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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大亨(01~10 完)作者:葉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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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大亨
作者:葉霓
第一章
慕胤臣嘴裡吹著口哨、單手握著方向盤,動作優美俐落的將車子停進自家車
庫,然後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客廳。
一走進門,他便瞧見妹妹慕亞嫻正與一個男人說話,他朝他們走了過去,笑
問:「小嫻,這是你男朋友嗎?」
「男朋友?!」慕亞嫻吃了一驚,不好意思的將他拉到一邊,「哥,她是我
同學,人家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你怎麼說她是我男朋友?」
「你說什麼?她……她是女孩子?!」
慕胤臣蹙起眉,望著坐在沙發上那個看似男人的女人,挺不可思議地說:
「瞧她頭髮削得那麼短,身材又平板,臉上還戴了副粗黑眼鏡,可像極了男人!」
「哥,你不要說了。」慕亞嫻拉了拉他的手,「何亭只是喜歡做中性打扮,
你別亂說話。」
「她真的是女的?」慕胤臣望著何亭的目光轉為犀利。
何亭深吸口氣,把臉轉向另一側,以避開他爍亮的探索眼神。
「對啦,你要去跟她道歉。」慕亞嫻拉著他的手,警告道:「我可不准你得
罪我的好同學。」
「要我道歉?」他撇撇嘴,輕輕扯笑,「有那個必要嗎?我一向只跟美女交
談。」
「你怎麼這麼說?是你說話冒犯人家,我只不過要你去跟她說聲抱歉,你…
…你好過分!」慕亞嫻嘟著小嘴,不依地瞪著哥哥。
「瞧你,嘴噘得都可以掛醬油瓶了。」他擰了擰她的鼻尖,接著拍拍她的小
臉,「好吧,就看在我寶貝妹妹的面子上,我去跟你那位不男不女的同學打聲招
呼。」
「哥……」慕亞嫻眉頭一蹙,不明白她哥哥在想什麼,怎麼說話老是語帶譏
誚,害她更不好意思了。
慕胤臣走到何亭面前,對她咧嘴哂笑,「對不起,我為我剛才的誤判向你道
歉。」
「呃……沒關係,不只你這麼認為,很多人都誤以為我是男孩子,我早已習
以為常。」何亭聳聳肩,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不錯,你這種個性我很欣賞。」慕胤臣拍了下她的肩,何亭一時沒有防備,
整個人往後一個踉蹌。
這一幕看在慕亞嫻眼中可是火冒三丈,「哥,你別對何亭動手動腳的好嗎?
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你向來不是最懂得憐香惜玉?」
「小嫻,這你就不懂了,憐香惜玉是針對那些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女人的
形容詞,對你這位同學,我可是欣賞極了,當她是好哥兒們,還想跟她深交呢。」
慕胤臣爽朗大笑,英俊的臉上洋溢著帥性神采,讓何亭不能適應地轉開臉望
著前方。
「什麼好哥兒們?」慕亞嫻挑起一眉,「你愈說愈離譜了,你怎麼──」
「亞嫻,沒關係的,我們的感情不也像哥兒們嗎?」何亭趕緊打圓場。她沒
想到自己的造訪會造成他們兄妹口角,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她與亞嫻同窗兩年,平時很少交談,因為亞嫻的家庭環境和她有著好大一段
距離,交這樣的朋友她壓力會太重,因此亞嫻幾度邀她來作客,都讓她婉拒了。
昨天因為要工作的關係臨時請假,所以今天她才會來找亞嫻借筆記;她能念
書的時間不多,完全是靠勤寫筆記才能安然地度過這兩年。
何亭本來是打算跟另一位同學借,無奈那位同學不答應,就怕何亭的成績追
上她。這時慕亞嫻正好經過,聽見她們的對話,表示她願意借,只是沒帶在身上,
希望何亭晚上能去她家拿。
慕亞嫻皺皺鼻子,「我只是乘機說說我哥,你不用替他說話。」
慕胤臣突然將妹妹拉到一旁,壓低聲在她耳旁嘀咕,「小嫻,她該不會是個
同性戀吧?」
慕亞嫻張大雙眼,用力跺了下腳,「同性戀你的頭啦!你沒事回來做什麼,
就會說這些話讓我生氣。」
「我……」慕胤臣無辜地聳聳肩。
「還不去找你的什麼珍妮、雪兒、阿珠、阿花的,少來煩我。」慕亞嫻隨即
走到何亭身邊,抓住她的手,「走,我們到你店裡,我請你喝可樂。」
「亞嫻,你和你哥哥怎麼了?」
何亭被拉出客廳時,有些歉然地看了眼慕胤臣那張肆笑的臉。
又是一個高傲中帶著極度優越感的男人。
她一向不喜歡男人,厭惡感情上的牽扯,就算他是潘安再世,她這輩子也絕
無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忘了自已是誰。
直到何亭被慕亞嫻拉出門外,慕胤臣才斂起臉上的微笑,眯起眸子思忖:這
個不男不女的傢伙究竟跟小嫻是什麼關係?為何在她的眼神裡找不到半點對他的
疑迷與愛慕,有的只是淡然與冷漠?
如果她真是個同性戀,他定要阻止小嫻跟她來往。
他得找機會去查查這個人,不能讓小嫻未來的幸福斷送在這個不男不女的男
人婆手上。
※※※
何亭在一家速食店裡打工,她頭戴著工作帽,一身休閒式制服,她的身型修
長,又戴了副大眼鏡遮去她一半的臉,乍看之下還真是像極了男人。
「何亭,烤箱裡有薯餅,時間看一下。」經理拉開嗓門對她喊道。
「哦,我知道了。」她回頭應了聲。
營業時間才剛開始,客人並不多,這時段的工讀生也較少,但該準備的事一
樣要做,因此大家都忙成一團。
慕亞嫻推開大門,直直走到櫃檯前,輕笑道:「嗨!你在忙呀?!」
何亭轉首看著她,輕撇下唇,「還好,你先坐一下。」
「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這不適合你做。」瞧她細皮嫩肉的,豈是做這種事的料,若是燙
傷了那還得了。
說也奇怪,自從她上回去慕亞嫻家拿筆記後,慕亞嫻就三不五時來這裡找她,
讓她平靜的生活起了小小的波瀾。
平常那些男性工讀生很少與她攀談,可在慕亞嫻來過後,他們全跑來向她詢
問有關慕亞嫻的事,但為避免帶給同學麻煩,她一律拒絕回答,惹得那些人不高
興,在背後批評她太冷傲,與她之間的關係也更淡了。
「為什麼?我可以的。」慕亞嫻就是不喜歡別人當她是千金大小姐,她是普
通人,自然能做普通事。
何亭倒了杯可樂給她,「來,這杯可樂請你。我忙,得好一陣子才得閒。」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希望她別吵。
慕亞嫻撇撇嘴,拿起可樂喝了一口,但安靜不到五秒鐘,她又忍不住開口。
「何亭,你每天要上學,還要打工,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我可以。」她淡漠地回應。
「哦。」見她無意聊下去,慕亞嫻無聊的喝著可樂。
其實她會常來找何亭大半是因為好奇,總認為她很沉默,又喜歡打扮成男性
化的模樣,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
偏偏何亭不愛理睬她,慕亞嫻心裡明白,要不是她曾借筆記給她,何亭壓根
不會與她說話。
要怎麼樣才能與何亭成為真正的好朋友呢?
這時店門被無聲推開,店員們全因為忙碌而未察覺,慕亞嫻則陷入沉思,也
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小嫻,跟哥回去。」
慕亞嫻驚愕地回頭,「哥!你怎麼來了?」
他緊緊地蹙起一雙劍眉,「那你又是為什麼來這裡?」
「我……我是因為……」垂下小臉,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該怎麼說呢?說她是好奇嗎?說她自進大學後就對這個不多話,上課來下課
走,酷得可以結冰的何亭有著說不出的好奇。
「你怎能這麼做?如果讓爸媽知道了,他們會有多傷心你知道嗎?」見妹妹
對一個男人婆展現熱情,他氣得恨不得掐死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小嫻定是喜歡上「她」了。
「哥,你在說什麼呀?」慕嫻亞愕然的瞪大眼望著他。
由於她的聲音過大,引來店內員工的好奇注視,何亭也不例外。
慕胤臣深吸口氣,那張俊逸絕倫的臉上添了三分無奈,「你不承認沒關係,
但我得在你尚未深陷前將你拉回來。」
他邊說邊揚眉瞧向何亭,目光中多了鄙視,不明白她為何要勾引單純的小嫻?
「哥,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感覺大哥似乎對何亭有敵意,慕亞嫻這下更
不高興了。
「跟我走。」他不跟她多做解釋,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往門口。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啦。」慕亞嫻哇哇大叫,卻敵不過他的力氣,狼狽的
被他拉了出去。
來到速食店外不遠處,慕胤臣用力將她推給季桀,「麻煩你帶她回去。」
「季桀哥、展超哥,你們告訴我,我哥是發什麼神經病?」慕亞嫻瞪著眼前
幾個高大的男人,真不知道老哥將他們找來做什麼?
「有病的不是他,而是你。」季桀語重心長地說。
「我?我怎麼了?」她瞪大一雙美目,快被這幾個男人給逼瘋了。
「別理她,快帶她走,我還得辦正事。」慕胤臣眉頭緊蹙,冷眼直瞪著準備
發飆的妹妹。
他不希望也不相信她有這種傾向,可是這陣子他跟了她好幾回,她總是下了
課不回家,老往這個地方跑,簡直就像男人泡妞時為女人站崗守候嘛!
「乖一點,回去吧。」季桀拉著不肯走的慕亞嫻坐進車裡,隨即離去。
等車子消失在視線裡後,慕胤臣對另外兩個男人說:「跟我進去瞧瞧吧。」
「我倒想看看男人婆長得是什麼模樣。」話一說完,柴飛率先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一名店員揚起職業性笑容喚道。
「哪一個?」展超轉頭四處看著。
慕胤臣指了指在樓梯口掃地的男人……呃,是女人。
「哇!還真是像,你若是不說,我怎麼都想不到她會是個女人。」展超故意
大聲說著,深怕對方沒聽見。
在他們眼中,小嫻就跟他們的妹妹一樣,怎能容許這個女人去勾引她,要救
小嫻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要這個女人離開她。
何亭聞言,手上動作停了下,隨即裝成沒聽見,依舊專心掃著地。
「喂,你聾子嗎?」柴飛氣得走向她,倚著樓梯欄杆斜睨著她,「你該不會
不知道我們是在說你吧?」
「對不起,如果你們要點餐,請到那邊。」她伸手指著櫃檯,語氣淡漠的說。
「你這個女人!」他擰起眉,對她怒目而視。
「柴飛,我跟她說。」慕胤臣走上前,「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一直都沒空。」何亭老實回答。「你──」
他也火了,朝她走近一步,卻被柴飛給拉住,「拜託你冷靜點,這麼衝動怎
麼辦正事?」
「我要怎麼冷靜,我妹妹都快被她給……」慕胤臣握緊雙拳,氣得咬緊牙根。
何亭一聽見與他妹妹有關,忍不住開口問:「亞嫻怎麼了?」
「你要是真的關心她,就離開她。」他的口氣極其不善。
「我?」她愣了下,一股委屈迅速浮現心頭,但她沒有掉淚,自從母親車禍
去世,僅剩她一人後,她再沒掉過淚了。
為了讓自己有勇氣活下去,她故意打扮得男性化些,就是不願讓人瞧不起、
讓人欺負,可沒想到她向來平靜的生活,會因為慕胤臣而改變。
一間小小的速食店突然來了三位挺拔俊帥的男人,自然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
眼光,甚至還有店員瞪大雙眼,心中暗忖:是天要下紅雨了嗎?為何像何亭這麼
男性化的女孩會引來這群男子的詢問,莫非現在的男人欣賞的女人類型已不同了?
