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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裡的風流事 01-02 作者:雪色極光
山野裡的風流事1
是怎樣離開醫院的大山已不記得了,恍恍惚惚的只記得手中的這張紙了,還
有大夫的那句話,總在耳邊響「你得的是心臟病,已經很嚴重了,家屬呢?必須
馬上住院治療,要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該是入秋了吧!太陽還是那麼的鮮亮,烤得這回家的路金燦燦的,灼灼的。
天深邃的藍著,腿也沉沉的了,這走過無數次的路彷彿沒了盡頭,滿眼的樹聲,
除了偶爾啁啾的鳥鳴和濁濁的呼吸聲,世界似乎已經停頓於人聲之外,風起處漫
天黃葉--
一個機靈,冷汗瞬時濕透了脊背,和山林打了一輩子交到的大山突然感到莫
名的恐懼,心跳,心跳,心跳的連身體都在隨著心的節奏在動。突然間大山感覺
在滴得出水一樣的空中飄出了好多精靈,它們笑著叫著,圍著大山轉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報應、報應、報應呀,哈哈哈哈……」
然後是熟悉的油鋸拉在樹上的聲音,那聲音彷彿鬼哭一樣讓人毛骨悚然,然
後是一片寂靜,然後是樹木轟然倒下撕裂般的聲音--
荷花這幾天總感覺心神不寧,美麗白皙的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爽朗的笑容,丈
夫大山這段時間總是上不來氣,有時半夜睡睡覺就憋醒了,就連平時最愛的兩口
子那點事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了,追了他好幾次,今兒終於說是上城看病去了,可
這眼瞅著太陽要落了,還沒見個人影,不會有什麼事吧!最近這右眼皮老跳--
荷花不敢再想下去了。
「嫂子,嫂子,快出來呀!看大哥這是咋了?」門外遠遠的傳來的好像是老
成家的小三在叫。
荷花不禁一哆嗦,扔下了手中正淘著米的葫蘆瓢,三步兩步跑出大門口,遠
遠的看見正是小三扶著個人,吃力的正往自己這邊一步步挪呢,仔細一看正是自
家的男人大山。
「咋了?這是咋啦?」荷花瘋了一樣衝到兩人面前急促的問到。
「俺剛才回來,走半道上了,遠遠的就看見大山哥躺在一顆大柳樹下邊,眼
睛直勾勾的不認人,手還在前面來回亂抓,嘴裡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說些啥,問
他,他也不說話,沒辦法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呢!這不攙一半,抱一半的把他弄
回來了。嚇死我了,我看八成是沖了啥了吧?太嚇人了,趕緊找人給看看吧。」
三兒把大山交到荷花手裡,敞開衣襟一邊扇著風,一邊擦著汗,狠狠的瞪著
雙眼,誇張的白眼仁驚恐的來回閃著。
「大山,大山,這是咋了?說話,你說話呀?可別嚇我,我害怕了,別嚇我
好嗎?啊?」荷花喊得聲音都變了。
鄰居們聽見荷花的喊聲都跑了出來。
「咋了?咋了?」「荷花,大山這是咋了?」
「不知道哇!一早說上城看病現在才回來,這不還沒到家就這樣了。多虧小
三碰見了,要不躺道上讓狼叼了都不知道。嗚嗚嗚嗚……」荷花忍不住哭出了聲
。
「大山,大--山……」荷花哭得有些哽住了喉。
一邊的小三語無倫次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鄰居們的詢問。
「就在半道上--是躺樹下了,手還亂劃拉,完了還不認人了,我都不認識
……」
「嗯--嗯--我這是在哪?」躺在荷花的懷著,大山吃力的張開了眼睛。
「山?山?你、你醒啦?山,你嚇死我了,嗚嗚嗚嗚……你再不醒就把我給
急死了,嗚嗚嗚嗚……」荷花連哭連說。
「花、你咋在這呢?這是哪?我這是怎麼了?」
「哪,還在哪呢!你都把我嚇、嗯嗯--嚇死了。」荷花哽咽著
「可好了,大山可醒了,來大家搭把手幫大山媳婦把大山抬家去,別在這道
上擱著了。」鄰居二嫂招呼著。
「可不是,這人剛明白過來,讓他回家躺著吧。」
「來、來,都搭把手,別讓個女人家自己扛著了。」村裡人紛紛應著,七手
八腳的慢慢抬起了大山,緩緩地向大山家走去。
「謝謝、謝謝了……」荷花擦了擦眼淚,不停聲的謝著村裡這些好心人。一
面加快了腳步跑進院子把看家的狗關進了倉房。
大伙抬著大山進了屋,荷花趕忙跳上炕放下了被褥,慢慢的扶著大山順著勁
躺了下來。
「謝謝大伙了,謝謝了。花,你燒點水,櫃子裡有茶葉,看讓大伙歇歇再走
。」大山半睜著眼睛吃力的吩咐著。
「嗯。大伙先坐會,我這就燒水去。」荷花應著。
「不了,不了,讓大山歇會吧,病人需要休息。」
「對呀,荷花你就別忙活了,要喝水我們哪天還不能來呀,你就好好照顧大
山吧!」
「大山好好休息,改天我們再來看你。」
「走了,走了……」大伙七嘴八舌的邊說邊走出了屋門。
「謝謝了,看把你們麻煩的。」荷花感激的隨著人群送出了門外。
「謝謝了,讓荷花替我送送你們吧!」屋裡傳出大山虛弱的聲音。
「哎!你就好好養著吧,我們走了。」鄰居二嫂脆生生的應著。
「荷花你來,二嫂和你說幾句話。」出了大門,二嫂神秘兮兮的回身沖荷花
擺了擺手。
「嫂子啥事呀?」
「我看大山這病不像啥正經病,得找個人好好看看,我娘家那屯有個新出馬
的,和我也是多少年的姐妹了,說是看得可准了,你要是想找人看看,趕明我給
你領來,看不好也看不壞,試試行的話不是更好嗎?」二嫂低著聲說道。
荷花的臉有點白了,自小她就膽小,更不敢接觸這些神神鬼鬼的事,猶猶豫
豫的張了張嘴,囁嚅著嘴小著聲說道
「大山這幾天就吵吵說身子骨不舒服,我就攆他去看看,可他就是?著不去
,昨天肯定是挺不住了,這才今個兒去看了,也不知是個啥病,興許吃幾服藥就
好了也說不定,先不用找人看,過一段要是需要我再找你行嗎?嫂子。」荷花怯
怯的看著二嫂的臉。
「那也是,先聽大夫的,完了不行你再找我。有啥行不行的?咱這鄰鄰居居
的。那好你照顧病人吧,嫂子走了,有事你就叫我一聲。走了大山,好好養病,
哪天嫂子再來看你。」
二嫂臉上顯出了一絲不快,轉身衝著屋裡喊了一聲也不等回答自顧自的往家
走去。
「謝謝了二嫂,等大山好了有空來玩。」荷花訕訕的臉也紅了,轉身進了院
。
大山躺在炕上感覺從沒有過的踏實,恍惚的感覺依然沒有退去,那精靈、那
笑聲、叫聲好像就在門外,或者村口,「報應、報應、報應……哈哈哈哈哈哈…
…」
「這是咋了?這汗咋就出這樣了呢?」不知何時荷花送完客人進了屋。
「這頭髮咋都濕透了呢?這說病咋就這麼厲害了呢?你今天到底看了沒有,
究竟是啥病呀?咋這麼嚴重呢?」荷花惶急的用手捋著大山已被汗水濕透的頭髮
一連聲的問著。
大山努力定了定神,虛弱的身體讓他只能張開了半個眼睛。
「沒事--花--別害怕,今天我去城裡看了,大夫都說沒啥大事,就是頭
些年有些累傷力了,養養就好的,沒事的。」
「真沒事嗎?你可別騙我--」荷花的眼淚又有些止不住了。
「別哭,花,真沒事,我累了,你去做飯吧,兒子要回來了……」大山虛弱
的閉了閉眼。
「真沒事的話那你就先歇歇吧,我先燒點水給你洗洗,看你都快成泥孩兒了
。」大山的話讓荷花稍稍安了安心,女人的本性讓她不自禁的在大山額頭上親暱
的親了一下,然後下了炕進了廚房。
大山閉上了眼睛,沉沉的半夢半醒,直到感覺到荷花又進了屋,然後是水聲
,然後溫暖的感覺伴著荷花淡淡的體香在頭上響起,然後是臉,輕輕的挪動,然
後是上身、下身、腳掌、腳趾……,真想就這樣睡了,把一輩子,在這個叫荷花
的女人的懷裡,伴著這熟悉的香味兒,和不覺間腿間那活腫脹充血的感覺,和那
個女人濕熱的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和那只溫柔的手怯怯的撫摸,輕輕的一彈……
「媽,媽,俺爹回來了嗎?給俺帶啥好吃的了?」老遠的還沒進家門樹生就
喊著奔過來了,惹得院裡看家的大黑狗哼哼嘰嘰的,急得上串下跳左右亂晃,老
早就跑到大門邊使勁搖著尾巴,熱切盼望著小主人的出現。
「媽,媽,咋不吱聲呢?還以為你不在家呢!俺爹回來沒?帶好吃的了嗎?
」樹生衝進家門,推開黑狗的糾纏闖進屋門。
「噓,噓--小聲點,小聲點小祖宗。」荷花慌忙從灶台邊站起身,一把拉
過闖進來的樹生,手掌急急的捂在了樹生的嘴上。
「讓狼攆了?毛手毛腳的。你爹回來了,走累了剛上炕睡著。你先寫作業,
要不就去外面玩會兒,一會飯好了媽喊你。」
「這親媽,你想憋死我呀?手捂這麼緊。」推開荷花的手,樹生吐了吐舌頭
,嗔怪的瞪了媽媽一眼。
「調皮,去玩去。」荷花憐愛的在樹生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
「哎。哎?媽,你咋哭了呢?誰欺負你了嗎?是爸嗎?看我咋收拾他。」抬
起頭樹生突然發現荷花的眼睛紅紅的,抬腿就要往屋裡闖。
「沒、沒、沒,不關你爸的事兒,你別進屋你爸剛睡,是剛才媽燒火的時候
柴火濕冒煙熗的,沒事玩去吧。」望著兒子懂事兒的樣子,荷花極力掩飾著。
「真沒事嗎?」樹生狐疑的望著荷花。
「真沒事,你爸疼媽媽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欺負媽媽呢?放心吧真是煙熗的
,沒事的,玩去吧啊!」荷花順手將樹生攬進懷裡,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安慰著
孩子,可眼睛酸酸的,只好強忍著,忍著……
「樹生,是兒子回來了嗎?」屋裡傳來大山的喊聲。
「哎,是我。爸,是我回來了。」樹生一聽見大山的聲音,馬上掙開荷花的
懷,蹦著跑進了屋裡,不由分說甩掉鞋竄上了炕。
「別、別、別去,你爸剛躺下,讓你爸睡會,他累了聽見沒有?怎麼這麼不
聽話呢你?」荷花急了一把沒抓住。乘著兒子進屋了,荷花順勢擦了擦眼角偷偷
湧出的淚水,心下暗暗埋怨自己怎麼這麼熊呢?丈夫的一個小病怎麼就把自己弄
的哭哭啼啼的了呢?尤其是看見了兒子感覺好像多長時間沒看見親人似的,都有
些忍不住要抱著兒子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了,真沒用!
「聽話,好兒子聽話,別鬧你爸,聽見沒?」不放心荷花跟進了屋。
「知道了。」樹生頑皮的應著,撩開被躺在了大山的懷裡。
「不行,快起來你爸有病怕鬧,聽見沒有?」荷花有些急了,聲音突然高了
起來。
樹生愣愣的看著荷花,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花,我沒事,剛才睡了一小覺感覺好多了,讓兒子陪我說說話沒事
的。」大山替兒子解了圍。
「就是嗎。我陪爸嘮嘮嗑,你放心吧我不鬧,真的。」兒子討好的望著荷花
依舊躺在了大山的懷裡。
看著兒子的乖巧樣,大山會心的笑了。沖荷花擺了擺手。荷花也沒再堅持啥
,默默的轉身做飯去了。
「兒子,今天上學咋樣呀?聽老師的話了嗎?」手撫著兒子的頭大山的眼裡
寫滿了疼愛。
「挺好的,今天老師還誇我呢,說我最近進步很快,學習成績也提高了……
」
聽著屋裡兩個人親熱的對話,想起今天發生的事,荷花總感覺心裡酸酸的,
總想哭出來,還好像深深的,總也夠不到底--
夜深了,聽著兒子均勻的呼吸聲,吧嗒嘴,夢囈的笑鬧,荷花怎麼也睡不著,眼
淚無聲的一次次濕了枕巾。連荷花自己都很奇怪哪來的這麼多眼淚,平時自己也
不好哭呀!這都是從哪來的呢?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加班流完似的。大山不
是說了沒事嗎,那肯定沒事的,他從來不會騙我的。不就是個傷力了嗎?養一養
過幾天就會好的。可心裡為啥老沒底似的?會不會是大山怕我擔心沒說實話?要
是那樣--荷花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壞蛋兒子又蹬被了,嘴裡還笑罵著什麼。荷花起身輕輕拉過兒子蹬掉的被子
重新給他蓋好。月光下,丈夫的臉白得令人發瘮。遠遠近近的狼嚎聲圍著屯子來
回轉,各家狗狂熱的叫著,山裡的狗是不拴的,養狗的人家也都會留出狗出入的
洞口,狼聲近了,狗們就奔出各家的院子,這些幾百年前的同類似乎有著不共戴
天的仇恨,夜夜的打鬥,夜夜的你進我退,我退你進,每次狼們在得手之後也都
能乖乖的離開,狗們也不會追出屯子太遠,狼和狗們也沒有太血腥的事件發生。
天天如此也就平常的很了。可今夜的狼嚎好像比每天都多、都慘,「嗷--嗷-
-嗷」,如泣如訴,冷得直往人骨頭縫裡鑽,叫得人毛孔豎立打心裡往外的涼。
而狗們的叫聲也更響更兇猛……
荷花有些心虛,不自覺的往大山的身上靠了靠。
「花,害怕了?」大山側過身,手輕輕的摟住荷花的肩膀,從那手上傳來的
體溫讓荷花感到溫暖、安逸。
「沒,有點冷。你還沒睡呀?」
「睡了,讓這狼給嚎醒了。寶寶你一直沒睡呀?」
「嗯。今兒這狼不知是咋了,嚎起來沒完沒了,嚎的人心裡直哆嗦。這狗也
跟著起哄,越叫越凶咬個沒完。」荷花有些忿忿的了。
「八成是有啥事了。老話說屯子裡誰家有人去世了,去世那天夜裡這狼就會
圍著屯子轉,邊轉邊嚎,趕都不走,直到天快亮了,人也嚥了氣。我看八成是誰
家有事了。」大山歎了口氣說道。
「哎呀!可是了,這幾天光尋思你的病了,屯東關老三聽說也病了,好像還
不大好,能不能是他有事了?」荷花猛的想起來。
「是嗎!」大山心裡一驚,不禁出了身冷汗。關老三是一個採伐隊的工友,
平時關係一般,剛才睡著的時候好像看見他來了,說是要聊聊,可不一會又給竄
進來的樹呀籐呀什麼的纏住拽了出去,臨了還伸著手向大山奔著哭著喊著求救,
那樹呀籐呀的勒得老三眼裡都哭出了血了,淌的一身,一身……然後好像飄起來
了,然後有笑聲,然後是一個人說話,一群人說話和笑聲。
「報應,報應,報應啊哈哈哈哈哈……」
「山,咋了?又不舒服了嗎?咋又出這麼多汗了呢?」荷花感覺到了大山的
異常,欠起身壓低嗓子惶急的問。
「沒,沒有,有點熱,出汗了。」大山怕荷花害怕,掩飾著沒敢說出剛才的
夢。
「嚇死我了,以為你又不舒服了呢。」荷花摸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又躺在
了大山的懷裡。
「花,你說這人可真是的誰都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打哪死。」大山歎了一口
氣說道。
「廢話,誰要是能知道自己啥時候生,啥時候死那就不是人了。」
「花,你說這兩口子要是有一個先沒了,另一個會想他(她)嗎?」
「應該會吧!要是我的話我會想你,肯定想,要是沒有兒子說不定我還會跟
你去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荷花突然發現自己說的話很晦氣,猛的打
住了話頭。
短暫的沉默,大山笑了,喘了口氣,緩緩的說道「花,我會想你,不管到了
哪裡都想!不管是天上、地下、人間還是陰間!都想和你在一起,想這個家,想
兒子--」
「咋了?咋突然淨說些不吉利的話了?一點小病養養不就好了嗎?怎麼還胡
思亂想起來了呢?」荷花有些急了。
「再說我們不是始終在一起嗎?兒子也好,你也好,我們天天在一起,永遠
永遠在一起--」說著說著荷花的眼淚不爭氣的滾了出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行嗎寶寶,你別哭,你哭我會心疼的,
別哭,別哭好嗎?寶寶。」大山有些手足無措了,支起身子爬在荷花的身上,慌
亂的抹著荷花的眼淚,當發現不起作用的時候,笨拙的唇蓋住了流淚的眼睛,瞬
時鹹澀的感覺在週身瀰漫開來。
「就哭,就哭,你這幾天有病心煩,都沒好好愛過我了。嗯嗯嗯……」
「別哭,別哭,好花,愛你,愛你,現在就愛,狠狠的要你,狠狠的行嗎?
