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bangh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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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八子 作者:zhxma
作者:zhxma
作者:zhxma
2002/8/31發表于:亞情論壇
(一)
我從來不知道誰是我的爸爸,媽媽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鄰居們都罵我是雜
種、萬人揍的!
——地八子語
初春剌骨的狂風好像一個令人生厭的街頭癟叁似地夾裹著無孔不入的黃土面
死皮賴臉地糾纏著殘敗不堪、搖搖欲墜的破樓房,發出不懷好意的、陰陽怪氣地
嗷嗷聲,單層的、發散著朽木氣味的窗戶扇凄慘地悲泣著,傳過來一陣陣衹有媽
媽招待客人時才會發出的那種極其獨特的、而有無比熟悉的哎呀哎呀的呻吟聲。
突然,呼地一聲,不知怎麽搞的,從呲牙咧嘴的窗戶縫裏溜進來一股冷嗖嗖
的賊風像個幽靈般地在空空蕩蕩的屋頂上醉漢似地橫衝直撞,挑釁般地繚逗著棚
角那片密密實實的蜘蛛網,氣得大黑蜘蛛七竅生煙,無可奈何地渡過來渡過去。
呼——這股賊風猛然間又一路向下嗖地一聲鑽到黑漆漆的木板床下繼爾又頑
皮地衝將出來很不友好地撲打在我的脊背上。
“衝啊!”
在賊風的吹拂之下,正端坐在床腳的我將兩條腿一伸嘻皮笑臉地喊叫一聲然
後哧溜一下順著嚴重傾斜的、多處翹起的鬆木地板徑直滑向因變形而歪曲的破門
扇上,咣當一聲,我的雙腳十分沉重地撞擊到破門板上,整個房間頓時微微地顫
抖起來,我正欲爬起身來返回到床邊再來一次溜滑梯的游戲。
突然,我感覺到屁股下面的木地板吱呀吱呀地響動起來,憑著以往的經驗我
敢肯定這是媽媽回來啦,她此刻一定引領著客人正沿著木制的樓梯一步一步地向
家裏走過來。
“好像是媽媽回來啦!”床鋪上的姐姐自言自語地嘀咕道。
“咚,咚,咚!”
姐姐說得太正確啦,可不是嗎,媽媽回來啦,她正在敲門呢,我非常興奮地
爬起來毫不猶豫拉開房門:“媽——”
我正欲向門外的媽媽撲去,突然發現情況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站在我面前的
是凶神惡煞、永遠也沒有笑臉的房東老太婆,她手裏握著又細又長的煙袋鍋、操
著濃重的山東口音,大聲小氣地衝我嚷嚷起來:“你媽媽呢?你媽媽呢?你媽媽
呢?”
“我,我,我,”這個世界上我最懼怕的就是這個母夜叉般的房東老太婆,
每當我目睹到她向媽媽催討房租時,那個母狼般的惡相,那張開到極限的大嘴巴
恨不得一口將媽媽活活吞進肚子裏去,我怯生生地站立在房東老太婆的面前兩條
小腿不停地哆嗦著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我,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媽的,”老太婆一把推開我蹣跚著一雙小腳衝進屋子裏迷縫起小眼睛仔
仔細細地察看一番:“這個臭賣屄的,又他媽的跑到哪裏找野漢子去啦!”
毫無所獲的房東老太婆氣鼓鼓地轉身溜出房門然後甩給我一句冷冰冰的話:
“小兔崽子,等你那個死娘回來替我告訴她一聲,明天早晨我來取房錢,如果再
拿不出來就給我滾蛋走人,他媽的,把房子租給像你們這樣的窮鬼真是他媽的倒
了血霉,我一天到晚都快成了要小錢的啦!”
“叭——”
房門被老太婆狠狠地關閉上,我驚魂未定地爬上山坡般的地板扒著骯臟的窗
戶口焦燥不安地向外面窺視著:“媽媽呢,媽媽呢,媽媽咋還不回來呢?”
沒有太陽的天空呈現著死人臉一樣的土灰色,怒吼著的狂風肆虐著剛剛從寒
冬中蘇醒過來的大地卷起枯黃的塵土惡作劇般地撲撒到行人的身上、臉上、脖子
裏,繼爾又在狹窄曲折的馬路中央畫起一條條怪圈,扭動著麻花似的腰身十分可
笑地盤旋而去。
蕭條破敗的街道上毫無生氣地晃動著一群群裹著臭皮囊的行尸走肉,推著小
輅轆車的駝背老太太一上午也沒有賣出一盒煙卷;蜷縮在墻角裏的、不知何故少
了一條左腿的修鞋匠東張西望地尋找著顧客;在兩條街路的交匯處叁叁倆倆地聚
攏著一伙又一伙等待雇傭的苦力、木工、瓦工、電工們。
“磨剪子嘍,剪裁刀……”
一個衣衫襤褸的年邁老者扛著沉重的長木椅子一邊吃力地挪動著艱難的步履
一邊有氣無力地喊叫著生意,看到他那可憐而又可笑的樣子我立刻離開窗臺轉過
身來拽過家裏吃飯用的那把破木椅非常靈巧地甩上肩膀然後一面模仿著磨刀老頭
走路時的樣子一面操著稚嫩的童音喊叫起來:
“磨剪子嘍,剪裁刀……”
“磨剪子嘍,剪裁刀……”
“……”
我正喊得興起,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媽媽風塵僕僕地走進屋來,身
後梯哩塔啦尾隨著叁個酒氣熏天的壯年男子,媽媽沒好氣地奪過我肩上的木椅
子:“去,去,去,一邊去,到上面去,快點跟你姐姐到上面去!”
啊,媽媽終于攬到客人啦,媽媽將要做生意啦,每當此時,我必須跟姐姐爬
到媽媽專門為我們倆人搭建的吊鋪上回避媽媽和那些個我極其陌生的漢子們,媽
媽租賃的這間破屋子面積十分狹小,也就十多平方米吧,可是舉架卻相當高,為
了不妨礙媽媽做生意,媽媽雇來木工給我和姐姐在屋子的半空中架起一個頗似鴿
子籠的小吊鋪,一看見媽媽領著客人走進屋來,聽話的姐姐不用媽媽多嘴便像個
小猴子似地爬進懸在屋子半空中的吊鋪裏。
我抓住木梯正欲向吊鋪上攀爬,一個長著大塊頭,腦袋上沒有一根頭發的胖
禿子伸出他那肉乎乎的肥手皮笑肉不笑地抓摸著我的小腦袋:“嘿嘿,這個小雜
種,你爹呢,你的爹在哪呢,誰是你的爹啊?”
“他,哈哈哈……”禿子身後一個臉色瘦削好似刀割過一般的高個漢子將嘴
裏的煙蒂丟到地板上一邊踩踏著一邊惡毒地譏諷道:“他啊,他哪有什麽爹啊,
誰也搞不清他的爹是誰啊,他是萬人揍的,是不是啊?”說完,他一臉淫邪地望
著媽媽。
媽媽先是面色緋紅接著便不以為然地伸出拳頭在瘦高個的背上狠狠地敲擊起
來:“山貨,山驢屄,他是萬人揍的,你他媽的就是千人揍的!”
“嘿嘿,”禿子繼續糾纏著我,“人家都說雜種長得漂亮,可是你們看看,
這小子長得咋這麽次啊,一點男人的優點也沒繼承下來,倒好像把男人們所有的
缺點一樣不少地全吸收過來啦!”
“是啊,”腰上別著卷尺,渾身上下發散著水泥氣味的瓦工老豆包子也湊過
來挖苦我這個無辜的孩子,他是媽媽的老主顧,衹要攬到點活,掙到點錢便跑到
媽媽這裏來,“嘿嘿,這個小雜種長得要多醜有多醜,又黑又矮,都這麽大啦,
可是墊起來還沒豆腐塊高呢,就像剛剛從地裏扒出來的黑土豆子,哈哈哈!”
“地八子,好名字!”禿子衝著老豆包子豎起了大姆指,“嗯,好名字,好
名字,地八子、地八子!”
他媽的,好可惡的老豆包子,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幾個菜喝得,突然來了靈感
給我起了這麽一個即貼切又順嘴並且非常晌亮的外號,從此以後,“地八子”這
個奇特無比的外號便永遠響徹在,我所居住的這條位于貧民窟深處的窮街陋巷之
中。
“哼……”
我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恨不能立馬就找個地縫鑽進去,我一把推開禿子的肥
手,紅脹著小臉頭也不回地蹬蹬蹬一口氣攀爬到吊鋪裏,嘩啦一聲便將布簾拽扯
上。
“嘿嘿嘿……”
“嘻嘻嘻……”
我和姐姐在鳥籠般的吊鋪裏,非常清楚地聽到媽媽與幾個男人嬉笑打鬧的聲
音,隨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我和姐姐心裏都無比明白,那可笑而又混亂的西洋景我
和姐姐可沒少親眼目睹哇,其實還是在哺乳期間,我就依依稀稀、朦朦朧朧地記
得媽媽一邊給我喂奶,一邊與客人做生意。盡管如此,我和姐姐還是彼此心照不
宣地悄悄掀起布簾、探著小腦袋瓜偷偷地窺視著吊鋪下面發生的一切。
“嘻嘻嘻,禿子……”媽媽靜靜地褪著外褲,衹聽哧啦一聲,媽媽雪白的大
屁股很快便袒露在叁個男人的眼前,禿子第一個伸出大手溜進媽媽的胯下咬牙切
齒地摳挖起來,媽媽悄聲嘀咕道:“該死的家伙,你倒是輕點哦……”
禿子根本不理睬媽媽的話,一衹手繼續狠狠地摳摸著媽媽的胯下,另一衹生
滿硬繭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抓擰著媽媽白森森的大屁股,我的媽媽身材並不高,屬
于中等個頭,但是她的奶子和屁股卻比同等身高的女人明顯大出許多,尤其是那
兩對渾圓的大屁股走起路來左右扭擺,看得街頭巷尾那所無所事事而又極其好色
的男人,無不頻頻地回頭觀看,同時從嘴角裏流著長長的、極其惡心人的唾液。
“真是沒說的啊,好大的屁股啊,又圓又白又軟又滑!”
禿子那雙奇醜無比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媽媽雪白的大屁股上,粗黑的手
掌一刻不停地撫摸著,時而又輕輕地拍打幾下。
“啪,啪,啪……”
“哈哈哈,好滑溜的屁股啊,嗯,是上等貨!”
說完,禿子低下頭來伸出臟乎乎的大舌頭吧嘰吧嘰地啃咬起媽媽的屁股蛋,
這個時候,瘦高個已經掏出黑乎乎、軟哈哈的大雞巴,搖頭晃腦地走到媽媽的面
前一把抓住媽媽的秀發‘便將那個撒尿的破玩意往媽媽的嘴巴裏塞:“來,小騷
屄,給哥們好好地啯一啯!”
“嗯,好的!”
媽媽一面厥著大屁股任由禿子抓摸摳捅,一面無比順從地張開嘴巴,咕嘰一
聲將瘦子的雞巴吸含到口腔裏,然後便前後擺動著腦袋快速地吞吐起來,媽媽很
有敬業精神,對客人的任何要求都是無條件地、盡一切可能地滿足他們。
唉,這有什麽辦法呢,世事艱難,生意不好做啊,我們這條街做媽媽這種生
意的女人遍地都是,一劃拉就是簸箕啊。
那個年月,偽滿洲國的市政當局為了便于管理,將分散在城市各處的下等妓
院,以及像媽媽這樣,操皮肉生意的女人們,統統驅趕到這條叫做桃源路的地方
來,漸漸地在街區的東西兩端,分別形成頗具規模的妓院群,人們俗稱西圈和東
圈。
我家位于東圈,久而久之,這裏又被人們稱之謂窯子街,而桃源路的名字卻
很少有人再提及,以至于到後來,一提起窯子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當你問
及桃源路在哪啊,許多人卻怔怔地搖搖頭:不知道、不太清楚。
嘿嘿,你們看吧,尤其是到了傍晚,東圈的妓女們經過一番濃妝艷抹,老鼠
搬家似地傾巢出動四處尋覓獵物,發現哪個男人有點意思便在大街上無所顧豈地
討價還價,然後便毫無廉恥地往東搖西晃的破房子裏又拽又扯。
“咕嘰、咕嘰,咕嘰……”
瘦子的黑雞巴在媽媽的嘴裏緩緩地膨脹起來,他笑嘻嘻地握著生滿黑毛的雞
巴根硬挺挺的、又枯又黃的瘦屁股一個勁地扭擺著,用大雞巴不斷地撞擊著媽媽
的口腔深處,媽媽伸出紅通通的舌尖非常嫻熟地舔啯著閃閃發亮的大龜頭,一滴
又一滴粘稠的口液順著瘦子的大雞巴不停地向下流淌著。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媽媽劇烈地咳漱起來,媽媽患有較重的肺病,
一遇到异味的剌激便長咳不止,可是為了滿足客人的要求,為了掙錢,媽媽不得
不繼續給客人舔吸又腥又騷的大雞巴,她幹咳了許久,然後抹了抹流出來的淚水
正欲將瘦子的雞巴重新含進嘴裏:“哎喲,我說老豆包子啊,你幹什麽呢,你要
禍害死我啊!”