「我從沒刻意想接近她,那次是因為借筆記才到府上。」說完,她拿起掃把
繼續掃地。
「喂!」從沒見過不把他當回事的女人,慕胤臣向來沉著的個性倏地失了冷
靜,怒衝衝的喊了一聲。
知道老友快發飆了,展超拉住他,拍拍他的肩,「胤臣,別鬧笑話了,我看
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慕胤臣推開他,臉上回復冷靜,「何小姐,請你給我一杯可樂好嗎?」
何亭愣了下,本想請他去櫃檯排隊,可想想他是慕亞嫻的哥哥,便放下掃把,
洗了洗手後,走進櫃檯倒了杯可樂。「二十元。」
「對不起,我想改紅茶。」
「好,我幫你換。」她又倒了中杯紅茶給他。
「很抱歉,我說的是大杯紅茶。」顯而易見的,慕胤臣是故意刁難她,展超
與柴飛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亭愣住了,但秉持著「顧客至上」的原則,她還是客氣道:「請稍等,我
再幫你換。」
這下換慕胤臣覺得沒趣,他的目的只是想激怒她,不想再瞧見她那冷冰冰的
模樣,可沒想到她竟如此難纏。
他轉身對另外兩個男人說:「走吧。」
扔下一張千元大鈔,他連紅茶也沒拿便離開,何亭連忙追過去,將鈔票塞進
他手中。
「你沒拿紅茶,我自然不能拿你的錢,請你收回吧。」丟下這句話後,她轉
身奔回店裡。
慕胤臣蹙緊雙眉,「那女人不簡單,看來我除了要限制小嫻的行動外,還得
找機會對付她。」
「沒錯,是該好好想個辦法,你也沒辦法二十四小時監控小嫻。」柴飛贊同
的點點頭。
「我們還是回俱樂部好好想想吧。」
※※※
「胤臣,我覺得那女人比咱們男人還酷,難怪小嫻會受不了誘惑。」柴飛笑
睨著老友一副怨懟樣。
「我看乾脆這樣,你為她找個男朋友吧,這麼一來可以讓她轉移注意力。」
展超開著玩笑。
慕胤臣眯起雙眸,不悅的瞪著他們,「你們想的是什麼爛方法,為了那個男
人婆要我將小嫻丟給另一個男人?你們省省吧。」
「不過是開開玩笑,你何必這麼認真。」展超倒了查酒,愜意地倚著沙發,
「我倒是有個方法,就看你做不做?」
他們之中最足智多謀的就是慕胤臣,無奈此刻他身在濃霧中找不到方向,得
靠他諸葛第二獻計了。
「你說吧。」慕胤臣當真是亂了,只好聽聽這些狐群狗黨的建議。
「既然你捨不得將小嫻丟給另一個男人,乾脆就由你去勾引那個男人婆。」
展超緩緩說出他的方法。
「什麼?!」慕胤臣瞪大眼看他。
「喂,你冷靜點,展超又沒叫你上刀山下油鍋,幹嘛眼睛瞪得這麼大?」柴
飛見狀,忍不住插嘴。
「你們只會叫我冷靜,這要我怎麼冷靜?」慕胤臣深吸了口氣,試圖平靜起
伏過劇的情緒。
「我只是要你去追她,又沒要你娶她,再說只要她喜歡上你,小嫻就有救了,
這樣不好嗎?」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反正你最近挺閑的,銀行的業務很順利,不需要你操心。」
慕胤臣抓抓頭髮,捫心自問,真要走上這條路嗎?
他是閑,他是無聊,但他可以把時間花在娜娜、佳佳這些賞心悅目的女人身
上,何苦自找罪受呢?
只要一想起以後得天天面對那個男人婆,看著她那副冰庫般的表情,他的人
生會快樂嗎?不變成黑白才怪。
「你自己好好考慮,我們不會逼你。」展超唇角提起一抹詭笑,他就是故意
要讓他陷入這種窘境。
以往都是他出鬼主意,在一旁看好戲,只不過他忘了,風水可是會輪流轉,
總有一天他會被他們所戲弄。
「這……」考慮半晌,慕胤臣終於點頭,「好吧,我就試試,希望我的胃夠
堅強。」千萬別吐死呀。
「當真?」柴飛有些驚訝,他原本不認為胤臣會答應委屈自己去接近那個男
人婆。
不過依他所見,這個方法雖荒謬,但不失是一個好辦法,至少可以把男人婆
的注意力從小嫻身上引開。
「但有件事我們都沒想到。」展超面色凝重的開口。
柴飛挑起一眉,「什麼事?」
「如果她真是同性戀呢?」這句話引來另外兩人的一聲低咒。
「沒錯,如果她真是同性戀,那麼我去挑逗她,或是追求她就一點用也沒有
了。」慕胤臣懊惱地揉揉眉心,他都願意犧牲自己去追求她了,卻不見得能得到
他想要的結果。
「你先別氣餒,說不定她是雙性戀。」柴飛開口安慰
「喂喂喂,你們愈說愈離譜了,你們乾脆說她是妖魔鬼怪好了。」慕胤臣沒
好氣的說。
「我們可是為你好,怕你萬一得了病,欲哭無淚哦。」柴飛彈彈手,略薄的
唇勾出一抹不羈的笑容。
聞言,慕胤臣那雙漂亮的眼瞳倏地眯起,握緊雙拳朝他們走去,「你倒是說
說,我會得什麼病啊?」
展超和柴飛有默契地同時靠邊閃。
「慕大爺,我們只是提醒你小心,你可別會錯意了。」
慕胤臣冷冷地哼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管她是同性戀、雙性戀,我
都得會會她,反正我絕不能讓小嫻吃虧上當。」
「這樣吧,我們來打賭,如果那女的真是同性戀,你還能把她騙到手,我展
超兩個字就倒過來寫。」聽他的口氣,壓根不相信慕胤臣有這份能耐。
「我也加入,如果你買辦得到,我就讓我女兒認你做乾爹。」
柴飛有個剛滿三個月大的女兒,慕胤臣一看見她就喜歡得不得了,不時嚷著
要收她做乾女兒,可柴飛就是不答應,一方面是擔心等他女兒長大後,慕胤臣依
舊俊帥的話,他女兒極可能會迷戀上他,所以打死他也不肯答應。
「這可是你們說的,不准反悔。」慕胤臣微勾起唇角,笑得頗具自信。
這件事雖然有些困難,卻極具挑戰性,他願意犧牲色相試上一試。
「呃,當然不會反悔。」瞧見他眼底那自信的光芒,他們兩人同時反悔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為了不讓你們失望,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聞言,展超和季桀不知該稱讚他的勇氣,還是擔憂自己的未來。
第二章
晚上十點,正是何亭下班的時間。拿著背包,她一如往常不和任何人打招乎
便離去,同事們對她冷傲孤絕的模樣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何亭走在路上,正準備轉進巷口,卻瞧見路燈下站了一個人。
她調整一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朝那人望過去,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後,她
不禁一驚。
是慕胤臣!
她隨即垂下臉,打算繞過他往前走,無奈慕胤臣卻橫身一擋,擋住了她的去
路。
「你要做什麼?請讓開。」何亭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說話的語調也毫無高低
起伏。
對她這種語氣,慕胤臣覺得受到無禮的藐視,雖然這是他能預料到的,但他
依舊無法忍受。
哼!既然她敢招惹他妹妹,他這個做哥哥的,她不是該奉承一下嗎?
他冷冷地扯動唇角,「我是小嫻的哥哥,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我沒忘記,但我想你不可能是來找我的!」
何亭不明白為何他看她的目光有著那麼深的仇懟,回憶過往她不曾得罪過他,
如果他來找她是因為好感,那她更不敢相信了,因此對於他的來意,她可是半點
也猜不透。
「這回你猜錯了,我是真的來找你的。」他抿了抿唇,神色間露出了一股淡
淡的陰邪感。
「有什麼事請你快說,我還得回家。」
她毫無畏懼地站在他面前,雖然不否認她懾於他那股霸道的氣勢,但是她毋
需表現出來。
「行,既然你這麼爽快,那麼我也就不客氣了,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你。」
他雙手環胸,嘴角帶著抹嘲謔。
何亭攏起眉心,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他會有什麼問題要問她?
「好,你問吧,我知道的定會回答你,不知道的那就對不起了。」
「你是不是同性戀?」慕胤臣開門見山的問,絲毫不遮掩,也不擔心這麼明
白的問是否會傷到別人。
何亭先是皺眉怔忡了下,而後眉頭逐漸放鬆,她深吸了口氣,「沒錯。」
「什麼?你真的是?!」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親耳聽見她承認仍令他
不敢置信。
事實上連何亭也茫然了,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回答。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的
個性,母親去世後,她更加的封閉,因此朋友不多,也不曾交過男朋友,或許她
真的是同性戀也說不定。
「還有事嗎?」她別開眼,望著路燈下幾隻流連不去的飛蛾。
她不禁想笑自己就像那些飛蛾,直往火裡跳。
就不知道這男人心裡有何想法,最好是厭惡她,而後趕緊走人吧。
「原來如此,難怪小嫻會為你所迷惑。」慕胤臣眯起了眸子,冷睇著她,這
下他更是擔心了。
他擔心小嫻愈陷愈深,到時候弄得全家人都為她難過、為她擔心。
何亭終於明白了,原來他以為她是同性戀,所以去勾引慕亞嫻,他才會故意
找她麻煩。
這是什麼樣的說法,無稽!
「我想你誤會了,我們這種人可不是只要是女人就喜歡,同樣是會挑選的。
對於亞嫻,我只當她是同學,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至於其他我想是你想太多了。」
她調整一下背包的背帶,決定要回家了。
反正她該說的已全告訴他了,信不信由他,她沒空奉陪。
「如果我告訴你,我要追求你呢?」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何亭煞住腳步,她的心頭驀然一震,緩緩轉過身困惑地
看著他,「你……簡直有病!」
慕胤臣眸底燃起火焰,這女人居然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想他慕胤臣從沒說過要追求誰,她得此榮幸居然還這麼說他!
不,他不能生氣,這個女人不是正常人,只是冷漠無情的冷血動物,他不必
跟她計較。
「你生氣了。」何亭直言。
「若是你被人罵有病,難道不生氣?」他直望著她眼中那片從不曾熱情過的
光影。
「不生氣。」她現在不就被他說得很難堪嗎?她不但不能生氣,還得昧著良
心承認。
慕胤臣點點頭,一抹冷冽的笑浮現他的唇角,「好,算你厲害,我甘拜下風。」
「既然沒事了,那我走了。」話一說完,何亭迅速轉身離開。
「等等。」
他幾個大步便攔住了她,近距離地站在她面前,眯眼望著她那張被眼鏡遮去
大半的臉孔,「既然我決定要追你,是不是該請我去你家坐坐?」
「很抱歉,我已經拒絕你了,你就不用為難自己了。」她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何亭向來有自知之明,家他那樣的男人是不會看上她的,會追求她多半是好
玩或無聊。他有錢有閑,她卻忙得很,實在沒時間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你怎麼說我是在為難自己?」他貼近她的耳後,好笑地問道。
既然她是同性戀,自然對他的示好視若無睹。
不知怎麼的,先前答應展超和柴飛賭約時的無奈,竟然變成一種趣味,或許
是她的排斥和冷漠是他從未見識過的,心想挑戰她這種女人應該不會乏味。
「這……」耳後一陣搔癢泛熱,讓何亭突然轉過臉,這才發現他距離她是這
麼的近。
「喂,別逃。」他握住她的肩膀,幽邃深瞳釋放出一抹柔意。
她瞠大雙眼,接著用盡全力推開他,只是肩上依然留著他撫觸的熱力,讓她
不習慣地拍拍肩膀。
「怎麼了?視我為毒物呀,我碰過你的地方讓你難過得想擦掉抹去?」她的
舉動讓慕胤臣好不容易壓下的脾氣一上來了,冷冽的黑眸燃著怒火。
「不……不是,因為我喜歡女人,你不合我的胃口。」她掩斂住心中紛亂的
情緒。
他剛剛這一觸碰,竟讓她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無法形容的燥熱。
「你真的喜歡女人?」她承認得太爽快,這讓他覺得不對勁,沒有人會跟一
個還算陌生的異性承認這種事吧?
