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sgyj8
高級會員
UID 20786
精華
0
積分 78
帖子 209
閱讀權限 50
註冊 2007-11-19
狀態 離線
|
六年（作者：不詳）
六 年
作者：不詳
「你別走——」
內容三個字。一句話。
當年，我連說出這句話的權利都沒有。
＊＊＊ ＊＊＊ ＊＊＊ ＊＊＊
她加快腳步跑回來，站到我眼前，微喘著，瞳孔放大。透過她的瞳孔，我看
見自己的臉。淚水漣漣。
然後，她突然抱了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了我。我抓住她的手臂，閉上
眼睛，無聲哽咽著。
走廊盡頭傳來低低交談的法語聲。她鬆開我，然後拉我進了房門。
門應聲關上。房間一片黑暗。
我伸手摸燈，不小心碰到她也在找尋開關的手指。觸電似的彈開，卻被她反
手抓住。我抬頭，看不清她的臉，卻能看清黑暗裏她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心臟劇
烈跳動，聲音大到我能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在夜裏和聲。和聲，和在一起。
下一秒，她把我推倒在牆上。吻。暴烈。鋪天蓋地，像夏日午後的雷陣雨。
她狠狠地吻我，舌尖在我唇齒間開出一朵冶豔的花。手掌摟住我的腰身，撥
開了我的外衣。
我也在吻她。回應是唯一的言語。
手指埋進她的發根，拉著她，靠近，再靠近。口液交纏。嘗得出澀的味道；
氣息交換，聞得到鹹的回憶。哪怕是沒有明天，沒有結果，我想，那一刻我們都
沒有辦法彼此放棄。
等了太久的吻。等了太久的觸感、悸動、欲望。我已經分不清我等的究竟是
她，還是她的人。
大衣落在地板上，悶重的一聲。然後我感覺到襯衫的領口紐扣被她一顆、一
顆打開了。她的嘴唇沿著我的脖頸一路向下，溫熱的嘴唇把巴黎春夜裏微涼的空
氣都印進皮膚裏。
我的手指扭絞著她的大衣和發絲，不能自已地把她的外衣也拉了下去。她停
下動作，幫我脫她的衣服，然後重新抱住我，吻我的唇、我的身體。黑暗裏，視
線逐漸適應清晰。我看的到她埋首在我胸前動作時頭頂的發旋，把我旋進去，直
接旋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裏。
然後，她的手伸向我的腰帶。我拉住她那只手。她抬頭，滿眼的惶惑不解。
我咬了咬嘴唇，「還沒洗澡……」
她勾起唇角，蠱惑一笑，然後反過來抓住我的手，抬起來，吻住我的掌心。
我心裏一陣蕩漾。然後她繼續，一根、一根手指吻過來。
暗色的夜裏，那些手指格外白皙，像等待潤澤的白骨一般，妖嬈而不豐冶。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曲。指尖。心臟的位置。
她停下，然後趴在我耳邊說：「一起……好麼？」
我紅著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是已經無力拒絕。
同一間浴室。同樣的霧氣漣漣。我想到自己中午時在這裏做的一切，不由得
心裏有鬼，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了。而此時她就站在我身後，擁著我的身體，吻
落在耳廓、側臉、脖子的靜脈……
花撒的熱水噴撒在我們兩個身上、臉上。
她的手指逆著水流而上，從我的腰部一路遊移到胸口。還是那樣不留餘地的
力度，間雜著特殊的溫柔。我記得。我的身體還記得。就算記憶已經模糊如一張
廢舊了多年的報紙，我的身體卻始終記得。她留下的印記太深刻，也太清晰。
「馨筆……」我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她的動作一頓，然後是更猛烈的揉搓和親吻。她說：「你繼續。」
「馨筆……」我叫她，完全不受控制的。