媽媽的老主顧老豆包子哧溜一聲拽掉媽媽的上衣,一頭撲到媽媽的胸前叼住
一衹又細又長的大乳頭,便肆意吸吮起來,兩排牙齒惡狠狠地研磨著,痛得媽媽
眉頭緊鎖:“哎喲,哎喲,哎喲,好痛啊!”
“翻過來,翻過來,翻過身來!”
摸夠了媽媽的白屁股,禿子一把將媽媽精赤條條的身體翻轉過來,啊,我又
看到媽媽兩條白腿間那片黑乎乎的叁角地啦,衹見禿子一臉淫色地拽住媽媽那片
細黑的絨毛,“嘿嘿,好軟乎的屄毛啊,真他媽的養手哇!”
在禿子的抓摸之下,媽媽機械地分開兩條大腿,將那個不知被多少男人摳摸
過、插捅過、把玩過,飽經滄桑、千錘萬煉的陰部,明晃晃地呈現在叁個男人的
面前,禿子的小眼睛頓時雪亮起來,伸出手指不管叁七二十一地插了進去。
“哎喲,禿子,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嗎!”
禿子的叁根手指同時向著媽媽的陰道插捅進去,媽媽深深地呻吟起來,但是
呻吟歸呻吟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意思,禿子心裏非常清楚,這是媽媽故意裝出
來的,哼,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窯子娘們、一個泔水桶般的破騷屄還經受不住叁
根手指的摳捅嗎,別他媽的裝相啦,看看你這個都快甩箱的老屄幫子吧,看看你
這兩片早已磨出硬繭的、兩片黑乎乎的大陰唇吧,還裝什麽嫩貨啊!
“啊,啊,啊……”
媽媽繼續呻吟著,可是她呻吟的聲音越大,兩條並不長的白腿分開的角度越
大,而禿子叁根手指也插入得越深,正在叼咬著媽媽長乳頭的老豆包子見狀也伸
過手來湊熱鬧,他的一根手指緊貼著禿子的手指溜進媽媽的陰道裏叭嘰叭嘰地抽
送起來,媽媽一面呻吟著,叫嚷著,一面繼續給瘦子口交。
瘦子此刻已經騎跨在媽媽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的大雞巴凶狠地在媽媽的嘴裏
出出進進,媽媽一衹手伸向腹部下面抵擋著兩個男人拼命的摳挖,另一衹手握住
瘦子的雞巴快速地吸舔著:“哦,哦,哦,好酸啊,我的舌頭都舔酸啦!”
“啊!……”衹聽瘦子一聲大吼,不用問,他一定又泄出那粘乎乎的白玩意
啦,我探過腦袋仔細地張望著,嗯,我的猜測立刻得到了證實,你看,媽媽突然
推開脖子上的瘦子,嘴裏充溢著白嘩嘩的液體,她正伸手四處亂摸著什麽,可能
是在找手巾擦嘴吧,可是她抓撓了好半天卻什麽也沒有抓到手,她無奈地將頭轉
向床沿邊咳咳向的地板上嘔吐著。
瘦子光著屁股,那根大雞巴慢慢地癱軟下來,他心滿意足地坐到床邊一面繼
續擺弄著可笑的大雞巴,一面點燃一根香煙靜靜地吸食著,津津有味地觀賞著禿
子和老豆包子有板有眼地玩弄著媽媽。
“啊,好啦,差不多啦!”
禿子摳挖得叁根手指挂滿了濕淋淋的分泌物,直至感覺到手指頭發酸,這才
戀戀不捨地抽出手指頭,緩緩地褪下褲子掏出堅硬如鋼的大雞巴,撲哧一聲捅進
媽媽的陰道裏,繼爾便狂放地插抽起來,粗大的雞巴數不清個數地撞擊著媽媽洞
開的陰道。
媽媽一面繼續抹著嘴角的白色分泌物一面縱聲浪叫著,時而抬起頭來望著身
下咕嘰咕嘰作響的私處,又頑皮地用手指分開兩片肥厚的陰唇,手指尖輕輕地觸
碰著禿子的大雞巴:“哎喲,好操,哎喲,好操,操啊,使勁地操啊,操死我得
啦,操啊!”
“操,操,操,我操死你,我操死你,我今天一定操死你!”
禿子惡狠狠地、殺豬般地吼叫著,直看得我心驚肉跳,啊,人世間啊,男人
們啊、女人們啊,你們好像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般地光著身子滿床翻滾、咬牙切齒
地戰鬥著、戰鬥著,一定要搞得你死我活,高低上下。
“嗯……”
我正饒有興致地觀看著媽媽與禿子汗水淋灕地戰鬥著,突然間感覺到身旁的
姐姐將纖細的小手伸進我的褲襠裏一把拽住我的小雞雞,哦,姐姐被這驚心動魂
的戰鬥場景搞得神魂顛倒,忘乎所以之間把我當成了她的敵人,嘿嘿,那就,那
就,那就摸唄。
姐姐死死地拽住我的小雞雞狠狠地套弄著,我如豆的小雞雞立刻腫脹起來,
漸漸便成了手指頭般大小的小肉棍,姐姐還嫌不過癮,索性褪掉我的褲子學著媽
媽的樣子俯下身來張開小嘴將我的小肉棍吸含進去。
“哦……”一股難奈的騷癢感襲上身來,我無法自制地哼哼起來,一衹小手
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姐姐的內褲裏,哇,姐姐的小便早已濕乎乎的一片,將內褲
底端完全浸透,我的手指非常順利地捅進她的小便裏,嘿嘿,好奇妙的感覺哦,
又滑又濕又熱又軟乎,難怪這些男人們對媽媽的小便如此感興趣,如此熱衷,衹
要賺到點錢便來找媽媽戰鬥。
“啊……”媽媽突然尖聲喊叫起來,我循聲望去,嘿嘿,老豆包子不知什麽
時候將粗粗的大雞巴捅進了媽媽的屁眼裏,媽媽痛苦地喊叫著,同時還得給禿子
舔食挂滿淫水的分泌物大雞巴。
“呱嘰,呱嘰,呱嘰……”
老豆包子的大雞巴在媽媽的屁眼裏一刻不停地捅插著,同時還將手指伸進媽
媽的小便裏摳挖著媽媽的分泌物,然後慢條斯理地塗抹在屁眼的四周。
“哇,好緊啊!”老豆包子感嘆道。
“老豆包子,你輕點,輕點……”媽媽厥著被叁個男人折磨得慘不忍睹的大
屁股無可奈何地央求著,此刻,瘦子的雞巴再度勃然而起,他丟掉煙頭爬到媽媽
的身下,兩衹手緊緊地掐住媽媽的奶頭,直挺挺的大雞巴撲哧一聲插進媽媽的小
便裏。
媽媽咧了咧嘴,雪白的屁股十分配合地扭動起來,迎合著瘦子的大雞巴。
“哈哈哈……”老豆包子將粗硬的大雞深深地沒入媽媽的屁眼裏:“瘦子,
我插在屁眼裏的雞巴,已經感覺到你的雞巴在動啦,快啊,快點,來,咱倆一起
動,聽好,一、二、叁,操,操,操……”
“啊,啊,啊……”兩個壯年男人的大雞巴,同一時刻在媽媽的小便裏和屁
眼裏狠命地抽插起來,發出一陣陣使人驚心動魄的脆響聲,兩根擀面杖般堅硬的
大雞巴,你來我往地進出于媽媽那兩個可憐的肉洞,媽媽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
她抬起頭仰面長嘆著:“哎喲,哎喲,哎喲……”
“嗨,你瞎哎喲個什麽啊,快過來,還有我呢!”被舔得興起的禿子不耐煩
地拽住媽媽的腦袋再次將大雞巴塞進媽媽的嘴巴裏,媽媽不得不停止了尖叫繼續
埋頭給禿子舔雞巴。
“哇。”禿子握著雞巴根將雞巴頭深深地扎進媽媽的口腔裏,久久不肯抽出
來,同時劇烈地扭動著肥實實的大屁股,媽媽心裏非常明白他想幹什麽,她停止
了吸舔,用舌頭輕輕地纏繞著禿子的龜頭,默默地敬候著禿子即將噴涌而的白玩
意,隨著禿子的一聲喊叫,那股白玩意全部噴射到媽媽的口腔深處,媽媽拼命推
開禿子的雞巴閉上眼睛痛苦萬分地向床下傾吐著,同時不繼地幹咳著。
“啊,啊……”身下的姐姐突然狠命地吸舔起我的小雞雞,並且用潔白的牙
齒輕輕地咬切起來,我回過頭來悄聲尖叫著,驚訝地望著姐姐這賅人的舉動:
“姐姐,好痛,好痛啊!”
“唔,唔,唔。”姐姐根本不予回答,也不理睬我,衹是唔唔唔地呻吟著,
不停地舔食、咬切著。
“哎呀,你們又搞什麽新花樣啊!”
吊鋪下面的媽媽再次嘟噥起來,好奇心驅使我再次伸出小腦袋瓜,哇,老豆
包子將媽媽的身體反轉過來,瘦子依然在下面狂捅著媽媽,而老豆包子則握著剛
剛捅完媽媽屁眼的大雞巴試圖與瘦子的雞巴同時塞進媽媽的小便裏。
媽媽皺著眉頭顯現出一臉難奈之色:“嗨,你們簡直是變態啊,玩就好好地
玩唄,又瞎折騰個啥啊!”
可是她並沒有表示反抗而是十分配合地向前挺著濕淋淋、一片狼籍的陰部,
瘦子停止了狂插耐心地等候著老豆包子的雞巴慢慢地插進媽媽的小便裏,兩個大
雞很快兵合一處,禿子站在床邊嘿嘿嘿地冷笑著:“好,好,好玩,真好玩,開
始,一起捅,捅死她!”
“啪啪啪,啪啪啪……”
兩根大雞巴在媽媽的小便裏瘋狂地抽捅起來,媽媽哎呀哎呀地呻吟著,大滴
大滴的汗珠順著額頭不停地流淌著,兩片暗黑色的陰唇仿佛被撕裂般地左右翻滾
著,亮晶晶的液體隨著兩根肉棍頻繁的進出哧哧哧地四處飛濺著。
“哇,老豆包子,你的雞巴好硬啊,把我的雞巴撞得直痛!”媽媽身下的瘦
子叫喊起來。
“操,你的也不軟啊,把我的雞巴磨得好熱,簡直都能發出電來啦!”
兩個男人就這樣,同時插捅著媽媽的小便,直插得媽媽嗷嗷大叫不停地央求
著,大約十餘分鐘之後,我聽到媽媽身下的瘦子向老豆包子建議:“哥們,怎麽
樣啦,是不是要射啦?”
“嗯,差不多吧!”
“好,哥們,咱倆一起射怎麽樣?”
“好哇,你行嗎?”
“沒問題,來,一、二、叁……射!”
“哇……”
“哇……”
兩股白乎乎、粘稠稠的液體從兩個紅燦燦的大雞巴頭處呼呼地噴涌而出哧哧
地濺射在媽媽被捅得亂紛紛的陰部。
“唉……”媽媽氣喘吁吁地癱坐到床鋪上,兩個男人各自握著依然流淌著白
色液體的大雞巴湊到媽媽的身旁,媽媽心領神會,一手握住一根大雞巴左一口右
一口地舔食著上面殘留著的液體,待徹底吮吸幹凈後,媽媽抓過一塊毛巾胡亂將
嘴唇擦拭一番,然後抓過身旁的衣服一面往身上穿一面臉色疲憊地嘆息道:“可
累死我啦,我的兩條腿都酸啦,下邊一點感覺都沒有啦!”
“給你,”禿子掏出幾張皺皺巴巴,挂滿油泥的紙幣啪地一聲甩到吱呀作響
的飯桌上:“操,給你,這是給你的工錢!”
一看見鈔票,媽媽的眼睛頓時為之一亮,臉上的疲倦之相立刻一掃而光,她
伸出正在按扣子的手一把抓過鈔票如數家珍般地數點起來:“哎呀,禿子,這,
這,這太少了點吧?”
“少什麽啊,夠意思啦,我們是你的老主顧啦,你應該優惠、優惠我們才對
啊!”
“可是,可是。”
媽媽以央求的口吻說道:
“禿子啊,求求你啦,再多給幾張吧,我伺候你們一下午啦,簡直累得半死
了啊,差點沒讓你們仨個給禍害死,你就給這點錢,這,這,這太也說不過去了
吧,求求你們啦,我有特殊情況,我的房租已經很久沒交啦,房東老太太天天鼻
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來討要,禿子啊,就算我求你啦,再多給點吧,我好把房
租交上,省得老太太天天罵罵咧咧的,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媽媽一邊央求著一邊抹起了傷心的淚水,並且將頭發蓬亂的腦袋痛苦地低俯
到床頭的木擋杆上嚶嚶地抽泣起來,這是媽媽每次與客人做完生意之後必須上演
的拿手好戲,今天不知能否奏效。
“嗨,”禿子無奈地長嘆一聲:“嗨,你呀,你呀,你這個人啊,真他媽的
拿你沒辦法,當初俺不願意幹,你生拉硬扯,甚至說白幹都行,俺知道你不可能
讓俺白幹,便先小人後君子地講妥了價錢,可是,可是到頭來你,你,你又扯這
個,唉,他媽的,算啦,大老爺們不跟你們這些臭老娘們一般見識,給你……”
啪——禿子又甩過一張硬幫幫的大鈔票,媽媽條件反身地接過鈔票,隨即便
破涕為笑,抱住禿子的光腦袋歡天喜地咬啃起來:“謝謝,謝謝,禿子就是夠意
思!”