「千真萬確。」她回應得很冷靜。
「即使是如此,我仍是要將你追到手。」
何亭微眯起眼瞪他,「慕先生,你究竟想做什麼?我相信你只是在尋我開心
而已,迫不追求的話別再掛在嘴上,你說得自然,難道不怕旁人聽得礙耳?」
「你不相信?」天,這樣下去這場戲該怎麼演呢?
難道真要他抱緊她?熱吻她?
「不是不相信,是連聽都覺得累。」何亭邊說腳下仍不停的走,不一會兒便
走到家門外。
這裡是公園預定地,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違章建築,但她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見她連鑰匙也不拿,逕自推開一棟低矮房舍的木門,慕胤臣驚愕不已,「你
沒鎖大門?」
「嗯,十年前鎖壞了,就不曾上過鎖。」
「十年了?沒遭過小偷嗎?」
「小偷不會這麼沒長眼睛吧?」丟下這句話,她伸手推開他,不客氣地拉上
門,走進屋內。
十幾坪的房子裡,有一間臥房、一間廚房、一間小小的浴室,簡單的讓人一
眼就能流覽完畢。
何亭甫把背包放下來,便聽見木門被開啟的聲音。
她猛地回頭,見慕胤臣大剌剌的走進來,扯唇對她一笑。
「真糟糕,我想你今天就很不幸的遇上我這個不長眼睛的小偷。」
「你怎麼進來的?」她不敢相信地問。
「直接開門進來呀。」他攤攤手。
「我的意思是你未徵求我的同意,怎麼可以隨便進入別人家裡?」她發怒的
聲音帶著顫抖。
他挑高一眉,笑得愈發邪謔,「你告訴我有哪個小偷進入人家家裡偷東西會
先徵求主人同意的?」
「我家空蕩蕩的,有的東西你全看不上眼,你要偷什麼我送你,那你可以離
開了吧?」住了十年沒有鎖的家,她從不覺得不安全,即使自己是個女孩子,她
也不認為有哪個男人會對她起歹念,今天卻首次被這個男人弄亂了心。
「當真?」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對,你要什麼就快拿,拿了立刻就走。」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慕胤臣笑著走向她,不發一語地將她攔腰抱起。
「啊!你做什麼?」她震驚地大叫。
「你幹嘛這麼激動?是你說的,屋裡的東西只要我喜歡就可以帶走。」
他不放她下來,走出屋子後還好心幫她拉上門,然後走出巷外來到他停在不
遠處的跑車旁。
所幸現在時間已不早,住在這裡的多半是老人家,七早八早就上床睡覺,所
以沒人瞧見這一幕,否則何亭絕對會丟臉死的。
「你放我下來。」雖然何亭打扮男性化、動作男性化,偏偏力氣不大,根本
反抗不了他強硬的糾纏。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得罪他了?為何自從認識他後,什麼事都不對勁了。
慕胤臣強將她塞進車內,中央控鎖隨即鎖上,「從現在起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這麼做是挾持,我可以告你。」活到那麼大,何亭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
不講理的人。
「剛剛是誰說的?屋裡的東西隨便我拿。」
「我是說東西,不是我。」她不停扳動車門開關,粗魯的模樣讓慕胤臣忍不
住搖頭興歎。
「喂,你別用蠻力,我的車可是高級車,隨隨便便一個零件就得花掉你兩三
個月的薪水,值得嗎?」
他這話果真嚇住了何亭,她頓時收回手。
瞧她這模樣,他不禁笑開了嘴,「雖然你不是東西,但你當時就站在屋裡呀,
屋內東西我是看不上眼,可人我倒是挺中意的。」
「你強詞奪理。」她咬著唇,轉頭看著車外,似乎是吵累了。
她想他還不至於會對她做出什麼舉動,她這副樣子普通男人看了都會敬而遠
之,何況是他,如果他真會喜歡上她、追求她,她只能說他瞎了眼!
慕胤臣瞧著沉默的她,「嗯,還是你這副沉靜的樣子我比較習慣。」
「我還有功課要做,你有什麼事請快說。」她仍望著外頭,沒回頭看他一眼。
好累呀,身體累,心更累,這些年來她沒什麼朋友,不用虛偽地交際,為何
還是這麼累呢?
「明天是星期天,功課遲點寫沒關係,再說我念大學時可是高材生,你不會
的我可以教你。」他揚眉靠向她,深邃的眸中進射出魅惑人的光芒。
何亭抿緊雙層,身體往車門靠去以躲開他蓄意的靠近,腦子突地閃過一道靈
光,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為何了。為了亞嫻,他才會這麼對付她吧?
「你是不是為了你妹妹?」
「我妹妹?」
「是呀,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我勾引亞嫻,所以報復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若不是為了報復我,又為何要這樣緊迫盯人?」她愈說愈覺得這是真的,
臉色不禁轉白。
慕胤臣心頭一震,訝異她居然能猜出他的想法,但即便她猜對了,他仍不能
承認。「我剛開始是這麼想,可是後來──」
「後來你知道我是……我是同性戀,所以更擔心了,因此想對付我是不是?」
何亭截口道,猜測他會有的作法。
聞言,慕胤臣不得不佩服她夠聰明,她的腦子這麼靈光,他更不敢掉以輕心。
總之,追到她,改變她的性取向,讓小嫻死心是他必須要做到的。
「你太多心了,我是為我先前的不友善向你道歉,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他帥性地對她眨眨眼。
「你要帶我去哪兒?」何亭現在就像是個被他操縱的傀儡娃娃,連未來在哪
裡都不清楚。
他笑得神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你神秘什麼?」他愈是不說,她愈是不安。
「要給你個驚喜,自然不能先告訴你了。」慕胤臣俐落地把車子轉了個彎,
而後停在一家PUB門口。
何亭疑惑地看著光線不明的地方,蹙緊雙眉的問:「這裡是哪裡?」
「請下車。」慕胤臣先下車,繞到她那一邊,非常紳土地替她將車門拉開。
何亭遲疑了一會兒,見到他的笑容,這才緩緩下車,看著霓虹燈閃爍的門。
「你是那圈子的人,對這種地方應該不陌生,你怎麼還問我呢?」他以為她
是想回去,所以不願與他到這裡。
「可是──」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拉住她的手往裡拖,一進到PUB裡頭,何亭便被怪
異的氣氛給嚇了一跳。
這裡是同性戀PUB中少數男與女混合的地方,因此這裡有男有女,各自與
伴侶擁抱親吻,還做出愛撫的動作。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少來了,我就不信你不曾來過類似的地方,這些人與你是『同類』。」揉
揉鼻翼,他笑得恣意。
「我怎麼──」才剛要否認,她就想起之前告訴他的話,只好噤口。
「無法否認了是不是?那就過去吧。」他笑著拉著她走到吧台,朝酒保道:
「來兩杯瑪格烈特。」
酒保笑了笑,對著不遠處一位長相魁梧的彪形大漢使了個眼色,就見那人朝
他們兩人走過來。
「小兄弟,你們是新來的?」魁梧男人不懷好意的眼神直瞟向何亭,「這位
小兄弟看來有些稚嫩。」
不妙!慕胤臣發現這人似乎對何亭有意思,他八成將她當成年輕男子了。
他帶她來這裡的本意,是要她告別同性戀生活,更想藉此機會來這開開眼界,
沒想到一進門就被盯上了。
「對,我們是來這裡看看,聽人說這間PUB很熱鬧。」慕胤臣聰明的先送
上幾句好聽的話。
「沒錯,我們這裡可是男女同志都會來的PUB,生意之好可是有目共睹的。」
他顯然對壯碩的慕胤臣沒興趣,一雙眼睛直望著何亭,「他怎麼都不說話?」
「哦,她還年輕,生澀得很,所以不好意思。」慕胤臣眯起眸仔細打量這名
大漢,看來他若不是這家PUB的保鏢就是老闆了。
「原來如此,放心吧,這家店是我在管的,你別害怕。」那人將手擱在何亭
肩上,幾乎讓她尖叫出聲。
她才要揮開他,卻被慕胤臣按住手,暗示她得忍忍。
「謝謝你的招待,但我還有事,對不起。」何亭狠狠地瞪了慕胤臣一眼後,
推開眼前的彪形大漢,就要往門口走去。
「你先別急著走,瑪格烈特你還沒喝呢,它的滋味有點浪漫又帶點刺激,不
喝可惜。」慕胤臣拿起酒杯,對她說道。
看著那泛著透明色澤的酒杯,何亭有些為難,她不喝行嗎?若不喝是不是就
無法顯現自己的「男子」氣概?
她又看了那杯酒一眼,不過就這麼小一杯,喝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慕胤
臣已經喝了大半杯,依舊面不改色,那她喝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深吸口氣,拿起酒杯就大口地灌下肚,「這樣可以了嗎?」
慕胤臣眉頭一揚,只好點點頭。
何亭用力放下酒杯,快步走出這間詭異的PUB。
「喂,你那位情人很酷,你和他到底誰是『一號』啊?」那名大漢至今仍沒
認出何亭的真正性別。
「你說呢?」慕胤臣淡淡一笑,他挺佩服那個女人,竟然敢一口氣把一杯瑪
烈特給喝光了。
雖然那酒並不是什麼烈酒,但味道也不淡呀。
「跟你打個商量吧,把他讓給我,我喜歡他那副爽快的帥勁,皮膚柔嫩又有
彈性,真想摸摸看。」那名大漢笑得一絲淫穢。
「你說什麼?」她皮膚柔嫩有彈性?他怎麼沒注意到?
「怎麼樣,我可以拿錢來交易嗎?」大漢似乎對何亭著了迷。
「哈……」慕胤臣忍不住捧腹大笑,這下小嫻真不能怪他會把那個男人婆當
成男人了,連這個老同性戀都瞧不出她的真實性別,又怎能怪他呢?
「你笑什麼?」大漢蹙緊雙眉,神情有些不悅。
「我笑你有眼無珠。」將酒杯放回吧台,慕胤臣掏出疊鈔票往他手裡塞去,
「不錯的酒,謝了。」
他快步走出去,他還沒追上男人婆,怎能讓她跑了呢?
一走出PUB,慕胤臣左右望瞭望,終於看見她蹲在路邊,似乎很難受的直
喘著氣。
「何亭,你怎麼了?」他連忙上前問道。
「別管我,你走……」她伸手撫著胃部,從小她的胃就不好,沒想到只喝一
點酒就讓她疼得難受。
「你是不是醉了?」他在她身邊蹲下,看著她在街燈下泛白的臉孔。
剛剛那人說她皮膚白嫩有彈性,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她果真有白皙的肌膚,
只可惜被她這種外表糟蹋了。
她直搖頭,「不是,我只是胃痛。」
「喝酒的關係?」他蹙起一雙眉,這麼說來是他害了她。
何亭鎖起一雙秀眉,深喘著氣,無力地點點頭。
望著她虛弱的模樣,慕胤臣突然有種錯覺,這時的她看來是這麼纖弱無助,
仿似需要人照顧,少了先前那股陽剛之氣。
「對不起,我送你去醫院。」
他正想將她抱起放到車裡,可手才觸及她的腰,她突然閃了開來。「別碰我。」
雙手叉腰,慕胤臣深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我只是要抱你到車裡。」
「我可以……可以自己去。」一手捂住嘴,何亭迅速轉過身,再次蹲下去狠
狠的吐了起來。
慕胤臣擰著眉心,望著她的背影,他沒料到自己的一番捉弄會把她弄得這麼
慘。
「你好些沒?」他眯起一雙眼,看著她顫抖的背影,「我看你別逞強了,我
帶你去醫院。」
見她吐了好一會兒,最後難過的倚在電線杆上喘息,他二話不說地抱起她,
將她放進車裡。
「你……其實你不用管我。」她深深喘著氣,拚命想穩住身子不想在他面前
丟臉。
從小她就倔強,不願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軟弱,如今她竟然讓個男人送她
去醫院,還讓他看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不教她喪氣呢?
