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論壇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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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6-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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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都是乾凈的 作者:破碎虛空
女人,都是乾凈的
作者:破碎虛空
来源:巨豆情色网
前言
首先我得承認我是一個骯臟的男人,這個骯臟是指在性方面,是指在當前的
道德觀唸允許的範疇之外的骯臟,因為我畢竟去過那些地方,找過那種女人。所
以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沒有找過那種女人的男人,還有一輩子衹打算和一個男
人上床的女人們都可以詛咒我,去責罵正是因為有了我們這種男人,才會有她們
那種女人。
即使我笑貧不笑娼,我也同意完全金錢的性關係是骯臟的。可我同時要提醒
各位,這種所謂骯臟的性關係,遠不是我在生活中所見的性關係中最骯臟的,因
為還有一些別的類型的性關係之骯臟程度,根本就不是我在故事中提到的可以比
擬。
這是我自誕生以來二十九個春秋的生命中,將近一年的感情經歷,我之所以
寫出來,是因為我要寫,並沒有任何特別意義,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的幫助,這
衹是一個故事而已。
以往我對性的描寫,都是幹凈和聖潔的,我在這裏也將盡力如此,不過我想
會困難一點。
(上)
九七年十一月十六日
認識她是偶然到不能再偶然的,其實在如今我生活的城市裏,隨便一個走過
我身邊的女人突然跟我說一句:「我是做小姐的」,我絕對不會流露任何的驚訝。
假若不是這樣,一些別的城市就不會重新出現諸如「大姐」、「姑娘」或者「師
傅」這樣的稱謂。
愛恩斯坦並不預測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所使用的武器,卻斷言大戰後人類的
武器一定是石頭;古龍反復地提醒我們自古以來男人最初的職業是殺手,女人最
初的職業是妓女;我身邊的一位處女朋友在眾人面前大談色情行業應該走向地面,
「小姐」們每年都應該由政府的醫院進行體檢,這樣可以減少許多不良的影響,
她並不認為一些「業餘」的小姐比職業的小姐幹凈多少,她衹認為會更加骯臟
(指身體)。所以如果妳說妳能把所有的骯臟都排斥在外,我不反對什麽;妳不
同意「衹要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這句話,我也沉默;但如果妳承認自己是一
個性功能健全而成熟的人,是一個很久沒有女人的男人或者長時間得不到男人的
女人,獨自躺在床上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卻不想找一個人做愛的時候,我會取笑
妳。
我不是這樣的男人,所以我認識了她。
這一天,我在原來的小鋪頭裏打著電腦,雖然新公司已經成立,但是搬遷還
是在比較遙遠的計劃中。鋪頭的生意一直不好,漸漸的,我並不象當初那般勤快,
總幻想著新公司能帶來新的發展,人就不自覺地懶散了下來。
然後我三個朋友到來,他們都是電腦愛好者,雖然從事不同的職業,但電腦
讓我們找到了共同的話題,我們經常聚在一起討論,交情很好。
幾個人坐下喝了會兒茶,天南地北亂聊一陣,天就近暮了。於是開始商量晚
上的節目,三個男人中,有兩個已經結婚,另一個有很親密的女友,突然同時想
起幾天前他們同去的一間卡拉OK,齊聲稱頌那裏的音響、女人皆一流,之後就
將目光停在我身上。
那時我與女友分手近一年,對這種場合沒有太多的陌生,因為我歌唱得好,
拳也猜得不賴,至於酒量,他們三個還沒有一個可以跟我比。小姐對我來說也不
是恐龍,我記得我失戀之際就給朋友拉了出去找了個女人陪,還差點愛上那個女
人。有人說過一句話:「男人這些東西是不需要別人來教的」,用在我身上,合
適。
但我並沒有就要去,因為正處於公司交接的時期,我的心情有點亂,人也累,
錢又不多,對這些花錢加上耗精力的活動我沒有太大的渴求,想想自己又不是沒
有碰過女人,又不是性饑渴,何必呢。他們就開始說服我:「妳看我,都打了電
話給老婆說今晚不回去睡了。」
「哎呀,正是因為工作累才應該出去輕鬆一下嘛。」
最致命的就是那一句:「妳想想,現在妳又沒有女朋友,誰會管妳,以前妳
和女友在一起的時候,妳要去我都不會喊妳去。」
想想也是,社會進步了,人的觀唸也變化,漸漸地懂得壓抑不如開放,知道
用「見怪不怪」的心理來消滅「怪」這樣東西,人家電影都在放《風月俏佳人》,
我還感動到哭了,自己又不是什麽新鮮蘿卜皮,要保什麽童貞,人家結了婚有老
婆的、沒結婚有女友的不也照樣?反正去輕鬆一下又如何,也沒人強迫妳要上床,
玩玩而已,就放下一些道德貞節枷鎖,跟著他們動身。
這叫「紅玫瑰」的卡拉OK坐落在很遠的河對岸,附近有林立的生活小區,
盡是外來人的聚居處。卡拉OK還不錯,裝修挺好,房間也寬敞,我朋友的熟人
不少,看來是常客了,坐下不久就有一個「媽咪」進來敬茶,問我們需要多少姑
娘,什麽類型的,十分熱情。