“哼,”禿子沒好氣地推開媽媽:“得了吧,什麽叫夠意思,一切都得用錢
找平,好啦,時間不早啦,我們得回家啦,唉,他媽的,好不容易找了點活,累
死累活地幹了大半天到頭來全都他媽的塞到你的小騷屄裏啦,哼哼,家裏還沒買
米呢,回家還不知道怎麽跟老娘們交待呢!”
“有什麽辦法呢!”瘦子一邊提著褲子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道:“誰讓你好這
一口呢,回家就撒謊說今天沒攬到活唄……”
“是啊,衹能這麽說啊,如果說出來嫖啦,我家的老太儈不得把我的耳朵擰
下來。”
……
媽媽與叁個男人一面說笑打鬧著一面將他們送出家門,走廊的木板樓梯再次
傳來一陣陣吱吱呀呀的響動著,震得屋子微微搖晃,吱呀聲越來越小,直到徹底
消失,不用問,他們走遠啦,我和姐姐各自系好褲子一先一後地溜下吊鋪默默地
圍坐到飯桌旁耐心地等待著媽媽回來。
“姐姐,媽媽今天會買什麽好吃的呢?”
“嗯,”姐姐稍試想了想:“饅頭,面包,酥餅!”
“啊,好極啦,我最喜歡吃酥餅啦,啊,媽媽一定會買酥餅回來的!”
可是,令我遺憾的是,媽媽並沒有買什麽酥餅,而是拎回五個最為廉價的冷
餛頭,我滿臉失望之色地嘀咕道:“媽媽,我想吃酥餅!”
“他媽的,”媽媽冷冷地罵道:“我看你像個酥餅,快點吃吧,別盡想好的
啦,這點錢交房租還不夠呢!”
“媽媽,”我嚼了一口冷饅頭突然想起禿子羞侮我的話,于是便怔怔地問媽
媽道:“媽媽,誰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在哪啊?”
“死啦!”媽媽聞言,臉色像死人一樣地蒼白起來,我發現她的嘴角疾速地
顫抖起來:“死,死啦,死啦,咳咳咳……”媽媽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咳漱起來,
她放下剛剛咬了一口的冷饅頭捂著嘴向屋角的痰盂跑去:“快,快,快給我捶捶
背!”
媽媽一面痛苦地咳漱著一面呼喚著姐姐,姐姐立即放下饅頭奔向媽媽,待媽
媽蹲下身後,她伸出纖細的小手搗蒜般地擊打著媽媽的脊背。
那天深夜,我起來小解時,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發現痰盂裏有絲絲混蝕的血
跡,那一定又是媽媽咳出來的。
……
天剛蒙蒙亮,房門便被房東老太婆敲得噼啪直響,險些沒敲掉合頁,“快起
來,快起來,一家子懶鬼,快起來!”
“哎,來啦!”
媽媽忙不疊地翻身下床誠謊誠恐地打開了房門,“大嬸,起的好早啊,吃了
嗎?”
“哼,吃什麽吃啊,我就指望著這間房子吃飯呢,可是你幾個月一個衹也不
交,我吃什麽啊,喝西北啊!”
“哦,對不起,大嬸,”媽媽點頭哈腰地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昨天下午掙來的
辛苦錢一張不剩地遞到房東老太婆那幹枯如樹枝的手掌上,“大嬸啊,我也不容
易,現在錢太難掙啦,這點錢你先拿著,剩下的過幾天我一定如數交齊!”
“哼,”房東老太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鈔票,“哎啊,這還不夠一個月的,
我說,你這房租欠得也太久啦,太多啦,從這個月欠到下月,然後再從下個月欠
到下下月,簡直兩頭扣一頭啦!”
“大嬸啊,沒有辦法啊!”媽媽說著說著又故伎重演地抹起了傷心的淚水,
同時將沒有梳理的腦袋痛苦地依靠在門框上:“大嬸啊,嗚嗚嗚……我也沒有法
子啊,生意難做,兩個孩子還要吃飯,過日子哪不得錢啊,電費、煤錢啊,唉,
弄得我整天暈頭轉向的……唉,這不,過幾天又要驗證檢查身體啦,這更得一筆
錢啦,大嬸啊,我可怎麽辦啊,嗚嗚嗚!”
望著媽媽的可憐相,房東老太婆很不情願地將鈔票,小心奕奕地塞進裏懷:
“唉,真拿你沒辦法,我這個人心最軟,看到你們母子仨人的確也夠可憐的啦,
否則我他媽的早就讓你搬家滾蛋啦,唉,算了吧,我再寬限你幾天吧,唉,遇到
這主真是沒轍啊,認了吧!”
……
“我得出去啦……”送走嘮叼不休的房東老太婆,媽媽立刻收住抽泣聲,她
機械地擦了擦了淚水然後冷冷地衝著我和姐姐說道:“你們要好好地看家,我告
訴你,”媽媽指著我的鼻尖虎著臉說道:“你好好地給我聽著,不許下樓,樓下
的孩子總欺侮你,你就沒有點記性嗎?在屋子裏跟姐姐好好地玩,哦,對啦,玩
什麽都可以,就是不準玩火,聽到了嗎!你要聽話,媽媽中午回來的時候一定給
你買酥餅吃。”
“嗯!”
“聽到了!”
……
(二)
***********************************
一點多餘的話。
《地八子》第一章推出後,有些網友認為此文過于“陰冷”,也就是色調過
于灰暗的意思,為此,我覺得有必要在此說上幾句。
此文的色調,我無法左右,因為那是一個悲慘的年月,我不想灰暗,可是行
嗎?此文再寫下去故事更為悲慘,但我想說的卻是,此文的灰暗色調、故事的悲
慘性並不是我寫作的真正目的,我是想通過對地八子這個人物的描寫,揭示一個
主題,一個什麽主題呢?反正不是有關悲慘方面的主題,那又是什麽呢,請容我
再嘮叨幾句:
在我浪跡社會的那段,極其荒唐可笑生活中,我命該如此地接觸到這樣一個
人:他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沒有工作、沒有住房,甚至連必不可少的、最基本
的戶口本也沒有。此人其貌不揚,不修邊幅,因參與毆鬥被打丟一顆半門牙,他
有一個遠近聞名、無比響亮的外號——地八子,在他活動的那個街區裏,地八子
是集偷竊、行騙、欺詐、拉皮條、出老千、酗酒、打架等等一切醜陋事情于一身
的代名詞。
同時地八子也是被人嘲笑、譏諷、捉弄、挖苦的最理想的對象,酒桌之上、
賭局當中,衹要有地八子在,便充滿了歡聲笑語、打罵插諢。沒有人知道地八子
的爸爸是誰,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誰是他的爹。他的做妓女的媽媽早早就
拋下他而去,在這個凄涼的世界上,地八子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沒有人瞧得起
他,沒有人看得他上。
同理,他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上的這些個人們充滿了敵意和仇視。當他
得知慧星將撞擊木星時,便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啊,撞吧,撞吧,這顆慧星為什
麽不撞到地球上來呢,為什麽不給這個世界來一場空前的災難呢?
就讀于社會這所永遠也不會畢業、不到死那天永遠也不可能畢業的大學裏,
我學到了許多書本上根本學不到的東西、知道了書本裏根本看不到的事情,當然
其學費也是相當昂貴的,這些年來我在社會這所大學裏不知交了多少學費,而尤
其在地八子身上交的最多,理所當然,地八子給我的印像也最為深刻。
我對地八子始終是抱著同情的態度,平時,我從來不叫他的外號,因為他長
我許多歲,按理應該稱呼他為叔叔,但是我衹叫他大哥,當然,喝醉了酒的時候
免不了要地八子、地八子喊叫個沒完。我真心地對待他,當他捉襟見肘、入不敷
出時,我接濟他。
可是他呢?恩將仇報,偷偷地到派出所舉報我,把我做過的那些個違法卻不
犯罪的荒唐事情一一報告給派出所,其過程之詳細尤如日記一般,你想抵賴嗎,
你抵賴得了嗎?
我在地八子身上付出的代價之高昂不僅僅體現在金錢方面,更為昂貴的、並
且是永遠無法挽回的代價則是——名譽。
自從接觸到地八子,許多人對面側目而視,關系不錯的朋友對我說:老張
啊,瞅瞅你認識了一個啥人啊,你怎麽什麽人都接觸呢,連個人渣也感興趣。
奶奶對我說:過去看你是塊金子,現在看你連一塊茅房的石頭都不如!哈
哈,網友們,我的代價過于昂貴了吧?
我曾對地八子說過: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我教會了我許多東西,讓
我知道了我以前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認識了你我無怨無悔,我要寫你。不過,你
收的學費挺貴啊,我大致算了算,如果把你的事情粗略地寫出來,平均一個字差
不多將達到一元人民幣。
就是這樣一個市儈痞子、街頭無賴,有那麽一天,我突然發現他的閃光點,
他的一位兒童時代的光腚朋友——毛子,患了不可治逾的疾病,平日裏那些個嘻
嘻哈哈、哥們長哥們短的狐朋狗友得知毛子的化驗結果具有可怕的傳染性,一個
個嚇得溜之乎也,避之唯恐不及。
此時此刻毛子命若懸絲、朝不保夕,並且囊中如洗。就在毛子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的絕望之時,一貫玩世不恭、無情無意、誰也交不透、同時又沒有任
何經濟來源的地八子,意無反顧地挺身而出無微不至地照顧毛子。
啊,地八子,從醜陋的地八子身上我似乎發現了點什麽,于是,我放下手中
龐大的寫作計劃,我感覺到自己突然產生了不可抑制的寫作衝動,我要放下其他
所有的事情,我要寫,我要寫,我要寫地八子!
***********************************
“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我這個小雜種、萬人揍的家伙在這個人吃人、
人玩人、人騙人的世界上,沒有任何親戚,我這一輩子衹有一個朋友,那就是毛
子,盡管毛子從心裏往外瞧不起我,看不上我,但我永遠都是把毛子當做自己最
好的朋友,真的,你不信嗎?為了毛子,我可以付出一切,這絕對不我是吹牛,
真的!至于其他人嗎,嘿嘿,誰他媽的也不好使!”
——地八子語
唉,跟姐姐在一起除了她的那個早已被我摸膩味、摳厭煩的小便之外,還能
玩些什麽呢?沒有,除了她的小便之外再也沒有什麽值得一玩的東西,大概這個
世界就是這樣吧,除了女人的小便再也沒有什麽可玩的東西。
受媽媽的薰陶,剛剛十歲的姐姐對男女之間的那種瘋狂的、決鬥般的事情頗
感興趣,衹要媽媽不在家,她便自動自覺地鬆開褲帶、或是厥著屁股、或是兩腿
朝天地讓我摳摸她的小便,當我將手指探進她的小肉洞裏之後,姐姐便模仿著媽
媽做生意時的那種樣子,兩條小白腿頻繁地扭動著,圓渾渾的小屁股不停地前後
搖晃著,濕漉漉的小肉洞有節奏地、不知疲倦地收縮著。
同時張開小嘴學著媽媽縱聲浪叫著:“啊,啊,啊,使勁啊,使勁啊……”
“丟手絹啊,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們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她,快點
快點抓住她,快點快點抓住她!”
窗外傳來清脆悅耳的童聲歌唱,我興奮不已地丟開姐姐的小便,扒到窗臺上
望著樓下那一群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們圍坐在一起,一邊拍著手一邊唱著歌,一個
沿著人圈不停地徘徊的小女孩突然悄悄地將手中的花手絹丟拋在一個正在唱著歌
的小男孩的屁股後面,那個小男孩相當機靈,很快便發現身後的花手絹,衹見他
騰地一聲跳起身來抓過花手絹好似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丟手絹的小女孩,一場你追
我趕的百米衝剌開始啦。
“姐姐,我也要玩丟手絹!”我呼地一聲蹦下陽臺推開房門便衝了出去。
“哎呀,媽媽不讓你下樓,你咋不聽話呢?”姐姐一邊系著褲帶,一邊衝我
的背影喊叫著,可是我根本置之不理,我要玩,我要玩,我要跟小朋友們玩,我
要玩丟手絹。我健步如飛地一口氣跑到樓下然後悄悄地溜到那個熱鬧非凡的人圈
外,我試圖擠進人圈占據一個位置坐下來。
“來吧,坐我這吧!”一位體態孱弱、面色微黃、生著一頭卷發的小男孩向
我伸出手來,“坐這吧!”
卷發男孩身旁的另一位小伙伴抬起頭來看見是我,頓時尖著嗓子嚷嚷起來:
“是你啊,地八子,你來幹啥啊,萬人揍的!”
“他是雜種,他媽是賣大炕的!”其他小伙伴們立即隨聲附和起來:“地八
子!小雜種!”
“喂,聽我的指揮,一、二,大家一起喊,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
我低垂著昏沉沉的小腦袋瓜,在此起彼伏的叫罵聲中,羞愧難當地退縮到陰
沉沉的樓洞裏。
“哈哈哈,你們看!”樓洞裏叁五個閑極無聊的家庭婦女正聚攏在一起七嘴
八舌地嘮叼著,永遠也嘮叼不完的雞毛蒜皮的瑣碎之事,當她們看到我走進樓洞
之後所有的目光立刻聚焦到我的身上,“哎,他媽是幹那個的……”
“嗯,我知道,是個臭賣屄的!”