「我不會這麼狠心,再說我現在是你你的男朋友,又怎能丟下你。」慕胤臣
撇撇嘴,連他都不相信他說這話時竟是這麼的自然。
「你別再這麼說了。」她一手撫著胃部,苦於不知該如何讓他死心。
她根本不相信他會真心追求她,或許他只是對她這樣的女人存著一份新鮮感,
待這份新鮮感消褪,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得走,在自己陷下去之前走得遠遠的。
「我說的是真心話,或許多少是因為小嫻,若不是她,我也不會認識你,對
不對?我很歡迎你以後常來我家玩,和小嫻討論功課。」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
冒險,先取得她對他的信任。
何亭頭看著他,眼裡的疑惑更深了。
可她現在無心探究,胃部翻攪的感覺讓她疼痛難忍,這些事還是等以後再傷
腦筋吧。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她不等他為她開門便下車沖進急診室,慕胤臣無奈的搖
搖頭,跟在她身後進去。
在醫生的診斷下,才知道何亭是得了急性胃炎,得注射點滴,在醫院裡觀察
一天才行。
「你放心,我會留下來陪你。」說完,慕胤臣便到櫃檯幫她辦手續。
櫃檯小姐一雙眼直盯著他那張俊美的臉,他也不吝嗇的對她們回以微笑,誘
人性感的唇微微一抿,展現出他令人窒息的絕俊魅力,黝黑的眸子有著大膽的誘
惑。
想當然耳,這樣的男人想擄獲女人的芳心是輕而易舉的。
在接收到他的笑容後,她們的眼睛便不停地對他放電,可慕胤臣只是笑了笑,
然後轉身就走,徒留下那些女人的聲聲歎息。
就在他要去看何亭時,有位護土快步朝他奔了過來,「這位先生……」
「有事嗎?」他以為又是一位迷戀者。
「不好了,那位小姐不見了!」她著急地說,「我四處都找過了,就是沒看
見她。」
「你是說那個男人婆……呃,那位何小姐不見了?」
「沒錯。」說著,護士瞧著他的目光也愈來愈亮。
「你去洗手間找過沒?或許她是去了那兒。」慕胤臣這下子可沒空再對任何
人施展魅力。
「找過了,一樣沒有。」護士朝他走近一步,「這位先生,你長得真帥,剛
剛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瞧……你好像某位明星哦。」
「明星?哼,我是貝克漢。」他冷哼了聲便轉身離開。
那名護土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貝克漢不是那個英國足球明星嗎?可他明明是
東方人,該不會是……他姓貝呀?
她眸子一眯,別起嘴角,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他的名字。
第三章
何亭撫著胃,腳步不穩的往前走。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只要能離開慕胤
臣,讓他放棄捉弄她的念頭,就算再遠的路也沒關係。
摸摸口袋,她竟然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有。
她無力地靠在牆邊,輕吐了口氣,眼角流下了淚水。
用力抹了抹眼角,她多久沒哭了?為何現在她會有掉淚的衝動?心還這麼酸?
她不明白那個男人到有什麼目的?為何要與她糾纏不清?
胃疼的感覺絲毫沒有減輕,她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回到家?
天生不願求人的她,走向剛剛經過的夜市,看見一個攤位正忙著,於是她厚
著臉皮上前對老闆娘說:「老闆娘,我需要一筆車錢,能不能在你這打工呢?」
老闆娘望著她,疑惑地蹙起眉頭,「你……你是女孩子?」
「嗯,對。」何亭倒是意外,除非是她多年的鄰居,否則很少人能在第一眼
就識出她的真實性別。
「你需要車錢呀。」老闆娘邊問邊忙著舀湯。「好吧,你就幫我端東西,我
說幾桌就端幾號桌,桌上有號碼。」
「好,謝謝。」何亭對她點點頭,強忍著胃痛開始工作。
這攤子賣的是魚羹,聞到魚羹味,她差點將在胃裡發酵的酒液給嘔出來。
但為了車錢她強忍著,就這麼一桌端過一桌,半夜兩點了,夜市的人潮也慢
慢散了,老闆娘拿了幾百塊給她。
「你做得很賣力,多給你一點,很晚了,快回家吧。」
何亭感動得直點頭道謝,正要離開時,聽見老闆娘又說:「你臉色很差,是
不是不舒服?」
「沒什麼,謝謝。」她淡淡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等回到離住處不遠的公園時,她的胃已是瘁痛難忍。
但向來不肯輕易低頭的她,仍強忍著痛慢慢走,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一推
開門,她愕然的發現慕胤臣坐在屋裡。
「你為何老是陰魂不散?」她深吸了口氣,指著外頭說:「我累了,你快走。」
「你這女人怎這麼不識好歹,我好心好意的坐在這裡等你,你竟然連句感謝
都沒有。」他蹺起二郎腿,冷睇著她。
「感謝?」何亭冷哼一聲,如果她手上有刀,她一定會立刻殺了他。
他眯起一雙陰鷙的眼望著她,「怎麼?瞧你一臉不屑的樣子,是認為我擔心
你的身體,又不知道你跑到哪裡,只好坐在這兒等你的行為是多事羅?」
他當真是火了!
氣自己沒事答應那幾個臭傢伙什麼引誘計畫,這下可好,她還沒誘到手,他
已經快氣得脾胃爆裂。
或許她同性戀的性傾向永遠也扭轉不過來,在她眼中只有女人才是她的情人,
那他還在這攪和什麼?
「如果你不硬拖著我出去,我不會去醫院。」她難過的色在椅子上,痛得直
不起腰了。
「你怎麼了?還疼?」慕胤臣這才察覺到她臉色的慘白。
「你走……我就不會疼了。」她又沒犯著他,沒必要再讓他擺佈著玩,現在
她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覺。
走、走、走!慕胤臣對這個字可是非常感冒,她就沒別的話對他說嗎?
他憤懣地站起身,「行,我立刻走,你可滿意了?」
何亭沒有看他,只是一味的低著頭。
「喂,我要走了,你也該跟我說聲再見吧?」他做事一向沉穩,不知為何一
遇上她,他的冷靜就沒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發抖,她抬起眼望著他,虛弱道:「水……永不再見…
…」
見到她這副樣子,慕胤臣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何亭已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喂……你醒醒,你醒醒。」慕胤臣抱起她,不停拍著她的面頰,卻怎麼也
叫不醒她。
他當機立斷地抱著她,再一次的送往醫院。
一路上他開快車闖紅燈,算不清自己被拍了幾張違規相片,懊惱不已地想:
他幾時這麼狼狽過了,居然在一天之內抱著同一個女人進醫院兩次,如果對方有
沉魚落雁之貌就算了,偏偏她是個……
唉!算是他招惹她吧!
到了醫院,在經過診治後,她躺在病床上打點滴,這次她是徹底痛昏過去,
想必也跑不了了。累了一夜,慕胤臣在替她辦好住院手續後,便不管她的先行離
開了。
明天,他就要去對那幾個死黨說……他不幹了!
※※※
雖說不想管她,可因為是他害她生病,慕胤臣還是跑了一趟醫院。
一走進醫院,就聽見有人沖著他人喊:「貝先生!貝先生……」
他眉頭一蹙,見是昨晚遇到的護士小姐,他咧嘴扯了抹笑,「小姐,你怎麼
喊我貝先生?」
「你不是叫貝克漢嗎?不是姓貝那姓什麼?」護士小姐一雙眼對著他直眨。
慕胤臣撫額大歎,他不過是跟她開個小玩笑,連瞎子也瞧得出他不是,莫非
這女人是白疑?
「對不起,你聽錯了,我姓慕。」他歉然一笑,轉身欲走。
「喂,你等等。」護土小姐一陣錯愕後,又追上他。
「還有事嗎?」他現在可沒空與她閒聊。
「我要告訴你,昨晚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又跑了。」扯了半天,她才說出正經
事。
「什麼?!」他盯著她大叫一聲。
「對不起,你沒聽清楚嗎?我是說那個女……喂,貝……慕先生,你要去哪
兒?她還欠我們醫院三千元呢。」護士小姐在他身後叫道。
慕胤臣停下腳步,抽出三千元給她,「我姓慕,不叫貝慕先生。」話一說完,
他快步離開醫院。
護士小姐喃喃自語著,「他下次來會不會又換個姓呀?」
慕胤臣開著車直驅她家,再一次未經主人允許就自動的將門拉開,這回他看
見屋裡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慕先生,何小姐報警說,你經常未經同意便進入她家裡,現在罪證確鑿了。」
其中一名員警朝他走過去,拿出證件給他看。
慕胤臣緊抿雙唇,炯炯黑眸閃亮如炬地朝坐在椅子上的何亭射過去。
他走向她,故意低下頭靠近她的臉頰,在她耳邊斯磨,「你竟然報警?」
「別威脅當事人。」員警拉開他,「跟我去警局做個筆錄。」
「呵,這下有意思了,從小到大我哪個地方沒去過,就是警察局從沒進去參
觀過,既然你們邀請我,那好啊。」
慕胤臣攤攤手,睇著她的眸子燃著怒焰,何亭毫不畏懼的迎視他的目光,她
受夠了,不想再受他的騷擾。
「這位先生,跟我們走吧。」
「等等,說不定我這一去得讓你們招待好幾天,你們就行行好讓我跟她說兩
句話,我保證絕不含威脅之意。」慕胤臣舉起手,保證道。
「那快點,給你十分鐘。」
他轉頭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何亭,皮笑肉不笑的吐出三個字:「算你狠。」
何亭身子一顫,望著他眼裡的怒火,淡淡的說:「這是我唯一能想出來的辦
法。」
「你就這麼想趕我走?」他從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我……」
「你想想看我為什麼會來看你,是因為好奇、因為新鮮嗎?」他雙手叉腰,
深吸了口氣,「老天,你知不知道我剛下班,連家都還沒回就先趕往醫院探望你,
可你呢?是怎麼對我的?」
「我會住院,始作俑者就是你,你怎能說先在一個人的肚子上捅了一刀,然
後將他送醫,那你就沒有錯了?」若非他的行為嚴重干擾到她的生活,她也不會
這麼做。
「說到底就是我不對羅?」他揚起眉,望著她那張平凡的臉蛋。
「不過我還是得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的罪不會太重。」她故意說出這令
他怒火飛揚的話。
這女人是在挑釁他嗎?或是認為他會看在「好男不跟女鬥」這句話份上,就
放她一馬?哼!他會讓她知道他慕胤臣不是個省油的燈。
「何亭。」他輕柔的喚著她的名字,溫柔的聲調令她頭皮一麻。
「你還有事嗎?」
聽她這口氣好像是「我不送了,你快走吧!」
慕胤臣愈想愈火,卻又顧忌站在一旁一雙眼直盯著他的員警,否則他真會掐
死這個女人。
「當然還有事了。」他微揚起嘴角,這個仇他一定要報,而且現在就非報不
可。
「你……你快說。」看出他眼底泛著的詭光,何亭不由得往後縮了下。
慕胤臣瞥了眼員警,突然大喊道:「小亭呀,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逼不
得已,才要出這趟遠門,你該知道我愛你,何苦用這種方式留住我呢?」
聞言,何亭渾身冒出雞皮疙瘩,更有絲駭意在心頭泛起,不知道他究竟想怎
麼對付她?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警覺地後退一步。
「小亭,別這樣,我……我愛你呀。」
他臉上表情充滿情感,站在一旁的員警看了於心不忍。
「何小姐,你就聽他說吧,免得後悔了又跑來警局大鬧著要我們放了他。」
這種戲碼他們員警可是看多了,經常看見小倆口吵架就上警局找人評理。
「我不是──」
何亭還來不及解釋,慕胤臣突然摟住她,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的目的是為懲罰她,她敢挑釁他,他若不還手未免太遜了。
既然她只愛女人,那他強吻她,定會讓她感到難堪、氣憤,只要見她變了臉,
他就有報復的快感。
何亭簡直不敢相信,員警就在一旁,他居然敢這麼對她!輕而易舉的在員警
面前誤導他們的關係。
她拚命推著他,可他卻箝緊她的身子,她想大喊救命,但他吮吸她的唇,讓
她呼出口的驚喊聲變成了曖昧的呻吟。
她頭一次被男人吻,這可是她的初吻呢。
這個臭男人居然這麼對他!