」
大山的臉上現出了紅暈,加入太多情感的吻點燃了女人的激情,慢慢的女人
不再感覺怯冷,生理的本能融化了身體,白皙的皮膚泛起了紅潮,久旱的小溪響
起了汩汩的水聲,渴望和期待著被佔有被充實,酥麻的感覺自男人的手,自乳頭
,自腦、自全身--喘息,低吟,直上雲霄,在「啊--」的最後一聲銷魂的浪
叫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花,你真好看。」望著女人滿足的神情,大山笑了,眼裡有霧養的東西在
動。
「討厭。剛欺負完人家還說人好看呢。」荷花嗔著聲音,不自覺的又往大山
的懷裡拱了拱,貓一樣的躺在大山的手臂上。
「這些年了還沒稀罕夠呀!都老太婆了。」
「沒有,一輩子也不夠,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俺娶的媳婦是最好看的,白
個嚶嚶的……」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大山明顯感到有些虛,聲音也漸漸弱了。
「好看嗎?俺這輩子打跟了你就是你的了,別人誰看好看都是白看,俺就給
你一個人看。」荷花喃喃著。
男人漸漸睡去,女人悄悄起身獨自收拾了湯湯水水的身體。
夜深了,狼群依然變態的嚎著,狗也在叫--
早起的太陽敲開了各家的院門,火紅的臉燒紅的鐵退火樣漸漸現出了金子的
顏色,照亮的山野或明或暗,或紅或綠,或棕或紫五彩斑斕。生自林中的霧氣承
接著村落飄起的炊煙,裊裊娜娜籠罩在村子的上空,雞犬相聞的寫意猶如天籟一
般……
荷花剛打開門就感覺村裡似乎與每天有所不同,習慣早起的山裡人今天好像
起的更早些,遠遠的聽見街上好像很多人在來來去去忙叨,「一定是有什麼事了
。」荷花心裡想著,一面抱回柴火升起火準備著早飯,一面回味著昨晚和男人那
點事。「昨晚自己也夠淘的了,怕男人有病太累,第一次坐在了男人身上幹那事
,那份新奇和不一樣的刺激讓自己又多洩了兩次,這多天了好容易痛快了一回,
也算是集中補償了。要是男人的病好了--」荷花的臉有些紅,下面也濕濕了。
「媽,飯好了嗎?」兒子揉著眼睛遢了個鞋走了過來。
「還沒呢,你先洗洗臉,把鞋穿好,一會飯好了媽喊你。」
「嗯。唉?今天外面怎麼了這麼亂?我去看看。」說著樹生開門就往街上跑
。
「唉?別去,飯馬上就好,一會上學該不趕趟了。」荷花拉了一把沒攔住,
樹生早跑外邊去了。
「沒事,誤不了,我看看就回來。」
「飯馬上就好趕緊回來聽見沒?」
「知道了,晚不了。」
「這孩子。」荷花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做著早飯由他去了。
「媽,媽,媽。」十分鐘的光景,兒子老遠的叫著跑進了院子。
「喊、喊,喊啥呀,你爸還沒起來呢,一早跟叫魂似的。」荷花趕緊迎出了
門。
「嘿嘿嘿--,媽你猜昨晚咱村兒出啥事了?」樹生嘿嘿笑著吐了吐舌頭壓
低了聲音說。
「能有啥事?看你這毛愣勁。」
「不行,咱家狗呢?」說著話樹生先奔了狗窩。
「狗咋了?」樹生這麼一提醒,荷花也感到奇怪,每天一大早開開門大黑早
跑到門口伸著舌頭,流著口水看荷花做飯了,可今天到這時候了咋還沒見它出窩
呢?
「媽!媽!咱家狗受傷了,腿還在流血呢。」樹生在狗窩那喊了起來。
「小點聲,小祖宗就是不長記性,你爸睡覺呢不知道啊?」荷花低著嗓子訓
斥著來到了兒子身後。
「我看看。真的,這咋還流血了呢?」荷花疑惑的看著兒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家的狗成了英雄了。」樹生得意的看著荷花。
「事情是這個樣子地--」樹生賣起了關子。
「破兒子,賣什麼關子,還不快說,看我不打你。」荷花佯怒的輕輕打了一
下兒子的頭。
「好好好,別打別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樹生配合的假裝躲避著,嬉
笑著。
「昨天晚間說是狼嚎的可凶了,咱家的狗領著屯裡的狗都出去了,攆著狼和
狼干,咱家的狗最猛了,和好幾條狼干,多虧了爸給它做的鐵項圈了,狼不是專
會咬喉嚨嗎?它一咬咱家狗脖子,一咯牙,一咬,一咯牙,最後把狼牙都給咯掉
了,咱家狗藉機就上,咬死兩隻呢,而且都是大狼,都跟那村部那放著呢。這不
狗也讓狼給咬傷了嗎。」樹生說得眉飛色舞,一雙小手不停的摸著黑狗脖子。那
狗好像聽懂了小主人在誇它似的,低著頭哼唧著邊舔著傷口邊瞇著眼睛往小主人
懷裡直靠。
「真的嗎?你還別說這狗還真行。好了,一會咱給狗的傷口上點藥,能好得
快點,你也該洗洗臉吃飯上學了,要不該不趕趟了。」荷花也有些得意,畢竟是
自家的狗成了狗英雄嗎。也拍了拍狗的頭,搔了搔狗脖子,狗也嗔嗔的叫著,晃
著頭使勁在荷花身上靠了靠,也算是對主人的回答了。
「對了,還有件事沒說呢。」樹生想起了什麼。
「村東頭的關老三關叔昨晚死了,好多人都往他家跑呢。我也去看了一眼,
他家門口掛著一串黃紙,院裡搭個棚子,我沒敢細看就跑回來了。」樹生的小臉
上閃著心有餘悸的樣子。
「是嗎,你先洗臉吃飯上學去,等你爸起來了媽去看看,鄉里鄉親應該到個
場的。」想起昨晚大山說的那些話,荷花感覺心裡有點不自在了。
「哎。我這就洗臉去,媽你給我盛飯,大黑,我要上學了,回來再獎勵你。
哈哈哈哈,這回上學可有得吹了。」樹生得意的跑去洗臉了。
大山感覺從沒有過的疲乏,自打十五歲上山採伐起,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累
,可這幾天不知是怎麼了,總感覺累,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躺下就不願意
起來,動大勁了還喘,連和媳婦那點事都有些力不從心了,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苦了媳婦這些日子了,昨晚勉強著滿足了她,可今兒這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
平時早早的就起來了,可現在想起,這眼皮卻是那麼的沉,那麼的難以睜開……
「花,你在嗎?」閉著眼大山弱弱地喊道。沒人應聲。
「花,你在嗎?」大山連喊了兩聲。
「哎,我在。」荷花剛將兒子送到了大門外就聽到了大山的喊聲,忙跑進了
屋。
「山你醒了,先洗臉還是先躺會兒?」
「剛才你幹嘛去了,喊你兩三聲都不答應。」大山有些埋怨。
「我送兒子上學去了,就在大門口,沒聽見你喊我。」
「啊。兒子走了?」
「嗯,剛走。這小混蛋,一大早睜開眼睛就往外跑,沒個閒時候。」
「男孩子嘛,就得淘點,淘小子出好漢嘛。」大山有些得意。
「還說呢,就是你慣得,我要不管著點他都能把房子給扒了。」荷花嗔怪的
瞪了大山一眼。大山嘿嘿嘿的笑著。
「對了昨天夜裡屯裡真的出事了。」
「出啥事了?」大山問。
「你別說這老話說得還真是靈驗,昨天晚間屯東頭關老三真沒了,怪不得那
狼嚎的那麼?人呢。」荷花自顧說著,沒注意大山的臉上僵硬了的笑。
「還有狼群又進村了,咱家的狗也立了大功了,多虧你給狗做的那個項圈,
狼咬不到狗,讓狗給咬死了,哎!咬死兩隻呢,都是大狼,兒子都看見了,就放
村部那了,你說咱家狗歷不厲害。」荷花得意的學著。
「是嗎。」大山諾諾的應著。
「一會沒事了咱倆到老三那看看,一個屯子的還在一起幹過活兒不去看看不
好。」大山感覺有些悶悶的。
「嗯,你先洗臉,咱們吃了飯我收拾收拾咱就去。」荷花有些感覺到了大山
的不快。
吃了飯大山感覺精神好多了,可是腳底下還是和踩著二兩棉花似的軟綿綿的
。荷花挽著大山的胳膊,半攙著大山沿著屯裡的土道慢慢的往屯東關老三家走著
,沿途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打著招呼,問候著大山的身體。路過村部的時候,大山
還特意去看了看被自家狗咬死的那兩頭倒霉的死狼,圍觀的人嗡嗡嗡地說著些恭
維的話,大山只是微笑著點著頭,其餘都由荷花代辦了,應這個一聲,回那個一
語,看著自己的女人燦爛的笑臉,大山感覺自己彷彿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那個
男人了。
關老三家就在屯子東頭,和自己一樣干了二十多年的伐木工人,住的還是泥
坯壘起來的草房。儘管如此,老三年年都用當年的黃土將房子抹得平平整整的,
用當年的草將房蓋兒膳得整整齊齊的。遠遠的,老三家樹枝編成的籬笆牆上白白
地開著一片誘人的牽牛花,陽光下分外的搶眼,大門口掛著金黃色的歲頭紙(給
死人燒的黃紙,對應去世人的年紀,用草繩編在一起,在人去世之後出殯之前燒
掉),一塊苫布遮住了大半個院子。空氣中漂浮著燒紙錢特殊的味道,女人和孩
子的哭聲肝腸寸斷,撕碎了早晨山林的這份寧靜,也撕碎了人的心情--
大山感覺頭有些暈,眼淚也湊趣似的往外淌,再看荷花,早已成了淚人,說
是攙著大山,可現在基本上是大山扶著她了,淚眼朦朧的她已經有些看不清腳底
下的路了。
老三的棺材放在苫布支撐的大棚中間,趕製的棺材泛著白茬還沒來得及上油
漆。老三的屍體停放在堂屋的中間蒙著黃布,屍體的頭上放著供桌,擺著老三的
照片、幾樣水果和饅頭,新上的三根香上飄著淡紫色的煙霧,地上的喪盆子裡還
沒著透的黃紙紅紅地火亮著。老三的媳婦坐在喪盆邊的地上不管不顧的哀號著,
老三的一對兒女跪在母親的旁邊,默默掉著眼淚,手裡不時地往喪盆裡添著黃紙
,一陣一陣的火光映著小臉紅紅的,眼睛紅紅的忽明忽暗,稚嫩的小嘴裡用輕得
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話叨咕著什麼,哭一陣說一陣;老三躺著的拍子(東北專門給
死人搭的床叫拍子)下面,用白色的小磁碟裡盛滿了豆油做的長明燈一閃一閃的
跳著,照著老三通往陰間的路。幫忙的親朋好友招呼著前來弔唁的人,安排著未
盡的事,沒有人大聲說話,壓抑、哭聲、壓抑……
大山領著荷花躲過棺材進了堂屋,老三的兄弟媳婦迎了過來。
「大山哥,嫂子,你們咋來了,你看看這事兒鬧的,還勞你們兩口子跑來了
。」
「沒事我們來看看,這麼多年在一個屯住著,又是一個隊的工友我能不來送
送老三兄弟嗎?」大山沉重的說道。荷花一邊點著頭,一邊流著淚。
「嫂子,嫂子別哭了,大山哥兩口子來看你來了。」老三的兄弟媳婦轉過身
想攙起坐在地上的老三媳婦。
「阿--阿--阿--阿--大山哪,你說你兄弟他說去就去了,你讓我一
個女人家領著兩個孩子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阿--阿--阿--阿」看見
大山兩口子,老三媳婦捶胸頓足的放聲大哭,荷花一見趕忙走了過去,扶著老三
媳婦的另一條手臂狂流著淚水,一句沒一句的勸著,過了一會許是哭累了,老三
的媳婦的哭聲漸漸小了。最後變成低低的嗚咽,只是不論是誰來拽她,就是不起
來,眾人沒辦法只好也由她去了。
「是啥時候沒的?」大山問道。
「昨天白天還好好的,傍黑的時候就瞅著不是太好,總喘,還上不來氣。」
老三兄弟媳婦回到。
「啥病呀這麼快人就不行了呢?」荷花問。
「到底也沒看出是啥病,大夫說好像是心臟,可好像又不像,有時又像邪病
,有時又不像,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啥病了,反正挺邪乎,這不說沒這人就沒了,
哎!太坑人了這麼點小歲數,孩子還都小,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呀!」望著大山
,老三的兄弟媳婦抹起了眼淚,心下突然一動,想起了昨夜老三嚥氣的時候突然
喊出的那句話「大山救我。」然後七竅出血,一身,一身的……膽虛的看了看大
山,又看了看死去的老三,有些迷惑。
大山感覺有些悶,這屋裡,這場合這……望著慟哭著的老三媳婦,恍惚間好
像成了自己的媳婦荷花,跪在那裡的孩子也成了自己的兒子樹生,周圍真靜啊!
只有哭聲,那個女人的哭聲,荷花的哭聲,還有兒子,還有笑聲,那個從昨天起
反覆出現的笑聲--真的有這麼巧合嗎?老三的病和自己的病,他走的時候還來
找我?喊我救命?我--
「大山,大山,你咋了」是荷花在搖著大山的胳膊喊。
「大山,你臉色這麼不好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阿?」荷花有些急。
「嗯?恩?沒、沒有。這屋有點悶。」大山掩飾道。
「那咱先走吧?你今天剛好些別又累著了。」荷花有點急了。
「對呀,聽說大山哥這幾天也不太舒服,先回去吧,這有這麼多人照應著呢
,沒事的。」老三兄弟媳婦也趕忙說。
「沒啥事。就是有點傷力了,養幾天就好了。對了定沒定哪天出殯呢?」
「還沒定呢,場長知道這事了,說要來看看,正好棺材也剛上漆,得干一干
,等場長走了這就出。咱山裡的規矩,人死了,歲數太小不能放天數多,要不不
好。」老三兄弟媳婦回著話。
「奧?場長也知道了?」大山有些疑惑。
「嗯。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他一早聽說就給廠辦打電話,告訴廠辦先整兩
對花圈送來,他隨後也要親自來看看,說是老職工老了,必須得送一程。這不場
辦主任剛走,送了兩對花圈,囑咐又囑咐,讓場長來了以後再出。」
大山這才注意道堂屋兩邊確實擺著兩對花圈,剛才進門可能只顧著老三哭泣
不止的媳婦孩子了,沒往兩邊看。
「你別說,這場長不光會說空話,還真辦點實事。」荷花插嘴說道。
「這任場長只要聽說職工誰家有這事兒了,必定親自到場,說是做官一方,
職工去了送送是應該的,要不都不叫人了。」
「嗯,當官的要是都這樣就好了。」荷花的心裡平添了對廠長的好印象。
「別瞎說。」大山瞪了荷花一眼。
「場長來了,老三媳婦,場長來看你來了。」外面的支客喊了起來。像
地上坐著的老三老婆摸了摸臉止住了哀聲,拉著兩個兒女迎到了門口,只見
一個穿著黑色的西裝略微有些謝頂的中年男人下了吉普車,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
院門直奔堂屋。
「這是老三愛人吧?」走到跟前男人握住老三媳婦的手問道。
「對,是老三媳婦,那兩個是他的兩個孩子。」邊上的人插話答道。
「嫂子,節哀節哀,我代表場部全體來看看你們,來送送老三。」男人低沉
著聲音說道。
「謝謝,謝謝場長了,這麼忙還來看我們。嗯嗯嗯……」老三媳婦哽咽著答
道。
「來孩子們,給場長磕個頭說聲謝謝。」老三媳婦拽過孩子往地下按去。
「別別別,這我可當不起呀!」男人慌忙拉起了孩子。
「我還是先拜拜老三!。」男人說著來到老三的遺體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兩個孩子懂事的跪在男人的面前磕了三個頭算作還禮了。
「嫂子,老三沒了,你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過日子不容易,要是遇到了什
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就是什麼都幫不上的話,我還有個人場幫呢。」男人惺惺的
說。
「謝謝,會的會的,只要場長有這句話,我就是有天大的困難也都能克服了
。嗯嗯嗯嗯--」老三媳婦感激的連哭連說。
「工友們,以後你們大家都在一個屯住著,我不在這,你們誰看見老三家有
什麼困難就幫一把,我在這先謝謝你們了。」男人拱著手半弓著身比劃了一圈。
眾人慌忙紛紛響應著,「放心吧場長,我們會的。」
「都能幫放心吧。」
「謝謝,謝謝場長,謝謝大伙。」老三媳婦慌忙四處鞠著躬,搗蒜樣致著謝
。
男人滿意的環視著人群,突然發現大山的身邊站著個漂亮的女人,雖然也是
山裡人打扮,可那俗氣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配著她嬌媚的臉龐白皙的皮膚是那樣
的動人,一雙水水的大眼睛正定定的看著自己呢!男人突然有種抱住她的衝動,
下面也蠢蠢欲動了。為了不被人發現下面的丑,趕緊上前一步握住了大山的手問
道「你是採伐隊的大山吧?」
「嗯,是我。」大山沒想到場長會主動過來和自己握手,惶恐的握住了男人
的手。
「最近身體怎麼樣,還好嗎?」男人望著大山身旁的女人心不在焉的問道。
「還行,還行,就是有點喘,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這是你愛人嗎?」男人抽出了手比劃了一下荷花。
「是,是我媳婦荷花,荷花這是場長。」大山慌忙介紹著。
「你好荷花,大山真有福氣,看這媳婦多漂亮。」男人伸出手握住了荷花青
蔥樣的手,雖然感覺有點粗糙,可那軟軟的感覺鬧得男人心裡更癢癢了,下面更
有感覺了--
「荷花,以後有什麼事就直接找我,我平時沒事就在廠部。各位老三家的事
拜託了,我還有個會,就先走一步了。」
男人不敢再待下去了,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找了個借口兩手插在了褲子
兜裡,掩飾著下面,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吉普車,臨走還戀戀不捨地衝著荷花擺
了擺手。荷花被男人的熱情所感染,衝著場長單純的笑了笑,也擺了擺手,男人
有些忘乎所以了,恨不能下車一把抱起美人--
大山依著荷花憨厚的笑著,擺著手……
起靈了,老三的妻兒披麻戴孝跪在靈前,老三的兒子高高舉起手中的喪盆,狠狠
地摔了下去,一聲悶響過後,哭聲一片。親朋好友連拉帶拽的拖起了老三媳婦和
孩子,眾人幫襯著抬起棺木朝著老三家的祖墳地走去,棺木上新刷的油漆紅紅的
,紅過了整個屯子,悲聲起了又起,漸行漸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滿腹心事兒的大山無力地上了炕,荷花進進出
出地不知忙些什麼呢。
「山,你累了?」荷花問道。
「嗯,有點,兒子快回來了,你先做飯吧我躺會兒。」大山含糊的應著。
「山,你們現在的場長人不錯呀!普通職工死了還親自到場真是挺難得的。
」荷花還沉浸在場長的讚美中而興奮不已。
「嗯。那也是當官的會幹,拉攏人心罷了,沒啥好炫耀的。」大山有些不耐
煩。
「我看不像,他還和你握手了呢,多平易近人呢!」荷花一臉的陶醉樣。
「行了,行了,你快做飯吧,我累了。」大山閉上了眼睛不在講話。荷花也
知趣地走出了屋,悄悄的關上了門忙活去了。
躺在炕上,大山的眼前過電影似的過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兒。從自己發病看病
,到昏倒在半道上;從回了家,到關老三的死,到做夢夢見關老三來求救,到出
殯,還有那笑聲,又出現了,那笑聲--「報應,報應,報應阿哈哈哈哈哈……
」,關老三出的血,滿身的血,真累呀!這是在哪,怎麼關老三也在?靈堂,還
有那靈堂,可照片怎麼是自己呢?可跪在那哭得死去活來的不是荷花嗎?還有兒
子樹生,還有血--好多好多的血--好想睡呀!!!