每叫一聲，她的身體都會細微地顫抖一下，而後便是更加猛烈的撫摸和吻，
纏繞著我的身體。而我仿佛心甘情願著，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她的指尖，一
寸一寸被蹂躪怠盡。
然後，她突然把我的身體扳過來，定定的目光焦灼在我臉上。我也看著她。
只是看著，我就覺得下腹竄起一股火。
不夠。只是看著一點都不夠！
我要她，要她摧殘我、佔有我。於是遵從自己的意志，捧住她的臉，我狠狠
地吻了上去。
她很快奪回主動權，把我壓在牆壁上，狠狠地吻我。牆壁瓷磚的冰涼和她緊
貼著我身體的火熱，形成強烈的反差對比，我忍不住叫出聲。
「啊……！」
手指。那瘦而有力的手指。我記憶裏回憶裏懷念裏的手指。就是她的手指，
遊走在我微微發燙的皮膚上，一路向下，探進我早已潮濕柔軟的那裏。然後，猛
地用力，頂了進去。
我的指尖攀著她的肩頭，深陷進她的皮膚裏，後仰著頭，卻無法宣洩我那一
刻的滿足和快感。終於。終於……
她吻我的下巴，另一隻手扶住我的身體。
我的兩腿無力了，支撐不住自己。她的手也支撐不住我的身體。
然後她把手指拔了出來，關掉花撒。
她退出那一刻的空虛，讓我整個人難耐地絕望著。睜開眼看向她，心都要碎
了。
她什麼也沒說，只拖著我走出了浴室。我已經走不動了，真的是被她拖到臥
室的。那張單人房的雙人床靜謐地躺在那裏. 像最純淨的處子那樣無聲無息。她
拉著我過去，把我推倒在床上，而後覆上身體……
接觸到她軀體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渴望再度齊齊燃燒起來。我看著她濕潤的
眼睛，那雙縈繞進我夢裏生裏的眼睛……
「鐘馨筆，我要你……」她的身體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卻不允許她在這個時候溜號，於是拉著她的手探到自己身下。那裏依然溫
暖潮濕。那裏六年來等的只有一個人。我耳裏聽見了她漸趨濃重的喘息，於是心
臟鼓動著，愈發劇烈的。
「馨筆，我要你……」她的背脊猛的繃直了，似是因為緊張。下一秒，她的
手指，我最愛的手指，闖進了我的身體。
我很大聲地叫了出來。那一天我不允許自己壓抑。
手指的數量逐漸增加著，填滿了我狹窄的空虛，我六年的空虛。
「嗚……鐘馨筆……」我喊著她的名字，感受著她的身體。
「黎雅……」她也叫我，嘴唇吻上我的耳垂、眼角。
身體在這個料峭的初春沁出一層微薄的細汗，粘粘地貼著她同樣一層薄汗的
身體。巴黎夜未央。我不允許自己凋零。
少女時代她說我像花。在她掌心盛放得不留餘地。而花也需要氧氣。沒有氧
氣的日子，我已經萎縮成一團乾枯的葉莖。
「我要你，我要你……」明明她是如此真實的在我身體裏，為什麼我還會這
樣的不知饜足呢。愛欲激烈、綿密進心裏。我花瓣一樣脆弱柔軟的身體，像一匹
被揉搓的絲鍛，在她的掌心會發出輕微的聲音。
她的淚滴在我臉上，同樣輕微的聲音。
我的心劇烈疼痛著，那一瞬間，恍惚中我仍是十六歲的時候，那個短短的刺
蝟頭，一臉天真，說話、做事像男孩兒一樣的卓黎雅。第一次她要我。我是如此
的不知所措。然後發現自己的脆弱。剖開心之後才會有的脆弱。
可是一切都不同了。
沒有什麼會相同著，我連自己是不是還愛她都不確定了。可是，欲望是連結
一切的線索。我無助地盲著，只能牢牢抓著這線索。
「再用力點……抱緊我……馨筆，用力……」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喊著她，
喊著她的名字。
她的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滴在床上，純棉質地的被單倏忽吸收進去，就像她的
寂寞，一向的無聲無息。
她把我的身體翻轉過去，趴在我背上，我悶哼一聲，感覺到她的手指抽了出
去。攥著床單，我把臉埋進枕頭裏。
好空虛……想要她進去……我還沒有到……然後，感覺到她的吻一路劃過我
光裸的背脊，有股電流順著脊椎直沖上後腦；就在此時，她的左手來到我身前，