但無論她有多生氣,所有的怒火都敗在她是女人天生力弱上,不但推不開他,
還被他緊緊擁住,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這─抱,讓慕胤臣發現其實這個男人婆身材並不扁平,只不過老穿著一件大
襯衫,將她的身材全都隱藏了起來。
他凝唇一笑,慢慢放開她,瞧見她的唇都被他給吻腫了。
「小亭,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與你纏綿的。」
何亭氣得雙拳緊握,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該說的也說了,該親的也親了,可以走了吧。」員警催促道。
慕胤臣點點頭,在離開之際,他回頭深深凝視了她一眼,眸底閃著的詭異光
芒所代表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直到他消失在她眼前,何亭才無力地垮下身體。
但願,她的「劫數」就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吧。
※※※
「胤臣,你是怎麼回事?居然要我去警局保你出來。」
一進入俱樂部,展超便忍不住念起他,難以相信胤臣沉穩的個性怎會被仙人
跳?
慕胤臣歎了口氣,沒有開口說話。
「喂,你說話呀,究竟是誰?我立刻去找他。」
「我不是仙人跳。」慕胤臣揉了揉眉心。
「哦?」展超不解,「那你剛剛為何……」
「剛剛是在警局,你要我怎麼說?說我是被個女人給擺了一道嗎?」接著他
吐出一連串咒駡聲,「該死的醜女,混帳男人婆,最好別讓我想到辦法對付她,
否則定會要她好看。」
「喂、喂,該不會是小嫻的那位同學吧?」聽到這裡,展超似乎有些瞭解,
只是不清楚其中細節。
「沒錯,就是她。」他忿忿地承認,腦中轉想著報復的計畫。
「我們不是建議你去追她嗎?怎麼反而被耍了?」展超搖搖頭,隨即忍不住
噴笑出聲。
「你笑什麼?」慕胤臣瞪著他。
展超趕緊抿笑不語,倒了杯冰鎮香檳,「拿去,先喝一杯降降火氣。」
看著古波斯玻璃杯中淺琥珀色澤的香檳,慕胤臣一口飲盡。果然,當那冰涼
的液體從食道滑入胃部後,他的火氣已沒那麼旺了。
「慢慢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慕胤臣慢慢道出整件事,包括她胃疼、住院的一些細節。「我怎麼知道她會
請員警去她家等著我?」
「可見她比你冷靜。」展超挑起一眉,「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已摸透你下一步
會怎麼做,你卻還沒弄懂她的心,不是嗎?」
「我沒心思弄懂她。」他隨口應道。
「這就對了,因為你沒心思,做來不夠真實,她當然不相信你了。」展超撇
嘴一笑,淡淡又道:「有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認為你在這件事上失
去以往的沉著,是不是一扯上你最愛的小妹,就只想趕快擺平她?」
慕胤臣皺眉沉思,展超說得對,他一心想將那女人追到手,達成目的,卻忘
了這種事要慢慢來。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展超蹺起二郎腿,一雙狹長的黑眸直盯著他。
「你說對了,我以為這事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所以始終懷著調
笑的心態去對待她,沒想到那女人竟會這麼難搞。」慕胤臣輕吐口氣,微眯起眸
子,「你放心,這回我不會再沉不住氣,沖著她敢挑釁我的份上,我一定飛好好
雪恥。」
這時候,季桀匆匆忙忙的沖了進來,嘴裡急聲問:「胤臣怎麼了?怎麼會被
員警拘留,他回來了沒?」
乍見老友安好的坐在沙發上,他忍不住咧嘴笑著,「原來你已經回來了,真
是謝天謝地,我忘了叫我老婆煮碗豬腳面線過來,好給你祛祛黴氣。」
慕胤臣惱怒地瞪著他,「怎麼了?你是幸災樂禍還是假好心啊?」
「喂喂喂,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可是好心好意的關心你,瞧我一接到消息就
顧不了跟我老婆纏綿的奔過來找你,你居然還敢嫌?」
展超搖搖頭,別起了嘴角,「行了,季桀,你別惹胤臣了,他心裡正悶著呢。」
「胤臣,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被帶到警局呢?」那天他們商量的時候,
他正好送慕亞嫻回去不在場,所以不知道他們這個計畫。
「我是被一個不男不女的女人給騙了,這下你滿意了吧?笑吧,我已有心理
準備。」慕胤臣自嘲的意味甚濃。
季桀坐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額頭,「我說胤臣,你是不是發燒了?還是被人
下了蠱,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你身上?」
他可是很有良心的沒有笑他,只是悶笑在心底。
「這事我以後再告訴你,還是讓胤臣回去休息,好重新出發。」展超這句話
更是引起季桀極大的興趣,看來胤臣打算展開報復,不知道那個倒楣的女人是誰,
如果知道的話,他最好去警告她一聲,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嗯,我是真的累了,先回去了。」
慕胤臣的父親慕世偵乃金融界大龍頭,旗下除了有銀行、證券業外,還有保
險與金控公司,想當然耳,慕家在財力方面絕對不輸人,而慕胤臣目前的身份便
是銀行執行總裁,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現在又得撥出時間對付何亭,如果他不好
好養精蓄銳一番,定會體力透支。
待慕胤臣離開後,季桀便迫不及待的問:「展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你
們蒙在鼓裡,心很不舒坦。」
「子騫也不知情呀,他就沒像你這麼好奇。」展超忍不住吊吊好友的胃口。
「你拿我跟他比?」季桀摸摸鼻子,一副不屑的口氣,「那傢伙只知道在美
國和不法分子蠻幹,哪有時間回來關心我們啊,別提他了。」
「好,你想知道是不是?」展超伸了個懶腰,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當然想知道了。」
「事情是這樣的……」
展超慢慢說來,季桀聽得起勁,而慕胤臣呢?他回去之後並沒有休息,而是
徹夜精心策劃著反擊之計。
※※※
下課鐘聲響起,何亭背起背包走出教室,慕亞嫻見狀立刻收拾好東西,快步
跟上她。
「何亭、何亭!」
「有事嗎?」何亭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見她這副樣子,慕亞嫻眉頭輕輕一蹙,「你怎麼了?似乎不太高興。」
「沒有。」
「我才不相信,自從上回我在速食店被我哥帶走後,你就不太愛跟我說話,
要不是我一直纏著你,你或許連理都不會理我。」慕亞嫻偷覷著她的表情,「是
不是後來我哥跟你說了什麼?我很抱歉,我也不喜歡他這樣子,老把別人當壞人,
你就別放在心上好不好?」
通常喜歡接近慕亞嫻的同學多半出自富有人家,可是她厭惡了這種感覺,總
覺得跟那些人交朋友很虛假,無法對他們說出心底的秘密。
可是何亭不同,她雖然沉默寡言、我行我素,但她不會特意巴結逢迎的態度
讓她覺得她很正派。
就不知道為什麼哥不准她去找她,也不准她跟她說活,難道交朋友還有身份
地位之分嗎?
何亭閉上眼,暗歎口氣,這才轉身望著她,「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個窮
丫頭,你沒必要紆尊降貴交我這個朋友,我不需要憐憫。」她頓了頓,有些遲疑
地開口問:「你……你哥回家了嗎?」
看著慕胤臣被員警帶走後,她開始吃不好、睡不著,似乎心也跟著被帶走了。
怎麼會這樣?
「你說什麼?」慕亞嫻疑惑地看著她,「我哥一直都在家啊,你怎麼會這麼
問?」
一直都在家!何亭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為他操了那麼多天的心。
果然還是有錢人有勢力,虧她還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成天為他憂心忡忡、坐
立難安。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事。」她淡淡的回答。
「我覺得你和我哥這陣子都很奇怪,一向忙碌的他最近更忙碌了,好像打算
一口氣把一個月的工作全部做完,你也比以前更沉默,難道你交我這個朋友會覺
得壓力很重嗎?」
「不是的,亞嫻,你真的很好,以前我一直認為有錢人個個眼高於頂,一副
驕縱樣,可是你完全不會,讓我改變了這個觀念,但是我覺得我們畢竟不同,沒
必要走得太近。」
何亭怎能說自己的逃避是因為她哥哥,就怕她與她走得太近,慕胤臣又會找
上她,她可受不了再一次的煎熬。
上次喝了酒鬧胃痛,到現在還沒完全痊癒,讓她的體能差了很多,已沒精力
再去對付他。
「可是……」
「別再說了,我得回去了,再見。」朝她點點頭,何亭隨即舉步離開。
回到家,看著門上新裝上的鎖頭,她就覺得好笑。十來年不曾鎖過的門居然
為了一個男人上了鎖,不只是她無奈,就連十幾年的鄰居看了都訝異不已,只是
不好意思探問。
不太習慣地拿出鑰匙打開鎖,才將門一推開她立刻白了臉。
「你……你怎麼進來的?」何亭兩眉緊攏,一臉的不敢置信。
慕胤臣扯開嘴角,望著她那副驚異樣,「我們有十多天沒見了,沒想到你會
用這種表情歡迎我。」
他雙手環胸,優雅地朝她走過去,渾身散發的魅力讓何亭無法喘息。
她用力地吸了口氣,防備地瞪著他,「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
鎖沒被破壞,完好如初,可他人卻在屋裡,就算他當真有鑰匙,又怎麼可能
人在屋裡卻將外面的鎖重新鎖上呢?
除非他有幫手!
「別懷疑,我沒幫手,而且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慕胤臣一眼就看透了她
的心思。
十多天不見,她覺得他似乎比以前更從容、更冷靜,雖然表情是一逕的平和,
但她能看他笑臉背後的陰鷙。
「我聽不懂,請你說明白些。」她雙拳緊握,瞪視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
「我是從後門正大光明的走進來。」他聳聳肩,笑得很愉快。
「後門?!」何亭趕緊沖到後門。
老天!他居然將後門撞開!
她怔愕得說不出話來,心裡除了恐懼外,尚有著滾滾怒焰。
第四章
「你怎麼可以弄壞我的門?」
何亭氣得渾身發抖,眼底浮現淚霧,但她強忍著不顧在他面前哭。
「別這麼凶,你放心,這扇門我一定負責修好它,行了吧?」瞧他無所謂的
樣子,她有股想沖向他捶他的衝動。
「你有什麼怨恨可以沖著我來,不要拿我的門開刀,行嗎?」她氣呼呼的咆
哮著。
「哎呀,真凶。」他搖搖頭,「真不知道你這樣要怎麼寵女孩子,要不要讓
我教教你?」
何亭一震,「你說什麼?」
「你不是同性戀嗎?你這麼凶肯定會嚇跑其他女孩的。」慕胤臣一步步接近
她,冷峻的黑眸閃過一絲促狹。
她這才想起當初跟他胡謅的話,既然他信以為真,那就演下去也無妨。
她笑了笑,「你或許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的女人,大都喜歡對方兇悍粗魯,
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哦?」慕胤臣挑高一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要多兇悍?多粗魯呢?」
望著他那張富有玄機的笑臉,她吞了口唾液,「當然是愈兇悍粗魯愈好。」
話一出口,她才覺自己愈說愈離譜了。
「我明白了,那就表示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人都有虐待和被虐待狂羅?」他眸
光一閃,話語辛辣。
「這……這只是你片面的看法。」她轉動腦子找著脫困之計。
不行,她絕不能再待在這裡,他這次來找她,絕非光是閒聊這麼簡單,她讓
他被帶到警局,他會輕易放過她嗎?
