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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復活 (1-6全) 作者:天外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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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 (1-6全) 作者:天外飛星

作者:天外飛星
2010-10-12發於SIS


                (一)

  當我接到妻子的電話時,我正在路邊的網吧上網。

  論壇上查看一下我發的帖子後面有沒有人跟貼,比昨天多了一些。本來在家
裡也能上,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別讓老婆發現的好,自從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立花裡
子專輯被她從硬盤裡找到並毫不留情的以變態下流為藉口刪掉之後(空出來的空
間給她換成了美劇),有些事情比如上色中色之類我就儘量不在家裡的電腦上做。

  男人永遠別低估女人,尤其是有一個精細的女人盯著你的時候更是需要比較
小心的。

  查下郵件,多數是垃圾。看論壇上貓臉兒的連載還是沒有更新,後面跟貼回
覆的已經有催稿的了。聊天群裡那些狐朋狗友們差不多都在,見我來了紛紛和我
打招呼,我問貓臉兒那賤人是不是還沒上線。有人回答說最近都沒見過他,好久
不來報到實在是太無組織無紀律,乾脆踢出去算了。

  群主說最近網上都沒見過他,消失了快兩個月了,說不定出差到哪個不通網
絡的山溝裡去了,等他更新他的奸魔系列等到心焦。接著又有人說是不是寫不下
去決定太監了,所以覺得沒臉見人幹脆不出現了。還有人說是不是被拍住傳播黃
色小說進去了。

  這個群裡的基本上都是論壇上的原創作者,貼圖、自拍、小說什麼都有。我
在這裡混了兩年多了,平時喜歡貼貼圖片發些自拍的視頻啥的。後來接觸到了貓
臉兒,他是碼字的,但是喜歡我的作品,說看了我的作品讓他產生靈感,後來發
展到要做我的知己,我有時候也讓他分享一些我完全原創的沒在網上貼過的作品。

  像我這樣的人,搞這些東西,說白了就是心中潛藏著某些慾望,渴望向別人
展示。但是平時肯定不敢明目張膽,網絡就給我們提供了這樣一個平台。反正都
是通過網絡接觸,現實中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我們互相之間是一種陌生
的知己的關係,沒有那麼多顧慮。

  但是能把自己的秘密展示給別人看,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的悶在心裡,我就
覺得比較滿足了,人一生下來就是赤裸裸的,所以都是天生有這種暴露慾望的。
而貓臉兒,說白了接觸久了我覺得他有點走火入魔了。

  我原本是要給他發幾張圖片的,這是我最新的原創。但是這傢伙這麼長時間
不出現讓我猶豫了,我倒不怕他會把我傳給他的東西再傳給別人或者網上,他應
該不會這樣。就算是真這樣了也沒人知道我是誰,警察就算看見了,傳播淫穢色
情的罪名也落不到我頭上,他們根本找不著我,也沒有證據,因為我一般都是在
網吧搞這些事,而且還是那種無照的黑網吧或者小網吧,就比如我現在待的這地
方。

  我這不叫膽兒小,我這叫謹慎。畢竟咱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老婆在電話裡催我,問我到哪兒了,我說在路邊買煙。趕緊下了機,到櫃檯
那裡結賬。櫃檯上有台電視,上面正播天氣預報。

  外邊的天色比較陰暗,雲層很厚,映的郊外綠樹野花的光彩都濃暗了一些。
涼爽的風中似乎能聞見水味兒,我覺得會有雨。但是電視裡的天氣預報卻說今天
只是多雲轉陰,沒說會下雨。老闆抽著煙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倆男的拿著包煙
站在櫃檯前,也在看電視。

  「這破預報估計能懵對百分之五十就謝天謝地了,我估計這天兒是要下。」
老闆看完天氣預報,嘟囔著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也夠嗆。」旁邊的男人接過話茬,老闆找了錢,和他們搭了兩句,得
知他們是去南湖庫區釣魚的。就說這樣的天氣還是別去,說不定一會就下了。其
中一個似乎有些動搖,但是另一個還沒想好走不走,隔一會兒就看看外面的天,
似乎拿不定主意。

  如果下雨的話,我估計他們會打退堂鼓,這世界上大多數人不喜歡下雨。

  但是我和大多數人不同,我喜歡下雨天,空氣清新,雨水滋潤著大地,整個
世界彷彿也與平時不同,對我而言更有種難得的重獲新生的感覺。平時被工作、
朋友、家庭等等世俗雜事包圍著,感覺就像被安裝好了程序任人驅使的機器人,
真正的自我好像都沒了,剩下的只是一個機械的工作生活著的軀殼。只有下雨的
時候,看著那漫天的雨線將天地淨化成一片純淨的水世界時,我才能感到放鬆,
才能感到我還是我。

  這時電視裡又開始播社會熱點新聞,我又看見了陳峰。

  當然這是半年以前的新聞畫面了,天下著雨,陳峰穿著便衣打著傘,面容嚴
肅,神態疲憊略有憔悴,後面是一大堆穿著濕淋淋雨衣的警察,亂鬨哄的。

  地點就在郊區西山某個泥水橫流的半山坡上,附近雜草叢生怪石嶙峋,內中
有個黑色山洞口,洞口周圍拉著明亮的黃色警戒線。一枝帶著某電視台台標的話
筒正在他嘴下面,看那樣子正在採訪他。他顯得有些不耐煩,不時回頭看看遠處
人群扎堆的方向。

  這話說得什麼我幾乎可以倒背如流了:郊區山洞發現八具屍體,死狀悽慘,
疑似謀殺。此事曾經轟動一時,當時電視在報導,還有報紙,網上也有很多,但
是過了半年人們很快就忘了,現在的社會把人培養的忘性很大。要不是最近又出
事,估計也不會重炒剩飯。

  「這警察都是干什麼吃的。弄得現在人沒事都不怎麼出門了!」老闆看著電
視上我的大舅哥大人,憤憤不平的做了個不雅的手勢。

  的確他有理由不爽,他這位於南湖郊區路上的網吧還兼具小賣部的功能,現
在網吧競爭激烈,他這店小機子不多,上網掙不了多少錢,小賣部承擔了小半部
分生意,而這些生意來自市區那些出來釣魚踏青度假的閒人們,鑑於最近的情況
,一般有可能來他店裡的人現在大都更願意呆在家裡。而那些不在乎街頭治安的
人卻不是他這裡的消費群。警察到現在破不了案,來郊區的人減少了很多,令老
闆的生意大受影響。

  有小報上斷言這是個連環殺手,這種傳言在社會上很有市場,人們都在傳說
本市出了個變態殺人狂,更有人說弄不好不是一個人,可能和針刺集團一樣是團
夥作案,更有說是邪教組織,甚至說是恐怖分子。

  但是具體情況警察部門一直以破案需要為由遮遮掩掩,沒有提供任何實質性
的情況,而上級也下令媒體封鎖消息以免引起社會恐慌,但是還越是這樣,社會
上的謠言傳的越快。

  其實在現在這個操蛋社會裡,死個把人實在不算什麼稀奇事。經濟越發達的
地區治安往往越差,這都快成自然規律了。而本市的治安之亂我估計弄不好每天
都有死人的,只是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我們小區門口平均五分鐘過一次警車,24小時晝夜不斷,大白天的飛車搶包
、當街搶劫、地痞流氓打架鬥毆簡直都是家常便飯一樣常見。打開電視,那裡面
社會熱點新聞成天都是殺人搶劫。

  我們小區物業上的一個保安原本在南昌路某公司干,聽他說他們公司一個月
之內叫人劫了兩回,第一次老闆的弟弟剛從銀行取了幾十萬出來,還沒走到車跟
前就被人衝上來大白天的當街亂刀砍死,錢給搶了。

  第二次更厲害,直接就是晚上端著真槍實彈進去的,一傢伙抄走了一百多萬,
臨走還給他們保安扔了五萬,嚇得他再也不敢在那兒幹了。

  但是這些事情吧好歹還事出有因,基本上都是錢在作怪,現在這年頭人為了
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沒錢也就沒這些事了。所謂的連環殺手基本還處在電影情
節中,誰也沒見過。

  而此刻平時在影視劇裡面才能見識到的情節,現在正式的出現在我們的生活
中了。雖然未經官方證實,但是足以讓人不寒而慄。現實中的警察卻沒有電影裡
那麼聰明勇敢,遲遲拿不出頭緒。我的大舅哥負責這個案子,但是半年了就是一
直沒有好消息。

  其實這半年來我從琳那裡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處境,不過這種事外行人是幫
不了他什麼的。琳在家沒事就收集那些相關報導和剪報,網絡上媒體上,說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研究案情,分析兇手的性格,就像美劇嗜血判官那樣說不
定能發現什麼。我真不知道她是想幫她哥哥,還是純粹閒著沒事幹。

  拍電視是拍電視,現實中警察怎麼破案豈是電視裡那麼簡單,而且山洞裡找
到的那幾具屍體死亡時間互相間隔兩年之久。我看過她收集的那些東西,大多數
也沒什麼價值,很多都是網上和小報上的八卦。她要是能從這裡面分析出來什麼
那才是見了鬼了。不過人家也是為了幫自家親哥,她想怎麼樣我也隨她去。

  而上個月又發現了最新的一個受害人被棄屍在某處廢棄工地,更是讓輿論大
嘩,這也就是半年前的新聞片段又給翻老賬在電視上播的原因。警察這次動作較
快,媒體沒找到機會拍攝最新的鏡頭,只能用這種方式發洩自己的不滿。

  媒體網絡上的煽風點火,上級領導的壓力,我的大舅哥陳峰很有點焦頭爛額
的意思。今天他也會來,工作之餘還有這個閒工夫,或許是壓力太大找個機會減
減壓吧。從半年前發現山洞裡一堆屍體,他接手這個案子成立專案組之後到現在
,他幾乎是快吃住在了單位裡,連他媳婦都沒見過他幾次,和我們這些親戚朋友
更是完全斷了聯繫,一門心思撲到了案子上。

  儘管他很努力,但是上面領導看重的只是結果,破案就是一切,否則再辛苦
也沒人可憐你。現在舊的受害人還沒找全,新的又出現,兇手明擺著知道警察在
調查,仍在頂風作案,實在是讓陳峰的處境雪上加霜。

  而兇手至今仍然逍遙法外,我雖然沒見到陳峰,但是我能想像得出他那抓狂
的樣子。如果他當初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面對如此棘手的案件,大概會重新考慮
是否還要選擇警察這個職業吧。

  或許是這條新聞讓那二位釣客最終做出了打道回府的決定,兩人結了帳匆匆
出去開著車調頭向市區的方向開去了。而此刻外面終於下起了雨,淅瀝瀝的雨聲
讓我放鬆下來。我拿起雜誌給了錢,開著車繼續向南湖走。今天不止是陳鋒會來
,妹妹也會來,兩年前老爸的葬禮之後,小妹趙琴接手承包了老爹留下的羽毛球
館,曉琳中間還過去幫過一段兒忙。

  下午。

  雨後的空氣真是格外清新,天雖然還是陰著,但是感覺清爽。一堆人在草地
上燒烤,烤肉的香味飄溢著,嘰嘰喳喳的說笑。而我就坐在陳峰對面,妻子陳琳
坐我旁邊。我的手從後面輕輕地扶著她的腰肢,隔著衣服撫摸著。

  隔了一個多月不見,我此時坐在她的身旁,就好想把她摟在懷裡,同時感覺
慾望有點不由自主的往起升。

  陳琳屬於那種特有知性氣質的女人,身材也棒,很端莊大方。有種書香門第
大家閨秀特有的那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優雅儀態,至少在人前是這樣的。這點跟
她哥陳峰有些類似,大概與他們家的家庭背景有關。他們家老爺子雖然已經不在
人世,但是以前也是做過正局級幹部、中學校長的。說來在本市來說應該屬於「
名門」一類。

  我打心眼裡認為,妻子這樣的女人沒讓那些庸俗的男人們給搶了去真是老天
睜眼。也就是讓我給騙到手了,否則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我真的覺得也就
是我命中注定是她的另一半,我們倆是命中注定的,現在看來老天都覺得我是對
的。

  我的手在她的身後遊走著,妻子開始還裝著不在意,後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了。身子動了動,見擺脫不掉我,就偷偷伸手在我的手上掐了一下,並斜眼嗔了
我一眼。我把手收回來,反正等會兒大把的時間。於是一邊吃肉一邊給對面的大
舅哥倒滿啤酒,說道:「今天來的時候我在電視上又看見你了。」

  「嗯,我的樣子是不是很爛。」陳峰的表情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一點笑模
樣都沒有,低沉著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也就一般爛吧,今天怎麼想起來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我很想開個玩
笑,但是看他似乎沒啥好心情,話到嘴邊也就嚥了回去。

  「你以為我什麼?」陳峰掃了我一眼,旁邊的妻子臉色似乎也變了變,桌子
下面悄悄用手狠狠推了我幾下。

  「我以為你那案子有進展了呢……」我臨時改了口,我原本是想說以為你不
想幹了,但是玩笑話此時似乎不合時宜。

  陳峰的嘴角露出一絲不知是苦笑還是什麼,那樣子就跟喝了兩斤苦水一樣,
眼神愣愣的盯著眼前的杯子,自言自語道:「破案……哼哼……我現在就想讓這
案子把我給破了算了……」

  「哥……」妻子按住陳峰的手,輕輕地揉了揉。看著哥哥此時有了難處自己
卻幫不上忙,琳的表情就像個犯錯的小女孩,她心地就是這麼善良。上個月她去
外地出差,走得比較急,連跟我道別都沒來得及,這一回來就直接把陳峰找了出
來,可見心裡一直惦唸著。她就是這樣,別人的痛苦難處好像自己不做些什麼就
愧疚一樣。

  「對了,這案子你要是給破了,到時候往上面提拔肯定有你的份兒吧。」我
開始轉換輕鬆的話題。

  「那當然,只要參與的都有份兒。不過話說回來,這事要是容易搞定那也輪
不到我來了。」陳峰的心情似乎是好轉了一點。

  「世上無難事,你們警察不是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

  「那是糊弄老百姓的,案子破不破,就看上面下的勁兒大不大,給撥的經費
多不多。你以為那警察都是包治百病的神人?我們單位那檔案室裡面,看看吧,
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成百上千都在那兒擱著呢。有的都二三十年了,比這嚇
人的案子都有的是,該破不了還是破不了。每年我們都要組織集中清理陳年舊案
,結果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不會吧?那你們能破的佔多少,一半?」

  「不是這麼簡單的劃分比例的,案子發生了,越早越好破,越晚越困難。九
七年我剛當警察的時候,那時候就有一滅門案,我記得特別清楚,那是我第一次
跟著出現場。一家三口在家裡叫人給殺了,男的是個做生意的老闆,屍體被人反
綁在椅子上,往下抬的時候後背的皮都粘在椅子背上了,一抬一下揭下來一層屍
皮,椅子背上的花紋都印在肉裡面了。女的在臥室裡,臉上蓋著毛巾,屍體膨脹
的好像巨人,孩子在廁所裡,直接整個人縮的跟猴子一樣小。滿地的屍水,三具
屍體全都高度腐爛。就這同樓道的人過了快半個月才有人發覺味不對報了案,現
在那個案子還是沒破,檔案還在我們那兒呢。」

  「不會吧,滅門案,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時候網絡不發達,跟現在不一樣了。以前事政府只要想瞞就能瞞住,現
在不好瞞。以前這種事就警察知道,你們普通老百姓哪會知道這個?」

  「那怎麼沒破?」

  「就是沒破,報案太晚了。而且那時候的刑偵手段比現在技術落後,過了這
麼些年,等條件有了,很多線索證據又都斷了,就這麼拖到現在。現在我手頭上
的這個更他媽變態,以前找出來的有八個,算上最近的這個是九個,我都不知道
還有沒有,法醫鑑定的最早的是兩年前的,我只能把最近兩年的失蹤人口資料調
出來挨著對比。」

  陳峰點了根煙,又扔給我一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愣愣的盯著天空。

  「對了,剛才這些可別亂說出去,這可都是內部案情,今天也就是跟你說了
。聽見沒有,要不是今天……我這也是頭一次,別亂傳啊。」

  我點上煙,哈了一口。

  「我知道,你們有紀律嘛。我這也可是頭一次聽你說你們單位的事兒。怎麼
啦,你這個模範警察今天也……」

  「唉……他媽了個逼,凡事都有頭一次嘛……」陳峰長嘆了一聲,吐出一口
煙霧。我以前還真沒見過他這種長吁短嘆的樣子,看他眉頭緊鎖,便知道心裡面
還是想著別的事,目前這個案子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時間這麼長了?那還有戲嗎?」我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哼,有的都被啃得沒人型了,在洞裡放兩年,能剩個囫圇的就不錯了,還
能找出來個狗屁線索。這個兇手很小心,如果真是一個人做的話,他應該是個高
智商。完全沒留下別的線索。總之線索很少,我們現在都開始發動群眾大規模排
查了。」

  「唉,這好啊,發動群眾這可是共產黨的看家本事啊。」

  「你知道個屁,凡是當刑警的都知道。一個案子只要是到了發動群眾大規模
排查的階段,基本上就是宣佈這個案子破不了了,現在我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碰運氣了。」

  「對了,你妹妹人家也是為了建設社會主義積極貢獻力量呢,人家自己在家
裡弄了好些資料什麼的自己在那兒研究,這絕對是人民群眾裡面的優秀代表吧。
你說發動群眾要都發動她這樣的,你這案子弄不好還真有戲。」

  妻子聽了偷眼看了她哥一眼,卻見陳峰的臉色直接又沉了下來,狠狠瞪了她
一眼,嚇得妻子低頭不敢言語了。

  「你……啊,沒事就去幹點正事兒,不該你摻和的事別整天瞎摻和。你……
」陳峰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嚴厲,臉繃得就像一塊鐵,瞪著他妹妹的眼神都看著讓
人不敢吭聲,好像隨時會給她來一巴掌。而妻子不敢跟他哥哥頂嘴,老老實實的
坐在那兒,其他人都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餐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僵了。

  恰好小琴此時乖巧的插進了話,和陳琳說起了別的事,把話題給扯開了,氣
氛才逐漸鬆弛。這頓飯吃的感覺有些不盡性,感覺陳峰還是心中有事壓著,弄得
在場的大家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的。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走了,但是就我和妻子琳沒走。她昨天才出差回來,我
特意選擇這個浪漫的地方,就是要一慰我的相思之苦。我雖然在色情網站上混,
但是這不表明在現實生活中我也是個管不住我下身的人。實際上,自從和妻子結
婚之後,我就沒動過別的女人的念頭,她出差走了一個月,我連自助餐都沒吃過。

  夜風吹著,涼爽宜人,草坪上,我赤裸的身軀壓著她動人的胴體,儘量感受
著肉慾給我們帶來的快感,低沉的喘息呻吟聲蕩漾在空中。

  妻子開始興致似乎不高,有點緊張,可能是害怕有人看見,但是摸到我下面
硬成那樣,再加上我對於她身體敏感點的熟悉,終於也來了情緒。修長結實的一
雙白腿絞纏著我的大腿,腳後跟別著我的腿彎不停的蹭。肌膚與肌膚之間的摩擦
讓我感到我和她緊貼著的肉體像著了火一樣迅速升溫,我也摟住她的後背,拚命
地含咬著她的嘴唇,拚命用身體胸膛儘可能的貼緊她,將她的兩團乳房擠扁,磨
蹭著她逐漸發硬的乳頭。

  「哦……唔……老公……別人會看見……」

  妻子說話斷斷續續的,被我的嘴巴干擾。我此刻哪管什麼別人看見不看見,
說實話,別人看見了我還覺得挺刺激的呢。我將她牢牢壓在身下,膝蓋別進她的
腿間,她的雙腿分開了,一隻溫暖的小手捉住了我硬挺的生殖器,用力的擼著。

  「現在你不怕被人看見了……」我在她的耳朵邊低聲笑道,此時妻子的眼神
裡滿是情慾,被我這一說,甚至閃過了一絲淫蕩的風情。接著就把頭埋進了我的
胸膛。

  「討厭……討厭……」

  能看到妻子這樣端莊的美女有如此淫蕩風情的一面,大概是個男人都會動心
。說真的,妻子發情的時候的眉眼似乎真的和立花女王有那麼幾分神似,要不當
初她也不會把我的立花收藏全都給刪了,大概是自己看著也覺得不好意思吧。

  我看著妻子在我身下扭動著肉體,這樣美麗性感的女人,願意為了我這樣,
我該有多幸運。當初多少男人追她,最後被我給騙到了手。她是屬於我的,我真
想向全世界宣佈這個女人是屬於我的。

  妻子光滑結實的雙腿纏上了我的腰,赤裸的肌膚廝摩著。我輕車熟路的揉捏
著她的乳房下的敏感帶,同時舌頭挑逗著她的乳頭。曉琳的胸口劇烈起伏,喉嚨
裡發出沉重的呻吟聲,那聲音中透著飢渴的情慾。我的胯部緊壓進她的兩腿之間
,能感到那裡已經濕熱了。於是我動了動屁股,將硬挺的肉棒頂在她的小腹上,
她也熟練的扭動著腰肢,調整著角度。

  我感到我的龜頭頂來頂去最後埋進了一團黏糊糊的熱肉之中,那團熱肉就像
小嘴一樣主動含住我的龜頭往裡面吞,再看她的眼神裡透著濕濛濛的一層水汽,
身上的體溫似乎也增高了,臉色好像發燒一樣通紅,我低頭含住她的嘴唇,屁股
向前一挺,肉穴的肌肉夾的好緊,直含到我得根部。

  妻子的乳房脹鼓鼓的擠壓著我的胸膛,雙手摟著我的脖子,雙腳緊緊勾纏著
我的屁股和腿,扭動著下身,漸漸被我的動作挑逗出了亢奮的情慾,喉嚨裡溢出
放蕩的呻吟聲。

  而我進入了妻子的身體之後,強烈的快感幾乎讓我停不下來了。我緊壓著她
的身軀,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成熟的肉體,儘可能的把她的腔道全都塞的滿滿的
,每一次拚命往裡面頂,幾乎想頂到子宮裡面。妻子的手腳全都緊纏著我,大口
大口的喘著粗氣,快樂的呻吟令人血脈噴張。我動的更猛了,陰囊拍著沾滿粘液
的陰唇,發出黏黏的淫靡肉聲。

  陣陣微風吹過,我們倆的身上已經全都是汗,而且還沾了些草葉之類的。我
聽不見周圍有什麼動靜,我也沒心思去聽,我唯一能聽到的就是我身下的成熟女
體發出的淫蕩呻吟。感覺她的狀態已經完全上來的,放浪的喘息呻吟越來越響亮。

  我則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拚命擺動胯部。肉棒在黏糊糊的腔道中抽動著,
帶動著嫩肉黏膜分泌著粘液,我感到那兩片肉唇就像小嘴一樣緊咬著我的根部,
似乎想把我整根吞進去,永遠不再吐出來。我則享受著這含吸得快感,頂到最裡
面亢奮的攪動著。

  妻子的呻吟聲越加高亢,雙手緊摟著我的脖子,將我的臉緊緊埋在她的脖子
裡。雙腳緊等著我的小腿肚,陰戶的肌肉緊緊的收縮著,夾得很緊。我感到她開
始有節奏的勒緊我的肉棒,身子僵硬的顫抖,憋足了勁準備迎接高潮。

  而我則更加猛力的填充著她的陰部,最終拚命地往裡一頂,曉琳尖叫著開始
哆嗦,大量濃熱的漿液將我們的連接處弄得一塌糊塗。而我蓄積的快感能量也得
以釋放,熱騰騰的精液有力的噴射進了妻子的體內最深處……

  過了良久……

  我愜意的挪動了一下胳膊,妻子的臉枕在我的胸膛上,感受著我強健的肌肉
。我們倆均是一絲不掛,就那麼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享受著高潮之後的美妙餘韻
和晚風柔和的輕撫。

  「你今天怎麼了?」我輕輕的問道。

  「什麼怎麼了?」妻子的臉依然伏在我的胸口,我用手輕撫她的秀髮。

  「感覺你好像有點……沒精打采的?」

  「……大概是有點累了吧。」

  「你哥那人就是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事咱們幫不了什麼忙,你也別
想太多了。」我輕撫著她的肩膀,皮膚是那樣的光滑。

  妻子沒作聲,過了一會兒又反問我:「你怎麼不跟小琴說話,我看剛才你都
沒主動跟她說什麼話。」

  「我跟她說什麼?」

  「球館的事……」

  「那我能怎麼辦?當初我說轉讓了,是她自己非要接手,現在又想要去市隊
,那球館誰來打理?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也是。她要經營球館就一心一意經營
,想去專業隊就專心練球。現在兩頭都想貪,兩頭都落不住好。」

  羽毛球館是老爹留下來的,老爹去世之後,我曾想轉讓了算了,但是小琴堅
決不同意,自己接手了。我當時就覺得她的決定有些草率,我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是當運動員,經營球館肯定是帶有一定的目的性。現在果然不出所料,想當運動
員了,球館又捨不得放棄,而且她那裡面的員工、教練有些個背景挺複雜的,這
種事在我看來就是一個爛攤子,而且我根本沒興趣攪和進這個爛攤子。

  「你是她哥……」

  「她是個大人了,難道自己就沒有個考慮?」

  「她也有她自己的難處,你也知道她那裡面有些人……」

  「那又怎麼樣?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知道妻子說的意思,球館裡有幾個
客聘的陪打、教練和市體育局的人有關係,聽說還有一個就是前市隊的主力,現
在更是市隊的教練助理,實際上市隊就是他的天下,此人能量很大,很有背景,
市體育局的頭頭們也管不了他,先前不少外聘的主教練都被他給擠走了,小琴想
進市隊,肯定繞不開他。

  「現在這社會就是這樣,小琴這種業餘選手,能不能進專業隊就看人家一句
話。不給人家好處,不跟人家打好關係,那根本就是沒希望的。」妻子的話裡仍
是替小琴說話。

  其實這些情況我都瞭解,畢竟家裡以前是搞這個的,我就算再沒興趣也耳濡
目染知道的不少。本市別看經濟上確實了得,但是體育方面一直在全國範圍內倒
數的。其中的羽毛球隊的狀況簡直可以用「黑暗」來形容,國內比賽的成績那真
是慘不忍睹,誇張一點說處於歷史低谷也可以,這直接就和球隊的幾個領導有關
係。

  作為一個專業隊,從02年開始長期沒有主教練,一直是那位教練助理張天挑
大樑,而且小球系主任不是專業的小球運動員擔任,由一個前籃球隊員擔任,大
概這在全國也是絕無僅有的新鮮事。

  本市不缺錢,不是請不來高水平教練,以前陸續也請過好幾個國內外頗有名
望的教練,但是都讓那位張教練助理和羅主任給設法擠走了,直接導致專業隊水
平直線下降。而那位教練助理大人的心思也不放在訓練上,城運會,包括備戰全
運會期間他都不怎麼出現,而是打著市專業隊總教練的旗號在市裡各大球館教球
、陪球、和朋友開球室去了。

  而內部的訓練,就是由那位從沒打過羽毛球的前籃球選手主抓。吃拿卡要現
象特別嚴重,幾乎是壓榨剝削運動員,各種罰款名目繁多,誰上去打比賽就看誰
送得多,隊員打比賽拿名次的獎金幾乎全被私吞,弄得人心散亂。更要命的是訓
練方法完全外行,大概是按照籃球的訓練方法制定的,很多隊員受傷。不知道的
看這樣子,真以為是競爭對手送來的臥底,存了心來摧毀市隊的。

  這樣的傢伙,早就有人看不順眼,舉報告狀一直沒斷了。但是那位張天家裡
關係挺硬,他姐聽說是本市的一個挺牛逼的人物,和司法局的一把手關係很近,
黑白兩道手眼通天,而且是市隊最大的一個贊助商,所以幾年下來也沒人動得了
他,久而久之也就聽之任之了。

  而我家的球館在本市的規模算是數得著的,自然不能把這尊佛爺拒之門外,
而小琴有意向職業道路上發展,更是不巴結他不行。沒了球館這個媒介,想接觸
到人家實在是很難,當初小琴執意接手球館肯定也有這個意思。

  說真的,我真的覺得這樣的專業隊就算是進去了又能如何?內部爛到這等地
步,簡直聞所未聞。去了別說提高水平,不下降就算是鋼筋鐵骨了。現在業餘體
校基本上都不敢再把適齡的好苗子往專業隊送了,家長也不同意。真不知道小琴
是怎麼想的。

  當然,人各有志。就像我那些瞞著曉琳的秘密嗜好,我也沒資格說小琴什麼
。但是她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別再把別人拖下水。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這才
是一個成年人應有的態度。

  「她自己當初做的決定,就應該想到這一點。我看她當初根本就是這樣打算
的,當時她為啥不想好。」我沒好氣的撇了一句。等了一會,又覺得語氣有些生
硬,緩和了下說:「她進市隊的事說的怎麼樣了?巴結人家這麼長時間了……」

  「她說是張天已經答應了,但是……但是前段時間,張天出事了……」

  「出事兒了?咋啦?」我挺驚訝的。

  「說是……說是好像,和別人打架,被人捅了,人沒搶救過來……」

  死了?我還真是頭次聽說這事,當然有些人肯定是對此消息幸災樂禍的。雖
然我對此沒興趣,但是我卻意識到這對小琴是多大的打擊,在張天身上下了那麼
多工夫,他這突然一死說不定全都打了水漂了。

  我醒過味來了:「所以現在她著急了?」

  「你也知道,小琴的夢想是一心想進國家隊的。但是業餘選手就算進了專業
隊,沒辦法轉正也是前途渺茫。對於非正式運動員來說,參加比賽就是改變命運
,只要拿了成績就可以正式進隊,表現突出就有希望進入國家隊,搞體育的都是
這樣一個途徑。」

  「你是說她現在又想起來好好練了?」

  「天有不測風雲,誰會想到出這事兒……」妻子已經坐了起來。

  我還真沒想到小琴這檔子事裡面這麼複雜,張天死了,她想進專業隊看來只
能另走門路,也許她這時候又覺得自身真本事也許會發揮作用。畢竟前面張天還
活著的時候做了那麼多鋪墊,不太可能人死茶涼。在這緊要關頭,自己哪怕急病
亂投醫要拚命表現一把。說不定她還懷著一絲幻想,張天不在了,隊裡的風氣可
能會為之一清呢。

  「天有不測風雲,哼哼,天有不測風雲……」我反覆念叨了兩句,「她要練
就一門心思好好練,三心二意的啥也弄不成。既然有了目標,就直奔目標去闖就
是了。其他不相干的東西,沒必要瞻前顧後的。」

  曉琳見我的口氣依舊是冷冰冰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表情似乎很失望。

  我們兩人無言,坐了一會,她默默地起身,奔小屋去了。

  我坐了一會兒起來,也跟著進了小屋。但是剛進門卻發現她穿了身衣服,踢
拉著拖鞋又出來了,我愣了一下。

  「你幹嘛?」

  「……我出去走走。」聽她的語氣聽不出一點高興的味道。

  我心中有些歉疚,剛想說話,陳琳已經走過我身邊沿著湖邊往前走去了。月
色下這裡的湖水泛著粼粼的水光,天熱的時候是個游泳的好地方。我剛才爽了一
把,覺得神清氣爽,決定下水撲騰一陣。

  「你游泳不游?咱們下來游一會兒吧。」我衝她的背影喊道,帶著點妥協的
意思。

  「你自己游吧,我不想游。」陳琳頭都沒回,就這麼回了一句,明顯帶著情
緒。

  也許是她的口氣冷淡,我也有點不爽。本來想跟她說兩句軟話道個歉,然後
陪著她走一走,享受一下夜晚的二人世界。但是現在我也沒興趣了,自己游就自
己游,我也懶得再理她,進小屋換了泳褲,出來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

  清涼的水包圍著全身,我感覺我就像一條魚,翻騰著水花,我踩著水把頭冒
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再看湖邊的小路上,已沒了妻子的身影,不知道她走
到哪裡去了。

  喊了兩聲沒人答應,我心裡有點沒底。畢竟天這麼晚了,她一個人……

  算了,還是去找她吧。我想找個比較近的地方上岸,但是想起來拖鞋還在下
水的岸邊。掉回頭剛準備往迴游,突然間就聽見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夜空,我當
時觸電一樣渾身一哆嗦,一下還嗆了一口水,汗毛都豎了起來,是妻子的慘叫聲!

  我嚇壞了,吐淨口裡的水,嗆得鼻涕眼淚直流,咳嗽著脫口大喊了一聲:「
曉琳!」

  結果那邊妻子淒厲的尖叫著:「救……啊……」就嘎然而止,然後變成了毫
無意義的嘶喊尖叫,聲音透著極度的驚恐和歇斯底里,而且時斷時續,明顯是有
人在試圖堵她的嘴,而她在奮力掙扎!

  我當時頭髮都炸起來了,妻子遇見壞人了!

  再顧不得別的,我使出吃奶的勁玩兒命向對面游去。這時對面已經沒了動靜
,我也唯一能聽見的只有我撲騰水花的聲音和我自己的心跳聲,我的心都快跳到
了嗓子眼了。等我從水裡上岸之後,瘋狂地衝入岸邊的灌木叢裡,陳琳剛才發出
叫聲好像就是從這裡傳出的。但是在這裡我沒有找到任何人。

  我覺得我快要爆炸了,用盡全身的力氣四下里狂喊妻子,但是就是沒人回答
。此時我已經完全喪失了冷靜,好像沒頭蒼蠅一樣圍著湖邊四處亂找,但是周圍
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老婆!小琳!」

  我急的七竅生煙,嗓子都喊啞了,但是就是沒人回應。後來,腳下一滑摔了
一跟頭,這才冷靜了點,趕緊打電話報警啊!可惜手機都在小屋內放著。我狠狠
拍了一下頭,急匆匆跑到岸邊,游過去的時間比繞過去要少的多。剛要往水裡跳
,我猛然覺得背後有人。

  我也是急暈了,下意識的一回頭,接著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我眼前一陣
金星亂冒,一仰臉摔進了水裡,接著湖水就把我的意識給吞沒了,黑暗中我飄飄
蕩蕩沉到了湖底……


  *******************************************(傳說中的分隔線)

  7月1日,星期四。

  鄭鈺被手機鈴吵醒的時候,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到了7點。

  接了電話,是國內打來的。尹媛媛問他到了沒,鄭鈺說昨天就到了,已經住
進酒店了。尹媛媛好像放了心似的,又問那邊天氣怎麼樣、說在那邊好好玩玩、
給她帶點東西之類的扯了一通,鄭鈺知道她又在閒操心,應付了一陣。

  最後,尹媛媛好像醞釀了一會,才說希望你自己想開點,小琳已經不在了,
都兩年了,你不能永遠活在回憶裡。她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值
得你珍惜的人。

  鄭鈺沉默了,然後那邊掛了電話。

  眼睛又閉上躺了一會兒,雖然此刻已經清醒,但是殘餘的夢境依舊盤踞在腦
中,揮之不去。過了五分鐘,雖然捨不得中央空調製造的冷氣,但是終於還是起
來了。

  同屋那哥們兒早起來了,正在浴室裡沖澡。

  此人名叫馬藺,跟鄭鈺一間屋,同樣來自港城。這團裡港城的就他們倆人,
所以安排進了一間屋。但是鄭鈺覺得也就是他自己,要換了別人搞不好還真不好
相處,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這位老兄換衣服,就看見這位身上紋的那條張牙舞爪
的猙獰青龍,再加上身材健壯,髮型留著個美國陸軍頭,鼻樑上還有一道明顯的
疤痕,怎麼看怎麼像黑社會殺手。

  這樣的賣相,除了自己估計沒人願意跟他同處一室。

  鄭鈺穿好衣服,梳洗了一下。此刻馬藺洗完了從浴室出來,光著身子,又在
展示那條陳浩南風格的龍紋身和肌肉,不過人倒挺客氣,看見他跟他打個招呼:
「這是餐票,二樓餐廳有早餐,導遊剛通知了說8點半上車走人。」

  「多謝。」鄭鈺對他笑了笑,開了電腦。

  「你玩什麼?遊戲?」

  「收收菜,看看新聞。你要不要收?」說著鄭鈺作勢要讓位子。

  「沒事兒,你上吧,我上網就玩魔獸。」說真的,馬藺行為舉止確實不像外
表那樣古惑仔風格,至少到現在為止。他穿好衣服,坐床上開始吸煙,給鄭鈺一
根,鄭鈺笑了笑說:「我戒了,謝了。」

  「嫌我煙不好?」馬藺沒有放棄,依舊讓煙。

  「不是,真戒了,戒了兩年了。」

  「是嗎,你真牛逼。我戒兩天都戒不了。看啥新聞?」

  「媽的還能有啥,遍地都是災唄。你說今年也真是邪門了,年初蒙古新疆那
一片大雪災,然後又地震,接著又水災,然後還有旱災,泥石流滑坡,接著又水
災,都是什麼幾十年百年出一次的規模。這是不是2012真的要應驗了,這邊旱的
說湖都幹了,那邊洪水淹到一樓,這洪水怎麼不往那旱災的地方多下一點吶?你
看這個。」

  馬藺看了看,就見圖片上一片乾裂的土地,變成魚乾的小魚被整個封在土層
裡,這說是百年沒枯過的湖這次硬給曬乾了。還有一個圖片則是倆人趟著齊腰深
的水在街上走,其中一人手裡還捧著塊吃了一半的西瓜。

  鄭鈺忍不住笑了。馬藺也說:「這西瓜什麼品種啊,這麼金貴,都這樣了還
捨不得扔。」

  「今年這天氣真是不正常,咱們那邊那個南湖大概也要給曬乾了。」鄭鈺想
起南湖,心裡像是失落了什麼,感覺心裡有點悶。

  「你家哪兒的?」

  「新區的,華陽花園的。」

  「我聽說過,那兒的房子不錯啊,啥時候買的?」

  「在那兒住了快四年了。」

  「媽的聽說那一片兒的房子現在都快兩萬一平了,你買的時候多少錢?」

  「八千多吧。」

  「媽的這房價真是嚇人,現在這搞房地產的真他媽的不是人。」

  「你住哪兒的?」

  「溪河十字街的。」

  「哦。」鄭鈺聞言也只能哦一聲,溪河那一片治安混亂號稱全市之冠,而且
還是少數民族聚居區,本市道上幾個有名的老大都是那一片出來的。這位身上的
紋身顯然是以洪興浩南哥為榜樣,那究竟是干什麼的就不言而喻了。

  「……我有個同事在那一片住。」鄭鈺的表情讓馬藺覺得他是在沒話找話說
,吐出口煙笑了笑,說道:「你同事在那兒住?你是做哪行的?」

  「你覺得呢?」馬藺開始脫衣服,他也準備沖一下。

  「……你不像是坐辦公室的。」馬藺認真的瞅著他,悠然抽著煙。

  「你有什麼根據?」

  「坐辦公室的現在哪有你這樣的,都是一天七八個小時,各個腰裡面一層游
泳圈。而且你不帶眼鏡,說明不需要長時間和電腦打交道。現在坐辦公室的哪個
沒電腦?」馬藺分析的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看你的肌肉挺結實的,你是不是當
過兵啊?」

  「沒有,我只不過經常跑跑步鍛鍊。」

  「那你是那種成天在外面跑的?感覺不像,你的話不多。那種人都特別能聊
,而且還不抽煙,難以想像。」

  鄭鈺笑著坐在床上脫褲子。

  「你是……不像是做生意的,也不像是……這真是猜不出來。」

  「我是學校教書的。」

  「你是老師?!」馬藺先是一驚,接著好像算命先生似的上下給他相面,口
風順著就變了「唉別說,我其實就覺得你像老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老師
的氣質。你當老師挺自在的嘛,出來旅遊直接奔國外。」

  「現在學生都放假了嘛,老師當然也就沒事了。」

  「行,看來當老師這行不錯,學生放假老師跟著放假。哎對了,這次就你一
個人出來的?」

  「就我一個。」

  「你結婚了吧?」馬藺指了指鄭鈺手上的婚戒,眼還挺尖的。

  鄭鈺看了看手上的婚戒,苦笑了一下。

  等鄭鈺洗完了換好衣服,收拾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這哥們突然一臉賊笑的
說:「你知不知道你睡覺說夢話?」

  「啊?!我說什麼了?」鄭鈺一臉緊張的看著馬藺。

  「小琳是誰?你睡著的時候叫了兩聲,弄得我還以為你醒了呢。」

  「小琳……」鄭鈺抬手讓他看了下婚戒,馬藺這才明白:「哦,原來就是你
媳婦兒啊,那這次她怎麼沒跟著來,就你一人來了?」

  「哦她……有事來不了。」

  「哦……」馬藺看鄭鈺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覺得自己可能問錯了話,哦了
一聲之後也不言語了,埋頭收拾東西。

  8點半團裡的各位都到了酒店門口,大巴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一堆人亂鬨哄
的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好多人拿著相機左照右照,瞅外國什麼都新鮮。有的甚至
拿著個相機對著路邊的行人亂拍,活像一群剛進大觀園的土老冒。

  中國導遊是個小姑娘,用超嗲的聲音讓大家別亂走,待會兒要出發去個什麼
公園。

  還有個外國的導遊在車上,用一種動物園裡看動物的眼神瞟著鄭鈺這幫人,
不時和駕駛座上的大巴司機交換一下眼神,說兩句,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說的沒什麼好話。一會兒又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眼神也瞟著這邊。


  鄭鈺掃了那兩人幾眼,心想這倆人真讓人不爽。旅行社聯繫這邊的人是不是
都不挑的,作為導遊,看人的眼神都不正常,覺得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中國人
在你們眼裡都是任宰的冤大頭嗎?有可能的話,真不想上這輛車,但是既然是跟
團來的那就別無選擇了。

  上了車挑了最後面倆位置,鄭鈺和馬藺坐下。可能是剛才有點尷尬,誰也沒
開口說話。鄭鈺覺得有必要打破這點小僵局,於是問道:「你呢?你結婚了沒?」

  「沒呢。」馬藺顯然也有此意,回答的挺快的。

  「找朋友了吧。」

  「那不廢話嘛,我這麼大了能不找朋友嗎?」馬藺可能是覺得跟鄭鈺熟了,
說話也開始隨便了。

  「啥時候辦事兒?到時候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那是一定。」馬藺看鄭鈺的眼神裡似乎有點感激,大概他也覺得自己這個
道兒上混的別人躲還來不及,鄭鈺居然這麼說,甭管真的假的顯然是給自己面子
,比起這團裡別的人,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你女朋友怎麼沒跟著來?」

  「我這次是陪我哥來的。」

  「你哥?」鄭鈺愣愣的看著他,馬藺明明是一個人來的。

  馬藺拿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幅照片,上面是馬藺和另一個男人勾肩搭背站在
一起,那男人和馬藺相貌個頭都差不多,兩人都穿著體校的運動背心。

  「這是你哥?你哥他……」鄭鈺想問他為啥帶著個照片來,但是覺得十有八
九不是好事,就沒再往下問。

  「死了,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馬藺倒是挺痛快,面不改色的說出來,就
像在說別人的事。

  「哦……不好意思啊。」鄭鈺的身體緊張起來,覺得自己這一問恐怕要問出
麻煩來。自己畢竟不瞭解此人的底細,而這人畢竟是道上混的,說不定那句話說
錯了嗆了他肺管子他就會翻臉,別看是在車上,黑社會想撒野那還不是隨時隨地
。他身子稍微向後躲了躲,做好了戰鬥準備,琢磨著萬一動手自己先打哪兒。

