分散離合,愛恨情愁.組合起來這不就是人生嗎?
試想就算是夫妻,有幾對是同日走,人生總是會有遺憾,
吸完了最後一口氣,一切化為塵土.
不過快快樂樂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
過去就讓它過去,放下吧!讓我們迎向光明未來
2010-10-15 14: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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