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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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軒
聽雨軒
作者：百里彤
2011/02/05發表於：春滿四合院
並向各位讀者說明在先：本文原是為再度回應【笑談風月】《大家做過最刺
激的事情是什麼呢》而寫，豈知越寫越長，乃改發在【春色滿園】。又：此事對
我自己而言的確很刺激，刺激到事隔多年仍歷歷如繪，「聲」猶在耳。但本文沒
有床戲、沒愛撫、沒親嘴、沒偷摸，連偷窺也沒，幾乎什麼都沒，因為事件本身
的確什麼都沒。所以，看不到床戲會發牢騷的狼友，就請跳過去吧！
當時剛退伍，找到職業開始上班不久，摯友介紹我認識了一個大美女。說她
是大美女絕不誇張，個子高，只比我矮半個頭，北方女子的身量；體態豐盈，曲
線玲瓏，穿起束腰的連身裙，雖非貼身剪裁也能讓人目不轉睛；皮膚白嫩，胸和
臀都又圓又大，腰卻很細（以比例來講），漂亮的臉蛋有華貴氣息。手指很美，
可惜沒機會看到她的腳。
認識不久我們就常約著見面，喝喝咖啡，說說話。喝過咖啡，我就騎摩托車
送她回家。她總是側坐，一手（或兩手）很自然地扶著（或摟著）我的肩膀（或
腰），免不了她的胸脯經常碰撞我後背。
她那胸脯，大到我不必刻意搞（突然減速那一類的）小手段，就老是以各種
不同力道在我背後「挑釁」；有輕有重，緩急不一，或如棉花糖的彈跳，或如甩
麵團的重擊。真是要老命呀各位父老兄弟姐妹，此起彼落，不同力道也！
「挑釁」加了引號，是因為今天回想起來仍屬疑案。我不知如此碰撞是完全
無心，或有多少刻意成份。我當時沒敢多想，因為她太漂亮了。她像是軍人子女
穿著打扮簡單樸素；我不知她為何願意經常跟我見面，為何認識之初就有一見鍾
情之感，為何似乎進展（心理上的）很快，像是逐漸走向情侶關係，但我有點兒
手足無措。
各位看倌，我長得也不醜。雖然是社會新鮮人，大學時代卻已經歷幾番風雨
（好吧好吧，幾番雲雨），多少也有點兒判斷力了。若在往日，早就動如脫兔，
先發制人：牽小手、散步、聽海、觀星、親嘴、摸奶……快手快腳把對方弄得渾
身酥軟拉上床。（順便坦白交代：上床成功率僅四五成，也過得去了。）
這一位嘛，我卻沒了自信，因為我不知道她喜歡我哪一點（要是她真的喜歡
我）。如果我曾是籃球校隊，或戲劇系畢業公演的哈姆雷特，或全國大專辯論賽
校隊，或學生會會長，或還沒畢業已是小股神，或因撰寫網路小說走紅，那麼，
自己心裡總算有個底，知道美人青睞之所由，但我大學時代只是個平凡角色。
而我倆僅有的五、六次見面，談話雖不至於沉悶乏味，卻都少了些戀愛男女
之間你來我往的暗示、挑逗、傾訴、期待、渴望、親暱、羞怯、試探之類的。她
端莊穩重，儀態大方；兩人談話氛圍像是兄妹，更像姐弟。
要是大學時代的女孩子們；弦樂團裡面的，有人喜歡看我拉大提琴；弦樂團
外面的，有人喜歡我蒼白文藝青年那種死相。我愛過、哭過、吃醋過、爛醉過，
失戀大學男生那些傻事沒少做；無論如何，我總能感受到少女美麗的眼裡流露愛
慕的光芒呢！她的眼裡，我卻從來沒見過。
她對我應該是有好感吧？要不跟我約出來幹什麼？但這好感——咦，沒有火
花，沒有情慾，沒有愛慕？我不敢輕舉妄動，我知道這是大美女一個，可這種大
美女怎會沒有富家子弟成群追求？輪不到我呀！
有一天，送她回家。她從我機車後座下來，站定，兩人又閒聊幾句。
她問道：「你打算出去唸書嗎？」
三年後，陰錯陽差我終究出國唸書了，但當時毫無此念。
我答道：「沒打算。」她問：「為什麼？」我說：「剛退伍，找到了工作，
而且是本科的，學以致用。何況我不知道幹嘛要出國唸書，混個學位而已嗎？」
她沒跟我多囉嗦，也沒曉以大義，只記得在那之後就很少（或沒再）見到她了，
打電話給她，她也總是忙，沒空。
（奇的是，認識她一年前跟某女子來往，見面才第三次，她也問起我是否打
算出國。我說沒打算，然後，嘿，兩人就沒下文了。事隔多年我才想到把這兩件