  「沒事兒。」馬藺倒是沒覺得有啥,過了會兒說道:「你知道他怎麼出事的
嗎?」

  「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前幾年咱們港城那個著名的雨人案。」

  鄭鈺的眼角難以察覺的抽動了一下,雨人,這個名字這幾年來貫穿了他的生
活,幾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曾經發誓要搞清楚殺害妻子陳琳的兇手是誰,但
是兩年了,他沒找到過頭緒。他明裡暗裡接觸過每一個雨人案受害者的遺族,試
圖得到任何可能的線索,但是到頭來都沒有價值。

  陳琳,他的妻子,曾被媒體稱為雨人的最後一個受害者。自陳琳之後,殺戮
神秘的停止了。

  沒人能說清楚這是為什麼。

  兩年了,他始終忘不了那天的情景,他始終無法釋懷當時自己為什麼救不了
妻子。直到現在,他還經常做同樣的噩夢,他能聽到妻子的慘叫聲,卻找不到她
在哪兒,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就是看不到。正在施暴的殺手在得意的狂笑,
自己只能無助的呼喊,冰冷的湖水淹沒了神經……

  不過他此刻不想在馬藺面前表露這些,調整好情緒,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
表情。

  「聽說過啊,那誰不知道,那個雨人,就是那個…那個連環殺手是吧?這這
……這事咱們港城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吧。怎麼,你哥……」

  「我哥……可能就是那個雨人殺的。先是失蹤了一年多,後來警察在西山找
到的屍體裡面,說是有一具可能是我哥。因為當時失蹤的時候報案了,後來警察
找屍源的時候對比過失蹤人口,查到我哥頭上來了。我哥的右手缺一節小拇指,
裡面有一具也缺。」

  「還是查DNA保險一點。」鄭鈺看著馬藺,但是馬藺盯著腳尖前的地面。

  「查了,我哥家裡面的衣服上有他的頭髮,還好他從不洗衣服,失蹤了之後
就更沒人洗了。我哥頭髮上提取的DNA對比說跟那具屍體一樣。」

  「我靠……」鄭鈺顯然被鎮住了。

  「我哥出事前一直說想來這裡玩玩,一直沒機會。我這次是幫他來還願來了。」

  「是啊,真是……你哥……嗯」鄭鈺顯然是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真
有心啊,你和你哥的關係一定很不錯吧。」

  「你有哥沒?」

  「我有個妹。」

  「那你應該知道的。」

  其餘的人開始陸續上車,嗲到令人心裡發癢的聲音提醒大家坐好。

  車上的人來自全國各地,自然而然的認識的和認識的在一起,鄭鈺這團裡最
熟的就是馬藺,一個地方來的,所以自然就坐一起。他們坐最後面的座,前面還
有個帶孩子的年輕少婦,昨天鄭鈺幫她拿過行李,所以也算比較熟。

  「昨天你買啥了沒有?」少婦問鄭鈺。

  「沒怎麼買,你買啥了?」昨天機場的免稅店,團裡的人好多人跑去購物,
好像不買就吃了多大的虧一樣,當然所賣的東西國內也都有買。鄭鈺不在其中,
他的原則是實用主義,平時用不上的休想讓他掏腰包。

  少婦揚了揚臉,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精美的紅寶石項鏈,由於昂首挺身的
緣故,胸部撐起體恤,連溝都露了出來。

  鄭鈺假裝很仔細的欣賞了下,馬藺的視線則是項鏈之下那誘人的肌膚,眼神
好像見血的蚊子使勁往溝裡釘。不愧是女人,和曉琳一樣的興趣,大概世界上所
有的女人都對服飾化妝品寵物缺乏免疫力。目前他們所處的國家以盛產紅寶石聞
名世界,到處都有紅寶石製品,鄭鈺相信在他們以後的景點絕對少不了這類東西。

  「很適合你,可惜不適合我。」

  「帶一個回去給你愛人也好啊。」

  「我愛人?」

  「你結婚了吧。」少婦指了鄭鈺的婚戒,鄭鈺笑了笑沒說話。馬藺輕輕地捅
了鄭鈺一下,此刻導遊開始點人數,少婦扭過頭去坐好。馬藺湊到鄭鈺耳邊說道
:「這女的,弄不好對你有意思。」

  鄭鈺也是結過婚的人,哪能看不出來,指了指那小正太。

  「那怕什麼?」

  鄭鈺向他展示了一下婚戒,「我對這個有承諾的。」

  馬藺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不過接著就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衝他挑
了一下大拇指:「你真牛逼,好男人哪,你媳婦兒算是有眼光啊。」說完還要說
什麼,卻見前面座位上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烏溜溜的兩隻大眼睛正好奇的看
著他倆。

  正是那個小正太,他本來坐在他媽的腿上,此時開始不安分的扭動,像一隻
頑皮的小熊。

  「你幹嘛,老實坐著。」少婦看兒子想在她腿上站起來,想扒窗戶往外看,
就想把他制服,可惜小孩沒那麼好對付,最後少婦只得抱住他,讓他站在腿上。

  「我想喝水……」小孩又開始了。

  少婦拿出純淨水,但是小孩盯著鄭鈺手邊的可樂,就像馬藺盯著他媽領口下
的溝。鄭鈺沖小孩做了個鬼臉,小孩顯然不怕生人,立刻睜大了眼睛。鄭鈺又做
了個鬼臉,小孩笑嘻嘻的也衝他做鬼臉。鄭鈺說:「叫聲哥哥就給你喝。」

  小正太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少婦笑了,對兒子擠擠眼:「聽見沒有,快叫
人。」旁邊的人不少也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正太,眼見鄭鈺在這兒逗小孩,都
把目光投來,還有個年輕女孩也拿出像是果粒橙,好像逗小狗一樣勾引小正太。

  「叫聲哥哥就給你喝。」鄭鈺把可樂在正太眼前晃悠。

  「鳥鳥。」小孩的嘴裡發出了這個音,然後沖鄭鈺吐了下舌頭,呲著牙一臉
壞笑,然後把頭埋在他媽媽的脖子裡。

  「什麼?」頓時聽到的人都是哄堂大笑,好古怪的詞兒。鄭鈺都沒聽明白說
的什麼,也是又氣又笑。馬藺也忍不住笑了,鄭鈺猜到這廝已經通過這個詞做出
了某種聯想。

  「你叫我什麼來著?」鄭鈺作勢要抓。少婦也笑著說:「你再胡說,人家把
你抓走了我可不管。」

  小孩對著鄭鈺就是呲牙壞笑。

  「好啊,你就是跟我搗亂是吧。」鄭鈺作勢擼胳膊挽袖子,「你要是再跟我
搗亂,你瞧見內桶沒有。」說著一指車上的垃圾桶,「我把你裝到內桶裡面去。」

  少婦也在嚇唬小孩,「聽見沒有,要把你裝到垃圾桶裡去了,快,快叫人。」

  最後,還是取得了雙贏,一聲叔叔換取了鄭鈺手裡的可樂。

  「我不是哥哥嗎,怎麼改叔叔了?」鄭鈺憤憤不平。

  「得了吧你!你都多大了還哥哥哪。」馬藺嘿嘿笑著,模仿趙本山來了句:
「你別宰這兒老黃瓜刷綠漆,你裝嫩了。」旁邊人又笑了,車裡的氣氛更加活躍。

  少婦笑著幫兒子擦掉嘴角的可樂,此刻大巴已經發動,鄭鈺扭回頭看了看窗
戶後面,大巴離開了酒店停車場,上了馬路。

  天氣不錯,大概走的是觀光路線,一路上的街景還是不錯的,有點異國風情
。其實滿大街的老外,怎麼看也是異國風情。車上的人十八般武器盡出,興奮的
拿著DV、手機、相機一路狂拍,好像不拍照就不算來旅遊過一樣。

  上午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公園,反正導遊在那兒白活鄭鈺也沒仔細聽,這
其實就是在市中心的一個大廣場,廣場上還有一個銅像,說是該國獨立運動的英
雄叫什麼裡沙的像,大概就是該國目前朝代的太祖之像。還有噴水池、紀念碑啥
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中國人旅遊就是不停的四下拍照和購物,馬藺和鄭
鈺、少婦一夥,開始在廣場上溜躂。鄭鈺和馬藺不怎麼拍照,少婦倒是個攝影達
人,手裡的相機就沒消停過。

  「嗯?你看那人是不是在看咱們?」鄭鈺突然指著左邊廣場邊的一輛車,馬
藺回頭看了看,卻見車裡好像有個男人,拿著個望遠鏡在向這邊看,似乎發現了
鄭鈺和馬藺在看他這裡,然後玻璃搖上去了。這倒確定了確實是在看他們。

  「這人有病?還拿個望遠鏡?」

  「說不定人家也在參觀咱們呢。」

  「別是打算劫咱們吧,聽說外國人最喜歡劫中國人。」

  「哎呀,討厭,嚇人死了。」

  跟著導遊穿過公園,發現有堵古代城牆,城牆外還有壕溝。據說這裡就是以
前的西班牙人建造的小要塞,裡面有兩座教堂,到了裡面彷彿時光倒流,馬車在
街上來回溜躂,而且教堂確實非常金碧輝煌美侖美奐,鄭鈺還真被吸引住了,感
覺還真是有點滋味。

  當然導遊是不會讓你有足夠時間在這兒耗著的,接著像牧人一樣領著羊群穿
過市中市,到了另一站,名字很繞口,叫因特拉姆斯堡,這裡面轉的地方多點兒
,有教堂,還有那位太祖的紀念館,還有幾個博物館,其中有個西班牙人的武器
博物館,鄭鈺覺得挺感興趣,溜躂到那裡面去了。

  牆上掛著火槍,牆角碼放著圓形的砲彈,炮車上兩個大輪子直徑能有兩米,
上面架著兩米多長的大鐵炮,炮口有碗口那麼大,黑黝黝的炮身確是鐵疙瘩。還
有中世紀的長矛、細劍、鎧甲,盾牌啥的。鄭鈺正看的上勁兒,眼角的餘光像是
掃到了熟悉的身影。出門一看,只看到了背影。

  是剛才那個男人嗎?這傢伙……難道真的有病?

  廣場公園總算是完事了,其實看看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隊伍又拉回大巴上,
下一個地方據說是一個什麼小鎮,完全是西班牙風格的。但是鄭鈺總是想起那個
男人,那傢伙似乎在跟著這個團。別是什麼真的劫匪在這踩盤子吧。

  此時大巴已經發動,鄭鈺扭回頭看著剛才那小車的方向,但是立刻發覺不對
勁,大巴剛才是在路邊停著的,此刻雖然上了公路,但是好像方向不對,沒開幾
十米從另一個入口直接拐上了廣場,他有些奇怪,這廣場難道還通車?不太可能
吧,就算是觀光大巴也不太可能有這等特權,剛才他們在廣場上轉的時候,沒見
一輛車敢上來,都是規規矩矩停在路邊上。

  事情不對勁,鄭鈺的腦子裡閃過這一念頭。

  但是也就是閃這一下了,跟著車就停下了,正停在公園中央。車上的人都發
覺了,一個個莫名其妙,有人還問是不是車子壞了。鄭鈺發覺大巴周圍廣場上的
人似乎也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個個衝著大巴指指點點,開始圍觀。

  跟車的那個中國小妞導遊也一臉迷茫。但是大巴司機和本地導遊的臉色卻很
鎮定,好像早有準備。鄭鈺的心突然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看見一個男人衝著大巴
走過來,手裡提著個長包,此人看樣子應該是本地人,上身穿著夾克,下面穿著
條軍用迷彩褲和黑色軍靴。嘴裡烏里哇啦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是剛才那個男人,他要幹嘛?要上車?不能給他開門!眼見男人走到了車
門口,鄭鈺覺得事情真的太不對勁了,剛要站起來叫導遊別開車門。但是門開了
,男人上來了。

  此人大概有四十多歲年紀,和本地人一樣的黝黑面容,面色冷峻。車上人都
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什麼事了。也不知道上來這人是干嘛的。那位小導遊用英語
跟司機和上來那人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告訴我們這人好像是警
察,讓大家別擔心。但是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女人驚叫出聲。

  那個男人,突然從長包裡拎出一把自動步槍來。

  這一下把全車的人都嚇的不敢說話了,那槍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假的,再加上
那警察隨後還拉了一下槍栓把子彈上膛了,那聲音可不是仿真槍的聲音。有女人
驚叫,但是隨即都閉嘴。大家都緊張的注視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導遊也嚇
壞了,結結巴巴的讓大家別亂動。

  只聽那男人大聲吆喝了幾句,槍就端起來了,眼睛裡似乎有種病態的狂熱光
芒。誰也沒聽懂他說什麼,但是大家都自覺地沒亂動也沒說話。導遊說此人好像
是警察,那上咱們車幹嘛?難道是來辦案的?咱們這裡面也沒有壞人啊。

  鄭鈺此時心可怦怦跳開了,這人是警察?真警察假警察啊?這也沒人幹壞事
啊。難道是……排華的右翼分子?他可聽說東南亞國家裡有不少人排華,甚至不
乏警察這樣的公務人員。難道這警察故意來找中國人的麻煩?

  他手心裡可出了汗了,這在外國要是讓人家警察給弄住,弄不好說理都沒地
兒說理去。找咱們中國大使館?咱們的外交部可不是美國外交部底氣那麼硬,9
9年炸大使館的時候鄭鈺正上大學,當時他還給外交部寄過鈣片呢。中國公民在
國外出事,咱們使領館一向是任其自生自滅,指望共產黨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然而正在此時,異變再次發生,只見那「警察」的槍突然響了,車頂給開了
一個窟窿。驚呼聲大作,所有人都伏低了身子。那小導遊嚇得都坐地板上了,被
那「警察」拿手銬給銬在了車門上。接著他又對門外的空曠處連開了幾槍,廣場
上頓時大亂。槍手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端著槍又指向車內,說著蹩腳的英語。

  這次就算不懂英語的人也明白出了什麼事了,一輩子遇不見的事今天遇見了
,這輛大巴此刻已經被這位端著M16真槍實彈的警察大爺給接管了,在場的所有
人此刻都成了他的人質,誰想逞英雄,子彈不長眼。

  這不是演戲也不是做夢,這回百分之一萬是玩真的。

  遇上恐怖分子了……

※※※※※※※※※※※※※※※※※※※※※※※※※※※※※※※※※※※

[ 本帖最後由 18v18v 於 2013-1-13 17:18 編輯 ]
2010-10-12 15: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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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yiyun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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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2

  7月1號,下午6點半。

  本來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是除了那些值夜班的,港城市公安局刑警2支
隊本該下班的條子們都沒走,辦公室裡有空調,多吹一會兒多涼快一會,外面的
溫度熱的簡直不是人待得,聽說南湖被曬得都見了底了,這可是幾十年一次的稀
罕事。不過此時,這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視上。

  從下午不知道啥時候開始,正播著的世界盃中間就插播了新聞,中國旅遊大
巴在國外被武裝槍手劫持,電視開始直播過程了。一直到現在都四個多小時了,
現在大巴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警車、新聞車、記者、警察、圍觀的路人,數都
數不清。

  「馬勒戈壁的,這幫人真他媽是傻逼,多少次機會都可以開槍了,要換了我
,剛才離那小子那麼近,上去一把先把他掀下來再說。」邵文傑看的實在是不爽
到極點,邊看邊罵。

  「這小子可能有同夥。」陳建國是隊裡的老煙槍了,煙齡就像警齡一樣長,
只要他在的場合,永遠是煙霧繚繞的。

  「他不是放了一批人了嗎。放出來的人不是說就他一個人嗎。現在車上剩下
的就都是咱們中國的人了,這小子不會是想來邪的吧。他媽的你說這幫傻逼孩子
,你還沒行動就湊到那車旁邊,是怕那小子看不見你們嗎?真雞巴傻逼透了。拿
內槍還是M16,我操一車人呢,他們是打算連人質一塊給穿嘍是不是?就沒個衝
鋒鎗嗎?」邵文傑這小伙子屬於那種初出茅廬血氣方剛的主兒,看的腦筋都蹦起
來了。

  「這他媽也算特警,整個兒就是民兵嘛。」說話的特警的政委,他是來辦事
的,正好也趕上這搽了,看著電視裡外國同行的表現,用不屑一顧都不能代表他
現在的心情。

  畫面裡某記者又開始在鏡頭前介紹情況,說此時疑犯的情緒很激動,怎麼怎
麼地,正說著突然人群一陣騷動。

  「唉?!是不是開槍了?!開槍了!開槍了!」

  只見人群開始亂了,畫面切換到了大巴,警察們以令人目瞪口呆的方式發動
了進攻,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非常銷魂的大錘開始砸大巴的玻璃,還有人拿根繩
子在拽大巴的車門,結果門沒拽開倒把繩子給拽斷了,而那邊砸玻璃的動作也是
慢慢吞吞的,而隔著玻璃窗戶能清楚地看到車內有火光閃過,有經驗的人都知道
,那是開槍的火光。

  「動作快動作快呀!哎呀,真你媽!趕緊上啊!」

  特警的政委首先急了,別看他對於電視上的這幫同行持絕對的鄙視態度,但
是一到動真格的他也不由自主的上勁,干特警這一行的遇見這種情況沒有不上勁
的。特警的行動就講就一個快字,以快打慢,迅雷不及掩耳,一旦行動就要以最
快的速度搶佔有利位置控制大巴內部,這種事根本就是特種部隊的常識,現在看
看,裡面都響槍了,外面還在那兒磨磨蹭蹭的,這等他們進去,槍手夠把車裡的
人掃射幾個來回的了。

  眼見著突擊部隊還沒進去,特警政委氣的腦門上筋都蹦起來,狠狠把綠茶瓶
子往桌子上一墩,「完了,這等他們進去也完了,這人質估計一個也跑不了!」


  他這一說話,其他人的心情都是往下一沉,雖然是遠在萬里之外,但是畢竟
車上都是中國人,剛才看新聞,有兩個還是他們港城的,真要出了事,誰心裡也
不會好受。而在這幫人裡面,政委是權威人士,人家就是搞這行的,他說完了,
那就百分之九十了。

  「不會吧,難道……」內勤小孫是個小姑娘,多愁善感的類型,此刻的表情
就好像她親爹也在車上似的。

  「現在就靠車上的人自己了,希望他們別那麼老實,這時候就得豁出去跟那
小子拼了,反正坐在那兒也是等死了。要是那小子真就一個人,一車人只要有三
四個敢動手的,就能帶著剩下的人一起動手。車上那男的、能打的人就都趕緊上
吧!現在只有靠他們自救了。車外面那幫傻逼是指望不上了,這幫傻比帶隊的指
揮官都他媽該槍斃!」

  他這一說,其他的人幾乎都開罵了,連跺腳帶罵。

  大家正在激動著,電話響了,陳建國接了電話,嗯嗯了幾聲,撂下電話說道
:「南湖那兒發現兩死倒兒,準備出現場。」

  *********************************************(傳說中的分隔線)

  大巴上,實際上在那槍手開槍之前,鄭鈺已經感到大事不妙了。

  在車上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動也不敢動,廁所也不敢上,身子都麻了。男
的還好些,女的幾乎都在偷偷的哭,一個個面無人色,沒有不害怕的,這種壓抑
的氣氛實在是太難以忍受了,簡直是折磨人。

  而外面,很早那警車就給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幾輛警察的大巴四面給包住,
外面是小車。數不清的警察聚積在周圍。而派來談判的人也來了好幾次,跟那小
子有說有笑的好像認識多年的老友。看他們這和諧的氣氛,談判就像談天,一度
讓人覺得可能會和平解決,但是最終就是沒下文。那幫談判的傻屌來了又走,就
像是例行公事走過場,說完了把他們人質該扔這兒還扔這兒。

  媽的鄭鈺就不明白,警察到底是不是來救人的。剛才離得那麼近,多少次機
會一槍幹掉他,就是沒行動,換了自己早就動手了。還有就算近距離不好下手,
那遠距離總有狙擊手吧,那傢伙站在車門口足有十分鐘,沒遮沒攔的,絕好的靶
子,為啥不開槍?

  鄭鈺還偷偷的寫了張字條,掀開窗簾貼到玻璃上,寫明了車上槍手就一個人
,打死他就算完,這警察應該能看到,但是就是沒行動,實在是急人。

  後來劫匪在打電話,他就看出不對來了。那傢伙大吵大嚷,明顯是火冒三丈
,最後把手機都給摔了,鄭鈺一看就知道完了,這傢伙弄不好要行兇了。他就示
意馬藺準備好拚命,這時候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就是死也要拼一下,這一車人都
豁出去,他就開槍也未必能殺的過來,這時候不能靠外面的傻屌警察,只能靠自
己了。

  馬藺也是早就按耐不住,雖然臉都嚇白了,但是眼神沒散,此刻更是閃動著
絕望的凶光。

  「等他過來,你搶槍,我按他。」鄭鈺用最小的聲音和馬藺坐著交流。馬藺
點頭,覺得憑借自己的力氣就算搶不過來槍,至少把槍口舉到頭頂不對著人還是
能做到的。

  然而就在此時,少婦緊抱著的小正太突然哭聲放大了。小孩子不懂事,剛才
還不知道咋回事,少婦拚命不讓他亂動。這會兒突然哭出來了,哇一聲跟捅了馬
蜂窩一樣。劫匪端著槍就過來了,大聲吵吵,大概意思是叫小孩不許哭,槍口竟
直接對準了少婦的頭。

  這下,鄭鈺可坐不住了,劫匪現在明顯已經精神不正常了,那可是說開槍就
真開槍了。他本來還想一定要穩住等待最好時機,可眼見槍口頂著少婦的腦門,
不知為啥腦海中就想起了妻子小琳那天晚上的慘叫,右胳膊條件反射似的就揚起
來了,手裡的相機直接當暗器就砸了過去。而身邊的馬藺速度比他更快,沒等他
東西扔出去就躥了起來,直接撲向男人。

  本來他們倆的設想是劫匪走到他們這一排再動手,但是因為少婦在他們前一
排,等於說提前動手了。結果距離與設想的有偏差,而且由於坐的時間太長又不
敢動,腿都有點麻了,那劫匪也不是吃素的,看見有人撲上來身子立刻向後退,
相機沒砸著。然後直接就扣了扳機,但是萬幸子彈沒直接打著人,在座椅背上開
了個洞,飛濺的碎片劃傷了少婦的臉。子彈穿過去變向打在地板上。

  接著一陣大亂,然後外面有人開始砸玻璃,叫喊聲連天,可能是外面的警察
聽見槍響知道不好開始強攻了,但是車內的人根本無暇想這些了。

  馬藺沒想到這一下沒搶到槍,槍聲也把他嚇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
了一下,做出了個躲的意思,這完全是人的條件反射。但是再等他回過神來,對
方槍口已經抬了起來,對準了他。他這時候連害怕都忘了怎麼害怕了,腦子一片
空白,直接就等著挨槍子兒了。

  結果槍也響了,一道人影也從旁邊人的頭頂上跟箭一樣射了過來,橫過好幾
米的距離,直接和劫匪撲倒在一起,緊緊抓住槍,死也不撒手,嘴裡狂喊:「搶
槍!搶槍!」

  原來鄭鈺甩出去相機之後,他坐裡面來不及出去,逼急了一股激勁直接從座
位上彈了起來,腳一蹬後面椅子背,就跟電影裡面那特技演員一樣借勁兒把身子
射了出去。當然他沒有鋼絲吊不會亂飛,但是由於其他的人都抱著腦袋躲到了座
椅下面,竟成功讓他從那狹窄的空間裡通過了,直接撲到了劫匪跟前。

  周圍的人有的都嚇癱了,但也有倆男的還真就哆嗦著站起來了,但是槍一響
立馬又翻座位跑到後面去了。馬藺真沒想到自己死裡逃生,鄭鈺不知道怎麼從後
面躥出來的替自己挨了一槍。此刻劫匪已經瘋狂了,被抓著槍一邊爭奪一邊亂扣
扳機,流彈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飛,根本不在乎打著誰。整個車廂可以用雞飛
狗跳來形容,人哭爹叫媽爭相往犄角旮旯裡鑽,試圖躲個子彈打不到的死角,但
是接二連三有人中彈慘叫。

  鄭鈺拼了命也制止不住,好在這時候馬藺上來了,一起搶槍,三個人徹底扭
成一團。

  而此刻,該死的警察還是沒上車,依舊在外面不停的砸門砸窗戶。

  很快,鄭鈺就覺的體力不支,整個人已經半跪到了地上,剛才那一槍雖然沒
打著骨頭,但是在右腿上開了一道深溝,此刻血已經染紅了整條褲腿,疼得站都
站不住,而且手上都是血黏黏滑滑的也抓不住槍了。劫匪畢竟受過訓練,只對付
馬藺一個人就容易多了,鄭鈺眼見劫匪要把槍奪回,也是一股激勁,雖然是半跪
著,但是對準了劫匪腿上狠狠來了一下。

  劫匪折騰了半天也消耗了大量體力,挨了這一下正打在麻筋上,頓時身子麻
了半邊,一個趔趄坐倒,同時槍也被馬藺死死夾住硬是把槍口扳到上方。

  他想使勁掙扎,但是一隻沾滿血的手突然探過來掐住了他的後脖子,是那個
被他打傷的中國人的手。

  說是處於生死關頭會讓人爆發出巨大潛力,也許這話是真的。劫匪感覺這隻
手就像鐵鑄的一樣有力,大拇指老練的猛摳他後頸上的動脈。他沒想到這個看起
來並不孔武有力的瘦削中國人手上竟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勁,這一陣陣掐的他眼前
發黑,好像整個脊椎的麻木了。他最後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後的力氣,不停的
扣扳機……

  港城,晚上7點半。

  尹媛媛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來回在電視機前轉。她此刻真是有點叫天
不應叫地不靈的感覺,自己此刻不能在這兒乾坐著,總要做些什麼,但是什麼都
做不了。小琴在她旁邊整個都癱了,都快成淚人了。

  真沒想到,還是自己建議的鄭鈺出國旅遊去散散心,早上才通過電話,結果
下午就遇到這種事,現在聯繫都斷了。剛才看電視上面警察又開槍又砸車的,車
裡面一直在響槍,到底裡面怎麼回事她現在想都不敢想,那是真不敢想,一點點
都不敢想,還能讓心裡保留著一線希望,要不然她總覺得腿軟想讓地上坐,她真
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我為啥這麼多事兒?!好好的在家呆著多好!我幹嘛攛掇他出去,哎呀我真
他媽的賤逼一個,我他媽咋不去死嘞我!?千萬別出事啊!老天爺求你千萬別讓
鄭鈺出事!

  尹媛媛真是悔的要死了,可能的話真想自己立刻去代替鄭鈺。昨天才到,今
天早上才通過電話,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早知道打死我也不讓他出這趟門。下
午在店裡偶然看到這條新聞,開始還沒覺得會這麼巧,再打電話就不通了,怎麼
打都不通,然後心裡開始發慌。後來越看越覺著弄不好就是,趕緊聯繫旅行社,
又給陳峰打電話,最後電視上播出了乘客的信息,當時就跟五雷轟頂一樣,整個
人都懵了。

  現在再看到警察強攻大巴,現場的電視記者說是車裡面劫匪可能在開槍,尹
媛媛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原本還求神拜佛企盼能夠和平解決,結果現在變成了
這個局面。在她看來這就等於是判了車裡人的死刑了。這槍林彈雨的,槍子兒可
不長眼啊。

  她和小琴倆人傻坐在地上,就那麼看著電視畫面。最後好半天突擊隊總算進
去了,車裡又響起一陣密集的槍聲,接著就有大批的警察從西面八方衝了過去。
這好像迴光返照似的給了兩人以希望,兩人的眼睛都睜大了。電視裡面直播現場
也是聲音嘈雜混亂,但是好像有中國的記者也在現場,好像還有大使館的人,過
了好半天的混亂中好像有人用中國話喊了一句:「救出來了救出來了,有受傷的
,沒死人,都活著呢!」

  尹媛媛身子猛地一抖,一下撲過去抱住了電視,幾乎把臉貼到了屏幕上。似
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想再聽一遍,生怕聽漏一個字。小琴的眼睛都哭腫了,
此刻也張大了嘴,都忘了哭了。

  很快,有現場的中國記者興奮的出現在鏡頭前,說儘管消息還不確定,但是
警方那邊傳過來的話說車上的人質都還活著,有幾個受傷的,但是都還活著。劫
匪已經被擊斃,現在警察正在徹底搜索整個大巴,防止有遺留爆炸物。

  小琴和尹媛媛兩人呆呆的看著電視,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她們相信了之
後,情緒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癱在了地上。接著兩人就開始收拾東西找護照啥的
,她們現在腦子都不清楚了,只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就在這兒坐著了,真想立刻飛
到鄭鈺身邊去。鄭鈺究竟有事沒事,不管怎麼樣也要陪在他身邊。

  同時,南湖郊區。

  乾枯的湖灘和乾裂的湖底,就像寸草不生的戈壁,這就是現在南湖的景象。
發現屍體的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好幾輛警車停在公路上,來來去去的都是揮
汗如雨的警察。遠處有很多看熱鬧的老百姓。

  陳建國等看到屍體的時候,就是大皺眉頭。作為個老刑警,見過的屍體也多
了,一看就知道這倆屍體在湖底沉了有年頭了。其實都不能說是屍體,叫做殘骸
還差不多,絕大部分已經成骨頭架子,上面還纏著爛布條水草啥的,顏色恐怖,
看起來都不像人骨頭。

  其實也難怪,沉在湖裡,連水泡帶魚啃,能剩下囫圇屍首才是怪事。陳建國
抽著煙,瞇縫著眼睛,心想搞不好又是無頭案。南湖,南湖這個鬼地方究竟什麼
風水,前兩年的雨人案最後一個受害者也出在這兒,現在又冒出兩個來。

  110的人跟他介紹情況,說是倆小孩來湖底這玩,無意中發現的屍體,嚇壞
了。跑回家告訴大人,大人來了之後報的警。

  「小孩來這兒幹嘛?」

  「說是來撿東西的。」南湖干了之後,湖底露出來的東西五花八門,硬幣、
手錶、手機、手包、鞋子、手套、打火機、酒瓶子、鑰匙串、帽子、錢包等等幾
乎是無所不有。這就成了附近一幫孩子們的樂園,成天來此尋寶,也有乞丐拾荒
的聞風而至。

  「這周圍的房子都有主兒嗎?」陳建國指著周圍的那些小房子說。

  「正在查。」邵文傑應了一聲,法醫過來打招呼,跟陳建國簡單介紹了下情
況,初步判斷兩死者都是男性,年齡在30到40歲之間,其他的只能拉回去再出報
告,說完指揮人準備接收這兩具殘骸。陳建國知道破這種案首先要找屍源,要是
連死者身份都查不出來,那就說啥都是白扯。

  「好好找找這周圍,湖底下這一代,那土縫裡面,石頭下面,任何東西都可
能有用。能確定這倆人身份的東西線索說不定就有,一定要仔細找。」陳建國在
想這事會不會跟當年的雨人案有關,說是雨人這兩年沒在作案,其實只是沒有發
現新的屍體。但是每年更新的失蹤人口名單還是成百上千的增加數據,誰知這裡
面有沒有雨人新的受害者,或許雨人又找到了新的藏屍地點,還沒被人發現,那
些死者現在還處在失蹤人員名單上也說不定。

  這兩年每到下雨天,其實陳建國心裡都有點不踏實。雨人,是警察對於這個
神秘罪犯的稱呼,因為據最後兩起案件來看,都是發生在下雨天。而且前面幾個
對上號的屍體,最初失蹤期間都下過雨。所以推斷殺手可能是喜歡在下雨天作案
,故此稱之為雨人。

  雨人案,一直是港城警察心裡的痛,最後的受害者竟是主辦此案的警察的親
妹妹,這簡直是無法令人容忍的挑釁,而且最後也沒破案。陳峰深受打擊,於公
於私兩方面都已經不再適合干刑警,結果被黯然調離了刑偵處,去了法制科。這
個案子就此擱置下來了。

  但是,心裡沒忘這件事的人大有人在。

  「這事會不會跟雨人有關啊?」邵文傑像是自言自語。

  「雨人?雨人的受害者目前身份能對的上號的,基本上都是生前有不良劣跡
的人物,有的曾經醉駕撞死過人、有的涉嫌性犯罪,總之涉黃、涉毒、涉黑都有
,但都因為種種原因最後也沒怎麼著,這兩人的身份還未確定,你還是別瞎猜的
好。」

  「但是最後一個陳琳,她不是陳鋒的妹妹嗎?她有什麼不良記錄?不是最後
也遭了毒手了?」邵文傑認識陳峰,對於雨人案的結局一直耿耿於懷。

  「沒有不良記錄就不能殺人了?警察要抓他,他故意報復警察難道就說不通
?所以說,你還是別瞎猜。既然雨人是連環殺手,那想必他的思維和咱們正常人
的就不一樣。殺好人就是殺人,殺壞人也是殺人。說不定他那天心血來潮,殺人
的癮犯了,一時又找不到壞人可殺,乾脆就殺個無辜市民解解癮,這也有可能。
能當連環殺手的,基本都是變態,他們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至於殺好人還是殺壞
人,這是次要的。你去研究變態殺手的心理活動,除非你也是變態,否則研究不
明白。」

  「這跟你剛才說的相互矛盾嘛。」

  「我的意思是說,你別動不動死個人就把事往雨人上面聯繫,這倆人的身份
就算確定了,不管生前是好人還是壞人,也不能隨便確定是不是和雨人有關。」
作為在公安系統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陳建國深知有些案子不是隨便就能碰的,
沒有十足的把握,沾上就是一層皮,陳峰就是榜樣,本來前途無量,最後不但前
程賠進去了,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搭進去了。

  「安排人去找附近的居民瞭解下情況,仔細搜索現場。」陳建國說著想走,
又轉身交代:「對了,主要查一下哪些小孩兒喜歡來湖這裡玩,附近有沒有撿破
爛的經常來這裡,尤其是湖干了之後,這就是小孩兒最先發現的,說不定還有別
的小孩兒事先來過,說不定會撿走什麼東西。」

  「你上哪兒去啊?」

  「我去買瓶水,熱的要死了。」

  「幫我帶一瓶,要最涼的。」邵文傑的衣服已經出汗出的濕透了,這鬼天氣
,甭說在這兒來回來運動,就是站著不動五分鐘就能出一身汗。

  小賣部內,陳建國買完了水,和店主隨便閒聊了幾句。這時候電視上卻開始
播報新聞,說是今天發生的中國旅遊大巴國外被劫持事件已經有了最新進展,劫
匪被擊斃,全體中國遊客順利獲救,其中有八人受傷,已送往醫院搶救,但是沒
有人死亡。據說是當時車內的遊客與劫匪展開了搏鬥,才使劫匪行兇的目的沒有
達到云云。

  店主一看,頓時眉開眼笑,大讚中國遊客真是純爺們。連陳建國都暗中握緊
了下拳頭,感到了一絲欣慰。也許是受此消息的影響,他感覺心情好了很多,對
於那兩具噁心人的殘骸,他也變得有些信心了。

  好長時間沒賣力氣了,賣賣力吧,說來也怪,當一開始來的時候,就有種奇
怪的感覺。

  ……也許這個案子能破……

  ************************************************************

  7月13日,晚上。

  鄭鈺躺在病床上,身前放了一個專門的架子,上面放著筆記本和攝像頭,正
在連接國內的網絡視聊。

  病床對面是一個平板,電視節目是鳥語的,不過內容誰都看得懂,因為那上
面是鄭鈺自己,正躺在床上接受採訪。

  他打從心眼裡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現在所處的醫院據說是當地醫療設備最先進的醫院,據說是該國總統親自
下令把他們送到此處來的,甭管受傷沒受傷的,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車上下來的
,全都送到這裡療養,當然費用全都有該國政府買單。

  此次事件令該國在國際上丟了大臉,其特警部隊的拙劣無能通過電視媒體展
現在了全世界的面前。這對於該國警察真是丟盡了臉面,對於旅遊業更是個非常
沉重的打擊,所以,此時能做的只有亡羊補牢了,大批政府高官跑來醫院慰問道
歉,並承諾一定會給予賠償,並且嚴懲兇手。鄭鈺不知道他們究竟嚴懲什麼,劫
匪已經被打死了,被他們的突擊隊亂槍打成了篩子,甚至流彈好像還打中了人質
,要嚴懲的話,鄭鈺覺得真的應該好好嚴懲那些警察們。

  而中國政府也開始聯繫國內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一車人國內的親戚朋友全
都弄來了,這叫人性化措施,所以尹媛媛和鄭琴才能來的那麼快。

  她們倆此時已經在這裡待了快倆星期了,一直陪著鄭鈺。反正食宿都是最好
的酒店,而且有人給買單,鄭鈺沒有生命危險她們倆反而也不著急了,乾脆多住
幾天。鄭鈺的槍傷沒傷著骨頭和重要血管,其實就是皮肉傷,這幾天據醫生說恢
復的情況很理想,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

  而馬藺出乎意料的已經回國了,他在醫院就呆了兩天,過來看了鄭鈺兩次。
然後再問他的時候,聽說已經悄沒聲的回國了。鄭鈺不知道是為什麼,猜想可能
是道兒上混的因為身份比較敏感,不想太過張揚的緣故。

  而大批的媒體也蜂擁而至,國內的、香港的、西方的。鄭鈺作為勇鬥劫匪的
男主角之一,自然受到了特別的關照,每天都會接受採訪。而在網絡上,更是人
氣飆紅,大有取代春哥成為中國純爺們代表的趨勢。

  他關心的是自己啥時候能出院回國,說真的,自己原本不想來,看來直覺有
時真是對的,出趟國攤上一攤子這倒霉事,小命差點兒混丟了。尹媛媛來這兒就
拚命給自己道歉,他也沒什麼心情再去計較這些,說來只能怪自己倒霉,也不怪
其他人。

  「至少也不全是壞事,怎麼說你現在已經成名人了。」小琴的性格鄭鈺是知
道的,最初的緊張勁兒一過,她就必然會冒出這些無聊的玩笑。

  只是我從沒想過我會以這種方式出名……這是鄭鈺的真實想法,鄭鈺經常設
想自己的未來,或許有朝一日會成為名人,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現在看來,恐
怕不止國內,連國外都知道他的大名了。也許這就是命運無常,自己經常設想的
未來突然到來,而且是以一種啼笑皆非的方式,鄭鈺覺得自己心裡,怎麼說呢,
有點點糾結。

  網絡連上了,那邊的圖像出來了,陳峰的面孔出現在面前。

  「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醫生說還得再觀察段時間,不過總的來說恢復的還行,這兩天下地撒尿我
自己都能完成了。管他呢,他叫我住院我就住院,反正有人給買單我怕什麼?住
到過年我也願意。」

  「你讓我看看你那傷口。」

  「都包紮著呢。」

  「我知道,你讓我看一下傷在哪兒了?」

  鄭鈺把攝像頭拿著,掀開被子對著自己腿上的傷處照了一下。

  陳峰的面色還是挺凝重的,反正這兩年見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臉色。

  「媛媛和小琴已經過去你那邊了?」

  「嗯,過來快倆星期了。」

  「她們沒在你這兒?」

  「天晚了,我讓她們先回酒店了。過兩天小琴可能還得先回去,她還有比賽
要打。尹媛媛說是要陪著我到我出院為止。」

  「嗯,你應該知道小琴什麼意思吧?」那邊陳峰突然盯著鏡頭,眼神很複雜


  鄭鈺沉默了一會,這個話題不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談起了。

  「過去的就過去吧,小琳已經不在了,但是你還在。你覺得小琳如果在天有
靈,她看見你這個樣子她會高興嗎?你是個男人,男人就要堅強點兒。小琳當初
看上你可不是因為她知道你有朝一日會像現在這樣頹廢!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

  「你放棄了嗎?」鄭鈺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那邊陳峰沒說話。

  「我沒辦法放棄,在沒弄清楚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我想我永遠
不可能變回以前的我。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忘不了小琳。記得我跟你
說過的那個夢嗎?大巴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還在做這個夢。就是夢見小琳出事
兒的那一天。這個夢我做了兩年了,我想忘掉它,但是我做不到。」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懂嗎?你應該有自己新的生活。
你愛小琳這我知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在了。你身邊難道就沒有關心你的人了嗎
?別辜負那些人。說真的,你現在應該向前看了。」

  向前看,也許吧。但是我向前什麼也看不到。陳峰說著我,他自己呢?他這
兩年裡面是怎麼熬過來的呢?我被人打昏掉進了湖裡,怎麼被人救得都不知道。
我甚至都沒看見小琳的屍體,認屍的時候我還在醫院躺著,是陳鋒去的。他親眼
看著自己的親妹妹變成屍體躺在冰冷的檯子上,而我不用受這種折磨,從某種意
義上來說,我覺得當時在那裡的應該是我。

  儘管陳峰告訴我,屍體在湖裡泡了一天一夜,再加上酷熱的天氣,等撈上來
的時候已經發脹變形了,從面貌上很難認出是小琳,後來是靠DNA檢驗認定的。
但是這對我沒有絲毫的安慰作用,為什麼小琳這樣善良的人要遭遇這種可怕的命
運?

  這樣的跟自己較勁的問題始終出現在我的腦子裡,有時候我甚至都覺的我要
發瘋。當一個人總是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不可能向前看。因為他不知道哪個方
向是前。

  「尹媛媛是個好女人,有些話我真的不想跟你再說了,說了很多遍了,別人
也跟你說了很多遍了。我想那道理你應該也懂,你不是小孩,你是個成年人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以後還能去你那兒嗎?」對於陳峰的話,鄭鈺沒做什麼反應。

  陳峰在那頭歎了口氣,他對鄭鈺已經喪失希望了。

  「隨你的便兒,你想來就來吧。不過我會把所有小琳的東西都搬出去,要是
那樣你還想來,你就來吧。」

  視頻沒了,顯然是陳峰不想再和鄭鈺進行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談話了。鄭鈺
呆坐了一會兒,看著病房的門。

  門口外面靠邊,尹媛媛靠在牆上,垂著頭,臉上帶著一種苦澀。她知道自己
沒看錯人,鄭鈺是個重感情的人,甚至已經到了癡情的地步。這樣的男人要是愛
上一個女人,那絕對是愛的刻骨銘心。陳琳能遇上這樣的男人,確實是她的幸運


  但是自己……

  說真的當初還是自己先認識的鄭鈺,但是後來尹媛媛出現了,人家和陳琳來
電,這也沒辦法。鄭鈺這種類型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中意的男人,但是卻不屬於自
己,屬於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有時候尹媛媛也會覺得自己的命裡是不是注定了沒
有桃花運。

  現在,小琳不在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又有希望了。憑良心說,她一直覺得
小琳不適合鄭鈺。小琳有些事鄭鈺不知道,但是她多少瞭解一些,但是這是別人
家庭的事,她不好多插嘴。小琳出事,她倒沒有幸災樂禍,她只是覺得,如果小
琳真的在天有靈的話,也會希望由自己代替她來繼續照顧撫慰鄭鈺,她也覺得自
己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人比她更合適。

  鄭鈺對小琳的思念和癡情她早就知道,她只是覺得,鄭鈺就是再癡情,只要
他還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那他的心就是不是鐵打的。總有一天,她的柔情能感
動他,她會接受自己的感情。她並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取代小琳在鄭鈺心裡的位置
,但是只要自己能佔有一席之地就足夠了。

  她調整了心情,臉上又露出笑容,轉身開門走進了病房。

  鄭鈺看著尹媛媛,似乎有點尷尬。

  「你啥時候來的?」

  「剛來,怎麼啦?」

  「剛來啊……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聽見什麼了?你和誰說話嗎?視聊?」尹媛媛坐他床邊,給他削蘋果。

  兩人都心知肚明一些事情,但是誰都在裝相。最後鄭鈺也決定就這麼敷衍過
去算了,免得大家都尷尬。

  「哦,剛才和陳峰視聊來著。」

  「他說什麼?」

  「還是從前那老一套唄。」

  尹媛媛笑了笑,沒說別的。有時候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兩個人認識多少年了
,誰對誰怎麼回事心裡都清楚得很。

  「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鄭鈺沒話找話。

  「說這些幹嘛,要是咱倆換一下,我腿斷了躺在醫院裡,想叫你過來陪著我
,你來不來?」

  鄭鈺也笑了,這話怎麼聽著怎麼曖昧。尹媛媛特別善於玩這樣的招數,特別
是在自己跟前,對於這套路,他已經應付的輕車熟路。

  「我的腿可沒斷啊,過兩天我還指望它下地走路呢。」

  「萬一斷了呢?」

  「你是盼著我趕緊瘸了是吧?」

  「瘸了更好,免得出去瞎跑不幹正事兒,你是不是一直還在找那些人家?」

  鄭鈺知道她指的是自己那些事兒,陳琳出事之後,他找過那些從前的受害者
的遺族,當然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想幹什麼,其實鄭鈺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在幹什麼
。尹媛媛知道後勸過他,當然鄭鈺依舊是我行我素,在尹媛媛看來,這根本就是
一種精神錯亂的表現。調查案件那是警察的事情,你一個平頭老百姓搞這些哪不
是瞎鬧嗎?警察都束手無策,難道你比警察還能耐?