過了一陣子,小姐們就來了。她在最後,斜依在門邊,用比我們看她的目光
還認真的眼神觀察我們。她穿得很樸實,一件鏤花短袖加一條深藍短褲,化過妝。
她從一開始就是帶著敵意的,彎彎的、微微向上眯著的眼睛有一種冷漠,臉上沒
有任何職業化的笑容,她根本就不象一個小姐,根本就不象是屬於這裏的人。
後來我回想起來也許這才是她最高明的地方,有人說過:男人們都希望那些
深閨的小姐象個蕩婦,而青樓的女人最好一副淑女的模樣。
然後有個朋友就指著她,對我大笑著:「這是專門為妳挑的,知道妳不喜歡
高大,就專門找了個小巧玲瓏的給妳,還算知妳心吧?」
我沒有意見,其實我不會有什麽意見,女人嘛,樣子順眼就行,最好能陪妳
唱唱歌、猜猜拳,活潑一點,來這裏本就是玩的,幹嘛太多要求,不滿意我也不
會少給錢,省得自己心情不好。
於是各自入座,摟的摟,抱的抱,就她一個人背著我,遠遠的,自顧自一股
腦在點歌,放我在那透明著。
我有點來火,這是什麽職業態度?做這一行就要守這一行的規矩,這年頭誰
賺錢容易了?我們賣個硬盤賺那麽十來塊錢還不是跑個死去活來?妳在這坐兩三
個小時我們就要賣十來二十個硬盤了。
不過我脾氣好,還跟她搭話,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然後就開始自己唱歌。
朋友也看出一絲異樣,悄悄問我一句:「不好就換一件。」
誰知她耳朵在這時靈光了,回頭就撇嘴:「我還不稀罕呢。」
就有起身的意思,我卻莫名地沒了火,反而拿起麥克風和她一起唱了起來。
其實這個情節到現在我還記憶如新,還是不懂為什麽我沒站起來罵她沒站起來走,
之後我跟她一起回味的時候也都弄不清,也許這就是一些所謂亂碰亂撞的緣分吧。
我很隨遇而安,心想,到了這個時候,沒什麽必要找些事情生氣,反正人都
是慢慢相熟的,於是我開始喊她猜拳。她不會,我就教她,復雜的我不敢教,教
她一些最簡單的。那是一種叫「青蛙青蛙跳」的拳,大家伸出五個指頭,我叫拳
的時候會有一個指頭翹起來,她也要同時翹一個,如果她翹的那個指頭和我翹的
一樣,她就輸了。
這個青蛙幫了我們很多,她本不怎麽喝酒,卻因為覺得有趣,喝了不少,我
們這一對也從原來寂靜無聲轉變到熱鬧非凡。然後我開始唱歌,全部人都安靜了
下來,我唱歌的時候周圍一般都是安靜的,這個自信我一直都有,那是BEYO
ND的《海闊天空》。她也靜靜看著我,微暗的燈光中她的眼睛仿佛大了一些,
還有一點朦朧的醉意,我想這個時候我在她眼裏是美麗的。
之後大家鼓掌,她坐得離我近了一點,房間裏別的人都早已摟作一團,衹有
我跟她還相敬如賓。她開始專門找些歌來給我唱,自己也唱自己擅長的歌,她的
歌也唱得沒說的,周冰倩那首《真的好想妳》我簡直好象是直到這一天才聽見原
唱。
我的朋友們都不怎麽唱歌,房間裏就我們倆的聲音,她唱著唱著身子慢慢地
依到我肩上,我很自然地摟住她,那光景我回了一下頭,朋友都色迷迷而且詭秘
地對著我笑,我卻有另外的飄然,她的肩膀小小的、軟軟的,靠得我好舒服。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將近十二點,她回頭輕輕問我要不要去她家,我猶豫
了一下,因為那時很流行借色搶劫的案例,其實我心裏是願意的。剛好與她同居
的女伴正在我一個朋友的懷抱裏,我看了朋友一眼,一拍即合,四個人很快融進
了夜色。
她們走在前面,我和朋友落後了幾步,我看著她熟絡地和看門的保安打招呼,
保安也見怪不怪地目送我們走進小區。我深深呼吸著帶著江風的空氣,心裏有點
忐忑,這雖然不是第一次,但畢竟我從未試過這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一個認識還不
到三個小時的女人家裏。
我沒有去想這樣做對不對,因為這根本就是錯的,我也沒有想這事情是幹凈
還是骯臟,因為這根本就是骯臟的,我當時衹是想,她是一個討我喜歡的女人,
我並沒有勉強自己。
四樓的套間裏一片漆黑,她沒有亮燈,把我朋友和她女伴推到一個房間裏,
然後拉著我走入另一片黑暗。
她熟練地幫我脫著衣服,一邊跟我靜靜聊天,我從那個時候知道她一部分的
身世,她說得很苦,其實在這個時候有哪一個這樣的女人說得不苦?我聽過更苦
的,我並不怎麽相信,不過我還是投入去聽了,為什麽不呢?既然是逢場作戲,
又何必在那短短的幾十分鐘裏置身事外?
我們終於赤裸,她緩緩幫我戴上避孕套,我輕輕撫著她的臉,她的臉圓圓的,
皮膚很光滑,其實她身上每一寸的皮膚都很光滑,保養得很好。
她把頭發鬆開,我用我的嘴順著她的耳根、脖子、肩膀,慢慢游動下去,我
的手輕輕握著她滾圓卻又小巧的乳房,她那時的身材還玲瓏剔透。
她「呀」了一聲,開始職業性的呻吟,我沒有介意,我對性並不比任何男人
陌生,我在做愛時獲得高潮的次數相對我做愛次數的比例,也不會比任何男人小,
我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向都可以迸發出應有的激情。
她絕對是讓我滿意的類型,我感覺到她使我產生的衝動,我的手逐漸下移,
掠過她平坦卻起伏的腹部,要往下去。她卻在這個時候拿住了我的手,將它放到
自己的大腿上。
我的手一向很溫柔的,這個不是我自己說,這是她說的,我手上的皮膚確實
要比很多女人的更柔軟。我當時並不知道為什麽她要移開我的手,也沒有去想。
我繼續感受著她另外的部位,她的喘息急了一些,但依舊是平躺著,沒有附
和我的動作,她以後和我每一次做愛的姿勢都基本就是這樣的,總是給我一種完
全沒有投入的感覺,但這個事實我接受,因為即使她很投入的樣子,我也會認為
她是裝出來的。
她的腿結實而光滑,腳踝纖細而不顯消瘦,我沒什麽好挑剔,她將我拉到身
上去,沒做什麽前奏我就進入了她的身體,那瞬間的感覺好極了,她那位置纖窄