這一覺睡的可真沉呢!大山感覺真的不願意醒了,好像從來都沒這麼睡過了
,怎麼又有哭聲,仔細聽是荷花,真的是荷花的哭聲,和兒子哀哀的呼喚。
「爸--額額--爸--額額--你醒醒阿,爸你醒醒啊……」
大山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現出了妻子兒子悲愴的臉。
「兒子,別哭。好兒子,別哭。花,別哭。,你們怎麼了?我睡了一覺你們
怎麼就哭了?」大山吃力問道。
「爸,你醒了?爸,你終於醒了。額額額--媽,我爸醒了,他醒了額額額
--」兒子興奮得哭著使勁搖著荷花的胳膊。
「山,你可醒了。兒子,你爸醒了 ,他醒了,嗚嗚嗚嗚--」荷花也拉住
兒子興奮地又哭又笑
「病人剛醒需要休息,你們小點聲。」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荷花和兒子一連聲的答應著。
「這是哪?」大山想起來,突然發現左手上扎滿了管子。
「哪?醫院唄,你在炕上躺著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也沒敢打擾你,直到兒子
回來了喊你吃飯才發現你迷糊了,怎麼喊也不管用,只是笑,笑得老嚇人了,後
來不笑了就沒音了,把我嚇的趕緊打發孩子出去喊人,多虧了鄰居們幫忙,找了
個車拉著你連夜上這醫院來了,要不,你早沒命了。嗚嗚嗚嗚--」荷花忍不住
又哭了起來。
「爸你咋有病也不說呢?你要是沒了讓我和媽可咋整呀?」兒子說說又哭了
起來。
「病人不能激動,你們有什麼話以後再和他說,現在安靜。」醫生眼睛盯著
監護器面無表情的說道。
「嗯嗯,不說了,兒子咱不說了,你爸該激動了,不說了。」荷花抹了抹眼
淚連忙摟過兒子,又抹了抹兒子的眼淚。
「不哭,兒子不哭,你爸不是好了嗎?咱不哭了。」荷花寬慰著兒子。
「嗯,不哭,我不哭了,媽,咱不哭。」兒子懂事的點著頭,眼淚還是止不
住往下淌。
荷花也有些控制不住,只好領著兒子出了病房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兒,平靜了
一下才又領著兒子回到了大山床前。
「大夫你看這人都醒了沒事了吧?」荷花望著大夫關切的問道。
「暫時是沒啥大事了,但是還需要觀察調理,不能讓他亂動,更不能讓他激
動,尤其是你們家屬,不要和他說讓他情緒激動的事記住了嗎?我先走了,有什
麼情況喊我,我就在醫生辦公室。」大夫面無表情的回答著走出了病房。
「哎,哎,行,謝謝了大夫謝謝了。」荷花尾隨著送出了門。
「爸,你好點了嗎?」兒子俯下身對著大山的臉細聲細語地問道。
「嗯,沒事兒,就是睡了個長覺,沒關係的。」大山答道。
「怎麼還上醫院來了呢?」大山不解的望向荷花。
「要是不上醫院來可能你都再也見不到我們娘倆的面了!」荷花的淚水又湧
了出來。
「有那麼嚴重嗎?」
「還有沒有那麼嚴重呢,到醫院的時候你都沒脈了,你說嚴不嚴重?」
「爸你得了心臟病咋還不告訴我們呢?」兒子別著眉頭眼睛紅紅的問。
「嗐!能有啥事,咱老百姓說話就是傷力了 沒啥大不了的。」大山虛弱地
解釋著。
「還傷力呢!要不是你瞞著我咱早點住上院,還至於你昏過去這長時間嗎?
還差點把命搭上?」荷花埋怨著。
「真沒事,荷花,看看差不多咱就回家吧?這哪是咱這工人住得起的地方啊
?」大山無奈的搖搖頭。
「住不起也得住,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不用擔心了,不行我去找場裡,看
能不能解決一些,先和別人借借墊著,只要你好了咱慢慢還唄!有啥可怕的?」荷
花的眼裡寫滿了堅定。
「對,爸你不用擔心,還有我呢,有什麼事欠多少錢我還,你就放心吧。」
兒子懂事的安慰著大山。
「哈哈哈,你個小屁孩兒,等你長大了,爸早就老了!」大山欣慰的笑了。
「沒事到時候我就背著爸出山溜躂,咱想去哪就去哪,完了給媽買漂亮衣服
,把媽打扮的比現在還漂亮十倍,到那時……」樹生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自
我陶醉著。
「好了,好了,等你長大了能好好待我們老兩口子別讓你媳婦欺負我們就行
了,別的俺們不要求那麼高了。」荷花打斷了兒子的遐想。
「嗯肯定會的,一定會對你們好放心吧。」兒子點著頭信誓旦旦。
「讓你爸睡會兒,他剛醒過來還累著呢。」荷花輕輕牽過兒子。
「爸你先歇會兒,我跟媽就在屋裡陪你。別怕,有事吱聲啊。」兒子懂事兒
的往邊上床挪了挪。
大山會意的點了點頭,慢慢合上了眼睛,一絲笑意浮現在了沒有血色的臉上
……
荷花摟著兒子靠在大山旁邊的空床上默默地看著大山手上扎的吊針。經過了
一夜的折騰,現在歇下來了才感覺到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累!真累呀!不覺間兒
子已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畢竟他還是個只有9歲的孩子,磕磕絆絆地跟著跑了一
夜的山路也真是難為他了。想起昨天晚間大伙都不讓他跟著一起來時兒子的堅定
的樣子,和說的那些讓大人都感動的話,荷花無聲的笑了,兒子長大了!
「媽,咱家就咱三口人,爸病了啥樣還不知道呢,我要是不在你連個商量的
人都沒有。再說了你去拿藥啥地誰照顧我爸呀?我不放心,爸要是真的有啥事兒
兒子還不在跟前,你可咋辦呀?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荷花感覺頭有些沉,眼前的大山也越來越模糊……
「荷花,荷花。醒醒,醒醒。」朦朧間病房的門開了,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
人。
「荷花,荷花,醒醒,醒醒。」來人輕輕搖著荷花。
「嗯?你?阿,是二嫂呀!二哥,你們兩咋又跑來了呢?」荷花慢慢恢復了
意識,看清了來人是鄰居二哥二嫂兩口子。
「哪能不來呀!昨天把你們送到這回去這覺也睡不踏實了,總惦記是回事兒
,這不一早你哥就張羅著要來看看大山咋樣了。」二嫂壓著嗓子說道。
「還行,挺好的。剛才醒了,和他兒子說了會兒話,我看他好像還沒太緩過
勁兒來就又讓他瞇著了。」荷花答道。
「昨晚多虧了你們了,大夫說要是還在家裡挺著的話,今天就得等著給他出
殯了。」荷花的眼紅了。
「這是說哪的話呢?都是一家人,一個屯住著,又是老鄰居了,不幫一把都
讓人笑話,還在不在屯裡混了?」二哥木訥的順口接道。
「話雖然這麼說,也是趕得巧,要是你們大老爺麼都上山了不在家還不定出
什麼事兒呢!」二嫂說著說著眼圈也紅了。
「是呀,也該著是俺家大山有福呀!」荷花感歎道,眼淚流了出來。
「哎?拿出來呀你倒?」二哥看見女人流淚有些不知所措了,衝他的女人一
仰頭。
「看看這扯呢。來看你們來了倒給你們添堵。」二嫂會意了,慌忙擦了擦眼
淚。
「這不你哥知道你們昨晚急忙忙趕來的醫院手裡肯定沒帶多少錢,一早就拿
出了那點壓箱底的錢,又挨家張羅著湊了這3200元錢,讓帶來給你們先用著,都
是誰家的我都給記者呢,回頭告訴你。嗐!這幾年活兒少,咱工人的日子不好過
,家家的日子也是強過!先用著,要是不夠嫂子再回去給你張羅。告訴大山,你
們就安心養病,啥事兒有嫂子呢!」二嫂有些激動。
「嫂子,太謝謝你了--」這一刻荷花突然感覺自己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
委屈,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二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樣,掉了二嫂一身……
「荷花,荷花不哭,不哭阿?嫂子知道你難,以後我就是你親嫂子,有事兒
跟嫂子說,嫂子給你做主,別自己扛著,阿?好荷花,不哭不哭聽見沒?大山還
沒好,聽見該上火了,聽話啊?」二嫂有點慌了,抱著荷花溫柔地拍著,一面輕
聲細語的勸慰著,一面自顧著也陪荷花流著淚。
「哭啥,哭啥呀?嗐!你們女人就知道哭。」二哥急的直搓腳。
「別哭了,一會大山該醒了,聽見沒?」
「有啥事咱辦啥事,哭管什麼用啊?好了好了,你也是的,讓你來幫幫荷花
的,你倒好,幫著哭來了。」二哥憋得臉通紅,邊數落著二嫂,邊輕輕的將二人
拽開。
荷花和二嫂平靜了一會,各自擦著自己的眼淚,相互看了看,撲呲一下禁不
住兩個人又都笑了,二哥氣得直翻白眼。
「這老娘們兒真是搞不懂,一會哭一會笑的,真服了你們了。」
「二哥、二嫂你們來了?」大山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掙扎著要坐起來。
「快別動,快別動,好好躺著。」二嫂眼尖,趕忙上前按住了。
「荷花,咋還把哥哥嫂子折騰來了呢?」大山虛弱的問道。
「想不折騰都不行了。昨天晚間你迷糊了我不敢離地方,就讓兒子出去找人
。兒子平時就和他二大爺二娘好,出門直奔二哥家,趕巧了二哥二嫂都在,一聽
你迷糊了二哥二話沒說直接就來了。二嫂多了個心眼,又去屯裡喊了兩三個老爺
們過來,一看不行背著你就往醫院跑,留下一個套車的,其餘的倒著班背,趕也
跑到一半了,人也累得沒勁了,車也上來了,哥嫂陪著,其餘的人回去歇著了,
一直陪著給你住了院,打上針這才回了家,今兒不放心,一早就又趕來看你了。
」
「謝謝,謝謝了二哥、二嫂。」大山有點激動,眼圈也紅了。
「提啥謝不謝的,都這麼多年的老哥們了!」二哥訕笑著說。
「兄弟,你別的事都不用想,踏實地在這養病,家裡你就放心吧,有你二哥
和我呢。孩子回去就住我家,你也不用管,別讓他總在這,這也不是小孩待的
地方。這小子俺們兩口子都喜歡,就當自己兒子似的受不了屈,你就放心吧。啥
時候出院喊一聲,我來接你,回家你哥倆再喝兩盅近便近便。」二嫂爽朗的說著
。
「太麻煩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山無力的謝著二嫂兩口子。
「謝啥呀!咱誰跟誰呀。那啥,你就好好養著吧,哪天再來看你。這看一眼
就踏實了,要不你哥他總惦記是回事。」二嫂說著站起了身拉了一把二哥往門外
走去。二哥憨憨地笑著點著頭沒說話,跟著媳婦也往外走去。
「謝謝了,二哥二嫂,不用來了,用不了幾天我就回去了。」大山目送著二
人出了病房的 門。
「謝啥,走了大山,走了荷花。」二嫂說著出了門。
荷花一直將二哥、二嫂送到了樓梯口,謝謝了又謝才返回了病房。看見大山
又閉上了眼睛,荷花有些害怕,躡著手腳趕緊走上前,俯下身屏住氣仔細聽了聽
--還好,大山的呼吸均勻平穩,折騰了一宿應該也是乏了。兒子還在睡覺,剛
才二嫂的大嗓門也沒能吵醒他,看來孩子是真的累了。荷花放心地半倚在兒子的
旁邊,輸液管裡的藥還有一大半呢!一滴、兩滴、三滴,滴得人的眼皮也越來越
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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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一點都不假,謝中天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
一天會坐上場長的寶座。說起謝中天的發跡,真應了那老早前一個不知名的老人
給自己算的那掛了。那時謝中天才7歲,村裡來了個打板要飯的老頭要到了謝中
天的家,天下著鵝毛大雪,老頭穿的很單薄,站在門口凍得直哆嗦。謝中天的老
媽於心不忍強拉硬拽的將老人讓進了屋,擺好了飯菜。老人很倔堅持自己身上髒
不肯上桌,沒辦法謝中天的老媽只好將菜飯盛好放在老人面前,老人就蹲在爐子
旁邊吃了飯。天晚了,謝中天的父親上山要半個月才回家一次,家裡只有謝中天
和他的老媽兩個人,老人怕謝中天的老媽為難要到倉房裡過一夜天亮再走,謝中
天的老媽死活沒讓,堅持著讓老人在屋裡過夜,兩人各不相讓,最後老人妥協了
,在謝中天家的廚房挨著爐子鋪了塊板子躺下了。年幼的謝中天好奇的纏住老人
讓爺爺講故事,老人也好耐性的天南海北講了起來,慢慢地孩子睡著了,老人輕
輕抱起謝中天送進了屋,放在了炕上二話都沒說就出去了……
一早起來的時候,廚房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了,老人也不見了,鍋台上放
著一封信,讀過幾年書的謝中天老媽拿起來看了看,大概意思是說老人是關內某
地一個遠近聞名的風水相師,遭人破害一路要飯來到了東北,謝謝謝中天的老媽
昨天不嫌棄自己,給了飯吃還留了宿,要不可能自己昨夜就餵了狼了!要不也得
凍死餓死。昨天夜觀小兒面相,發現小兒命裡有關,如不破去恐怕難以成人,於
是自作主張在孩子的後背點了三點,又留下平安符一個,需用火燒化,放在水中
給小兒服下,可保小兒一生平安,將劫數化為運數,唯一不足是小兒因此命犯桃
花,但桃花也會帶來貴人相助,此兒將來當貴為人上,發展不可限量……
謝中天的老媽有些疑惑,掀起孩子的後背,果見三個紅點,心裡嘀咕著,可
還是照著老人的吩咐,將信裡裹著的一張用硃砂畫滿神符的黃紙條燒了,放在水
裡哄騙著謝中天喝了。那之後謝中天先後經歷了溺水、摔下山崖、被驚馬撞,可
每次都沒啥大閃失,平平安安的長到了18歲,粗粗壯壯地招了工進了採伐隊。那
之後謝中天老媽也曾和村民們提起問過這個要飯的老頭的事,可村民們都說沒見
過,不知道,於是老頭的身世也成了謎,陪著謝中天的老媽進了棺材。
採伐隊的日子就是吃飯幹活,幹活吃飯。住在地窨子裡累了一天了酒是隨時
都不可少的,沒菜是常事兒,於是一個食鹽粒舔一口,喝口酒。鹽少的時候就找
幾個釘子,人多釘子少就輪流傳著,喝口酒舔一口,誰多舔了其他人都會不願意
--
苦日子泡大的謝中天頭腦靈活,感覺累了總會找點借口給自己放個短假什麼
的。那次也是頭天喝酒多舔了幾下釘子和隊友爭了個半紅臉,心情不好一早就假
扮拉肚子賴在被窩裡不上工了。隊友也都照顧他小,譏笑著他看不見肉星吃多了
鐵也會拉肚子紛紛上工去了,留下他自己先把火塘裡的火燒得旺旺的,然後倒頭
接著睡,一直睡到快中午了才讓一泡尿給憋醒了。爬起身出了門,走沒幾步就解
開了腰帶掏出傢伙站道邊就放開了水,完事了拿著傢伙晃了晃甩掉殘存的尿液,
剛想收回傢伙繫上褲帶,突然被一個人從背後抱住了的腰,謝中天沒防備,猛然
間嚇得一激靈,褲子都掉到了腳跟。
「長海,想死我了。」背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
謝中天一時沒有反映過來,除了伐木工人平時十天半個月的也看不見一個人
影的山上咋還出了女人了呢?莫不是傳說中的狐仙扮成女人來吸自己的精血來了
……謝中天嚇得聲音都變了。
「誰?你是誰?」
「是我。死鬼,才上來這麼幾天就把老婆忘了?」背後的女人埋怨著,手不
安分地順著謝中天裸露的腰間滑在了謝中天的命根子上輕輕的揉搓了起來。
「你是誰?求求你了狐仙,我還是個孩子,別來禍害我行嗎?我給你找大個
子,小馬子。要不隊長也行!他們都結婚了,有經驗。我沒做過,啥都不懂。」
謝中天嘴上說著,一動不敢動,任背後的女人揉搓著,心中默念著別硬、別硬、
別--可初經女人的命根子還是不聽話的蹭蹭站了起來。
「哈哈哈--」背後傳來女人癡癡的笑聲。
「哈哈哈,還狐仙呢,你就瞎掰吧!也對,是狐仙,天天想你的狐仙。咦?
幾天不見咋還長了呢?」女人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發出驚疑的聲音。
謝中天有些吃不住勁了,衝動的感覺直上腦門,咬了咬牙,心下暗暗下了決
心,管你什麼狐仙不狐仙的先那啥再說,於是鼓足了勇氣猛地轉過身,四目相對
時才看清楚,身後抱著自己的是個眉清目秀的穿著大紅棉襖的新媳婦,那好看的
臉蛋,白白的皮膚,鼓鼓的胸……
「是你?嫂子,你咋來了?」謝中天猛然想起這不是長海隊長剛過門的新媳
婦嗎?