  當然也許這是鄭鈺發洩自己心中悲傷的一種手段,但是那些受害者的遺族身
份是和你一樣的,你這樣去騷擾人家,與揭人瘡疤無異,對別人同樣是一種傷害


  鄭鈺明白尹媛媛的意思,但是明白是明白,自己該怎麼來還是怎麼來。陳琳
那是自己老婆,自己老婆死了,別人是體會不到自己的痛苦的。不弄明白事情的
真相,不找出來那個殺害陳琳的兇手,他覺的自己可能死了都不會閉的上眼。至
於別的人的感受,他鄭鈺現在沒工夫顧及別人的感受。

  「我沒有透漏我自己的身份,他們不知道我是誰。」鄭鈺敷衍道。

  「那你想幹嘛?你不是警察。別忘了,小琳不只是你的妻子,她也是陳峰的
妹妹。陳峰就是警察,他的痛苦不比你少。他都沒有辦法,難道你比陳峰更厲害
?」

  「我沒說我比他更厲害,我只是覺得我不能就這麼乾坐著啥也不幹,我必須
做些什麼,我老婆死了,叫人給害了,我沒辦法無動於衷。我是人不是機器,我
是有感情的,我不可能做到像你們那樣旁觀者清。」

  「那你想怎麼著啊?」

  「小琳生前曾經收集過一些資料,當時我沒覺得什麼。現在我想可能是不是
她收集的那些資料裡面隱藏著些什麼偶然碰到了。我現在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我以前從沒想過這些東西,但是在病床上這些天,而且這次鬼門關裡轉一遭的
經歷,讓我思考的角度發生了改變,似乎想起了以前從沒想過的一些東西。

  尹媛媛看著他,鄭鈺的眼神很認真,認真的有點讓人害怕,她覺得大概以前
日本小鬼子的那武士道精神可能也就是這個勁頭了。就像認準了前面的某個目標
,就再無視其他的一切東西,即使四面八方槍林彈雨也會毫不猶豫的往前衝一樣


  尹媛媛是真的覺得鄭鈺再這樣下去整個人真的就毀了,於公於私,她都不能
就這麼看著。

  「你覺得小琳看見你現在這樣會高興嗎?」

  「那你怎麼知道她不會高興?」

  「……你忘不了她?」

  「……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想忘。那個夢一直在我心頭縈繞,我想這就是小
琳在那個世界給我的啟示,也許她需要我把這件事情給了結了,也許只有這樣,
我才能真正的放下過去,在此之前,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尹媛媛不說話了,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輕輕歎了一聲,其實她早知道可能
又是這樣的結果,這樣的對話在兩人之間已有多次,但是每次都是以這樣的結果
收場。她知道鄭鈺的性格有時候別看綿綿的,但是有時候卯起來頑固的要命,而
且就是心裡怎麼想的表面上還讓你看不出來,別人說什麼對他來說都是耳旁風,
對於這樣的人,說是說不通的。

  她只能想別的辦法,儘管現在她想不出別的辦法……

  **************************************************

  7月19號,港城大學羽毛球館。

  外面賽場上氣氛熱烈,大學裡面舉行的比賽從來不缺觀眾,周圍的看臺上坐
滿了大學生正在起勁兒的吶喊助威,賽場上鄭琴跳起一個斜角殺球,速度快的就
像離弦之箭,對面的馬來西亞選手身子一下喪失了平衡,等穩住之後已經慢了半
拍,眼睜睜看著羽球砸在界內死角,彈了兩彈滾出界外。

  賽場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鄭琴興奮的揚了揚拳頭,壓力一下沒了,剩下的
全都是昂揚的鬥志。10比9,自己終於領先了。剛才追到9平的時候對面的那個馬
來西亞人沒有選再賽,顯然是決定速戰速決,一舉打垮自己。但是她沒想到會被
反超,現在自己拿到了賽點了。

  這可是決賽,鄭琴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心。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時刻就要來臨
了,終於輪到自己當冠軍了。

  裁判已經向她示意了,鄭琴同樣表示不選擇再賽。

  你想一戰定勝負,我同樣也想刺刀見紅。來吧,最後一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就是決戰了!鄭琴呼了一口氣,舉起了球拍和球。球迷們的喝彩聲再次響起
……

  與賽場上的熱烈氣氛相比,看臺VIP房內的氣氛則更加熱辣而淫靡。

  女人艷麗豐滿的白皙胴體好像蛇一樣纏在英俊的大男孩身上,波浪狀的長髮
絲垂落下來幾乎蓋住了男孩的半邊臉。同樣一絲不掛的男孩的手激動地撫摸著女
人那穿著黑色蕾絲吊帶長絲襪的美腿,口中發出舒爽的呻吟,任女人騎在自己的
小腹上扭動。

  VIP的門口則站著兩名穿黑衣的男人,他們知道他們大姐頭的嗜好,三張多
了還喜歡老牛吃嫩草。他們在這站著就是保證裡面的兩人不被打擾。年輕的男孩
是學校裡的大學生,剛入學的大一學生,在高中為了考大學苦讀三年,精力都用
在學習上,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此時血氣方剛的處男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他靠坐在座椅上,女人則面對面騎著他,用兩團渾圓的乳房埋著他的臉,屁股則
熟練的扭動著,火熱濕粘的陰戶貪婪的吞噬著他年輕的硬挺陰莖。

  「哦……哦……」男孩嘴裡含著女人直立的乳頭,含糊不清的呻吟,完全沉
醉在肉慾的激情裡。他剛才剛被女人納入體內的時候,女人的肉體只上往他身上
一貼,他就射了,全射裡面了。但是沒一分鐘直接在裡面就又硬了,這種感覺太
美妙了,簡直比什麼都舒服。和自己看A片擼管完全是兩個概念。

  「嗯……哦……再猛一點……」女人呻吟似的在男孩耳邊喃呢,就像有魔力
一樣,男孩雙手使勁揉摸著那兩條黑色絲襪包裹著的美腿,似乎早就忍不住了一
樣開始猛力的挺腰顛動屁股,陰囊和那肥厚的濕潤陰唇互相拍擊,發出淫靡的脆
響。

  女人的身體隨之搖晃,頭向後仰著,秀髮飛散飄揚,眼睛瞇縫著,享受著年
輕肉體的無窮精力,雙腿則夾住男孩的腰技巧的磨蹭。男孩越發衝動,兜掐著女
人的大腿,讓那兩條絲襪美腿盡量的全貼在自己的身上,女人順勢雙腳在他背後
勾住,男孩衝動的一陣亢奮的喘息,一用力站了起來,全力兜抱住女人的身體,
用力甩腰。女人則整個人吊掛他身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下面夾緊,吞吐著男
孩的命根。

  不愧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男孩就保持這個姿勢連續弄了好幾分鐘,而且速
度特別快,撞擊的很用力,完全是沒什麼技巧的猛衝猛插。女人的淫水分泌的特
多,在這激烈動作下濺的地毯上星星點點的全是印。

  「啊……啊……」男孩的屁股越篩越快,身子又開始哆嗦,最後竟跪了下來
,看來他又忍不住了,女人依舊纏掛在他身上,奮力扭動著腰。她不在乎男孩的
精液是不是射在裡面,反正她有不孕症,生不了孩子,男人體內射精只能增添她
的快感。自從弟弟出事後,她真正在乎的只剩了兩件事,快感就是其中之一。

  「啊……射了!射了!」男孩的嗓子裡擠出了這幾個詞,接著就把女人給摟
緊了,死死摟在懷裡,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然後壓在地毯上,拚命地擠壓女人
的肉體,拚命往裡面頂,似乎想把自己整個身子都擠進女人的陰道裡。雙手揉著
她的大腿,甚至把絲襪都給弄得脫絲了。接著,隨著身子有節奏的顫抖,大團大
團的濃熱精液灌滿了女人的腔道。

  女人的的腿也緊夾著男孩的腰,剛才其實她已經到了一次高潮,但是這讓她
的敏感點變得更加敏感,最後這幾下的猛烈的摩擦,加上最後的澆灌,讓她登上
了另一座高峰。

  過了良久,女人的腿從男孩的腰上鬆開了,男孩意猶未盡的撫摸著那兩條令
他心醉神迷的絲襪美腿,下身疲軟的傢伙又開始抬頭。但是女人的癮已經過足了
,她點著一根煙,把男孩的手撥拉開,開始穿衣服。

  男孩楞了一下,剛才還飢渴的像個發情母獸一樣,現在怎麼變得冷冰冰的。
他坐在那兒傻了一陣,還是壯著膽子又湊了過去,想摟女人的肩。

  「幹嘛?找賤是不是!?」女人不耐煩的推開他,剛才還充滿誘惑的年輕肉
體此時在她的眼中簡直一文不值。慾望發洩完了,就沒興趣了。她早就過了愛情
遐想的年紀,現在的她對於男人的態度就是讓自己發洩慾望的肉慾工具。

  男孩又愣了,但是接著就想明白了,臉一下漲紅了,剛想站起來說點什麼。
女人冷笑著拍了拍門,門口的那兩個壯漢進來了,面目猙獰的盯著他。男孩哪見
過這場面,直接嚇得都傻了,坐地上不敢起來。女人轉身出了門,門關上了,至
於裡面發生什麼事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了,她的手下自然會擺平一切。

  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過會兒來個電話。接完電話,賽場那邊爆發出來歡呼聲
,看來時間剛剛好,比賽應該分出勝負了。自己作為最大的贊助商,屬於特邀的
頒獎嘉賓,待會兒要出去露個臉。

  對面一個男人急匆匆走過來,是體育局的人,女人把煙頭扔了。

  「誰贏了?」語調裡透著傲慢。

  「咱們贏了,鄭琴是冠軍。」那男人難掩臉上的喜悅興奮,本市的羽毛球多
少年在比賽中墊底了,都快成墊底專業戶了,現在好容易打個翻身仗,說不定這
就是風水輪流轉的開始,走背字走了多少年,現在開始轉運了。

  「哼哼……」女人到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奮,只是笑了一聲。

  「該頒獎了……」男人提醒道。

  「我知道,我先去換衣服。」女人沒理會男人,自顧自的走了。男人瞅著她
的背影,心中很是不爽,這臭娘們兒,不就是仗著有倆糟錢、仗著認識幾個大領
導嗎,你牛逼個屁呀。老子怎麼說也是正規國家幹部,你他媽也愛搭不理的。你
弟弟活該被人捅死,就該讓你們張家絕後,你又生不出來孩子,我看你掙那幾個
錢將來是能帶到棺材裡還是怎麼的!

  當國歌響起的時候,鄭琴站在冠軍領獎台上,還覺的這不是真的。

  自己終於成功了,大概是近十年來港城出的第一個羽毛球冠軍,雖說是邀請
賽不是正規國際大賽,但是請來的選手都還是國際上比較有名氣的,能在他們手
中搶走冠軍,不是說明自己的實力也能到國際上去闖一闖嗎。

  她飄飄然越想越美,思緒已經飛到將來自己站在世界冠軍位置上,舉起冠軍
金牌、捧起尤伯杯、捧起蘇迪曼杯,將榮譽永遠鐫刻在獎盃上的時刻。

  但是接下來的廣播聲令她從白日夢中醒來,邀請本屆比賽特邀頒獎嘉賓飛馬
集團董事長張曉霞女士為獲獎運動員頒獎。她急忙站好,調整自己得心情至最佳
狀態。張曉霞可是自己的有力支持者,實際上自己能爭取到參賽名額全靠人家給
遞話了。沒人家就沒自己的今天,這個女人和他弟弟張天可不一樣。吃水不忘打
井人,自己在她面前可不能失態。

  音樂聲中,張曉霞笑容可掬儀態端莊,跟隨禮儀小姐走到領獎台前。當最後
給冠軍頒獎的時候,鄭琴看到了她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

  「幹得漂亮!晚上給你慶功!」

  鄭琴心花怒放。

  晚上,港城玉龍灣大酒店,三樓餐廳,為了此次的慶功宴一下開了二十多桌
,體育局的人,市隊的所有教練隊員、飛馬集團的人,還有社會上的一些頭面人
物,甭管沾邊不沾邊的來了二百多號人,此時正聆聽慶功宴的主人張曉霞的祝辭


  祝辭其實沒啥新鮮,都是坐慣了酒場的人物,誰都能臨時來幾句。但是最後
張曉霞說她舉辦這場比賽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紀念他的弟弟、已故的前市隊主教
練張天。話說到這兒,別人都不由自主的靜了下來。張天怎麼死的,大家都有耳
聞。到現在兇手說是還沒抓住,這岔提這事,不知道張曉霞是怎麼想的。

  張曉霞說張天作為主教練,一直為市隊的重振盡心盡力,可惜他沒有看到港
城的奪冠就故去了,今天的這場勝利也是對於他在天之靈的一次慰藉,讓他看到
,他的心血沒有白費,這次勝利將預示著港城羽毛球的重新崛起。

  她這話贏得了熱烈的掌聲,當然不少圈內人一邊鼓掌一邊心裡吐槽,張天對
於市隊的發展基本沒起任何積極作用,負面作用倒是不少,現在居然有人把這功
勞硬安到他頭上,真是可笑之極。

  不過現在人家是老大,也不能當面說什麼。反正來這兒就是當陪襯的,吃飽
喝足最重要。

  講完話就開吃,張曉霞坐在鄭琴旁邊,有說有笑。頻頻舉杯,看起來興致挺
高的。旁邊有拍馬匹的大講張天當年主抓市隊訓練的時候有多辛苦,鄭琴也知趣
的連連稱是。

  「我知道小天的辛苦,但是令人欣慰的是他雖然走了,他的弟子卻給她爭了
光。」張曉霞滿面紅光,興致相當高。

  有個喝多了的口沒遮攔,問起:「張姐,小天那案子現在到底怎麼說,那人
抓住了沒有?」

  這話一出,頓時有人在檯子下面踩他的腳,其他人都不說話了。誰都知道這
件事是張曉霞心裡的瘡疤,這位也太沒眼力見了。

  「哦……這是警方的是,咱們市民能做的就是盡量配合警察同志,相信政府
能給我一個公道。」張曉霞倒是表現的挺隨和,這樣別人才鬆了一口氣,又開始
高談闊論,過了一會兒,張曉霞起身去了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的隔間,她的臉色就變了,那面容簡直是扭曲的,就像隨時能咬
人一口的女鬼似的。大口喘著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內心就像油烹一樣難受。

  她忍住了沒哭,而是盡力平緩一下情緒,拿出手機又看了看。

  相信政府相信警察?政府現在自己都不信自己說得那一套了。老娘我要是相
信這一套,我當個良民算了,何必在道兒上混。我相信的只有暴力、只有以牙還
牙以血還血,這年頭就是弱肉強食,一個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老張家就小天這一根獨苗,自己又懷不上孩子。小天沒了,老張家就是絕後
了。自己巧取豪奪的萬貫家財將來留給誰?

  錢我不要了,小天沒了的那一天起,錢就對我來說啥都不是了。我現在想的
,就是為小天報仇!

  那個殺了小天的人,你一定會露出破綻的。等我逮著你的時候,我就叫你全
家滿門陪葬!

  *********************************(傳說中的分隔線)

  7月20日

  中午,鄭鈺拄著拐從病房斜對面的廁所裡出來,雖然一拐一拐的,但是他的
心情超好。感覺就像女人坐月子一樣,等能下床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脫離了樊籠
的小鳥,腳底下都不是在走,而是在飛。

  說實在的,在病床上躺20天,他覺得人就算沒傷沒病也能給躺廢嘍。

  小琴已經回國一星期了,港城舉辦了一個國際羽毛球邀請賽,甭管是不是國
際,總之名字裡有國際倆字,聽說是比較夠檔次的一個比賽。小琴爭取到了一個
參賽的名額,要回去備戰了,現在大概已經已經開賽了。大概等鄭鈺回國的時候
,就能看到她愁眉苦臉或是興高采烈,或許對她來說這就是她事業的起步,自然
不能等閒視之。

  而今天尹媛媛還沒過來,她倒是天天來,那天晚上的談話對於他們倆人來說
並沒造成什麼尷尬,因為這實屬家常便飯了。鄭鈺這兩天不讓她來,叫她正好趁
此機會出去逛逛玩玩,這醫院有醫生護士一大幫子人,門口還有警車在值班,不
會出什麼事。

  站在窗戶口往外看,環境不錯,已經沒那麼多人了。比起前些時候記者們千
方百計想要鑽進來,醫院保安和警察想盡辦法擋駕的熱鬧場面相比,確實冷清了
很多。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點,什麼事來得快忘得也快。前些天網上還在熱炒大巴
事件,現在很快就有新的熱點取代。取而代之的是國內某個官二代的名言「我爸
是李剛」。鄭鈺看著覺得很可笑,這年頭物質生活在進步,人類的智商卻在退化
,居然還有這樣白癡的人,這下不但自己倒霉,連他老爹都給拉下水,前程算是
完蛋了。

  想想現在網絡真是可怕,什麼事一到網上立刻就能給炒起來。前些天在床上
無聊上網的時候,看到居然有人人肉出了他的平生資料,甚至包括陳琳的事也有
提及,說他自妻子故去後參加了武術訓練,所以面對持槍劫匪才會如此神勇。

  對於這些,鄭鈺不得不讚一聲網絡真是神通廣大,中國四億網民的力量,潛
力真是無窮無盡。人肉出來的資料,他不得不承認大部分是屬實的。邊無聊感歎
邊掃著外面的街景,突然眼神停留在某處。醫院外面是停車場,附近公路過車也
不多,環境比較安靜。鄭鈺注意到一個男人站在一輛車邊,車就停在路邊。似乎
也在往這邊看,不知道是等人還是幹嘛,鄭鈺覺得這男的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男的……是在哪兒見過?

  反正呆著無聊,他就在窗戶口一直瞅著這男人想。他對於自己的記憶還是有
信心的,既然覺得似曾相識,就肯定在哪兒見過。而且還不是那種路人之間的擦
肩而過,而是留下了一定印象的經歷。

  奇怪,怎麼想不起來?

  那個男人靠在車邊,雖然沒動地方,但是鄭鈺能感到他在觀察著四周。而且
時不時還向他這個方向看一眼。難道是警察的便衣?鄭鈺反正閒著無聊,就盯著
這人仔細觀察。但是沒一會兒,那人好像察覺了有人在盯著他,抬頭看了看這邊
,然後鑽進車裡去了。又過了一會兒,車就開走了。

  這人到底是幹嘛的?鬼鬼祟祟的?

  鄭鈺心存疑問,轉回身坐回床上,又拿著筆記本開始上網。胡亂瀏覽了一陣
網頁之後,不知怎麼著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一下想起剛才那個男人了。那傢伙
……是那個傢伙!

  自己挨槍子兒那天,他記得在那廣場上溜躂的時候,曾經注意到有輛車在廣
場邊窺探他們這邊,車上那男人和剛才那傢伙似乎就是同一個人。雖然衣服不一
樣了,但是鄭鈺越想越覺的是同一個人。應該就是他,這傢伙究竟是幹啥的?

  上次他鬼鬼祟祟的窺探,雖然不知道具體在窺探誰,但是目標肯定是他們團
裡的人。接著大巴就出事了。現在他們這些人都來了這醫院,他又跟著來了。他
究竟是有什麼圖謀?這肯定不是巧合。鄭鈺感到不對勁,這人是記者?還是警察
?又或者……難道是和那個劫匪有關係?雖然那個劫匪被證實是個前警察,但是
誰知道他劫大巴的原因究竟是不是政府對外公開的說是和單位關係鬧僵了一時衝
動犯罪?

  畢竟在這個腐敗操蛋的國家裡,罪犯和警察的區別就是一個有工資領,一個
沒工資領。說不定他丟了警察的工作之後,一氣之下加入恐怖組織也說不定……

  干,不會真的是這樣吧?那剛才那小子是不是也和恐怖分子有關?鄭鈺發覺
自己的胡思亂想漸漸的開始有些能說得通了,頓時覺得脊樑冒涼氣兒。這個國家
並不是太平盛世,聽說有不少反政府游擊隊在邊遠海島活動。前兩年還發生過轟
動一時的美國醫生夫婦被反政府游擊隊綁架的事件,政府調動軍隊前去解救,結
果演變成大規模激戰,最後人質被斬首。

  想到這兒,鄭鈺覺得還真是前車之鑒。看來此國對於人質事件的處理方法是
有傳統的,說起來上次也是人質最後倒霉,這次如出一轍。

  後來那個反政府游擊隊也被國際社會定性為恐怖組織,再後來就銷聲匿跡,
也不知被剿滅了沒有,有沒有漏網之魚。

  靠,萬一那個劫匪是和那個組織有關係……還有那個男人……

  鄭鈺覺得有點擔心了,還是趕快回國的好。甭管剛才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靠
譜,總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現在在這個地方他已經沒有安全感了。港城的治安
雖然也不怎麼樣,但是至少在港城他還沒碰見過大白天拿著機關鎗到處掃射的人


  想到這兒,他又站起來。但是腿上的疼痛又讓他皺眉,腿傷還沒好利索,現
在只能拄著拐走路。再想想,又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誰能確定那人就是壞人
,雖然有些鬼鬼祟祟的,但是憑此就將他視為危險分子是不是太武斷了,自己的
想像力是不是太豐富了一點。現在自己這幫遊客已經成了警察的重點保護對象,
就算還有什麼人看中國人不順眼,也應該去找別的目標了。醫院外面24小時警車
常駐,傻子才會來找事。

  自己在醫院應該還是安全的……

  想來想去,鄭鈺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太神經質了,畢竟有過那樣的經歷,是人
都會經歷一段緊張期。他記得以前的自己可不是這樣的脆弱,那時候陳琳還沒出
事,自己覺得只要妻子在身邊,就沒什麼事能讓他感到緊張的。現在不一樣了,
兩年的時間讓自己不知不覺間變了。其實他早就發覺自己變了,只不過現在才知
道變得如此徹底。

  妻子的死就像一個分水嶺,改變了身邊每個人的生活。改變最大的就是他自
己,雖然自己還活著,但是或許自己的靈魂、或者說真正的自己也已經隨著妻子
到了那個世界,現在自己剩下的只是一副軀殼在世上苟延殘喘而已。

  這是我嗎?我真的認不出來了。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我自己是誰了,那我還
是我嗎?過去的我是真的?還是現在的我才是真的本性?

  還真是,以前鄭鈺還真沒仔細想過這些。現在有時間了,卻發覺越想腦子越
亂。自己真的變了,但是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後來他不想了,因為越想
越煩躁。他很想大聲喊,把胸中鬱悶著的那股煩亂情緒喊出來,但是這裡是醫院
。他突然想給尹媛媛打電話,他此時很想她在他身邊,或者說很需要一個異性在
他身邊。或許真的是過了兩年生活中沒有異性的日子了,或許自己真的是陰陽失
調還是怎麼了,總之他覺得現在很需要撫慰。

  說來也奇怪,自己兩年都過來了,都沒怎麼覺得身邊需要女人,甚至前些天
因為這個話題還和陳峰以及尹媛媛發生過不愉快。但是現在,胡思亂想搞的自己
想要拿頭撞牆之後,他莫名奇妙的又覺得自己似乎在恢復正常。

  難道自己的感情真的是麻木了兩年,現在被這次經歷刺激了一下,又開始復
甦了?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給尹媛媛打電話,反正她晚上還會過來,到時候看情況再
說吧。上雅虎查了查郵件,最近的郵件還是都是國內的親戚朋友發來的慰問。很
多還有自己學校,班級的同事、學生發來的,自己現在在學校裡的人氣應該是超
級爆棚了,有的學生在信裡已經給他取了諸如GTZ、奪槍帝之類的外號了。

  隨隨便便的瀏覽著打發時間,點到其中一個的時候,鄭鈺的眼睛睜大了。

  這封郵件是5天前發過來的,那時候自己沒心思看,根本沒注意到。發件人
不認識,口氣不是自己教的那幫小屁孩兒的語氣,但是也不是自己的同事或朋友
,因為內容裡面沒留名字。難道是那些神通廣大的網蟲,自己和他們沒啥交情,
他們最多在博客、論壇上噴一下也就算了,何必發來自己的郵箱?他們是從哪兒
弄到自己的郵箱地址的?人肉出來的麼?

  那這幫人也真是太閒著沒事幹了。

  內容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問候而已。不過寫的挺溫馨的,讓他看了挺舒
服。但是最後結尾處居然留了一個小問題。說既然聽說你的職業是老師,想請教
你一個有關睡美人的問題,那就是巫師詛咒了公主,令公主長眠不醒。很多年後
,終於有一位很帥的王子解救了公主,深情一吻讓公主甦醒,隨後公主卻殺死了
他,請教原因。

  最後這個問題真的讓鄭鈺渾身一哆嗦,眼神一下凝固到那兩行字上去了。

  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提出這個問題?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問題?

  鄭鈺當然知道這個問題是怎麼回事,以前陳琳和他閒著沒事的時候還經常討
論過,甚至還正兒八經做過這些題目,結果得出的結論是他比陳琳更靠近變態的
圈子。天地良心,明明她才是這些鬼題目的忠實擁躉。這些題目中陳琳最喜歡拿
睡美人這個問題跟鄭鈺說事兒,說以後你要是嫌我人老珠黃了,我就變成睡美人
找你去。這幾乎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獨門暗語了,陳琳只要一說睡美人這三字,
鄭鈺就知道這姑奶奶又需要人哄了。

  但是現在,這個神秘的傢伙,為什麼……?難道是開個玩笑?那開玩笑也沒
有拿這種測試變態的題目來開玩笑的,這明擺著不合時宜,除非他自己也是變態


  ……變態?鄭鈺好像一下愣住了。

  難道這個人……鄭鈺肯定這絕對不是巧合,此人這裡給他這樣一個問題是有
用意的。否則就算他是個傻逼在這兒耍白癡,但是FBI測試題裡那麼多題他不引
用,偏偏引用睡美人這一道題,這也太巧了。

  鄭鈺關了這封信,在列表裡仔細找了找,果然發現2天前又有一封郵件,發
自同一個地址,內容很簡單:問他是不是忘了睡美人的答案。

  這下鄭鈺確定了,這個人絕對意有所指。

  這個人究竟是誰?鄭鈺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很瞭解陳琳,估計
也很瞭解他。但是自己卻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以前曾經困
擾過他很久,那種被人暗中窺探的、敵暗我明的感覺令人頭皮發麻。

  這就是那時候自己沒日沒夜的琢磨,就是想不出也找不到那個殺害陳琳兇手
的那種感覺。

  現在,這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個人……是不是和陳琳的被害有關係?是不是……難道……他和兇手有關
係?

  難道……這個發信者就是兇手?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0-11-17 16:42 編輯 ]
2010-11-14 15: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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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外飛星
2010/12/09首發於:SexInSex
排版:藏經閣★夜流冰

***********************************
  編者話:原本打算寫4集就結束,看來不行。應該還有2集的內容。看了前
面的回復,有的人已經猜得比較沾邊了,但是真正的謎底……本文的標題其實是
有雙重含義的。
***********************************

  7月31號,港城國際機場。

  鄭琴幫著鄭鈺把行李包裹放進後備箱,鄭鈺則把枴杖也給塞了進去。尹媛媛
則在一邊扶著鄭鈺的胳膊,鄭鈺想把胳膊抽回來,但是沒成功。這段時間裡,尹
媛媛都快成他的管家婆了,幹什麼都得遵照醫囑,多注意休養,不能做體力活。
有這樣一位盡職盡責的護士在旁邊看著,鄭鈺想多活動活動都難。

  「哎呀,我又不是瘸了,你讓我自己走一會兒不行嗎。」

  「你傷還沒好呢。」

  「好了已經,不信我現在走兩步給你看看,別說是走,我現在跑都沒問題。
剛才你非要讓我拄這東西,讓人看著跟殘廢一樣。別人看我內眼神都不對勁。」

  「你管他們怎麼看你呢?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啦?」

  「這麼些天,我感覺我身上都長膘了。」

  「長膘就長膘,你給我老實進去。」尹媛媛說著按著鄭鈺的頭把他給塞進了
車裡。

  這兩天,港城的旱情已經減輕了,雖然天還是一樣的熱。但是開始時不時的
有陰天了,就今天就是陰天。而且車在路上的時候,罕見的居然飄起雨來了。

  街上的人發覺下雨不但不躲,反而各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有人甚至興奮的大
聲叫喚。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各個角落冒出來,感受著這難得的雨水。

  「我靠?下雨了?」鄭琴似乎不敢相信的樣子,但是看著風擋上點點滴滴的
雨跡,也是面露喜色,「哎呀,今天什麼日子,回去翻翻黃歷看看。你一回來,
老天爺都開眼降雨了。」

  看來是個好兆頭,鄭鈺也沒想到這麼巧,這雨看起來下不了多大,但是卻預
示著旱情的轉機。

  「哎對了,你的比賽怎麼樣?還沒聽你說呢?」

  鄭琴似乎早就等著鄭鈺問她了,笑嘻嘻的反問道:「你覺得呢?」

  鄭鈺一看她那臭美樣,心裡也是一喜:「怎麼著?這回是拿上名次了?」

  「拿名次?你也太小瞧你妹了。看看這個!」

  鄭鈺接過一看,沉甸甸的牌子,金牌。說真的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沒想
到鄭琴能拿冠軍,也許自己以前錯看了她,看來她真的是有實力的。

  「有你的!牛逼!」鄭鈺這一聲稱讚確實是發自內心。

  「這下知道你妹的厲害了吧。」鄭琴洋洋得意。

  到了家裡,鄭鈺說什麼也不要那破拐了。趁尹媛媛不注意,直接自己走進了
家門。一個月沒回來了,家裡是小琴幫著照看房子。

  「啊,還是自己家裡舒服啊。」鄭鈺在屋裡來回溜躂,好像是一年沒回來的
樣子。最後坐在沙發上。尹媛媛和鄭琴先後也進來了,尹媛媛拿他沒辦法了,也
之後由著他自由行動。最後兩人又給屋裡收拾了一下,給鄭鈺歸置了歸置東西,
陪著他聊了一會兒,就讓鄭鈺給打發走了。

  鄭鈺早盼著她倆離開好干自己見不得人的事,關於那奇怪的電子郵件的事情
他並沒有告訴尹媛媛,這種事絕不能說。既然此事有可能牽連那個殺害妻子的凶
手,能盡量不牽扯別人就是最好。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又開始查郵件。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自從自己回了郵件
之後,那個神秘的發件者就再沒給他來過新的郵件。鄭鈺的回答就是從前自己和
陳琳鬧著玩時候的那個答案:很多年後公主已經變老了,但是王子很年輕,公主
怕王子變心所以殺了他。鄭鈺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記錯,就是這個一字不差。而且
他還問對方究竟是誰。

  也許是這個問題壞了事,此後很長時間,再沒有新的郵件出現了。這件事成
了鄭鈺心裡的一塊心病,生怕線索就此斷了。但是每天查看每天都失望,在這讓
他很難不往壞的方面想。

  也許真的是個惡作劇的郵件?不太可能……不可能如此巧合!

  那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看樣子,他對我瞭如指掌,而我對他卻一無所
知。如果這個人對我有歹意,說不定那天對我下手我連怎麼回事都可能不知道。

  鄭鈺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兩年時間自己始終沒有頭緒,現在好容易出現一線
曙光,絕對不能斷線。如果有個黑客,說不定可以查出來對方究竟是來自何處。
但是鄭鈺自己對於電腦懂得一般,就限於日常操作的水平。而且他也不認識任何
黑客。

  當然,現在乾等著也不是辦法。而且還有新的工作要做。

  他把陽台上的那個大紙箱子又給拖出來了,那些東西就是當時陳琳收集的所
謂材料。這些東西好在當時沒扔,其實陳琳所有的東西鄭鈺都留著。他把裡面的
那寫簡報、筆記啥的都全都翻了出來,攤了一地,開始一本一本的翻看。

  越看他越覺得當初妻子收集的這些東西真是用心。除了小報上剪下來的,還
有網上打印出來,甚至還有自己的筆記,當然寫的都是自己的猜想和推理,怎麼
看也看不出有任何實用的價值。但是同時鄭鈺也覺得有些吃驚,妻子當初居然能
搞這麼大一堆無聊東西,這顯然已經不能用業餘興趣來形容了。甚至鄭鈺覺得陳
琳對這個「雨人」有著某種癡迷,或許不能叫癡迷,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妻子能做
到這樣的程度。

  就是現在那些明星們的粉絲對自己偶像的態度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坐在那兒脖子都疼了。感覺光線越來越暗,看窗外天
都快黑了。這才發覺在這些紙堆裡泡了超過4個小時了。鄭鈺那是真的一字不漏
的逐行逐句搜索,但是邊看心裡也在琢磨,就算是妻子真的偶然碰對了什麼,那
兇手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陳琳把自己的「讀書心得」和別人分享不成?除了她自
己難道還有別人有這樣的興趣?是在網上嗎?還是她平時朋友圈子裡的人?

  鄭鈺扭扭脖子,打電話叫了份外賣,隨後又開電腦查郵件,一無所獲。

  到了深夜,他每張紙都看了至少三遍。但是沒什麼他感覺可疑的地方。想來
也是,當初妻子出事後,警察也來查找過線索。想必這些東西警察們也都查過,
他們不是也沒找出啥名堂。自己在這兒看,會不會是白費勁?

  最後沒有任何能讓他精神振奮的東西,瞌睡勁忍不住了。最終也沒脫衣服,
就這麼躺在紙堆裡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看著滿地的雜物,想收拾一下。但是突然發現桌
子底下角落裡有張黃色的小紙片,像是便簽紙。昨天他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張紙
片,很可能是夾在某個本子裡或者某摞A4打印紙裡不小心掉了出來,而自己也
沒發現。

  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和一個人名,字跡很熟悉,就是陳琳的筆
體。

  看名字此人像是個男的,鄭鈺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和此有關。他現在還不
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也許這些資料並不是妻子被害的原因,也許這些資
料有些關鍵的不在這裡,也許……總之現在他腦子裡有很多也許,但是沒一個管
用的。

  刑警2支隊,辦公室。

  陳建國坐在桌後,噴雲吐霧,將全身籠罩在煙霧繚繞之中,看起來就像個神
仙。

  邵文傑都看不清楚他的臉,覺得他好像對著面前的這把鑰匙在發呆。

  怎麼回事?倒是說句話啊。自己費這麼大勁才找到這條線索。這位倒好,直
接坐這兒動也不動,是不是抽煙抽傻了?

  「這鑰匙你怎麼找著的?」哈完了一根煙,終於開口說話了。

  「嗨,別提了,腿都快跑斷了,總算才把內拾破爛的給找著。」邵文傑感覺
很有成就感,十幾號人每天跟曬油似的在南湖一片兒轉悠、走訪,人都曬黑了一
層,每天飯不想吃就想喝水睡覺,他昨天還專門稱了稱體重,就這不到一個月,
掉了五斤肉,跟生場大病差不多。

  他們就怕有人事先動過現場,後來經過走訪調查果然查出來有個拾破爛的跟
別人說過自己在死人身上撿過東西,光到處找這小子就費了半個月時間,費盡周
折總算把內傢伙找著了,這樣就得來一把鑰匙。

  要不然還真是一頭霧水,面對湖底堪稱是數以千計的垃圾零件,要從中甄別
出哪些是和本案有關的,簡直是噩夢,技術科那的人天天忙這些弄得叫苦連天,
他去了見面就開罵。

  現在終於有線索了,而且巧的是天都下雨了,邵文傑感覺老天爺都在誇他,
心情別提多舒坦了。

  「其他的都對比過了嗎?」

  「哪兒那麼快呀,大部分都不能證明是死者身上的東西,現在唯一確定的就
是這個。都是在水裡泡了不知道多久的東西了,技術科那兒也沒咒兒念。」

  陳建國皺著眉頭盯著這鑰匙,不銹鋼的,還帶著串鋼珠鏈子,不像是普通的
家門鑰匙。前些天法醫那邊報告出來了,全是死於槍殺,時間確定在兩年前。凡
事一涉槍可就是重案,這案子不簡單,上面指示了全力破案。

  其實以陳建國的經驗判斷此案破不破估計也就那麼回事,關鍵是隔得時間太
久了。如果真的找不出來什麼線索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警察不是神仙啥案子
都能破,檔案室裡那麼多未破的卷宗難道是假的?雨人現成的例子在這兒,殺了
那麼多人,硬是破不了案,天不是也沒塌下來嗎。

  不過看見這鑰匙,他就覺得有希望了,儘管還不知道這鑰匙是幹嘛用的,但
是他莫名奇妙的就覺得這鑰匙將為他們打開一扇嶄新的大門。

  「這鑰匙……你知道是幹嘛用的嗎?」

  「不像是家門鑰匙,我看上面有號碼的鋼印,像……那種專門的鑰匙……」

  「保險櫃的鑰匙。」陳建國不愧是老槍,一語中的。

  「保險櫃?保險櫃出租公司?唉很有可能。但是誰知道是哪地方的公司?萬
一不是港城的呢?」

  「先從港城查起!這兩個人是被槍殺,死後還綁上了鐵絲加了重物硬沉到水
底。

  說明可能是事先有預謀的,不是搶劫之類的街頭犯罪。拋屍地點選在南湖,
可能案發現場就在港城市區或者周邊,因為兇手如果是有預謀的,肯定不會選擇
自己陌生的環境作案。

  不過一般換了是我的話,我有個什麼保險櫃鑰匙,肯定放在家裡不會隨身帶
著,因為萬一在外面弄丟了就不好找了。隨身帶著只能說明鑰匙很重要不能離開
自己身邊片刻,或者說隨時要用,他們既然很可能在港城附近被害,就說明可能
隨時要在港城使用,那這把鑰匙對應的那個保險櫃很可能就在港城!」

  「知道了!」邵文傑應了一聲,準備查電腦看看港城到底有多少家保險櫃公
司。

  「一共19家,走吧,咱們挨著去!」陳建國站了起來,連電腦都沒看。邵
文傑愣了一下,接著瞟了一眼電腦查詢的結果,正是19家。

  中午,陳峰家裡。

  「你到底有完沒完!」陳峰的臉色相當難看,顯然正在忍耐著破口大罵的沖
動,盯著面前的鄭鈺,「你是不是……發神經病?」

  鄭鈺料到會這樣,盡量解釋:「我只是想……我覺得很可能……」

  「可能什麼?你已經著了魔了你知不知道!你瞧你現在這樣子,還跑到我這
兒來?」

  「我只是覺得,萬一小琳真的發現了什麼,但是她自己沒察覺到,或者……
她……你……她有沒有告訴過你……」鄭鈺面對陳峰憤怒的眼神,覺得組織不起
來語言了。

  「她知道什麼?我是警察,你覺得她要知道什麼會不告訴我嗎?她弄的那些
鬼玩意我早就反對!你是她老公你怎麼什麼都不管?現在你也來弄這些?你怎麼
照顧我妹妹的!你他媽怎麼當她的丈夫的?我把我妹妹嫁給你,我真他媽瞎了眼
了!」

  陳峰的忍耐到極限了,終於開罵了。

  聽見倆人開吵,陳峰的妻子趕緊出來給勸架,把陳峰往臥室拉,陳峰鐵青著
臉,轉身進去了。

  鄭鈺臉色陣紅陣白,如坐針氈。

  「小鈺,不是嫂子說你,你……」陳峰的妻子無可奈何的看著他,「小琳從
沒有在這兒放過她的那些東西,你想想陳峰這麼反對,她能往這兒放嗎?」

  「就沒有!啊,我現在明的告訴你!就有,我也已經扔了,扔到垃圾堆裡去
了。」

  陳峰從臥室裡又出來了,大聲嚷嚷著,叫他老婆又給推進去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鄭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趟白來了,根本不
可能有任何的收穫,陳峰這種態度他早有心理準備,來就等著挨罵的。不過想想
確實嫂子說的也有道理,陳峰如此反對,小琳怎麼可能把東西放在這裡?如果有
什麼真正的資料的話,應該在別處。

  下午,建設路。

  陳建國和邵文傑倆人跑了一天,終於在找的第18家保險櫃租賃公司找對了
地方。邵文傑滿頭是汗,「看來咱們臉的運氣還沒背到底,我以為要走到最後一
家呢。」

  亮明瞭身份,跟著經理到了裡面。

  打開對應的櫃子,裡面沒別的,就是一個大牛皮紙檔案袋。拿了出來掂量掂
量,裡面似乎是一摞紙張。

  「這櫃子是誰登記的,你能不能查一下名字。看看什麼時候登記的?」

  經理轉身在電腦上查了一下,「哦,這是個女的,有年頭了,兩年前租的,
名字叫陳琳。」

  「唉……哎?誰?」陳建國和邵文傑幾乎同時愣了一下,扭頭看著經理,把
那經理嚇了一跳,「怎麼了?」

  「陳琳?我看看。」陳建國趕緊到了電腦前,看上面的身份證紀錄。

  「我靠……不會真是她吧?」邵文傑也湊了過來,剛才他的腦子還有點反應
不過來,但是現在,作為一個刑警,他已經覺得興奮了,手都有點發抖。

  陳琳……雨人案……兩年沒線索了,現在突然冒出來了,和這個看似不相干
的雙屍案,可巧也是兩年前。這是偶然?而這個保險櫃也是兩年前陳琳租的……

  雨人案和現在這個案子肯定有聯繫,當年的案子查到了死胡同,現在說不定
有新的線索了。

  「沒錯,就是陳琳。」陳建國自習的查看了,確認自己沒看錯。

  「看看裡面是什麼?」邵文傑已經忍不住了,就差從陳建國手裡搶了。

  打開檔案袋,裡面是一摞打印的A4紙,上面是一張張照片,倆人只看了第
一張臉色就變了,接下來越看臉色越白,簡直就像見了鬼似的。

  「我靠……這他媽……這他媽都是什麼……」

     ***    ***    ***    ***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下午,鄭鈺終於還是回家了。他還沒想明白自己是
不是有那裡沒想到,但是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妻子陳琳似乎並不多瞭解,當
然也不能說不瞭解,作為夫妻雙方,他和陳琳都認為互相知道他們兩口子深愛著
對方就足夠了。她平時喜歡去哪裡?朋友圈子有哪些?喜歡和哪些朋友出去玩,
去哪兒玩?他都不甚瞭解。

  他們倆人的婚姻生活不是那種傳統的,夫妻雙方各有各的愛好,平時交際什
麼的也互不干涉。說好聽點就是互相給予足夠的信任,陳琳有時候說是和朋友出
去玩回來晚了或者不回來了,鄭鈺都不會多想。陳林同樣也是一樣。

  或許……哦對了,陳琳在小琴的球館幫過一段時間的忙,或許自己該去那裡
找找看。

  想著,就回了自己家樓下。把車停好,剛準備進樓又轉回身,打開後備箱提
了一件綠茶在手,同時眼角的餘光掃了掃旁邊有兩個人,那兩個人似乎也在看著
他。

  扭頭看去,沒見過,兩個男人,一個是個年輕小伙子,另一個是個五張兒左
右的大叔,樣子倒沒什麼出眾,就是個普通的大叔,但是那眼神讓人看一眼就忘
不了,那神態讓他想起陳峰。

  這倆人,是警察?