“這小子連誰是他爹都不知道,你說熱鬧不熱鬧吧!”
這群無比討厭的騷老娘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地衝著我指手劃腳,繼爾又相
互開心地發出原始的、低級的笑聲。
“哼!”我冷冷地瞪了她們一眼,轉身跑出樓洞,我剛剛走到人行道上,突
然之間磚頭、瓦片、碎石塊、臭垃圾尤如天女散花般地向我飛來,噼哩叭啦地滾
落在我的腦袋上、肩膀上、脊背上,我捂著腦袋顧頭顧不了尾地四處躲藏。
“揍他,地八子!”
“揍他,小雜種!”
“揍他,萬人揍!”
“……”
難以忍受的屈辱之感潮水般地涌上我的腦門,渾身的熱血頓時沸騰起來,我
奇貌不揚,我是小雜種,我是萬人揍的,我不知道誰是我爹,可是,可是,可是
這些能怨我嗎,這是我的錯嗎?
再說啦,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啊,招誰惹誰啦,你們憑什麽沒完沒了地挖
苦我、譏諷我、謾罵我,更使我不能忍受的是,你們竟然倚仗著人多勢眾,合起
伙來欺侮我,圍攻我,毆打我!我,我,我不活啦,我跟你們拼啦,對,拼啦!
想到此,我橫下一條心,在一處破樓房的角落裏稍試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我抓起人行道上亂紛紛的碎石塊、爛磚頭、破垃圾向著繼續襲擾我的孩子們發起
猛烈的還擊。還擊、還擊,還擊……我頭也不抬地向著他們拋擲著隨手可以抓到
的任何東西,我瘋狂地拋擲著、拋擲著。
“哎呀,不好啦,這小子打人啦!”
“哎呀,他怎麽誰都打啊,他瘋啦!”
“別打啦,地八子,別打啦!”方才拉我手的那個卷發男孩一臉焦慮地衝我
擺著手,可是怒火中燒的我根本不理睬他,繼續瘋狂地拋擲著、拋擲著。
衹聽嘩啦一聲,不知是誰家的玻璃被我拋出去的爛磚頭打得粉碎,一位白發
蒼蒼的老者隨即探出頭來衝著我怒氣衝衝地謾罵道:“他媽的,小雜種,沒有教
養的鬼東西!”
“哎喲,”一個小男孩被我拋擲的石塊擊中了腦袋,痛苦萬分地翻滾在地:
“哎喲,哎喲,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你幹什麽啊,你幹什麽啊,你瘋啦!”
一個剛才不懷好意地與眾多臭老娘們講究我的大胖子女人,一把拽住我的衣
領惡狠狠地推過來搡過去,我認識她,我此刻正好站在她家的窗戶下,我氣呼呼
地掙脫開她那肥厚的手掌,“用不著你管,操你媽!”
“哎呀,小雜種,你出息啦,你敢罵我!”
“罵你咋的啦,操你媽!”
叭——一計響亮的大耳光無情地扇在我的臉蛋上,我的眼睛裏頓時冒出一股
股五彩繽紛的金火花,我頓時被徹底擊怒俯下身來揀起地上的爛土豆、酸白菜幫
一股腦地向著她家大開著的窗戶扇裏拋擲過去。
“哎呀,你他媽的幹什麽呢,你把我家的床單都弄臟啦!”
“好,那才好呢,我要把你家變成垃圾場!”我越拋越興奮,越拋腦袋越發
熱,此時此刻我的確像個瘋子似地站在人行道上肆無豈憚地耍弄著。
我一把推開胖女人水桶般的身體大踏步衝到垃圾箱前,一個正在翻弄著垃圾
箱的幹枯老頭見我跑過來,拎著手中臟乎乎的鐵勾子怔怔在望著我,我騰地一聲
躍上垃圾箱順手抓握起一大把臭氣熏天的垃圾然後縱身跳到人行道上徑直跑到胖
女人家的窗戶扇下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垃圾拋擲進去。
“媽啊……”從胖女人家裏傳來她女兒的驚叫聲:“我的媽啊,這是啥玩意
啊,哇,嚇死我啦,這是誰家的死孩子啊!”
嘿嘿,死孩子,垃圾箱裏的死孩子讓我拋到了胖女人的屋子裏,這絲毫不足
為怪,這條街上窯子娘們眾多,那個年月又沒有避孕措施,不慎懷孕後又沒有錢
墜胎,挨到分娩之日到廁所裏將孩子生出來,無奈何之下衹好偷偷地丟拋到垃圾
箱。唉,我媽媽當時為什麽讓我活下來呢,為什麽不把我也丟拋到垃圾箱裏呢,
為什麽讓我留在這個人世上受苦、受難、受人辱罵、受人欺凌呢!
“住手,”突然,從身後傳來無比熟悉的震喝聲,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這
是媽媽的聲音,正處在極度瘋狂狀態中的我,此刻仿佛像是一個被突然抽斷電源
的洋娃娃,呆呆地佇立在狼籍不堪的人行道上:“你幹什麽呢,你瘋啦,快跟我
回家去!”
媽媽伸出劇烈顫抖著的手臂死死地抓住我的衣領像拖死狗似地將我拽進了黑
漆漆的樓洞裏。
“我說地八子他媽,你兒子把我家的玻璃打碎啦,你可得賠啊!”
“地八子把我弟弟的腦袋打破啦,這會正在醫院包扎呢,這藥費是不是得你
給拿啊!”
“這混小子什麽破玩意都往我家裏扔,連死孩子都扔到我家床單上啦,你去
看看吧,我家被他折騰得簡直成了垃圾場啦,你看這事怎麽辦吧!”
“……”
可憐的媽媽被不依不饒的眾鄰居們團團圍裹住,他們或是扯著讓人直起雞皮
疙瘩的公鴨桑,或是嘴角泛著使人作嘔的唾沫星子,或是擼胳臂挽袖子拽拉著媽
媽的衣服,他們眾口一詞地嚷嚷著:
“你賠,你賠!”
“你賠,你賠!”
“你賠,你賠!”
“……”
媽媽將口袋裏的鈔票全部掏出來,可還是賠償不起,這些糾纏不休的眾鄰居
們,媽媽被他們逼得痛哭流涕,滿屋子直打轉轉,眾鄰居們看到從媽媽手裏再也
榨不出一分錢來,這才罵罵咧咧地離開我們家的破屋子。
“這個該大死的……”眾人走後,媽媽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子,“你可坑死我
啦,我怎生了你這麽一個畜生啊!唉……”
媽媽一頭撲到我的身上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嚶嚶嚶地哭出了聲來,我被媽媽
死死地按壓著一動也不敢動,啊,我惹禍啦,我砸碎了鄰居家的玻璃窗,我打破
了鄰居家孩子的腦袋,我把死孩子拋到鄰居家的床鋪上……
所有這些,我因一時氣憤做完之後自己算是拉倒了,可是我可憐的媽媽卻要
為此付出代價,不僅要忍受鄰居們的挖苦,咒罵,還被搜走了身上所有的鈔票。
那些鈔票可是怎麽來的啊,唉,我不說誰都再清楚不過啦,媽媽身上每一張鈔票
都是媽媽屈辱、艱辛的痛苦結晶。
可是,沒過幾天,我因忍受不住樓上枯乏的生活又不知好歹地溜到樓洞裏、
溜到人行道上。
“哎呀,地八子來啦,快跑啊!”
“不好啦,地八子又要打人啦,大家快跑哇!”
“……”
正在專心玩耍的孩子們一見我走近他們,頓時嚇得一哄而散,我希望與他們
和解,于是真誠地呼喚道:“來啊,來啊,大家別跑啊,我不打人啦,我跟你們
和好,大家在一起好好地玩,行嗎,哎呀,你們別跑啊!”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喊叫的聲音越大,他們跑的越快,于是我撒開腿拼命
地追趕他們,有個年齡較小的孩子跑得極慢,很快被我追趕上,我正欲向他伸出
友誼之手,可是他竟然坐在地上絕望地嚎啕大哭起來,我怕他的哭聲驚動他的媽
媽,衹好遠遠地躲開。
不遠處,眾多的孩子們突然停止了奔跑,一個個驚懼萬狀地盯著我,無比警
覺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我也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我發現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敵
意,並且有些人已經開始低頭搜集石塊準備向我發起進攻,哼,他媽的,還想打
架嗎,老子不怕你們。我決定先下手為強,于是毅然決然地揀起一塊碩大的半截
磚頭。
“啊,他要打人啦,快跑啊!”
孩子們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繼續狂奔起來,我握著半截磚頭乘機追趕而去,
嘴裏惡狠狠地謾罵道:“操你媽的,操你媽的,我打死你們,我打死你們……”
“喂,”身後傳來稚嫩的男童音,我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哦,原來是那天向
我伸出手的那個卷發男童,他枯黃的臉上流露著狡詰的冷笑邁著腳步緩緩地向我
走過來,“嘿嘿,你挺猛啊,哥們!”
我怔怔地向著卷毛男童迎了過去,他年齡與我相仿,可是個頭卻比我矮小許
多,他有一雙鷹一般雪亮的、深深地陷進令人永遠捉摸不透的眼窩裏的大眼睛,
他的額頭非常寬闊並且高高地凸起,在初春暗淡的陽光映射下交爍著咄咄逼人的
光芒,我循著這道光芒向著他的頭頂望去,我發現他的頭發極其稀少、十分可笑
地卷屈著,嘿嘿,貴人不頂重發啊,此人額頭巨大,想來一定很聰明吧。
“你犯了啥病,還想打人嗎,還想讓你媽媽為你賠錢嗎?”卷毛男童兩衹手
伸進褲兜裏以嘲笑的口吻衝我說道。
“你叫什麽名字?”聽了卷發男童的話,我十分難為情地扔掉半截磚頭。
“我叫小偉,”卷發男童突然從褲兜裏抽出一衹幹巴巴的小手自嘲地抓了抓
他那少得可憐的卷發,“不過,大家都叫我毛子,嘿嘿!”
“毛子,你挺好!”我向毛子伸出手去,毛子也十分友好地伸出手來與我拉
了幾下,“哥們,別總想打人啊!”
“可是,毛子,他們總罵我,我,我……”
“是你把人家給打怕啦!”
“毛子,這不能全都怨我啊,他們不罵我,不打我,我能打他們嗎?是他們
先動的手啊,毛子啊,難道他們對我就不能好點嗎?我可不像他們想的那麽凶,
我,我,我……”
“嗨嗨,別說啦,你就別解釋啦!”毛子不耐煩地衝我擺擺手。
“毛子,如果他們對我好一點,帶我玩,我絕對不會揀磚頭打人的,我,
我,我……”
“哎呀,你還有完沒完啊,走……”毛子一把拽住我的胳臂,“他們不跟你
玩,我跟你玩,走,到我家玩去……”
毛子的家位于我家斜對面的一座灰磚灰瓦的舊式二層樓上,踏上石塊砌築的
樓梯、繞過長長的走廊、推開沉重的紅漆木門,一間寬敞明亮、鋪著厚實的鬆木
地板的大客廳呈現在我的眼前。哦,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好的大房子啊,我
還以為人人都住在像我家那種雞籠般搖搖欲墜的破屋子裏呢,我還以為每個孩子
都得睡在懸挂在屋子半空當中的吊鋪裏呢。
“進來啊!”看著我呆呆地傻望著,毛子一把將我拽進屋子裏,“你瞅啥
呢,快點進來啊!”
“毛子,你家可真漂亮、真寬敞啊!”我跟在毛子的屁股後面一步叁回頭地
走進他的房間裏,哇,這個世界好東西可真是不少啊,你看,墻角處那高高的、
滴噠作響的大木鐘,哦,還有呢,迎面而來是一面碩大的穿衣鏡,嗯,我什麽時
候走到了鏡子裏?我怯生生地望著鏡子裏面的我,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小
雜種,萬人揍的苦孩子。
“毛子,你家的大鐘可真高喲,我都摸不到它的腦袋,你家的鏡子,可真大
啊,正正好好把我裝進去啦!”我發自內心地贊嘆道。
聽到我的話,毛子一臉傲氣地向我介紹道:“哼,地八子,這算個啥啊,小
菜一碟,告訴你吧,我爸爸是市政府裏什麽什麽交通課的一個高級文官!”
說完,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木盒,“地八子,你會玩積木嗎?”
“不會。”我傻乎乎地搖搖頭,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花花綠綠的小木塊。
“來,我教你!”
“小偉!”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我抬起頭來偷偷地窺視著,一個四、五十
的男人面色冷漠地站在門口,他戴著一幅賅人黑色眼鏡,頜下有一縷長長的黑胡
子,他身著一件大馬褂,儼然一幅典型的舊式文人的裝扮,他那薄薄的嘴唇令人
驚懼地翻動著,“小偉,你在幹什麽呢?”
“我在跟一個朋友玩呢,爸爸!”
“就知道玩,你學習了嗎?我給你留的作業你做完了嗎?”毛子的爸爸突然
將黑森森的鏡片瞄準了我,“小偉,他是誰啊?”
“爸爸,他是我的朋友,住在馬路對面,爸爸,我不玩啦,我寫作業,我這
就寫!”說完,毛子將手中的積木推到我的腳下,“你自己先玩吧,我得寫作業
啦!”