「你是?--中天兄弟?」女人努力想著。
「是我,嫂子記性可真好。」謝中天訕笑著,猛然想起自己褲子還在腳下呢
,命根子還裸露著向這個新嫂子致敬呢,趕緊貓腰提上了褲子,臉上瞬間羞得通
紅。
女人直直地望著謝中天站立的命根子,看著謝中天忙亂的樣,白白的臉現出
了幾分羞澀,嗤嗤的笑了。
「大冷天還不請我參觀參觀你們的狗窩?」女人打破了尷尬。
「是是是,嫂子請,嫂子請。」謝中天忙手忙腳的繫著褲帶,邊用胳膊做著
請的手勢,領頭向屋裡走去,來到門邊掀起門簾子讓進了女人。
「怎麼就你自己?別人都幹嘛去了?」見只有謝中天自己女人問道。
「別人都幹活去了,我呵呵,看家--」謝中天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
「哈哈哈」女人爽朗的笑了。
「嫂子坐,先暖和暖和。」謝中天頭一次和女人這樣近距離,女人一笑更加
使他不知所措,慌亂的掀開炕頭的被子,臉熱熱的讓著女人。
可能是有些冷了,女人也沒客氣,脫了鞋直接上了炕,站在炕頭猶豫了一下
問道:「他們啥時候回來呀?這都快晌午了?」
「阿,他們上採伐點都帶飯,晌午不回來。」
女人笑了笑點點頭,又頓了頓,解開褲帶脫了褲子,露出了裡面穿著的紅色
襯褲和一段白白花花的腰,反手細心地將脫下來到的褲子疊好,放在了壓不著的
地方,順手蓋上了還帶著熱氣的被子。
謝中天直直的看著女人的動作和女人的身體,臉越來越熱,下面的東西又不
聽話的開始敬禮了,直到女人再次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
「啊?阿,我再添點柴。」謝中天慌忙抓起幾根柴禾添進了灶坑,蹲下身眼
睛看著慢慢騰起的火苗,餘光偷偷瞄著女人,忍受著漲漲的微痛。
「兄弟,陪嫂子說會兒話?」一會兒,女人望著謝中天漸漸停止了笑。
「嗯,說吧嫂子。要不我去把長海隊長給你找回來?」謝中天有些不甘的望
著女人問道。
「那得挺遠吧?」女人有些認真的問道。
「嗯。是挺遠,要不他們能帶飯不回來吃中飯嗎。恩--來回也就是三四個
小時吧。」謝中天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故意沉吟了一下,將路程說得遠了一些
。
「奧!那就算了。」女人臉色一暗,接著又笑了,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和一
排潔白的牙齒。
謝中天看得不禁有些呆了,引來了女人又一串開心的笑聲。
「呵呵呵,瞅你那熊樣,沒見過女人哪?」
謝中天張了張嘴,尷尬的笑著搓了搓手。
「別那蹲著了,說話也怪累的,過來陪我坐回兒。」女人命令著。
「哎,哎。」謝中天說著也脫鞋上了炕,估麼著和女人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
坐在了女人的身邊,眼睛避著女人的目光故意看著別處。
「過來,褲子脫了坐這兒。」女人命令道。
謝中天聽話的站起身手放到了褲帶上剛要解開,突然想起裡面什麼也沒穿,
臉一紅又放下了手,無辜的看了看女人。
女人也明白了什麼,兩頰飛起紅雲,伸手掀起了被子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
讓出的位子。
「過來,坐這。」命令道。
謝中天聽話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女人讓出的地方。女人蓋上了被,謝中天做
夢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和女人肌膚相親居然是這個樣子,心頭鹿跳不止,那更不
聽話的翹翹了……
「第一次和女人蓋一條被子吧?」女人挑逗的眼神看著謝中天。
「嗯!」謝中天長出了一口氣,臉熱到了耳朵後。
「呵呵呵。」女人又笑了,挨過了身子,手也不安分地伸到了謝中天的空心
棉襖裡。
「幾歲了?這咋還這麼害羞呢?跟個女孩似的?呵呵呵--」女人繼續挑逗
的笑著。
「誰像女孩呀?人家是大小伙子,眼瞅就二十了。」謝中天有些不滿的分辨
著,眼睛游離著望著女人,臉更紅了。
「哈哈哈哈,還說不像女孩呢,你瞅這臉紅的,都能烤燒餅了。」女人放浪
的笑了起來,抬手掐了一下謝中天的臉曖昧的揪了揪,臉湊到謝中天的耳邊輕輕
的咬了一下謝中天的耳垂,這一下弄得謝中天像觸了電一樣,一下子麻遍了全身
,下面更是漲得難受,手腳更不知放哪裡好了。
「嫂子,我……」嘴裡喊著嫂子,手卻不知覺的輕輕攬在了女人的腰上。
「嫂子啥呀?想讓嫂子介紹個漂亮妹子給你嗎?」女人的鼻息輕輕喘著。
「那可得比嫂子漂亮,要是趕不上嫂子俺可不幹。」謝中天感覺身體有些抖
,自心裡往外的抖……
「熊樣,還挺挑的。」女人嗔怪的白了謝中天一眼,頭慢慢靠近謝中天,溫
柔的在謝中天的嘴上吻了一下。
「中天,嫂子好看嗎?」女人深情的望著謝中天的眼睛問道。
「好看,嫂子是最好看的女人了!」謝中天像中了魔法一樣定定的望著女人
一動也不敢亂動,生怕驚跑了女人。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你把嫂子當成狐狸精了是嗎?」女人夢一樣的聲音問道
。
「嗯。你把我當成長海哥了是嗎?」
「呵呵呵,也是也不是。」女人在謝中天的唇上吻了一下繼續說著。
「中天,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望著面前微喘的女人,謝中天有些茫然。
「其實我嫁給長海時並不太願意,沒辦法我哥和我爸媽非說長海有學問腦子
夠用,將來肯定有發展,跟他肯定錯不了,直到結婚那天看見了你……」女人停
住了話,深情的望著謝中天。
「看見我?怎麼了?」謝中天一臉的迷茫。
「你沒感覺那天我一直有意在你身邊晃嗎?採伐隊這幫小子要灌你,我還讓
長海替你解圍嗎?」女人問道。
「為什麼呀?咱也是頭次見吶?」謝中天更是不解。
「為什麼?你這個呆瓜。」女人曖昧的打了謝中天一拳,手伸進空心棉襖中
,貼著肉,摟抱著腰,靠在了謝中天的懷中。
「為了看你頭一眼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忘不掉的男人了!為了能常見你跟了
長海也值了!」女人半瞇著眼喃喃著。
「嫂子,我……」女人的手按在了謝中天的嘴上。
「嫂子美嗎?」女人的聲音溫柔的滴得出水。
「美,嫂子真美!」謝中天感覺血液似乎都已經凝固了,彷彿世界上也只有
了眼前的女人。
「喜歡嫂子嗎?」女人的眼中寫滿了期待。
「喜歡。」謝中天感覺此時女人說的每句話都是聖旨,絕不可以違背的聖旨
。
「願意和嫂子好嗎?」
「願意!和嫂子好一輩子--」謝中天傻傻的答道。
「親我,好嗎?中天。」女人的喘息聲有些放大。
期待中的謝中天彷彿得到了特赦,猛地壓住女人的唇,笨拙的胡亂舔了起來
。
「沒吻過女孩嗎?」女人推開謝中天會心的笑了。
「沒有,長這麼大第一次。」謝中天心虛的答道。
「嫂子教你,可不許你和別的女人用聽見沒?除非我同意才行。」女人霸道
的說道。
「嗯嗯,一定,一定……」謝中天胡亂點著頭。
「輕輕地,要這樣,這樣才有感覺……」女人抱住謝中天輕輕鳥吻著,不停
度著舌頭在謝中天的嘴裡,慢慢的,溫柔地……漸漸熱熟了的謝中天開始回敬,
然後長吻,讓人窒息的長吻……
女人感覺自己彷彿要融化了般,身子下面的山谷也早已濕得一塌糊塗了……
「摸我,中天,摸我……」女人摸索著解開了自己的外衣,急急地拉著謝中
天的手從自己襯衣的下面伸了進去,直接按在了兩丘堅挺的肉饃饃上……
「摸我,中天,摸我,我要……」女人興奮的嚷道。隨後放開了按住謝中天
的手,直接解開了謝中天的腰帶伸了進去,摸索著找到了獵物就一把抓在了手裡
,然後前後左右凌亂地揉搓著,探尋著謝中天隱藏了將近二十年的秘密……
謝中天聽話的將手掌按在女人的山峰上,開始還有些顧及,隨著女人熱度的
增加,漸漸加大了力度,胡亂的又揉又搓,間或捏捏山尖上的小豆豆,每每如此
女人的叫聲就會更響、更銷魂,手按在自己命根子的力度和速度也會加快,刺激
著謝中天命根子發射的衝動也越來越強烈。於是騰出另一隻手,捋著女人的褲腰
摸了下去,初時感覺毛刺刺一片,再往下那片神秘地卻已是水水的了。女人感覺
到謝中天的手摸在了方舟上心裡一驚,腿不自禁夾住了謝中天的手不肯再讓他進
一步下去了,臉上春潮一片,嘴裡卻矜持著小聲念叨著「恩恩--不行,不行…
..」手上卻不停地鼓勵著謝中天的命根子……
「奧--」在女人手的鼓勵下,謝中天禁不住發出了呻吟聲,一隻手被夾住
,另一支手快速的揉搓著女人的山峰,感覺不夠刺激,乾脆將女人的衣服掀起,
手一個,嘴含住另一個,嬰孩樣的吸了起來,吸得女人一陣痙攣,「嗷嗷」不停
興奮的大叫著,洞中湧出一汪溫泉流了謝中天一手,腿也主動開得大大的,一任
謝中天的手在那片嚮往了多年的神秘地肆意馳騁,女人似痛苦似開心的扭擺著嫩
白的身子叫著,挺著……
記不清是怎樣扒掉的衣服了,兩個赤條條地白蟲,女人顫抖的手引導著亂闖
的漢子叩響了早已泉水叮咚的洞門,「啊--」的一聲痛並快樂的吟叫,隨著兩
人駕輕就熟的起伏,洞中隨之泛起了歡樂的浪花……
地窨子裡的溫度在升高,活動著的兩個人地體溫在升高,衝動在升高,升高
--終於,一場混戰在女人滿足的哼嘰聲中落下了帷幕。稍顯疲憊的謝中天抱著
赤裸的女人愛憐的為她擦著汗,女人滿足的躺在謝中天的懷中回味著剛才的一幕
幕……
「嫂子。舒服嗎?」
「嗯。好美呀!壞蛋你欺負人。」女人玩著謝中天的乳頭,輕輕掐了一下將
頭埋在了謝中天的懷中。
「嘿嘿嘿,我就欺負你,以後也欺負你。」謝中天憨憨的笑著。
「壞蛋,你是壞蛋。你這東西好大呀!弄得人下面都是水……」女人捉住謝
中天剛剛休息還半硬著的命根子,溫柔的摸著,臉上現出陶醉的表情。
「和長海比,那個好些?」謝中天有些得意的問道。
「你的好像更大些,哎呀!不和你說了……」女人害羞的蒙住了眼睛,白皙
的手指漸漸透出了血色,一對白肉饃又開始堅硬,尖尖上的小豆豆又硬了。謝中
天的命根子也在女人另一支手的鼓勵下覺醒,不安分的吐著口水,瞄著那處剛剛
出來的洞穴,期待著再一次的探幽之旅……
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短暫的。女人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兩點多了,要不是怕
山裡黑得早工友們回來撞見,兩人還要再來幾次才肯罷休呢!謝中天擁著女人依
依不捨的送到了山下。快進屯子了,女人特意挑了個沒人會經過的被風地,四處
張望了一下一見沒人,快速退下褲子,催促著謝中天又從後面插入了早已濕透了
的洞穴,壓抑著輾轉低音,銷魂動魄的直到謝中天射了才肯罷休,湯湯水水地也
沒擦就提上了褲子,纏纏綿綿地約好了下次見面才滿意的回去了。
謝中天一路小跑,哼著小曲,終於趕在工友們回來之前回到了地窨子,而長
海隊長新媳婦來過的事兒也成為了謝中天和嫂子之間永久的秘密。
那之後謝中天總能找到借口下山和嫂子一起銷魂。和長海隊長的關係也越來
越好。靠著嫂子家的關係和長海的聰明學識,不久長海就調到場部當上了場長,
謝中天也意外的當上了採伐隊的隊長。長海隨之調到城裡當上了林業局的副局長
,謝中天便也堂而皇之的當上了場長。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謝中天的生命中的
第一個女人 --嫂子。期間又是這個女人的幫助下,謝中天娶了妻,生了兒子
,又認了女人為姐姐,於是兩家人更是走動得親親熱熱的了,而兩個人背地裡也
依然火熱,感情似乎比親夫妻還親了,女人幾乎每週都要找機會和謝中天歡好一
次,好在是干親,也沒人懷疑到什麼--
「篤篤篤」敲門聲打斷了謝中天的回憶。
「進來。」謝中天有些不滿的喊道。
「場長,這是幾分文件需要您簽一下。」進來地是場辦主任田力,謝中天平
時就不太喜歡田主任,除了會溜鬚拍馬似乎什麼都沒見他做過,也許這也是時代
造就的一大特色吧!也難為他了,和自己一樣,從一個普通的採伐工人一步步溜
到了今天的場部主任的位置,不同的是他沒有遇到女貴人,要不這小子指不定比
自己要爬得更高呢!
「嗯。」謝中天用鼻子哼了一聲,拿過筆,大致翻了翻田主任放在桌上的文
件,見沒啥重要內容,提筆簽了字。
「場長,還有個事和您說一聲,您知道就行了。」田主任畢恭畢敬的說道。
「啥事?」謝中天眼皮都沒抬一下問道。
「剛剛採伐一隊的大山媳婦好像叫什麼荷花的來過了。」田主任說道。
「誰?荷花?」謝中天猛然抬起頭,直視著田力。
「是,好像就叫荷花來著。」田力有些意外的看著謝中天。
謝中天的腦海中顯現出老三葬禮時見過的那個女人,白白的皮膚,水汪汪的
眼睛,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窈窕的身材,多一分顯胖,少一分顯瘦……對了,是
荷花,男人是叫大山。白白的頸項,圓鼓鼓的雙峰……謝中天感覺下面有些鼓脹
了。
「她人呢?」謝中天問道。
「走了有一會兒了。」田力答道。
「她沒說幹什麼來了?」
「奧,她說她男人得了心臟病了,住院花了不少錢,看場裡能不能給報銷一
些,家裡實在是困難,要不也就不來麻煩場裡了。」
「那你怎麼答覆她的?」謝中天急聲問道。
「還是按照咱們以前說好的那樣,告訴她目前場裡也非常困難,看看有緩的
時候一定幫她解決,讓她先回去了。」
「這事為什麼不讓她找我呢?你們這些人,就知道自己享福,哪裡考慮過職
工的困難哪。」謝中天有些激動,臉紅到了脖子。
「可是你以前不是交代過,有要錢的職工都…….」田力有些不知所措了,
嘴裡嘟囔了一句。可田主任就是田主任,立馬反映過來場長的意思。
「抱歉抱歉,是我工作失誤了,失誤了,請領導多批評。好在她走得時間不
是很長,要不讓司機送我一趟,把她攆回來?就說場長回來了,很重視這事兒,
讓我請她回來再研究研究?」田主任滿臉堆著笑,低頭看著場長的臉問道。
「以後再碰上這類特殊情況一定要通知我,怎麼處理我自有安排,不要在岸
上就給定了知道嗎?」謝中天板著臉訓斥著。
「是、是、是。」田主任陪著笑,點頭答應著。
「好了,這事先這麼地,你告訴司機準備好車,我一會親自去趟大山家,職
工有病了,還這麼嚴重,當領導的哪能裝作不知道不聞不問呢?」謝中天煞有介
事的比劃著。
「行、行、行。我這就告訴他。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就--」田主任比劃了一
下門口。
「你去吧,我一會就下樓,告訴司機在車裡等我。」謝中天吩咐道。
田主任點頭哈腰的陪著不是,會意的走出了場長辦公室,找司機交代去了。
-
荷花走出了場部,心情沉重的往回走著。大山出院已經好多天了,鄰居們湊得幾
千塊錢加上平時的一點積蓄總算是把這道難關度了過去,可這幾千塊錢的外債著
實壓得人喘不過氣,平時大山還要吃藥,孩子還要上學--這一切的一切煩得人
真想大哭一場,可話又說回來了,光哭有什麼用呢?哭也哭不來錢呢!要是能哭
來錢天天哭都行啊!
「嗐!」荷花長長地歎了口氣。無精打采的往家走。遠遠的身後傳來了汽車
的馬達聲,荷花往路邊讓了讓,捋著路邊低頭想著心事繼續自顧著往前走,誰知
那車開到荷花身後按起了喇叭,荷花看也沒看又往路邊讓了讓,可那車還是跟在
後面按喇叭。本來心情就不好,這麼一來荷花生真氣了,漲紅了臉轉身剛想罵幾
句,身後的吉普車吱嘎一聲停下了,一開門,一個富態的中年人下了車,打著哈
哈走了過來。
「哈哈哈--荷花,這是找啥呢?按了這常時間的喇叭,你連回頭看一下都
不看?」男人遠遠的伸出了手。
「你--是場長?」荷花仔細辨認了一下,惶恐的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怒氣早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還行,還記得我這個小場長。」男人握住荷花的手輕輕搖著。
「哪能忘呢?您是場長啊!」荷花微微有些臉紅,嬌艷的樣子看得男人有些
癡了,握住的手也捨不得鬆開了。
「場長?場長?」荷花有些不知所措,連著喊了兩聲男人才穿過腔。
「哈哈哈哈--啊?阿!我遠遠的看著就是你,就讓司機按喇叭叫你,可沒
想到你就是不回頭,哈哈哈--沒撿到金條吧?」男人掩飾著,手依然不捨的握
著荷花的手。
「嗐!窮人家,能撿啥金條呀!這日子也就是推著過唄!」荷花有些失落,
望了望車上的司機,怕男人尷尬暗暗抽了抽握在男人手中自己的手,男人會意的
一笑,放開了荷花的手。
「哈哈哈--有啥不順心的事兒呀?這日子得快樂的過,咋還推著過了呢?