  「你好?是鄭鈺先生嗎?」那個年輕的便衣過來了,後面跟著那老便衣,亮
了亮證件。「我們是刑警2支隊的,有些情況想跟你瞭解一下,不知道現在方便
不方便。」

  雖然嘴上問著方不方便,但是顯然不方便也得方便。

  鄭鈺拿過證件看了看,是真的。「邵文傑,哦,邵警官是吧,這位是……」

  「我叫陳建國,這是我的證件。」老警察也亮了證件,鄭鈺沒看。

  「請問有什麼事嗎?」

  「要在這裡談嗎?」陳建國雖然眼神沒怎麼動,但是鄭鈺能感覺到他在打量
他。

  「哦,不好意思,那上去說吧。」

  「你這腿……沒事吧?」邵文傑盯著他的腿,「嗯,我可能是認錯了,但是
你……我那天看電視上咱們那大巴……那是你吧?不是重名重姓的人吧?也是港
城的,我看那鏡頭了,是不是就是你呀?」

  「是我啊,怎麼了,你們要問的事和這個有關?」

  陳建國瞟了邵文傑一眼,其實回去之後他們就查了,早就確定鄭鈺是什麼人
了。

  這些天忙著案子,他們也沒時間看電視。直到今天才知道感情陳琳的老公鄭
鈺,竟就是前些天震驚世界的大巴劫案裡面那位勇鬥劫匪的中國純爺們。不是同
名同姓,就是同一個人。當然確定是確定,現在聽他親口承認那感覺還是不同。

  陳建國感覺這家人的事還挺複雜的,妻子死於雨人案成了名人,丈夫現在成
了英雄,也成了名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沒想到見了真人了。我剛開始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的人,後來覺得不會這麼巧,現在聽你……真是,沒說的哥們,真給咱們中國爺
們兒漲臉。」

  到了樓上,鄭鈺給他們一人一瓶綠茶。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啊?」

  「嗯,兩年前你妻子的案子,當時是和雨人的系列殺人案並案處理了,但是
現在我們手頭有了新的線索……」

  「什麼?新的線索?」鄭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麼線索,你們是不是有
了兇手的線索了?」陳建國看著鄭鈺臉上激動急切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是裝出
來的。這就奇怪了?這個人……真的不知情?我難道看錯了?

  ……不,沒看錯,他真不知情。

  「最近在南湖發現了兩具屍體,是兩年前被殺的。我們有理由認為這個案子
和你妻子的案子有關係。」

  鄭鈺莫名其妙:「南湖?」他才回來兩天,根本不知道南湖出了什麼事。

  「對,南湖最近被曬乾了,湖底發現了兩具骸骨,我們從中找到一些東西。
這樣,你先看看這些照片。」

  陳建國說著從包裡拿出幾張照片,擺在鄭鈺面前。鄭鈺拿起來看著,直皺眉
頭,疑惑的又看了看陳建國,最後每張都看過了,明顯一臉的厭惡之色。照片是
A4紙打印出來的,上面有男有女,但是看樣子都不是活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
兩道用利器割傷的交叉的X型傷口,將臉皮分為四部分,血腥而恐怖,鄭鈺看了
一眼就沒再看第二眼,那樣子看著似乎是把胸中的噁心勁剛壓下去。

  「這什麼呀這是?」

  「你見過這些照片沒?」

  「沒有。」鄭鈺又掃了幾眼,把照片還給陳建國,見他沒有說話,便問道:
「這……這照片和我愛人有什麼關係?等等……這……這不會是……」

  「這些照片上的死者,有兩個還沒查明身份,但是有三個證實就是我們警方
以前發現的雨人的受害者。雨人作案的標記就是在受害者面部留下這種交叉的傷
口,這和你妻子是一樣的,所以我們以前認定你妻子也是雨人的受害者之一。」

  「這些我都知道啊,你不是說有兇手的新線索了嗎?」

  「你確定這些照片你以前沒見過?」

  「我當然沒見過!這跟我愛人有什麼關係?請你們別拐彎抹角的好不好!」

  「是這樣,我們現在懷疑這些照片,你妻子可能知情。或者說生前,對這些
照片知情。」

  「啊?」鄭鈺幾乎不受控制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驚訝的臉色都變了。
他簡直難以置信,完全說不出話來,就只是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倆警察。那年輕
的邵文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那個陳建國卻是穩如泰山般坐著,眼皮都沒
眨一下,只是倆眼睛跟雷達掃瞄儀一樣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

  「你說這些東西……這這這……這不可能啊這……陳琳她怎麼可能……」

  鄭鈺現在真是語無倫次了,太震驚了。但是他又覺得眼前這倆警察,尤其是
那個老的,不太像是在這胡扯。

  陳琳怎麼會和這些照片扯上關係,這簡直不可能!簡直荒謬,他腦海裡迅速
回想當初陳琳還活著時候的情景,當初她收集的那些東西,但是怎麼想怎麼不可
能……

  「當初你妻子出事的時候,案卷記錄上提到過,說你妻子有搜集雨人案資料
的愛好,是不是這樣?」

  「是……不過,她搜集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啊,那都是大街上的小道消息,
有的還是網上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跟鬧著玩的一樣,瞎寫的……」說到這
裡,鄭鈺猛地打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這兩天困擾的問題,陳琳可能碰巧得到了
某些信息,眼前的這些照片如果是如這倆警察所說,難道就是這些?

  但是沒道理啊,他先前以為陳琳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而然碰到了某些情況,
但是這些……但是這些照片不同。

  任何人看到這些照片也都能想到這是殺人案,陳琳不可能遲鈍到如此地步。
她為啥不去報警,她為啥不告訴陳峰?這怎麼想都想不通……難道她自己覺得好
玩?

  更不可能!除非……

  鄭鈺想來想去,使勁兒回憶。但是憑他自己的記憶怎麼也想不到當時陳琳在
自己跟前有啥不對勁的,她對於這些照片知情,怎麼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麼
正常?這可是殺人案啊!她不想讓自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鄭鈺的腦子裡真的
有些亂了。

  「也許你妻子有些你並不知道的收穫。」陳建國說到這頓了一下,「連我們
警方也不知道的收穫。」

  「等等等一下。」鄭鈺現在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憑什麼認定這些照片和
我妻子有關?」

  「剛才我說的在南湖湖底的那兩具無名骸骨,我們從現場找到了一把鑰匙,
根據技術手段確認是那兩句骸骨上的。我們原本想通過這把鑰匙確定屍源,但是
沒想到通過這鑰匙查到了本市的一家保險櫃公司,這把鑰匙就屬於其中的一個保
險櫃。我們在保險櫃裡面找到了這些照片,至於保險櫃的登記人是誰,我想你也
應該猜到了吧?」

  「誰啊。」鄭鈺此時感到胸口有些發悶。

  「就是你妻子陳琳。」

  鄭鈺盯著陳建國,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但是陳建國毫不在意,繼
續說:「時間是她出事前一個多月,也就是說,她把這些照片放在裡面沒多久,
她就遇害了。再加上你妻子有收集雨人案資料的愛好,我們初步判斷可能是她在
收集資料的過程中,通過某種渠道,得到了這些照片,然後存放到了保險櫃裡。
或許這些照片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陳建國在這兒說著,旁邊的邵文傑聽著就開始皺眉。這老陳怎麼回事,什麼
該說什麼不該說怎麼亂說開了?抽煙抽多了?沒見他抽煙哪?案情分析那是警察
內部才能說,你怎麼跟死者家屬當事人亂說開了?

  他正在這兒想,陳建國突然說:「能讓我們看看你妻子收集的那些資料嗎?
那些東西還在嗎?」

  「當初你們不是看過嗎?」

  「當初我們不是負責這案子的,所以……」

  「那行,看吧。」鄭鈺把那一大箱子拖出來,陳建國和邵文傑翻了翻,也是
有點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勁頭?可能都快趕上他們警察的資料數量了。

  「等一下,她如果發現了這些照片,為啥不報警?為啥不告訴陳峰!為啥不
告訴我?」

  「這個……也許她是出於她自己的某些考慮。這也是我們警方想要查清楚的
問題。但是這個保險櫃是陳琳租的是確信無疑的事,在那店裡有她的身份證複印
件還有簽字,雖然無法調出當時的監控錄像,但是好在兩年前給她辦手續的人還
在上班,而且他的記性很不錯,他對於陳琳留下很特殊的印象,所以他現在還記
得。」

  「特殊印象?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陳建國又拿出幾張照片放在鄭鈺面前,「那個職員當時
見到陳琳的樣子就是這樣,雖然帶著墨鏡掩飾著,但是他很肯定。」

  鄭鈺拿著照片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腦子當時就炸了。眼睛瞪得幾乎要撐
裂眼眶,腦門上的筋都蹦起來了。只見照片上正是陳琳本人,但是臉上帶著明顯
被人毒打過的傷痕,鼻青眼腫,嘴角甚至還帶著血沫,不過姿勢是自己擺好得讓
人拍照。有正面有側面,可以看到臉上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有淤血青腫,不是
摔得,明顯是被人打的。

  「這……這他媽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鄭鈺的倆眼睛就像兩團燃燒的炭
火,心怦怦的狂跳,他此時真是壓抑不住殺人的衝動,咬牙咬的都要碎了。這事
自己怎麼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陳琳為啥沒跟自己說過?這究竟是什麼時候
發生的?

  難道……難道是那個兇手干的?鄭鈺被怒火燒得快要爆炸的腦子裡突然突然
跳出這麼一個念頭。

  「這幾張照片,也是在那個保險櫃裡發現的。顯然是和那些照片同時放進去
的。

  你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兇手干的?」

  「你是說雨人?」陳建國若有所思,「從那些照片可以確定你妻子確實掌握
了有關雨人的某些線索,雨人因此想滅口的話也是說得過去。這也能解釋為啥你
妻子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邵文傑發覺陳建國越說越離譜了,簡直是開始胡來了。他開始捅陳建國,但
是這老傢伙就跟沒感覺似的,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說兇手是為了這些照片殺了陳琳?」

  「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幾張照片我覺得另有原因。我說了你別不高興,雨人
若想滅口,直接下手殺人就行了。而且時間上看這幾張照片也是在你妻子出事前
就有了,如果是雨人幹的,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而且,我感覺,你妻子保留這
幾張照片應該是為了保留證據,這就說明她可能認識施暴者,因為如果是陌生人
施暴的話以後會不會再遇見都難說,留著這些也不一定有用。」

  「她為什麼不報警?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事。」

  「所以我說是熟人,因為是熟人所以才沒有立刻報警,保留下證據留著以觀
後效。這是通常人的做法,如果是全無關係的陌生人,一定會立刻報警的。」

  鄭鈺不說話了,陷入了沉思。

  「你妻子平時有沒有什麼仇家之類的,和誰有矛盾?就你知道的誰可能會對
她下這樣的重手。」

  「我不知道……」鄭鈺此時覺得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陳琳有這麼多事情
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如果不是自己的妻子的話,真感覺就像一個外人一樣。自己
自以為有幸福的婚姻,但是現在看來這似乎都是一種虛假的表象,以前覺得陳琳
是那麼簡單善良的一個人,但是現在真是覺得有太多的迷霧籠罩其間。

  「好好想想,這也許對破案有幫助。」

  「啊……我真想不出來。我……」鄭鈺突然苦笑了一聲,「現在這裡面最懵
的人就是我了,我以為我這個當丈夫的理所當然是最瞭解我老婆,沒想到我現在
真是啥也不知道,好像是個人都比我知道得多,我……唉你說對破案有幫助?」

  「嗯,我覺得,案子可能和我們原來想的不一樣。這個施暴者也有嫌疑。」

  「你說這打人的……」

  「沒錯,雖然這兩份照片放在一起,但是不一定就說明他們之間有必然的聯
系。

  也有可能是你妻子為了省事,直接把有關兩件不同的事的東西都放在同一個
保險櫃裡了,所以你妻子的案子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雨人幹的,另一
種可能是這個施暴者干的,但是偽裝成了雨人下的手。」

  鄭鈺的頭腦裡猶如醍醐灌頂,似乎亮堂了。兩年來,他腦子裡都糾結成團亂
麻了,但就是理不出頭緒。現在出現了新的可能,他覺得頭腦又能開始轉動了。

  「你是說,有人先打了陳琳,之後兇手過來害了她。你剛才說打人兇手和殺
人兇手不太可能是一個人,那有沒有可能這兩人認識?」

  「有這個可能,但是也可能是偶然。別忘了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個打人者之
後又殺了陳琳,偽裝成了雨人下的手。其實我倒是很在意後者,如果是那個打人
兇手做得案,那他打人之後為啥還要殺人,前後時間隔著一個多月,他就不怕陳
琳在這段時間內報警嗎?就算不報警,陳琳把這件事跟別人說一下,又有照片證
據,那只要陳琳出什麼事此人就是頭號嫌疑犯。他為什麼要冒這樣的險?他憑什
麼確定陳琳在這段時間內沒有把他洩露給別人?他究竟有什麼矛盾要對一個女人
這樣毒打之後還不解恨,還要取命?」

  陳建國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嘴都干了。喝了一口綠茶,
看著鄭鈺。旁邊的邵文傑感覺老陳今天是吃錯了藥了,平時哪兒有這麼多話,那
嘴主要就是抽煙用的,今天簡直是胡言亂語了在這兒。

  「你對這些有沒有頭緒?那怕看似不相干的都行,一點點都可以。」

  鄭鈺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會不會是那兩個湖裡的死人?鑰匙在他們身上
找到,這說明他們可能知道這些照片的事,會不會他們就是兇手?」

  「這也有可能,總之現在可能性很多,但是真像肯定只有一個,這需要我們
一個個去排除的,所以你能給我們提供的情況越多,對我們破案幫助越大。」

  鄭鈺又沒詞兒了。

  「這樣啊,那打擾你了。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想起來什麼,我說過,哪怕任
何一點都行,隨時打給我,我手機24小時開機。」

  從鄭鈺家出來,邵文傑撇著嘴斥道:「這老公當的,自己媳婦兒那麼多事都
不知道。這趟算是白來了。」

  「白來了?」陳建國又開始抽煙了,過了煙癮之後那眼睛就像一隻老狐狸,
「我看沒白來。」

  「怎麼沒白來?」

  「這個鄭鈺不是真的無辜就是裝的太像了,我覺得他沒完全跟咱們說實話。
別忘了,從這個照片來看,也有可能是家暴,一般老婆出事,老公是有嫌疑的。
更別說這老婆還有這麼多事瞞著他,這個家庭實在是太多神秘的地方了。先前從
雨人案的方向查總走死胡同,但是如果陳琳的死和雨人沒關係呢?」

  「你說這鄭鈺有嫌疑?他為什麼呀?我看剛才他看那幾張照片時的樣子真不
像是裝的。」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總有種感覺,所以我們才要調查嘛。明天把有關陳
琳案的相關資料調來,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沒有。」

  「你這麼說是認定了就是鄭鈺?」

  「也不是,我之所以剛才和他說那麼多,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他說的基本
上是實話,我說的是基本上,不是全部。我總覺得裡面有哪兒是隱瞞著什麼,我
總覺得他剛才的話裡有話,聽著有點不自然,你覺出來沒?」

  「我說你今天怎麼說的亂七八糟的,你倒是事先跟我說一聲啊。不過我沒聽
著哪兒不對勁啊。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跟雨人沒關係?那照片……」

  「也不一定,其實雨人也有可能,前面那幾張照片明顯是近距離對著屍體拍
的,這種清晰的照片還是頭一次出現。除了雨人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但是為什麼
會出現在陳琳的保險櫃裡,我覺得陳琳很可能認識雨人,或者跟他有關係。」

  「不會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除非她精神不正常。」

  「沒事收集變態殺手資料的人,我看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你看那數量,明顯
已經不能用愛好來形容了,弄不好是癡迷到這上面了。」

  「那湖裡那倆人呢?他們就不可能是兇手?」

  「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雇的,這還得調查……甚至有可能那兩份照片之
間有聯繫也有可能,這和雨人案有聯繫也說不定。」

  「你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啥都有可能。」

  「廢話,站著瞎猜就能把案子破了,那還調查取證個什麼勁兒?可能性多反
而是好事,排除到最後一個那就是真相了。啥都有可能總比啥都沒可能要強吧。
廢話這麼多,趕緊開車吧你。」

  「去哪兒,回局裡啊?」

  「回什麼局裡啊?這案子還有另一個重要相關人物沒去拜訪呢。」

  「誰啊?」

  「當老公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得去找當哥的。去陳峰家,你知道路不知
道?」

  「知道,以前去他家打過麻將。」

  目送兩個警察走了後,鄭鈺整個人都有些混亂了。坐在床上,腦子裡很亂。
他弄不明白陳琳為啥要背著他租保險櫃,還有那些照片……他現在真是搞不清楚
自己的妻子到底有多少事在隱瞞著自己,這是自己平時熟悉的妻子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腦子裡不斷的重複響著這句話……

  那些陳琳被打的照片,她究竟因為什麼?被誰打的?還有那些死人的照片,
她怎麼會……她從哪兒弄來的?看來自己平時低估了她,陳琳並不是小打小鬧。
她把那些照片藏起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那些照片,她明顯是擺好姿勢讓別人拍的,究竟是誰幫她拍的照片?

  鄭鈺想到了尹媛媛,其實他也只能想到她。

  也許該去找她問問……但是那些死人的照片……

  難道……鄭鈺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發郵件者,這個傢伙……難道……

  他以最快速度查閱郵件,這兩天都在忙別的事,沒顧上查郵件。但是查到列
表一看,鄭鈺心中一跳,新郵件到了,時間是10分鐘前。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
是別的什麼,警察剛走郵件就到了。

  點開,發覺裡面別的內容沒有,就是一個網址,和一句話:你還記得夢開始
的時間嗎?點開後,是一個網盤視頻文件。

  還要下載?

  視頻文件不小,有十幾兆。鄭鈺想了想還是下載。

  文件不大很快下完了,是個壓縮包,打開還需要密碼。鄭鈺想了想,200
31001八個數字打上,解壓果然成功。他可真是越發懷疑,這是他和陳琳初
識的日子。後來倆人處了朋友了後,鄭鈺哄她開心才稱這一天是夢開始的時間,
這也是兩人之間才有的秘密,更顯著這個提示詭異非常。

  解壓縮之後,是一個視頻文件。

  鄭鈺心裡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那種感覺說是第六感,或
者說是預感,反正他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感到緊張激動,他點開了那個
視頻,當畫面出現在他眼前的一霎那,他的心一下縮緊了……

     ***    ***    ***    ***

  陳峰家裡。

  陳峰面對著邵文傑和陳建國手中的照片,面沉似水,不停的抽煙。

  陳建國和邵文傑也沒說話,都是干刑警的,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抽了半天煙,陳峰終於開口了:「鄭鈺他不可能,我知道他這個人,他不可
能。」

  「鄭鈺和小琳平時關係怎麼樣?」陳建國也開口了。

  「非常好,我明說吧。鄭鈺他不可能傷害小琳,他絕對不可能。我相信他!
不論任何時候,我都相信這一點。這件事,這些照片,我敢說百分之百和他沒關
系!這絕對不可能。」

  「也許這只是你的看法,畢竟你不是他們倆,他們也沒和你住一起。萬一他
們之間有些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但是鄭鈺絕對不可能傷害小琳,這點我敢斷定。」

  「你自己看看這照片,換了是你辦這案子,你怎麼想?這裡面疑點太多了,
你也是幹過刑警的,你應該能想到。通常妻子出事,肯定先查丈夫。而且陳琳留
這些照片不報警也表明可能是熟人作案,這一點鄭鈺也符合條件。你現在只是讓
個人感情干擾了你的判斷,這些照片是家暴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可能!你別說了,我就跟你這兒一句話,鄭鈺他不可能,我也不相信,
行了吧。」

  陳峰的態度簡直是斬釘截鐵沒留任何餘地。陳建國皺了皺眉,陳峰的反應出
乎意料,實在是太堅決了,簡直是那種確信無疑的態度。

  「你憑什麼說不可能?」

  「我不憑什麼,我就是知道!」

  「也許鄭鈺發現了什麼事情呢?咱們都是一個單位的,有些案子雖然不是我
們經手的,但是多少會有一些耳聞,兩年前張天那個案子,我好像聽說陳琳在裡
面……」

  「那跟這沒關係!鄭鈺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陳峰打斷了他的話。

  「這可說不準,萬一他不知怎麼知道了呢?對不對,這都是沒準兒的事。這
樣一來是不是能解釋的通呢,鄭鈺先是打了她,但是陳琳因為是夫妻的關係沒報
警,但是留下了照片當證據,結果後來反而更加激怒了鄭鈺……」

  「好了行了行了!那那些照片呢?那些雨人的照片呢?那你能解釋嗎?」

  「現在還不能,但是或許鄭鈺能解釋。」

  「別說了,鄭鈺,我相信鄭鈺,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就算是他聽了什麼謠
言,他也不可能傷害小琳一根頭髮,我瞭解他,他不可能!」

  這幫人在客廳裡嗓門越來越高,陳峰的妻子在臥室裡聽得心裡七上八下,她
也大概能聽出來個六七分,她也不相信鄭鈺能對陳琳作出什麼傷害的事來,只是
她沒辦法出去插嘴,她想給鄭鈺打個電話,但是覺得還是先等陳峰把這幫人打發
走再說。

  最後,不管陳建國說什麼,怎麼套話,陳峰就是不相信,不可能,不知道這
三句話。態度非常堅決,說到最後兩邊是再也說不下去什麼了,感覺氣氛都有些
僵了。陳建國碰了一鼻子灰,白跑了一趟,沒辦法只好起身告辭。

  等出了門,陳建國沉著臉,似乎又在琢磨什麼。

  「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陳峰……不對勁兒,他這態度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他
怎麼就那麼肯定?這還像個警察的樣子嗎?這根本不像他。」

  「現在咱們幹啥?」

  「回局裡,娘的老子我今天不回去了,把以前所有有關陳琳和鄭鈺的資料都
拿來,我要一點一點的對比。當年的那件事,當時陳鋒查案子的時候為啥不查這
條線索?難道就是純粹不想讓鄭鈺知道?但是當時陳琳都已經死了,他應該沒什
麼顧忌才對。這可真是搞不懂。感覺他對於她妹妹的死沒有那麼熱心。」

  「每個人表示悲哀的方式不同。」

  「普通人有可能那樣,他可是幹過刑警的,以前的他的性格可不是這樣。」
陳建國很有些憤憤的,接著點了一根煙,聲音變得陰沉。

  「我感覺這裡面套頭越來越多了……」

     ***    ***    ***    ***

  港城,某處房間內。

  女人坐在電腦前敲著鍵盤,身後還有兩個男人。其中一人如果鄭鈺在的話,
應該就能認出來,就是那個神秘的跟屁蟲。此刻兩人正聚精會神的瞅著女人的操
作,這個黑客的能力他們還是放心的,黑進去目標的電腦只是時間問題。

  「好了。」很快,女人就搞定了。

  「查一下他的郵件。」

  女人打開郵件列表,沒費事就找到了那個下載地址。等下下來之後,用了個
不知道什麼程序就破解了密碼,解壓縮出來了視頻文件。

  「打開看一下。」男人的聲音平穩而陰沉。

  點開了之後,就見在某處廣場上,應該就是鄭鈺所在的大巴出事的廣場,一
個女人出現在鏡頭內,就那麼盯著鏡頭看,沒說話。穿著比較普通,短衫長裙,
少婦打扮。但是很漂亮,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似乎帶點幽
怨,又似乎帶點期盼、似乎又有些痛苦。就像一個倚門而望盼著丈夫早日歸來的
女人一樣。

  三個人同時認出來了,這和僱主提供給他們的目標一模一樣,這就是目標!

  這女人真的沒死,到底還是忍不住了,躲到不知哪地方躲了這麼長時間,自
己老公出事了,到底還是忍不住要聯繫他。

  男人開始打電話,很快通了,那邊是女人的聲音。

  「喂?有結果了嗎?」

  「我們有線索了,她沒死。」

  「你確定?」那邊的聲音陡然提高了。

  「我非常確定,我們黑進了她老公的電腦,發現了她發的郵件。時間就是前
不久拍的。」

  「我就知道這個臭婊子沒死!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弟弟的仇,我要那臭
婊子血債血償!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你們現在能確定她的位置嗎?」女人的聲
音透著怨毒。

  「無法確定,可能在國外,但是她很可能近期來國內,來找她老公鄭鈺。」

  「萬一她不來呢?」

  「你放心,這就是我們的事兒了,我們有辦法讓她現身的。」

  「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酬勞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們拿著陳琳
的人頭來換錢,我要用他們夫妻倆的人頭來祭我弟弟的亡靈!」

  「明白了,我們是專業人士,你的要求我們會滿足的。」電話掛了。

  張曉霞放下手機,激動地渾身直顫。兩年了,那個賤貨終於露出馬腳了。弟
弟的大仇終於要報了!這次不把她挫骨揚灰抽筋剝皮,她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激動之餘,剛剛發洩完的性慾又上來了,她轉身回到臥室,床上的男人還是
被四仰八叉綁著,身上被燙得到處是煙頭印、還有鞭子印,有的地方都流血了,
臉上被她吐得滿是吐沫,甚至還嘴裡還綁著小球,仔細聞聞,還有尿味。

  男人已經被她折騰的少氣沒力,只是陰莖還壯觀的聳立著,呈現出一種病態
的青色,血管清晰地突著,這完全是性藥的作用。其實男人都麻木了,下面別說
是爽,唯一的感覺就是疼,雖然目視沒那麼大,但是感覺腫的就像蘿蔔一樣。

  「你這條種豬,準備好了嗎?」張曉慧淫笑著,點了一根煙。

  「不……讓我歇會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歇會兒?你在酒吧可不是這麼說的哦?你不是說你能一次干十幾回嗎?這
才六回,你就不行了?」

  「不是……我……」男人可嚇壞了,原以為酒吧泡女人泡到個女大款,自己
能財色兼收。沒想到是個女變態,狂折騰自己,自己再射,弄不好就要射出血來
了。事到如今,那還有什麼歪心思,只是一個勁兒的求饒。

  「現在想求饒?晚了?」

  張曉慧爬到男人的耳邊,眼中閃著病態的寒光,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搾
幹你的全部,徹底地把你搾的一滴不剩,我要你不停的射,一直到射死你自己為
止。」說著,再次爬上了男人的身子,屁股動了一下,直接將男人已經快要廢掉
的陰莖又吞入自己的陰戶中。

  屋門關閉,門內再次傳來男人痛苦的呻吟……

     ***    ***    ***    ***

  晚上8點半,陳峰家裡。

  其實在不久前陳建國和邵文傑倆人來過之後,陳峰就預感到今天家裡會很熱
鬧。

  果然,這倆人下午剛走,鄭鈺晚上跟著就來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幹嘛?你怎麼又來了?」前兩天才吵過架,陳峰一臉的不爽。其實他大概
能猜到鄭鈺為什麼來,肯定是和那些照片有關。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心中的震
驚也是難以形容,他也料到了陳峰肯定也知道這事了,他事先也想好了詞兒來對
付他。

  然而注定了今天的驚喜還沒結束,陳峰表明了來意之後,他幾乎不相信自己
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大概有人當著面
罵他祖宗十八代也不會難看到這地步。

  鄭鈺也知道自己的問的確實是找罵,但是他沒辦法,他自己的心裡也是亂得
像一團麻。那段視頻實在是把他攪得徹底找不出來東南西北了,那上面的女人實
在是太像陳琳了,年紀也差不多,而且看那神態舉止活脫就是本人。他難以想像
世界上有長的這麼相似的人,陳琳就是獨生女,沒有孿生姐妹。

  儘管理智上覺得不可能,但是他覺得就是陳琳。那些郵件,再加上這視頻,
這不可能是幾年前事先錄好的,看拍攝地點就知道,就是自己「大巴成名」的那
個廣場。這絕對是意有所指。

  但是陳琳……已經不在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開始懷疑,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奇怪。說不定
這就是陳琳?也許她沒死?那她這兩年到底……當年可是陳鋒過去認得屍,當哥
哥的怎麼可能認錯自己的妹妹?但是……畢竟自己沒有親眼確認。

  在火葬場火葬的時候,遺體告別時的屍體是經過殯儀館的人重新整容過的,
而且經過法醫解剖,再加上先前是在水裡泡過的,有些變形是肯定的。但是看那
眉眼應該是妻子沒錯,現在骨灰盒還在客廳裡放著。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腦子裡再回憶他又拿不準像不像了……他真的糊塗了,
徹底糊塗了,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來問陳峰。就是挨罵也認了,反正被陳峰
罵他也習慣了,這是自己欠他的。

  「當初你去那的時候,你……有沒有看清楚?」鄭鈺硬著頭皮重複了自己的
來意。

  「你是說我連我自己的妹妹都能認錯?」陳峰嘴唇都在哆嗦,看樣子好像隨
時要抬手給他一巴掌。

  「嗯,你……仔細看了嗎?全身上下都檢查了嗎?有沒有可能……是你沒看
清楚……」

  話沒說完,陳峰的胳膊一抬,直接一計耳雷子扇在了鄭鈺的臉上,鄭鈺被扇
的一個趔趄,這一巴掌手勁兒特重,當時臉上一個巴掌印腫起來了。

  陳峰的妻子從裡面跑了出來,使勁兒把陳峰往屋裡推。

  鄭鈺站在那兒捂著臉沒說話,而陳峰臉色鐵青,破口大罵:「你給我滾!趕
緊滾!滾你媽的蛋!滾!」

  陳峰的妻子把陳峰推進了屋裡之後,出來也沒說話,直接就把門打開了。那
意思再明白不過,就連她也覺得鄭鈺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本來先前那倆警察的
事她還想給鄭鈺說說,但這一鬧,她也不想說了,只想讓鄭鈺快點離開他們家。

  鄭鈺捂著臉,灰溜溜的出去了,他早料到陳峰會有反應,但是沒想到反應這
麼大。他覺得就算是把那段視頻拿出來給陳峰看,他也不會相信。

  看來這趟又白來了,只能靠自己了。

  他開車離開陳峰家,開了一段也不想回家,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轉。後來不
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感覺到餓,於是把車開到小街,找了家滷味店,切了一斤鹵
牛肉,叫人給上了一碗高粱酒,自己在那兒悶吃。

  他平時不怎麼喝酒,尤其是白酒。今天只是心裡特悶得慌,突然就想喝酒。
這滷肉店裡的高粱酒都是自己釀的,拿內大白汽油桶裝的,平時給人倒酒都得先
拿帶刻度的燒杯仔細稱量好,那度數能非常烈。喝到嘴裡下喉嚨跟下火似的,鄭
鈺也是心裡有事,喝的挺猛,這一口下去肚子裡跟火燒似的,吃了兩口肉,又來
一口,肉吃完了,這一大碗酒差不多也干了。

  感覺是飽了,但是渾身熱得難受。買了瓶冰鎮的綠茶,一口氣灌完。站起身
來結賬的時候,他就感覺有點喪失平衡感了,走路都走不到直線上,頭開始暈暈
的。但是他還感覺自己挺清醒的,好像平時都沒現在清醒。

  我這是喝醉了?走兩步,走兩步看看。走了兩步,他就覺得晃晃悠悠的好像
地在晃,自己反應遲鈍。靠他媽,真喝醉了?

  來到車前,半天才把車門打開。坐進去把空調開開,他想坐一會兒等酒勁過
去點兒再開車,但是靠在那越靠越難受,他猛地感覺不好,還沒等把窗戶弄開,
胃裡翻上來的東西已經到了嗓子眼了。哇的一口大部分全都吐到了衣服上,少部
分在方向盤上。接著把車門推開,開始狂吐,直到把剛才吃的東西全都吐淨了為
止,他整個人無力的躺在駕駛座上,只知道喘氣了。

  我現在幹什麼呢?鄭鈺的腦子裡蹦出個念頭。看來喝醉了也有好處,就是會
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想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躊躇了一下,還是給尹媛媛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
兒,她說在店裡。鄭鈺說有點事去找她,讓她在店裡等他一下。尹媛媛口氣似乎
有些疑惑,問他是不是喝多了,鄭鈺嘿嘿笑,說沒有喝多。就是自己現在開不了
車,得坐公交過去。結果尹媛媛很緊張的問他現在在哪兒,鄭鈺說沒事兒就掛了
電話。

  說完又躺了好一會兒,鄭鈺又從車上下來,總算還記得把車鎖上。然後也不
顧自己滿身的污穢酒氣,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說去長江路批發市場。

  尹媛媛的店挨著長江路批發市場,是一個二層的傢俱店,一層是門面,二層
直接就是宿舍。尹媛媛另外有房子,但是有時候生意忙了晚上就睡在那兒。等鄭
鈺到那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尹媛媛果然還在那,她知道鄭鈺喝醉
了,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兒,不敢離開只能在這兒等,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女
孩,是她雇的夥計。

  等車到了,鄭鈺扔給內司機一張錢,也沒找錢就下車了。走了兩步司機在那
兒喊他他也沒理,司機見這人醉成這樣直接一加油門走了。尹媛媛出來把他領進
店裡,那身上內味兒就甭提了,酒氣撲面。那小姑娘一看這人這樣子,臉腫著好
像和誰打架了,一身酒氣,衣服上褲子上還有嘔吐的痕跡,簡直都不想靠近他。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快10點半了,那小姑娘早就盼著下班。主要就是因為尹
媛媛要等鄭鈺所以才沒讓她走。現在看鄭鈺來了,尹媛媛就趕緊打發那小姑娘回
家了。接著關了店門,讓鄭鈺先上二樓,她在下面收拾東西。

  鄭鈺的酒勁此刻已經過去了些,反應也不那麼遲鈍了。上了樓之後往椅子上
一坐,只是不停的胡思亂想。在想究竟陳琳有些什麼事瞞著自己,那些照片究竟
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視頻,那上面是不是真人?她到底是不是還活著?總之各
種念頭紛紛冒出,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尹媛媛上來,看著鄭鈺的樣子,摸摸他的臉,一看明顯叫人打的。

  「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呵呵,不是,沒跟誰打架,沒事沒事。」鄭鈺有點大舌頭,酒勁還沒徹底
醒過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尹媛媛不依不饒一直問,鄭鈺就是「沒事沒事」這倆
字,一看就是喝多了的典型症狀。尹媛媛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平時也少不了飯局
酒場,這裡備的就有醒酒藥,拿了盟軍白茶給他吃了六片,逼著他灌下去。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鄭鈺覺得暈感輕了一些,頭腦也清醒多了。這時尹媛媛
拿著衣服過來了,叫他趕緊把身上的換了。

  「我靠,你喝了多少啊?」尹媛媛看著換下來的衣服,上面那味難聞透了。
看來鄭鈺真的是醉得不輕,否則不會就這樣子在大街上遊逛,「看看你丟了啥東
西沒?錢包啥的在不在?就你這樣的叫人劫了你都不虧。」

  結果這一說鄭鈺還真發現自己的手機沒了。隱約約覺得在車上的時候還在,
在地上找了半天沒找到,回憶了半天,最後斷定估計是掉到出租車上了,要麼就
是拉自己車上了。

  尹媛媛拿手機撥他的號,結果關機,甭問肯定是掉出租車上了。

  「對了,剛才那個司機還叫我來著。」鄭鈺總算是想起來了。「他媽的肯定
是看見我手機了……」說到這兒他又想起當時自己對人家不理不睬,也難怪叫人
家順手牽羊。

  「算了算了,你人沒丟就是好的了。」

  尹媛媛抱著肩膀看著他,「倒底怎麼回事啊?跟誰喝酒了?跟誰打架了?」

  「你咋知道我打架了?」

  「你內臉,不是叫人扇的還是叫狗啃的?」

  「我去找陳峰了。」

  「他打你了?為什麼啊?」

  鄭鈺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不該跟尹媛媛說。難道跟她說他
覺得陳琳還活著?跟她說他看見活人了?誰知道那是不是真人?或許是鬼魂呢?

  「因為有些事我想不通。」最後他回答。尹媛媛無語。

  「我說,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認識陳琳比認識我還早得多,你知不知道
陳琳平時的生活圈子裡……嗯,有沒有……嗯,怎麼說呢?和她打過架的?」

  「你說什麼呢?」

  「我問你呢,你知不知道陳琳以前和誰打過架?或者誰打過陳琳?」鄭鈺在
這兒拐彎抹角的打聽。

  「沒有啊。你犯什麼病了?」尹媛媛看著他,很是奇怪。

  我在這幹什麼啊?我到底為啥來的!鄭鈺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衝勁,也沒想
那麼多,直接就說了:「我就說明白點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有沒
有什麼事是她背著我不知道的,有沒有她經歷過什麼事但是沒告訴我的。就我們
結婚之後,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你要是還拿我當朋友,就
跟我說實話。」

  尹媛媛嚇了一跳,眼見鄭鈺此時面色嚴肅,顯然是認真的。難道他知道了什
麼?

  但是陳琳已經不在了,這時候又在追究這又有什麼意思呢?而且他現在醉醺
醺的,一旦刺激到他,他發酒瘋可怎麼辦……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什麼事?」

  「你明白的。就是那些她不方便我知道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尹媛媛打定主意,這會兒先不宜刺激他,等他
酒醒了之後再說。而且她也不想說逝者的壞話,畢竟她聽到的那些事也沒親眼看
見過,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她的性格天生就不愛傳這些是非八卦。

  「你真不知道?」鄭鈺瞇縫著眼睛看著她,尹媛媛故作糊塗,但是鄭鈺越看
她的表情卻越不相信。

  「我真不知道,她能有啥事兒啊?」

  「好好好,你就在這兒跟我裝吧!」鄭鈺呼的一下站起來,就往樓下走。

  「哎哎你……」尹媛媛追了兩步又不追了,追上去了說什麼?

  「這麼些年的交情,我連句實話都求不來!」鄭鈺此時又覺得酒勁上頭,大
聲嚷嚷。

  「我真不知道啊……」尹媛媛的語調蒼白無力,眼看著鄭鈺出了大門,遲疑
了一下還是往下追了兩步,但是沒出門,就那麼看著鄭鈺又上了輛出租車走了,
連換下來的衣服也沒拿。最後歎了口氣,下來把門關上把捲簾門拉了下來。

  半夜11點半,尹媛媛還是沒睡意。

  其實鄭鈺走了之後,她自己心裡也是挺矛盾的,想給鄭鈺打電話,但那是這
傢伙手機還丟了,沒辦法聯繫到他。想想自己也真是挺難的,自己究竟是為了什
麼?自己圖個什麼。她感覺自己有點裡外不是人,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
事告訴鄭鈺,但是她覺得自己說與不說似乎都不合適。算了,等他清醒的時候再
說吧。

  要是那時候他還問,就說吧……

  想了想,她就脫了衣服。反正屋裡就她一個人,也挺隨便的,就一脫往床上
一扔就完了,赤裸著胴體進了浴室沖澡。衝著的時候還對著鏡子反覆觀察自己的
身材,等她沖完了剛要出來,突然停電了。

  她嚇了一跳,摸著黑從浴室出來,摸索著想找抽屜裡的手電。

  接著,她突然感到身後好像有動靜!

  一瞬間她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要炸了,剛要轉身,一隻有力的大手摀住了她的
嘴,同時胳膊也被人擰住了,她嚇得魂飛魄散,想喊喊不出來,接著一把冰冷的
刀鋒貼在她的脖子上,一個陰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敢動現在就抹了你。」

  尹媛媛當時身子嚇得就軟了,渾身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一動也不
敢動。

  「把手伸出來。」

  尹媛媛乖乖的伸出了手,另一個人把她的手給綁住了。

  「我現在放了你嘴,但是你要是敢喊得話,我保證你沒有我的刀快。」尹媛
媛拚命點頭,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不知道這倆人怎麼進來的,啥時候進來
的。

  是小偷還是搶劫的,還有沒有同夥啥的,一概不知道。這倆人的動作非常麻
利,而且聲音非常沉穩,似乎一點也不慌張。

  燈亮了,眼前就是兩個人,穿著黑衣服,帶著黑色的電影上看的那種露倆眼
睛的恐怖分子面罩,看樣子應該都是男的。一人空著手,另一人手中拿著一把匕
首。

  「大哥大哥,你們要錢隨便拿,在那邊抽屜裡,存折銀行卡都在那兒,我保
證不報警。」

  尹媛媛坐在床上,光著身子,渾身上下跟篩糠一樣。早知道就留鄭鈺在這兒
過夜了,自己一個女人……這倆人到底怎麼進來的?