而有彈性,即使張開了腿,我還是覺得十分緊湊,沒有任何的鬆弛,抽送中根本
不會有一點點脫落的擔心,這些都是她長期冷水浴的效果。
她開始逐漸叫起來,我也興奮了,於是開始換位置,翻滾,最後她坐到我腰
上拼命地竄,我看著她搖晃的雙峰,正想整個抱著她站起來,隔壁的門就在這時
開了,朋友與她女伴出來,問我們完了沒,我帶點憤怒地吼過去說,沒有,然後
朋友和女伴先走,我躺在黑暗中失去了任何興趣和性趣。
她這個時候趴在我消瘦的胸膛上,親了我一口,在我耳邊喘著氣,還把她從
來不讓我親的嘴拿在我的嘴上碰了一下,希望我重新衝擊她。我那時竟然沒有興
奮,卻有一些奇怪和感動。
她不是第一個坐在我身上的職業女性,她的動作很輕柔,這幾個組合讓我想
起了我的女友,她也並沒有機械地催促我,一切都還很自然,周圍更加沒有了任
何幹擾,我應該和她繼續下去的,但我卻撫著她的臉,輕輕說了一句:「就這樣
好了麽?」
她眼神裏掠過一絲難色,應該是擔心我不滿意而少付了錢,我笑笑,脫去幹
幹的避孕套,拍著她豐腴的小屁股,很準確地摸出黑暗中的錢包,問:「要多少?」
她終於笑了,這笑容絕對不衹是看見錢時候的那種笑,至少我這麽認為,我
把四張紙幣壓在她伸出的三個手指頭上,她眼神裏充滿了嘉許,其實很多男人就
是醉死在這種嘉許下面。
她從床上蹦起來,跑過去開燈,眼睛麻痹過後,我很自然地看著她堅挺的胸
脯,並沒有留意她剛才不讓我碰的小腹,她笑得很燦爛,一邊打開衣櫃一邊說:
「我換個好看的衣服才回去。」
我緩緩穿好褲子,她已經把整個身子包裝完畢。一套灰色的運動服,一雙白
色的網球鞋,然後在我面前蹦跳了幾下,笑著問:「好看麽?」
那個時候,她絕對是一個小孩。
我下床的時候她就開始鋪床,我打量著這個空蕩的房間,雖然沒有什麽,但
一切都很整齊,她把床鋪得更整齊,然後把換下的衣服認真疊好,就放在床尾。
這一次,她沒有跑到洗澡間去衝洗,我也沒有。我給她一張我的卡片,這在當時
許多人的眼裏是愚蠢的行為,在現在我的眼裏也是愚蠢的行為,她也把她的CA
LL機號碼給了我。
她是箍著我的右臂走出小區的,她跟保安大聲地說笑,保安卻邪邪地看著我
笑,我的感覺並不算壞,我剛才並沒有高潮,但這一次做愛我並不失望,還有就
是,我喜歡她這樣在我身邊走。
回到卡拉OK後她就一直坐在我的大腿上,緊緊摟著我的脖子唱歌,唱得很
動聽。朋友們又看出異樣來了,都笑,剛跟我上房的朋友開始幫我吹噓我如何的
持久,另外的就取笑我這回給纏上了難脫身,一片亂七八糟的,我卻沒有喜悅也
沒有不耐,我衹覺得自己好象不屬於房間裏的,衹有自己的身體是和她緊貼著,
那些笑聲,那些歌聲,那些昏暗的霓紅,都不屬於我,我覺得這個時候我應該和
她單獨到江邊走走,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慾望了。
她一邊唱歌,一邊跟女伴耳語,應該談的是今晚的收獲,我察覺她女伴用尊
敬的眼光看著我,我的樣子絕對不是一個豪爽的男人,這個就連我照鏡子的時候
我都會同意,但我贏得了這樣的尊敬。不過在這樣的場合,男人豪爽與愚蠢有什
麽區別?女人尊敬的目光與盯著一條水魚的目光又有什麽區別?
我並沒有過分介意,因為能用錢買到一些心情和一些久違的慾望,讓我暫時
忘記了一些別的東西。
我在自己高歌完《大海》的聲音中退場,她幫我提著沉重的大挎包走出「紅
玫瑰」,一邊哼著張雨生。我記得她問我挎包裏都是些什麽東西那麽重,我卻不
記得挎包裏有些什麽。
四周消夜攤檔的生意越來越好,夜色裏的燈光仿佛越來越燦爛,我離她越來
越遠,我最後對著與女伴一直站在十字路口目送我們的她們敬了個禮,並沒有認
為分手的話太少,就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回去的路上有人熱切地探問我和她行房時候的情景,有人看見我眉宇間的異
樣叮囑我千萬不要對這種女人上心,有人開始後悔將我帶到河的這一邊。
我面向江風坦白,我對她上心不是這一天,我重新找到戀愛的感覺是這一天。
無論骯臟或者幹凈,我先謝她了。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我還在鋪頭裏打著電腦,電話響了,她的聲音傳來,半生不熟的廣州話,我
一聽就知道是她。
她:「天氣冷了,小心感冒,記得穿多一件衣服……」
我:「啊,謝謝妳啦,妳真有心。」
我心裏:妳千萬不要叫我去,我沒錢了,那晚上差不多花光了我的薪水。
她:「沒什麽,問候妳一聲,就這樣吧,再見。」
電話挂上了,我的心牽動了一下,覺得這個與正常的職業對話有點出入,但
同時贊賞她的技巧高明。可我不是什麽大魚啊,這個我不用照鏡子都可以絕對肯
定。
無話。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我繼續打電腦,電話繼續來,這一次長達兩分鐘。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打電腦,電話來,長很多,我們從廣州話轉變成國語,從她打過來轉變成我
問了公共電話的號碼打過去,從她問候我轉變成我問候她,從天氣轉變到買菜燒
飯。
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我把她的CALL機號碼放在桌上,沒有經過什麽心理鬥爭就撥了過去,這
是我第一次CALL她。她很快復機,然後我再打過去,之後我們就開始了。
我是從這一天開始喜歡她,開始牽挂她,我需要一個女人來陪我,來哄我和
讓我哄,來和我說話然後讓我覺得自己象一個男人,來使我找回一些我平時都好
象已經丟失了,實際在潛意識裏最渴求的戀愛感覺。