握住我胸前的柔軟。搓揉的力度逐漸加深……
我要瘋了！
她似是洞悉了我身體的一切感官世界，就在我瀕臨崩潰的前一秒，兩根手指
又准、又狠地頂了進去。我喊著她的名字，哭出聲來，快感把一切理智都蒙蔽。
背上的重量如此真實的，讓我不至於覺得自己在夢裏。她的胸部柔軟的，她的肩
膀骨感的……她的指尖會施展魔法的。
「黎雅……我要你……」她沉鬱的聲線就在耳畔。
幻覺起飛。聖女下墜。
「啊……哈……」我哭著，感覺頭腦裏那根弦猛地繃斷了。
「我要死了！……鐘馨筆，你快、快點……」除了不斷重複著讓人羞恥的詞
語，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排遣那股排山倒海的壓抑和激動。感官刺激幾乎將我整
個人滅頂了。
她之後更加賣力。指端燃放了一整夜的煙火。我在幻覺裏不斷回到過去，卻
悲哀地發現我們沒有過去，我們只剩現在了。
身體內部早已熟悉的痙攣倏忽而至。我繃緊了身體，嗚咽出聲；而後，暖流
緩緩下降。我能夠感覺到一陣液體沾染了她潔淨修長的手指。我劇烈地喘著氣。
她也一樣。
而後她轉過我的身體，撫了撫我汗濕的發絲，開始吻我。柔柔的親吻化在嘴
角，像咖啡上漂浮的奶油，甜而不膩。我探出小舌，竊竊地回應，感覺自己要化
了。她的吻和撫摸像羽翼，可以呵護我的身體。
而後，那個吻被兩個人不自覺地加深，越來越深……沉入越來越深的海裏。
被她開發過的身體貪戀主人的佔據。我嚶嚀著，召喚她的再度侵。我主動弓
起腰貼向她的身體，鼻腔裏曖昧不明的聲音。她卻似乎有點遲鈍，只顧吻我，沒
有進一步的佔據。
「筆……」我不滿地移開嘴唇，抱怨似的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困惑地看著我：「你……？」
我咬了咬下唇，終還是說出了口：「抱我，繼續……」
我看得見她一瞬間微微放大的瞳孔，而後紅著眼眶，推倒了我的身體。猛烈
的衝擊讓剛剛消退的欲望回流、倒灌進四肢百骸。我大睜著眼睛，有些興奮地看
著她俯下身，看著她欲望彌漫的一雙清冷鳳眼，在琉璃的夜色裏撲朔迷離……
我抬手捧起她的臉，胡亂地吻著她的眉毛、眼瞼，還有嘴唇、臉頰，像貪婪
饑餓的小獸一樣。在她的瞳孔裏，我能看見自己猙獰的欲望，正在焚燒兩個人的
發膚、靈魂。她在安撫我，好像見不得這樣的我。可是，每當她的手觸碰到我的
身體、手臂，我都忍不住叫出聲來。
「馨筆……」我是在懇求她，懇求她佔有我。愛讓每個人都卑微。欲望讓那
卑微原形畢露。
她眼底燃燒著一團冰冷的火焰，沒有多言。下一秒，手指再度闖進了我的身
體。我能感覺到自己下意識地收緊。是害怕她會退離。她的手指旋轉、按壓的力
度是那樣的切合身體的旋律。雖然沒有比較，可我知道，我不想要別人。
快要到達巔峰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了下來。我看見她眼底無聲的疼痛，就像
之前在巴黎街頭見到的一樣。我看見自己的臉仰起，如花綻放。那一刻，我突然
意識到，我們都是彼此命定的一個傷口。
眼淚掉下來，卻不是因為激情滅頂。胸口在疼。很疼。
鐘馨筆……這些年，你好麼？
她趴在我身上繼續。
我看不清她的臉。
然後她說，「我愛你……」
那一刻，高潮突然而至。我恍惚中似乎聽到她說了某句話，不過，很快被快
感蒙蔽。只是心口無聲傷感。是不是越激情就越絕望，還是絕望是與生俱來、難
免的呢？
激情退卻的瞬間，我眼眶乾澀著，仿佛剛才的淚不曾流過，剛才的愛不曾做
過。緊緊糾纏、撕扯著彼此的身體，就像生命一樣，空虛而快樂。
窗外，夜色濃郁。城市的主流人群業已進入深沉無邊的睡眠。每個窗口背後
的悲歡喜樂，也都暫時偃旗息鼓了。只有寂寞的人還在掙扎，可是沒有出口。
汗濕的背脊在空氣中持續蒸發水分，可是剛剛經過滋潤，所以不怕枯萎。我
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從我的肩頭一直撫摸到後背。脊椎、腰線、尾骨……
從臀部劃過，到前面……然後，若有似無地撩撥著……