上次不是和你說過嗎,有事兒找我去,只要哥能做到的事兒肯定沒問題。」男人
自負的說著。
「嗐!你是場長,日子可以快樂的過,我們老百姓就不一樣了,遇到點事兒
這日子也只能是推著過了。」荷花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啥場長不場長的,上次一見你就感覺和你有緣,以後你就是我妹子,我就
是你哥了,有事妹子找哥哥那事天經地義的事。對了我剛才聽場部田主任說妹夫
大山有病了?看了沒有?咋樣了?」男人關切的問道。
「還行。剛跟醫院看完說是心臟病,又住了幾天院,這不才出院不幾天。」
荷花勉強笑了笑回答道。
「上醫院住院了?那咋不早告訴我呢?我說啥也得去看看呢?再說了我和那
的大夫都熟悉,找幾個技術好手把高的給好好看看去去根咱心裡不就踏實了嗎?
」男人激動的表情感動了荷花,打心底裡泛起了遇到親人般的衝動。
「嗐!和您也不熟悉,這點小事哪敢驚動場長阿!」荷花的眼裡閃出了淚光
,男人發現了,心裡暗自得意。
「啥場長不場長,不是說了嗎,我就是你哥,以後再有啥事趕緊告訴我,聽
見沒?」男人體貼地掏出手帕細心地替擦了擦荷花流出的眼淚,荷花一時沒有反
映過來,任男人擦完又收起了手帕。
「我妹這是有啥難事兒了吧?看委屈成這樣,跟哥說說,看哥能不能解決?
」男人站在荷花的面前,雙手搭在荷花的肩上柔聲安慰道。這一問恰恰問到了荷
花的痛處,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外直流。男人控制著內心的得意,臉上寫滿了關
心。
「是不是大山還沒太好?」男人問道。
「恩--恩」荷花抽泣著搖了搖頭。
「那是孩子不聽話,惹你生氣了?」男人故意繞著圈子問道。
「嗯--」荷花依然搖了搖頭。
「那是看病花得錢太多,借外債了?」荷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嘴裡含混的應了一聲。
「嗐!這點小事兒呀,不用擔心,有你哥我呢。」男人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
。
「花了多少錢?」男人問道。
「一共花了四千多,我想著看場裡能不能給報一部分?可剛才田主任說--
」荷花眼裡閃著希望看著男人打住了話頭。
「奧!四千多--」男人故意沉吟了一下,眼睛低下看著地面,眼角的餘光
瞄著荷花,直到荷花的眼光由希望慢慢轉成了失望才又抬起頭說道,
「目前場裡確實是困難,可誰叫你是我妹了呢?這樣吧,你把住院的票據交
給我,過個十天半月的你再來找我,你看行嗎?」男人試探著問道。
「行行行,票據現在就在我身上,過幾天我去找你能報嗎?」荷花的眼中蓄
滿了期待。
「嗯--,我想應該是沒啥大問題吧!你看你這大人還老哭鼻子,看了叫人
多心疼阿!」男人故意賣了個關子,順手輕輕的將荷花擁進懷裡,溫柔的擦了擦
荷花的眼淚,曖昧的揪了揪荷花哭紅了的鼻頭。
「呵呵呵--」荷花破涕為笑。猛然發現被男人擁在了懷裡,距離和氣氛也
有些過於曖昧了,不禁心中一蕩,臉一紅羞澀的掙脫了男人的手往後挪了幾步,
和男人保持了距離。
「你現在要去哪裡?我送你?」男人有些失望,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不用,場長你們有事兒去辦吧,我沒啥事了,這就往家走了。」荷花推脫
著。
「奧,你回家呀!正好我和田主任說好了要去看看大山。這樣吧,我自己就
代表了。走,去你家看看大山,職工病了當領導的哪能不看看呢?何況還是我荷
花妹夫呢!順便捎你一程。」男人堅持著。
「不用,真的不用。大山挺好的,場長,你們就忙你們的吧,真的不用看。
」荷花有些慌亂的擺著雙手。
「哎?怎麼又場長場長的叫上了?不是告訴你叫哥哥嗎?當哥哥的看看妹夫
不是應該的嗎?上車吧你就,咱們一會就到了,省得你還得自己一步步走。」男
人故意一繃臉說道。
「不好意思場長,不,場長--哥--」荷花感覺一個哥字叫得特別彆扭,
臉也羞的通紅通紅的了,心也像揣著小兔子樣蹦蹦的怪怪的。
「哎。這就對了,趕緊上車,咱們走。」男人受用的答道。望著荷花嬌羞的
樣子,心裡癢癢的,恨不能就地政法了她。咬咬牙終於還是忍住了衝動,招呼著
女人上了車。
低頭裝睡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閉著眼,車上的錄音機嗲嗲的唱著,男人會意
的拍了拍司機的肩頭,司機彷彿真的剛醒似的打了個機靈,順手揉了揉眼睛,又
伸了個懶腰才問了去哪裡,打著火啟動了車。男人暗地裡笑了,「這就是權利,
心中想著……」
出院已經好幾天了,大山感覺似乎好多了,可自從回了家,那個夢,那群可
怕的精靈,還有那些恐怖的聲音、笑聲,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過一次,來過一次就
要緩上好幾天,簡直讓人崩潰--大山心下暗想,莫不是真的中了什麼邪了?還
有那筆對於這個家來說近乎於天價的醫藥費,要不是工友們幫襯著,真不知道怎
麼出這個院呢!欠下這麼多的外債,雖說沒人催著還,可是工友們也都不富裕,
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兒呀!
「吱嘎--」院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院裡的狗煩躁的衝著大門來回跑
著瘋狂的咬著。大山感覺有些奇怪,平時屯裡都很少進汽車,可今兒這汽車咋還
停在了自己家門口了呢?
「大黑別叫,聽見沒,別叫。」院外傳來荷花的喊聲。
「大山?在家嗎?快把狗關起來,場長--大哥看你來了。」荷花喊完場長
的時候,想想不對,看了看男人的臉,又怕男人生氣頓了頓又在後面加上了大哥
兩字。
男人滿意的望著荷花笑了笑沒言語。
「山?大山?在嗎?」荷花邊走過去開門,邊喊道。
「聽見了,聽見了。大黑過來。」大山快步走出屋,喊過黑狗關進了倉房。
「場長看你來了。」荷花開了門探頭看了看黑狗已經讓大山關進了倉房,這
才放心地打開了大門將男人讓進了院子。
「大山,聽說你有病住院了,我代表場部來看望看望你,怎麼樣了?現在下
地能行嗎?快進屋進屋躺著,我沒事不用招呼我,快快--」男人幾步上前握住
了大山的手,反客為主熱情地讓著大山,進了屋。
「沒事、沒事。一點小病,一點小病。還勞著場領導惦記著。」有些意外,
本來就不善言辭的大山有些木訥的說著,眼睛不解的望向荷花。
男人看見了忙接過了話頭。
「大山哪!你說你都是老職工了,這有了困難咋不早點和領導說呢?像住院
了這種大事兒也不和領導匯報一下?啊?要不是荷花今天去場部報醫藥費我們還
蒙在鼓裡呢!這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這個場長多官僚、多不好親近呢!職工住院
了連個面都不照?其實你說我是那樣人嗎?」男人有些激動。
「領導們忙,我--我們也沒好意思麻煩領導……」一時間大山窘住了,說
話更木訥了。
「算了算了,你有病剛好,以後再批評你。對了,現在好些了嗎?出院能行
嗎?不行的話趕緊告訴我,我跟田主任說,由場部出面聯繫醫院最好的大夫,全
面查查,徹底治好了再出院。」當了官的男人說變臉就變臉,剛才還凶巴巴的訓
人,這會兒又變成了和風細雨。
「不用,真的不用。好了,我--已經好了。」平時和領導接觸得少,大山
有些不知所措了,頭上也冒出了汗,一雙手無助的來回搓著。
男人見狀也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分了,唬著了大山。於是依然和風細雨的問候
著這個可憐的普通工人。
「大山吶,別生氣。我就這個臭脾氣,蘸火就著。這不聽荷花說你病了,完
了都住完院了我還不知道就有些急了,哈哈哈--」男人打著哈哈。
「沒事沒事?俺家大山不習慣見領導。」荷花趕忙打著圓場。
「俺們山裡人沒啥花花腸子,辦事也是一根筋沒想那麼多,領導別生氣就好
了,我們沒事,哪能生領導的氣呢?」閒荷花多事,大山白了荷花一眼說道。
「是呀咱山裡人就是這脾氣,有啥說啥,直來直去啊?哈哈哈哈--」男人
繼續打著哈哈。
「這是場裡的一點意思,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荷花,拿著,給大山買點補品
補補,看這都瘦啥樣了!」男人拿出了二百元錢遞到了荷花面前。
「這哪能收呢?心意我們領了,這錢還是拿回去吧。」大山有些急,臉也紅
了。
「是呀,場長能來看看我們就很滿足了,這錢說啥也不能要。」荷花也在旁
邊推辭著。
「啥意思?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場裡?按理這些都不是很多,沒辦法場裡也
確實是有些困難,但多少都是場裡對職工的一片心意,你們要是不拿著,還讓不
讓我走出這個們了?」男人有些惱了,忿忿的說。
「這--那就謝謝場長,謝謝場裡了。」荷花和大山對視了一下,勉強著接
過了男人手裡的鈔票。
「哎!這就對了。那好你就先養著吧,有什麼事讓荷花找我,只要是我能辦
到的事,肯定沒問題。」男人說著站起身和大山握了握手,往外走去。
「哎。哎。行。行。那就謝謝場長了。場長慢走,慢走阿場長。」大山兩口
子陪著男人送出了大門,千謝萬謝地送男人上了車,打著火絕塵而去。大山和媳
婦這才進了屋。
山野裡的風流事2
「你怎麼把他領咱家來了?」還沒進屋大山就忍不住問道。
「哪是我領他呀!我今天去場部給你報藥費是那個田主任接待的我,慢條斯
理的不說正經話,繞了一圈說了場裡也困難,以後再說。你說氣不氣人?」荷花
不忿的說道。
「後來我一看也沒啥戲了,就往回走,誰知剛走到半道場長的車就從後面開
過來了,按了好幾遍喇叭我也沒回頭看。那司機也是的,就一個勁地按,最後把
我惹急了剛要回頭罵,誰知道那車就停了,場長從上面下來了,完了就問我還好
嗎?你怎麼樣,病好些了嗎?還說剛聽田主任說你有病住院了,說我去報醫藥費
去了剛走不遠,於是就攆著來趕我,要來看看你,我說不用,可他就是不聽,硬
要來,沒辦法人家是場長咱也拗不過他呀!就領著他來了。」荷花一口氣簡單學
完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怕大山多心略去了自己哭的那一段。
「奧。他沒提醫藥費的事兒?」大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道。
「提了,提了。你不說我還真給落下了,他答應給咱報銷了,還把我手中的
票據都要了過去,告訴我過幾天讓我去,看要是報完了就讓我拿回來。」荷花一
臉興奮地說道。
「奧。」大山感覺一塊石頭落了地,可隱隱的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可又
說不出來。今天回來後荷花心情出奇的好,嘴裡哼著歌紮好了圍裙還在大山的額
頭輕輕親了一下。
「寶貝,晚間想吃啥?我去做。」荷花問道。
「隨便吧!看看你們娘倆愛吃啥就做點啥吧。我怎麼都行。」不知是受到荷
花感染還是去掉了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大山也感覺一陣輕鬆,隨口答道。
「那好,我去了?你好好歇著吧,晚間我想要你啊!」荷花俏皮的在大山頭
上點了一下,粉白的臉上現出幾分春色。
「行。去吧,小饞貓,幾天不要就想了?看我晚間好好收拾收拾你。」大山
笑了,環過荷花隔著衣服在她的雙峰上揉了幾下,拍了下女人的屁股,輕輕推了
一下。
「惹我?再惹我現在就想要了?你摸摸,都濕了。」女人不依不饒的抓住大
山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褲腰按在了花房上。
「好了好了,別鬧了,兒子馬上回來了,讓兒子看見爹媽沒正事,背地裡幹
那事呀?」大山微笑著摸了一把女人的水水,抽出了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羞著
荷花好看的臉,自己下面也衝動的硬了。
「嗯--嗯,不行,要不你就親人家一下,要不我不幹。」荷花繼續發著嗔
。
「好好好,親一下就親一下。」大山順從地在荷花臉上親了一下。
「不行,還有這邊。」荷花轉過了沒親到的那邊臉。
「好好好,還有這邊--」大山又在沒親到的這邊臉上親了一下。
「這回行了吧?快去吧,讓兒子撞見了多不好啊!」大山柔聲說道。
「撞見了咋樣?也不是和別人,都是他親爹親媽。嗯--煩人,晚間一定好
好陪我,不許耍賴。」女人扭著身子嗔怪著。
「行行行,一定,一定,快去吧。」大山催促著。
荷花去了廚房,留下了大山自己,仔細想想還是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可一
時又說不上來,真是的,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兒子回來的時候天都有些黑了,荷花有些後悔沒和大山抓緊時間盡興地做一
次。大山也有些後悔,因為每次只有孩子不在的時候荷花才更放得開,兩人的感
覺也要舒服許多,於是兩個人似乎比平日也恩愛了許多,間或的眉來眼去的,有
時搞的兒子樹生都有些嫉妒了。沒辦法只有抓緊時間開飯,然後讓兒子早睡。兩
人心照不宣 --
一切都很順利,上好了飯菜。可兒子一會兒纏住媽媽,一會粘住爸爸,兩人
間或的打打情罵罵俏,一頓飯倆人吃得無味而漫長,互相用眼神勾著,暗暗的摸
摸親親,逗引得慾火越燒越熾。兒子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興奮,高興的一會喂喂媽
媽,一會親親爸爸,吃得不亦樂乎。
「大山,荷花在家嗎?」可偏偏這時候外面有人來串門了。荷花大山互望了
一眼,無奈的笑了笑。
「在,都在。」荷花答道,撇了撇嘴,嬌嗔的瞪了大山一眼。
「誰呀?」兒子甕聲甕氣的問道。
「我。你二娘,快出來看狗。」屋外的人喊道。
「還有我,你老人參爺爺,小猴崽子不想我呀?」
「爺爺,是你嗎?我來了,等會,等會。」樹生歡快的喊著蹦下了地,著急
忙慌往屋外跑去。
「大黑,過來,快點過來。」樹生麻利的關起了黑狗。
「爺爺,爺爺快進來進來。」邊喊著老人參邊開了大門。門外二嫂陪著一個
鶴髮童顏的老人等在門口,老人常年不離手的一根棗木輥倒提著,一身素服,胸
前別著磨得發亮的鹿骨釬子,幾縷長鬚飄飄,幾分威嚴,幾分仙風道骨。
「好你個猴崽子,有你老人參爺爺了就把二娘給忘了是吧?白瞎我那些好吃
的東西給你了吃了,你個小白眼狼。」鄰居二嫂不忿的數落著。
「哪能呢?二娘,您就和俺親娘一樣,俺哪能把你忘了呢?這不是老人參爺
爺好長時間沒來了嗎?我這挺想的,咱娘倆天天親性著,啥時也忘不了你呀!是
吧爺爺?」樹生求救似的望著老人參。
「那是,那是呀。要說咱樹生這孩子和他二娘的感情呀,別人還真是沒法比
。」老人參捋著鄂下的幾綹花白地山羊鬍子,滿臉笑意點著頭。
「諒你也不敢忘了二娘。你個小猴崽子,就是嘴兒好。你爸媽都在嗎?」二
嫂親暱地摟住樹生,抬手摸了摸樹生的頭,朗聲問道。
「在,在,都在。」樹生趕忙答道。
「爸,媽,是二娘和老人參爺爺來了。」樹生衝著屋裡喊道。
老人參是二娘家的遠房親戚,因為他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放山把頭,人人都
叫他做老人參,時間長了反而沒人記得他的真名真姓了。老人參無兒無女,平時
就愛喝兩口,沒有別的愛好。沒事兒時總愛挨個山頭走走,說是熟悉熟悉地形,
順便和山神爺老把頭討個臉熟,放山的時候才能放到好棒槌。每年到了谷雨後,
白露前這段時間都是這一帶放山的好時節,老人參爺爺都會來到二娘家住一段,
等人湊齊了就拉起幫上山了,直到放山結束才又不知道去了哪裡。老人參爺爺非
常喜歡樹生,每次來都要陪著樹生玩一段,和二娘一樣,不覺中也將這個不馴的
山林裡長大的野小子當成了自己的嫡出。早就沒有了爺爺的樹生也把這個老人當
成了自己的親爺爺一樣看待,每次老人來,都要纏著老人參講故事,講森林裡那
些奇妙的故事,一個又一個,而老人參肚裡的故事也彷彿永遠也講不完似的,令
樹生每次都是那樣的迷戀,那人、那神、那山、那樹……
「是二嫂啊。還有老人參大叔啥時候來到的?」聽見樹生喊,荷花迎了出來
。
「才來,才來。這不聽你二嫂子說你家大山病了,趕著來看看,順便看看我
這猴孫子。哈哈哈哈」老人爽朗的笑著。
「你看看,還勞您惦記著。二嫂也是的,一點小病不值一提的,老人家才到
,咋也該先讓他歇歇呀?可還勞動身子骨兒來看我們真讓人過意不去呀!」荷花
有些埋怨著看了看二嫂。
「嗐!你還不知道你嫂子我的脾氣?本來看大山病了就老惦記是回事兒,這
嘴上也沒有把門的,今兒老人參來了更感覺見到親人了似的,這嘮著嘮著就嘮到
大山身上了,老人家一聽大山有病了這屁股都不沾抗了,非得今晚就來,說什麼
不看看心裡不踏實,再就也是想孩子,老沒見了,總想馬上就看見,沒辦法,這
不就領著來了不是。」二嫂快人快語的說著。
「都是咱家著小猴崽子鬧得,專門會哄人,哄得我們這些老賤材幾天看不見
就惦記的不行。過來讓二娘親親。」二嫂命令到。
「哎。二娘人家都長大了--」樹生有些臉紅,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沒
等二嫂親,自己主動在二嫂的臉上親了一下。
「哎?親你二娘真麼不親爺爺呢?」老人唬著臉問道。
「親親親,哪能忘了他爺爺呢!快去猴崽子。」二嫂趕忙替樹生打了圓場。
樹生也會意的馬上在老山參的臉上親了親,一片哄笑,幾個人謙讓著走進屋。
「大山,老人參大叔和二嫂來看你了。」荷花喊道。
「叔,二嫂,你們來了,快坐,快坐,荷花沏茶,來,快快,坐--」大山
連忙下了炕指使著荷花一陣忙碌。
「別忙,別忙了,我們剛喝完茶來的。」老人參和二嫂雙雙謙讓著。
「哪能呢?荷花把咱家最好的茶沏上,快。」大山催促道。
「哎。知道了。」荷花笑著答應著出去了。
「大山哪,我聽你二嫂子說你咋了?咋還病了呢?」老人問道。
「嗐!沒啥大事兒。就是前些年放木頭有些累傷力了,這不現在有些找上來
了。」大山笑著回答道。
「還沒啥大事呢!那傢伙把我們大伙都嚇傻了都。那傢伙都人事不知了,中
邪了一樣,手亂胡擼,嘴還瞎嘟囔著,不知說些個啥。」二嫂接過大山的話頭說
著。
「是不?樹生?把這娘倆嚇得,這眼淚都不知淌了有幾洗臉盆了。」二嫂說
著輕輕攬過樹生伸出手摩挲著孩子的頭,忍不住眼裡溢滿了淚水。
「嗯。可不嗎,當時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我爸了呢!」受到二娘感染,樹生
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看見樹生流淚,老人沉吟了一會兒,伸手將樹生拉進了自己的懷裡,心疼的
為孩子擦了擦眼淚,若有所思的低聲勸了幾句。
「好寶,別哭啊,爺爺來了你不高興呀?怎麼還學會哭鼻子了呢?爺爺不是
說過男子漢流血也不能流淚嗎?你忘記了?嗯?」
「沒事兒了,這不住了幾天院,都好了嗎?」大山有些無錯的說道。
「你可好了,要不把我們娘們都嚇死了。」荷花進了屋笑著接道。
「連二嫂都不知為你流了多少淚呢!別說我們了。」荷花親暱地撫了撫二嫂
的肩頭。
「可不嗎!」二嫂擦了擦眼淚說道。
「現在感覺怎麼樣?好利索了嗎?就出院了?」看著大山的臉老人沉吟著問
道。
「啥利索不利索的,大夫說了,這病就得常年吃藥,不能生氣上火,不能累
著,不能--嗐!反正是該挨的累頭些年都挨了,以後只能在家享福了!」大山
自我解嘲地說著。
「怕啥呀!以後不是還有我呢嗎?啥事也不用你操心了,只要你好就行了。
」荷花笑著安慰著大山。
「對,還有我,你兒子,越來越大了,啥事還用你操心呢?是吧媽?」樹生
大人似的接道。
「對對對,還有我兒子呢,你就不用操心了,就好好養著就行了。」荷花笑
了,滿屋的人都被樹生的神情給逗笑了。
「呵呵呵呵--咱家這小猴崽子也成精了 ,你們還有啥怕的?」老人笑著
調侃道。
「不怕,不怕了。嘿嘿嘿--」大山搔了搔後腦勺笑道。
停了一會兒,老人參望著地面出了會兒神,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後彷
彿下了好大決心似的,才吞吞吐吐的問道「大山哪,嗯--你咋就突然著了這病
呢?以前有過啥感覺嗎?」
「奧,以前可能是年輕吧,啥事都沒放在心上,也不記得有啥感覺沒有的了
。」大山有些納悶,一向快人快語的老人參今天是怎麼了?