毛子的老學究爸爸沒有再言語,依然冷漠望了望我,然後默默地轉過身去走
出了房間,毛子很不情願地捧起一個厚厚的大本子嘰哩哇啦地嘀咕起來,我一邊
擺弄著積木一邊看著他那可笑的樣子,毛子突然合上書本:“笑啥啊,笑啥啊,
你會咋的,嗯,你會嗎?”說完,他將大厚本子攤開到我的面前:“你給我念,
念啊,這個字念啥,你說啊!”
讓我念書,那豈不是鱉公雞下蛋嗎?我自從來這到個世界上,自從有了記憶,
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書本,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書,並且還有以靠念
來吃飯的什麽什麽文官,哼哼,如果不是認識了毛子,看到毛子家這間令我無比
羡慕的大房子,我還以為這個世界到處是一片狼籍,一片貧窮,並且,這個世界
似乎衹有一種職業——賣屄,同時也就衹能有一種玩具——女人的小便。
“不會吧,你不會吧!”
毛子合上書本臉上揚溢著勝利者的微笑:“嘿嘿,地八子,你打架還可以,
但是念書你就徹底地完蛋啦,哈哈哈!”
從毛子那輕蔑的目光裏,我非常明顯地感受到他看不起我,是啊,這個世界
上有誰能看得起一個,連親爹是誰都搞不清楚的小雜種呢?但是,毛子能夠接納
我,跟我玩耍,並且將我領到他的家裏,這已經讓我心滿意足啦,除此之外,我
還有什麽想奢求的呢?
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我這個小雜種、萬人揍的家伙在這個人吃人、人
玩人、人騙人的世界上沒有任何親戚,我這一輩子衹有一個朋友,那就是毛子,
盡管毛子從心裏往外瞧不起我、看不上我,但我永遠都是把毛子當做自己最好的
朋友,真的,你不信嗎?為了毛子,我可以付出一切,這絕對不我是吹牛,真
的!
至于其他人嗎,嘿嘿,誰他媽的也不好使!
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毛子領到我他家玩,我也必須領毛子到我家
玩,毛子家裏有許多積木之類的玩具供我們消遣,可是我家有啥呢?啥也沒有,
衹有姐姐的小便閑極無聊之時,還可以用來消磨消磨毫無意義的光陰。
我已經說過,為了毛子,我可以付出一切,而我為毛子付出的第一件東西那
便是我姐姐的小便。
“來啊,毛子,咱們玩玩這個吧!”我一邊幫助姐姐鬆褲帶一邊衝著毛子喊
道:“毛子,想不想玩玩這個啊!”
“哦,”望著四仰八差、赤裸著下體倒在床鋪上的姐姐,望著姐姐那嫩白的
小肉穴,毛子那渾圓的額頭頓時滲出騰騰的熱汗,他那雙深深凹陷在眼窩裏的大
眼睛此刻瞪得尤如鈴鐺般地渾圓,他呼呼地喘息著,我熱情地衝他搖晃著手臂,
“操,瞅啥呢,過來啊!”
“嘻嘻嘻,”姐姐抬起頭來衝著毛子嘻嘻地笑道:“咋的,沒見過啊,看把
你嚇成這樣!”
“地八子,這,這,這……”
“什麽這,這,這的,來吧,玩玩吧,可好玩啦,你看。”說完,我將一根
手指輕輕地探進姐姐的小肉穴裏有來到去地抽拉起來,繼爾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
哧哧聲。
“吱,吱,吱,吱……”
隨著姐姐小肉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股股泉水般清沏的液體從那個洞口的小
孔孔裏緩緩流溢出來,姐姐輕聲地呻吟著,兩衹小手拼命地扒開尚未發育成熟的
小肉洞,我低下頭去仔細地觀賞著那個亮晶晶、粉嫩嫩的小孔孔,“哇,太好玩
啦,毛子,快來看啊!”
毛子再也耐不住誘惑,他面色焦燥地湊到姐姐的腳下,我笑嘻嘻地望著他,
一根手指繼續捅插著姐姐的小肉洞,“哥們,來啊,你也插插吧,可好玩啦,可
有意思啦!”
“地八子,”毛子顧慮重重地嘀咕道:“地八子,如果爸爸知道我玩人家女
孩的小便,他準會打折我的腿的!”
“嗨,操,”我突然將插在姐姐小肉洞裏的手指抽出來塞進嘴裏蘸上少許唾
液然後又拽出來在毛子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哥們,除了我,誰也不會知道
的,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爸爸的,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就這是個。”
我繼續在毛子的眼前晃動著滴淌著唾液的手指頭,“毛子,我要是說話不算
數,我就是這個,滴啦孫。”
“真的?”
“操,你還不相信我啊!”
經我再叁勸慰,毛子終于打消了顧慮俯身到姐姐胯下,我拽過他的手放到姐
姐濕淋淋的小便處,“來吧,摸摸吧,好好摸摸吧,特好玩,比你家的積木好玩
多啦,嘿嘿!”
毛子的幹巴小手在姐姐的陰部劇烈地抖動著,同時又無比貪婪地抓撫著,片
刻之間,他又抬起頭來望著我,我衝著他笑吟吟地點點頭,“玩吧,哥們,放心
地玩吧,啥事沒有!”
毛子的手指漸漸地滑到姐姐的小便口,我伸出手去將姐姐的小肉洞向兩側扒
開,哇,一個水靈靈的小洞口立刻呈現在毛子的眼前,毛子精神為之一振,一根
手指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姐姐的小肉穴裏,衹見毛子樂得合不攏嘴,幹柴般的小
手指在姐姐的小肉穴裏津津有味地摳挖著、插捅著。
姐姐的屁股微微顫抖幾下,嘴裏哼哼嘰嘰地不知叨咕些什麽玩意,一衹小嫩
手滑到自己的小便處協助著毛子捅挖著她的小肉洞,我樂不可支地向也湊攏過,
于是,數衹小手翻過來調過去地抽捅著姐姐那個小小的肉穴。
(叁)
這個世界上還有我什麽呢,沒有,什麽也沒有!
——地八子語
媽媽以令我無法想像的超人毅力,憑借著她那並不強碩的肉體,忍受住了嫖
客們肆無忌憚的、野獸般的虐待和捅插;媽媽用她那廉價的、但卻是無可奈何的
淚水和苦澀的笑臉,軟磨硬泡地搪塞著上門討要房租的房東老太婆;媽媽以沉默
和熟視無睹,迎戰著左鄰右捨們的冷嘲熱諷,像衹過街老鼠般,晝伏夜出地生活
著。
可是,我堅強的媽媽在更為無情的、更為殘酷的病魔面前卻終于一敗塗地,
她病倒啦,病倒在那張因終日與眾嫖客激烈戰鬥而被折騰得吱呀作響、東搖西晃
的破木床上,像衹篩糠的老鼠般蜷縮在皺皺巴巴、挂滿嫖客精斑和媽媽體液的、
因長久沒有清洗而早已失去本色的爛棉被裏。
灰蒙蒙的、黃沙漫天的春風終于刮來了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的盛夏,可是媽
媽卻突然之間仿佛搞錯了季節,她怕冷,怕得讓我無法理解,她穿著厚厚的內衣
和內褲、裹著厚重的破棉被,依然冷得瑟瑟發抖,于是,她又拽過一條臟乎乎的
舊毛巾,非常可笑地纏繞在冷汗淋灕的額頭上。
這還不算,媽媽還指使著我和姐姐將過期的舊報紙剪成長條狀,然後抹上漿
糊將僅有的那扇窗戶的、呲牙咧嘴的窗縫左一層右一層地裱糊上。更讓我無法理
解的是,媽媽又沙啞著嗓子讓姐姐爬上高高的墻壁將裂開的縫隙全部用報紙條裱
糊上,媽媽似乎要生活在真空裏才感覺到滿意。
做完這些令我極其費解的事情,接下來媽媽便哼哼嘰嘰地趴在床鋪上令人作
嘔地幹咳起來,床邊的痰盂很快便淤滿异味橫溢的黃痰和污血,媽媽終于停止了
劇烈的咳嗽,她抬起黑紫色的、沒有一絲生機的臉衝著姐姐有氣無力地喊叫著:
「快,快,快把痰盂倒掉!」
于是,姐姐拎著骯臟不堪的痰盂推開房門緩步踱到走廊裏,正在走廊裏燒火
做飯的老娘們見狀,立即皺著眉頭捂著鼻子氣急敗壞地嘀咕道:「噢,這是什麽
味啊!」
「真他媽的煩人,一到做飯的時候她就出來倒痰桶!」
「這個臭賣屄的,她到哪哪沒好,這不,她得了病還不算,還想把我們大家
都給瘟死!」
「是啊,她簡直就是一個瘟大樓的啊!」
我們這棟破舊的住宅樓裏既沒有上水更沒有下水,姐姐傾倒完痰盂後鄰居們
眾口一詞地不準姐姐進公用廚房清洗痰盂,無奈之下,媽媽衹好吩咐我去廚房打
水然後回到自家的房間裏清洗痰盂。
媽媽病倒在床上從此便無法接客,無法接客便沒有任何收入,沒有任何收入
便無法付房租、無法買饅頭咸菜吃,在房東老太婆喋喋不休的催逼之下,媽媽唉
聲嘆氣、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宿,第二天早晨,媽媽終于咬緊牙關、流著痛苦的淚
水找來樓下一家典當行的小老板變賣她的衣物和首飾。
媽媽與典當行的小老板經過一番互不相讓的、臉紅脖子粗的討價還價之後,
忍痛將靠賣身掙來的血汗錢而積攢起來的一些為數可憐的衣物和首飾,轉換成一
把花花綠綠的廢紙片子,可就是這把廢紙片子在媽媽的手裏還沒握上一分鐘便被
房東老太婆婆毫不留情地奪去一大半:「行啦,我也不細數啦,以前的房租就算
你還清啦!」
「大嬸!」媽媽絕望地望著房東老太婆,「大嬸,我,我,我就這些錢啦,
我還得買藥吃,還有兩個孩子要吃飯啊!」
「嗨嗨,我還得吃飯呢!」房東老太婆喜滋滋地握著一大把鈔票頭也不回地
溜出屋子。
「你姐姐呢?」媽媽拽出一張鈔票問我道。
「不知道,可能是倒垃圾去了吧!」我怯生生地回答道。
「給你!」媽媽把那張鈔票遞到我的手上,然後又從懷裏掏出一張小紙條,
「去,你拿著這張藥方到街對面的藥店裏給我抓副藥來!」
「哎……」
我接過鈔票和藥方蹬蹬蹬地跑下樓去,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由于媽媽病臥在
床,我也失去了自由,媽媽嚴禁我下樓再給她招惹禍端,但是,盡管我極少出門
下樓,但是,通過每天下樓拎水、倒痰盂以及上廁所的時間,我還是依依稀稀地
風聞到一些我根本不明白的事情,樓洞裏那些個專以講究他人隱私為最大樂趣的
老娘們如今的話題多少有了點變化。
「大事不好啦,老毛子打進來啦!」
「是啊,日本人還有那些個當官的差不多都跑光啦!」
「柱子她媽,沒事可千萬別到大街上溜達去啦,聽說老毛子可邪乎啦,見到
老娘們就禍禍!」
「嗯,聽人說,老毛子那個玩意出奇的大,就跟驢雞巴似的,咱中國女人哪
裏受得了啊,能活活給捅死!」
「……」
這些老娘們再也不注意我,更懶得理睬我,她們圍攏在一起滿臉恐懼之色地
嘰嘰喳喳著,我繞過她們的身後悄悄地溜出樓洞,來到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我發
現無論是店鋪裏的小老板,還是擺地攤的小販子,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人人的
臉上都像抹了漿糊般繃得緊緊的,並且時不時地東瞅瞅、西望望,這個城市似乎
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哼,管他呢,即使天塌下來與我又有什麽幹系呢。
啊——好久沒有出門啦,好久沒有逛大街啦,也不知道毛子最近怎麽樣啦,
嗨,我先到他家看看去吧。于是,我快步跑過馬路鑽進毛子家那棟樓房裏,當我
蹬上那堆石塊砌築起來的樓梯,轉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毛子家的大門時,我抬起
頭來一看,好家伙,迎接我的竟是一塊黑乎乎的大鎖頭。
我這才想起那些老娘們的話,日本人以及給日本人做事的人,都跑得差不多
啦,否則誰不跑,誰就得挨收拾,看來這座城市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那麽,毛
子一家人跑到哪去了呢!我冥思苦想著,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走到一家小藥店的門
前,我緩步走到高高的櫃臺前,將媽媽給我的藥方以及鈔票遞了過去,「先生,
抓藥!」
「好的……」
「不好啦……」戴著高度近視鏡的老中醫,剛要伸手接過我的藥方和鈔票,
藥店外面突然騷亂起來,「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老毛子來啦,老毛子來
啦……」
「老毛子來啦,快跑啊!」
「哎呀我的媽啊,可了不得啦,老毛子來啦,快跑哇!」
「……」
「啊……」老中醫聞言枯瘦的長臉頓時嚇得慘白起來,他縮回正欲接鈔票的
手,「啊!」地驚叫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地跑出櫃臺,手忙腳亂地關鎖著藥店窗
戶上的柵欄板,他一面忙乎著,一面衝我嚷嚷道:「孩子,還不快跑,老毛子來
啦,快跑吧!」
我不知道老毛子是誰,何方人士,到底是幹什麽的,我搞不明白平日這些吹
起牛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爺們,為什麽會如此地懼怕所謂的老毛子,難道老
毛子是一群怪物不成?在老中醫的提醒之下,我如夢方醒地衝出藥店一頭扎進混
亂不堪的人流裏,很快便被洶涌著的人潮徹底淹沒,我沒頭沒腦地夾裹在洪水般
的人流裏毫無目標地漂泊著。
噼裏啪啦,唏哩嘩啦,許多家商店的玻璃不知被誰砸得粉碎,老板娘絕望地
哀嚎著:「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你們幹什麽呢,別搶啊,別搶啊,嗚嗚嗚,我
不活啦!」
「哎呀,你幹什麽,這是我的東西,你要幹嘛!」
無論是開商店的還是擺地攤的,在潮水般的人流衝擊之下,他們的店鋪以及
商品均秋風掃落葉般地被席卷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人流漸漸散去,洪水流走了,我茫然地佇立在一片狼籍的街
道旁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老毛子?老毛子在哪呢?我咋沒看見啊,他們長得
什麽樣?他們是做什麽的?