慕胤臣扯唇一笑,「也是,我不是這圈子的人自然不清楚了,不過……」他
蓄意放慢聲調,讓她心裡一顫。
「不過什麼?」
她眯起眸,腳步悄悄往後門移去,想乘機溜人。
他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做,迅速攔住她,雙手緊緊箝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與他
那雙陰鷙的眸對視,接著緩緩地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有件事我忘了
告訴你,半個月前我說要追求你的念頭不曾改變。」
「什麼?」她屏住了呼吸,努力壓抑心裡的恐懼。
不怕!千萬別自亂陣腳,他這麼做不過是想嚇唬你,你可不能中了他的計。
「你別說笑了,如果你說你想報復我,我倒還相信。」何亭輕扯嘴角,佯裝
一副自在的模樣,殊不知她微顫的雙肩,已洩漏了這個秘密。
透過她厚厚的鏡片、粗黑框的大眼鏡,慕胤臣始終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更遑
論是五官了,他有些不耐煩,但又得壓下脾氣,和顏悅色地對她一笑,「你認為
我會恨你嗎?」
沒錯,他恨她,想他從沒如此狼狽過,這些都是拜她之賜。
「難道不?」她壓根不信。
「說不就太不誠懇了,不過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你教訓的是。」他的笑臉讓
她不寒而慄。
「既是如此,那就請你放開我,我不用你報答。」何亭試圖平穩過快的心跳。
報答?
慕胤臣眸光一緊,嘴角勾起冷笑,這女人果真厲害,明明害怕,卻還能面不
改色的與他對峙。
「你不用我的報答,但我該對你付出些什麼吧。」他撇嘴笑了笑,將她往後
一推,讓她的背脊撞上身後的牆,在她低呼出聲的同時,低頭吻住她的嘴。
上回被他強吻的感覺浮上心頭,她心裡有著驚駭以及不曾有過的酥麻,為什
麼他要這麼對她?她已經告訴他她喜歡女人了,他為何還不放棄?
更可怕的是,何亭發覺他這次的吻比上回還要強悍,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他一手緊掐著她的下顎,舌頭抵著她的牙,企圖撬開她的牙關。
不……她不能讓他得逞。
何亭緊咬著牙,呼吸都快窒息了,可他卻狠心的不撤離。
不行了……她不能呼吸了……何亭無力的閉上雙眼,可潛意識支撐著她,讓
她怎麼也不肯投降。
發覺她的身子漸漸發軟,臉色逐漸泛白,慕胤臣一驚,連忙推開她,她就這
麼倒了下來。
他立刻扶起她,輕拍著她的面頰,「你怎麼了?」
何亭急促地喘了口氣,緩緩張開眼,看著他無力地說:「你……你的懲罰夠
了嗎?」
「這是你的初吻?」不會吧?
她搖搖頭。
「不是?」慕胤臣微微一笑,自以為是的說:「我就說嘛,你在那圈子混那
麼久,怎可能是初吻。」
「我的初吻是上次被你奪走的。」何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什麼?」他輕皺起雙眉,她這句話在他胸口重重一擊。
難道她真以為他要追求她,光憑一個初吻就要逼著他娶她?
她用力推開他,「你不相信?」
怎麼搞的,為何在他的糾纏下,她的心沒有以往的平靜與悠然,反倒起了一
種期待?
「怎麼了?」他肆笑地撇撇嘴,「該不會是要我負責吧?」
「不用負責,你走,我要出去找我的女人了。」她深吸幾口氣,不停地告訴
自己,她絕對不能為一個男人亂了心。
或許是她過去的表現不夠逼真,所以他始終不肯相信,既然如此,她就讓他
相信吧。
「你要出去找你的女人?」他詫異地問。
「對,所以你別再吻我了,噁心!」用力抹了下嘴,何亭咬著唇從後門沖了
出去。
「喂,你等等。」
慕胤臣拔腿追在她身後,才轉出巷外,他看到她坐上計程車。
她不是一向省吃儉用嗎?居然為了躲他而坐計程車。
他搖搖頭,趕緊坐進車裡,發動引擎追在後面。
※※※
坐在計程車上,何亭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究竟哪裡才是同性戀者口中
的樂園呢?
算了,就去上次慕胤臣帶她去的地方吧。她不太清楚確實的地點,便要司機
先生邊開邊找。
到了目的地,花了她五百多塊車錢,這是她好幾天的生活費呢。算了,就當
作擺脫他的費用吧。
一進入PUB裡,她被嘈雜刺耳的聲響刺激得皺眉,緩緩走向吧台,她不敢
點酒,便點了杯果汁。
也許是她點的東西太過「幼稚」,引來酒保的注意,就見他拿起電話,不知
說了什麼,又對她曖昧一笑。
何亭深吸口氣,拿起杯子輕沾下唇。不知怎麼地,她覺得這裡的氣氛好怪。
望著相偕熱舞的「男男」與「女女」,以及角落中熱情擁吻的一對對情人,
她只覺渾身發麻,這裡當真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她正打算離開時,卻被一道黑影
擋住去路。「小兄弟,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呢。」那人笑說。何亭驚訝地看著
他,是上回遇到的彪形大漢。見她不說話,他又朝她走近一步,「我叫林慶,這
裡的人都管我叫慶哥,你也這樣叫我吧。」
「呃……對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
林慶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別裝了,有事就不會來了。別不好意思,你看
看,我要比你的男人有勁多了。」說著,他彎起手肘,展現他手臂上那累累肌肉,
「我絕對會讓你很愉快的,也會給你安全感的。小兄弟,怎麼樣?」
「不……我真的有急事,改天好嗎?」何亭當真是欲哭無淚,她居然為了躲
一個男人而將自己推進這個萬劫不復的地獄!
「這裡是我的地盤,不是你說走就能走的。」好話說盡了,林慶露出猙獰的
真面目。
「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拘禁我?不怕我告你?」何亭壓抑住緊張,佯裝不
悅的質問。
「你要怎麼告我?會來這種地方的是什麼身份員警心知肚明,你說的話沒人
會採信的。」林慶邪惡地笑著,「瞧你細皮嫩肉,說話的聲音又這麼輕柔,難怪
有那麼多男人喜歡了。」
何亭拚命往後退,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逃出魔掌?
「你別過來!我是女人。」事到如今,她只好澄清自己的身份。
「你是女人?!」林慶眉頭一皺,端詳她半天,「會有女人是你這種打扮?
這種身材嗎?」
「我……我真的是女人。」她的背貼靠上身後的牆,已無路可退了。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眾人交頭接耳的對她評頭論足。看見他們睜大眼直盯著
自己,她顫抖得愈來愈劇烈。
「行,那你把衣服脫了,讓我驗明正身。」林慶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你說笑話嗎?這怎麼可能?若我真是女人怎可能脫衣讓你檢查。」
「問題是你不脫我們又怎麼知道?」林慶揮揮手,一名位嬌小的女人走上前
來。
「慶哥。」她尊敬地喚道。
「這小子說他是女人,剝他褲子,我只想看下面。」他語氣精鄙地說,「我
已經很仁慈了,只目觀,不動手,不錯了吧?」
他壓根不相信這個身材平板,說屁股沒屁股、說胸沒胸,又一頭短髮的何亭
是個女人。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何亭恐得嗓音都嘶啞了,「真真果我不答應呢?」
「你不答應?呵,那很簡單,我親自幫你脫了。」林慶露出邪惡笑容。
「該死!」不待他有所動作,她轉身就跑。
「你們還杵在那幹嘛?快追呀!」林慶一見她有溜人的打算,立刻叫手下追
過去。
何亭拚命的跑,好不容易沖到門口卻被一群人給擋了下來。
林慶在她身後咧嘴大笑,「敢來這地方就不要退縮,乖一點,讓我好好疼你。」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何亭再怎麼堅強,終於還是落下淚,氣自
己為什麼要跑來這地?就因為要躲那個可惡的男人,而將自己送人更可怕的狼嘴
裡!
「呵呵……」林慶淫穢地笑了幾聲,一把扯住她的手,「走,我們到樓上親
熱去。」
「不──你放開我……放開我……」
何亭不停地掙扎,試圖甩開他,林慶壓根不在意她這點力氣,他緊抓住她的
手,輕輕鬆松的拖著她走。
「王八蛋!你再不放開我,我會大叫,把員警叫來。」何亭拚命嘶喊,人已
經被他帶進二樓的房間。
林慶雙臂交抱在胸前,笑得異常邪惡,「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麼會叫
的,相信等下一定更過癮。」
話一說完,他拔腿沖向她,伸手就要褪去她的褲子,何亭不認命的對他拳打
腳踢,眼鏡在掙扎中掉落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褲扣被扯落,林慶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突然聽見門
口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道沉怒的重咆。
「放開她!」來人眯起眸瞪著林慶通紅的臉孔。
何亭雖看不清楚來人,可是聽得出聲音,是他……是那個她亟欲逃開的男人,
他竟然來救她了!
「救我……求你救我……」她再也強硬不起來,軟弱地落淚。
「放心,你是我的,我當然要救。」見她難得對他懇求,慕胤臣心底漾出甜
蜜的感覺。
「慶哥,不是我們讓他上來的,實在是他身手了得,我們根本打不過他。」
說話的保鏢站得離慕胤臣遠遠的,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慕胤臣從小在日本長大,十五歲時才回到臺灣,在日本他一直接受中國武術
大師的指導,學了整整十年的中國功夫。關於這點他無意招搖,所以連俱樂部的
夥伴都不知情。
林慶認出他是上回和何亭一起來的男人,他撇嘴哼笑,「怎麼?自己的情人
跑了,所以跑來這裡要人?告訴你,是他不甘寂寞自己跑來找我的。」
「不……我不是來找他,我是……我是來找女人的。」事到如今,她還不忘
先前所說的謊話。
「聽見沒?他是來找女人的。」慕胤臣嘴角噙著笑,眼睛直盯著林慶抓著何
亭腰際的大手。
不知為何,見他這麼欺負她,他憤怒不已,好歹何亭是小嫻的同學,他能眼
睜睜看她被欺陵嗎?
「他一個大男人來這種地方怎會是要找女人呢?」林慶根本不信。
「她就是女人。」慕胤臣笑說,慢慢走向他們。
「她真是女人?!」林慶不相信地伸手就要往何亭胸脯摸去,卻被慕胤臣及
時抓住。
「你想做什麼?」慕胤臣沉聲問道。
在近距離下,何亭終於看清他的臉,高懸的一顆心像是有了著落,徐徐放下
緊張的情緒。
慕胤臣注意到她未戴眼鏡的模樣,一絲驚訝與不可居議在心底悄悄氾濫。
沒有眼鏡的遮掩,他更能瞧清楚她白皙的皮膚,兩顆如黑鑽石的大眼,薄唇
因害怕而緊抿,五官清麗又纖柔。
這是她嗎?是那個死氣沉沉的男人婆?
既然她長得如此秀色可餐,又為什麼要打扮成那副讓人反胃的模樣?
「我要驗證呀。」林慶的嗤笑聲打斷他的思緒。
「不需你驗證,我來就行。」趁林慶不注意,慕胤臣動作迅速地將何亭給拉
進懷裡,動作之快讓林慶看傻了眼。
慕胤臣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
林慶拿著名片,看著上頭的名字,一雙大眼差點凸出來,「原來是慕總裁,
失敬、失敬,快……快到樓下,我叫他們為你調杯好酒。」
他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乃是因為他向慕胤臣家所開的銀行貸款,才
開了這家PUB,慕胤臣可以算是他的債主,他當然要對他恭敬點,免得這家店
開不下去。
慕胤臣瞥他一眼,淡淡的說:「不用了,我現在可以帶我的女人離開了嗎?」
聞言,何亭本想反駁,可他放在她腰際的手一緊,讓她把欲出口的話又吞了
回去。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縱使百般不願,但慕胤臣可是借他錢的金主,
他不能不同意。
「謝了。」慕胤臣摟著何亭走出去,唯有這時候,她對他的靠近不再有激烈
的反抗,有的只是無助與脆弱的依賴。
一走出PUB,她便大叫了聲:「我的眼鏡!」
「別喊了,眼鏡已經被踩碎了。」他笑著搖頭。
「什麼?」何亭愣住了,沒有眼鏡她就跟瞎子沒兩樣,今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況且配一副眼鏡並不便宜,她有多餘的錢耗在這上頭嗎?