荷花和二嫂也感覺到了異樣,互相看了看,誰都沒說話。
「大山哪,是這樣,你得病這長時間了,有啥感覺嗎?」老人接著問道。
「就是氣短,還上不來氣,有時睡睡覺感覺忽悠一下,好像馬上就要過去了
,然後又緩過來了,完了渾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拿不成個了。」大山答道。
「完了還出汗,可邪乎了,那人都跟水洗得似的。」荷花接道。
「奧--」老人點了點頭,瞇著眼想了一會兒。
「叔,咋了?你會治這病?」荷花疑惑地望了望二嫂,又望了望大山,問道
。
「嗯?哈哈--」老人恢復了爽朗,笑了幾聲。繼續說道。瞭望
「我老人參放了一輩子的山,治病不會,可這山裡山外的事兒還真沒有幾件
能瞞得住我的眼的。」老人說著話突然目光一立雙眼圓睜,雙目放電望著大山的
眼睛。
大山蒙住了,不知所措的和老人對視著,心慌,、氣短、腦子有點亂,然後
翁的一聲好像又都好了,老人看過來的目光看起來也變成了慈愛。自己心底裡隱
隱彷彿感覺到了什麼。
「大叔您喝口水吧?」荷花感覺到不對勁,站起來把茶杯遞到了老人參面前
。
「哈哈哈哈--好--好。」老人恢復了常態,爽朗的笑了,接過了茶杯。
此時大山感覺心裡從沒有過的清明,有病以來一直煩亂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平
復了,衝著老人憨憨的笑了。
「叔,你咋突然問起我的病,可想想咋又不說了呢?」大山問道。
「哈哈哈--你現在感覺是不是心裡比剛才亮堂了些?」老人笑著問道。
「嗯。好像這心裡是亮堂了不少。叔這是咋回事兒呀?咋你一盯著我看我就
感覺心裡舒服了不少似的呢?」大山有些迷惑。
「先別問我,你發病以後除了上不來氣,還看見過什麼?夢見過什麼沒有。
」老人問道。
「嗐!真的是什麼也瞞不過您老人家。」大山歎了口氣,敬佩的說道。
「我剛犯病那咱就感覺天上好像瓦藍瓦藍的,那陽光好足哇!好像烤的人都
要糊了!然後突然就飛出了一些好像精靈樣的東西圍著我轉吶轉吶!然後就笑,
不停地笑!那聲音老滲人了,然後是伐木頭的聲音,然後是順山倒的嘎嘎響的聲
音,好像世界都停了,只有這聲音帶著回音在響,滲得人滿身雞皮嘎子,毛孔都
往外流冷汗……」大山臉色有些蒼白,由於恐懼大睜著眼睛,邊說邊學著,那淒
淒慘慘的笑聲,嘎嘎響的順山倒木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窗外傳來了狼嚎的聲
音如泣如訴,突然一陣惡風猛地吹開了門,樹生尖叫一聲鑽進了老人的懷中。
「媽呀!」
「媽呀!」又是兩聲尖叫,兩個女人抱在了一起。
「沒事。沒事。有我老人參在誰都不用怕。」老人鎮定的喊道。
「跟著山神爺老把頭混了這麼多年找飯吃,哪路神仙都得給我老人家點面子
,不管是誰。」老人目不斜視,厲聲說道。
屋裡屋外恢復了平靜,漸漸的女人和孩子也都恢復了平靜。
「對不起老叔,女人家膽小,您老人家別見怪。」變了臉色的大山不好意思
的解釋著。
「老叔,這是怎麼說的呢?」荷花恐懼的瞅著老人問道。
「叔,是不是有什麼事呀?」二嫂膽戰心驚的標著門外問道。
「嗯。」老人臉色凝重,點了點頭。
「大山,你好好回憶一下,你以前做沒做過什麼背了山規的事兒或是沖了神
靈的事沒有?」老人問道。
大山感覺渾身唰涼,從頭到腳彷彿掉在了冰窖裡。由於恐懼老人問的話也沒
聽見,雙眼只是盯著風吹開的門發呆。
「嗷--嗷--嗷……」遠處傳來悠長的狼嚎聲。
「大山--」荷花和二嫂不約而同的一個高竄到了大山的懷裡緊緊摟著抱著
,瑟瑟發抖。
「別怕,別怕,沒事兒的,沒事的。」大山控制著內心的恐懼,手不停地的
抖著,嘴上安慰著女人們。
老人看了看大山和女人們,無奈的搖搖頭,攬著懷裡的樹生緩步走到門口掩
上了門。
「好了好了,門都關上了,有我老人參在,你們就不用害怕,沒事兒的放心
吧。」老人說道。
隔了好一會,女人們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大山的臉色也好的許多。
「大山,叔剛才問你以前干沒幹過背了山規的事兒?」老人開口問道。
「違背山規?應該是沒有吧!您還不瞭解我嗎?犯法犯忌的事兒啥時也找不
到我呀!更何況是犯了山規的事兒呢?咱山裡人都知道這個厲害關係。」大山臉
上又有些變顏變色,努力想著回答道。
「那有沒有無意當中衝撞了神靈的事呢?」老人像是和大山說話,又像是在
自己低語。
「神靈雖然我們兩口子都不太信,可是要說這衝撞,應該是沒有的,我們遇
到這樣的事兒認可繞著走,也不上前的。」荷花驚魂未定的接到。
「這就怪了?不會的,絕對不會的--」老人像是在琢磨著什麼,搖著頭小
聲嘀咕著。
「叔,你老給看出點啥了?什麼不會的呀?」二嫂疑惑的問道。
「嗯。」老人點頭應了一句。
「是啥呀?既然看了就順手給破破唄?不看這兩口子可憐,就是看著這孩子
的面咱也不能不管呢!」二嫂說著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嗐!他嫂子,還用你說嗎?我要是能辦到的能不勁全力嗎!」老人無奈的
搖搖頭。
「那你看出些啥了沒有?」二嫂又追問道。
「事兒是看出來了點,可具體咱也不是看虛病的,也說不清,也不敢亂說呀
!」老人有些微微的臉紅。
「這麼跟你說吧!大山,你的病根在你自己的身上,具體是因為什麼我說不
好,有機會一定要找個明白人看看。今天憑著我這張老臉和山神爺老把頭的威名
,短期內你不會有什麼大的閃失,可長遠看就危險了--」老人自責的拍了拍額
頭。
「嚴重嗎?叔?」荷花關切的望著老人問道。
「嗯。很嚴重!」老人點點頭。
「那該咋辦呢?」荷花急的要哭了,眼圈紅紅的。
「找個道行高一些的看看試試,應該能避過去吧!嗐!反正也得看個人的造
化了!」老人長歎了一聲答道。
「荷花,別怕,嫂子上次不是和你說過嗎,那時我就覺著大山這病看著不是
啥好病,這不正正按我說的話來了!要不大山 就是病了也不至於那麼嚴重,這
傢伙都不認人了,還那樣?」忘記了剛才的恐懼,二嫂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娘家的那個屯子有個剛出馬的,看虛病可厲害了,明天
不行嫂子領你找她看看去,沒啥可怕的。」二嫂拍著胸脯為荷花打著氣。
荷花點著頭沒說話,眼巴巴的瞅著大山。
大山感覺心裡亂的很,從剛才老人參看著自己,到自己感覺好多了,到自己
學說自己看見的幻象,到剛才發生的一連串的怪異--,冥冥中彷彿一條無形的
繩子在纏著自己,而且越纏越緊。打小時候起一直從不用別人做主的他此時也感
覺自己沒了主意。
「叔,你說呢?」大山把目光投向了老人參。
「要是道行還可的話,應該去試試。」老人堅決的答道。
「荷花,你說呢?」大山徵詢真荷花的意見。
「我不知道。山,你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你就決定吧!」荷花溫順的望著大
山答道。
「媽,既然爺爺說了要是不看我爸就會有危險,那咱就定了,明天讓二娘領
著咱去看看,萬一要是碰正了管用呢?要不萬一爸--」樹生的聲音有些哽咽。
「嗯--行。那明天就麻煩二嫂了。」猶豫了一下,看著兒子,大山感覺
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荷花也湊趣似的摸著眼淚淚眼模糊的點了點頭。另一邊的老人連忙哄著樹生
岔開了話頭,講起了放山的故事。隨著故事的深入,屋子裡的人也各自懷揣著自
己的心事,轉移了話題……
-
二嫂的娘家離大山家的屯子步行也就是一個小時的路程,天很好很藍,人說秋高
氣爽這話一點都不假,太陽清爽的照著,遠遠近近的山花爛漫著,楓柞樹艷艷的
紅了,綠葉雜著黃色襯托著幾許的黃棕色,黛色的青山環著幾縷幾縷青煙若隱若
現,一條黃土鋪就的山路,路邊散落著的山釘子樹,山裡紅樹上的果子閃閃的紅
著,連空氣中都漂浮著淡淡松香,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果香--
踏著草叢上的露水,兩個女人陪著大山緩緩的走著。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昨天晚間的事兒實在是太突然了,讓人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直到現在大山都在
猶豫,是該接受還是不接受這種事呢?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為了老婆孩子--
算了!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東北 的農村基本都一樣,幾條碎石路,兩旁樹枝插成的籬笆參差不齊,或
爬滿爬山虎、或爬滿牽牛花,黃土坯子壘就的房子泥草的頂,老式的格子窗遍佈
昨年的塵土,屋簷下懸著的金色的玉米,火紅火紅的紅辣椒燃燒著撩人的熱情;
雞在叫,鴨在跑,狗兒上串下跳--
二嫂娘家在屯子的東頭,二嫂領著大山兩口子先到了自己的娘家,二嫂的娘
家媽也是個熱心人,聽二嫂說明了來意,執意親自領著大山兩口子就往那個趙姓
的半仙家去了,邊走邊問著大山的病情,又介紹了趙大仙的來歷。
原來這位趙大仙只是一個不到40歲的村婦,早年婆家在關裡還沒有闖關東時
就供奉著各路佛家、各路仙家,到了奶婆婆這一代,由於文革破四舊,誰家也不
敢藏著瞞著了,挎著個籃子收拾收拾就將供奉了幾代的佛家、仙家的都給扔了出
去。趙大仙結婚時身體很好,第二年就給婆家生了個小子,兩口子都非常認干,
互相幫襯著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的。正當兩口子過的正起勁的當口,女人突然就
有病了,整天瘋瘋癲癲的到處亂跑,後來她好了之後才知道是她婆家老早前供奉
的佛家、仙家找上了趙大仙了,說是什麼要她出馬看病,揚名立腕。那時也沒有
人懂得這些呀!這些仙家、佛家的就總來磨這個趙大仙,把這個趙大仙鬧的都沒
個人樣了!丈夫也不懂是咋回事呀!於是便領著到處看醫生,看得幾乎就要傾家
蕩產了,可這病還是沒見看好,更嚴重時趙大仙乾脆啥都不知道了,光著個屁股
一絲不掛的滿大街的跑,把個家攪合的眼瞅就要散了。也是該著機緣巧合,她丈
夫就這麼領著她天南海北的看也沒看好,尋思著就這麼回去這日子也沒法再過下
去了,把她扔在哪裡不管又實在是不忍心,於是琢磨著打聽著一個叫做什麼庵的
姑子廟,領著她就奔了那兒,本意是想將她扔在那兒就不管了,可誰知到了那進
了廟門女人突然拍著手大笑起來,神智也清明了許多,驚動了庵裡是住持接了出
來,喧了聲佛號,讓進了大殿,女人乖巧的拜過了各路神仙,跪在了住持面前,
住持說了聲弟子苦了你了眼淚就流了出來,也不管男人同不同意便吩咐小徒弟點
燃香燭念起了經文,完畢又命令小徒弟領著女人淨了身,換了衣服從新回到大殿
跪在了佛像面前。於是住持命從新燃起香燭,將之前讓男人買回來的紅布蓋在了
女人的頭上,自己拜了幾拜各路神仙,盤膝坐在蒲團上再次誦起經文,經文一起
女人便開始渾身發抖,時不時還發出尖利的笑聲。慢慢的住持止住了誦經,厲聲
喝道:「是時候了,是誰到了先報上名來。」
可女人只是笑,尖利的笑,笑得女人前仰後合的腰彷彿都要折斷的程度,男
人恐懼的渾身打顫縮在一邊不敢靠前。
「在佛祖面前容不得你們撒野,是誰到了快快報上名來。」住持聲色俱厲的
喊道。同時吩咐執事的小徒弟準備好紙筆準備記錄。
慢慢的女人終於止住了笑聲,緩緩的爆出了一連串男人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什麼狐天龍、狐天霸、黃三太爺、太奶……後來才知道是仙家的名諱,有狐家的
、黃家的、長家的,還有婆家上多少代的祖先的名字,總之能又一百多個名子。
直到住持追問著實在是沒有了才肯罷休。
拿下了紅布,男人發現女人恢復了以往正常的神態,只是看著她那雙眼睛感
覺有些出奇的亮,隱隱閃動著懾人的光芒,讓人心虛,不敢正視。
住持接過紅布平鋪在神案上,將剛剛記錄的名單依次抄在紅布上,又在紅布
的左右提上了神聯。休息了一日,住持又閉了房門秘授了女人敬神的規矩、請神
的神調等等,送了些必備的佛像帶回去供奉;幾番交代,最後象徵性的收了她男
人一點香火錢,母女樣戀戀不捨的送別了趙大仙兩口子。
回來後趙大仙的病就完全好了,騰出堂屋設上了香案,又張羅著買回香燭擇
日把請回的佛像,寫好的堂布恭恭敬敬擺上開始供奉。聽說女人的病好了,時不
時就有好事的人來看望,趙大仙總會偶然為來人解事兒換回點香火錢,慢慢的來
看的人越來越多了,這趙大仙的名聲也就傳開了--
其實大山兩口子的本意是對這種神呀仙的事兒向來都是敬而遠之,要不是老
人參無意當中說破了大山的病,大山兩口子是不會主動來找大仙幫忙的,況且荷
花膽小,還沒進屋腿就有點哆嗦了。細心地大山感覺到了,靠近了荷花並把她的
手輕輕握在了自己的手裡,從大山手上傳過來的體溫讓荷花感到溫暖、安全,身
子也不自覺的靠近了大山……
「丹丹在家嗎?」原來趙大仙的本名叫丹丹,二嫂的娘家媽還沒進院就高聲
喊了起來。
「誰呀?」一個男人問道。
「誰?還能有誰?你嬸子我。」二嫂的媽媽答道。
「喲!是王嬸呀!快進屋,快進屋。」男人笑著迎了出來熱情的往裡讓著。
「丹丹在家嗎?」二嫂的娘家媽問道。
「就知道找你侄媳婦?咋不找你大侄子我呢!」男人嫉妒的斜叼著眼問道。
「你個小混球兒,嬸子找你倒行,可你還不得破費點請老嬸子吃頓飯哪?」
二嫂的娘調侃著說道。
「行行行,請嬸子吃飯那還算個事兒呀?哪天的,哪天的,只要嬸子你找我
,我一定請。」男人嬉笑著答道。
「是王嬸來了?快屋裡座。」一個女聲隔著門在屋裡喊道。
「哎,是我。丹丹忙著呢?」二嫂的媽答道。一行人也隨聲進了屋。
這是個經過改造的東北普通農家,原本應該是廚房的堂屋不見了灶台的影子
,進門迎面供奉著幾尊佛像,旁邊供奉著一塊寫滿字的紅布,神案上一溜的香爐
裡插著著了多半的香,旁邊三三兩兩的堆著些紙幣,有五元、十元的,還有幾張
五十、一百的壓在一起看不清楚。傳說中的趙大仙披頭散髮的坐在屋子中間,大
紅的襖子,青色的褲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披散著垂在胸前,透過頭髮的縫隙
,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額頭上點著硃砂,艷紅的唇和一雙賊亮的讓人不敢直視的
眸子。幾個像是看病的人圍座在大仙的周圍,看見大山一行一下進來好幾個,紛
紛站了起來和大仙一一告著辭。
「沒事兒,你們坐你們的,這都不是外人,這是我王嬸,沒事兒你們不用著
急。」大仙尖著嗓子讓著。
「不了,不了,我們也來了大半天了,該問的也問明白了,走了走了,完了
有事兒再來找你。」眾人推辭著往外走。
「那也行,完了那事兒就按我說的辦,保證沒問題。你看看也沒來得及吃口
飯就走了,這怪過意不去的。」大仙歉疚的送著那幾個人。
「嗐!沒事兒,沒事兒,以後我們還常來呢,機會有的是。」眾人推讓著走
出了屋。
「可是了。那我就不送了啊!以後常來啊。林子替我送送。」大仙衝著男人
喊道。
「哎。」男人答應了一聲轉身隨著眾人送出了屋外。
「嬸兒快坐,你們也別站著,快坐下,坐下。」趙大仙回頭招呼著大山他們
。
「讓你們見笑了,看我這屋子造的也沒來得及收拾,這不一大早剛睜開眼就
來人了,才送走三四潑了。都是朋友領來的,也不好推辭呀!」趙大仙說著拿起
笤帚掃起地來了。
「你們先坐我簡單收拾收拾。」趙大仙邊掃地邊說道。
「還是我來吧!你還是坐那吧,我這兩個朋友遇上了點事兒你給好好看看,
看有啥辦法能解決不?」二嫂屁股還沒沾熱板凳呢,趕緊站起身搶過了大仙手上
的笤帚掃了起來。
「哎喲!青子啥時候回來的?你看我這眼睛,光顧著瞎忙活了,還沒看見你
啥時候來到的呢!」趙大仙意外的直拍大腿。
「哈哈哈--你還不是發達了,看不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二嫂爽朗的
笑著調侃道,手上也沒有停下來,掃著地。
「你個死妮子,就知道欺負你嫂子我。嬸--你看你家這妮子,都嫁人這麼
多年了這嘴還是這麼不饒人。」趙大仙不依的拉住二嫂的媽撒著嬌。
「好了好了,你們倆除了不見面,一見面就沒個正形,沒看還有外人在嗎?