她沒有收我的錢,以後的日子裏也沒有加收,收錢的是電話公司。
後來,我晚上也CALL她,她復機就會遲很多,周圍的聲音很嘈雜,都是
一些強勁的音樂和走調的嗓子,我知道她在上班,她的語調也顯得急促,我並沒
有怎麽打擾,放下電話的時候會有一點點不快,但立刻就會消散,換回來一絲莫
名的擔心和牽挂。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從來不懂逃避,一切都是淡淡的,也自然,我和她是
兩個世界的人,我好象總喜歡去喜歡另一個世界的人似的,不過那時我的心情平
靜,我對她這種職業的了解和體諒並不比那些在裏面打滾的人少,我唯一多了的
東西就是同情。
日子一天一天地重復,她終於有一次說要來看我,看我的公司,來我的公司
玩,我並沒有為難,當時就答應了。
我等了她一個下午,也準備好一些必備的錢,包括吃喝與做愛的費用。她沒
來,後來告訴我有事,第二天才來。
第二天下午她來了,在附近的電話亭電我,叫我去接她,因為不認識路。
見到她的時候她穿一件黑色的緊身衣,青紫色的牛仔褲,沒有化妝。一見我
就鉤著我的臂,那時大街上很多人,我也不知是怕誰看見,其實怕的是自己心裏
那道坎,想躲開。她立刻就生氣,狠狠地盯著我,罵著:「幹嘛了?妳是我男朋
友都不許鉤?」
說著就要走。
我從那時知道她的脾氣烈得很,還有她那種莫名其妙卻必然要爭取的自尊。
我一把就將她扯回來,摟著她的腰,她笑了,也將我摟得死死的,兩個人就
好象一個人似的回到鋪頭,看鋪頭的阿蓮看著我們就直捂著嘴,主要是沒見過我
跟女人這麽親熱。她卻盯著阿蓮,雖然打招呼卻十分冷淡,她好象不喜歡任何在
我身邊單獨出現的單身女性。
我們爬上二樓。她打量著我這個不大不小的世界,摸電腦、碰打印機,新奇
得不得了,那時的背景音樂是杜德偉的《DON「TGO》:我在雨裏等妳,妳
在那裏笑我,我在為妳堅持不走……
我想假如我愛上她,很快就會有歌裏的意境。
我們坐在大班椅上纏綿的時候,我的拍檔回來了,他用一種簡直是看著猿人
的目光看著她將一塊、一塊的橘子放到我的嘴裏。我明了他的心情,因為他盼我
找一個女人實在是盼得太辛苦了,我同時也明了自己的心情,我該怎麽向他形容
她的職業呢?幸好拍檔如坐針毯一般二十分鐘之後就鼠竄,雖然第二天盤問了我
將近兩個小時,但終於被我用三倍於盤問長度的時間而拼湊的應答打發了,他越
為我高興,我心中的內疚就越濃。
這一天是十二月六日,我叫阿蓮早早收鋪走人,我們都沒有吃晚飯,就在那
裏依偎著聽歌,她在我的大腿上敲打著鍵盤,眼睛傻傻地看著熒光屏。她不單對
電腦,她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無所知,她在我面前根本就是一個小學生,其實她確
實小學還沒有畢業的。但當我摟著她的時候,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犀利
的衝動,也許她本就是我心目中要的身體吧。
男人是絕對不會在乎女人的出身背景和學識的。
我完全同意了這句話。我還要承認,在這個時候,我對她的情慾多於情感,
但我和她卻也不知為什麽要很刻意地去逃避而又飾演著嫖客與妓女的角色。
我跟她說:「我要和妳做那事情。」
她點點頭。然後,我關掉燈,打開長長的折疊躺椅,放好枕頭,和她一起躺
下去。她順從地讓我脫去她一件一件的衣服,直到赤裸,不過她一定堅持自己去
脫褲子。
這一次她沒有給我避孕套,我們完全徹底地結合在一起,也不知為什麽我並
沒有怕,怕染上一些我應該會染上的病。
我也沒有再去摸她的小腹,我衹是讓自己的小腹與她的小腹緊緊地貼在一起,
讓我們的絨毛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我們甚至連腳趾都要纏得緊密。
她摟著我的脖子,我圍著她的腰,我輕柔地動著,她沒有附應,連職業的呻
吟也沒有,衹低低地呢喃。這將近一個小時的感覺是美妙的,我全身興奮的顫抖
甚至超過了與以前女友的每一次。大街上的車聲好象都寂靜了下來,隔壁學校的
朗讀卻仿佛是一種伴奏。我不知為什麽我會對一尊這樣的身體產生如此的反應,
我開始有點明白包辦婚姻為什麽也可以產生感情,我對她的感情大多就是從這個
時候產生的。
在我接近高潮的時候她把她的嘴給了我,送我一個長長的濕吻,我受寵若驚,
我知道那是她賞給我的,她已經不會再有高潮,至少我不可以給她高潮,但她知
道我需要什麽,我無法形容我那時的感覺,我並不是要去死,我衹是感激,因為
性愛太需要嘴唇了,但她們的嘴唇跟男人們的嘴唇是自然排斥的。
我有一種淋灕盡致的行雲流水,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自私,內疚的是
無法讓她感受如此的體驗。相反,她大方地看著我,慢慢擦去身體下面緩緩流動
的液體,眼神裏沒有多少歡娛,也不痛苦,卻有一種看著孩子似的母性,她可以
看見我臉上那種真正的滿足。
我的手指在這個時候,終於碰到她的小腹,她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但沒有再
逃避,用手握住我的手,輕輕地撫摩著那個對她來說如此神秘的地方,我感覺到
的是一條微微隆起的刀疤。
「剖腹產留下的。」我有點意外:「孩子呢?」
「在家裏,能帶出來麽?」
我低下頭去:「今年多大了?」
「五歲了。」
「妳十八歲就生下來的?」
她點點頭。
「孩子他爸呢?」
她沒有說話,我也無言,衹輕輕摟緊她,她也給我一個難得的擁抱,將一條
腿晾在我腰間。我緩緩地呼吸著,並沒有太多的同情,我衹知道無論如何,誰他
媽不苦,誰他媽天生就愛幹這種事。
她枕在我肩膀上說她的事,說她怎麽在家裏受苦,怎麽忍不住跑出來,怎麽