「別緊張,我帶你去配一副。」
慕胤臣仔細打量著,他真的不懂,明明是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幹嘛要扮成
男人?還穿這種醜斃的衣服,她不覺得是暴殄天物嗎?
「不用了。」她馬上拒絕,因為她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錢。
剛剛已花了五百多塊的計程車錢,這星期的生活費所剩不多了,她不能再浪
費。
慕胤臣一瞧就知道她心裡在煩什麼,將她摟得更緊,「放心,錢我有,包在
我身上。」
他這種過分親密的動作,讓她直覺彆扭,掙扎著推開他,「不用……我自己
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知道嗎?剛剛那個掛著兩行淚,聲聲喊著『救我』的女人,可要比現在這
個故作強悍的你有意思多了。」
「我……」她愣了下,深吸口氣後才開口說:「謝謝你救我,可我還是希望
能靠自己。」
「你現在連看都看不清楚,要怎麼靠自己呢?」她的排斥與拒絕,讓慕胤臣
惱火了。
「我……我……」她被他逼問的說不出理由。
「我跟你說──」他再次拉近她,卻惹得她劇烈的反抗。
「不要碰我……你走,我可以慢慢走回去!」剛剛受到了驚嚇,讓她對任何
人都沒了信心。
「你為是幹什麼?」慕胤臣懷疑地又問:「該不會你真是個女同志吧?」
「我當然是了,要不是剛才那個人誤以為我是男人,壞了我的好事,我現在
已經和我的女人在一塊呢。
她愈說愈大聲,希望眼前的男人能信以為真,不再懷疑她。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以往慕胤臣聽她這麼說一點感覺也沒有,可如今她竟然
有一絲遺憾。
「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樣子?很多你們這圈子的女人也是
裝扮正常啊,大不了稍微中性些,可不像你──」
「像我穿得又醜又土的是不是?」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將他的話當作鄙
夷和嘲弄。
慕胤臣有著濃濃的不甘心,就算他膚淺吧,在看見她動人的外表後,心湧現
一股嚴重的失落和不舍,他感歎這麼美的女子居然是個同性戀!
他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甚至比她亮眼、嫵媚的女人他都上過,可為何……
為何就她的神秘與固執會讓他深深的迷惑,讓他的思緒完全亂了。
「就算你是吧,我說過我要追你的心不變。」他一臉正經地說道。
「你別傻了,我哪一點值得你這麼做?一、我沒容貌、沒身材,二、我沒身
份、沒錢財,三、我視力不好只會與人瞎碰,這樣的人你追什麼追,我信你才有
鬼。」向來沉默的何亭他被激出了一長串的話。
為何他老要這麼說?知不知道他的話在她心底已起波瀾?
更討厭的是,她發覺他在她心裡的份量愈來愈重,甚至前陣子沒見他來糾纏,
讓她覺得怪怪的,還有點想念他。
慕胤臣撇撇嘴,「一、你有相貌、有身材,只是你從不看清自己,二、你沒
身份、沒錢財沒關係,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身份有錢財,我們可以互補,三、
你視力不好,可市面上多得是隱形眼鏡、多層膜鏡片,這個你完完全全不用擔心,
交給現代科技吧。」
他這句話像顆炸彈,令她胃部又抽緊了。
這男人到底在說什麼?
老是喜歡對她些甜言蜜語,耍著她玩很開心啊?
何亭連忙轉過身背對他,少了眼鏡當保護色,總覺得自己像一本攤開的書展
現在陽光下供人閱讀,連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你在說笑話,我喜歡的是女人,怎麼可能答應?好,就算我答應了,你踉
我交往會安心嗎?難道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然後再傳一些亂七八糟的病給你?」
何亭盡可能嚇唬他,目的只是要趕走他,因為他的靠近讓她亂了心,讓她覺
得自己已不再是自己了……
不,不行,她曾說過她絕對不要依附男人生活,更不可能因為男人而忘了自
己是誰。
因為她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何亭,既然她可以養活自己,又何需
依靠男人?
可是她卻忽略了一點,為了在職場上好辦事,避免不要的騷擾,她打扮成男
人的模樣,這不就是靠男人了嗎?
「好,我們暫時不討論這件事,當務之急是先幫你配副眼鏡。」說完,他將
她推進一旁的車子裡。
被迫坐進車裡的何亭,不安地說:「你可別配太貴的,我怕會還不起。」她
一緊張,兩隻手就忍不住扯著褲管。
「我不要你還。」
「你不要配太新潮的,否則我不會戴。」她再次出聲提醒。
「為了工作、為了上課,你不戴也得戴。」
何亭一愣,脫口道:「那你送我回家好了,我家巷口有一間專賣現成眼鏡的,
一副才三百九十九。」
聞言,慕胤臣倏地沉下臉,心裡燃起怒火。
這女人怎麼就是說不聽,將一塊錢當成十塊錢用,如果每個人都像她這樣,
臺灣經濟還有什麼發展?
「不准,現在你在我車子裡,就得聽我的。」不管是強迫還是威脅他全用上
了,也唯有她看不清楚的時候才會乖乖聽他的,他能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利用利用
嗎?
何亭只好噘著嘴、鼓著腮看著窗外,即便視線茫茫,她也不願意理會身旁這
個高傲的男人。
第五章
何亭本想配和她先前那副一樣粗框的眼鏡,哪知道慕胤臣帶她去的那家眼鏡
行沒有那種鏡框,慕胤臣借此機會說服她配隱形眼鏡,可她想隱形眼鏡還得時常
買藥水、清潔液,太花錢了,於是她拒絕,最後不得已下勉強挑了一副黑色細框
眼鏡。
但她去拿眼鏡時,眼鏡框居然變成了蘋果紅色,為了不想花錢再重新換過,
她只好認命的把眼鏡拿回來。
望著鏡子裡戴著眼鏡的自己,何亭直覺怪異不已,說有多不順眼就有多不順
眼。
「這是最新發明的彩虹多層膜鏡片,鏡片不厚看得卻很清楚,所以你那雙明
亮動人的眼睛就不會擋在厚厚的鏡片下。」這是眼鏡行的店員跟她做的解釋。
「唉,這樣子叫我怎麼去學校呢?」她懊惱地歎了口氣,眼看上課時間就快
到了,沒工夫讓她猶豫了。
「算了、算了,只是換了副眼鏡,怕什麼呢?難道它會吃人嗎?」安撫好惶
恐的心思,何亭這才抱著書走出家門。
,一整天下來她過得非常不順遂,先是有人蓄意擋住她的路,拚命盯著她瞧,
接著去廁所還聽到外頭有人竊竊私語在討論她,走進教室也會看見好奇的眼睛直
瞅著她。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居然還有男同學對她說出傾慕的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這副眼鏡太迷人了,大家都中意它嗎?
下課鐘響,拉回何亭游走的思緒,她抓起背包打算迅速離去。
才剛走出教室,就聽到慕亞嫻叫喚她的聲音。
她翻了翻白眼,無奈地暗歎口氣。
「有事嗎?」她表現得和平常一樣淡漠。
慕亞嫻就不一樣了,直對著她笑,還對她拋出曖昧的眼神,說出口的那句話
更是讓何亭嚇了一大跳。
「何亭,跟你同學兩年,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個大美女!」慕亞嫻一臉
認真的說。
何亭眨眨眼,尷尬地扯開嘴角,乾笑兩聲,「呵呵,你說什麼?」該不會是
她聽錯了吧?
「我說你長得很美。原來你的眼睛是這麼亮,雙眼皮這麼深,眉毛是這麼細
長,睫毛是這麼的卷翹,皮膚是這麼的白皙,唔……我看得都嫉妒死了。」慕亞
嫻羡慕不已。
何亭被她最後那「唔」的一聲給嚇得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你少開我玩笑了,我不跟你多說,今天晚上速食店有班。」她尷尬地扶扶
眼鏡,舉步離開。
她才朝前走了兩步,看見有男同學站在樹下對她吹口哨,還當著走廊上所有
人的面說:「拜託你,明天換一套洋裝,這樣多相稱啊,保證追你你的人有一大
卡車。」
此話一出,在場的男生跟著起哄,不是吹口哨就是猛喊叫著,將她已亂成一
團的心搞得更狼狽。
都是該死的慕胤臣,若不是他的出現,她的生活也不會變得亂七八糟。
想著,她的頭又痛了,希望他能就此消失,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好讓她安
安穩穩的過日子。
何亭加快腳步走出校門,一回到家立刻將冰箱中昨晚剩下的白飯拿出來,炒
了盤蛋炒飯果腹後,便趕去速食店上班。
她一踏進速食店,相同的情形發生了。
每個人──包括顧客和店員──都以一種愕然的眼神看著她,有的還帶著羨
慕與著迷的目光。
「你……你是何亭?」一名女服務生開口問道。若不是何亭身穿制服,和那
頭沒變的髮型,他們還真認不出來。
「我是,怎麼了?」何亭傻傻地站在原地,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
「啊──你真是何亭!」眾人異口同聲的叫出。
她奇怪地看著他們,難道這副眼鏡真的有魔力?為何大家直盯著它不放?甚
至還有人把她形容得美若天仙。
她搖搖頭,朝工具室走去,才剛拿起掃把與清潔工具準備去掃廁所,經理突
然叫住她。「何亭,以後掃廁所的工作你就不用做了。」
「什麼?」難道他不要她了?
「經理,我做錯什麼了嗎?」她急急地問道。
「你什麼也沒錯,你以後負責做漢堡。」他笑著解釋語調比以前柔和許多。
過去他不喜歡何亭,認為她不男不女的,所以交代給她一些別人不想做的工
作,而何亭也沒抱怨過。
「不需要換了,我做以前的工作做得很習慣了。」對於他突如其來的示好,
何亭直覺渾身發毛。
「沒關係,你就負責做漢堡。」他是經理,說一就是一,不容她拒絕。
「哦,好。」沒轍之下,她只好走到裡面,洗了手後,開始煎肉塊。這時來
了位元客人,櫃檯的服務生殷勤的問:「先生,你要點些什麼,我們有很多特價方
案供你參考。」
那位客人看也不看桌上的特價廣告單,淡淡的說:「我要點何亭。」
正把肉塊放到平底鍋裡的何亭被這熟悉中帶著曖昧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手差
點被熱燙的鍋子燙到。
她回頭一看,果真是他──慕胤臣。
「先生是……」服務生一雙眼直望著他,被他俊魅的外表給吸引了。
慕胤臣抬起下巴,朝故意背對著他的何亭點了點,「我是她的男朋友。」
「什麼?!」驚呼聲四起,就連經理也睜大了眼。
「我替小亭請一天假,可以嗎?」不待經理應允,他逕自走到裡面,一把抓
住何亭的手,「我們走吧。」
「我要工作。」她忿忿地甩開他的手。
「我養你。」這句話雖沒「我愛你」動聽,可是卻很實際。
這句話感動了在場的女人們,大家立刻起哄著,「去……快去呀,你的假我
幫你請。」
何亭便在這種很被動的情況下與慕胤臣一塊離開了速食店。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簡直要抓狂了。
「我們正在約會呀。」他笑了,笑得溫柔又體貼。
「約會?」她頭又痛了。
見她揉著太陽穴,他忍不住伸手為她按摩,「你身體真差,一會兒胃疼,一
會兒頭疼。」
何亭揚睫望著他,被他眼中的溫柔所吸引。他有個高挺的鼻、堅毅的唇、方
正的下巴、深刻的臉部線條,狂放的黑髮披散而下,有著一抹灑脫不羈的美感。
她不懂他為何要追她?就算她真如他所說長得還可以──她一直不苟同他這
個說法──可世上貌美的女子這麼多,他又何苦對她猛獻殷勤呢?
她更不明白,既然他認為她是女同志,想要勾引亞嫻,又為什麼要追求她?