也不怕人笑話你們?」二嫂媽媽故意板起了臉說道,然後自己也板不住又撲呲一
聲笑了出來。
「哼!不理你們了,娘倆合起來欺負我。」趙大仙故意裝做生氣的樣子將頭
扭到了一邊不理二嫂和她媽媽了。
「好丹丹,還真爭氣呀?」這時二嫂也掃完了地將笤帚放在了門邊,看見
趙大仙真的不理不睬的也不說話了,連忙走過去搬住了趙大仙的肩膀求饒的說道
。
「呵呵--和你們真生氣還不讓你們給氣死呀!」趙大仙撲呲一下笑出了聲
。
「說吧,今兒來是和我慪氣還是有事求我呀?」趙大仙神氣的問道。
「還別說今天還真有事兒求你來著。」二嫂答道。
「好說,求姐姐辦事兒好說,先點根煙給我。」趙大仙拿起了架子。
「去你的,剛說要求你就擺架子是不是?看我怎麼收拾你。呵呵呵--」二
嫂說著壞笑著舉起手伸到了趙大仙的腋下,趙大仙頓時沒了脾氣,兩個膀子使勁
夾著二嫂的手不讓她進一步行動,嘴上趕緊求饒。
「好了好了,姐錯了,姐錯了,咱還是辦正事兒,辦正事兒要緊,要不一會
兒來人了匆匆忙忙的怕再耽誤了你的事兒。」趙大仙嘴上炒豆似的說著。
「青子別鬧了,還不快讓丹丹辦正事兒?大山荷花還在等著呢。」二嫂媽媽
出言制止了兩人再繼續鬧下去。
兩人聞言停止了打鬧,二嫂抽回了插在在趙大仙腋下的手,兩人各自整理了
一下頭髮和衣服。
「讓你們見笑了。這兩人自打丹丹嫁到這屯關係就好,這又好長時間沒見了
,一見面就開始胡鬧了,呵呵呵--沒更正形的都。」二嫂媽衝著大山兩口子說
道。
「沒事兒,姐們兒時間長了一見面親性親性很正常。」大山笑了笑接道。經
過兩個人這麼一鬧,荷花感覺沒有剛進來時那麼緊張了,可手還是拉著大山的手
,膽怯地輕輕偎在大山的身旁。
「青子,這回回來又碰到啥事找我來了?」趙大仙望了望大山兩口子問道,
慘白的臉一紅特別明顯。
「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回來看你了?」二嫂白了趙大仙一眼說道。
「你?不會吧?是不是饞我的酒喝了?要不就是想俺家你哥了?」趙大仙挑
釁的問道。
「怯!你以為誰都喜歡你家老爺們吶?自己留著吧!哎?說正經的,忘了給
你介紹了,這是我鄰居大山,他媳婦荷花。」二嫂比劃著,大山和荷花站起身和
趙大仙點了點頭。
「嗷,我姓趙,是她姐姐。」趙大仙笑著也點了點頭,順便還不忘調侃一下
二嫂。
「姐姐就姐姐吧!誰讓有事兒求你了呢。」二嫂嘟囔著。
「姐姐就是姐姐,和求我可沒啥關係。」趙大仙辯解道。
「哎?說真的,這兩口子碰上難事兒了,想求你幫幫忙,你看成不?」二嫂
突然嚴肅了起來說道。
「啥事呀?你瞅你一驚一乍的。」趙大仙問道。
「是這樣大山前一段得了病了……」二嫂把大山有病的經過和昨天老人參說
過的話,以及昨天發生的異相簡單的學了一遍,臨了又特意囑咐道:「這兩口子
平時一口一個二嫂叫著,處得都跟一家人似的,他兒子天天長在我家,就和我自
己兒子似的,你有多大能耐,一定給我使出來,幫幫這兩口子,就算我求你了。
」二嫂說著話眼圈也紅了。
「這是咋說的,別說是你來了,就是大山兄弟兩口子自己來我也得盡全力呀
!你看你咋還這沒出息樣了呢?」趙大仙搡噎著說道,漸漸收起了嬉笑,定了定
神,想了想。
「林子--林子。」趙大仙衝著院裡喊了幾聲。
「哎--聽見了。」她男人嘴裡嘟囔著進了屋。
「啥事兒又喊我了?」男人問道。
「啥事?你說啥事?你青子妹妹想你了也不進來看看她?」趙大仙潑辣的說
道。
「你個狗嘴裡就吐不出個象牙來,是你老婆一會兒看不見你就發騷了。」二
嫂的臉騰地一下羞得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
「嘿嘿嘿--」男人望了望二嫂,又望了望自己媳婦嘿嘿的笑了。
「嘿嘿啥?說青子想你你就美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也就是我不嫌棄你
和你糗了這麼多年,遭了這麼多年的罪。還不快去把我的文王鼓和腰鈴拿出來。
」趙大仙呵斥道。
「咋?你要跳?啥事呀你要拚命?」男人一愣問道。
「別問了,教你去就趕緊去,哪來的那些廢話呀?」趙大仙不滿的說道。
「丹丹你這回看病和每次咋不一樣呢?還要文王鼓和腰鈴幹什麼呀?」二嫂
媽納悶的問道。
「還不是為了青子這個小冤家?我把看家本事都搬出來了!」趙大仙白了二
嫂一眼,嘴上故意有些不滿的答道。
「這本事用一次我都得躺上好幾天,渾身和散了架似的啥也幹不了,要不老
爺們兒輕易都不願意讓我使出這本事,除非萬不得已。」趙大仙悻悻的說道。
「二嫂,那咱還是按平常的看吧,別累壞了姐姐的身子,怪讓人過意不去的
。」荷花瞅瞅大山趕忙說道。
「放心吧妹子,我剛才暗暗的試了試兄弟的病,感覺水很深,有些夠不到底
。看來平常的方法肯定是不行了,也只有用這方法試試了!」趙大仙無奈的說道
。
「算你有良心。」二嫂說道。
趙大仙瞪了她一眼沒理她。這時男人也從裡屋出來了,手裡拿著文王鼓和一
串腰鈴。
「給你,悠著點你--」男人有些不滿的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趙大仙站起來接過腰鈴,紮在了腰上,轉身走到神案前,拿起香查好數點燃
,先分出幾隻插到了眾佛家面前的香爐裡,又把餘下的幾隻插到了紅布前面的香
爐裡,然後再依次拜了幾拜,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地中間,緩緩的低下頭閉上了眼
睛。
二嫂朝大山和荷花努了努嘴,比劃了下香堂,荷花會意的走了過去將十元錢
壓在了佛像前面的香爐旁邊。過了大概能有一分多鐘的樣子,趙大仙身體開始不
停的哆嗦了,一頭黑瀑似的頭髮不停地抖動,藏在頭髮後面的慘白的臉忽明忽暗
的閃著,非人類的扮相嚇得荷花攥緊大山的手,身體也靠著大山更近了。
「哎--哎嗐哎嗐哎嗐哎嗐呦--」等了一會,感覺是時候了,趙大仙的男
人站起身,捧起文王鼓邊打邊唱了起來。趙大仙渾身亂晃著身上的腰鈴,隨著哀
哀的神調慢慢順了節奏。
男:哎......
日落西山吶黑了天
家家戶戶把門關
喜鵲老鵠奔大樹
家雀蒲哥奔房簷
大路斷了車還亮
小路斷了行路難
十家到有九家鎖
只有一家門沒關
燒香打鼓我請神仙吶哎咳喲--
女:哎 --
腳踩地來頭頂著天
身穿道袍手拎著鞭
老君爐走一番
金簽展銀簽顛
金簽能跑十萬里
銀簽能跑萬萬千哎嗐哎嗐呦......
趙大仙變了聲音,也
刺耳的唱道。
男:
幫兵我頭頂房巴腳磁高磚
這左手拿鼓我右手拿鞭哎咳哎咳喲啊......
左手拿起文王鼓
右手拿起二郎鞭
文王鼓 也不叫文王鼓
鞭也不叫鞭
唐王征東十二載,
文王流血晃天圈
一晃地來二晃天,
只晃的大道人馬不得安吧哎咳哎咳喲啊......
要提起這鼓哇可不一般
先說鼓來後說鞭
木匠師傅選柳木
錛的錛的刨的圓
然後桅個小圓圈
八根紅纓裡面栓
拴上哪吒鬧海金鋼圈
裡面拴上
干坎艮震巽離坤兌
八大銅錢那哎咳哎咳喲啊
再說這小鼓鞭那一尺三
五彩的飄帶搭拉下邊
腰上一岔有個彎
拿起來溜溜尖
雙手一合響連天
打一下 顛三顛
打三下 顛九顛
晃三晃是顛九顛
前三後四左五右六十八下
梁山一百單八將
共鞭一百單八鞭那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叫聲夥計呀
不要你慌是不要你忙啊
慌裡慌張累得慌啊
常言說老牛拉車要穩當
有麝自來香
不用大風揚
包子有肉不在折上啦哎咳哎咳喲啊......
男:芝麻開花節節高
谷子開花壓彎腰
茄子開花頭朝下
苞米開花一耷毛
我看仙童好像來到了啊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叫聲夥計啊哎咳哎咳喲啊......
你不該一請胡來二請黃,
三請蟒來四請羊,
五請判官六閻王
常和臣我一馬當先來到大唐啦哎咳哎咳喲啊......
男:我說仙童哎
我聽說你來
幫兵把你迎
七里接 八里迎
九里接到長沙店
十里接到靠沙亭
長沙店裡歇歇馬
靠沙亭裡你就歇歇兵吧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仙童我用目灑
小小凳子二尺八
虎皮褥子上面納
仙童末座我好好歇歇乏呀哎咳哎咳喲啊......
男:仙童你來了
不要阼 不要鬧
也不要喊也不要叫
你要來了我知道
千萬別把脾氣鬧
你發脾氣不要緊
幫兵我的腿腳還不地道啊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鼓靠鼓啊鑼靠著鑼
新娶媳婦靠公婆
月亮緊靠桫欏樹
牛郎織女靠天河
八郎探母南北和
這般言語不用說
你跟我今天得和一個轍呀哎咳哎咳喲啊......
男,要合轍來我應承
幫兵有話對你明
大雁南飛往北征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人過留名 不知張三和李四
雁不留聲 不知春夏和秋冬
我跟仙童話音少
我看咋少你得報個名姓啊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瀋陽城鼓樓高
許多散仙裡邊貓
胡大愣 黃天標
細蛇神是吳靈豪哎咳哎咳喲啊 ......
男:馬蓮開花路兩旁
葫蘆開花萬紫長
我要和仙童你嘮嘮家常
會住城來會住鄉
會住瀋陽和遼陽
瀋陽還有一個臥牛莊哎咳哎咳喲啊
瀋陽城 八道街(gai)
四道正來四道歪
不知倒仙童你在哪個街上掛過牌
快把大號給我報上來吧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問我家來家也有
不是無名少姓的
我家本住長白山
朝陽洞裡練過道行
不重名不改名
祖祖輩輩喝的明
要問我是哪一個
我本是常仙童
一馬當先開到大營啊哎咳哎咳喲啊......
男:早知仙童你來到
七里接來八里迎
九里接過馬綱繩
大門懸燈 二門掛紅
紅氈鋪底倒紅籠
燈花炮 炮打燈
鑽天猴 攆滴凶
二踢腳 起在空
嘎?? 兩個聲
後跟十響一咕咚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叫聲夥計你穩住說
我房屋小 櫃角多
屋子小 人也多
磕著碰著了不得
磕著君子還好辦
磕著小人犯口舌
怕的是他說咱們沒有道行啊哎咳哎咳喲啊......
男:尊聲仙童哎
你別著忙
張飛騙馬你坐在當央啊哎咳哎咳喲啊
女:哎......
仙童我正在古洞把經念
就覺眼前不太安然啊
就知道弟子燒香把我請
我急急忙忙下了山那哎咳哎咳喲啊......
男:哎
仙童你老下了山峰
有病之人躺在炕當中
南接大夫治不好
北吃草藥不見功
萬般出在無其奈
請來仙童啊
查查病情啊哎咳哎咳喲啊......