在這邊幹活太累、薪水太低,就開始去卡拉OK坐臺;爹和後母怎麽吵架,爹怎
麽得的癌癥;大哥是怎麽不爭氣,五千塊錢買回來的老婆卻要跑路,一直追到了
這裏;她的奶是怎樣對她好,她每個月寄回家幾千塊錢就是衹給她奶,由她奶養
孩子,也分一點給爹;現在她住的這套房子是一個香港人送她的,還有,那香港
人怎麽拋棄她。
她一說到孩子就笑,笑得象個孩子,我衹有這個時候才會相信,她確實有一
個孩子。
十一點多的時候,她穿起衣服要走,這個時候還可以趕場,我並沒有太過依
戀,給她五十元車費,再沒給別的,她也沒問我要,抱了我一下,笑著上車,說
回家就CALL我。
我到家的時候CALL機響了,那邊依舊是音樂和變調的嗓子,她大聲地告
訴我她到家了,還有就是那個的士司機想追她。我在電話裏給了她一個響吻,然
後挂電話,自己在黑暗裏也孩子似的笑著。
我知道我就要愛上她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象電影或小說裏的那些男人一
般去愛這樣的女人,我覺得我的心情在那個時候還算平靜,在很多人眼裏,這個
時候一定是最危險的。
九七年十二月十三日
公司有很多東西都尚未走入正軌,我還忙,電腦打少了一點,電話多了一點,
不過不是她的,她的電話就那麽一天一個,都很短,而且她也忙,好象有些事情,
我也沒有太多的心情去了解。
這天我閑了一點,還有就是我雖然把她的職業瞞著許多人,但是不可能瞞著
當初與我一起的那些朋友的,我的朋友軍和那些朋友沒有秘密,我也打算讓軍見
見她,給我一些意見,雖然不會有一個人支持我跟她在一起。
她比軍先到,還是要我去接她,她好象就衹知道一個天河體育中心,別的一
切免問。
這一次她更加樸素,披著一件男人的夾克,穿一條黑色的緊身健美褲,遠看
過去象個小男孩。她的臉色有點發青,見面就抱怨這幾天肚子一直不舒服,還是
緊緊地鉤著我,仿佛一鬆開我就會跑,她就孤零零的回不去了。
我笑說不想讓人看見我摟著個男人,叫她別貼這麽近,她就又生氣,用力地
打我,不過這一次沒想走。她是真的生氣的,於是我衹好摟著她的夾克,再一次
看見阿蓮捂著嘴。
然後,軍到了,大家寒暄了幾句就吃飯,我們去吃的火鍋,是狗肉。她殷勤
地為我們倒茶洗碗,說女人就應該幹的這些工夫,大聲地和服侍不周的服務員吵
架,興奮地與一些聽出了口音的同鄉聊天,她不會寂寞,不過,在這個時候接近
家庭主婦一些。
軍靜靜在旁邊看著,看她將一塊一塊的東西喂到我嘴裏,和我們喝酒,談一
些心事,沒有多少不快或者快樂的表情。那是因為他可以接受這個女人,但他也
擔心,擔心她騙了我,雖然我們都不知道我究竟有什麽東西值得騙的。其實如果
我是他,我同樣如此,不過這樣已經夠了,已經足夠讓我知道有人還了解我。
吃完飯,軍告辭,我和她回到公司,我說今晚就別走,睡一晚上吧,她答應
了。我這時把琴帶回了公司,我彈給她聽,跟她說一些風花雪月的浪漫,她根本
就不理會,衹要我唱一些流行曲。
後來,我放下吉他摟著她,揉她的胸脯,她就生起氣來,罵我,很激烈,說
我衹懂得跟她做愛,今晚絕對不可以動她,她的大姨媽來了。我笑了,我完全承
認我對她身體的興趣,但有一樣東西我自己同樣清楚,就是我對她的興趣,已不
衹是停留在性方面。
我和她辯駁的時候,不知怎麽將話題引申到我是否相信她的事情上面去,她
反復強調我不相信她,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是要上床,根本就一直當她是個妓女,
最後,兩個人背對著背、賭氣坐在那裏悶了整整有十來分鐘。
我最後實在憋不住,也生氣,就拿出我寫給朋友的一封信給她看,其實就是
我發表過的《那時的心情》,她那個語文水平當然看不懂,不過她相信我以前有
一個女友,現在分了手的。
我跟她說無論我說什麽妳都會以為我是為了騙妳上床,言下之意就是,無論
妳說什麽我也都會懷疑,這個本就是很矛盾而正常的。
然後,她問我喜歡她麽,我點了頭,我對著她也對著自己點了頭。她再問我
為什麽不帶她回家,我沉默,她就更生氣,打我。最後我說:等時機成熟,我一
定帶妳回去。
這簡直就是一句電影對白,她的回答可就不是對白了,她狠狠地指著我,一
字一句地說:假如我下一次再來,妳不帶我回家,我就再也不理妳!
我感動於她的憤怒和驚詫於自己的害怕,我竟然害怕她不理我,她好象也看
見我眼中的神情,突然溫柔了下來,竟主動給我鋪好了床。
我將她摟得緊緊的,她反復地叮囑我不要亂動,其實我的手根本就沒有動。
我們開始述說第一次見面時各自的感覺,她說她特討厭我,一見我就不喜歡,
覺得我的人委瑣,又瘦又不靚仔,她本來看中我其中一個朋友的,誰知卻分派了
給我。我說我一樣討厭妳,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她的身子扭動了一下,吃吃地笑,
回了一句:妳不喜歡就離遠點。
當我將她的小肩膀摟得更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有一點幸福的感覺,從
一個愛上妓女的男人無比矛盾而且悔疚、加上極其不安定的心情中,泡沫般地浮
上來,又很快地消失在我呆呆地盯著的那面對我來說完全空白的國際地圖上面。
我們繼續沉浸在那一夜的猜拳與唱歌上面,直到漸漸睡去。
我第一次和女人過夜,不會這麽容易睡著。我看著她的肩膀起伏著,偶爾傳
來一聲咳嗽和呻吟,我知道她的女人病又發作了,但我衹可以用被子將她包得更
嚴實一點。
其實我還可以做一些什麽?我對著黑夜折射著的燈光,懷抱裏是自己所愛的
人,我認識她不過二十來天,有多少象我這樣的男人都曾經夢想著將他們的愛人
拉出泥潭,但又有多少個人有這個勇氣,即使有這個勇氣,又有多少個是堅持到
勝利的?