問過他,他總是含糊其詞,這次她定要問個清楚。
「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她著迷地望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孔。
以前她那副眼鏡度數不夠,沒瞧見他眼裡、臉上的柔意,而這副眼鏡把他看
得太清楚了,清楚得可以讓她感受到他表情中每一道泛出笑痕的線條。
「你問。」
「你一開始並不喜歡我,還來向我興師問罪,怎麼又會突然要追求我?」
他將唇貼著她的耳畔,「一開始是不瞭解你,在小嫻跟我解釋過後,我覺得
對你很抱歉,而且我發現其實你是位很可愛的女孩,我想……我的愛定能讓你也
愛上我。」
「是嗎?」
「當然是真的。」望著她疑惑的眼神,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別喜歡女人了,
感受我的愛好嗎?」
「我……」何亭望著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生活困苦,受盡班上男同學的欺陵
與恥笑,對男人她早已沒信心,更有種鄙視。
這樣的心情她維持了多年,怎能在一夕間化解?
「我知道很難,所以不逼你,讓你慢慢感覺我的好。」他摟緊她直笑,「對
了,你餓了嗎?」
「不餓,我剛吃了蛋炒飯才過來的。」他過分的體貼,讓她更不自在。「讓
我回去工作好嗎?」
「不要,我好餓,你陪我吃好嗎?」
聽他這麼說,何亭也不忍心,「好,你想吃什麼?我請你。」眼鏡的錢她暫
時還不起,請飯頓總可以的。
「你要請我?何必跟我這麼見外?」
「你若不肯答應,那我回去工作了。」不必請他吃飯,她還省錢。
「行行行,嗯……那我們吃路邊攤好不好?」
「什麼?路邊攤!」她詫異地看著他。
一個有錢的金融家,為何要去吃路邊攤?該不會是想替她省錢吧?
何亭摸摸口袋,她今天帶了兩千塊錢在身上,雖不多,可也不用去吃路邊攤,
就當她難得奢侈一次吧。
「不好嗎?我知道再過去的那條街是著名的小吃街,我還沒吃過,一起去吧。」
不待她反對,他拉住她的手往那兒走去。
「等一下──」她甩開他,抬頭認真的看著他,「你不用替我省錢,我今天
有帶錢。」
望著她那雙水靈靈的晶燦大眼,裡面寫著極度的堅持,慕胤臣看得疑迷,壓
根沒聽見她的話。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信,我是真的有錢。」她拿出兩千塊展現在他面前。
兩千!慕胤臣看傻了眼,兩千塊能做什麼呢?平常他的花費最少也要上萬。
但為了他的目的與計畫,絕對不能傷了她的自尊心,他也只好同意了。
「好吧,今天就讓你破費了。」他彬彬有禮地說。
「沒問題。」何亭豪爽答應。
但是在慕胤臣的堅持下他們還是來到小吃街,一路上他們吃了不少東西,也
逛了不少商店,突然,何亭被不遠處賣霜淇淋的攤位吸引了目光。
從小她就喜歡吃霜淇淋,可惜環境不好,只能久久慰勞自己一次。看見那機
器,她不禁想有多久沒吃了?
發現她的目光焦點,慕胤臣了悟的走向那兒,向一旁看顧的歐巴桑說:「買
霜淇淋。」
「先生,對不起,剛剛才放料開始攪拌,要等一會兒。」歐巴桑露出一口金
牙。
「這樣呀……」他回頭看了眼何亭,又道:「好,我等。」
看著他對自己的體貼,何亭心裡那對他不該有的情愫更加氾濫。
其實在他第一次纏上她時,她就對這位帥氣十足的男人動心了,可她刻意壓
住這種感覺,不想讓自己的心被男人駕馭,更明白兩人間有道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所以她不想作繭自縛。
卻不知道感情壓抑太久,等到有一天像火山爆發時,可是會一發不可收拾。
甩甩頭,她想甩開這份糾結的心情,然後走到不遠處賣男士皮件的攤子隨意
翻著,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慕胤臣眼看排隊的人愈來愈多,因此不敢離開,殊不知他身後一排長龍可是
針對他而來,並非霜淇淋。
一個打扮新潮的女子站在不遠處打量何亭,端詳她的長相與穿著,最後像是
得到了某個結論,笑著走近何亭。
「嗨。」嬌媚女子對她打招呼。
何亭轉首看著她,聞到她身上有股酒味,「你……有事嗎?」
「想嗎?」女子別起唇,笑得動人。
「想?」皺起眉,何亭完全不解其意。
「你真想?」女子眸子一亮,動作大膽地拉住何亭的手,「去你那兒?還是
你那兒?」
「什麼?」察覺到不對勁,何亭連忙甩開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老天,該不會是她騙慕胤臣自己是同性戀,結果弄假成真了吧?在每個人的
眼中,她就像是貼了「同性戀」的標籤一樣,撕都撕不掉?
「別這樣,我看你不錯,你看我也應該順眼吧,看你的打扮我就知道你是,
別瞞我了。」她愈說愈離譜,使出蠻力要將何亭拉走。「走……跟我走……我帶
你去個地方逍遙自在。」
「你弄錯了,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何亭緊張又無奈地在她耳
畔解釋著。
「怎麼可能,我的眼光是最准的了。」女人媚眼一拋,迷醉的眼中有著被酒
精醺蝕的紅絲。
何亭頓時亂了,用力推開她,喘著氣怒瞪著她,「小姐,我不是,我不是,
我說幾次我不是?」
見她一臉凶樣,女人這才清醒了些,「你真不是?」
「對。」她毫不猶豫地說。
「可是……真的好像。」
「我說不是了!你還不走?」她氣得掄起拳頭,作勢要打她,那女人嚇得拔
腿就跑。
何亭氣呼呼地看著那女人的背影,倏地,她想到自己剛剛那些否認的話會不
會被慕胤臣聽到?
猛一轉頭,看見他站在她身後,手上拿著霜淇淋,「喏,你的。」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來,試探性地問:「你在這裡站多久了?」
「剛到,就看見一個女人突然從你身邊跑開,她是誰?」慕胤臣佯裝不解的
問道。
「呃,她……她呀!」何亭突然咧嘴一笑,「她是我的女人呀。」
「你的女人?!」他差點噴笑,剛剛那出「母夜叉惡趕醉女」他可是沒有錯
過。
「對呀,我跟你說過我人緣好,有許多女人的。」何亭驕傲的笑了笑,「所
以我可以做哥兒們,但我是不會愛上你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與他可說是天與地、雲與泥之別,他的追求會是天長
地久的嗎?她一點都不敢相信。
「但是我對自己極有信心。」他非常堅定的說。
「可是我……」
「除非你帶我去看看你的那些女人,讓我確信她們真的那麼好,好到讓你舍
棄我。」看著她手上的霜淇淋開始融化,並滴到她手上了,他連忙舉起她的手,
伸出舌頭舔著她那只被沾到的手指。
「呃……」何亭的手像被電到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張大眼,看著他舔舐乾淨她的手,整個心被一種熱力充塞著,說不出那種
感覺。
「快吃吧,免得又融了。」慕胤臣笑看著她的表情。
聞言,她低下頭吃起霜淇淋。
她舔霜淇淋的動作,讓他想起電視上AV女郎的表演,下腹一陣激流急竄,
他的眸底漾出欲火。
何亭很快的吃完霜淇淋,才抬頭便看見他那雙深沉似海的眸子,她胸口一窒,
接著哈哈的乾笑兩聲,「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愛吃。」
瞧她故意表現得有些粗魯,可又不是那麼像,看了還真有些礙眼。
慕胤臣蹙起眉,勾起她的下巴,望著她閃著緊張之色的雙眼,「這個星期天
你帶我去見你的女人。」
「你……你真要看?」
「那是當然,就這麼說定了。」他看了看表,「已經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
明天你還得上課呢。嗯……星期天下午五點,我去接你。」
他拉著她的手走向他的車,心裡得意不已,看這丫頭怎麼找出那些女人!
讓他不可思議的是,每每接近她,和她說話,他不再有種被迫的感覺,反而
是那麼自然,甚至有些期待,這些感覺是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
直到回到家,何亭仍深陷恍惚中,腦子不停轉著,卻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
只知道她的頭更痛了。
※※※
一夜無眠,思考整夜,何亭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只能找亞嫻幫忙了。
說來諷刺,她居然要靠妹妹來瞞騙哥哥,這一招到底行不行得通?再說以往
她因為對亞嫻的熱情感到不適應,常常對她冷言以對,不知道她會不會怪她?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下課時間,何亭掙扎了半天,才走向慕亞嫻。
「亞……亞嫻。」
一見是她,慕亞嫻立刻咧嘴一笑,「何亭,是你!有事嗎?」
她覺得很意外,以前都是自己去找她,今兒個換她來找她,肯定有事,不過
她不介意何亭是有事才來找她。
「我有事得請你幫忙。」何亭不自在的開口。
「你說,我一定盡力幫到底。」慕亞嫻露出一抹甜沁的笑容,讓何亭不再那
麼緊緊。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找幾個女人?」
「什麼?女人!」
慕亞嫻驚訝地張大嘴,立刻被何亭捂住,「小聲點。」
她拚命點頭,何亭這才鬆開手,她忙不迭地又問:「該不會……該不會你真
是同性戀吧?我哥跟我說這件事時,我怎麼也不肯相信。」
「他跟你說了?!」何亭不悅的沉下臉,那個臭男人連這種事都到處說,她
驅離他的意念更強了。
「嗯。」慕亞嫻點頭如搗蒜。
何亭歎了口氣,「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
慕亞嫻聞言,重重的吐了口氣,拍拍胸脯笑了,「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呢?
回去我就跟我老哥說去。」
「不,不行!」她立刻阻止。
「為什麼?」慕亞嫻十分不解,她為何要阻止她?
「因為……因為……」何亭不知該如何是好,這解釋還真是難以啟齒,畢竟
連她都不相信慕胤臣要追求她。
「說呀。」
何亭深吸一口氣,不給自己遲疑的機會,開口道:「你哥要說追求我,所以
我故意這麼騙他,好讓他死心。」
「啊?!」慕亞嫻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當然我也不相信,所以我不想再被他糾纏下去。」何
亭揉了揉眉心。
「不是我不為自己的哥哥說話,他有很多情人,不太可能會去追求一個女人
……」慕亞嫻邊思考邊說:「這其中定有詐。」
她說得很理所當然,何亭聽在耳裡,只覺心一痛。
她想的沒錯,他對她不可能是真心真意,這結果她早該清楚的,為何她就是
想不透呢?
瞧見何亭一臉的落寞,慕亞嫻才發覺自己說錯話,趕緊解釋道:「不……你
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哥不可能追求女人,不單單是指你,還包括全世界的
女人。」糟了,這下她愈描愈黑了。
是啊,一個眼高於頂的男人又怎會喜歡她?
「呃……你別胡思亂想,我只是──」
「沒關係,反正我找你的目的就是讓你哥相信我真是同性戀,他是不是真心
已無所謂了。」何亭急切地說。
「那我該怎麼做?」慕亞嫻一臉懵懂。
「你哥說要我帶女人去見他,他才相信我。」
「什麼?我哥真這麼說?」慕亞嫻蹙起雙眉,撇了撇嘴角,「真不懂他葫蘆
裡在賣什麼藥?」
「你有辦法嗎?」何亭真怕自己是急病亂投醫,若亞嫻也沒辦法,她就不知
道該找誰才行。
「嗯……」慕亞嫻想了想,唇角慢慢向上彎起,「當然有辦法。」
「什麼辦法?」
慕亞嫻笑看她那副心急樣,貼近她耳畔,嘀咕了好一會兒,只見何亭眸子愈
張愈大。
「這樣好嗎?」到時她就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吧?
「當然好了,你不用心急,看我的。」慕亞嫻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說:「放
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望著她那張與慕胤臣有幾分神似的笑臉,何亭的臉垮了下來,感覺自己的命
運正在被他們慕家人操縱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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