女:我給你陰陽找來八卦行
陰陽八卦倒了失衡
男子以氣最為主
女的以血為根衡
我問你得病之人年多大
我好給她斷一斷吶哎嗐哎嗐呀--
「仙童呀!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我這個兄弟得了病了,也不知是無意中衝撞了
哪路神仙?麻煩你老給查一查,看一看,說和說和著快點好吧!」男人止了唱說
道。
「哎--嗐哎嗐呦--」趙大仙繼續唱到,可閉著眼剛出聲嘴就閉上了,忍
了又忍,突然一張嘴,早上她家吃過的東西就都吐在了眾人眼前了。
咋了,這是咋了丹丹?」男人奔了過來,搖著趙大仙焦急的問道。大山、荷花,
二嫂和二嫂的娘家媽也都站了起來,關切的看著男人和趙大仙。
「哎--嗐哎嗐--」趙大仙閉著眼始終不說話,忍了又忍張嘴還要唱,可
是唱到一半忍不住又吐了一地。
「這是咋了?這是咋了?」男人急切的搖著趙大仙。趙大仙雙眼緊閉,緊咬
牙關一聲不知。
「丹丹,你這是咋了?我是青子,說話呀你?」二嫂沉不住氣了,幾步跑到
趙大仙身邊,把著趙大仙的另一隻胳膊搖晃著急促的問道。
大山緊緊摟著荷花,兩個人從來沒見過這架勢,緊張的望著地中間的幾個人
來回搖晃著趙大仙。
「嗯--」隔了好一會兒,趙大仙才長出了一口氣緩了過來。
「咋了?你這是咋了?」男人嚇出了一身的汗,頭上冒著熱氣,焦慮的問道
。
「可好了,醒了,醒了。丹丹醒了。」二嫂也長出了一口氣,喊道。
「平時丹丹看病時也這樣過嗎?」二嫂問道。
「沒有,自打出馬以來從來沒見過她這樣,頂多是累了歇幾天也就好了,可
今兒這是咋了?感冒了?也不能阿?」男人疑惑的望著趙大仙,希望能看出點端
倪來。
「不行咱還是上醫院吧!」大山怯怯地輕聲的問道。
「沒事兒,我沒事。」趙大仙慢慢睜開了眼睛,弱弱的說道。眼睛也失去了
剛剛還閃爍著的神光。
「丹丹,你剛才是咋了?神童好像是請來了吧?可是咋啥也沒說就走了?完
了把你咋還造吐了呢?」男人惶惑的問道。
趙大仙又閉上了眼,緩了一會兒,原本慘白的臉更白了,映著額上的硃砂和
嘴上的紅唇更加的詭異。
大山、荷花不知所措的對望了一眼,兩人的手攥得更緊了。
「林子,給我倒杯水。」趙大仙閉著眼吩咐道。
「哎。青子,你先扶一下你姐,我去給她倒杯水。」男人答應著對二嫂說道
。
「嗯。你去吧。」二嫂扶住了趙大仙沖男人點了點頭。
看見二嫂扶住了趙大仙,男人才放心地鬆開了趙大仙,起身出去倒了杯水端
了過來,又扶起了趙大仙。
「來丹丹,喝吧。」男人將水吹了又吹,又用自己的嘴唇試了試不熱才放到
了趙大仙的唇邊 。
「嗯。」趙大仙應了一聲,掙扎著坐起來,自己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乾了杯中
的水,又喘了一會兒,慢慢的才平靜了下來。
「青子,讓你丟面子了!」趙大仙衝著二嫂有氣無力的說道。
「沒嚇到你們吧?」又轉頭望著大山兩口子恐懼的樣子問道。
「啊?沒事兒,我們沒見過這架勢,所以……沒事,沒事。你咋樣?還行不
?」荷花驚慌的答道。
「我沒事,就是神童請來了,又突然不打招呼起身就走了,把我給閃了一下
,緩一會兒就沒事兒了。你看,現在就好多了。」趙大仙說著站起來晃著走了幾
步又坐下了,給人感覺確實是比剛才好多了,說話也恢復了原生,也有了些底氣
。
「丹丹,這是咋回事兒呀?咋還在我這掉鏈子了呢?」二嫂急不可耐的問道
。
「妹子別提了,一言難盡吶!」趙大仙搖了搖頭,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
「我剛才沒請神之前不是說過暗地裡試了試兄弟的病嗎?」
「啊,對呀!」二嫂答道。
「當時我就感覺很深有些看不透,於是就想著用師傅教我的絕招來試試。可
誰想到請了五路仙家只來了一路,等幫兵說完了請老仙來幹啥,老仙也看出了個
大概其了,要到說破的時候了,突然就從外面飛來了一些樹妖草怪的,在我香堂
子上一通亂踢,等我剛要說話時就又上來掐我的脖子,剛要說話就掐,最後把我
弄吐了兩起兒。老仙一看弄不過,一來氣轉身就回了寶府,把我晾在這一閃就暈
過去了。你們看這香讓它們給踢得,都啥樣了!」趙大仙說著,轉頭望向了香堂
。眾人也順著她的目光往香堂看去,香爐裡本來著得好好的香果然已經斷得七長
八短的了,一見此景大山感覺後背都在冒涼風,腿也有些哆嗦了,荷花的手更是
出了一下子的冷汗,滑滑的都有些握不住了。兩人無助的望著二嫂。
「那厲害?」二嫂感覺到了,瞅了瞅大山兩口子問道。
「可是了!」趙大仙無奈的答道。
「那我兄弟這病可咋辦呢?」二嫂有些急。
「嗐!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了。」趙大仙答道。
「啥辦法?」二嫂問。
「今天我在這兒載了,相信報馬和我的貼身護法早就跑去告訴我師傅了,師
傅最疼我了,看不得我受一點點委屈,我估麼著超不過三天我師傅就會來幫我擺
平這事兒了。」趙大仙嚮往的說道。
「那要是不來呢?我兄弟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二嫂追問道。
「不會的,即使師傅她老人家不親自來,她也會派個道行高的師兄弟來替我
擺平這事兒的。萬一要是都不來,那就證明我師門和大山兄弟實在是沒有緣分了
!那你們就只好另請高明了!但是如果兄弟身上的病不找個道行高深的人破去,
恐怕--」趙大仙剎住了話頭。
「那俺家大山到底得的是啥病呀?咋這嚇人呢?」聽趙大仙這麼一說,荷花
一急也忘記了恐懼,靈光一閃猛然想起剛才趙大仙說仙家來的時候已經把大山的
病看了個大概其了,只是讓人掐住了脖子不讓說,於是出聲問道。
「嗐!我也不知道阿!」趙大仙歎了口氣說道。
「那你剛才不是說神童來的時候不是已經看了個大概其了嗎?只是不讓說嗎
?」荷花追問道,一旁的大山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望著趙大仙。
「是呀,你剛才是這麼說的。」二嫂也接了一句。
「嗐!實話告訴你們吧,其實看病的時候能看出什麼來,還告訴人家怎麼怎
麼辦不是我在說話,在看。那都是仙家附在我身上自己在說話,在看。至於怎麼
辦你們看病的人自己一定要記著,等她們從我身上走了以後,我就什麼都記不起
來了。剛才的事兒也是,仙家看完了仙家自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她不通過我
嘴說出來,你問我就等於沒問一樣的,我也不知道。沒辦法了,就只有等著了!
要不你們再找找有沒有比我道行更高的主去看看?免得再耽誤你們的事兒了?」
趙大仙一臉愧疚的問道。
「你們說這事兒咋整?」二嫂也有些無奈地衝著大山兩口子問道。
荷花、大山再次對望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荷花說道:「二嫂,這事兒我
倆都不懂,既然丹丹姐說了她師傅肯定能來,就即使不來也會派人來辦大山這事
兒,那咱就等等吧,也免得讓人來再白跑一趟。」
「白不白跑的倒沒事兒,我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就當來看我了,就是怕耽
誤你們的事兒。完了這事兒你們可要想好。」趙大仙接道。
「沒事兒,沒事兒。再說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好的,況且你不是說不
超過三天你師傅就能到嗎?那咱們就等著吧!已經看到這程度了也不差這三天了
。」聽趙大仙這麼一說荷花有些猶豫了,拿眼睛瞅著大山遲疑著,大山想了想趕
緊接道。
「那你們可想好了?萬一有事兒可別埋怨你二嫂?」二嫂接道。
「那哪能呢!感謝還感謝不過來呢!這領著我們跑前跑後的,都累啥樣了!
」荷花發自內心的說道。
「謝倒不必了,將來我老了,讓你家樹生好好孝敬孝敬我就行了,哈哈哈-
-」二嫂開心的笑著說道。
「呵呵呵--那還用說嗎?現在這孩子不就和你自己的孩子一樣嗎?兩天不
見你就找,將來還能錯了?」荷花也笑了,說道。
「那你們可想好了,咱就等丹丹的師傅來了?」二嫂正色問道。
「行行,你就定吧!」大山點頭答道。
「荷花呢?行嗎?」二嫂追問道。
「行,二嫂就定了。」荷花答道。
「那行。丹丹,你也別推辭了,我們就等你師傅來了,也不去找別人了,你
看行不?」二嫂問道。
「嗯--行。告訴你也就是你青子,換一個人來也不好使。那行,也不用再
捎信通知你們了,三天後上午,你們就準時來我家就行,到時候完事兒了我請你
們喝酒。」趙大仙想了想答道。
「有好酒嗎?沒好酒我可不來。」二嫂嬉笑著答道。
「死相,還能少了你的?愛喝不喝,快滾吧你,等請好了假再來,免得回去
晚了你們家那口子又該到處亂找了。」趙大仙嬉笑著答道。
「嗐!你還別說,今兒我還真請好假了。」二嫂趾高氣昂的說道。
「呦,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好你在這,來王嬸、大山、荷花咱都走,
我給青子倒地方,讓他和俺家林子好好親熱親熱!」趙大仙一把將自己男人推得
撞到了二嫂身上,朝大山他們邊擠著眼邊作勢讓著眾人抬腿就往門外走去。
「你個死丹丹,你們家老爺們是寶呀?你稀罕別人也稀罕哪?」當著眾人二
嫂臉紅到了脖子根,往一邊閃了幾步和大仙的男人離開了點距離,一見眾人真的
一起往外走去,趕緊快步拔了著眾人搶到了前面跑出了屋,身後傳來了眾人的哄
笑聲。
「死鬼,狼攆你了?給你機會都不要,以後可別後悔啊?」趙大仙在身後喊
道。
「來呀青子,我等你呢。」男人也喊道。眾人又是一陣哄笑。二嫂也不搭言
越發紅了臉衝出了門外。
身後傳來了趙大仙的笑罵聲:「死相,給你點陽光就敢當著我面兒勾搭女人
了,啊?看我咋收拾你……」
再次來到趙大仙家已經是三天後了,這三天荷花和大山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
的,心驚膽戰的,甚至於連睡覺都有些不敢關燈了,弄得兒子直有意見,說開燈
睡不著,影響休息聽不好課了云云。
還是二嫂陪著,這次沒驚動二嫂的娘家媽媽,幾人直接到了趙大仙家。還是
那間房子,還是那間屋子,不同的是在對著佛像的前面,席地多了個蒲團,上面
端坐著一位面目清秀的老尼,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默誦著經文。
趙大仙早早的迎在了門外。上次見過面了,也沒有了過多的客套。進了屋趙
大仙示意眾人不要出聲,幾個人只好各自找凳子坐下,彼此用眼光交流著,不時
肅穆的望著老尼姑都不敢言語。直到老尼姑大概誦完了一卷經文,緩緩的張開了
眼睛。
「師傅,您喝茶。」趙大仙趕快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嗯--好。」老尼姑接過茶眼皮也沒撩一下,吹了吹自管自喝起了茶。
「師傅,遇事兒的人家來了,您看?」趙大仙垂首站在老尼姑的身旁,靜等
著老尼姑喝完茶接過了茶杯,才輕聲問道。
老尼姑自顧望著眼前的地面,定定的沉默了一會,又閉目想了想,才操著冰
冷的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的聲音說道,
「施主們還是請回吧!」
大山、荷花和二嫂全都一愣,不解的相互望了望,又把目光一起投向了趙大
仙。只見趙大仙也是一臉的迷惑。
「師傅,您不是專程來給弟子解惑來的嗎?怎麼又讓人家回去呢?」趙大仙
陪著小心躬身問道。
「嗐!徒弟呀!你哪裡知道這裡的水有多深呢!」老尼姑歎了口氣說道。
「徒弟上次也曾試過,不但沒弄明白,還險些傷了自己,所以想請師傅指點
。再有這些人也都是徒弟在世間的好友,如果師傅啥也不說就這樣把他們打發了
,徒弟以後還怎樣在這裡混下去呀?更談不上為佛家、仙家傳名立腕了。」趙大
仙看著老尼姑的臉求道。
聽趙大仙這樣一說,老尼姑眉毛動了動,再次合上了眼,陷入了沉思。
荷花感覺心彷彿都要跳出來了,自己的手緊緊握著大山的手,在經歷了來時
的希望、失落、又希望之後,荷花現在感覺只想哭,要是能趴在大山懷裡忘乎所
以的使勁大哭一場才好呢!這做人咋這難呢!平時自己也沒幹啥缺德事兒呀?為
啥這些倒霉的事偏偏就讓自己家攤上了呢?荷花真的有些想不通。
大山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看了看荷花,又看了看老
尼姑,忐忑不安的等待著老尼姑的下文。屋裡很靜,靜得彷彿聽得到眾人的心跳
,就連神案上香灰掉落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刺耳。
經歷了彷彿一個世紀的等待,老尼姑終於開口道:「其實你們是不知道啊!
大山施主也是有緣人哪!」
「師傅,難道大山也和我一樣和仙家有緣?」趙大仙陪著小心問道。
「說起來真是緣孽的造化呀!大山施主你記不記得曾經做過什麼傷害山規的
事兒?」老尼姑問道。
「沒有啊?上次趙師傅也這樣問過我,可是我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哇!」大山
瞅了瞅荷花茫然的答道。
「不對,你肯定有。」老尼姑斷然的答道。
「師傅他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了,我們兩口子向來本本分分的,從不招惹
是非的。」荷花和大山對視了一下,答道。
「嗨!要不是看你們兩口子可憐見的,我是斷然不會洩露這份天機的。」老
尼姑無奈的答道。
「實際上大山施主應該已經是死人了。」老尼姑頓了頓道。
聽到老尼姑這樣說,荷花、大山驚恐的互望了一下,不解的一起等著老尼姑
的下文。
「你門家裡是不是養著一條黑狗?全身沒有雜毛的黑狗?」老尼姑問道。
「是,是養著一條黑狗,全身都是黑的一根雜毛也沒有。」二嫂搶著答道。
「這就對了。」老尼姑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什麼就對了?大山的事兒和這黑狗有啥關係呀?」二嫂性急的問道。
「這黑狗救了主人一命呀!」老尼姑說道。
「嗯?黑狗咋救了大山的命?」荷花忍不住問道。
「是呀!如果沒看錯的話,大山最近一次發病那天狗是不是受傷了?」老尼
姑問道。
「對呀!您怎麼知道的?」暫時忘記了恐懼的荷花有些興奮的問道。
「這就對了!」老尼姑又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從新閉上了眼睛,嘴上彷彿
夢囈般的自顧自的說著。
「大山施主,你們兩口子都是善良的人,照理應該平平安安的渡過這一生,
可是機緣巧合,你無意中觸犯了山規,震怒的仙家非要拿你的命去不可,你們家
的黑狗護主心切,無奈受傷在身力不從心,也是該你命不該絕,無意中灑在你門
前的黑狗血有辟邪的功效,將煞神擋在了門外,這才留得了你現在的性命。」
「啊?原來俺家黑狗是為了護主才受傷的?」大山忍不住問道。
「不是,那狗是負傷在前,護主在後,要不是它先負的傷哪來的黑狗血辟邪
呀。」老尼姑解釋道。
「那請問師傅大山施主究竟是犯了什麼山規呀?仙家非得要人家的命不可呀
?」趙大仙問道。
「嗐!說起來話長了。大山施主你記不記得曾經砍過一顆奇怪的樹?」
「砍樹?我是伐木工人,砍樹不是經常的事兒嗎?不記得有什麼奇怪的--
」大山努力的回憶著。
「怎麼沒有,你忘了你那回砍老樹的事兒了?」荷花急切的說道。
「啊?對呀,是有這麼回事兒。那回我本來是休假在家,可是隊裡派人來找
我硬讓我回隊,說是一個南方的客商看中了一顆百年老樹,別人都沒經驗伐不了
,非得讓我和關老三一起回隊伐那棵樹--」提到關老三,大山心裡一動,猛然
想起了老三死前滿臉血的來看自己,向自己求救,心裡咯?一下,臉刷的一下就
白了,整個人也木木的看著老尼姑,停住了話頭。
「大山,大山,大山你怎麼了?」荷花感到了異常,輕輕搖著大山的手臂焦
急的問道。
「哈哈哈--荷花施主不用著急,在我這裡大山施主是不會有事兒的。他應
該是想起了怎樣破的山規了!」老尼姑陰陰地笑了,說道。
「是的,是我和關老三。那次伐的是林子裡唯一的一棵不知長了多少年的孤
柳樹,到了那兒我們才知道的。聽人說之前也上過幾個弟兄,可不知什麼原因剛
拿起油鋸不是頭暈,就是吐,要不就是剛破口就卡鋸、斷鋸,誰都弄不了了才想
起了還在休假的我和關老三,於是直接派人用車把我倆接到了現場。我兩也不知
道是怎麼回事兒呀,領導讓咱上咱就上唄!開頭也不順利,斷了兩回鋸條,後來
口子慢慢大了也就順了。可讓人奇怪是老樹流出來的樹漿是紅色的,紅得像血一
樣,只是沒有血腥味而已。當時我和老三都感覺很奇怪,樹放完了,過後領導給
了一百塊錢我和老三也就各自回了家。我和荷花說過這事兒,時間長了可也就忘
了。是不是--」大山停住了話頭兒,疑惑的望著老尼姑。
「是。」老尼姑點了點頭,應道。
「那棵樹是千年的樹王得道成了仙,可本體還在原地修行,再有幾年道行就
會再上一倍。也是它該著有此一劫,失了百多年的道行!問一句你和關施主是不
是都是屬虎之人?」老尼姑睜開眼問道。
「是,我是屬虎的,關老三和我同歲,生日比我大,應該也是吧。」大山答
道。
「嗐!罪孽呀!也只有二虎才能搬動這棵樹仙,斷其經脈呀!」老尼姑歎息
道。
「那大山兄弟的病又是咋回事呀?」二嫂問道。
「還用問嗎?他們二人斷了仙家的根脈,人家就要他用命來償還,說起來也
不算是過分,仙家佛家也管不了的事兒了。」老尼姑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俺家大山不是就--」荷花焦急的說了一半,感覺要說的話不妥,硬生
生將下半句話嚥了回去。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關施主應該已經西去了。」老尼姑繼續說道。
大山、荷花無助的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
「師傅您老人家看的可真準,關老三前幾天就沒了,到了也沒查出是什麼病
,聽說死的還很慘,滿臉滿眼的都是血,老嚇人了。」二嫂快嘴的接道。
「仙家存心報復,其死狀必當很慘。善哉善哉,阿彌陀佛。」老尼姑喧起了
佛號。
「那你說是仙家報復,那大山兄弟咋還沒啥大事兒呢?」二嫂繼續問道。
「這位施主必是大山施主的好友吧!」老尼姑尋聲問道。
「我是他二嫂,俺兩家處得跟一家人似的,他們兩口子的事我給當一半家。
」望著大山兩口子,二嫂響快的說道。
大山、荷花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呵呵呵--女施主一看就是個性急之人。」老尼姑笑了。
「我就這火爆性子,想啥說啥,你別見怪,給俺兄弟好好看看。要是醫得好
別說他們兩口子,就是我都會砍塊板子把你供起來。要不你說這男人真有個三長
兩短,這媳婦孩子的你可叫她們咋辦呀!」二嫂說著眼圈有些紅紅的了。
「二嫂--」荷花放開了大山的手,摟住二嫂的肩膀,喊了聲二嫂眼淚止不
住流了下來。
「師傅你看咱還是盡力幫幫他們吧!這--嗐!我就看不了這誰哭。」趙大
仙看見荷花流淚,急得臉都紅到了脖子,扶住老尼姑的胳膊輕輕求著,不覺自己
的眼圈也紅紅的了。
「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為懷。既然都說道這份上了,放心吧,能盡力的
我會盡力的,但一切也要看大山施主的造化了,阿彌陀佛。」老尼姑稽首喧了聲
佛號。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1-1-3 15: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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