我和著她的咳嗽吐了一口氣,微光中她纖弱的肩膀動了一下,我的心與她的
心貼得如許的近,我們的心跳和呼吸都同步,那一瞬間,她仿佛感覺到我的焦慮,
我卻感覺到她的安詳。
九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早上九點她就爬起來,說要走。她告訴我她大哥和嫂子現在就住她那裏,要
回去看看,加上身體不舒服,不可以陪我太久。於是我送她去,由於要省錢,她
沒有坐的士,我和她到比較遠的地方去乘公交車。
天下著小雨,我打著傘,她提著我的吉他在路上走。她把我的琴也拿走了,
她說要拿回去玩,看見吉他就象看見我。
我目送著她提著琴跳上公交車,踉蹌了一下,然後回頭看我,我發現她臉上
更蒼白,痛苦的神色也更濃,但有笑容。我的心那一刻牽動得很厲害,小雨仿佛
更密,模糊了我的視線。
回到公司後我就坐在那裏等她的電話,很久之後電話才來,她的聲音已經由
於痛苦而扭曲,她說她疼得受不了,我說我來看妳,從那一瞬間起我感覺自己已
經有一種不願意與她分離的心情,她卻叫我繼續做事,她很快就會好的,結果話
都沒說完電話就掉了,我在那裏「喂」了好久,最後等到的是電話挂上的聲音。
我之後每過十分鐘就CALL她一次,再沒有答復,我感到自己是懦弱的,
也是無助的。我試著尋回記憶中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幸好接電話的知道她,告訴
我她剛才疼得要命,回家了。
這時我拍檔回來,我們開始幹活,我並沒有停止CALL她,拍檔看見我臉
上的神色,沒有發問。接近中午的時候她終於復機,感覺上好了一點,我大聲地
吼著要了她的地址,跟拍檔說了一聲:「我去看她」,就走出去。
我兜裏衹有幾百塊錢,為了省一點,還是決定坐公交車,將近一個小時才到
達,然後,我在小區門口CALL她,她下來接我。這一回她穿得漂亮了,紫色
的上衣,白色超短裙,肉色絲襪,配白色高筒皮靴,身材很苗條,也顯高了一點,
象個少奶,但還是掩蓋不了蒼白的臉色。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亦步亦趨,我並
不會對她身邊的男性反感,迎上去的時候她開始介紹:「這是我大哥……」
她連笑容都是痛苦的。我握著男人充滿老繭的手,大聲喊了一句:「大哥」。
我察覺她眼神裏的痛苦少了一些,大哥也笑了,應了一聲,大哥的臉很苦,
這是指相學中的「苦」,一看就讓人感覺是勞碌的命。
我提著早已買好的水果跟他們上樓,一進門就看到好多人,其中當然有大嫂,
大嫂的樣子也苦,不過挺溫順的,不象老要「跑路」的人,另外還有一對男女,
男的樣子很好看,女的也不賴,就站在陽臺門邊看我。我其實沒什麽好看的,我
那天穿一件很老土的黑西裝,也許衹有裏面的襯衣會潔白得讓人別過臉去。
她的女伴不見了,房間裏倒是多了一衹卷毛的小狗,小狗一見我就撲上來,
在我腿上蹭著,看來象發情,被她很凶狠地趕開。
一進房她就躺下,又開始痛苦的呻吟,我坐在她旁邊,沒說什麽。她開始叫
大哥大嫂進來,要他們陪我說話,然後給錢外面的女人去買菜,這個時候她象一
家之主。
她跟大哥說我是她男朋友,大哥就笑,還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看著她,她
的身體一向不好,尤其是胃。我點頭,跟他們聊一些家常,然後我把大哥喊出門,
這個時候我兜裏還有一些錢,我叫大哥帶我去找個花店。大哥問我幹嗎要浪費,
我卻執著地認為這些東西會比藥更好。
這裏唯一的一家花店,大是很大,可惜沒有新鮮的花,要訂做,我訂了一個
十一支粉紅玫瑰的花籃,約好了兩點提貨。花店的老板娘很漂亮,一邊記我的電
話一邊贊我是一個好男朋友,記得女孩子的生日。我說不是生日,是生病。她笑
著說那就祝願妳女朋友的病快點好,其實有妳這麽一個男朋友在身邊,她的病一
定會好得很快的。我也笑,笑容裏盡是擔心,因為我剛在房間裏說話的時候看見
她在床上扭著,手緊緊拽著床單,皮膚都是青的。
回去的路上,大哥很別扭地問我能不能幫他找工作,我問他原來是幹啥的,
他說是在煤場打煤球,會一點機械,我說那要到附近的鄉鎮去問問,這個我實在
幫不上忙。
我在她樓下買了幾盒對付經痛的藥片,才上樓,他們已經在吃飯了,我把大
哥推到飯桌旁,自己進了房。
她依舊趴在床上,小手還拽著床單,見我進來張了一下眼,我心疼極了,可
也衹能夠輕輕撫她的背,她將我扯上床,兩個人躺在一起,她把頭埋在我懷裏。
我感覺得到她的痛苦,但我無法分擔。其實象她這樣的女人有多少沒有這樣那樣
的病?她的病也許已經是算好的了。
過了很久,她終於睡了,我就去取花籃,滿街的人都好奇地看著粉紅色的玫
瑰,屋子裏的女人都羡慕,男人們都嘖著嘴,我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她見到花的時候眼睛亮了,然後就笑,很快從床上爬起來,把臉湊到花叢裏,
然後向周圍的人炫耀,又把水果分給各人吃,重新變回一個小孩,屋子裏的氣氛
活躍了一點,人們都進來吃水果,看花。那個好看的男人進來時,她給他一個蘋
果,眼神有點奇怪,冷淡中帶著幽怨,我看出來了。然後小狗進來,她就又凶狠
起來,趕狗,對我說:這狗很臟,很不討人喜歡。我不懂小狗為什麽不討人喜歡,
我就蠻喜歡的,不過我知道這狗一定是一個男人送她的。
熱鬧過後,又衹剩我們倆在房裏,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坐在床頭跟我說話,
她說那個好看的男人就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其實就是她老公,也就是孩子的爸,
現在出來幹活,那個女人是她現在的老婆,他們暫時住在這裏。我並沒有什麽芥