  兩個黑衣男人對視一眼,不為所動。

  「你想死還是想活?」

  「大哥,想活大哥。我求求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都行。我什麼都給你,我對
天發誓我絕對不報警,我要報警我天打五雷轟我,求求你大哥。」

  「想活,那就好說,老老實實的,我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回答,聽明白
沒有?」

  「你叫什麼名字?」

  「尹媛媛。」

  「剛才從你這離開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鄭鈺。」

  「你們倆什麼關係?」

  「朋友……」尹媛媛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明白這倆人問這個幹嘛。

  「他剛才來你這兒幹什麼?」

  「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男人的聲音裡透著陰冷的殺氣。

  「我真不知道,他剛才淨說胡話。」

  「他說什麼了?」

  「他就問我,什麼他妻子生前有沒有什麼背著他的事,我說我不知道,就這
些。」

  「你跟他妻子熟嗎?」

  「我們都是朋友。」

  「這麼說你跟他們一家都很熟嘍?」

  「我……是很熟。」

  「他妻子叫什麼名字?」

  「陳琳。」

  「陳林現在在哪兒?」

  「陳琳早已經死了。」

  「不對,陳琳沒死,而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

  「什麼!」尹媛媛的眼睛睜大了。「不,她死了兩年了。」

  「她沒死,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她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已經懵了。

  「鄭鈺知道她沒死,所以才來找你問她的下落對不對?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
對?」

  「你說什麼?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嚇得淚流滿面,男人的刀尖直接逼在
了她的眼睛上,她嚇得閉上了眼,刀鋒劃破了她的眼皮,血流了出來。

  「我知道的都說了,我真不知道!」

  男人的刀收了回來,他已看出來尹媛媛說的是實話,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這趟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問出陳琳的下落。問不出來就算了,反正還有別的
事情要幹。他沖另一個男人一擺頭,搭檔出去了。

  「OK,我現在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你能保證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警察嗎?」

  「我保證,我發誓。」

  「你要是不信守承諾,我們隨時都會回來找你的,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保證不說,我發誓!」尹媛媛根本不知道這男人是幹什麼的,
但是似乎不像是小偷或者搶劫犯,他不明白他們為啥問陳琳的事,還說什麼陳琳
沒死,這太荒謬了。但是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害怕,根本不敢想別的。

  「好,現在,我很想幹你。你只要乖乖配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走,你
明白嗎?」

  「好,好。」尹媛媛到現在哪敢不聽,乖乖的把身子躺平,主動分開兩條大
腿。

  男人沒摘面罩,只是直接拉開了褲子拉鏈,一根勃起的肉棒高挺著。

  「有套沒有,給我戴上。」

  尹媛媛哆裡哆嗦的從床頭櫃裡拿出個避孕套給男人戴上,然後男人示意她在
上面用吐沫給他做了潤滑,也沒什麼前戲,在陰唇上面磨頂了幾下,然後就往裡
面推。

  在這種情況下,尹媛媛只有忍受,不敢有任何反抗。現在害怕還來不及,根
本沒心情做愛,所以裡面也沒有分泌體液,男人進入的時候很蠻橫,直接硬頂到
了裡面,跟強姦一樣。

  「你會叫床嗎?給我叫出來,但是別太大聲,我不希望鄰居們聽到,要浪一
點。」

  尹媛媛流著眼淚,開始呻吟般的哼哼。男人俯身壓著她,好像頭蠻牛一樣沖
撞著。尹媛媛赤裸的雙腿被迫分開曲蜷著,隨著男人的動作節奏搖晃著。床被劇
烈的動作弄得咯吱咯吱直響,粗硬的肉根撐開女人的肉唇瘋狂地搗進抽出。

  男人的手始終抓著尹媛媛的雙手舉過頭頂,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尹媛媛的身
上,把她的兩團乳房都壓扁了。下面的肉根深深地頂進陰道的盡頭,動作很猛,
似乎想徹底把女人給頂死。這種近乎蹂躪的劇烈摩擦讓尹媛媛痛苦不堪,但是有
時會碰到她的G點,所以痛苦中有時還帶著一絲快感,時間長了,她自己也開始
濕了,嘴裡的呻吟也不再是裝的了。

  「騷貨,讓人強姦都這麼爽……呼……呼……」

  男人的喘息聲非常粗,猶如發情的公牛。尹媛媛的呻吟讓他更加興奮,更加
賣力的挺動下體,他知道他沒多少時間,這個女人說實話條件不錯,有可能的話
真該仔細享受享受,但是可惜的是只能搞這一次。

  尹媛媛努力迎合著男人的動作,同時夾緊下身的肌肉,她真的想快點結束,
腔道的黏膜用力勒緊入侵的硬肉,努力摩擦,讓他的快感快點累積。男人的屁股
拚命甩動,肉根頂在裡面攪動著,他已經快要射了,此時女人的雙腿卻又纏了上
來,絞住他的雙腿,使兩人結合的更加緊密,同時下體夾緊了蠕動不停,感覺非
常爽。

  男人本來也就無意控制自己的快感,拚命又往裡頂了幾下之後,一下到了頂
點,接著隨著一陣酥麻的快感電流從尾椎傳到腦海,不由自主的抽搐中,濃熱的
精液噴射而出,隔著薄膜打在女人的子宮頸口上。

  尹媛媛也感到男人射精了,也裝出很浪的樣子,扭動著腰肢。男人死命頂著
她的陰部,哆嗦了幾下,終於發洩完了,然後鬆開了她的手。

  「你很不錯,很配合。所以我這次就放過你。」男人的話音裡面還帶著微微
的喘息。

  尹媛媛動也沒敢動,就那麼躺著。聽了男人的話,她才放下一點心來。

  「閉上眼睛,數一百個數之後再睜開。你要是敢早睜一個數,我就挖了你的
眼。」

  尹媛媛又開始緊張了,趕緊閉上眼,開始數數。男人穿好褲子,看著她,在
她數到18的時候,他的手狠狠掐上了她的脖子,尹媛媛的聲音嘎然而止,她拼
命掙扎,瞪大的眼睛幾乎努出了眶外,但是很快視線就模糊了……

  半夜12點的時候,兩道身影藉著夜色的掩護靈活的就像貓一樣從樓頂上滑
下。

  然後巧妙的避過胡同口的攝像頭的角度,這是他們早已練好了的。鑽入街邊
的一輛黑色本田SUV,車裡是那個女黑客。

  「都搞定了?」

  「現場都佈置好了。」作為職業殺手,他們對於這一套太門兒清了,警察不
會發現任何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到時候他們只會發現鄭鈺是最後一個離開那房間
的人。

  「那下面就等目標出現了。」

  男人沒說話,兩隻眼睛閃動著好像野獸般陰冷的光。

  車子發動了,順著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 待續 ]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0-12-10 13:36 編輯 ]
2010-12-10 13: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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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鈺醒的時候,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回過家沒,也不知道那個出租車司機最後到
底給他拉到了哪兒?唯一好像自己能回憶起來的是那個司機最後好像把他給趕下
車了。而他自己現在居然就是躺在路邊的一張破涼蓆上睡了一晚上。

  現在天熱,雖然下過陣小毛毛雨,但是畢竟旱了這麼多天,熱氣不是一時半
會兒能過去的。好多家裡沒空調的人晚上就出來在路邊、房頂上睡覺。尤其是在
貧民區更是如此,那路邊的商場、寫字樓牆腳下,還有銀行自動取款機那小屋子
裡,一到晚上成排的都是抱著蓆子出來睡覺的。人太多保安警察也沒法兒管。

  鄭鈺昨天晚上就是這樣過的。

  他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是後來還是站起來了,摸摸身
上,手機是沒了,錢包好像也沒了,不知道啥時候叫人給摸走了。路邊過來過去
的人有的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乞丐。

  「操他媽,我怎麼到這兒來了?」這哪兒啊?他順著路往外面走,走到外面
大路上。看了半天,最後才弄明白自己跑到老城這一片來了,再往前走就到溪河
了。這裡離自己的家不算是太遠,但是走的話可能要走倆小時。

  摸摸身上,基本上被掃光了。最後在褲兜裡摸出一片紙來,皺著眉頭看看,
又塞回褲兜。

  怎麼辦?連車鑰匙帶家門鑰匙都沒了,回去也進不了家門,不知道車還在不
在那兒。想給尹媛媛打個電話,但是連手機都丟了,聯繫都聯繫不上。掃自己身
上的那主真是干淨徹底,就留著他上衣兜裡有一塊錢,連坐公交的錢都不夠。

  看來只能走回去了。

  他慢慢的沿著路走,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就這樣
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走到了昨天停車的地方,一看幸好車還在。但是鑰匙丟了,
也開不了。

  怎麼倒霉事全都趕到一塊兒了!?

  轉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一個書報亭裡有個公用電話,打給尹媛媛,一直無人
接聽。最後沒辦法了只好打給小琴,小琴現在是市隊的紅人,每天的訓練安排的
很滿,不一定有時間接聽,鄭鈺只好祈禱她現在正好有空,可能是祈禱起了作用,
響了幾聲之後接通了。

  「喂,小琴,我是你哥……」鄭鈺前言不搭後語的把話說完,那邊小琴還沒
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只是聽懂他說東西丟了,錢包鑰匙手機都沒了。問他怎麼
丟的,他說好像是叫人給劫了,現在自己好像給人扔到大街上了,昨天自己是在
大街上睡了一夜。

  小琴那邊一聽立刻緊張起來了,趕緊問他現在在哪兒,然後說馬上來接他。

  放下電話,唯一的一塊錢也沒了。鄭鈺慢慢蹓達回自己車旁邊,努力回憶昨
天在出租車上到底是咋回事,但是就是想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東西
不會無緣無故的丟,不是叫那出租車司機給順手牽羊,就是自己下車睡著了之後
叫人給劫了。

  誒,酒這玩意真他媽不是東西,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失控了。

  無聊下檢視下自己的車,車倒沒什麼,就是車窗上前面雨刷上夾了好幾張小
廣告和名片,才一晚上就有七八張。拿下來看看,五花八門,有汽車配件的、小
姐名片、代開發票,亂七八糟的啥都有,還有個最搞笑,赫然是:泰成社會調查
服務有限公司,原來還有私家偵探的。

  靠,這年頭真是啥都有。上面還自稱是在工商局註冊了的,鄭鈺很懷疑這種
單位工商局是不是真的能給發營業執照,還有稅務局方面怎麼繳稅?看了看那泰
成的名片,連名字都不全,直接是楊先生。地址也是很籠統的長江南路華龍新村。

  鄭鈺正想給扔了,但是眼神不經意掃過上面留的電話,直接一愣。仔細看看,
眼睛直接瞪大了,趕緊把褲兜裡那張紙片拿出來一對比,連呼吸都滯了一下。

  兩張紙上手機號一摸一樣,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對了一遍,確實是一樣的。

  還有人名,楊新曉,楊先生。

  ……這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鄭鈺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現,此時此刻,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天意。全身
上下的東西都被掃光了,偏偏就留下這張紙片。當初他發現這張紙片的時候,只
知道是陳琳寫的,但是不知道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事情有關,所以
沒怎麼在意,後來甚至都給忘了。

  但是現在卻有了意想不到的發現。

  這楊先生是個私家偵探,陳琳為啥特地保留他的聯繫方式?等等,當時是兩
年前,兩年前這個姓楊的是不是就是私家偵探?如果是的話,陳琳和他有啥關係?
如果不是,那兩年前他是干什麼的?陳琳究竟讓他調查什麼東西?

  他站在那靠著車,都快傻了,但是心裡翻騰的厲害。甚至連小琴喊他都沒聽
見,最後小琴下車過來推了他一把,他才明白過來。

  「怎麼回事啊你?電話裡說的也不清楚,你到底是東西丟了還是讓人偷了?」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尹媛媛那兒,可能是去的時候手機上就丟了,
走的時候在車上好像是睡著了,結果今天早上在馬路邊醒了。應該是昨天晚上在
路邊睡了一晚上。身上的東西都沒了。」

  「哎呀你……」小琴嚇得臉都白了,「你怎麼搞的你是。要是喝醉了走不了
就在媛媛那兒睡一晚上算了,你幹嘛呀你。這好在是人家光要你的錢包了,否則
說不好連你的命也給要了,你記清楚那出租車了嗎?」

  「沒有。」

  「那司機長什麼樣?」

  「早忘了,口音是本地人,就記著這。」

  「你丟了多少錢啊?要不要報警?」

  「算了,就幾百塊錢吧,信用卡啥的他也花不了,關鍵是他媽身份證丟了。」

  「那咋弄?去報警吧。」

  「我倒是想,手機不是也丟了嗎。算了丟了就丟了吧,你身上帶著錢沒?」

  「怎麼了?」

  「報案的事先等等,我先去買個新手機,你借我點錢。我現在有些事要去辦。」

  「什麼事啊?你不先回家啊?」

  「我急著去找個人,你先走吧。回頭錢給你不就行了。」

  車往前開了一小段就到了王府井百貨,進去鄭鈺也沒挑,隨便買了個幾百塊
錢的諾基亞7022,又到附近移動營業廳辦了張卡,因為身份證丟了,所以用
的是小琴的身份證。

  「行了你回去吧,我待會打車走。」

  「你可快點回去啊,那錢要是真找不回來就算了,你可別自己去找人鬧事。」

  「嗨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去找別人,你趕緊走吧。」

  鄭琴還真不敢出來太久,隊裡面現在訓練也忙,又囑咐了幾句就開車走了。
鄭鈺看著她走遠,拿出那張紙片,看了一會兒,下定決心開始撥號。

  電話很快通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你好,哪位?」

  「請問是……楊新曉先生嗎?」

      ***   ***   ***   ***

  陳建國和邵文傑趕到長江路的時候,時間上已經接近了中午。

  那家具店門口又是熱鬧非凡,周圍街坊鄰居圍著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
這時候好像感覺不到天氣的熱度了。門口警車好幾輛,拉著黃色隔離帶,警察進
進出出。

  這幾天真是連著出事,到處都有死人的,而且陳建國一聽死者的身份就知道
裡面有事兒,尹媛媛他是知道的,就是那鄭鈺的好朋友,倆人有沒有更密切的關
系不知道,但是現在只要是和鄭鈺沾邊的人或事,都是他注意的重點。

  進去現場看了看,真是挺慘的,滿地都是血,一片狼藉。死者一絲不掛在床
上死仰八叉的躺著,身上好幾處刀口,整個已經成了血人。地上衣服褲子胡亂扔
著,凳子倒著,似乎是現場經過打鬥。

  法醫初步估計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死前發生過性行為,
其他的東西還要進一步回去化驗。陳建國和邵文傑檢查了一下,沒費事就看出來
現場遺留的衣物裡面有男人的服裝,而且上面血跡斑斑酒氣撲鼻,還有似乎是嘔
吐物在上面。

  「有男人來過,可能是先姦後殺。」邵文傑撇了下嘴。

  「誰報的案?」陳建國看著四周,問旁邊的警察。

  「在這上班的一小姑娘,她說昨天晚上有人來過,說是老闆的一個朋友,男
的。」

  「不會正好是鄭鈺吧?」陳建國突然有種預感,這案子肯定和鄭鈺脫不了干
系。

  「沒錯,就是他。據說是晚上快11點來的,喝的爛醉,還是她和死者一起
摻進去的,後來等男人進去,死者就叫她回家了。」

  這下基本上也確定了,屋裡那衣服肯定也是鄭鈺的,這下算是真的跑不了了。
南湖那事還沒掰扯清楚,現在又成了殺人嫌疑犯。陳建國出去點了一根煙:「那
報案的小孩兒呢?」

  「那邊車裡呢。」旁邊停著輛120車,一年輕小姑娘坐在上面正哭呢。旁
邊一個女警察陪著正安慰她。

  「你去問問去。」陳建國指了指小女孩,邵文傑過去了。接著他又往周圍踅
摸,看看空中有沒有攝像頭之類的。點手叫過來負責這區的片警,一問知道還真
有,立刻叫去把監控錄像拿回來,接著又繞到後面的胡同看看地形,最後又出來
到了門口。

  這時邵文傑已經問完了,其實基本都在意料之中。那小丫頭嚇得都沒脈了,
腿現在都是軟的。不過記憶倒挺清楚,一眼就認出來了鄭鈺的照片,咬定就是這
男的。說是來的時候坐的出租車,之後她就走了,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發現
店門開著沒鎖,進去就聞見味不對,上樓就發現出事了。

  「她啥時候上班?」

  「平時都是9點半,今天恰好跟別人約好了去買手機,所以晚來了一個小時,
本來想給死者打電話請假,但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這時候片警拿著監控錄像來了,陳建國和邵文傑上了車。

  「這事肯定和鄭鈺有關。明擺著的。」

  「你說就是他幹的?」

  「喝醉了的人什麼幹不出來?」

  「先回去看看這錄像吧。」

  等回去隊裡看了錄像,才發覺拍攝的角度不算很理想,看不見家具店門口,
只能拍到門口前面的人行道空地。但是鄭鈺上下車的動作拍的很清楚,時間也很
明白。走的時候晚上11點10分,而且穿的衣服明顯不一樣。

  「一定要把這兩輛出租車找到,這次非把他拎回來不可。」

  陳建國跑去向領導請示去了,邵文傑開始打電話調查出租車的事,過了沒一
會兒陳建國回來了,一臉興奮:「走,先去把人帶回來,不行就先刑拘了再說。」

  「去哪兒帶啊,真要是他幹的,估計早跑了。」

  「他家裡、單位、朋友家,總之一切地方都要找,我感覺這小子可能還沒跑
呢。看錄像上這小子走的從容不迫,真不像是個一般的人,若是真的想跑,不太
會選出租車做交通工具,他自己有車,為啥不開自己的車?」

  「就因為這?」

  「不全是,總之我覺得可能還有戲。」說著他又接了個電話,嗯嗯啊啊了一
陣。「他的銀行戶頭裡面的錢都沒動,這不正常,不像是跑的樣子。如果說是醉
酒臨時作案,那他現在應該驚慌失措才對,早就從銀行提錢準備跑路了。如果說
是早有預謀,他那不應該事前喝酒。總之這裡面不對勁,先把他抓回來再說。」

  「咱先去哪兒啊?」

  「先去他家。」

  「就咱們倆?」

  「通知那邊派出所叫他們先去,去把內幾個實習生叫上。」人手不夠的時候
就使喚實習生,此乃衙門傳統。反正警校年年往這送人,不使喚白不使喚……

      ***   ***   ***   ***

  鄭鈺和楊新曉見面是在他「公司」裡,鄭鈺感覺這個公司和他想像中的相差
甚遠,跟那些傳銷的老鼠會差不多,所謂辦公室就是小區居民樓裡的民宅,只不
過外面掛了個牌子。而這個楊新曉大約四十多歲,相貌平常的一個男人,不修邊
幅,甚至看起來有些頹廢邋遢,眼神給人的感覺總覺得像是在偷窺你而不是正眼
看你。

  開始此人還以為是生意上門,裝的還挺專業的。但是等鄭鈺說明來意之後,
這傢伙的臉色就變的有些古怪。鄭鈺開始還以為他有什麼保密制度之類的,但是
後來發覺此人說話好像話裡有話,不停的在暗示什麼。於是他也裝著聽不懂,沒
想到說到最後,這傢伙居然明說了透漏給他可以,不過不是無償的。

  鄭鈺以為幾百塊錢就能打發,問他要多少,這傢伙張嘴就要五萬塊錢。

  鄭鈺的表情當時就變了,這傢伙感情是把我當了冤大頭了,以為憑這點事就
能訛我?

  看著此人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貪婪猥瑣的神情,鄭鈺越發懷疑。越是這樣說
越說明有事,他完全可以站起來離開,這樣此人一分錢也得不到。但是對方肯定
也能想到這一點,既然如此他這樣就說明有恃無恐,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這些信
息。

  他憑什麼斷定自己一定需要這些信息?只說明此人肯定知道一些內情。

  那麼付錢?不可能。鄭鈺現在身上別說沒錢,就是有錢也不會給他一分。這
種人最善於得寸進尺,瞧他那嘴臉就知道是個貪婪之輩。自己給錢,說不定他還
會繼續訛下去,而且還不一定提供的就是真實的東西。

  「這樣,給錢可以,不過我身上現在也沒那麼多錢。這樣,我不行先把我電
話押到這兒,回頭我去銀行給你取行不行。」

  「這個你可以先去銀行取。」

  「我的銀行卡丟了,要去還得辦報失,手續很麻煩。還得回家拿身份證啥的,
哦對了,我的身份證也丟了。這個我不騙你,昨天我的錢包丟了,我的銀行卡、
信用卡、身份證啥的全都沒了,我現在連報案都還沒報案呢。甚至我的汽車鑰匙
都丟了。」

  「那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對不對,你不能教我白忙活
吧?」

  「我現在連家都回不成。」

  「那這是你的問題,你啥時候錢拿來了,咱們啥時候再說,就這樣吧。」

  鄭鈺看著他,「不是,我……我就不明白了,那是我老婆,我想她的事我有
權利知道吧?現在她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告訴我又怎麼了?」

  「對不起,我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總之她是我的客戶,我客戶的情況我有
義務替她保密。」

  「你保密的價值就值五萬塊?」

  楊新曉不耐煩的一擺手:「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

  「那我還是個亡命徒呢。」鄭鈺直接站了起來。「你大概沒看電視吧?上個
月外國旅遊大巴那個,你是不是沒看新聞?」

  「你……唉,是你!?」楊新曉當然看過,只是沒聯想到真人居然找來自己
這裡,當他認出來了,驚訝之餘氣勢似乎也矮了三分,「怎……怎麼了,你想幹
嘛?你想著你在外國人那兒耍個英雄就覺著自己通牛逼著嘞?我他媽還不吃你這
套。沒錢啥都別想!」

  「錢?哼哼,你以為你能拿得住我?老子我現在啥沒見過。那機關槍頂在我
腦門上我他媽都沒怕過,你他媽……」

  「幹啥,你想動手?小子,你別以為你現在是什麼名人了,你他媽算個屁。
你他媽不打聽打聽老子以前幹啥的?我他媽以前就是警察,我現在一個電話我管
保叫你連這門都出不去你信不信,我告訴你,我他媽別的啥本事沒有,就他媽能
叫來人。不行叫倆警察過來跟你說說,你別想著我叫不來人,我……」

  鄭鈺根本不怕他,這傢伙要是真跟他自己說的這麼牛逼,現在混得這樣也太
慘了點。真正的狠人哪會跟自己廢話,要喊人早就喊人了。

  「行,你喊人去吧。不過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也應該知道我認識誰。你喊人
我也喊人,咱們看看誰叫過來的人硬。你認識陳峰吧,以前市局刑偵處的,不行
我把他叫來跟你說說?」

  陳峰肯定不會來,這點鄭鈺是確定的。他只是虛張聲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楊新曉一聽到陳峰的名字,臉色頓時變了,緊張的看著他,說話也變得有點結巴:
「你……你認識陳峰?你……他,他叫你來的?」

  「你以為呢?」鄭鈺覺得奇怪,啥叫他叫我來的?但是沒動聲色,順著他的
意思說。

  「是不是他給你說的我?」

  「陳琳是我老婆,他是我老婆的哥,你覺得有些事能一直瞞著我?」鄭鈺開
始即興發揮,因為他發覺對面已經亂了陣腳了。「不行你給他打電話問問他?」

  「他自己怎麼不給你說?」

  「他說你知道。」鄭鈺心裡一動,陳峰也知道?他知道什麼?

  「他把事都推到我身上了,這本來就是他家的事,他……算了,既然如此,
我也不用再藏著了。當初還是他要我別跟別人說,現在他倒是推得乾淨。」楊新
曉說著撇了撇嘴,拿出顆煙點上。

  屋外面樓下,有個男人帶著墨鏡,抬著頭看著樓上,又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圍。
他是一路跟著鄭鈺來的,墨鏡後面的眼睛裡,滲出狼一樣陰冷的目光。

  「張天?兇殺案?」

  「沒錯,你沒聽說過?張天你不認識?他在你妹妹的球館裡教過球。」

  「哦,想起來了,聽說過。」鄭鈺真的想起來了,就在陳琳出事兒的那一天
晚上,他們說話的時候,陳琳跟他說過張天這個人,說是和別人打架叫人捅死了。

  「我那時候就是辦那個案子的警察。就是因為那件事,後來我下崗了。」

  「怎麼了那件事?」張天那樣的爛人被殺和陳琳有啥關係?

  「到現在那案子一直沒破,其實當初我們圈定了一個嫌疑人,是當時你妹妹
球館裡打工的一個小雜工。那小子以前因為打架進過少管所,出來以後和社會上
混的一些人有來往,我們瞭解調查之後得知他和張天有過矛盾。」

  「那後來呢,抓他了沒?」

  「抓了,但是後來又給放了,因為有人給他作了不在場證明。」

  「那作證的人……」鄭鈺有了某種預感。

  「就是陳琳,她給那小子做得證。這個證人可是夠硬的,她是陳鋒的妹妹,
誰能懷疑她說假話?後來陳峰也插手進來,最後沒辦法就把那小子給放了。」

  「作證?陳琳給那孩子作證?怎麼做得證?」

  楊新曉的嘴角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又吸了口煙,把煙屁股按滅。

  「怎麼做得證?當時是我親自過跟她談的,她說當時自己在幫那小子做輔導,
說那小子想去考自學考試。哼哼,那小子連高中都沒畢業,他考什麼自考?再說
他不找別人輔導就偏偏找你?你和他關係那麼好?晚上11點鐘還在做輔導,不
睡覺了?你說這可能不可能。」

  鄭鈺沒說話,但是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後來她被我問的沒招了,最後是說了實話了。當時她和那小子確實是在一
起,在床上。」

  鄭鈺的心猛烈的絞痛了一下,臉色一下變白了。

  「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她自己告訴我的。她和那小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們之間偷偷地在一起好了已經有三個月了。看得出來她真的挺在意那小子的,
居然敢站出來自爆醜聞來給他作證。我們抓住那小子的時候,他就是喊冤枉,但
是就是沒說他和你妻子的關係。你看,人家都沒要求她來救他,她自己主動跑出
去給他作證。」

  「你說的是真的?」鄭鈺的腦子已經麻木了,胸中翻騰的厲害,喉嚨發乾,
感覺自己發出的聲音就像兩把鋸條在一起摩擦。

  「不信你自己回去問陳峰好了,這事他也知道。就是他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還專門佈置了不讓你知道。不過,我看陳琳和那小子的關係確實不一般。一般人
進去了,早就交代了。那小子明知道陳琳能給他作證,但是就是沒說陳琳,可見
是不想把她牽扯撿來。而陳琳卻敢主動站出來承認這種關係,冒著身敗名裂的危
險,這不是感情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

  「……那小子叫啥名字?」鄭鈺的牙咬的都酸了,腮幫子很累。

  「趙林賽。家在溪河那兒住。」

  「當時……當時陳琳是怎麼說的?」

  「她就說她當時和那小子在一起,說和他是情人關係。我問多長時間了,她
說有三個月了。那小子當時才18歲,和她差了七八歲,長得也不是多帥,我真
不明白陳琳那樣的女人怎麼會看上他。」……

  楊新曉還在說,但是鄭鈺似乎已經聽不到了,只是木然看著對方嘴巴在動。
甚至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感覺頭昏昏沉沉,腦子裡非常亂,兩腿發飄。

  殭屍一樣在路邊走著,前面是個垃圾桶也沒注意,就那麼直著撞了上去。把
腿碰得生疼,鄭鈺抬腿就是狠狠一腳,把垃圾桶踹的山響。心裡一股邪火突然直
沖腦門,臉漲得通紅,發了瘋一樣不停狂跺,好像這垃圾桶跟他有殺父之仇。旁
邊的路人都繞著他走,心想這人什麼毛病?跟垃圾桶較什麼勁?

  最後硬是把垃圾桶給踢壞了,生生給踢到了大街上,才喘著粗氣停下。面目
猙獰的的好像一頭受了傷的猛獸。

  細心的人似乎看到了這男人的眼裡有淚光。

  陳琳,那是我的妻子。沒想到,她竟然,她竟然……竟然和別的男人,還是
個十七八的小地痞有染,而我到現在還一直蒙在鼓裡。鄭鈺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刀
子給生生的剜走了,恥辱、憤怒、嫉妒、悲傷等等情緒徹底把自己的心給攪亂了。

  她愛我嗎?她對我的愛是裝出來的嗎?還是她已經愛上了那個趙林賽?她居
然為他做到那一步,換了是我,她會那樣做嗎?

  我真是個傻逼,被人帶了綠帽子還不知道。

  鄭鈺越想感覺胸口越悶,越悶越想發瘋,最後直接坐在路邊馬路牙子上。他
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個趙林賽究竟何許人也,哪裡比自己強?陳琳憑什麼看
上他?陳琳對那小子的感情是真的嗎?那我們之間呢?難道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個
幌子?就是一個笑話?

  當陳琳去給那小子作證的時候,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想到她的丈夫。她究竟覺
得有沒有對她的丈夫感到愧疚。她對那小子那麼好,那麼我們之間算什麼?她怎
麼能這樣做?!她怎麼能這樣傷害我!?

  你為什麼要對那個小子那麼好?甚至不惜犧牲你自己?!

  在聯想到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時候,她的心裡就已經裝著另外一個人了。她
的身心都已經不再只是屬於我了。但是那時候,她……

  她真的愛我嗎?那時候……

  鄭鈺知道一個人難過的時候,能難過到想死的地步。但是他沒想到自己這輩
子居然還能再經歷一次,現在他就想死!想拖著陳琳一起死,想拖著趙林賽一起
死,想拖著陳峰、楊新曉、那倆警察、全世界的人一起毀滅……

  如果陳琳在眼前的話,他發誓他會不顧一切問清楚她為什麼這樣做!

  嗯!?陳琳……!?

  鄭鈺突然想起來了那封神秘的電郵,陳琳不是……那是……真的是陳琳嗎?
她死了?她沒死?那不是她那是誰?亂了,全亂了!他突然站起來,不管了,我
不管了,我管她是不是陳琳呢,是也好不是也好,我要去問清楚,我要去問她!
就算她不是我也要去!

  鄭鈺攔住一輛出租,直接回家。

  現在他覺得整件事已經不是自己從前以為的那麼簡單了,自己越往下查,浮
出水面的內情越多,簡直令他難以置信,簡直顛覆了他從前對自己生活的認識。
這兒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從前以為陳琳是生活在自己給她編織的世界裡,
現在看來,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家,打開電腦上網,查看電郵,然後把自己現在
腦子裡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發給那個神秘的人。

  他現在真的需要做些什麼,否則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給憋瘋的……

        ***   ***   ***   ***

  華陽花園門口,黑色SUV停在對面路邊,男人坐在車內,觀察著。

  不遠處鄭鈺正從出租車上下來,一付急匆匆的樣子。他沒有注意這輛正在觀
察他的SUV,同樣他也看不到車內人的臉,否則他可能會認出來這個人他以前
見過。

  而就在半小時前,幾個警察剛剛進小區。警車就停在門口,但是鄭鈺看見警
車了,只是多看了兩眼,就小跑著進了小區。

  「喂,目標出現了。」男人拿起手機通話。

  「哦,警察到了沒?」在楊新曉的辦公室內,另一個男人一邊佈置著現場,
一邊和搭檔通話,而在地上,楊新曉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現場凌亂不堪,當然
是男人佈置出來的。

  「到了,他很可能會和警察碰面。」

  「那這就行了。等會老地方見。」

  SUV男人收起了手機,耐心的等著。他確信警察肯定是來抓鄭鈺的,鄭鈺
肯定跑不了。別看這人又是上電視又是什麼英雄,但畢竟是個教師。和他們這些
職業殺手可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果然,過了最多十五分鐘,就看見小區門口熱鬧了,不少人好像看熱鬧一樣
往裡面看,還有保安也從崗亭裡出來張望。接著就見鄭鈺被幾個警察押著出來了,
胳膊上搭著一件衣服,明顯是被拷著的,鄭鈺一臉的激動神色,不停的說著什麼,
好像在說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但是警察直接就說不行,最後按著脖子給他按到
警車裡了。

  警車開走了,SUV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最後一直到了派出所,男人眼
看著鄭鈺給帶進了派出所裡,臉上才露出一絲欣慰,最後又打了個手機,車子一
調頭開走了。

  下午快兩點的時候,陳建國終於接到了鄭鈺落網的消息。

  他先前本來去過鄭鈺家,但是當時沒發現人,就留了派出所的人在那裡蹲守。
結果在別處也是一無所獲,正沒頭緒,結果得知鄭鈺在家裡落網了。高興之餘也
覺得奇怪,這小子還真敢回家?膽兒夠大的啊。

  二十分鐘之後,陳建國在新區派出所和鄭鈺又一次見面了。

  鄭鈺給帶來之後,先是給關在一間小屋子裡,手銬給拷在一張鐵腳椅子上。
他問警察到底怎麼回事,警察只是冷笑說你覺著沒事會來找你嗎?後來又給帶到
另一間屋子裡,讓他坐到一張凳子上,面前有個桌子,手腳都給固定到了桌子上
面。然後門一開,上次見過的那倆警察領著幾個人進來了。

  「咱們又見面了。」陳建國照例開始抽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抓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鄭鈺沉著聲音問
他,「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你想給誰打?陳峰?打也沒用。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吧。」

  「我怎麼不老實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尹媛媛的店裡了?」

  「是啊。怎麼了?」

  「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我忘了,反正十點多那會兒吧。你問這幹嘛?」

  「十點多?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你問這到底什麼意思?」

  「你他媽老實點!」邵文傑在旁邊拍桌子吼叫,不過鄭鈺眉毛都沒動一下,
陳建國抬手制止了他。「什麼意思,昨天晚上你到底幹什麼了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我身上的東西都丟了,我清楚
什麼?你不信你調查去好吧。你們把我抓來也不給個說法,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我們是干什麼的你不知道?你要是那安善良民我們能來找你嗎?
尹媛媛是不是你殺的!」

  「啊!?你說什麼!?」鄭鈺渾身一哆嗦,眼睛頓時瞪圓了。「尹媛媛!?
她……她怎麼了?怎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尹媛媛出事了?

  「你別裝了!昨天晚上尹媛媛被人給殺了,先姦後殺,是不是你幹的?」

  「她被人殺了……誰幹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就你昨天晚上去過她那兒,我們有證人證明你昨天晚上到那
的時候喝醉了,而且在現場發現了你帶血的衣物,不是你這又怎麼解釋?」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走了之後……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悶熱的天,
但是此時鄭鈺真是感覺周圍的空氣陰冷的好像墳墓一樣,手腳冰涼,尹媛媛出事
了?被人給殺了?自己走的時候她明明就是好好的,怎麼,難道是自己走了之後
出的事!?

  「你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就奇怪了,根據街頭監控錄像顯示,你是最後
一個離開的人,之後沒有人再進去過。而且屋裡沒有失竊什麼物品,也說明不是
劫財。法醫鑑定證明死亡時間就是那個時間段,這你又怎麼解釋?」

  「我他媽怎麼知道怎麼解釋?這不是我幹的!你們抓錯人了?再說尹媛媛是
我的好朋友,我為什麼要殺她?」

  「你喝醉了,也許有些事刺激到了你,酒和性是最容易讓人犯錯誤的。」陳
建國站起來,慢慢踱步到鄭鈺面前,噴了一口煙到他臉上,「你自己心裡清楚是
怎麼回事對吧?其實這和兩年前你妻子陳琳的事有關對吧?她為什麼死?是不是
真的是雨人殺了她,你自己心裡其實也有數對吧?」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鄭鈺現在只剩這一句話。

  「怎麼?就只會說這些話了?我看了以前的案卷,才知道陳琳原來背著你還
和別人,一個小她七八歲的小屁孩保持著性關係。想來你很受不了吧,一個各方
面都不如你的小地痞,居然你的妻子會為了他背叛你,而且還是她主動。這對你
來說一定非常難以接受吧,肯定,是男人都接受不了。所以你想報復,報復這個
背叛你的女人。」

  鄭鈺乾脆不說話了,盯著他。

  「陳峰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他卻幫忙隱瞞了這件事。他沒想到的是後來你
還是知道了,我不清楚你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但是你就是知道了。而當時雨
人的事件正好鬧得沸沸揚揚,陳琳恰巧又收集雨人的資料,你表面上沒興趣,但
是實際上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對不對。因為你突發奇想,決定利用雨人一下。」

  「後來你妻子突然有一天死了,說是被雨人給殺的,沒人懷疑。大家都以為
是雨人幹的,因為殺人的手法一模一樣,而且那天也下過雨。」

  「但是……」陳建國突然湊到鄭鈺面前,幾乎是臉對著臉,「其實你妻子是
你殺的對不對,你假冒雨人殺了她。然後把自己裝扮成受害者。沒人懷疑過你,
因為你裝的太像了。陳峰也被你騙過去了。你成功報復了不忠的妻子。」

  「你發什麼神經病?你忘了嗎?我當是被人打暈了?難道是我自己把自己打
暈的?」

  「對,不過我也記得你的口供上說你被打暈後掉入水中,但是被人發現時是
在岸上。我就奇怪了,你既然暈了為啥還能自己上岸?難道是兇手把你拉上來的?」

  「呃……」鄭鈺這一點也不知怎麼解釋,他確實是記得自己被打落水中,但
是後來為啥自己沒給淹死,是給誰拉上岸的,這確實難以解釋。

  「我沒殺我妻子!我沒有!好,那我為啥要殺尹媛媛?我沒有理由殺她。」

  「我說過了,你喝醉了。也許尹媛媛當年其實也是陳琳外遇的知情人之一,
只不過昨天你才知道此事,於是你把她當作了你妻子的幫兇,誰讓她一直幫著陳
琳瞞著你,這讓你無法接受,於是你一時衝動殺了她。或許殺她之前你們倆還上
床了,人們在床上的時候是最沒有戒備的時候,也許就是在床上她一時疏忽說漏
了嘴,才讓你起了殺心。」

  「這……你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

  「你承不承認你知道陳琳出軌的事?」

  「我……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去找……」

  「你承認就行。」陳建國打斷他的話。

  「不!我沒和她上床,不信你們可以檢查血型、DNA啥的隨便你。」

  「哦,現場沒有遺留精液,我想你當時大概還沒射吧,沒射就殺人了,於是
你慌裡慌張的跑了。」陳建國嘿嘿笑了笑,後面的一群警察也笑了,笑得很猥瑣。

  「不,我沒有!」鄭鈺發覺自己怎麼說也說不清了,眼前這個老傢伙似乎認
定了就是自己,而他內眼神讓鄭鈺聯想到盯著青蛙的蛇。最可怕的是,目前所發
生的一切也確實沒辦法解釋,換了自己的話,只怕懷疑的更重。

  這不可能是巧合,再加上最近發生在身邊的一連串的事,那神秘的郵件,看
起來像是陳琳的女人……鄭鈺覺得自己被人設計了。是誰幹得不知道,但是肯定
是被人算計了。

  「我要找律師。」

  「找律師,可以,會讓你找的。不過實話告訴你,找也沒用。你先跟我們回
去再說吧。」陳建國說著沖那幾個跟班一招手,「給他換副銬子。」

  幾個實習生過來把鄭鈺從椅子上弄起來,一個大個給鄭鈺重新上了銬子。陳
建國和邵文傑倆人去簽字辦提人手續,那幾個實習生則推推搡搡把鄭鈺往外面押。
鄭鈺趕緊換上一付笑臉,對那幾個人說:「夥計們,給個面子吧,我把那衣服搭
上吧。」說著示意戴著手銬的手腕,拿起來的時候蓋在胳膊上的那件外衣又給蓋
上了。

  這種事警察當然是見的多了,平時出去跟著老警察抓那些斯文敗類們,基本
上都來這一套,拷上之後上面搭件衣服擋著點,鄭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結果幾
個實習生還沒一個人拿這個當回事,這時候陳建國和邵文傑已經辦好了手續回來
了,幾個人押著鄭鈺往外面走。

  陳建國他們的車就停在派出所大院裡,靠著牆停的。是刑警隊專用的送嫌疑
人的車,不是警車,也沒任何標誌,後排的座位都卸掉了,就是一輛普通的面包
車,左邊靠著牆停著,右邊門開著。中間車門是那種前後滑動的拉門,靠牆那側
最多也就是和牆有個二三十公分的距離,形成一條窄道。警察們押著鄭鈺過來的
時候,陳建國和邵文傑已經在車正副駕駛座上等著了。

  給鄭鈺上銬的那大個推著鄭鈺往車裡塞,後面倆人看著保護,車屁股後面還
站著一個,可以說是三面都有人盯著,而且互相保護,沒人的那面是牆,就算給
鄭鈺把銬子開了,他也跑不了。

  可是就在鄭鈺上車之後,那大個剛要上車,異變陡然發生!

  那大個的手扒著車門邊剛要上來,鄭鈺突然之間胳膊就揚起來了,一下把搭
在胳膊上的衣服揚到了他的臉上。阻擋住對方視線的同時,鄭鈺原本銬在一起的
兩隻手奇蹟般的分開了,擰住這位的腕子就是一個反關節擒拿,然後猛地一拉,
動作及其凌厲利索,力量之大幾乎生生的把胳膊給硬拽下來。

  大個實習生一聲慘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遞,接著手腕就被一副手銬銬在
了前座背後的扶手上,力量之大將其手腕拉扯的血痕道道。

  這個動作幾乎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六個警察對一個人,光天化日之下,而且
還是在派出所的大院裡,周圍還有進進出出的人,誰都以為鄭鈺肯定是老老實實
就範了,再瘋狂的人也沒說敢在這地方公然反抗。誰都沒想到,就算是陳建國也
沒想到鄭鈺敢來這麼一手。

  就趁在場人這一愣神的功夫,鄭鈺直接拉開了靠牆那側的門,身子一躥就已
經出去了。陳建國翻身想抓,他坐前面轉身困難,開門則打不開,因為面包車的
中門是前後滑動的,而他駕駛座的門是向外推開的,距離太窄結果讓牆給擋住了
下不去。那大個身後的倆實習生等反應過來,要衝進車廂抓人,但是卻被那慘叫
連連的大個擋住,無法越過這個肉盾。

  「不許動!老實點!」

  「別跑!」

  「快快快!快抓住他!」

  叫喊聲亂成一片,狹窄的距離人不好過,但是卻給了鄭鈺機會,他雙手雙腳
分別撐著車體和牆壁,幾乎是玩了命的往上一用力,根本不顧腿上胳膊上被佽的
片片血痕,好像演雜技一樣三蹬兩爬登上去了。

  等警察們一面警告一面從車頭車尾方向繞過來,鄭鈺猛的一蹬車頂,手就攀
上了牆頭,接著身子一蕩,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就像隻猴子一樣竟然越過
了派出所大院的高牆,直接跳到了外面。

  不止其他人傻眼,就連見多識廣的陳建國也沒見過這麼利索的人,這簡直可
以和國外的那些跑酷高手相媲美了。

  「快他媽截住他!「邵文傑大吼著也上了車頂,幾個實習生急忙向院子大門
跑去,但是那有一段距離。而邵文傑躥了幾下也沒成功上牆頭,他不知道鄭鈺剛
才怎麼跟長翅膀一樣一下就上去了,也許狗急跳牆這個詞兒就是這麼來的。陳建
國大喊著叫他下來,車子發動,直接追了出去。

  「媽個臭逼的!這兔孫孩子抓住他抽死他!」

  邵文傑狠狠罵道,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還是派出所大院裡面讓嫌疑人給跑
了,這說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自己的臉到時候往哪兒擱?他以為這世界上不可
能有這樣膽大包天的人,但是今天真是開了眼了,就有這號不要命的。

  而陳建國此刻也是暗怪自己疏忽大意,鄭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教師,自己
也根本沒想到會出事兒。已經給自己攥到手心了,他也只能乖乖就範。但是自己
就是忘了,這人可是在那大巴車上面對持槍恐怖分子都敢玩兒命的主,和自己平
時面對的那些對手可不一樣,這是個逼急了真能豁得出去的真正的亡命徒。

  看來自己也有走眼的時候啊,本來先前的印象這是個靠腦子吃飯的智力型,
沒想到不僅僅是智力型,還是個文武雙全。

  「他怎麼把銬子弄開的?」邵文傑罵完才想起來事有不對。

  「肯定是那幾個小孩子上銬的時候沒上好,讓他抓住機會了。要不他怎麼把
衣服搭到上面的。」陳建國基本上已經猜到怎麼回事了,實習生畢竟還是短練沒
經驗,看到己方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就粗心大意,銬子肯定沒上好。結果被鄭鈺
察覺了,也難為這小子這麼沉得住氣,直到上車了才突然發難。而這輛車上就是
靠牆一側這車門一個破綻,短時間內就被他把握到了,這反應也不一般啊。

  這人真的是個老師嗎?他是教什麼的?不會是教體育的吧?