「唉,他媽的,」被哄搶一空的小商販唉聲嘆氣地收拾著馬路邊僅剩的一點
可憐的瓶瓶罐罐,「他媽的,這又是誰幹的,又是誰來詐市啊?嗯!」
「這些個狗娘養的,專拉老毛子的大旗做虎皮,隔叁差五就他媽的這麽折騰
一回,唉,可真他媽的愁死人啦!」
「……」
我突然想起來媽媽讓我買藥的事,我本能地伸出手來,啊!——錢呢?藥方
呢?沒有啦,全部沒有啦!這可怎麽辦啊,嗚……
我一路往家走著一路抹著傷心的淚水,直到推開家門依然是淚水漣漣,媽媽
見狀艱難地抬起身來,「怎麽啦,孩子!」
「媽,嗚——」我一頭撲到媽媽的床前,哽哽噎噎地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述
一遍,媽媽長長地嘆了口氣,「唉,孩子,別哭啦,別哭啦,這不怨你,這不怨
你!」
「媽——」正當媽媽撫摸著我的小腦袋瓜無比愛憐地安慰著我時,姐姐突然
推門而入,「媽——你看!」
我與媽媽同時將目光轉向姐姐,姐姐滿含微笑地站立在屋子中央,她的手裏
握著一塊碩大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大面包,姐姐歡快地跑到媽媽的床前將大面
包遞到媽媽面前:「媽——給你,吃吧!」
「這,這,」媽媽一臉疑惑地望著眼前還有絲絲熱氣的大面包,可是她並沒
有伸手去接而是怔怔地瞪著姐姐,「這,這,這是從哪弄來的,嗯?」
「嗯,嗯,嗯,」聽到媽媽的問話,姐姐吱吱唔唔起來。
「是不是偷來的?」
「不,媽媽,不是偷的!」
「那是怎麽來的!」
「別人給的!」
「別人,別人是誰,他為什麽要給你面包?」
「嗯,嗯,嗯。」姐姐再次吱唔起來。
「啪——」媽媽似乎完全明白了,衹見她伸出枯黃的手掌,啪地一聲將姐姐
手中的面包擊落在地,又咕碌碌地翻滾到落滿灰塵的屋角:「不要臉的東西,你
都做了些什麽,你整天不著家都跟什麽人鬼混呢!嗯,你說,你說,你說啊!」
媽媽緊咬著牙關一把擰住姐姐的耳朵惡狠狠地向上拎起,姐姐痛苦萬狀地咧
著嘴,「啊,啊,啊。」
姐姐無言以對,衹能嚶嚶地痛哭起來,媽媽氣急敗壞地鬆開手指,姐姐像衹
死耗般啪啦一聲癱倒在地板上。
「唉。」而媽媽則活像衹泄了氣的破皮球,隨著一聲無限感傷的嘆息,哧溜
一聲滑進臟乎乎的被窩裏。
……
閑坐著什麽也不幹能把一座金山吃空掏盡,媽媽手中這點可憐的鈔票沒過多
久便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姐姐忍受不了饑餓的折磨,置媽媽的責罵和撕打于不顧,一有機會便溜到樓
下與一群流氓、無賴、潑皮厮混在一起,她索要的價錢並不高,完事之後給塊面
包就行。
「這戶人家啊,哈哈哈!」街坊鄰居們又開始講究起我們家來,「媽媽賣完
啦,閨女接過班來繼續賣!」
「嘿嘿,兒子可以繼承父業,女兒為什麽不可以繼承母業呢!」
「好嘛,好個不折不扣的賣屄世家啊!」
「……」
無論媽媽怎樣擰姐姐的耳朵、掐她的大腿裏子,咬牙切齒地咒罵她,姐姐哭
天喊地叫嚷一番後,第二天仍然啥事沒有地我行我素。媽媽徹底絕望,從此再也
不理睬姐姐,而姐姐卻天天將一塊面包,或者是一張燒餅,或者是幾衹蒸餃放置
在媽媽的床頭,也不管媽媽吃還是不吃。甚至有的時候,姐姐如果搞到現錢,便
買些藥片再燒一杯熱水默默地送到媽媽的床邊,也不管這些藥片對媽媽的病情是
否有效。
「給錢,給錢,」我給媽媽倒痰盂時,經常能遇到姐姐扯著那些不講理的嫖
客的衣服袖子旁若無人地向他們索要賣身錢,「給錢,給錢,你給錢,你為什麽
不給錢!」
唉,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啊,這是度日如年的生活,這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的生活,這是比地獄還要悲慘的生活。啊,看吧,冷嗖嗖的狂風無情地拍打著業
已朽爛的窗戶扇,他似乎在提醒我們,寒冷的冬天即將來臨,媽媽躺在冷冰冰的
床鋪上煎熬著最後一點點心血。
「你姐姐呢,你的姐姐呢,她怎麽一天沒有回來啊?」
「不,不,我不知道,媽媽!」
「去,去找找她,這個該打死的!」
「姐姐,」我推開房門走到黑沉沉的走廊裏漫無目標地呼喊著:「姐姐,姐
姐——」
姐姐又跑到哪裏賣身去了呢,她這會又跟誰厮混在一起呢,嗯,是不是又跑
到老鎖匠的車棚裏去啦?對,我先到那裏去看看!
在我們這條街與另外一條小巷的交匯口處,在一排破破爛爛的小平房前面,
有一個由報廢的有軌電車車廂經過一番簡單改造而成的小棚子,那是老鎖匠的小
店鋪,就跟沒有誰知道媽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一樣,也沒有人知道這個說起話來
垮啦垮溜的老鎖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此人五十多歲,謝頂,可是在又黑又厚的大嘴唇上卻生長著密密實實的、令
人生厭的大胡子,在我的印象裏他總是習慣于穿著一件臟乎乎的白大褂,走起路
來十分可笑地向前貓著腰、低著頭,一雙狡猾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面,像
是在尋找什麽丟失的東西。
「這個人不好鬥哇!」
「是啊,抬頭老婆低頭漢嘛,走路低頭的男人最不好交!」
這是附近的小市民們對老鎖匠的綜合評價,我對老鎖匠也沒有什麽好感,他
是個無家無業的光棍漢,憑著修鎖賺來的幾個臭錢到處尋花問柳,最讓我憎恨的
是,他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竟然老牛吃嫩草地玩弄了我那可憐的、尚未成年
的姐姐,我不止一次在他的破車棚子裏找到我的姐姐。
狡猾的老鎖匠每次玩弄我姐姐的時候,便將車棚子門和窗的柵欄板全部關鎖
上,每當看到他關上柵欄板,人們便會猜測到,這個老鎖匠又開始玩弄我的姐姐
啦!
「哈哈哈,這個老家伙又玩起小嫩屄來啦!」
「喂,老東西,老屄好玩還是嫩屄好玩啊?」
「……」
每次到老鎖匠的車棚子找姐姐時,我都是悄悄地溜到車棚子的後側,那裏有
一扇破窗戶總是裂著一條長長的縫隙,我眯縫著眼睛偷偷地向裏面窺視著,啊,
姐姐,我可憐的姐姐赤身裸體地仰躺在老鎖匠骯臟的小土炕上,兩條嫩白的細腿
高高舉起。
老鎖匠一臉淫笑,兩衹粗硬的、生滿黑繭的大手死死地握住姐姐的兩衹小巧
的腳丫子,那根比擀面杖還要粗,還要硬的大雞巴對準姐姐的小肉穴惡狠狠地捅
插著、抽送著,每捅插一下、每抽送一次,姐姐嬌弱的身體便劇烈地抖動一下、
嘴裏深深地呻吟一聲。
哇,老鎖匠的身材並不高大,可是他的雞巴卻出奇的又長又粗又大,我真擔
心這根大雞巴哪天沒準會把姐姐的小肉穴給捅穿。
可是,今天情況有些意外,老鎖匠的車棚子不但沒有關閉,並且柵欄板全部
敞開著,當我走近車棚子時,發現老鎖匠正埋頭做著什麽事情,于是,我悄悄地
溜了進去,老鎖匠很機警,他猛然間抬起頭隔著一副冷森森的老花鏡看了看我,
然後咧著厚厚的大嘴叉微微一笑,「哦,原來是我的小舅子來啦,快請進!」
「我姐姐呢?」我冷冷地問道。
「你姐姐,」老鎖匠搖了搖頭,「沒,沒,沒看見!」
我沒有理睬他,徑直衝進用膠合板隔斷開的裏間屋,仔仔細細地察看一番,
果然沒有發現姐姐的身影,我轉過身去匆匆地走出老鎖匠的車棚子。
「喂,小舅子,有空來串門啊,下次再來我請你喝酒!」
老鎖匠衝著我的背影嘻皮笑臉地挖苦著,我懶得理睬他,繼續到別的地方去
找我的姐姐,可是,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姐姐經常厮混的地方,修車鋪的倉
庫、飯店的地下室、小旅館的鍋爐房,但是,我跑酸了兩條腿也沒有看到姐姐的
影子,我衹好失望地回到家裏。
「媽,我沒有找到姐姐!」
「唉,這個該打死的,又死到哪裏去啦!」
媽媽無可奈何地嘆息著,她除了嘆息還能有什麽辦法呢?一連幾天我都被媽
媽驅趕出去尋找姐姐,可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而歸,媽媽預感到事情嚴重,她讓
我把駐街的警察找來,警察得知情況後立即展開了地毯式的大搜查,經過一番挖
地叁尺的尋找,終于在一處僻靜的煤棚子裏找到了姐姐,當赤身裸體的姐姐從煤
堆裏扒出來時,那凄慘的景象差點沒把我嚇昏過去。
衹見姐姐渾身上下一絲不挂,嘴裏塞著她那浸透著男人精斑的臟褲頭,她的
兩個尚未發育成熟的小乳頭不知被誰無情地咬掉,扁平的小乳房四周全是牙齒印
和手指的抓痕印,最為駭人的是,姐姐的兩條大腿弓曲著,上面血跡斑斑,一根
生滿鐵銹的爐鉤子,深深地扎進姐姐的小便裏,尖尖的鉤尖竟然令人瞠目地從嬌
嫩的陰阜頂了出來。
……
聞聽姐姐不明不白地悲慘死去,媽媽當時便昏厥過去,並且從那天以後,她
的病情急轉直下,終日處在昏迷與半昏迷狀態。姐姐死掉啦,再也沒有人給我搞
面包吃啦,望著床上氣息奄奄、行將斷氣的媽媽,我偷偷地跑出屋子希望給媽媽
搞點吃的東西。
我饑腸轆轆地徘徊在空曠的馬路上,舉目望去,街道兩側的商家、店鋪、旅
館、飯堂突然之間都莫名其妙地關門大吉,嗯,這是怎麽回來,又出現了什麽事
情?難道老毛子又要來了嗎?
我發現在街口的一處嚴重歪斜著的郵政筒旁聚集著一群人,相互之間嘰嘰喳
喳地聊著什麽,我悄悄地溜到他們的身後,我聽到一個又黑又瘦的小老頭有氣無
力地嘀咕道:「唉,這是什麽世道啊,老百姓可怎麽活啊!」
「是啊,」一個粗胳臂大腿的壯漢罵道:「他媽的,他們打仗與俺們老百姓
有什麽瓜葛啊,為什麽把俺們困在這裏等著餓死啊!」
「唉,這麽挺下去可不是個法子啊,咱們得想法子逃出卡子!」
「哼,你想得美,誰不想往外逃啊,可是跑得出去嗎,八路軍看卡子看得可
嚴啦,連衹家鳥也休想飛過去!」
「是啊,頭些日子我試著想逃過卡子,我聯系了十好幾個人,悄悄地溜到城
邊,可是剛剛走到街邊子就聽到城外的機關槍開始狂掃起來,你說誰敢上前啊,
這一上去不就得被機關槍打成馬蜂窩!」
從他們沒頭沒腦的談話中,我一知半解地知道了這樣一些事情:我從來沒有
見到過的、壓根就不知道是什麽模樣的老毛子早已回到他們的老家,國軍和八路
軍腳前腳後地衝進我們這座城市,為了得到這座城市,兩衹軍隊你死我活地撕殺
起來,最後的結果是八路軍被國軍攆出城外,可是八路軍並沒有撒走,而是將我
們這座城市死死地、裏叁層外叁層地包圍起來,整天被媽媽關在家裏孤陋寡聞的
我直到今天才了解到已經發生了數月的事情。
看著人們惴惴不安的臉色和語無倫次的話語,我預感到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
來臨,我不知道什麽國軍,還有什麽八路軍是何貴幹、哪路神仙,他們之間的爭
鬥無論誰輸誰贏與我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現在我最關心的事情是,被鐵桶般圍裹
住的城市完全與外界,也就是周圍的農村斷絕了關系,糧食、油料和蔬菜、副食
品等等貿易徹底中斷,現在,整座城市都陷入難奈的饑餓之中,這就是著名的歷
史事件——困卡子。
談起困卡子那年,可有著說不完、講不盡的悲慘故事,哼哼,現在我可沒有
閑心聽他們講這些,咕咕直叫的肚子,還有病臥在床的媽媽逼迫著我趕快想辦法
搞點吃的,可是,到哪裏去搞吃的呢?