事連在一起。）
在這一番對話之前，某日，我倆約了吃中飯。餐後，她說可以到她的地方去
坐坐；就在附近，走路幾分鐘就到了。那像是租給大學生的房間，也有學生宿舍
必備的雙層床，一張（又是大學生宿舍常見的）小書桌、兩把椅子、一個塑膠衣
櫥；此外，附有浴室兼洗手間，她說這裡是她的工作室。
進門不久她就說要上洗手間（後來在四合院讀到憐花公子的《美人尿急》，
不禁莞爾，卻又心有戚戚焉），當時我什麼都沒多想。但她一進了洗手間，門一
關上，不久就從薄木板門傳來清晰得令人驚訝的各種聲音：
先是放下馬桶蓋的「喀噠」一聲，接著，「窸窸窣窣……」靜止……突然，
「淅淅瀝瀝……」（水量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重）「嘩啦嘩啦……」、「劈裡
啪啦……」（聲勢突弱，又是）「淅淅瀝瀝……」接下來，「滴滴答答……」剎
然靜止。
不用說，此時我老早豎起耳朵，盡力捕捉每一絲聲響。於是，靜止之後，又
聽到取用衛生紙的細細碎碎聲，接著，又是棉織品的「窸窸窣窣」聲，再來是轟
然巨響，「嘩啦嘩啦……」（毫無疑問，是沖水的聲音）接著，開水龍頭，洗手
的水聲。
又過了片刻，門開了，她走出來，跟我說話，就像剛從隔壁房間影印文件回
來那麼地若無其事。
但她說了什麼，我說了什麼，坐了多久才告辭，等等，我全無印象；我給打
暈了。空氣中似乎突然間充滿了淫穢氣息，只覺自己滿腦子邪念。那些淡淡的尿
味、混合女子體味的氣息，是我自己的想像嗎？還是浴室門開關之間難免會透出
來的真實氣味？
那些聲響引發出我很多聯想：她進入浴室，撩起裙子、拉下內褲，露出光溜
溜、肥肥白白、飽含女性體味的大屁股，往抽水馬桶座上沉甸甸地一坐，「唏哩
嘩啦」、「滴滴答答」……（或許她也想到：我此時在門外是否仔細傾聽？）
……尿完，（她知道我聽得到滴答聲消失嗎？她知道我知道她尿完了嗎？）
伸出香噴噴的修長纖白的手指，拿衛生紙往她那（想必是）黑毛叢生的肥大陰阜
（此時又是什麼氣味呢？）稍事清理，提起內褲穿好，放下裙腳，攬鏡自照，順
順頭髮（那一頭豐盛黑亮的長髮，不知又是多迷人的髮香），開門出來，若無其
事地繼續跟我說話。
就像武俠小說寫的什麼玉劍門、百花宮、柳葉派的女俠，不用出招，只憑劍
氣就把我殺得丟盔棄甲，多年後的今天還在回味那種若有似無的尿臊味、體香，
還有那個安靜的夏日午後女子房間裡的氣息。
當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跟我連親嘴、摟腰、拉拉小手都沒有呢！我不可能
只聽到她小便聲音就獸慾大起，霸王硬上弓。那扇材質低劣的木板門，外觀正常
而其實材質低劣；或許她早先也曾發現隔音效果不佳，因久處其中，後來習慣了
也就不以為異；或許那裡沒什麼外人去過，所以沒人提醒她。而我，第一次（也
是最後一次）去，毫無心理準備；她怎麼也想不到對我造成多大的衝擊？還是，
一切她都心裡有數？（我知道，這樣想只把我自己弄得更下流。）
或許，要是我們後來成了一對，此事印象也就淡了。或許，正因為沒有在一
起，成了兩人之間僅有的、最親暱的一次無形的「接觸」，才留下這麼深刻的印
象。
故事說到此處，標題《聽雨軒》不言可喻。古人有言：「妻不如妾，妾不如
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我今天還在追懷佳人芳蹤，大概也是這種心理
的反映。我是「偷不著」、是只聞其聲，但悵然之中竟有甜蜜。人就是想不開，
是吧？午夜夢迴，驀然想起她——不對，這樣講不對，我是同時想起那個場景、
那過程、那放肆的排尿聲，跟她優美的身影同時出現——就想起她華貴的身影，
和我想像中那個陰毛多而雜亂的白淨大肥臀。
我也曾惡作劇似地想到：不知誰跟我一樣，得曾獲她賜予聽雨之幸？
想妳，我的繆思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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