  等開車追出去,再找就不好找了,大院緊挨著以前的省建三公司家屬院,裡
面的小路四通八達,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鄭鈺四下亂鑽的背影,他把警燈拉響了,
車子直接開進了家屬院裡的小路上。而那幾個實習生則大聲叫喚著,在後面狂追
鄭鈺。

  鄭鈺此刻心跳的快從腔子裡蹦出來了,他頭一次知道自己這麼能跑,而剛才
那幾乎四米多的高牆一躍而下,居然沒傷著。他也不辨方向,見小路就鑽,期望
能甩掉後面的追兵,但是那令人驚心動魄的警笛聲一直陰魂不算的跟在後面。他
像瘋了一樣盡全力輪動雙腿,遇見死胡同則直接翻牆而過,他自己也不記得翻過
了多少面牆,大概三四面,都是一下過。他覺得自己現在麻利的大概劉翔都比不
上,劉翔只是跨欄,他是跳牆。最後直接跑到了外面的馬路上,大概辨別了一下
方向,又順著人行道向前狂奔。

  甩掉了沒?甩掉了沒?甩掉了沒?

  現在他的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路邊的行人紛紛讓路,不知道這個瘋子
一樣的傢伙在這裡瞎跑什麼,也沒人敢上去攔。一路雞飛狗跳的見路就拐,不知
道撞到了多少人多少東西,也不知道這一口氣跑了多遠,最後他跑到一棟辦公樓
的後面出某個停車場邊上,腳下踩到個不知道啥東西滑了一下,一個馬趴重重的
摔倒在地。

  這是個僻靜的背地方,周圍沒人,鄭鈺趴在地上,一個勁喘氣。這一下摔得
不輕,再加上累,他覺得自己肺裡呼出來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火和血的成分。

  也許我就要死在這兒了……他腦子裡不知為啥冒出這個念頭。沒等警察抓住
我,我的肺就會不堪超負荷運轉而完蛋,我的心臟會劇烈跳動的最後爆炸。也許
我會活活累死,活活把自己跑死。他費力的爬起來,走了兩步,發覺褲子全磨爛
了,膝蓋上全是血,剛才摔那一下讓他全身都疼,他喘著氣向前走,不知道該上
哪兒,只想離後面追他的警察越遠越好。

  但是沒走出五十米遠,身後那催命的警笛聲就響起,而且明顯不再是一輛車,
看來街頭巡邏的110警車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怎麼來的這麼快,還以為手銬沒給自己上好是老天垂憐,自己命不該絕,但
是這幫警察跟獵狗一樣在後面緊追不放,難道我還是跑不了。他一瘸一拐的往前
面走,過了這個停車場之後豁然開闊,是一片住宅區,但是不像是正經人住的地
方,路邊三三兩兩的都是些古惑仔地痞打扮的人,光著膀子還有紋身,有的在打
牌有的在打麻將,看著鄭鈺這個外來人,眼睛裡閃過敵意。

  壞了,這才是後有虎前有狼,但是也只有硬著頭皮過了。他低著頭往前面走,
但是剛走幾步就發覺身後有人靠近,沒等回頭就被人掐著脖子給拉到了一邊……

  沒一會兒,後面的警車就追上來了,警察們四下里尋找,陳建國和邵文傑也
在其中,但是就是沒有鄭鈺的蹤跡,路邊那些地痞打扮的人全都躲得遠遠地看熱
鬧,最後有個人往左邊的路指了指,大部隊哄哄嚷嚷的又追過去了。

  這一切,鄭鈺在樓頂看的清清楚楚。

  等警察走的沒影了,他回頭看著身後的男人:「謝謝了。」

  馬藺咧嘴一笑,擺了擺手:「先不說這個,等會說不定條子還會回來,我先
領你去個地方。」說著和他下去下面樓道,到一間門敲了幾下,出來個男人,
「車讓我用一下。」男人把鑰匙給他,然後他倆下了樓,馬藺先到樓道口往外看
看,斜對面一個膀爺衝他招招手,於是他按了一下遙控器,一輛別克的車燈閃了
兩下。

  等上了車,立刻往另一條路開過去,在大街邊看見有警車,但是馬藺毫不在
乎,鄭鈺則儘量把身子往座位下縮,無驚無險的通過,車子一拐上了西安路,然
後再拐直奔溪河方向開過去。

  過了溪河橋,車子再一拐就進了小巷,在迷宮般的小胡同裡七轉八轉之後,
車停在了路邊。馬藺和鄭鈺下來,進了路邊的一間小超市,把鑰匙交給裡邊的一
個男人讓他把車開回去,再從後門出來又穿過個院子,鄭鈺跟著他都快記不住路
了,最後好不容易等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一間筒子樓的單元房裡面。

  屋子裡煙氣繚繞,兩男兩女正在打麻將,還有倆小孩在看電視,一個女的在
上網,鄭鈺和馬藺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坐下,馬藺從地上的紙箱子裡拿出一瓶水
遞給鄭鈺,鄭鈺一口氣全都喝完了。

  「這是……你家?」

  「算是吧。」

  「謝謝了,真沒想到今天能遇見你,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你怎麼回事啊?」

  「我他媽也不知道。」鄭鈺跟他大概說了一遍,「莫名其妙就背上官司了。」

  這時候旁邊的那幾個打麻將的人也不打了,都扭頭看著鄭鈺,馬藺咧嘴一笑:
「認識這位吧,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教書的老師,電視上都看過吧,和我
一起挨過槍子兒的。」

  眾人沖鄭鈺打招呼,然後接著打他們的牌。

  「這事不是你幹的吧?」

  「當然不是,但是我覺得……最近我身邊總是發生一些怪事,我覺得肯定和
那些怪事有關,我一定要搞清楚。」

  「你覺得你老婆沒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肯定和這件事有關。」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我還沒想好呢,但是我覺得這事不簡單。我想先躲幾天再說。「

  「那行,你就在我這兒呆著算了,我叫人先出去給你探探風聲。」

  馬藺開始打手機,鄭鈺看著他,斟酌了半天就還是問了:「你是不是早就知
道我是誰了。」

  「我知不知道你是誰這事兒重要嗎?」

  「……謝謝你。」

  「這是什麼話,咱們倆啥交情,一起吃過槍子兒的交情。你替我挨過一槍,
這件事我永遠也不會忘,你就放心吧。」

  鄭鈺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向他求助的地步,根本沒想過。實際上自
從又重新見到他為止,他都快忘了馬藺了。這不過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
不過是個路人甲而已。他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這個男人,但是命運實在是難以捉
摸,今天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這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注定就是來幫我的。

  看來老天爺還沒有完全拋棄我。

  晚上,打牌的人都走了,鄭鈺和馬藺倆人在屋裡。馬藺說外面他叫人打聽過
了,警察正在到處找他,這幾天最好還是別出去瞎溜躂。

  「我知道,只不過要麻煩你了。」

  「你這人幹嘛這麼客氣?沒那必要。」說著馬藺扔給他一個橙子。

  鄭鈺接一下沒接好,不小心碰翻了旁邊茶几上的相框,他趕緊扶好,不由自
主的掃了兩眼,接著又仔細看了看,照片上有馬藺,和他哥,但是那個女人,鄭
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女人相當漂亮,而且他總覺得眉眼之中看起來和陳琳
頗有幾分相似。

  「這是……你哥?」

  「對,我哥,這是我嫂子。」

  「你嫂子……現在……」鄭鈺正不知道該怎麼問,馬藺把話接過來了:「我
嫂子有兩年多沒和我聯繫過了,我哥死了之後,對她的打擊很大,整個人就這麼
廢了。後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是不是回娘家了?」

  「她和我哥沒結婚,同居而已。」馬藺看著照片,嘆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
「其實,我哥死不死的沒什麼關係,他雖然是我哥,但是說老實話他就是個垃圾,
成天吃喝嫖賭不干正事,小珊對他那麼好,他就他媽的不當回事。小珊跟了他,
沒少吃苦,真是虧了她了。」

  鄭鈺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有套頭,馬藺看來是對他這個嫂子有意思。

  「我哥死了之後,小珊也就垮了,整天失魂落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染上毒
癮了,我想幫她,但是她不見我,後來,就沒她的消息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
在哪兒,她的朋友親戚也沒她的消息,就跟蒸發了一樣,我現在都不知道她還在
不在港城這個城市裡。」

  鄭鈺沒說話,這時候他也沒法接話,他眼睛盯著那照片,心裡想的是另外的
事,一個剛剛冒出來的、極其荒謬的聯想……

  同一時間,陳建國和邵文傑從隊裡出來,臉色都是難看之極。

  煮熟的鴨子飛了,這在陳建國從警生涯這幾十年裡還是頭一次。而且那個鄭
鈺不知怎麼著就無影無蹤了,那麼多人追居然沒追上。這一下生氣加窩火,再加
上天熱,當天晚上嘴邊就起了大泡了。

  而且還有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另一條人命案!而且還是前警察。更扯淡的
是有目擊者證實鄭鈺去過死者的住處,楊新曉還是當年參與辦張天案的警察,這
百分之百又是和鄭鈺有關係,難道這小子在有計劃的清除當年的知情者,這也太
瘋狂了吧……

  這人不像是精神不正常啊,他真的不拿人命當回事?昨天晚上剛殺了人,不
但不跑,今天早上反而大搖大擺的跑去另外的地方再殺一個人?而且被警察抓住
之後居然還能那麼鎮定的逃跑?

  他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罪犯。

  那小子說過他今天才知道……會不會……陳建國陷入沉思,不過想也沒用。
警察的工作就是抓人,想弄清楚怎麼回事還是得先把人抓住再說。

  「加派人手,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都要派人盯著,我就不信他能長翅膀飛
嘍!還有車站碼頭這些地方貼通緝令,不找著他我這姓就倒著寫。」

  「知道了。」

  「我去找他妹,你去他家一趟,徹底搜一遍,徹底搜,我估計這小子肯定有
另外的落腳點。要不就是有人包庇他。」

  陳建國說完狠狠的把煙屁股扔地上踩滅。
2011-3-7 16: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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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停在路邊,馬藺坐在駕駛座上,鄭鈺看著斜前方,幾個男人正走進金色年
華的門廳,但是沒進去,在門口說話。

  「那個黃頭髮的小子,就是趙林賽。」

  馬藺指了指,其實鄭鈺的眼神打剛才起一直就沒離開過那人的身上。那小子
看起來年齡比自己小得多,細高挑的身材,頭髮是染黃的挺長,嘴裡叼根煙,乍
一看臉長的是挺帥,但是以一個男人來說缺乏一點男人的陽剛之氣,舉手投足帶
著種酒吧夜總會裡的小白臉男公關樣子,外表造型好像韓國那些裝逼的所謂花樣
美男。

  但是又缺乏人家內氣質,顯得不倫不類。這就是那個趙林賽,就是讓自己糾
結到想死的地步的那個小子,就是這樣一個人。

  就是這樣一塊料,他是陳琳的情人?

  鄭鈺現在發覺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就這樣一個人,
陳琳能看上他?簡直不可思議。

  他先前一直在想像這個趙林賽是何許人也,能把陳琳勾引的出軌,肯定有什
麼過人之處。但是就這麼一個酒吧裡大街上到處可見的一個古惑仔,居然能讓陳
琳那樣的女人為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

  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家庭,包括犧牲我……

  鄭鈺感覺自己頭暈要吐。

  在他的印象裡,就他自己所知,就他對陳琳的瞭解,陳琳怎麼著也不會對這
樣一個男人感興趣,實際上,就他平日裡的印象,陳琳根本就不會正眼看這種人。

  他以為能讓陳琳出軌的男人是個和自己比較類似的男人,誰知道見了真人,
竟得到相反的結論。

  難道自己和陳琳在一起這麼些年,自己還沒搞清楚陳琳真實的愛好……
     
  難道自己平日裡和陳琳相處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難道陳琳還有不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

  腦子又開始亂了,鄭鈺痛苦的揉著太陽穴,閉上了眼睛。自己在這兒瞎猜什
麼呢?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陳琳當然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她當面說愛我,
背著自己卻和別的男人偷情,那麼她當著我的面討厭某種男人,背著我去喜歡某
種男人也完全可能。

  也許我自己只是以為我是她喜歡的類型,也許真實的她喜歡的是另一個類型
……

  也許就是這個趙林賽的類型……

  那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

  她在我面前只是裝裝樣子嗎?就像我一樣。也許我從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鄭鈺突然有點想笑,兩個互相不瞭解的人,居然在一起生活了那麼長時間,
還結婚了,這樣的婚姻,這樣的家庭……人啊,真是種複雜的動物。鄭鈺覺得自
己活得還不如那些低智慧的動物,至少動物只為了本能而活,簡簡單單的。不像
人,智慧越高活的越累。

  「怎麼著啊?」馬藺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找他?」

  「我現在不好露面,這裡人太多。」鄭鈺看了看,前面不遠路口剛過去一輛
110的巡邏車。現在距離自己那次驚險脫逃一個星期了,在馬藺的那件小屋子
裡生生窩了一個星期不敢出去,都是馬藺和他一個夥計在幫他在外面打探風聲。

  現在風聲還沒過去,各個車站、火車站、機場到處都有他的照片通緝令。各
個小區的社區治安室門口也貼的有,就現在他藏身的那片地方就有。只不過也沒
什麼人看,因為上面還有別的通緝令也貼著,街坊們早習以為常,就當看個新鮮
就完了,而且那治安室平時也沒人值班,隔三岔五才有個女的來裡面坐一會兒,
早上10點半來,看完當天的早報之後到11點半就下班鎖門走人,對於鄭鈺的
威脅倒是不大。

  在港城這樣的城市裡,個把殺人犯實在是不能引起人們長久的關注。因為每
天都有新的案件誕生,每天都有新的人被砍被搶,每天都有新的人因為各種原因
送命。人們的感官已經疲勞了、麻木了。

  所以過了一個星期,鄭鈺就壯著膽子出來了。因為馬藺幫他打聽趙林賽這個
人已經有了眉目。今天跟著他,一直跟到這裡,但是就是看著是一個這樣的貨色。

  鄭鈺真的困惑了,同時心頭也更堵了。

  「要不在這兒等一會?」馬藺看鄭鈺臉色難看,也不好再說什麼。

  「等一會吧,要不……誒!?」鄭鈺突然輕聲驚叫一聲,同時下意識的身子
往下面躲。馬藺看到前面開來輛車,車上下來倆男的,叫住了正在和別人閒噴的
趙林賽,手裡拿著個證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說了幾句,接著把他叫到了一邊,不
知道在說些什麼。

  「那倆人是警察?」馬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就是抓我的那兩個!他們過來沒?」鄭鈺很緊張,那倆便衣正是邵文傑和
陳建國,這倆人鼻子也太靈了,怎麼我剛露面他們就跟過來了?別是來抓我的吧?

  「沒過來,他們倆跟趙林賽說話呢。」

  「沒往這兒看?你看看周圍有沒有警察?」

  馬藺發動了車子,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開了一段,誰知到周圍有沒有警
察?算了,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待會兒碰了面就麻煩了,還是趕緊開溜吧。

  往前開了一段確定沒危險了,馬藺把車子停住,問道:「現在怎麼辦,警察
找上門來了,我看你最好還是別去找他了,萬一再叫警察碰上可就完了。」

  「警察找他,我就更得找他問個明白。這事不問清楚我心裡始終堵得慌。」

  鄭鈺此時已經冷靜下來,邵文傑和陳建國此時應該忙著抓我才對,怎麼也來
找趙林賽,這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當年這小子曾是殺人嫌疑犯,陳琳和他有
關係,說不定陳琳之死他知道些什麼,是了,陳建國覺得是我當年殺了陳琳,這
小子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所以才來找他。

  「你還要找?你不怕和警察碰面?」

  「我連拿槍的恐怖分子都不怕,我還能怕什麼?況且我現在已經是豁出去了。

  對了,我得給我妹打個電話,找個公用電話亭吧,要背點的位置。「

  在南湖郊區,鄭鈺給鄭琴打了個電話。電話裡鄭琴簡直驚慌的不得了,說是
警察來找過她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的殺人了。鄭鈺簡單說一定要
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那倆警察不是好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
些奇怪的照片,硬說當年是我虐待陳琳並害死了她,現在又不分青紅皂白硬說我
殺了尹媛媛,千萬別跟他們說實話,問啥就說不知道。

  最後又問了幾句家裡的情況,警察來都說了啥,鄭琴都說了。鄭鈺說為免你
包庇我,我不告訴你我在哪兒,你不用擔心我。鄭琴問以後你打算怎麼辦,鄭鈺
說我要自己調查出來真相,死也不會罷休。

  鄭琴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是鄭鈺把電話掛了。

  趙林賽,老子一定會去找你的……
     
  ********************************************

  夜晚,9點半,空調嗡嗡響。

  陳建國坐在桌子前,盯著電腦看錄像,身邊繚繞著煙霧,遠遠看去,好像尊
神仙。

  這些天案子沒什麼進展,到手的嫌疑人還跑了。讓他們倆一人身上記了一個
大過,真是窩火之極。也不知道那鄭鈺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不過鄭鈺當時打車的
那倆個出租車司機都找到了,證實了當時的時間。而且有一個還承認看鄭鈺酒醉
就偷了他身上的東西,把他扔在了路邊。

  鄭鈺的車也找到了,家裡也徹底搜查過了一遍,別的地方沒什麼,但是在鄭
鈺的電腦裡發現了奇怪的東西。陳建國皺著眉頭看著,表情很古怪。

  「麻辣戈壁的,早上那會兒我真他媽想抽那小子,他媽不識好人心。鄭鈺怎
麼沒先把他給做了?」邵文傑一邊吃夜宵一邊罵。

  他們原本判斷鄭鈺是最大的嫌疑人,照這麼設想下去,他在有計劃的清除當
年和他老婆出軌有關的一切當事人和知情人,那麼無論如何當年的那個姦夫趙林
賽是跑不了的,畢竟給鄭鈺戴綠帽子的人就是他。結果找到那個趙林賽之後,那
小子也是不合作,一問三不知,不肯吐露任何有用的線索。問起當年的事,就說
自己是清白的,其他的無論說什麼都是不知道。

  「對呀,你說他為什麼沒先把趙林賽做了,而是殺了兩個知情人?這不符合
常理吧?」陳建國又點了一根煙。

  「我覺著也是啊,我要是鄭鈺的話,要殺人我肯定也先把那個給我戴綠帽子
的人給廢了,這是主犯啊,是罪魁禍首。接下來有時間了我才料理其他的從犯。

  鄭鈺不先找趙林賽的事兒,反而……難道他是想把主菜留到最後吃?「

  「不可能,他都差點被咱們抓了,要不是運氣好,這會兒已經進去了,還吃
個屁主菜。這是偶然因素,絕不可能是他事先設計好的。」

  「還有這錄像,這不是電腦製作的,那上面這個女人……」陳建國噴了一口
煙霧在顯示器上,他看的就是鄭鈺的電子郵箱裡的那段視頻,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為啥看起來和死去的陳琳如此相似?他們倆是沒見過陳琳真人,但是看過照
片覺得有個八分相似。

  難道……不可能啊,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不會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吧?」邵文傑盯著那個女人的臉,「我倒不覺得有
多像,主要是沒見過真人,要是倆人在一起素顏一站,就算臉相似,身材個頭肯
定是還能看出點不一樣的地方來,現在這化妝的技術男人都能給化成女的,光看
臉不太保險。」

  「我到現在總覺著這事不太自然,那個鄭鈺給我的第一印象就覺得他哪裡有
點不自然,但是我也說不上來具體哪不自然。而現在這兩件案子,他的表現也不
自然。你看這錄像,他殺了尹媛媛之後,還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出來,從容的很,
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這樣。出來了之後也不趕緊跑,走了一段之後才坐上出租
車,這也太從容了。一點也不像剛殺完人的樣子。」

  「也許他心理素質好呢,他可是在大巴上和持槍劫匪玩過命的主,你看他逃
跑的時候那反應速度,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不一樣,他那叫狗急跳牆,不玩命自己的命就沒了。這個兇殺案可不一
樣,能這樣的除非是個真正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或者是個積年的老犯,要麼
就是個神經病,從他以前的經歷來看,一個和別人打架都沒打過的教師能有這樣
的能力?」

  「還有,楊新曉那案子,那時候他應該是已經清醒了,依舊是大搖大擺的去
找人家,一個背了人命在身的人,還敢這樣公然的招搖過市?簡直難以想像。他
不傻也不瘋,既然知道自己殺了人隨時可能被警察抓住,還敢如此猖狂?」

  「還有,就算他真的是那種天生的罪犯,天生就有那種心理素質,那被抓住
也太容易了。簡直是自投羅網。在小區門口看見警車了,就該想到很可能是警察
來找他了,居然還是往裡面走,一點不躲不閃,直接往虎口裡跳。他是有病?自
己送死?就算他真的是想自己送死,那為啥最後又逃跑了?這不是太……太矛盾
了,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兇手?」

  「不是,他依舊是嫌疑人,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也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要是還有其他的嫌疑人呢?「

  「你是說有人陷害他?」

  「我真的覺得這個人不自然,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這種感覺說不
上來。兩年前他媳婦兒的案子我估計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但是現在這兩條人命,
我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要照這麼說,就是他兩年前殺了他媳婦兒,嫁禍給雨人,現在有人故意殺
人,再嫁禍給他。這還真是現世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這人是誰?難
道是陳琳的親戚朋友?」邵文傑說到這兒陡然一驚,陳建國也瞪著他,顯然是想
到一塊去了。

  「陳峰?」

  「有可能,如果陳峰知道了鄭鈺才是殺他妹妹的真正兇手,肯定不會完。但
是不可能啊,他是警察,如果知道了真相要收拾鄭鈺也就是舉手之勞,有必要如
此大費周章嗎?」

  「那……趙林賽?」邵文傑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這小子是陳琳的情人,
從以前的案卷記錄來看,他和陳琳的感情還挺不一般的。也許是他知道了陳琳死
亡的真相,所以想替陳琳報仇,故意報復鄭鈺?也不太可能,他大可以報警。」

  「趙林賽也有點可能,但是就他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古惑仔,沒可能策劃這樣
的計劃,他也沒那殺人的膽子,楊新曉以前是警察,就他那體格,動起手來趙林
賽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楊新曉死的時候趙林賽也有不在場證明。」

  「那沒人了?」

  「有啊,別忘了當時陳琳作證是為什麼?張天案,到現在還沒破案。當時要
不是陳琳給趙林賽作證,那小子早死了多時了。兩年來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張曉
霞會不會心生怨恨?會不會遷怒於這些案件的相關當事人?畢竟趙林賽曾經是唯
一的嫌疑人,結果因為陳琳的證詞給放了,她會不會把陳琳趙林賽這些人視為自
己的仇人?」

  「那關尹媛媛和楊新曉什麼事?」

  「一個是陳琳的朋友,一個是辦案的警官,殺了他們再嫁禍陳琳的老公,完
美的報復。」

  「這叫什麼?誰殺了張天她找誰去報復啊。這算什麼報復?」

  「女人要是怨恨起來,那是沒道理可講的。」

  「那你說,這張曉霞……還有別人沒有?」邵文傑抱著胳膊,想看看這位老
槍究竟還有些什麼奇思妙想,說真的,經過這一番分析,他開始覺得陳建國說的
有道理了。

  「要說別人嘛,其實還有一個,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你不知道是誰,那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你要是被嫁禍了,你會不會想找出來到底是誰幹的?」

  「會啊。」

  「找出來之後,你會把他怎麼辦?我是說如果不必顧及法律的話。」

  「那當然是怎麼狠怎麼收拾他嘍,他怎麼整我我就怎麼整他。」

  「你剛才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吧。鄭鈺殺了人,嫁禍雨人。

  現在有人殺了人,嫁禍鄭鈺……「陳建國說到這兒,邵文傑突然明白過來了,
頓時張大了嘴。

  「你明白我說的是誰了吧……」

  「……雨人?」

   ***************************************(傳說中的分隔線)

  趙林賽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有點慌,但是不願意在夥計面前跌份兒,
所以儘量還是表現的鎮定自若,嘴角還故意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路邊閒聊打屁,這個男人突然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原來這就是那個女人的老公,前一段電視上外國大巴上勇鬥劫匪的那個。前
幾天條子剛來找過我說他的事兒,這傢伙不是被通緝嗎,條子還在到處找他,社
區治安亭貼的通緝令還沒被小廣告蓋住。這樣的人會殺人?看不出來,真是看不
出來。

  前幾天陳建國和邵文傑找過他之後,他其實心裡一直很矛盾,也加著小心。

  條子他是絕對不會信任的,兩年前張天那個渣滓死了,條子就硬是冤枉自己
是兇手,幸好陳琳出來給自己作證讓自己免於一劫,現在條子無論說什麼他都絕
對不會相信,也絕對不會和條子合作。

  後來陳琳居然死了,這下自己更安全了。陳琳究竟是誰殺的關我個屁事,只
要她給我做過的證詞不被推翻就行,無論是誰來問,總之陳琳當時就是和我在通
奸,就這麼回事。

  而那倆條子來找自己很可能是在給我下套,他們還是想陷害我,因為殺張天
的兇手一直沒抓到,所以他們還是想拿我頂缸。他們說的那個陳琳的老公鄭鈺,
弄不好就是在故意嚇唬我,想讓我中計。

  而面前這個叫鄭鈺的男人就是那個陳琳的老公,那倆條子說他可能會來找我,
這才幾天工夫,就真的來了。找的還真準,一找就直接到我面前,就像安排好了
似的。

  那我也不能說別的,條子說他殺了兩個人,都是知道我和他老婆姦情的人。

  知道我和他老婆姦情的人……哼哼,那我就更不能說別的了,

  他來找我幹什麼?想聽聽我說說怎麼搞他老婆的?沒問題,這還不是張嘴就
來,那情節我都還記著呢,那女的怎麼在更衣室勾引我,我怎麼在雜物間裡讓她
給我嗦雞巴,然後我怎麼把她衣服扒光,讓她光著身子穿著性感的黑色長絲襪和
高跟鞋,把她頂在牆上幹她的騷逼,最後把精液都射在她的絲襪腿上……

  「唉,你他媽有病啊?找事那你?」旁邊的地痞們看著鄭鈺來者不善的樣子,
一個個兒都湊過來了,看樣子想打架。

  趙林賽眼見己方人多勢眾,膽子更壯了起來,他原本就沒怎麼害怕。眼前這
個男人根本不像是會殺人的那種人,他平時裡接觸到的混黑道的大混混,那眼神
一看就知道狠角色,這個一看就不行,什麼殺人多半是假的,是配合條子來演戲
的。不過那通緝令可不像假的,難道是真的犯過事兒的?

  退一萬步說,你就真的是犯過事的,你也同樣見不得光,我他媽還真不怕你。

  殺過人怎麼了?我這兒這麼多人還怕你?大不了明天我找地方躲幾天就是了。

  「你是趙林賽?」鄭鈺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痞子,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那種挑
釁的神色。而他的嘴邊帶著那種討厭的微笑彷彿在諷刺自己。    

  這小子知道我是誰……

  陳琳告訴他的嗎?陳琳跟他說過我嗎?還是給他看過我的照片?是在什麼時
候?難道他去過我的家裡?在我的床上,在我和陳琳睡覺的床上,摟著陳琳壓著
她成熟性感的胴體盡情發洩性慾的時候,是在那時候說起過我?是在比較我和他
誰更能讓她滿足嗎?看他那諷刺的表情,是在得意搞了我的老婆嗎?

  「你誰啊?」趙林賽以一種非常欠揍的口吻回應。

  「我是陳琳的老公,陳琳是我妻子。」

  趙林賽笑了,周圍的人也笑了。

  「原來是你啊,我根本你不熟,不好意思。」趙林賽轉身想走,但是鄭鈺一
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跟陳琳到底怎麼回事?」

  「你放手!鬆手聽見沒!」趙林賽臉色一變,裝逼似的咋呼,鄭鈺鬆開了手。

  「我跟陳琳就是互相滿足的關係唄,她性生活得不到滿足,性慾很飢渴,所
以就勾引我,她花錢雇我隨叫隨到,不論在什麼地方,只要她起了性,我就得過
去狠狠滿足她的性慾。我們就是這樣的關係。」

  周圍的人笑的聲音更大了,趙林賽臉上一陣得意。

  鄭鈺肺都快氣炸了,死盯著他的眼睛:「她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

  「死了?太可惜了,我說她後來怎麼不找我了。」

  「就在她為你做證後沒多久她就被人害死了,對此你知道些什麼?」

  「我說過她很久不聯繫我了,我只對她的屁眼和陰道感興趣,其他的我都不
知道。」趙林賽轉身又想走,但是又被抓住了手腕,他再次回頭咋呼放手,但是
這次鄭鈺臉色已經變了,腦門上青筋賁起:「我他媽要是不放呢?」

  馬藺遠遠的在車上看著鄭鈺和趙林賽在那說些什麼,他不想一起過去,對面
有幾個他認識的人。而且他也不覺得鄭鈺去能說出來些啥名堂,純屬給自己添堵。

  現在風聲還沒過去,就這麼公開露面,萬一被人認出來報了警,那可就麻了
大煩了。

  但是他又拗不過鄭鈺。

  結果對面說著說著突然之間就推搡起來了,接著一陣喧譁,一堆人把鄭鈺圍
在裡面打成一團,鄭鈺死拽著那個趙林賽不放,已經被人拖翻在地,拳打腳踢,
鄭鈺雙腳亂蹬,拚命反抗。

  「啊!?」馬藺當時嚇了一跳,怎麼打起來了。

  這下他可不能再躲著了,趕緊從車裡出來,大步流星的衝過去。對面有人認
識他,一看他過來不由得緩下了動作,馬藺趁機撥拉開人群進去把鄭鈺從地上拽
起來,一看鄭鈺鼻青眼腫,身上全都是腳印和塵土,嘴角和鼻子帶著血跡,顯然
是挨得不輕。

  而那個趙林賽也是氣喘吁吁的衣服被扯開了一大塊很是狼狽,但是嘴上還是
罵不停。

  「你他媽的有病啊,是你老婆自己跑來勾引我的。你他媽的自己看不住女人,
到我這兒來發什麼瘋?!你老婆說你陽痿,沒有我滿足她就活不下去!」

  「你他媽滾蛋,少雞巴再耍賤!」馬藺指著他的鼻子怒喝,同時身子頂著鄭
鈺把他往人群外面拖,鄭鈺滿面通紅,脖子上的筋都冒出來了,氣喘吁吁像是一
頭被激怒的公牛。同時旁邊的人看見馬藺出面了,這可是個道兒上的有名的頑主,
也不想太過分了,也把趙林賽往回拖。

  趙林賽可認識馬藺,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個人和馬藺一起來的?馬藺可不
可能和條子是一條路,難道他不是條子派來演戲的,真的是什麼逃犯?馬藺這個
老大也是惹不起的主啊,原來跟他哥混,幫別人要賬的,在這一片也是個狠角色
啊。

  但是此時已經翻了臉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反口說別的。

  「對不起哥們!」趙林賽的口氣軟了下來,「我說的是實話,是你老婆勾引
我的。」

  他拍拍身上的土:「為了這樣的女人你不值得,說真的,你老婆是個蕩婦,
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淫蕩,沒說過你的什麼好話。每次她叫我去你們家的時
候,都讓我用最淫蕩的花樣搞她,她就用最下流的方式讓我搞,我們在屋子裡每
個角落都搞過,客廳裡、衛生間裡、陽台上、廚房裡,每次我不把身子淘空她就
不罷休,她說不這樣她就不過癮。」

  他吐了一口吐沫,把嘴裡的土吐掉。

  「她特別喜歡我射在她的嘴裡,我對天發誓,這就是實話,她全身所有地方
都被我射過。你想聽實話,我都告訴你了,我是對不起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老婆主動的。」

  鄭鈺的身子激動地直哆嗦,甚至開始僵硬。馬藺覺得這不是個人,是個隨時
會爆炸的炸彈,他真怕鄭鈺給氣吐血嘍,他拚命把鄭鈺拖出人群,塞進車裡一溜
煙的走了。

  等開出去幾里地,才把車停下,鄭鈺下來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臉色鐵青,
眼睛盯著地面,一聲不吭。

  馬藺坐在車上,無奈的看著他。

  他也能想到此時鄭鈺的心情,無論如何,是男人都不可能對剛才的那番話無
動於衷,況且鄭鈺對他老婆感情那樣深,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COMEON,你在這生悶氣有什麼意思,你就從來沒背叛過你老婆?」

  這是馬藺唯一能想到的安慰鄭鈺的話。

  鄭鈺的鼻子裡發出一聲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麼聲音,聽起來頗具自嘲的意味。

  「我想了半天,從認識她那天起都想到了,還真是沒有……」

  啊,那你可真是太不值當了,虧大了你……馬藺沒料到鄭鈺居然這樣回答,
心裡不由得發出感慨。不過嘴上可沒這樣說,他說道:「你既然懷疑有人在陷害
你,那你找這個趙林賽有啥用呢?白給自己找不自在,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你在這兒賭氣又有啥用?」

  「目前死的倆人,明顯都是在陷害我。」鄭鈺說著嘴角的傷口疼了一下,
「想來想去,只能是和兩年前的事情有關,那小子說的,我不相信。他肯定知道
些什麼,否則那個陷害我的人為啥不把他殺了?當年是陳琳給他做了證,才讓他
免於一劫。陳琳是心甘情願給他作證的嗎?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如果真不
是他那麼真兇是誰?之後不久陳琳就遇害了,這是不是巧合?」

  鄭鈺一口氣說了一堆,但是真實的理由他沒說出來。

  這個小子根本就沒一點出眾之處,從他那言談舉止就能看出來是個非常粗俗
低級的人,而陳琳那眼光多高他是知道的,這樣的人跟陳琳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陳琳為啥能和他搞在一起。就算陳琳平日裡跟自己表現的都是
假象,但是這也太匪夷所思,她為啥要這麼辦,不喜歡我就直接和我分手,為啥
要在我面前戴著面具?

  難道她是雙重人格?這可能嗎?

  冷靜下來之後,既然接受了陳琳出軌的事實,他就開始琢磨這裡面是不是有
什麼隱情,也許陳琳是被他抓住了什麼把柄,也許陳琳不是心甘情願給他作證的。

  但是這要陳琳親口告訴他才能讓他心頭的苦悶消失,那個神秘的電郵者……

  那是陳琳嗎?她真的沒死?如果她的死亡是一種假象,那麼這些所謂的出軌
偷情,是不是也是某種假象?

  他霍的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要去找趙林賽,我再找他一次,這次我一定會問明白。」

  「我靠,你還去啊,這次就夠危險的了,幸好沒人報警。你真是活膩味了。」

  「這次我當然不是明著去……」
    
  ****************************************(分隔線)

  男人站在車站的圍牆邊上,看著牆上的通緝令。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鄭鈺還真不是吃素的,那天看著這小子被警察給帶走了,
怎麼現在又跑了?怎麼跑的?難道他有本事越獄?

  現在這小子在哪兒?一無所知。早知當初就跟過去派出所裡面。不過這又有
誰能想到,警察這麼無能。

  原本的計劃是只要把鄭鈺陷害進去,就不愁那個目標引不出來。而且現在已
經有了種種跡象了,目標快要現身了。只要她知道鄭鈺有危險,一定會出面。到
時候,就是收網捕獵的最好機會。

  但是現在鄭鈺跑了,她還會現身嗎?

  鄭鈺這一跑,還會現身嗎?恐怕早就躲的遠遠的了,中國這麼大,十幾億人,
這要再找還不像是大海撈針一樣。

  他開始給搭檔們打電話。

  「喂……嗯,是跑了,真跑了……老闆那邊怎麼說……那現在怎麼辦……嗯
……嗯……我知道了……那也只有這樣了。」

  他收了手機,回到路邊停著的SUV上。

  看起來事情已經失控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目標既然知道鄭鈺
還活著,不管他在哪兒肯定會和他聯繫的,只能通過電子郵件,只要持續監控著
他的郵件,一定能找到線索。

  相信鄭鈺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這就說明事情還是大有希望的,至少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電郵已經被人入侵了。

  不過現在男人開始覺得這件事有點不保險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
勝,現在的情報不足,今後的行動一定會有風險,這是他們長期以來形成的經驗。

  但是就算是有風險也得硬著頭皮幹下去,收了人家的錢了已經,他們是職業
殺手,不像一般的街頭混混,他們是講究職業信譽的。

  車子發動,直奔郊區而去……

     **************************************(分隔線)

  趙林賽四仰八叉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女人在臥室床上毫無顧忌的換衣服。

  這兩天是不敢在家裡呆了,他覺得條子已經盯上了他,還有那個男人鄭鈺。

  這傢伙膽子還真大,通緝犯還敢到處出溜。和馬藺那樣的狠角色混在一起的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也想過報警,但是卻又不相信條子,萬一他們借此機會
再陷害自己怎麼辦?

  再說匿名報警,真把那個鄭鈺和馬藺關進去,自己和他們發生衝突的事很多
人都看到了,難道不會傳到馬藺的朋友耳朵裡,馬藺成天混在一起的那都是些什
麼角色,那可是真正的狠人,人家一想就能猜到可能是自己點的炮,到時候還不
得來找自己算賬。自己認識的這幫狐朋狗友哪兒敢跟人家犯刺兒,道上混的最忌
諱給條子當線人,到時也不會有人同情自己。

  再說就算是鄭鈺進去了,條子們還是會來找自己的麻煩,那時候就是兩頭不
討好。

  所以思前想後,他沒敢報警,但是也不敢再在家呆著,惹不起總躲得起,找
個地方避避風頭先。

  屋裡的女人彎下了腰,撅著屁股,不知道在找什麼。但是趙林賽的注意力都
集中在那短裙下修長性感的黑色絲襪美腿上了,屁股再撅的高點,就能看到絲襪
的蕾絲襪根了,他的心開始發癢,一股慾火在小肚子裡燃燒,下面開始硬了起來,
把大褲衩撐了個小帳篷。

  這女的是個有夫之婦,和自己半年前在酒吧認識的,開始的時候是玩一夜情,
但是後來趙林賽發覺這女人搞著挺爽,這女人對他也挺滿意,慢慢地現在就發展
成炮友的關係了。這女人老公是干啥的他不知道,這女人也不跟他說自己是干啥
工作的,反正就是有時候她老公不在家的時候就叫他一起去酒店,有時候也來家
裡。

  管他是干啥的,反正這性感熟婦願意主動讓自己搞,還願意玩一些淫蕩的花
樣,對於趙林賽來說這就足夠了。

  別說,玩這種熟女人妻就是比花錢找小姐感覺爽,有種侵略的快感,看著別
人的老婆被自己壓在身子下面恣意的玩弄發洩,被搞的高潮迭起,不但生理上爽,
心理上更爽。

  女人換完了衣服回來了,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嘴角帶著一絲迷人的蕩笑,手
摸了摸他那勃起的小帳篷:「怎麼了,這麼快就硬了。」

  「你老公出差多長時間?」

  「倆星期吧?這次叫你怎麼來的這麼快?」

  「我正有點事想找你幫忙,我家那兒我暫時不想回去住了,你能不能先幫我
找個地方讓我住兩天,時間不長,十天半個月就夠了。」

  「怎麼了你?」女人的手縮了回來,眼睛閃過一絲警惕。

  「我就是有點事,我家那邊……我一親戚來我家了,農村來的,嗯……我不
太想……那個……」趙林賽開始編瞎話,但是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圖。

  「你別是想跑我家來住吧?」

  「你家行不行?」趙林賽趁機順桿爬。

  「你瞎琢磨什麼呢?萬一我老公回來了看見你那還得了。」女人說著站起來,
趙林賽趕緊賠不是:「你別著急呀,我就是這麼一說,不行就不行唄,好了好了。」

  說著也站了起來,從後面貼著身子摟住了女人,「我不麻煩你,我找我別的
夥計,OK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咱們倆也就是這樣的關係就行了。」女人被趙林賽摟著,
只是象徵性的扭了兩下身子,然後就靠在他懷裡了。

  趙林賽原本是存著找這個女人來幫忙的心思,但是現在見人家斷然拒絕了,
自己也沒話說了。但是他的興趣很快就轉移到懷中的成熟胴體上了,不行就不行
吧,反正找別的地方不就行了。他下面腫脹發硬的男根隔著大褲衩頂在女人的臀
部上,擠壓著摩擦著,感覺慾火一股一股的往腦袋裡升,媽的,先好好爽一把再
說。

  他的臉埋進了女人的脖頸間,女人頭髮上的香波味鑽進鼻孔,特別好聞。趙
林賽貪婪的舔咬著女人的肌膚,一隻手伸入女人的兩腿間,撩起短裙,撫摸著被
絲襪包裹著的豐滿大腿,手指靈巧的揉搓著蕾絲丁字褲的那道細窄如繩的布條,
很快那布條就陷入到那道肉縫裡去了,接著他的手在大腿根部和陰戶上挑逗著,
女人屁股開始不安的扭動,有粘液分泌出來,陰唇開始發熱腫脹充血。

  「哦……哦……寶貝兒……哦……」

  女人的呻吟聲顯得格外淫靡,屁股壓著趙林賽勃起的硬度,抵在他的胯間磨
蹭著。

  她今年38了,正是虎狼之年,也有自己的事業,老公對她是不錯,但是由
於在這個生理期,慾望特別強烈特別飢渴,前天她老公晚上和她搞了一整晚,幾
乎要把她的陰道給搗爛,射了兩次,她自己也高潮了三回,才算過了癮。但是昨
天開始她老公去省裡出差學習,要走半個月,僅僅過了一天,她就又覺得想要了。

  她對趙林賽談不上什麼感情,只不過是貪圖這個年輕精力充沛的肉體罷了。

  20出頭的年輕人總是血氣方剛的,射完了很快還能硬。而且衝擊的也非常
有力,她性交就喜歡男人使勁衝撞,使勁在她裡面摩擦,這樣她的高潮就來得快
而強烈。

  另外,和這個年輕小男孩上床,看著他貪戀自己的肉體,不停的把精液灌滿
在自己的陰道和子宮,可以讓她暫時忘記自己的年齡,忘記自己是一個快要40
歲的女人。看吧,我沒有那麼老,我的身體的吸引力不比那些年輕的小丫頭們差,
我還能吸引這麼年輕的男孩子為我痴迷瘋狂。

  趙林賽的手指確實勾起了她的慾火,她的雙腿夾緊,夾著那只在她陰部活動
著的手。但是另一隻手卻摸上了她的胸,揉著她渾圓飽滿的乳房,乳頭受到撥弄,
一陣陣刺激著她的神經,快感讓她身子弓了起來,肌肉都繃緊了。

  趙林賽只覺得她的屁股緊緊地著他的胯下,壓迫著他的勃起。於是往前頂的
更用力,和前面的肉體貼得更緊,扭動身子磨蹭她的後背,同時儘量讓她感受到
自己的硬度。

  「哦……寶貝兒……來……」

  女人雙手伸到後面抓著趙林賽的大褲衩扒了下來,然後是內褲,最後伸手抓
住那根熱騰騰的肉棒,開始在手中揉擼玩弄,而她下面在鄭鈺手指的玩弄下已經
很濕了,指尖不時的埋入那火熱的蜜裂之中,感受著裡面飢渴的蠕動,彷彿要把
外來入侵者完全吞入。