「嗚——嗚——嗚——」
陰沉沉的天空傳來刺耳的巨響,我和眾人同時抬起頭來舉目極望,衹見一架
腆著大肚子的飛機轟轟隆隆地從遠漸近地飛臨到城市的上空。
「啊,飛機來啦,飛機來啦!」
「空投的飛機來啦!」
「快啊,快點跟著飛機跑啊,飛機空投糧食來啦!」
「……」
呼啦一聲,誰也不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剛才還是靜得要死的大街小巷突然
變魔術般地冒出黑壓壓的、比螞蟻還要密實的人群,大家伙狂呼亂喊著從四面八
方涌向飛機。
「啊,快看啊,飛機開始往下扔糧食啦!」
「是啊,你看,飛機的大肚子一打開就跟人拉屎似的,撲啦啦、撲啦啦地往
外面倒東西啊!」
「快啊,快搶啊,快點搶啊,一會國軍來啦就不讓嘍!」
「是啊,趕快動手搶啊,國軍來啦可就不好使啦!」
可是,飛機拋下的一個個大袋子差不多都落到國軍的兵營裏,馬路上的人們
幹瞪著眼睛,急得尤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抓耳撓腮,人群好像螞蟻搬家似地
沸騰著,正在人們絕望之際,突然,飛機不知何故調轉了一下機頭,幾衹拋向國
軍兵營的大袋子撲啦啦地向著馬路中央飛落下來。
「啊,來啦,來啦,」
「快啊,快上啊!」
人們發瘋般地涌向滾落在馬路中央的數衹大袋子,我也爭先恐後地混在人潮
裏企盼著能搶到點吃的東西,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大袋子就在面前,我剛欲伸出
手去抓點什麽便被亂紛紛的人流衝到一邊,有好幾次我幾乎被撞倒險些被發瘋的
人流踩成肉醬。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突然,從不太遠的地方傳來機關槍的噠噠聲和嚴厲的、生硬的、我多少有些
聽不太懂的話語,「大家都散開,都散開,不許搶,不許搶!」
餓得發昏的人們根本不理睬這些,繼續向著數衹大袋子發起狂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盡管喊話根本無濟于事,可是機關槍還是繼續向空中掃射。
「叭啦啦……」
我正捂著耳朵混雜在人流裏不知所措之際,突然聽到腳下有一種奇怪的響動
聲,我低頭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哇,一衹亮閃閃的肉罐頭咕碌碌地滾到我的腳
下,嘿嘿,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我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把將肉罐頭揀起
來,死死地抱在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家裏狂奔而去。
「媽媽,」我手裏緊緊握著揀來的肉罐頭一路狂奔蹬蹬蹬地跑上樓去,我异
常興奮地推開房門,「媽媽,媽媽,你看——你看!」
我徑直跑到媽媽的床前,將亮閃閃的肉罐頭放在媽媽的身旁,可是,當我的
目光落在媽媽的臉上時,我突然發現媽媽原本枯黃的臉,不知何故變了駭人的蒼
白,一對絕望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著陰森森的天棚,我伸出手去輕輕地推了推媽
媽的身體,「媽媽,媽媽!」
媽媽沒有任何反應,並且我感覺到媽媽的身體涼得冰手、硬得嚇人,「媽媽
死啦,媽媽死啦,媽媽死啦!」
我扔下肉罐頭不是好聲地喊叫起來,整個走廊被徹底驚動,左鄰右捨聽到我
的哭喊聲紛紛探出頭來,繼而又不約而同地噼裏啪啦地將自家的房門緊緊地關鎖
上,我坐在樓梯上嚎啕大哭,房東老太婆耷搭著生滿骯臟皺紋的黃臉,嘮嘮叨叨
地找來了警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真是老糊塗啦,或者是吃錯藥啦,也
許是做錯夢啦,我犯了哪輩子邪啊,怎麽把房子租給這種人啦,唉。」
「哼哼,老太太!」年輕的警察一面望著早已死去的媽媽一面淡淡地對房東
老太婆說道:「你還不是為了多租幾個錢嗎!」
警察伸出手來掀掉媽媽的被子在她的口袋裏摸索了一會。
「哦,」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一個套著塑料皮的小本子,他翻開看了看:
「哼哼,好麽,從去年初到現在還沒年檢呢!噥——」
警察將小本子往我的手裏一塞,「拿去吧,這是你媽媽唯一的財產!」
我怔怔地接過那個小本子輕輕地翻開來,我一天書也沒念過,一個字也不認
識,我看到在小本子的第一頁有一張媽媽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蓋著鋼印,望著
媽媽的音容笑貌,我的眼圈裏頓時被痛苦的淚水充塞得滿滿當當。
這個小本子被我珍藏了許多年,直到成年以後,我才知道媽媽這份唯一的遺
產竟然是一張妓女證!
……
(四)
世界上有享不盡的福,卻沒有遭不完的罪,人要是餓急眼啦,沒有不能吃的
東西,也沒有不敢吃的東西,草根樹皮能吃、耗子蟑螂能嚼、濕土磚面能咽,至
于人肉嗎,嘿嘿……
——地八子語
一眨眼的功夫我便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兒,警察在整理媽媽的尸體時悄悄地嘀
咕著,要將我送進什麽孤兒院去,我搞不明白孤兒院是做什麽的,將會如何對待
我,憑著稚嫩的猜測,我認為那一定不是一個什麽好去處,那裏的人一定像這裏
的鄰居們一樣欺侮我、咒罵我,我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我乘警察出去找車拉媽媽的尸體之機偷偷地溜出樓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東扭
西拐的小巷裏,我像個幽靈似的漫無目標地游逛著,我現在最大的希望是能夠搞
到一點可以果腹的食物。
可是,望著那一條條死氣沉沉的街路;望著那一家又一家不知何故全部關閉
的飯店、酒館;望著那一棵棵被剝光了樹皮、裸露著慘白腰身的老榆樹;望著路
邊花池裏一片片被連根拔掉的花草;望著一個又一個東倒西歪地倚靠在墻角邊奄
奄一息的饑民;望著啪啦一聲栽躺在馬路旁的倒斃者……
看到這些慘景,饑腸轆轆的我徹底地絕望啦: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有數不
清的人們接二連叁地相繼死去,這是怎麽啦,怎麽連樹皮、草根都被饑餓難忍的
人們不顧死活地塞進肚子裏以苟延殘喘呢,唉,目睹如此悲慘之狀,我還能撈到
什麽可以充饑的東西呢?
我叼著臟乎乎的手指頭傻呆呆地徘徊在饑民遍地的窮街陋巷裏,也不知轉過
多少條街、拐過多少條巷,我猛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又站在了老鎖匠那個破舊的
有軌電車車廂旁,嘿嘿,真她媽的有意思,真是冤家路窄啊,怎麽轉來轉去又轉
回他家門口來啦,老鎖匠也發現了我,他衝我擺擺手,「喲,這不是我的小舅子
嗎,過來,快過來!」
盡管,我無比討厭這個糟踏過我姐姐的老東西,更是不喜歡他一口一個小舅
子、小舅子的稱呼,可是如今我已經餓得心裏發慌、兩腿發軟,我企望著能在老
鎖匠的破車廂裏搞到一點充饑的東西。
「我說小舅子,吃飯了嗎?」
我沒有回答,衹是默默地搖了搖頭,我討厭跟他說話。
「餓不餓?」
我依然沒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啊,餓肚子的滋味一定很好受吧!」
老鎖匠幸災樂禍地挖苦道,我還是沒有回答他,默默地搖了搖腦袋。
「那怎麽辦呢!」老鎖匠攤開挂滿油漬的雙手,「肚子餓了不好受,那吃點
什麽好呢?」
「你有吃的嗎?」我終于忍耐不住,非常不情願地張開了嘴:「你有吃的
嗎?我餓,我餓得難受!」
「哦,」老鎖匠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餓,可是我這裏衹有菜卻沒有飯,也
就是說,沒有主食!」
「什麽都行,給我點吃的吧,我,我餓,我媽媽死啦!」
「啊,你媽媽也死啦,那你不成孤兒啦,唉,」老鎖匠原本狡黠的臉上終于
露出一絲可憐的同情之色:「哎呀呀,好可憐,好可憐,來,小舅子,咱們別鬧
啦,快進屋,我給你做點吃的!」說完,老鎖匠伸出粗壯有力的大手將我拽進他
的破車廂裏。
老鎖匠這一拽,一股無名的暖流頓時從胳膊肘傳遍我的周身,我感動得差點
沒流出熱淚來,我突然之間對老鎖匠產生了好感,老鎖匠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
十度的大轉彎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道:「小舅子,你想吃點什麽呢?炒心、熘肝還
是炖肉片?」
「什麽都行!」
「好,你等一會,我這就點爐子開炒!」
老鎖匠像模像樣地扎上一條骯臟不堪的破圍裙,然後竟然變魔術般地抽出一
瓶白酒啪地一聲放在我的面前,「看看,這是啥,嗯,白酒,對,白酒,小舅子
啊,這可是純糧白酒啊,是我以前儲存起來的,你不知道,白酒放置的年頭越久
味道越好,我最喜歡喝酒便買了好多箱白酒儲存起來留著慢慢喝。
哈哈,真沒想到啊,這些箱白酒現在可是派上大用場啦,我的小舅子啊,你
知道嗎,現在黑市上一瓶白酒能賣多少錢嗎?嗯,你不知道,你太小,你不懂,
可是,就是賣他媽的一麻袋的錢又有什麽用呢?不還是廢紙嗎?這些錢能當飯嚼
進肚子裏去嗎?不能,所以啊,我不賣,我他媽地留著自己喝。
小舅子啊,咱們這個城市現如今別說白酒啊,我看再過幾天,想喝涼水都要
成問題啦,小舅子,怎麽樣,俺有點心眼吧,這叫有備無患,來,一會俺倆喝一
口!」
說完,老鎖匠嗖地一聲拉開瓶蓋,非常滿意地喝了一大口,「哇,真是好酒
哇!」
「嘩啦」一聲巨響,破車廂最西端的頂蓋突然莫名其妙地坍塌下來,房間裏
頓時塵土彌漫,同時又劇烈地顫抖起來,鍋碗瓢盆唏哩嘩啦的滿地翻滾。我和老
鎖匠均驚得目瞪口呆,老鎖匠無比恐懼地望望我,繼而又傻怔怔地握著酒瓶子轉
過臉去,「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嗯,天塌啦、地陷啦?」
破車廂漸漸地停止了顫抖,從緩緩散開的塵土之中我和老鎖匠非常意外地發
現了一衹碩大的帆布袋子,老鎖匠見狀立刻樂得一蹦叁丈高,「哈哈哈,這可真
是他媽的天上掉餡餅啊,飛機空投的糧食咋扔到咱們家裏來啦!」
我興奮异常地一步躍到帆布袋子旁伸出手去摸了摸,「是大米,是大米,是
大米啊!」
「嗯,沒錯,是大米!」老鎖匠頓時喜形于色,「快,快找個袋子來!」
「找袋子幹嘛啊,咱們先把這個帆布袋子推到裏面去藏起來慢慢地吃,我看
一年也吃不完啊!」
「哼,你不知道,你不懂,快去找個袋子來,聽到沒有!」老鎖匠開始動手
掀帆布袋子,我衹好遵從他的吩咐在裏屋的小土炕上拽過來一條米袋,當我和老
鎖匠非常吃力地掀開帆布袋剛剛灌滿一袋大米時,衹聽破車廂外一片嘈雜,還沒
容我們回過神來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衹聽破車廂的門扇啪啦一聲被潮水般的
人流衝擊開,「糧食,糧食,糧食在這那,空投的糧食掉到鎖匠的屋子啦!」
「呼——」眾人不顧一切地一涌而上七手八腳地哄搶起糧食來,老鎖匠沒好
氣地嚷嚷著,拎著一袋大米滿頭大汗地擠出人群,「唉,你們倒是慢點啊,啊!