蒂,我衹是感覺好看男人看我的眼神是有點不一樣,男人當然會更明白男人一點。
晚上我跟他們一起燒飯吃,他們的酸豆角和炒雞我還是吃得很有滋味。我看
到緊靠飯桌那面墻上挂著一幅中國地圖和一幅世界地圖,還有一張飛機航班表,
我相信了她曾經與香港人同居。
她說話總要找那好看男人的茬,什麽都要搶話頭,總在抬杠,有一種隨時要
吵架的意思,我在心裏笑笑,沒說什麽,適當的時候按一按她的小肩膀。好看的
男人飯都沒有吃完就跑到陽臺上抽煙去了。
吃完飯,女人們都出去,她們都要幹活的,雖然還不能去坐臺,不過附近的
發廊生意也不錯。男人們也出去,據她說是去看黃色錄像。
我提起吉他唱歌給她聽,她躺在床上,胃好了一點,偶爾會伸出手來摸我的
臉。我願意永遠停留在那些光景裏,房間裏的燈光是昏暗而金黃的,吉他的聲音
是柔和的,我的心情平靜安定無比,一切都衹屬於兩個人。
美麗的回憶通常都很短,沒多久,門就響了,好看男人的老婆回來,神色驚
惶,說今晚公安檢查,大嫂給抓去了。她立刻跳起來穿衣服,化妝,然後看著我。
我掏出錢包遞給她:「妳看著辦吧。」
她給我留了一張一百,就與女人匆匆而去。
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唱歌,從房間一直唱到大廳,我唱優客李林的《了解》:
我用什麽心
對待這段情
沒人比我了解除了妳
……
歌唱完的時候,她們回來了,大嫂也回來,大嫂的手刮破了很多地方,流著
血。她一邊為大嫂處理,一邊叮囑她們以後小心一點,逃跑要靈活一點,還有就
是跟男人上床一定要戴套。然後轉過頭來向我解釋剛才的錢用哪去了,我不需要
解釋,我衹看著這幾個女人,這不是什麽患難見真情,她們平時也許誰都不會看
誰一眼,這不過是一些野獸本能般的互助而已,那究竟是一些什麽東西,逼得她
們不得不聚在了這一起呢?
夜深了,男人回來,摟著各自的女人睡覺,她的精神還可以,我就牽著她的
手,走了出去。小區的燈光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麽寧靜,沒有人知道那些燈光
的背後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有多少女人正在男人的身下等著付錢,有多少人
對著一張錫紙在那裏吞雲吐霧,有多少人又在獨自撫摸著由於逃跑而碰出的傷口。
她在我身邊靜靜地走著,我第一次察覺到她有一些幸福的感覺。出來之前她
很認真地化妝,笑著說人人都認為她象楊鈺瑩,她確實象的,特別是當她穿上那
條裙子,戴上那頂帽子的時候,我贊她漂亮,她就撲我懷裏來了。
夜風在這個時候一定是溫柔的,我們呼吸著珠江的味道,她說和妳一起真舒
服,我摟緊她,給她同樣的回答。
我們去吃了一點粥,一點田螺,她對這個小區相當熟悉,大排擋的服務員好
奇地看著我,她就說我是她男朋友,她還遇到相熟的男人,都是一些平時卡拉O
K的熟客,熱烈地打招呼,男人們也還識趣,沒有糾纏,這是我跟她最美好的一
段時光。
回到家,人們都已經睡熟,大哥嫂子睡房間,好看男人和女人睡大廳,我走
進她的房,看著那紅色床單的大床,心裏突然間安定了下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到現在還睡著我自己的單人床,就是那種學生們在宿捨睡的雙層鐵床,很
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究竟什麽時候才會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大床,讓我可以與
心愛的人睡在上面,然後我們做愛、談心、抱在一起做同樣的夢,早上起來我可
以看見她睡覺的樣子,可以在她臉上印一個吻。現在我有了,我有了這麽一張床。
我看著她撩起被子,鑽進被窩,就象是看著自己的妻子一般,我突然問了一
句:「妳會嫁給我麽?」
她呆了一下,抬頭看著我,沒有回答,眼睛裏盡是不相信。
我上去,抱著她,吻她的嘴,她沒有拒絕,還摟住我的脖子,
過了一會,她推開我,說:「妳還是帶了我回家再說吧。」
那時她的神情是疲累的,她應該聽過不知多少次這樣的話。
我問她是不是我帶她回家,她就不幹這一行了,她點頭。
我照樣摟著她入夢,她繼續大聲痛苦地咳嗽和呻吟,在夜裏睡眠,是她最虛
弱的時分,相反我睡得安穩了一些。
***
之後,她告訴我她不再上班了,去了個紡織廠幹活,然後告訴我廠裏要她去
上海出差,一個星期後回來。
我從她說去出差起第三天用我CALL機的另一個號碼CALL她,因為她
不知道這個號碼,很快就有人CALL回我,我照著號碼打過去,她的聲音「喂」
了一句,一聽是我,立刻說不認識,然後找了另外一個女人來跟我說她去上海了,
我當時並沒有太生氣,有一個朋友跟我說過一句話:對付一個喜歡說謊的女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論她說什麽妳都相信。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就又很苦惱地補
充了一句:可是假如妳明明知道她在說謊,妳還要裝做相信,那……那真的很麻
煩……
我根本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最後還是乖乖地過來聽電話,笑著說她還
沒走,正在跟我認識的那些司機吃消夜雲雲。
我很認真地說:我了解妳的處境,我也知道我們的關係,我不管妳去做什麽
我都不會怪妳,哪怕妳要和別的男人上床,我決定跟妳在一起的時候早就有這樣
的打算,我衹是希望妳不要騙我,妳無論去做什麽都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好麽?