  趙林賽畢竟年輕,受到這樣的刺激開始有點激動了,隨著女人擼揉著他的肉
棒,他開始喘氣,腰不由自主的開始扭動。

  女人臉上帶著淫蕩的媚笑,掙脫了他的懷抱,轉過身來蹲下,這樣一來短裙
往上抻再也遮蓋不住大腿,黑色絲襪美腿完全暴露在外,絲襪的寬尼龍襪根上面
是一節白生生的肌膚,腳下還穿著黑色尖頭高跟鞋,完全就是一個性感蕩婦的形
象。趙林賽激動的連連喘氣,雙手扶住了她的頭,女人將肉棒的包皮擼下去,露
出躍躍欲試的龜頭,伸出舌頭尖在上面輕點挑弄,同時手也輕柔的擼動著。

  趙林賽的肉棒更加的堅挺,他的雙手插進了女人的頭髮裡,往裡面拉,女人
順著他的勁兒,張開性感的紅唇,含住了龜頭,然後開始往裡面吞……

  鄭鈺和馬藺站在樓底下,仰臉看著上面。

  他們從趙林賽出門起就一直盯著他,他和那個女人在街上吃飯,然後回來到
這個樓上,他們一直跟著。趙林賽自以為沒人發覺,那是他以為。

  「他們住頂層6樓。」馬藺看著上面,「你打算咋弄?直接上去?」

  「那女的幹什麼的?」

  「我打聽清楚了,這家屬院的物業公司我認識,我一個夥計在這當保安隊長。

  我跟他問的,那女的說是大學裡上班的,也不知道是老師還是教授。「

  「她和趙林賽啥關係?她結婚了沒?」

  「結婚十幾年了,孩子都上小學了,她老公好像是政法委的一個頭頭,他們
家兩套房子呢,這裡好像是原來的老房子,在別處聽說還有套三百多平方的新房。」

  「哼,這女的肯定是紅杏出牆和趙林賽那小子有一腿,給她老公戴綠帽子了。

  你看在街上的時候那倆人那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這會兒在上面肯定已
經上床了,說不定正搞的歡呢。「鄭鈺恨恨地說道,趙林賽這小子看來是專搞別
人家的有夫之婦啊,那麼多女人不找就偏偏喜歡和結過婚的女人鬼混。

  「咋弄啊?你說吧。」

  「先上去再說。」

  「上去了人家不開門你還撞門啊?」

  「沒事,這小區看起來不像是新蓋得,多少年的老樓房了,不行咱就捅門。」

  說著鄭鈺就進了樓道,馬藺在後面跟著。確實是老樓,沒電梯,爬樓梯上了
6樓,果然是那種自己焊的老式鐵欄杆防盜門,先趴在門上聽了聽動靜,然後鄭
鈺從衣服裡拿出一根鐵絲和細長鐵條。

  馬藺一眼就認出來了:撬門用的萬能鑰匙,他很是驚訝的看著鄭鈺把東西塞
進鎖眼裡,心裡還在想這傢伙到底會不會用的時候,鄭鈺嘎嘣一聲輕響,居然把
第一道防盜鐵門給弄開了。馬藺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鄭鈺別第二道門鎖……

  「哦……哦……射了……我要射了……」

  趙林賽在沉重的喘息聲中,尾椎好像過電一樣的顫抖。女人快速擼著他的陰
莖,眼角眉梢帶著無盡的蕩意,張大了嘴巴含住他的龜頭吸著,迎接著強力有力
的噴射。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熟婦人妻,趙林賽不到五分鐘就在她的嘴裡射了一次,女
人竟把他的精液全吞了進去,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液體,然後脫掉他的衣
服,眼睛裡閃著熊熊的欲焰,開始舔趙林賽的全身。

  在女人的滑膩香舌挑逗下,趙林賽的慾望又開始翻騰,他一把抱住她,身子
貼在一起直奔臥室,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後壓了上去,瘋狂的撫摸著她的全身,
迅速扒掉她的衣裙,動作狂野,就像一頭髮情的公牛。

  女人在他的瘋狂愛撫下嬌喘連連,他的手指伸進了她的陰戶,那裡已經濕的
一塌糊塗。

  「水真多啊……」趙林賽調笑著,身子半壓在她的雙腿上,另一隻手撫摸著
被黑絲襪包裹的美腿,然後把臉貼上去磨蹭著,甚至還伸出舌頭舔,女人咯咯的
笑著,好像是被他弄得挺癢的,雙腳交叉著搭在他的脖子上,用絲襪腳摸他的肩
膀和臉。

  趙林賽的臉趁機埋進了女人的兩腿間蠕動著,發出嘬嘬的聲音。女人興奮的
扭動著屁股,時不時弓起腰亢奮的呻吟。

  等趙林賽舔夠了,女人也只會躺在床上喘氣了。此時她赤裸著上身,兩團肥
滿乳房顫顫巍巍,黑色的大乳暈中兩粒碩大的紫葡萄挺立著,頭上的汗把幾絲頭
發粘在臉上,滿臉發情的紅暈,下身只有雙腿還穿著黑色長絲襪,但是此時雙腿
慵懶的分開著,毫無顧忌的向丈夫以外的男人展示著濕漉漉的陰戶,充滿了官能
的誘惑。

  看著她那光滑的脊背,微微捲曲的長發披在肩上,白皙的肌膚,性感豐滿的
身材,長長的裹在一雙絲襪裡的美腿曲線玲瓏,趙林賽的呼吸變得粗重,從後面
摟住了她。

  女人嬌喘著倒在趙林賽的懷裡,趙林賽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裡,吻著她的香肌。

  她的玉手也伸到胯間,揉弄著半硬的肉棒。

  等到肉棒重新煥發出熱力,她輕吟道:「快點吧……我想要你……」

  趙林賽早就慾火燒心,翻身把她壓在身下,粗暴的分開她的腿,用手托著肉
棒直根捅了進去,裡面雖然不那麼緊,但又濕又熱又滑,簡直是男人一流的享受。

  趙林賽壓著她的陰部,用手撐著床,猛烈的發洩著心中的慾火。肉棒快速的
進出濕潤的鮮紅嫩肉穴,女人的雙腿搭在他的大腿上,光滑細密的絲襪觸感摩擦
著他的皮膚,一隻高跟鞋已經掉在床上,另一支只是用腳尖勉強掛著,隨著淫亂
的衝擊而晃動。

  「哦……哦……哦……你,你今天好厲害,再猛一點……再猛……」

  女人的嘴中發出恣情縱意地呻吟,美目緊閉,雙手揉摸著自己的胸部,下身
猛挺令每一次都能頂到最裡面。

  「我要干死你……騷貨……我要插爛你……呼……呼……」趙林賽趴下,胸
膛正壓在她的乳房上,把她的兩團美肉壓扁,這樣全身壓著她,屁股快速晃動,
他已經感覺到了女人體內驚人的熱量。

  「干死我吧……我喜歡你……干爛我的逼……哦……粗暴的幹我……」女人
今天情緒十分亢奮,淫詞浪語不斷冒出,她和趙林賽性交的時候總是表現的特別
淫蕩飢渴,和丈夫在一起時總表現的溫良賢淑,對於她來說和趙林賽上床就是一
種發洩,發洩平日裡積累下來的一些情緒。

  「你說什麼?」趙林賽勉強停下動作,女人的陰道太爽了,尾椎睾丸莖身龜
頭的酥癢感覺讓他的屁股不由自主地蠕動。

  「呼……呼……我說……讓你使勁兒幹我,我喜歡你這樣插我。」女人氣喘
吁吁,皮膚呈現出豔麗的玫瑰色,像一隻水老鼠一樣癱在他身下,渾身濕漉漉的,
臉上春情蕩漾,眼睛裡閃爍著一種陌生的火焰。

  「你這個變態的淫婦,我的雞巴大不大……」趙林賽知道這女人這時候特別
喜歡說一些很淫蕩變態的話來助興,當然他也覺得很刺激。

  「好大,我的逼都被你塞滿了……」女人扭動著屁股。

  趙林賽也蠕動兩下,「我和你老公誰的雞巴大?」

  「你的……你的比他大,搞得我好爽……」

  趙林賽心滿意足的沒有再說話,只是把她的雙腿扛在肩上,瘋狂舔著她絲襪
包裹的小腿,雙手用力揉捏著她的乳房,攥著她的乳頭猛揪,在她身上亂擰,借
著床的彈力用最大的力氣往她體內猛撞,恨不能把睾丸也埋進去。

  女人高亢的呻吟著,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興奮,最後簡直到達了瘋狂的地步。

  趙林賽明顯感到她的陰道收縮的程度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劇烈,簡直像是有
一種吸力把他往裡面吸。快感的電流順著脊背在全身循環,往睾丸裡彙集。

  兩具赤裸的肉體在床上交纏在一起,翻滾著,搖晃著……

  漸漸地,女人的聲音含混起來,字句聽不清了,變成了一種鳴鳴咽咽地哼唱,
但不是一種曲調,是一種又深又長的哼唱,隨著肉體拍擊聲越來越急,她的哼鳴
聲愈加高亢,愈加用力,趙林賽則使出全力反覆填滿她的體腔,濕淋淋的肉棒快
速進出兩片鮮紅色的肥肉唇,帶的裡面的鮮紅嫩肉都翻了出來,白花花的粘沫體
液隨著劇烈的抽插順著倆人結合部的縫隙中滲出,在我陰囊的反覆拍擊下塗滿了
整個腹股溝。

  「啊……啊……要來了……來了……啊啊啊啊……」女人的聲音瞬間高亢,
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隨著這一聲全都呼喊了出來。然後她的身子瞬間僵硬,使勁向
後弓著,眼睛緊閉,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指甲摳進了趙林賽胳膊的肉裡,雙
腿幾乎要把他的腰夾斷,開始一下一下得哆嗦。

  她的體內隨著她的哆嗦有節奏的收縮蠕動,每哆嗦一下就有一股熱水澆出來
澆到深陷在腔道里的敏感龜頭上。

  在她高潮的同時,趙林賽像一頭蠻牛發狂一樣的用更加猛烈的動作來抽插,
膨脹的龜頭上的酥癢感正在直線上升,他的肛門會陰肌肉已經收縮成一團,睾丸
酸漲,來了!就要來了!隨著那憋脹到極點的感覺,他抱緊了她,最後一下死命
頂進了她肉體的最深處。

  最後的爆發終於降臨了,脹硬到極點的肉棒在她的肉腔內劇烈的跳動著,隨
著陰囊的收縮,一股股滾燙的精液被擠壓出來,瘋狂噴射出去,狠狠打在她的子
宮頸口;女人瘋狂的痙攣著,指甲扣進了他的肉裡。趙林賽則死命抱著她的腰,
隨著射精的節奏不由自主得哆嗦著,聳動著。

  一男一女陷入了性高潮的狂瀾之中,根本沒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也注意到
兩個男人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了,手裡拿著手機正在津津有味的拍攝……

  趙林賽滿身是汗,身下的女人也是同樣汗津津的,肌膚閃著油光。她臉上帶
著滿足的微笑,摟著趙林賽的脖子。趙林賽覺得口渴,狠狠的在她乳頭上親了一
下,然後直起身子準備下床找點水喝,結果剛一轉身就看見兩個人在門口。

  「啊!?」趙林賽嚇得大叫一聲,好像觸了電一樣從女人的身上彈了起來,
也沒來得及仔細看是誰,就以為是人家老公回來了,直接條件反射似的一把胡亂
抓起一件衣服擋在胯下,轉身就往陽台上跑。

  女人被他這一下也嚇得尖叫一聲,屋裡什麼時候進來人了?她也以為是她老
公回來了,嚇得趕緊抓起件衣服擋在胸前,等定睛一看,不認識這倆男人。

  「你們是干啥的!?」女人嚇得聲音都變了調了,以為是進來小偷了。

  「少廢話!我們是來找他的!」鄭鈺說著一個箭步就到了陽台上,趙林賽想
往外翻,但是這是6樓,他哪有膽子,一看是鄭鈺,頓時抱著腦袋蜷縮到了牆角,
大喊大叫。鄭鈺抬起腿來就是一腳,正蹬在他嘴巴上,這一下把他踹的後腦勺狠
狠在牆上撞了一下,同時滿嘴牙齒碎裂,大口血往外噴。

  等鄭鈺把趙林賽抓著頭髮拖進屋裡,趙林賽已經給打的眼睛都腫了,滿臉是
血。

  女人此時嚇得渾身哆嗦,蜷在床上不敢動彈,但是嘴裡還哆裡哆嗦的哀求:
「你們找他就算了,我跟這事沒關係。」

  「你少廢話!」鄭鈺一指她鼻子,女人不敢吭聲了。

  「說!你跟我老婆到底怎麼回事?」鄭鈺抓著他的頭髮,把他的臉提溜起來。

  「我該死,我真不是故意的……」趙林賽感覺一隻耳朵好像聽不見了,剛才
被鄭鈺搧耳光扇的耳朵裡淨是嗡嗡的聲音,現在左邊耳朵已經聽不見了。

  「她為啥給你作證?」

  「這……我……」趙林賽張口結舌,為啥給他作證,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威脅她?你他媽個臭逼的!老子我宰了你!」趙林賽拿起一把菜
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告訴你,我他媽的已經弄清楚了,我老婆幫你做的不在場
證明根本就是假的,張天死的那天,6月4號,就是我老婆說你和她晚上在你家
偷情的那天,就是你說你怎麼射在我老婆嘴裡的那天,那天我老婆根本就不在港
城市!那幾天她回老家去了,我已經打過電話問過了,6月4號那天她全天都在
廣西!不止一個人可以作證!」

  趙林賽的臉色本已經慘不忍睹了,但是現在變得更難看了,就像死了親爹一
樣。

  「她根本沒和你在一起,她為什麼要給你作證?她怎麼給你做得證!?是不
是你威脅她?你倒底用了什麼手段?陳琳死的不明不白,是不是你幹的?你要脅
她幫你作證,後來又害死她滅口!」

  鄭鈺一連串連珠炮似的怒吼把趙林賽給吼暈了,他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來。心裡實在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

  女人在床上一聽這裡面還牽涉到人命案,當時篩糠的都軟了,大氣不敢出。

  但是張天這個名字她倒是聽說過,陳琳這個名字印象更深,雖然渾身哆嗦,
但是眼神卻盯著鄭鈺,腦子裡開始琢磨待會兒萬一這倆男人想對自己不利自己該
怎麼辦。

  看趙林賽傻張著嘴不說話,鄭鈺眼神變得冰冷。

  「算了,反正陳琳已經死了,我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害得,但是肯定和幫你作
證脫離不了干係,我老婆因為你的事沒了命,你倒是活的挺逍遙自在的。哼哼,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警察,知道嗎,陳琳他哥就是警察,我把
這件事告訴他,剩下的事就簡單了,你的不在場證明沒了,才過了兩年,中國殺
人案的時效有六十年,還差得遠呢。你這輩子剩下的時間就在大牢裡面渡過了,
最後等著你的是上刑場吃槍子兒!」

  趙林賽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終於嗚哇啦一聲含糊不清的哭嚎,跪在地上
給鄭鈺磕頭。

  「大哥!大哥!求你了,這真不是我啊,我全告訴你,我這是……我這都是
聽你老婆的話,她讓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的啊!我這些話,都是她教的!」

  「你說什麼意思?我老婆教你的?」

  「對,這都是她教得,她讓我這麼說的。我根本沒和她有什麼事,真的大哥,
我沒和她上過床,一次都沒有!她也不是我的情人,我們之前根本不怎麼認識!」

  趙林賽埋藏在心底兩年的真相終於吐了出來,腫的成了一道縫的眼睛裡好像
還流出了眼淚,但是顏色是紅的裡面帶著血。

  這下不止鄭鈺愣了,連馬藺也愣了。

  「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沒絕對是真的!我說假話我不得好死!我也不知道你老婆為什麼
要跑來幫我作證,以前我們連句話都沒說過,後來我被警察抓了,她不知怎麼來
找我,叫我說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這些話都是她教的!她是自願的啊,我真沒
威脅她啊!我對天發誓啊我!」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真不知知道啊我,我和她真沒一點關係,她不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平
時她都沒正眼看過我,我真沒和她上過床,我也沒殺過人,真沒有啊!你相信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求你別告訴警察啊!」到最後,竟然嗚嗚的
痛哭了起來。

  鄭鈺相信了,他說不準自己為啥相信,也許是一開始就想去相信,但是他相
信了。這小子這樣說等於自己承認了不在場證明是假的,不到逼的走投無路他是
不會這樣說的。

  陳琳沒有和這小子有過來往,這令他無比的欣慰。但是真如這小子所說,她
到底是為了什麼?沒人威脅她,她也沒吃錯藥,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馬藺的臉色有點難看了。

  鄭鈺穩了穩心神,對床上的女人說:「今天這事兒,你也看見了,我們是來
找他的,沒你的事!你要是想報警,我告訴你,你和他剛才在床上怎麼打滾的樣
子都已經被我拍下來了,你不怕你單位你老公你孩子拿到這些東西的話就試試看。

  還有啊,我今天能進你家的門,你另一個家的門我就也能進,你要是嘴沒把
門的,到時候我會隨時去拜訪你的。「

  女人趕緊胡亂穿好衣服,忙不迭的答應:「知道知道,我絕對不會說的。其
實你老婆,你愛人是陳琳吧,我……要說我們還不算外人呢,兩年前就是我幫你
愛人做的屍檢化驗,真的,我對你愛人的事真的是非常同情……」

  「你幫我老婆做得屍檢?」鄭鈺覺得奇怪,剛才是聽馬藺說起過一句這女人
好像是大學裡上班的,她做什麼屍檢?

  「是啊,當初就是我給做的,當時前面排著好幾個等著做的,還是我叫給你
愛人先做的,你愛人,你愛人是當年那個雨人的……」

  女人的本意原本是想套套交情,把這倆男人給穩住。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上,
萬一這事曝光給老公知道,她簡直想都不敢想。她也看出來了,這倆人主要是來
找趙林賽的,不是衝她來的。剛開始她還以為這是她老公故意設計的圈套派人來
捉姦的,現在既然不是,或許說兩句好話拉拉關係,就能讓他們不對自己做不利
的事,說好了說不定還能把那些錄像給刪了。

  陳琳確實是他們實驗室做的屍檢,當年雨人案震動全市,他們中心是市中院
和公安局指定委託的鑑定機構,陳琳是最後一具送來的屍體,所以印象深刻,但
是具體操作人並不是她,不過這時候她哪還顧得了那些,直接信口開河。

  「你到底是干嘛的?你哪個單位的?」

  鄭鈺問了幾句,這女人就全說了。原來這女人叫王雪,是在港城大學法醫學
院法醫鑑定中心上班的教師,同時也是執照法醫。05年國家規定各級法院不再
做法醫鑑定,這個活就全都外包出去了,港城大學法醫鑑定中心在省裡的水平也
是數一數二的,所以公安局和法院跟他們簽的有合同,相關司法鑑定全都由他們
來做。

  當年陳琳的屍檢確實就是他們中心給做的。但是不是她經手的,不過這時候
還管那麼多,只管撿好聽的說。

  「法醫……」鄭鈺想了想,當年一切都是陳峰給操辦的,當時家屬去簽字也
是陳峰給簽的,自己去是沒看過相關的文件。

  「這樣,你既然這樣說,那也好辦。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剛才錄的東西我
們就給刪了。」

  「好好好,什麼事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當時我妻子的屍檢報告你那兒而應該有存底的備份吧。」

  ……一個小時後。

  在港城大學法醫鑑定中心的檔案室裡,鄭鈺看到了那份本應由自己簽字的屍
檢報告,看到最後,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屍檢化驗得出的結論,陳琳生前曾經吸過毒品?而且有了相當的毒癮?

  他簡直不敢相信,陳琳吸毒?可能嗎?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她背著自己
偷偷地吸毒?這……這……他真的感覺陳琳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越來越陌生了,這
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妻子嗎?先是出軌偷情,現在又是吸毒?她還背著自己幹了什
麼事?

  等等,陳琳沒有出軌偷情,這不是剛鬧清楚嗎。但是吸毒……鄭鈺此刻的心
情就像是剛從心頭搬下一塊大石,接著又放上另一塊。

  她這是跟誰學的?到底是誰引誘她染上了毒癮?鄭鈺知道一個以前沒接觸過
毒品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之間染上毒癮的,都不是傻瓜,都知道毒品害人。沒人引
誘是不可能自己去吸的,而且毒品不是洗衣粉滿大街都有得賣,沒有貨源也不可
能然上癮。這肯定是有人故意勾引她,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拉。

  難道是趙林賽?

  鄭鈺一開始就想到了他,但是隨即又否定了,如果是昨天的話,這小子幾乎
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今天他已經說了實話,他既然根本沒有和陳琳有過不倫的
關係,那也不會是他。那是誰?難道除了趙林賽還有另外的人?

  鄭鈺覺得陳琳此時在他心裡真像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永遠不知道里面還有
什麼,但是往下深了翻,總能翻出來讓自己驚訝的新東西。

  手機響了,是馬藺給自己新辦的卡。

  「喂,怎麼了?」

  結果等馬藺說完鄭鈺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什麼,那個神秘的電郵者來新郵
件了!?

  「好你等著我馬上回去!」

  奇怪嘞,事情都湊到一起發生了。多日沉寂不見的那個神秘人,終於又出現
了。鄭鈺不再多耽誤工夫,轉回頭來嚇唬了王雪幾句,其實他自己也是個見不得
光的人物,當然不會再去找別的麻煩,王雪唯唯諾諾,鄭鈺也沒刪那些錄像,這
還得留著當把柄呢……
      
  **********************************(分隔線)

  公安局內,陳建國和邵文傑也在盯著電腦。

  自從在鄭鈺的電腦裡找出了那段奇怪的視頻和郵件之後,鄭鈺的郵箱就已經
處於網警的追蹤之下了。但是之後一直沒動靜,陳建國也不知道這招有沒有用。

  但是那段視頻他讓人檢查過,就是真的。從此之後,他就常常開始發呆,一
根接一根的抽煙。有時候一抽兩三包一坐一下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今天聽
說那郵箱裡有了新郵件,頓時來了精神。

  「這是什麼意思?20號中午在公園裡見面,哪個公園啊?」

  邵文傑皺著眉頭不爽的嘟囔,這個郵件就這麼一句話就完了。但是陳建國眼
珠亂轉好像在琢磨什麼,臉上逐漸起了那種自信的表情。這只能說明是對方確信
鄭鈺能夠看懂這句話,更進一步說明對方很熟悉鄭鈺的生活習慣。而這個發信人
很可能就是視頻上的那個女人,她既然外表和陳琳如此相似,那麼這個公園很可
能是鄭鈺一下會聯想到陳琳的某個公園,也就是說鄭鈺和陳琳在這個公園曾經發
生過令人印象很深的事情。

  第一次認識的公園?第一次約會的公園?第一次發生關係的公園?現在的年
輕孩子搞對象泡馬子也許不興逛公園了,但是鄭鈺和陳琳倆人現在按年齡算都算
是三張兒的人了,他們應該有過那樣的經歷。

  如果這樣聯想的話,那個視頻女人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慾出了。那以前
她到底是怎麼「死」的?那麼那具屍體又是誰?

  陳峰去認屍的時候,他到底是怎麼認的?

  「讓網警查一查,看這郵件是不是又是從國外來的。」如果還是在國外,那
這幾天就要注意機場和碼頭了。

  「已經讓人在查了。」邵文傑應道,這時候外面進來個警察說有個女的找他
們。

  「誰呀?」

  「她說她叫鄭琴,是鄭鈺的妹妹。」

  ……

  城市的另一側。

  男人坐在車內,看著不遠的路口,手裡拿著手機。

  「你說什麼?有動靜了?嗯嗯,哪個公園?那這怎麼辦?港城市區裡的公園
起碼有十幾二十個,就咱們幾個人哪能看得過來?」

  他有些焦躁的看著前面,最近實在是不順。

  先是鄭鈺莫名奇妙的從警察手裡跑了,現在不知所蹤。儘管這不是他們的錯,
但是給他們的計劃造成了嚴重的障礙。現在要找的這個趙林賽又不知道跑哪兒去
了。

  「我這兒現在還是沒找到人,他人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他們判斷鄭鈺找到楊新曉之後,肯定會知道趙林賽這個人的存在。但是鄭鈺
逃跑之後,有沒有膽子還呆在港城都難說,會不會冒著險露面來找趙林賽也難說,
就算會來什麼時候來更難說。他們已經失了先機了,現在純粹是在這守株待兔。

  也許趙林賽聽到什麼風聲溜之乎了……這個很有可能。

  趙林賽也是老闆指定的目標之一,作為職業人士,他不會問原因為何,拿錢
辦事而已。但是他從心底覺得這個老闆有些不可理喻,女人就是女人,發起瘋來
根本無法講道理。你既然已經知道真兇為誰,幹嘛還要要這個趙林賽的命?

  這只能說是瘋狂,這個女人估計已經有點瘋了,她要拉所有和此事有關的人
一起下地獄。

  當然這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管收錢辦事。

  「嗯嗯,我知道,我……等等,」男人正準備掛電話,突然來了精神,看著
前面的路口,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你別忙活了,我知道是哪個公園了,有人會領著咱們去的。」

  路口,一臉鼻青臉腫的趙林賽剛被人從車上推下來,而鄭鈺的臉在車窗玻璃
後面短暫的出現了兩秒鐘,警惕的看看周圍,隨後玻璃升起。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鄭鈺啊鄭鈺,看來這是天意啊……

  男人發動SUV,跟著馬藺的車開了出去……

  公安局刑警二大隊。

  「你說什麼,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陳建國和邵文傑都是大吃了一驚,看著面前的鄭琴。鄭琴臉上掛著淚,全都
承認了。這下兩個男人全都目瞪口呆。

  「我們先前去找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我……我不知道事情會變的這麼嚴重,而且當時拍這些照片的時候,陳琳
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她說……她說這是為了我哥好。」

  「那她說沒說她的那些傷到底是誰打的?」

  「她開始不說,後來我說我要報警,要告訴我哥。後來她就說了,是張天那
個王八蛋干的。我問她為啥她就再也不說了,只說這些要留下來當證據,怕張天
他姐找我們家的麻煩。她也不讓我問,說我正準備進市隊,這關鍵時刻不想讓我
摻乎這事。如果得罪了張家,可能會影響我的前途……」

  「張天干的?」陳建國和邵文傑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裡基本上已經有了一個
輪廓了。先前以為是鄭鈺干的,但是有很多事解釋不通。現在知道了是張天,那
麼原先解釋不通的地方現在也能解釋的通了。

  「所以你就保持了沉默?」邵文傑這兒可真是有點火了,「你那是哥,那是
你嫂子啊!那是你親人啊。你就當時不知道,後來張天出事兒了,你也沒有一點
聯想?後來你嫂子跟著出事了,你就沒有一點聯想?」

  鄭琴臉色慘白,「我……我……我當時……我當時真的不敢想到底是怎麼回
事……而且,我嫂子說是雨人……」

  「所以你就拒絕想對吧?」邵文傑鐵青著臉,這是多重要的線索,竟然生生
地被隱瞞了兩年,這要不是鄭鈺被通緝火燒眉毛了,恐怕她還要埋在肚子裡。這
要是當年早點掌握,張天案估計早破了,甚至陳琳案都不會發生。

  「你為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想揭發張天,不想得罪張家,所以就眼看著你嫂
子有危險,你就無動於衷?這是人命案你知道嗎!你這叫包庇你懂嗎?!」

  鄭琴雙手顫抖的捂著臉,痛哭失聲。

  邵文傑還想說什麼,陳建國在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再說了……     

  **************************************(分隔線)

  8月20號中午,快12點。

  陳建國和邵文傑坐在車裡,沿著大街慢慢的開。

  今天就是見面的時間,但是具體在哪個公園他們沒搞清楚。所以只能在全市
所有公園都佈置了人蹲守,而他們作為機動兵力不停的按照設計好的路線巡視,
各個點定時匯報情況。

  現在必須抓緊時間了,趙林賽這小子也死了,昨天被發現死在自己家裡。而
有目擊者證明前段時間鄭鈺果然來找過他,而且倆人發生過衝突。陳建國知道再
等下去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屍體出現。

  那份屍檢報告,鄭鈺也看過了……真沒想到,這傢伙膽子也太大了,照片滿
大街的貼,他還敢招搖過市。

  還有那個馬藺,真是疏忽了,沒想到他們倆在一起,早該想到的,為啥把他
給忽略了。
          
  到底在哪兒呢這倆小子……

  「還沒出現嗎?會不會是幌子?」

  男人看著不遠處坐在長椅上的鄭鈺,鄭鈺坐在那兒東張西望坐立不安,明顯
是在等人。但是男人仔細觀察了附近經過的所有女人,沒一個對的上號的。他通
過耳麥詢問公園門口車裡的拍檔,但是得到的也是相同的回答。

  「也許她整過容了?或者化妝了?」

  「有可能,注意每一個靠近他的女人。」

  鄭鈺此刻正是心裡跟火燒的一樣,他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公園。但是這裡是平
時他和陳琳最常來的公園,他們倆就是在這裡認識的。陳琳生前最喜歡來這裡散
步鍛鍊,他看到公園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這裡。希望不會錯,但是不會錯就意味
著陳琳也許真的會出現,那麼她的死亡……死亡的到底是誰?

  管他是誰,鄭鈺現在只想趕緊見到陳琳。

  是她嗎?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女人走了過來,好像啊,真的好像。是那個?也
很像。鄭鈺現在發覺自己看誰都很像陳琳。他實在是不知所措,我該主動上去問
問她們嗎?是那個?她正向我走來,她臉上帶著的微笑,她在看著我,是她嗎?

  是她!

  鄭鈺站了起來,面向那個女人,情不自禁的招了一下手。

  同一時間,男人的眼睛像利箭一樣盯死了那個女人。沒錯!鄭鈺就是在向那
個女人招手!

  「目標出現了!」

  「抓住她!馬上抓住她!」

  鄭鈺,我看見你了,你在招手。天哪!真的是你!自從我看到電視上的新聞,
看到你之後,我還以為是在做夢,我還以為是重名重姓的人。我的愛人,你沒有
死。天可憐見,我真的又見到你了。兩年了,整整兩年了,我以為你不在人世了
……

  女人的眼睛裡霎時間充滿了淚光,她摀住了嘴忍住痛哭的衝動,心裡就像打
翻了五味瓶一樣,感覺激動的情緒就像山洪暴發一樣填滿了她的胸口。她暫時停
下了腳步,用手捂著胸口試圖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想要發瘋的情緒。

  他在招手?他在和誰招手?那個女人是誰?

  他認錯人了,他把她當成我了。

  女人微笑了一下,正想走過去,但是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男人突然從不遠
處好像捕獵的餓狼一樣猛竄了出來,幾步就到了鄭鈺對著招手的那個女人的身邊,
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個女人毫無防備,嚇得大叫一聲,接著鄭鈺也嚇得身子
一震,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抓錯人啦,不是她!」男人抓著這個少婦的胳膊,耳麥裡傳來拍檔的叫喊,
趕緊鬆開了手,少婦趁機撒腿逃跑。而此時這一鬧,周圍的人立刻駐足圍觀,男
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下意識的想躲,但是一抬頭,卻看到了鄭鈺驚訝的目光。

  這個男人,我見過!這傢伙……這傢伙我見過!

  鄭鈺認出來了眼前的人,這個神秘的男人他一直搞不清楚是什麼身份。在大
巴事件發生之前,這個人在廣場旁邊鬼鬼祟祟的拿著相機不知道偷拍什麼。還有
自己住院了之後,這傢伙在醫院外面也出現過。回國了之後沒再見過他,就把這
事給忘了,但是沒想到這時候在這兒又遇見了。

  他想幹什麼!?他為啥抓這個女人?他以為她是陳琳?他是……他是衝著陳
琳來的?

  鄭鈺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立刻意識到危險臨頭。男人的眼中露出了像狼一
樣的凶光,伸手撩開衣服從褲腰裡拽出一把手槍來,周圍的人就像炸了營的馬蜂
一樣頓時大亂,鄭鈺轉身撒腿就跑,那男人也不顧旁邊眾多人的目光,拎著槍在
後面猛追。他們都沒注意到,人工湖邊的一棵柳樹下,一雙眼睛注視著他們,淚
水從眼角滑落,然後轉頭而去。

  「抓住鄭鈺!不能讓他跑了!」

  黑色的SUV發動了,鄭鈺剛從公園大門跑出來,車子好像發狂的公牛一樣
直接衝過馬路,在一片刺耳的剎車聲中直接衝到了他的面前。

  鄭鈺大吃一驚,沒想到外面也有埋伏,還沒等他轉向,車門就打開了,黑洞
洞的槍口直接指向了他的腦門,一隻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領子,一把把
他拖進了車裡,接著槍口就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別動!」聲音威嚴而冷酷,
充滿了殺氣。

  這兩個人……他們的眼神……血腥的氣味。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

  鄭鈺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真正的危險!和面對陳建國等警察
時的感覺不一樣,這些人真的不拿人命當回事兒!

  另一個男人也上了車,車子開動了。

  「說!你老婆在哪兒!?」

  「我不知道!」鄭鈺此時明白這幫人真的是衝著陳琳來的了,他們是怎麼知
道自己在這兒等人的?難道他們黑進了我的電腦?他們和陳琳有什麼仇?是因為
趙林賽嗎?是……因為張天嗎?

  「你放屁!」女人橫眉立目,眼神就像兩把刀子。她抓著鄭鈺的頭髮,直接
把塑料袋套在了鄭鈺的頭上……

  「什麼,玫瑰公園!好!」

  陳建國一打方向,直接把警燈給打開了。車子拉著淒厲的警笛直接就在馬路
上一個大拐彎,向反方向過去了。玫瑰公園發生槍戰?這是在玫瑰公園蹲點的警
察剛發過來的情況,有人持槍追逐,但是等他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沒看清到底是
什麼人。但是陳建國有種直覺就是覺得肯定就是,有人持槍,是鄭鈺,還是別人?

  是和現在的三條人命相關的人嗎?是真兇出現了嗎?

  他加大油門,一路朝目的地開去。各地蹲點的警察也得到了消息,全市幾十
輛警察開始向一個方向迅速集中。

  女人第三次鬆開了塑料袋,鄭鈺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窒息的痛苦讓
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他一邊瘋狂的咳嗽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滿嘴的粘液狂噴,
不知道是唾液還是肺裡的血,他被折磨的快要發瘋了,這個女人毫無疑問是個拷
問的高手,她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你老婆在哪兒?」

  「我不知道!」鄭鈺心裡下定決心拼了,自己實在是挺不下去了,寧可給開
槍打死,也不想讓她這麼給折磨死!

  女人的眼睛閃過爬蟲類的目光,冷笑著第四次撐起塑料袋。鄭鈺正要動作,
整個車子突然發出一聲巨響,接著一陣巨震,碎玻璃橫飛。一輛金盃斜刺裡就撞
了上來,將SUV給撞的幾乎調了個頭,車身帶著巨大的慣性沖上了人行道變得
綠化隔離帶裡面,左半面車門全都癟了,玻璃全部破碎。

  金盃也被撞得不輕,車頭完全憋了,差點翻了。但是很快變形的車門就被踹
開,馬藺端著一桿據短管的五連發從車裡踉踉蹌蹌的出來了。

  沒等他走到SUV跟前,車裡就開槍了,一把帶著消音器的手槍朝外面連開
好幾槍。但是馬藺反應迅速,往旁邊一閃,子彈一發打在了路邊的電線杆上,發
出一聲恐怖的爆響,火星四濺,另幾發打在地面上,還一發子彈卻不幸打中了一
個倒霉的路人,子彈將他的小腿射穿,頓時血如泉湧,這倒霉蛋慘叫著捂著腿倒
地不起。

  有的路邊的人沒聽見槍響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大群人圍上來看熱鬧,有的
路過的車也挺下了。但是接著就看見馬藺蹲著槍對著駕駛座「呼咚」就是一下,
這散彈槍的威力比手槍可厲害多了,威力就跟小炮一樣,槍聲也特別大,一片火
光帶著刺鼻的白煙全都打進了車裡,司機被安全氣囊擠在座位上動彈不得,一下
打個正著,幾百粒鐵砂把司機座上的槍手打的血肉橫飛。

  這時車裡其他的人只有那個女人還清醒著,另一個鄭鈺認識的那男的剛才磕
到了後腦勺已經昏迷不醒。女人眼見老大被一槍打成了蜂窩,外面的槍手還不算
完,一槍接著一槍的往裡轟,老大的屍體都給打爛了。知道大勢已去。眼前的情
況不但完不成任務,自己很可能也脫不了身。就算能擋得住眼前的槍手,待會兒
警察也會過來。

  她搖搖晃晃的弄開門,從車上跳了下去,這才發覺胳膊已經滿是鮮血。拎著
槍回頭朝馬藺開了兩槍,接著轉身一瘸一拐的想跑。她的本意是此時大街上亂成
一團,運氣好的話在警察到來之前他能混在人群裡逃走。

  但是馬藺扔了打光了子彈五連發,拾起地上的手槍,直接從後面跟了上來,
對準她後心就是一槍,女人直接應聲倒地,身子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快走!」鄭鈺昏頭脹腦之間就只聽懂了這一句話,接著被馬藺攙了起來。

  而不遠處,一輛白色的寶馬X5的駕駛座上,張曉霞眼看著這一切,痛苦的
閉上了眼睛。她直到今天會是一個了斷,她想來親眼看看陳琳這個賤人怎麼死,
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完了,一切全完了……警察馬上就會到,所有的努
力,兩年來所有的付出全都白費了……

  她發動車子,拿出手包裡的護照跟簽證看了看,這是按照計劃早就準備好了
的。

  到了現在這一步,只有走了,弟弟啊,我的弟弟呀,不是姐姐不幫你報仇,
實在是……老天不睜眼啊……

  張曉霞擦乾眼淚,一加油門寶馬起步,順著路向機場的方向開去……
2011-3-7 16: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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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下,鄭鈺和馬藺倆人坐在屋頂,看著天上的星空。

  想起昨天那幕此刻仍是心有餘悸,誰也沒想到會半中腰殺出這樣一幫人馬來
,誰也沒想到會演變成當街槍戰的情形,當時的危險,子彈在頭上橫飛發出的尖
嘯聲,讓人想起就渾身冒冷汗。

  「對不起,這回算是把你也給拖下水了。」鄭鈺臉上帶著歉意。

  「哼哼,說這幹嘛?」馬藺豪爽的拍了他的肩頭。「你當初替我挨過一槍,
今天我也還你一條命,公平合理。拿我當兄弟就別說什麼對不起。」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段先去外地避避風頭,等風聲過去了再說唄。反正港城這種鬼地方每天
都有砍人殺人,槍戰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哎對了,你知道那幫人的來頭嗎?」

  「具體的不知道,但是,我大概能猜得出來。他們是衝我老婆來的。」

  「你老婆……這麼說她真的沒死?」

  「應該是,這件事我覺的和兩年前的張天命案有關。我那個大舅哥陳峰,恐
怕也是知道內情的。張天被人殺了,本來鎖定的嫌疑人是趙林賽,但是我老婆為
啥要去替他作證?」

  「哎對了,趙林賽死了。」

  「死了?估計也是那幫人幹的。還有尹媛媛,楊新曉肯定也是那幫人下的毒
手。」

  「我有點不明白,你當初既然早就知道你老婆根本沒和趙林賽出軌,你當初
又跑去找他找事是為什麼?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上次不是說你老婆在廣西怎麼樣?」

  「那是我詐他的,我信口胡說而已。我就是不相信陳琳能看得上這樣的人,
結果一詐就詐出實話來了。陳琳根本沒和他在一起,那麼這就奇怪了,她為啥要
去作證?還有如果她沒死……陳峰是怎麼去認得屍體?我覺得,陳峰應該是知道
陳琳沒死的,他為什麼要騙我?」

  馬藺瞟著鄭鈺,點根煙抽上。

  「你家的事我倒是不懂,但是我知道一個人如果隱名埋姓裝死離開自己的所
有親人兩年不敢出現,要跑路跑到這種程度,那肯定是有人追著要他的命。就像
我現在這樣,手上兩條人命,我肯定也會這樣做。」

  「人命?陳琳……她一個女的,她會有什麼人命?」

  「對呀,沒有內情她幹嘛替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作證?幹嘛裝死消失?幹嘛有
人要追殺她?」

  「你是說……陳琳因為某種內情,才去替趙林賽作證?因為替趙林賽作證,
所以才會有人追殺他?所以她才會跑路?」鄭鈺覺得好像心裡有什麼東西亮了一
下,湖邊的那兩具屍體,兩年前的那兩個釣魚客,是誰,究竟是誰……

  「說老實話,這事我覺得你得去問陳峰。」

  陳峰……

  第二天早上,馬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他說是已經找好了道上的朋友,
那人認識個蛇頭,幫他聯繫了一條往台灣偷渡的船,馬藺走了。

  去找陳峰嗎?應該去,只有他能解答自己的答案,應該只有他。

  還沒想到怎麼去,手機響了。還以為是馬藺打來的,但是一看號,鄭鈺就愣
了。居然是妹妹鄭琴的手機號。他不知道該不該接,因為鄭琴不可能知道這個號
碼。難道是警察設計的圈套?還是那幫殺手的餘黨賊心不死?