我心裏那根渴望的弦錚錚作響。眼睛、嘴唇都不禁濕潤了，更不用說那裏。
然後，她的中指用力——頂了進去。骨節分明，我能感覺到。
我側躺在床上，臉頰貼著床單。微熱的觸感、沒有盡頭地做愛。欲望如潮水
翻覆湧動。每當一段結束，我看到她臉色明媚，難免再想入非非。想到六年前的
那十天。心裏猛的一緊，連帶著身體也抖動著。
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把我的身體扳過去面對她。寂夜裏，兩個人無聲對望
著。
我們有多久沒有仔細地看過彼此的臉了？
六年。
六年前我還未成年。六年前的她不過二十歲，還沒有現在的我年長。時光的
流逝和愛情的消亡，同樣讓人心生酸楚。
她抬起手，撫摸我的臉頰。一下、兩下……然後說：「想要我麼？」
我一愣。
她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我聽見喉嚨裏無意義地發出一個音節，然後，點頭。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容嫵媚。像有一隻蝴蝶停在她嘴角。
我知道，今夜註定無人入眠了。
她的身體靠過來，說：「黎雅，吻我。」
我輕顫著剛想貼近她的唇，就被她攔下了。然後她按著我的頭到她的頸窩鎖
骨。她說：「這裏。」
我小心翼翼地把唇印在她巧奪天工的鎖骨上。
她說，「繼續。」
我似是得到了鼓勵，開始大膽起來。
然後她引導著我一路向下。牽著我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堅挺。她的胸部
不大，但卻意外的漂亮。
我的手掌和她的皮膚緊密貼合，感受著手中的形狀。心臟突突地跳著，幾乎
要從胸口裏跳出來。她在引導我，指引我，教我如何動作。
我卻不知道自己的生澀和笨拙對她而言有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她拉著我的手指貫穿了她那裏的時候，我有一瞬間呆愣在那裏，不知
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她皺著眉，看著我，口裏虛弱地說，「黎雅，動……」的時
候，我才下意識地抽動自己的手指。
她表情迷亂著。她的眉好看地蹙在一起。額頭上分不清是由於疼痛還是激情
而滲出的汗水，涔涔的，甚至有點晃我的眼。
我害怕了。我想停。可是她攥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我胡亂地用力著，幾乎
有哭出來的衝動，可是，她的反應又讓我沒來由的激動。
直到一切結束，她才放開了我。
我看到長指甲上暗紅的血液，心裏一抖，然後下意識地去看她。她臉上表情
幾分虛弱的、卻仍舊睨著眼睛，不依不饒地看著我。
「鐘……」她搖搖頭，示意我噤聲。然後勉強起身，靠近我的臉。
「你害怕了？」
我本想說『不怕』，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力度很大，好像要甩掉心底的
慌亂。
然後，她把我摟進懷裏，「對不起。」
心裏一酸。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呢？明明做錯的那個人——是我啊。
「那個時候……」她說，然後頓住了。就此轉換話題，「這些年，你一直是
一個人麼？」
我默然。
「很久沒做過了吧。」她判斷的口氣理所當然。
其實，六年前的那件事過後，我就鮮少願意和人有肢體接觸了。心裏橫著一
道舊傷，怎麼可能露出來見人呢？我咬著下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繼續啊……」
【完】
[ 本帖最後由 圖書館員 於 2007-12-17 13:30 編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