看把我家糟踏成什麽樣子啦,我的買賣還用不用做啦!」
沒有人理睬老鎖匠的嘮叨,人們拼出吃奶的氣力使用所有能夠使用上的工具
盛裝著帆布袋裏白花花的大米,片刻鐘後,原本滿滿當當的帆布袋便奇跡般地幹
癟下來,繼而又露出深棕色的袋底。
「唉,」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老鎖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唉,多虧我下
手早,要不然這點大米也撈不到哇!」
「房子差點沒砸塌,咱們險些沒讓大米袋子砸扁啦!」我餘悸未消地嘀咕
道:「咱們把房蓋修一修吧!」
「嗨,」老鎖匠搖了搖手,「不用管它,先炒菜吃飯,先吃飽啦再說……」
說完,老鎖匠果然放著露天的破房蓋不管不問自顧生火炒菜去啦。沒用多長
時間,兩盤香氣噴噴、熱氣升騰的炒肝和熘心便端到了飯桌上,「來,小舅子,
吃吧!」老鎖匠拿過兩衹玻璃杯咕嘟咕嘟地斟滿了嗆人的白酒,「喝!」
「我不會!」
「嗨,什麽叫會不會的,衹管往肚子裏倒就行啦,喝,哪有大老爺們不喝酒
的啊,喝,我讓你喝你就得給我喝!」
我不敢再拒絕,端起玻璃杯便往喉嚨裏灌,「咳,咳,咳,好辣啊!」我流
著眼淚大聲嚷嚷道。
「壓一壓,來,壓一壓!」老鎖匠夾起一塊熱滾滾的肉肝,放到我的小瓷碟
裏,「吃塊肉,壓一壓!」
我夾起炒肝塞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著,老鎖匠瞅了我一眼,「小舅子,炒肝好
不好吃啊!」
「嗯,好吃,真好吃,真香啊,你是從哪弄來的這些個肝啊和心啊?」
「這個嗎,」老鎖匠神秘地搖晃著肥碩的腦袋瓜,「這個嗎,不用你管,你
衹管吃好啦,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我第一次喝酒便被老鎖匠灌得人事不省,黃昏時分,我終于從沉醉之中被一
陣陣噼噼叭叭的響聲震醒,我茫然地抬起頭來四下環視著,哦,原來是老鎖匠蹲
在破車廂上修理他的房蓋呢。
「哦,你醒啦,」老鎖匠從破車廂的豁口處瞅了我一眼,「小舅子,我的白
酒怎麽樣啊,好喝吧,辣是辣了點,可是喝完不上頭!」
我站起身來,依然感覺到頭暈腦脹、天旋地轉,老鎖匠一邊釘著車廂蓋一邊
對我說道:「你走動走動,精神精神,晚上咱們還得出去弄點下酒菜呢!」
「去哪弄啊,飯店都關門啦!」
「這個你放心,想吃肉,我有的是地方去弄!」
夜色完全黑沉下來以後,老鎖匠換上一身發散著异味的粗布上衣又從呲牙咧
嘴的抽屜裏拽出一衹油乎乎的破皮包,「走,咱們兩個弄點下酒菜去!」
說完,老鎖匠卡嚓一聲鎖上破車廂的房門,他望了望靜寂的似乎斷了氣的街
道興致勃勃地嘀咕道:「啊,到點啦,該出動啦!」
我與老鎖匠一前一後默默地行進在尤如死亡一般沉寂的馬路上,在慘淡的月
光照射之下,時常會讓我意想不到地看見一個橫陳路旁的餓死鬼,每當此時我便
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一步不離地尾隨在老鎖匠的身後。
可是,我卻發覺老鎖匠對這些被活活餓死的人很感興趣,每當遇到一具餓死
鬼時,他便立刻停下腳步站立在這具剛剛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死尸旁邊,「嗯,看
來剛斷氣啊,心口窩還有熱氣呢!」他蹲下身去以極其內行的眼光品評著可憐的
死者,「啊,不錯啊,皮膚不錯啊,不過,還是老了點!」老鎖匠衝著死者搖了
搖腦袋,「不行,沒勁!」
「老哥,」突然,從黑漆漆的花池子裏伸出一衹幹枯如柴的手掌一把拽住老
鎖匠的衣襟,「老哥,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去,去,去……」老鎖匠一把推開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拽住他衣角的那個
幹手掌:「一邊去,滾,我哪有什麽吃的給你啊!」他又衝我揮了揮手,「走,
走,快點走哇!」
我在老鎖匠的喝斥之下,慌慌張張地沿著餓殍遍地的大馬路,漫無目標的游
逛著,舉目望去,在寬闊的馬路兩側、在裝飾奢華的大院落的角落裏、在參天的
鬆樹林裏經常時隱時現地聽到因饑餓和絕望而發出的駭人的呻吟聲。
吱,吱,吱,咔,咔,咔,路邊突然傳來了老鼠的慘叫聲,我十分好奇地循
聲望去,哇,我的老天爺,在黑暗之中,在一根又粗又高的電線杆下一個餓漢不
知從哪裏捉到一衹倒霉的老鼠,此時,他正不顧一切地撕扯著可憐的小老鼠,然
後張開生滿口瘡的大嘴惡狠狠地啃咬著血淋淋的鼠肉。
「咳,咳,咳!」我急忙捂住了眼睛,不停地幹咳著差點沒吐出酸水來。
「過來,」老鎖匠在一片茂密的鬆樹林裏向我招手,我躡手躡腳地溜過去,
借著一絲淡淡的月光,我看到老鎖匠正蹲在一具女尸的旁邊,我嚇得渾身上下直
冒冷汗腳下好似鉚上了鐵釘一動也不敢動。
「嗯,這個麽,還算不錯!」老鎖匠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伸出手來貪婪地
撫摸著女尸那尚未完全僵挺的身體,「嘿嘿,小美人,長得真不賴啊,細皮嫩肉
的,餓死了真是白瞎啊!」
老鎖匠一臉淫笑地扯開了女尸早已破爛不堪的上衣,一對潔白的但卻因過度
饑餓而幹癟下來的大奶子,在淡淡的月光下閃爍著駭人的陰光,「唉,好白的大
奶子啊,如果有點好吃的、有點好營養,她一定長得又白嫩又鼓溜,就這麽死掉
啦,真是太可惜了!」
哧——老鎖匠慢慢地拽下女尸的外褲,一片黑乎乎的陰毛立刻袒露出來,緊
接著兩條慘白的大腿也露了出來,老鎖匠津津有味地抓摸著女尸的大腿:「啊,
好白好嫩的大腿啊!」
老鎖匠又將手掌游移到女尸的私處,饒有興致地抓摸著那片黑乎乎的絨毛,
「好粗好亮的騷毛哇,哇,好肥實的騷屄啊,真可惜,真可惜!」
說話間,老鎖匠的手指早已溜進女尸的小肉洞裏,這個老色鬼,連死去的女
人也不肯放過,衹見老鎖匠低下頭去,輕輕地分開女尸的兩條美腿,一雙淫邪的
眼睛死死地盯著女尸的下體,手指頭一刻不停地摳挖著那個餘溫尚存的小肉洞,
「哇,真好啊,還熱乎呢!」
在黑暗之中,我看到老鎖匠開始解自己的褲帶。怎麽?他,他要玩死去的女
人?我瞪著疑惑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老鎖匠的一舉一動。他發現我在瞪著他,像
沒事似地衝我輕聲嘀咕道:「看啥啊,有啥好看的,嗯,趁她還沒徹底涼快,我
先卸卸貨,這麽漂亮、這麽嫩操的女人不捅她幾下實在是可惜了啦,回家後連覺
都睡不著。」
說完,就在我的眼前,就在空曠的鬆樹林裏,就在近在咫尺的馬路邊,被色
欲之火燒昏了頭的老鎖匠,握著那根青筋暴起的大雞巴,去捅插起女尸的肉洞
來。
「哇,好舒服,好過癮,好得勁!」
老鎖匠一邊捅插著女尸一邊自言自語嘀咕,時而還捧起女尸的白腿惡狠狠地
舔吮著,有時還嫌不過癮,不夠勁,竟然張開大嘴肆無忌憚地啃咬起來,可憐的
女尸兩條白腿上頓時留下一條又一條深深的牙齒印。
「啊!」撲哧一聲,從老鎖匠挂滿分泌物的龜頭口處,一股股白森森的液體
洶涌而出,嘩嘩嘩地濺射在女尸的黑毛上、肉洞裏。
「嗯,」老鎖匠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將漸漸癱軟下來的大雞巴,塞
回到褲子裏然後系著褲帶,他再次搬過女尸牙痕累累的白腿,兩衹眼睛聚焦在嫩
白的腿根處,「呵呵,這個地方真是不錯啊,你看,這小肉真是又白、又肥、又
嫩,操啊!」
說完,老鎖匠打開皮包的拉鏈順手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剔骨刀毫不客氣地扎
進了女尸的大腿內側,我驚駭地大叫起來:「哎呀,你,你,你要幹什麽啊!」
「喊什麽!」老鎖匠一面切割著女尸的大腿內側的白肉一面喝斥著我,「小
兔崽,瞎喊個什麽啊,你怕人家聽不見啊,他媽的,完蛋操的玩意,沒出息!」
「這,這,這。」我支支吾吾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快走,快走,快點走哇!」
老鎖匠將割下來的一塊血淋淋的大腿肉胡亂塞進皮包裏,然後狠狠地推搡著
我:「快點跑,一會收尸的來啦可就麻煩啦!」
我尾隨在老鎖匠的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出密林,迎面而來的一眼下水井邊
又橫陳著一具女尸,老鎖匠活像是一衹綠頭蒼蠅突然嗅到了腥臭味,他嘎然止住
了腳步,「哎呀,又是一個嫩貨,今天晚上的運氣真不是錯啊!」
說完,老鎖匠俯下身去掏出剔骨刀便捅向女尸裸露著的胸膛。
「啊——」突然,被無端扎捅的女尸扯著嗓子尖聲慘叫起來,老鎖匠嚇得抽
回剔骨刀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啊——」女尸繼續痛苦地厲聲哀嚎著,受到傷害的軀體不停地哆嗦著。
「誰——幹什麽的!」
遠處傳來嚴厲的、操著濃重南方口音的喊話聲:「站住,幹什麽的!」
「快跑!」老鎖匠衝我嚷道。
「快跑!」我機械地回答道。
「好家伙,殺人啦,不許跑,再跑就開槍啦!」
「叭——叭——叭——」
刺耳的槍聲驟然響起,可怕的流彈打著響鼻呼呼呼地從我的頭頂疾速飛過,
我早已忘記了什麽叫做害怕、什麽叫做恐懼,此時此刻,我衹有一個念頭:跑,
跑,跑,快點跑!
感謝上帝,收尸兼巡邏的國軍士兵沒有抓住盜剔女尸的老鎖匠,和糊裏糊塗
跟他去做壞事的我,國軍士兵胡亂射了幾槍,然後便罵罵咧咧地往隨後趕來的卡
車上搬抬著一具具無辜的餓死鬼。
「好懸啊!」我和老鎖匠終于逃脫了國軍士兵的追趕,失魄落魂地溜回到那
個破車廂裏,老鎖匠一屁股癱坐在木椅子上,「我的天啊,今天可真太懸啦,為
了偷割幾塊死人肉,腦袋差點沒搬家!」
老鎖匠一面垂頭喪氣地嘀咕著,一面將女尸的大腿肉扔到水盆裏清洗起來,
「哼,他媽的,活一天算一天吧,好嫩的肉哇,一會還得喝一壺,祝賀俺們死裏
逃生,我說小舅子啊,如果俺們被國軍抓住!」老鎖匠抬起頭來衝著我頑皮地將
右手的食指頂在了太陽穴上,然後模仿著開槍的樣子,「叭——槍斃!」
「你知道幹這事要槍斃,你咋還去割死人肉哇!」我冷冷地問道。
「他媽的,」老鎖匠也冷冷地回答道:「不割死人肉,那咱們吃啥啊,等著
餓死啊,等著像那些個餓死鬼似的一個一個地抬到車上去,然後再拉到郊外隨便
挖個大坑轟隆一聲往裏一倒,幾十人、幾百人擠在一起慢慢地爛掉哇!」
「那,那,」我怔怔地問道:「那,那,那白天我吃的炒肝、熘心那都是死
人的肝、死人的心吧!」
「不是死人的又能是誰的啊?我喜歡吃豬肝、豬心,可是到哪裏去弄啊!」
老鎖匠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啊!」我的嗓子裏頓時像塞進了無數條令人作嘔的小毛蟲似的,又癢、又
麻、又酸、又臭,我拼命地捂住嘴巴努力不使自己嘔吐起來。
可是,惡心歸惡心,作嘔歸作嘔,待到老鎖匠將那塊女尸的大腿肉煮熟再撒
上一點鹽面後難奈的饑餓感逼迫著我依然如故地抓過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吃吧,
吃吧,衹要能活命,管他吃下去的是什麽呢!死人肉總比死耗子肉幹凈許多吧,
總比樹皮草根容易下咽吧!
……
我和老鎖匠每天夜裏尋機割盜女尸,而閑極無聊的白天,我們吃飽死人肉、
喝足了老白幹,又吞下香噴噴的大米飯之後,無所事事的老鎖匠便借著醉意朦朧
的酒勁,滿嘴噴著嗆人酒糟氣煞有介事地教我修鎖配鑰匙的手藝。
在以後的幾年光景裏,我雖然沒有嫻熟地掌握修鎖配鑰匙這門手藝,可是卻
歪打正著地學會了不用鑰匙,衹用一把簡簡單單的螺絲刀、或者是一根銹跡跡的
小鋸條,也許是一個細如縫衣針的小別針便能開啟任何型號的大鐵鎖,這為我日
後偷盜行竊、撬門別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練好了基本功。
[ 本帖最後由 jinbanghem 於 2010-1-6 11: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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