  鈴聲一直在響,最後他接了。

  確實是鄭琴的聲音,鄭鈺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的?」

  「哥,對不起……」那邊鄭琴說著就已經哭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鄭鈺一陣緊張。

  「喂,鄭鈺是吧?」聲音變了,是男人的聲音,鄭鈺一聽就聽出來了,是那
個老警察陳建國的聲音。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的?」

  「你和馬藺在一起,我們已經知道了。這號碼是馬藺最近辦的,這一查不就
查出來了。」

  「你們想怎麼樣?我告訴你這事和我妹妹沒關係。」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的,你知道趙林賽也死了吧。」

  「不是我幹的。」

  「我知道不是你幹的,是那幫殺手們幹的,就是綁架你的那幫人。包括尹媛
媛、楊新曉也是他們做的,我們抓到了一個活的,他已經全都招供了。」

  「你們抓到了?」鄭鈺心中一陣輕鬆。

  「是的,包括你妻子陳琳沒有死這個情況我們也知道了。我先在這兒跟你說
個對不起,你沒殺人,是我們懷疑錯了你。」

  「……」鄭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是這樣,我們想和你見個面,好好談一談。有些情況我想你有權利知道。」

  「什麼情況?」

  「比如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還有當年死的到底是
誰。這一切事情的緣由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叫你妹妹跟你說。」……

  一個小時之後,鄭鈺和陳建國終於第三次見面了。

  鄭琴跟在鄭鈺的身後,兩人走進客廳。客廳內就坐著兩個人,陳建國和邵文
傑。兩人看見鄭鈺之後都站了起來,陳建國臉上帶著歉意的表情:「你放心,我
們不是來抓你的。事情已經搞清楚了,你沒殺人,我們來這裡是跟你道個歉。」

  「你不是說……」

  「我知道,你坐。」陳建國重新坐下,「有些事情你必須得知道,而且我們
還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幫忙。」

  「什麼事?你先告訴我那幫人是干什麼的。」

  「他們是職業殺手,被人雇來殺你妻子的。他們最終的目標就是你妻子,你
知道他們的幕後老闆是誰嗎?我想你應該能夠猜得到。」

  「是和張天得死有關嗎?」

  「是的。」

  「難道是張天家的親戚朋友?」

  「對,就是他姐姐張曉霞。」

  「那那些照片?」

  「那些陳琳被施暴負傷的照片,是你妹妹拍的。但是除此之外的那些照片,
還是個謎。」

  「什麼?」鄭鈺扭回頭驚訝萬分的看著妹妹鄭琴,鄭琴躲避著他的眼神。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鄭鈺真是覺得心裡跟開了鍋一樣翻騰著,沒想到啊
,竟然是鄭琴。她為什麼瞞著我?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鄭琴低著頭不敢看他,她現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心裡此刻也是刀剜
的難受,要說自己當初沒有一點懷疑那是騙人,但是她既然知道是和張天有關,
而且既然嫂子不要自己聲張,她也就順水推舟的裝糊塗了,但是後來嫂子蹊蹺的
死去,她也更沒機會在澄清。

  現在,她跟本無法面對自己的哥哥。

  「好了好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她敢揭露此事,說不定她自己的生命也
會受到威脅。」陳建國站起來,示意鄭鈺冷靜:「你看,現在這基本上已經弄清
楚了。」

  「那你們既然知道是張曉霞在幕後干的,為啥還不去抓她?」

  「她已經跑了,槍戰當天,她就已經離境了,去了意大利了。從這點上看,
更能斷定她是蓄謀已久。現在人在國外,不好抓啊。」

  「你們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是,你看看這個。」陳建國說著打開筆記本電腦,上面有一段視頻錄像
。「這是你收到的那封郵件,我們的網警追蹤了這封郵件,最後查到是本市的一
家網吧裡發出來的。我們調出來了監控錄像,你看看這個女人是誰?」

  鄭鈺仔細看看,一個長發女子的側影,熟悉的感覺,他的臉不由得湊近了屏
幕。

  過了會兒,女子似乎下機了,等她站起來向櫃檯這裡走來的時候,臉的正面
全完呈現。鄭鈺的心忽的一下飄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來。「陳琳……」

  ***********************************(分隔線)

  來到陳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鄭鈺按了按門鈴,過了一會門開了,陳峰出現在面前。

  進去之後左右看看,陳峰問要不要喝水,然後就關上了門進了廚房,鄭鈺穿
過客廳正想往裡面走,但是廚房裡突然一陣響動,再回頭一隻手已經把他狠狠推
到了牆上,接著一把冰冷的槍口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陳峰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誰讓你來的?」

  鄭鈺沒有說話,陳峰老練的在他身上搜了一下,但是沒有摸到任何武器。他
慢慢的轉回身,陳峰的眼睛裡閃動著絕望的凶光,就像一條受傷被逼上絕路的野
獸。他的槍口並沒有離開,但是慢慢鬆開了手。

  「你這是干什麼?你媳婦兒呢?」

  「我讓她走了,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誰讓你來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大街上出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以為那幫人會善罷甘休?」

  「你知道那幫人是誰?」鄭鈺直視著他的眼睛。

  陳峰沒有回答,但是槍口依舊沒有離開。示意鄭鈺坐到沙發上去,鄭鈺順從
的走過去,但是視線一直沒離開陳峰的雙眼:「你知道那幫人是誰?你也知道他
們到底要幹什麼。這麼說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陳琳的事情。」

  「坐下。」

  「兩年前死的是誰?那具屍體是誰?」

  「坐下!」

  「陳琳還活著,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看過那份驗屍報告,那上面說
陳琳吸毒,這不可能,這不是她!」

  「我說你給我坐下!」陳峰的聲音就像岩石在摩擦。

  鄭鈺坐下了,陳峰用槍指著他,推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往外看了看,沒見有
什麼異狀,這才又返回身來。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你……見到她了嗎?」還是陳峰先開的口。

  「我想是的。」鄭鈺的聲音很輕。

  「她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我早說過讓她別回來的,她就是不聽!她就是捨不得你,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現在有危險,這都是因為你!」

  「原來你真的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那你怎麼……你不是警察嗎?」

  「警察也不是萬能的,你以為我要是能幫得了她我會袖手旁觀嗎?我他媽就
是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你懂不懂?你懂個屁呀!」陳峰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激
動,幾乎是在咆哮。

  「那我呢?難道我就幫不上忙?!」鄭鈺激動的臉色通紅,也站了起來。

  「你,你兩年前就幫不上忙,兩年前她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陳峰不屑的
口氣真的是把鄭鈺給激怒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是他的心病,是他心裡的瘡疤,
先在被人給血淋淋的揭開了。

  「那天晚上我給打暈了,你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當時我也在場。」

  「什麼?你也在場?」

  「我再說最後一遍,你給我坐下!」

  鄭鈺沒有坐,直接往前走了兩步,胸口直接頂上了槍口,直視著陳峰的眼睛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陳琳嗎?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妹妹嗎?你想開槍,開吧?」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陳峰的眼神軟了下來,槍口垂下。

  鄭鈺又坐下。

  陳峰此時好像喪失了全身的力量,坐在沙發上,鄭鈺有種感覺,對面的這個
男人似乎在一瞬間變得蒼老了許多,緩緩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道出了兩年前
的那個夜晚所發生的一切。

  「陳琳出事前兩個月,就是張天死亡的那個晚上。她給我打電話,她在電話
裡哭了,她說她做錯了事對不起你,向我坦白了一件令我無比震驚的事情。」說
者陳峰抬眼看了鄭鈺一眼,「那就是她有外遇了,整整一年了,她在外面有別的
情人,而且這個情人就是雨人!」

  「什麼?」鄭鈺當時整個人就木了。

  「你說……雨人……這不可能!」

  「不可能?你這個當丈夫的,你就沒有好好想一想。他一個女人家,成天收
集雨人的資料,都痴迷到了那種地步,你就沒想過她不單純是好奇?你就沒有想
過這事到底正常不正常?」

  「她喜歡雨人?那是個罪犯啊!」

  「罪犯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斯德哥爾摩侯群症?她就是這種類似的情況。沒
錯,她是迷上雨人了。你不知道吧?她覺得雨人是個除暴安良的俠客,她覺得能
作為這樣一位俠客的情人,她覺得這是最刺激最浪漫的事兒。她就是這樣跟我說
的,她說她知道對不起你,她愛你,但是她也愛雨人,她也同樣無法拒絕這種誘
惑。」

  「那個雨人,你知道他是誰?」鄭鈺咬著牙低聲問道。

  「張天,就是死了的那個,就是他,他就是雨人。」

  「是他?這怎麼可能?」鄭鈺脫口而出。

  「怎麼不可能,警察給你看過一些照片吧,除了陳琳被打傷的照片之外,還
有一些雨人受害者的照片,那些照片就是來自於張天,都是在他的電腦裡發現的。」

  「電腦裡……」

  「總之,她告訴我說她們倆保持著情人的關係已經有一年了,但是現在,她
不想再保持下去了。她反悔了,她說她終於發現自己是多傻多天真的一個人,居
然和殺人犯同床共枕了一年,為了一個罪犯背叛了自己的愛人和家庭。她說她不
敢告訴你,所以只能向我求助。我問她到底是誰,她說是張天。」

  張天,鄭鈺苦笑。這傢伙只聞其名,連面都沒見過。他就在小琴的球館裡兼
職教練陪打,而陳琳也在那裡幫忙,兩人平日裡肯定就有接觸,現在有了外遇,
更是方便。

  我要是平時多去看看,估計也能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鄭鈺的心裡真是
悔恨交加。

  「她為什麼……我是說她為什麼不再和……張天……」

  「她說她翻然悔悟了,她說她以前覺得雨人是個俠客,但是時間長了發覺這
個人和自己想的有很大的偏差,但是她不敢和他公然決裂,她怕自己有危險,所
以才打電話給我。我叫她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我過去找她。」

  「你為什麼不讓她趕緊離開那兒?」

  「是她說她想要張天認罪。等他認了罪再由我把他抓起來,我知道危險,讓
她不要自行其是,但是晚了,到那兒的時候,我只看見張天已經對她在動手了,
把她打得渾身是傷。」

  「這就是那些照片?」

  「對。就是那些照片上的傷,那就是張天打的。」

  「到底是誰殺了他?」

  「我,我把這王八蛋給殺了,一刀就把他給捅死了。他把陳琳給打成那樣,
我就是把他碎屍萬段也不解恨,我一刀宰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你一個人去的?你為什麼不報警?張天是雨人的話,你完全可以帶人抓住
他。」

  「抓他?怎麼抓?難道連陳琳一起抓?別忘了陳琳早就知道他真實得身份,
算起來這是包庇,同樣要坐牢的。而且兩年前,張天也根本不是我能動得了的。
兩年前,薄書記還沒調來,市裡的老大還是那個文老大,張曉霞是他的情婦。而
且最關鍵的一點,那些證據並不足以證明張天就是雨人。」

  「你說照片在他的電腦裡。」

  「是,但那並不能表明那就是他拍的,想辦他,證據必須特別過硬才行。而
且他現在死了,死人嘴裡沒口供,這就更說不清了。我殺了他之後,等我冷靜下
來,我就知道事情麻煩了,他姐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那個趙林賽就是你安排的吧。」

  「沒錯,要保住我和陳琳,就必須找個替死鬼。趙林賽就是最好的選擇,他
是個小混混,進過少管所。以前和張天發生過矛盾,張天帶人打過他一頓。而且
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本來一切都很簡單……」

  「陳琳不同意,對吧。」鄭鈺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陳琳就是這樣一個人
,善良溫順,看不得別人受苦,尤其是別人為了自己受苦。

  「對,她不同意,她不願意讓別人為自己受過。她說她有辦法,第二天她就
跑去讓你妹妹把她身上的傷都給拍了下來,然後她把張天電腦裡的那些照片也給
收集了起來,後來我聽說她自己跑去給趙林賽作證去了,我就知道壞了,張曉霞
肯定會懷疑。果然張曉霞後來懷疑了,陳琳就打給她電話說她手裡有對付她的證
據,她弟弟是臭名昭著的變態連環殺手,她有證據有照片,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
把這些證據公諸於世,雨人不是別的一般什麼犯罪,到時候就算是她的後台也罩
不住……」

  說到這兒,陳峰長嘆了一聲。

  「那天南湖的那兩個人,就是張曉霞派來的吧。」

  「對,張曉霞派他們來把鑰匙搶回去,同時要陳琳的命。但是這個事被我事
先知道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吃完了飯之後根本沒走遠,就在暗處看著,等你被人
打暈了我才出來。」

  「是你,是你把我從水裡給撈出來的。」

  「是我,當時你還昏迷著。我找到了陳琳,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這計劃,因
為我收買了其中一個人,張曉霞給他十萬,我給他二十萬。他沒殺陳琳,只是把
她的鑰匙拿走了。我告訴他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回去之後就告訴張曉霞說人已經
殺了,陳琳從此以後保證不會再出現,那個人動心了。他們抓住陳琳之後,那人
殺了自己的搭檔,但是沒要陳琳的命。」

  「然後你把他也給殺了?」

  「這叫斬草除根!不殺他始終是個禍患。後來我把他殺了之後,把陳琳給弄
醒了。我告訴她張曉霞派人來殺她了,叫她快跑,我已經幫她把假身份還有護照
簽證啥的全都弄好了,國內是不能待了,只有去國外。但是她哭著就是不走,她
非要和你一起走。」

  鄭鈺默默的一嘆:「你是不是告訴她我已經死了。」

  「對,不這樣說她就不肯離開,我說你已經遭了那兩個人的毒手,我趕來的
時候晚了一步,只救下了她。後來她才哭著走了。等她走了之後,我就把那兩個
人的屍體扔進了湖裡,但是因為太匆忙,忘了把鑰匙從那個人的屍體上拿下來,
結果一起下水了。後來我又找個女人做陳琳的替身,我把現場佈置成雨人作案的
樣子,因為他們的計劃就是殺了陳琳然後嫁禍給雨人。」

  「那個女人,是馬藺的嫂子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馬藺家裡的時候,就看到他嫂子的照片,覺得和陳琳挺像的。後來我
聽說她吸毒,而陳琳的屍檢報告上也有提到陳琳吸毒,我就覺得不可思議。毒癮
不像是偷情,偷情有可能長期瞞得住,但是毒癮深了從外表上就能看得出來,而
且生理特徵很明顯。我怎麼回憶也不覺得陳琳當時像是吸毒的樣子。後來我就想
到很可能是馬藺的嫂子做了陳琳的替死鬼,馬藺他哥是雨人的受害者,你做為辦
案警官肯定要和死者家屬有聯繫,這樣接觸到馬藺的嫂子就是順理成章,你肯定
也察覺到了兩人長得比較像。這樣當你的計劃在你腦子裡成型的時候,你肯定已
經想好了要她來當替身。」

  「沒錯,我知道她當時在吸毒。後來就通過毒販子把她叫了出來,後來我告
訴她說案子有了新的進展,需要她配合一下跟我走一趟,她一點都沒懷疑就跟我
走了。後來她的屍體就變成了陳琳的屍體,我給佈置成了雨人的作案手法。」

  「她是你殺的?」

  「是。」

  「她有什麼罪?你為什麼要殺她?」

  「我為了保住你們倆的命,就是這樣!一個吸粉兒的毒蟲而已,她活著也跟
死了差不多!後來我又去認屍,那時候你還在醫院裡躺著,沒人想到我會撒謊,
所有人都相信了我。後來我被調到了法制科,我順水推舟就去了。我知道雨人已
經死了,案子成了無頭案了。就算雨人不是張天,也肯定和張天有關,但是這個
線索我還偏偏不能說出來。」

  鄭鈺看著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兩年了,相安無事。我知道張曉霞一直在懷疑,但是沒用,只要不露出破
綻她就沒辦法。現在不是兩年前了,文老大進去了,中央開始打黑了,她的靠山
都已經垮了。所以我知道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否則她是不會出手的。本來一直都
好好的,直到你,直到你在電視上出名露臉。」

  「那次大巴事件讓我名聲遠颺了,電視上網絡上到處都是我的名字和照片,
陳琳肯定也看見了,結果她知道我根本沒死。」

  「對,她一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她肯定會來找你。她大概意識到我騙了她
,我知道肯定完蛋了。果不其然,現在鬧到了這步田地。人算不如天算哪。」

  「你是個警察,你殺了這麼多人,你眼裡還有法律嗎?你有這膽量,乾脆把
張曉霞殺了好了。這樣不是一了百了?結果到最後,事情還是敗露了。你當時既
然知道她要殺陳琳的計劃,為啥不阻止她?法律的手段難道就不管用?難道法律
就不管這個?」

  「我殺得了張曉霞嗎?殺了她我不是要坐牢,難道我就沒有老婆家庭?這樣
悶不吭聲是最好的選擇。而且法律根本對她沒用,事情就是這樣,我們警察不是
為正義服務的,也不是為人民服務的,是為法律服務的。而法律是為那些掌權的
人服務的,張曉霞當時就屬於這樣的人。中國從來都不是法治社會,中國從來都
是人治,過去是現在也是。」

  「陳琳知道你的計劃嗎?她知道綁架的事嗎?」

  「不知道,否則她一定會告訴你。到時候你們就會去報警,那就完了。很多
警察都拿過張曉霞的錢,很多人……包括我在內。」

  「你讓她去哪兒了?」

  「意大利,她以前在那兒當過兩年的交換生,算是比較熟。我也不知道她現
在還在不在那兒。」

  「你們一直沒聯繫過?」

  「沒有,不安全。」

  遠處的某間房間裡,一堆警察圍在屋裡,監聽設備擺了一桌,好幾個人正在
監聽這次談話,陳建國戴著大耳麥也在聽著。邵文傑看著他,他示意不必擔心,
陳峰不會做出過激的舉動來。從他一開始就知道有人監聽,還這麼娓娓道來,就
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坦白了。

  但是接著接受的效果時好時壞,不時出現很奇怪的雜音,結果很長時間聽不
到他們的對話。邵文傑有點著急了,在這樣下去萬一出事怎麼辦。但是陳建國還
是挺沉得住氣,示意技術人員趕緊調試,果然過了一會兒,效果恢復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我還有的選擇嗎?你身上是不是帶著東西呢?是不是有別人正在
聽咱們的倆的談話呢?你能大搖大擺出現在我這兒,就說明問題了,是不是陳建
國叫你來的?」

  鄭鈺拿出了藏在上衣裡的微型麥克風。

  一聽戲穿幫了,陳建國示意戲演到這兒就算是結束了,邵文傑叫上人正準備
過去,突然耳麥裡傳來一陣驚呼和嘈雜的亂聲,還有人大喊不許動,他頓時就懵
了。怎麼回事?這是哪兒冒出來個第三者?

  「快!快去!」他扔下耳麥,帶著人衝了出去。

  屋裡,鄭鈺舉著手,眼看著馬藺舉著手槍對準了陳峰的胸口,他真不知道這
傢伙是怎麼冒出來的。他不是跑路了嗎?不過此時馬藺的表情冷峻猙獰,眼睛裡
充滿了殺氣。

  「你沒走?」

  「對,我根本就沒走,我一直在等這一刻。我要給姍姍報仇!」

  「你怎麼……「鄭鈺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剛才全都聽見了?「


  「沒錯!我全都聽見了。打你進屋之後,我就偷偷的進來了。你們沒注意而
已。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和你在那輛大巴上並不是偶遇。」

  「什麼意思你?」

  「我是有意接近你,我想找出來姍姍到底出什麼事了。因為找不到屍體,所
以報案也沒人管,只能算失蹤。後來我想方設法打聽,才知道姍姍失蹤當天是被
一個買粉兒的叫去了。後來我找到了那個毒販子,他說是一個警察叫他這麼幹的
。我就聯想到了陳峰。」

  「但是我沒有證據,後來看電視新聞知道你老婆出事了,她出事那天就是姍
姍失蹤的那天,你和我都成了雨人的受害者。但是我調查過你老婆的照片,我發
覺她們長得有幾分相似。而陳峰恰好又是你老婆的哥哥,這就足夠我聯想的了。」

  「我不知道你在大巴車上認不認識我,但是我早就認識你,咱們倆一間房也
不是偶然的。甚至我救你都不是偶然的。我想要接近你,我想找到我需要的答案
,現在我已經找到了。」

  「你一直在跟我演戲?」

  「也不全是,如果沒這事,我們之間會成為好朋友,這我肯定。」

  「……多長時間了?」

  「……和你一樣長。」

  鄭鈺無言的看著他,馬藺的眼神裡透著瘋狂的恨意,陳峰一臉沉靜。

  接著,門和窗戶同時被人撞開,警察闖了進來,大喊不許動放下武器。接著
槍就響了,更多的槍響了。混亂中,鄭鈺被人撲倒在地,無數的人擁了進來。在
眾多的腳的縫隙裡,他看到了陳峰軟綿綿的身體斜靠在牆角,額頭一個窟窿冒著
汩汩的鮮血。而馬藺則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但是已經失去生命的臉上帶著復仇的
快意。

  鄭鈺感覺自己的心空了……

  ***********************************(偶素分隔線)

  車子在林蔭道上行駛,路,依舊是兩年前那條路。

  人,彷彿也是兩年前的那個人。

  鄭鈺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眼角濕潤。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至少警察們是這麼說的。那些監聽錄音已經完全說明
了所有事情,警察已經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了,至少陳建國是這麼跟他說的。從他
家搜查出來的東西已經都還給了他,但是有些東西,鄭鈺感覺是回不來了。

  前面就是南湖了,這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知道他們在監聽,所以我現在告訴你真實的情況。」陳峰打開了電視機
,一片沙沙的雪花點聲音,這似乎能對竊聽器產生干擾,但是鄭鈺不得而知,他
只是看著陳峰。

  「小琳全都告訴我了,她有一次偶然在張天的電腦裡發現了這些照片,以為
張天就是雨人,所以她才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的。她對雨人的迷戀已經到了病態
的地步,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不正常,但是就是無法控制自己。這種對於罪犯的病
態迷戀類似於斯德哥爾摩症,她不敢告訴你,也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所以她唯一
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

  「結果和張天相處的時間長了,她發現張天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人,而且她
發現張天並不是真正的雨人,他的那些照片並不是他拍的,而是網上的某個人發
給他的。也就是說,張天欺騙了她,利用她對雨人的痴迷冒名頂替欺騙了她。」


  「她被激怒了,威脅張天要告訴我要報警,張天於是對她施暴毆打,小琳在
反抗中錯手一刀捅死了他。等我到哪兒的時候,只看見小琳拿著刀呆呆的坐在那
兒,張天已經斷氣了。」

  「她是我妹妹,我不能讓她的人生就這樣結束。反正我已經背了幾條人命了
,再多背張天一條也無所謂。」……

  陳峰在屋裡跟他說這些的時候的情景依舊曆歷在目,他始終忘不了他看著陳
峰中槍倒下時的情景,那雙眼睛,那如釋重負的沉靜,彷彿在向他訴說著什麼,
訴說著他最後的祈求和託付,訴說著一個男人、一個兄長的承諾……

  車停下,斑斕樹影之中,順著小徑前行。

  那棟小木屋仍在,兩年了,他沒有再來過這裡,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做
什麼,事實上兩年來他都一直活在混沌之中。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裡是開始的地方,也是結束的地方。今天在這裡的,會是另一個開始。

  推門進屋,屋內的陳設如故。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著,不知何時淚水滑落臉頰。他用手背去抹,但是卻止
不住那難以抑制的情緒。兩年了,多少個不眠之夜,多少淤積在心中的苦悶,在
此刻都化成了淚水奪眶而出,他真的好想用最大的力氣喊出來、哭出來,他現在
才知道,自己也許真的需要好好的哭上一場。不知何時,身後有了哽咽的呼吸聲


  一雙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肩頭,接著,淚水滴落,打濕了他的衣襟。男人沒
有回頭,他好怕一回頭才發覺這是一場夢。女人愧疚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對丈夫
的虧欠、背叛實在讓她無法面對男人,她伏在男人的背上,痛哭失聲。

  不知何時,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女人緊緊地摟著男人的身軀,只想永遠也不再離開他的身邊。經過這兩年的
時間,她已經明白在人的一生當中,生命並不是最可貴的,死亡也並不是最可怕
的。而眼前的男人,才是她值得用一生去廝守的人。

  良久……

  兩張掛滿淚痕的臉分開了,兩雙依依不捨的眼睛彼此對視著。

  「你該走了……」

  *****************************************(傳說中的分隔線)

  「結果這個陳琳到底還是沒找到。」邵文傑仰面看著天花板,坐在空調底下
猛吹冷風。案子破了固然高興,但是關鍵人物之一的陳琳卻始終游離在警方視線
之外一直沒有出現。這讓他心裡始終有個疙瘩。

  「鄭鈺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反正就是不知道唄。我懷疑他沒說實話。」

  「這是必然的,兩年前陳琳跑路,用的都是陳峰給她辦的假證件。現在要是
露面,這也算是一條罪啊,而且這個假身份就曝光了,到時候就回不了國外了。」

  「案子破了,沒她什麼事了,她還回什麼國外?」

  「沒她什麼事?她和張天的關係夠她喝一壺的,都能算是同謀了。還有別忘
了張曉霞也跑了,這個女人就是個禍根,她在國內能雇殺手,在國外同樣能雇。
換了是我,我也會小心行事。」陳建國點了一根煙,哈了一口,心裡挺美的。聽
領導說這回單位裡的年度先進個人已經內定了是他了,破了這樣一樁奇案,在同
事朋友面前也覺得很有面子。

  「鄭鈺最近幹嘛呢?」

  「不知道,聽說已經把房子給賣了,車也買了。好像說是準備出國去埃及,
聽說是他們學校跟埃及的孔子學院有合作關係,每年都有交換教學,現在他這個
情況也不太合適在原單位繼續待著,事情都傳遍了,所以給他爭取了一個去埃及
的名額,正在辦簽證,沒辦法好像受得打擊太大了,心理上一時承受不了,決定
避世遠離紅塵俗世一陣,修身養性。」

  「也是啊,一般人誰受得了這個。在謊言和欺騙中活了兩年,到頭來發覺自
己的生活根本就是被別人操縱和欺瞞,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
任誰都受不了這種事。這自己調節一下也是好的。」

  邵文傑長嘆一聲:「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雨人到底是誰,還是沒搞清楚。張天
已經死了,唯一的線索斷了。從那些發來的圖片上追蹤到的都是些無照小網吧,
而且都是兩年前的事,沒人能說得清楚。」

  「張天他是在什麼上面和那個發圖片的人聯繫的?」

  「好像是在某個色情論壇上,沒辦法內網站服務器不在國內,弄不到更多的
資料。只是知道張天在那個論壇上的網名,一點價值都沒有。」

  「他叫(網名)什麼?」

  「貓臉。」

  內勤小孫進來了,抱著一大疊東西,要陳建國簽字歸檔。

  「這都什麼啊這是?」

  「就是那個職業殺手,咱們把他們的老窩抄了之後,搜出來的東西。你別說
,這幫人以前弄不好就是當警察的,跟蹤記錄自己還做報告書,自己建檔專業的
很。這裡面幾月幾號星期幾,目標幾點幾分到了那裡,見了什麼人,用時多長時
間,我靠簡直是事無鉅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帶間斷的。」

  「天天都有?」

  「天天都有!我們都按順序排了。」

  「是嗎?我瞧瞧。」陳建國順手抽出來了幾張看了看,確實做得很專業非常
細緻,可見那幫殺手從很早之前就盯著鄭鈺的一舉一動了,看了幾張覺得沒什麼
新鮮名堂,於是拿過筆簽了字,叫小孫去歸檔。都收拾好了卻看邵文傑拿著一張
,皺著眉頭看的臉色不對。

  「怎麼了?」

  「你看看這個。」邵文傑遞給陳建國,陳建國接過來看了又看,越看神色越
凝重,接著不由分說把所有的東西都掐過來,一張一張的開始仔細看。小孫不知
道怎麼回事,邵文傑找了個藉口把她給支使出去了,接著就把門給關住了。

  整整一個下午,倆人都在看這些東西,幾乎是一張不拉,看到最後,不止是
邵文傑,連陳建國的臉色都變了。

  「這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去這裡?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可能是巧合,你看鄭鈺接觸的這些人,這幾個,都是已經查明身份的
雨人受害者的遺族,而且還不止一次,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人的身份的?雨人的受
害者身份目前還是處於保密的狀態,除了陳琳和另一個人之外,其他的遺體都是
從山洞裡找到的,外表根本已經難以辨認,現在連咱們警察也沒把所有遺體的身
份都甄別出來,他是怎麼……」

  邵文傑立刻拿出手機給鄭鈺打電話,結果得到的卻是無法接通。

  「去他家看看!」陳建國的心裡開始又發毛了,自從破了這個案子之後,心
里美雖然是美,但是總是覺得還有點什麼事情沒弄明白。現在這種感覺又冒出來
了……

  結果到了陳峰的家,根本沒找到人。一打聽連房子都已經賣了,戶主都換了
人了。又去鄭鈺的單位裡問,結果也是沒結果。說是簽證已經辦下來了,之後就
沒見人了。

  最後到了球館找到了鄭琴,一問鄭琴知不知道這個事。鄭勤才說好像聽尹媛
媛生前說過這麼一檔子事兒,但是具體怎麼回事她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哥自從陳
琳出事了之後就變的有些神經質,好像是去找過那些雨人案的相關當事人。

  「怪了,怪了,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陳峰跟他說的?」等從鄭琴那裡離
開,邵文傑越想越覺得奇怪,甚至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覺得這個案子似乎是
還有更深的內幕沒有查到,還有事情沒搞清楚。

  「不對,不可能!陳峰巴不得隱瞞這件事的真相,他不可能主動提供情報讓
鄭鈺去翻這個老底兒的。」陳建國面沉似水,一口否定。

  「那是,難道是……陳琳?他是從陳琳那裡……有沒有可能,張天通過網絡
從雨人那裡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很可能也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的身份資料
。而陳琳曾和張天關係密切,曾把張天當成是雨人,那麼有可能無意間也接觸到
了這些資料。而鄭鈺又偶然從陳琳那裡得到了這些資料……」邵文傑說著自己都
覺得底氣不足。

  「哪那麼多偶然?」陳建國再次一口否定,「況且真是這樣的話,又有幾個
地方不合理。第一,那這些資料是否真的存在,咱們把鄭鈺家抄的底兒朝天了,
她的那些所謂的資料咱們都看過了,裡面沒有任何能顯示受害人身份的情報。第
二,鄭鈺如果真的接觸過這些東西,他為什麼不報警?他那時候還不知道陳琳死
亡的真相,還只是單純以為是雨人害的,這些能幫助警方破案的資料他不可能自
己藏私吧。還有就是如果他真的能接觸到這些資料,那也應該能察覺自己老婆的
不正常,甚至有可能察覺陳琳和張天的關係,但是實際上他並沒有。」

  「也許是陳琳消失了之後,他才……」

  「那他去找楊新曉幹什麼?那他去找趙林賽幹什麼?要找兩年前就去找了,
為啥要等到現在?這就足以說明他之前沒察覺到任何不正常。」

  「那他為啥……他應該是掌握了某些情報,為啥不報警?」邵文傑喃喃的說
,「這真是想不通啊,除非是他事先知道陳琳沒死。這也不對,陳峰都坦白了,
這事鄭鈺不知情啊。而且他如果知道陳琳沒死,他去找這些人幹什麼?」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陳建國突然冒出一句。

  「我說什麼了……」邵文傑莫名其妙。

  「他事先知道陳琳沒死……」

  「這不可能啊。」

  「他事先知道陳琳沒死……他事先知道……他事先知道……」陳建國沒理邵
文傑,唸唸有詞跟唸經一樣,好像在回憶什麼,突然眼睛一亮,「如果……他不
是事先知道陳琳沒死,而是以為陳琳死了,但是他知道不是雨人殺的呢?如果是
這樣呢?」

  「他怎麼會知道?」

  「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只是討論這個可能性。」陳建國好像想明白了
什麼,「你記不記得咱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談話內容。當時我說是雨人殺的陳
琳,不止一次。而到了鄭鈺他沒說過一次雨人這個詞,都是說的兇手這個詞,也
是不止一次。這說明什麼?當時都認為是雨人,而他從沒提過雨人這個詞,這說
明什麼?」

  邵文傑愣了,好像也在努力回憶,於是陳建國打開前面的章節讓他看,一看
果然如此。

  「這說明,鄭鈺當時在下意識的迴避這個雨人這個詞,也就是說他自己不認
為雨人就是兇手。他這種言行不自覺的表明了他真實的態度。我說呢,我當時一
直覺得他這個人有點不自然,但是就是說不清楚哪裡不自然,現在總算是想明白
了。」

  接著兩個人都是長時間的沉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姑且可以這麼解釋。陳琳消失之後,鄭裕通過某
種渠道得到了某些信息,得到了受害人的身份資料。從而得知了陳琳和張天的關
係,但是並不知道全部的內容,只知道部分內容加上自己的推測,他認為張天就
是雨人,從而他斷定陳琳之所以被雨人的手法殺害,就是因為有人在報復雨人,
所以用雨人的手法殺了雨人的情人,也就是他老婆陳琳。而雨人張天之前就已經
死了,所以他才肯定陳琳的死和雨人無關。」

  陳建國的臉色陰晴不定:「如果是你,你會最先懷疑誰是報復你的人?」

  邵文傑呆呆的看著他:「當然是那些被雨人殺過的人的遺族,他們和雨人有
最直接的仇恨。鄭鈺肯定是以為那些被害者遺族之中有人識破了雨人的真實身份
,於是展開了報復。所以他才會去接近那些人,他想找出究竟是誰。」

  「這只是一個方面,是假定那些所謂的身份資料真的存在的一方面,如果那
些所謂的資料其實並不存在呢?」

  「並不存在?」邵文傑其實剛才就已經想過了,但是得出的卻是一個讓他毛
骨悚然的結論。鄭鈺不可能未卜先知,看這些他接觸的人的名單,裡面目前所有
已知身份的受害者遺族都在其中,他相信根據其它的這樣交叉對比下去,目前還
沒弄清楚的幾具屍體肯定也會找到真實的身份。但是連警察都不知道的情況一個
人卻瞭如指掌,而且也沒有其他的情報來源。就只能說明一個事實。

  這個人原本就知道!

  而目前只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條件!

  鄭鈺………………雨人?!

  邵文傑抬頭看看陳建國,兩者的眼睛裡都看到了對方的驚訝!這小子把房子
跟車都給賣了,銀行裡的存款也……不好!

  「快!一定要找到鄭鈺!」

  兩小時後,邵文傑垂頭喪氣的放下電話:「晚了,今天早上他剛上了去韓國
的飛機,此時已經是在韓國了……」

  陳建國頹然坐在椅子上……

  ***********************************(傳說中的分隔線)

  坐在去意大利的航班上,我面色平靜的看著外面的云層。

  坐在我旁邊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溫州的,今年才19歲,準備出國圓她的淘
金夢。我們倆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對出國旅遊的情侶。而坐前面的是「老師
」,一個韓國人,假裝是嚮導,我給他砸了11萬,那女孩不知道多少,反正他負
責把我們帶到意大利。這一路上先到瀋陽,接著到韓國,然後到了埃及。

  這位老師就偷渡這一行來說是很有經驗的,我們的護照都是自己的,是埃及
簽證,途經韓國也不會有問題。

  到了埃及,逗留兩三天之後換了早已準備好的韓國護照繼續飛往雅典,到了
雅典,老師說多玩幾天。我們當然是他說什麼聽什麼,不過女孩好像顯得挺高興
,去廣場轉悠。我倒沒有出去亂走,附近逛了逛,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賓館裡。

  在賓館老師開了兩個房間,安排我一個獨間,他們倆一個間。看得出來那女
孩有些為難,不情願,讓我翻譯告訴老師能不能自己一個房間,老師說那是怕她
一個人發生意外。我倒是無所謂,這不關我的事。還是在雅典,我給羅馬打了第
一個電話,在國內我不敢打,但是這裡,我真的忍不住了。

  第二天,吃早點,說是早點,就是一杯牛奶咖啡加上一個小面包。看女孩的
臉色很難看,我也沒有在意,吃完後她跟著我到我房間,說今天能不能和我一起
住,她說昨晚老師抱了她,但沒有發生那個,讓我和老師說說。

  這女孩看樣子涉世未深,心裡承受恩能力不怎麼樣,我不想半路出現什麼意
外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老師溝通了之後結果我和老師一個房,她一個獨間,這
下該都放心了。

  現在,終於要到意大利了,她在那裡嗎?她會在那兒等著我嗎?

  終於出了機場了,也是我們這一小幫人該散夥的時候了。老師收回了韓國護
照,向我們告別。那女孩說是有人來接她,只有我一個人站在佛羅倫薩機場之外
,不知道何去何從。電話打了,但是沒人接聽。

  身旁有警察走過,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穿得像是警服。一男一女一邊走一邊
看著我,接著走過來,說的是什麼我不清楚,不是英語,但是看那意思是要看我
的護照。

  我有點慌了,我的中國護照絕對不可以拿出來,只要在意大利呆一天,就不
能拿出中國護照,那是唯一的身份證明,直到錢掙夠了回國那天。老師這麼教的
,我們是埃及簽證,進入歐洲用的是韓國護照,而韓國護照是假的,也被老師收
回了,被發現是非法入境的中國人身份,就會遣送回國。

  我沒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就拿出地圖,兜裡的全部:打火機和一盒煙。
錢藏起來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倆警察沒怎麼搜我身,看了看就讓我走了。後
來才知道,意大利警察很少遣送偷渡客,憲兵也是。

  這下我不敢在機場這兒呆著了,拎著行李箱,漫無目的,在機場外轉悠,看
到一間酒吧,憑著一些英文,買了小面包,幸虧才0.7歐元,咖啡0.6歐元,算是
我的中午飯了。老師在途中說過,必須先找到華人區,那裡有很多華人餐館,食
品店,網吧,中國國內有的,華人區都有。每次遇到酒吧,報亭,我都問過:「
where can i find china town?」

  不知走到哪裡了,已經離機場很遠了,看不到機場建築。我不知道現在陳琳
到沒到機場去接我,也許她臨時有什麼事?電話也打不通,奇了怪了。

  前面有個火車站,不大,裡面燈光很亮,不像外邊黑漆漆的,佛羅倫薩不像
我想像中的。我看到的都是古建築,馬路都是石頭砌成的,感覺不出來像上海北
京那樣的現代氣氛,還好車站裡面人多,有了些安全感。今晚就在這裡過夜了,
裡面也有不少人,有兩個人看起來像中國人,不確定。

  走過去,在石地板上鋪上報亭買來的地圖坐下來,背靠大廳的石柱,想聽聽
他們說的話。但是剛坐下沒多久,手機就響了。

  電話裡陳琳急切的問我到了沒,我說到了,跟她說了我的位置。過了一會兒
,我就看到了一輛豐田開了過來,接著,陳琳從車上就跳了下來,我興奮的向她
揮了揮手,她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一頭紮在我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也緊緊地抱住了她,終於,終於我們又在一起了……

  ***********************************(傳說中的分隔線)

  尾聲。

  一年之後,意大利中北部城市,普拉托,法標費理哉大街。

  天空是陰沉的,隱隱有滾滾的雷聲,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了。我坐在公寓門
口的石板台階上,看著面前來來去去的熙攘人流。

  有人說意大利華人最多的城市是米蘭,這點我不清楚。我沒去過米蘭,但是
就我所見過的來說,普拉托滿大街都是中國人,這座全歐洲的紡織中心幾乎已經
被華人(主要是溫州人)給徹底攻陷了。有時我在這裡走,真的覺得這裡不是意
大利。整條整條的街上都是中文的飯館、服裝店、金行、網吧、旅行社、影樓、
髮廊、書店、超市……滿街的中國人走來走去,意大利人反倒很少見。

  普拉托譯成漢語是草原的意思,她像草原一樣具有開闊的胸襟,包容了來自
各個國家的移民,她是意大利華人移民最多的城市。據陳琳說這裡的18萬居民當
中,有11萬是中國人。就我的觀察而言,我覺得這個數字還是比較可靠的。

  這也是我們選擇來這裡的原因。

  一個華人女子從我身邊走過,我看著她的背影。妖嬈的身材,渾圓的屁股,
性感的包裹在絲襪裡的兩條美腿,充滿魅力的高根皮靴,路上很多男人都在對她
行注目禮。女人察覺到了這一切,只是驕傲的一笑,坐進車裡走了。

  我一直在觀察這個女人,我觀察她很久了。

  我看著車子駛出街口,接著感到一滴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臉頰。

  下雨了……

  不知何時,妻子陳琳的手輕柔的撫上了我的肩。

  「下雨了,咱們進屋吧。」

  我握著妻子的手,溫柔的親吻著。陳琳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極盡溫存。然
後我站起身來,兩人相擁著走進了屋內……

  窗外的雨仍在下個不停,我和陳琳對坐在床前,我看著她的眼睛,伸手輕撫
她的秀髮。陳琳的眼神中帶著脈脈的溫情和熾熱的愛意,我慢慢地探過身軀,她
的眼睛閉上了,我的唇覆蓋上了她的唇。

  當我們倆赤裸的身軀盡情交纏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了難以形容的快感,我
摟著她的腰肢,陰部緊抵著她的胯,整個人完全融化在她的激情當中。而她的雙
手緊緊勾著我的脖子,雙腿絞纏在我的小腿上,拚命地挺動身子迎合著我的入侵
,彷彿想把我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我的陰莖有力的在她的體內攪動著,在高潮來臨的那一刻,好像海潮一樣的
快感吞沒了我,我看著騎在我身上像只美麗的天鵝一樣引頸亢聲高吟的妻子,那
美妙身姿讓我的好像身處天堂幻境一般。

  那優美的身姿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在我的腦中放大、幻化……

  我彷彿看到了天使……

  我的天使復活了……

  激情過後,看著妻子熟睡的臉,我輕輕地一吻。妻子的眼睫毛好像動了一下
,嘴角還帶著那滿足的微笑和紅暈。

  我輕悄悄的下床,離開了房間。

  外面的雨沒有停,我仰著臉呼吸了一下雨中濕潤的空氣,那種清新的感覺讓
我的思路變得清晰起來,久違的感覺再次出現在心頭。

  我早就說過,只有下雨的時候才能讓我找到真正的自我……

  我……喜歡下雨。

  雨中,張曉霞離開了酒吧。自從來到意大利,她就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在
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沒有任何朋友。後來之所以來到普拉托,是因為這裡
的中國人多,覺得是不是能在這裡多交幾個朋友。

  她不缺錢,但是寂寞孤獨實在讓她受不了。

  她開著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在上樓的一瞬間,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回
頭看了看,漆黑的雨夜什麼人都沒有,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她關上了門。

  我在暗處看著這一幕,我已經觀察她很久了。

  這個世界上的事往往很奇怪,就像我不知道陳琳為什麼會喜歡雨人一樣,我
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成為雨人,但是那種衝動、那種慾望是我無法抗拒的。就像
吸血鬼注定了以吸血為生,我可能也注定了需要別人的血才能平復我的衝動和衝
動。

  陳琳並不知道我的秘密,就像我也不知道她的秘密。

  張天就是貓臉兒,我的那個在網上從未謀面的知己。這個我唯一的知己,在
現實中卻冒充我的身份,騙取了我妻子的心。荒謬的是,我和我妻子都有兩個身
份,我妻子愛我,但是也愛著我的另一個身份。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事都回到正軌上了。

  我原諒了我的妻子,實際上我並沒有資格怪她。她向我坦白了一切,雨人已
經在她的心裡消失了。經過這兩年的分離,她已經意識到我在她心裡的真正份量。

  我妻子的另一面消失了,現在留下的只是我的天使。

  但是我的另一面呢?

  自從妻子消失後,我的慾望也沒了。整整兩年,我沒有起過任何殺人的念頭
。我曾經以為我的慾望隨著我的妻子也一起消失了,但是今天,我的天使復活了。

  神既然創造了天使,那麼魔鬼的存在也是必要的。沒有了天使,魔鬼就是天
使。沒有了魔鬼,天使就是魔鬼。當天使復活的時候,那麼魔鬼也將從地獄復甦。

  我舔了舔嘴唇,向門走去。

  今天,天使復活。

  所以。

  今夜,魔鬼復活……



              (全文完)

  *****************************************(傳說中的分隔線)

  編者話:終於搞完了。總還是感覺有點虎頭蛇尾,但是寫的太累了,實在不
想再修改了,就這樣吧。原本想四章完稿,但是劇情實在是太拖了,根本搞不定
。本文的靈感來自於showtime的美劇《嗜血判官》還有一個忘了叫啥名字的電影
,裡面的連環殺手法醫氣場真的很強,不過我的筆是寫不出那種感覺的萬分之一
,只好照貓畫虎。

  下一個計劃《黎明的盡頭》還在準備當中,計劃是寫長篇。裡面不一定再有
人妻的情節了,前幾部書裡的某些人物將會再次出場。

  最後是老話:本文純屬虛構,本人也並非職業寫手,前後情節肯定也有照顧
不到的地方,大家看的高興就捧下場,看不爽也別扔磚,小弟先閃了。

  *****************************************
2011-3-7 16: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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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ygm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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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作一直在看,情节曲折,文笔流畅 相对于前期的作品来说复活的肉戏不算多,但人物的心态描写更加到位结尾太出人意料
2011-3-7 2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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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on1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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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很少能看进去的书了。
2011-3-8 0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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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ngyadi
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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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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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飞星的名字就是作品品质的保证,希望能够经常看到飞星大大的好书。
2011-3-9 13: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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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igma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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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假死逃避的部分和法國電影《不可告人》(Ne le dis à personne, 2006年,根據美國小說《Tell No One》改編)劇情幾乎一樣。
2019-9-1 02:3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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