還有就是,我什麽也沒有,我不可以給妳任何東西,妳不必為我擔上任何負擔。
她笑著說她知道了,聲音裏有說不出的舒暢,然後又問我什麽時候帶她回家,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後天吧。
於是就約好了。
九八年一月二十日
終於等到這一天,她終於要來我家了。
她前一個晚上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玩,那地方到我家要先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
車,再坐一個多小時的電車才能到達。我從早上十點開始等,一直等到一點,飯
菜都就要涼了,爹媽不斷地催促開飯,我就站在陽臺上看著一班一班的電車轉彎,
不知道哪一輛的裏面有她。
其實爹媽一直不怎麽贊成我跟外省女孩子在一起,都是因為一些現實的問題,
諸如戶口、孩子上學、探親車費什麽的,但他們有一項原則也始終如一,就是我
喜歡的,他們都不反對,他們想抱孫子也想了太久。
我的CALL機終於響起,我衝下樓去將她接上來,她穿一件帶白色鏤花披
肩的藍點連衣裙,長發扎成了兩根鞭子,很斯文。我吃著已經逐漸變冷的飯菜,
心裏卻很暖和。
我介紹她的時候,我媽說她樣子象我的一個表姐,爹看她的眼神也是溫和的。
吃完飯她累了,要睡,就睡在我的雙層床下面,她昨晚又不知是瘋到了幾點。
我仔細地為她蓋被子,她睡得很沉。這些都讓媽看見了,然後我花了很長的時間
向媽敘述我和她認識的經過,這當然要靠我編故事的水平。
我一邊說,一邊就想,什麽時候我才可以理直氣壯一點。
晚上,我帶她去吃飯,那曾經是全亞洲最高的中信廣場,走進室內觀光電梯
的時候,她又開始好奇。每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神情,我的心就會痛一次。
我的兩個拍檔與彼此的女友都在,這一頓飯吃得相當開心,在座的四個人對
她的感覺相當好,她也表現得很斯文而且大方,我的心總算放下了許多。
飯後,我們沒有隨拍檔們去玩,我牽著她的手走過天河體育中心,周圍好多
人,我緊了緊她的手,問:今晚開心不?
她興高采烈:開心。
我頓了一頓,然後很認真地說:妳記得麽?妳說過的,妳說如果我帶妳回家,
妳就不再幹那一行了。
她用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後笑,點頭道:妳放心,我回去就找工作。
我們走過那條長長的大街,突然起風了,她就伸開雙手在街上跑,任風吹起
她的裙腳。她叫著說:這風真舒服,讓她想起了家鄉的田埂。
我看著眼前的背影,眼睛濕了,也涌起一種恐懼,我害怕失去她。
***
過了幾天她就打電話告訴我她找到工作了,做的冷氣機,就是那些常去卡拉
OK玩的司機介紹的,這一次我沒有懷疑。
之後,她又出了一次差,還是上海,還是要去一個星期。我沒有再「調查」,
我衹是牽挂,過兩天她就會打一次電話回來,說很辛苦,也很挂著我,那邊的環
境要麽很安靜、要不就是充滿了汽車來往的聲音。
我相信她,其實我一直都強迫自己去相信她,其實即使我不相信她又如何?
其實我又給了她什麽?我本來要告訴自己,即使我見到她跟任何一個男人上床我
也不可以生氣,因為那是她的職業,但當我漸漸愛上她的時候,這真的能一點也
不介意麽?
還有就是,我經常問自己,是不是正因為她的職業,她即使沒做的事我都會
懷疑她做了?是不是如果她幹的不是這個,她怎麽騙我我都相信?
可是我沒有得到答案,因為我是戀愛中的男人。
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面,她出差回來就電我,興衝衝的,說怎麽怎麽辛苦,我
能聽見她的聲音就已經滿意了,沒有問她上海的見聞,其實主要是我害怕她答不
出來。後來我曾試探著問她可以到公司去看她麽,她很高興地答應,我也就沒再
說什麽,我們直到春節完了她從老家回來後才再見面。
***
春節後,我的公司就要搬遷,搬到一個很大的地方去,原來的鋪頭我打算和
一個叫「雜哥」的朋友合伙做小吃生意。
雜哥是賣牛雜的,我經常去他的攤檔吃東西,就認識他,後來我覺得他人不
錯,也豪爽,雖然坐過牢,可是現在也算是重頭來過,反正公司搬了,鋪頭空著
很難出租,就決定和他合伙碰碰運氣。
這一碰,將我的整個二十七歲都差不多碰碎了。
她一回來,我就叫雜哥開著他的外地牌摩托車搭著我去找她,這時大哥嫂子
都回了老家,好看男人和他的女人到一個皮具廠去打工,她跟她一個親表妹住在
一起。
雜哥一見到表妹就跟她好上了,真的象一見如故一般。雜哥有一個老婆,還
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他是家裏三兄弟的老大,他當初由於窩贓與二弟一起坐牢,
出來後跟著他的老母親賣牛雜,賣著賣著就自己做了個車子自己賣,然後娶妻生
子。他老爹是在他兩兄弟坐牢的時候找了個女人然後拋棄他老媽的,聽上去又是
一個悲涼的故事。
我那時深夜經常喜歡和軍一起坐在他的牛雜車旁邊吃牛雜喝啤酒,看著大街
上的人來人往,我們什麽都談,生活、女人、感情,慢慢就熟了,談的話題也深
入。
我記得雜哥給我說過他以前的一個女友,在他坐牢的時候,這女人在男子監
獄的廁所裏躲了一個晚上,就是為了可以進牢房陪他上一次床。他就是因為這個
事對這女人死心塌地,不過後來女人還是拋棄他,因為不可以跟他捱苦。其實女
人都說男人不是好東西,男人也說女人不是好東西的。
後來他就結婚,訂婚的過程就是他老婆從鄉下出來,他們到電影院去看電影,
他第一次拉他老婆的手,說:我們結婚吧。他老婆點點頭,於是他們就有了這個
三歲的小女孩。到現在他很愛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起早摸黑地幹活就是為了她們。
我在牛雜車旁邊可以聽到各種各樣的故事,有時我感慨,有時我大笑,有時
我憤怒,有時我沉默。我從來不介意人家的身世,也從來不觀察坐的地方骯臟與
否,我衹希望自己能有多一點幹凈的心情。
我與雜哥的感情一點點地積累起來,我勸他合伙開鋪頭,我出大部分的錢,
幫他把表妹的事瞞著他老婆,有時即使她不在家的時候我也會陪他去找表妹,請
他們吃消夜。
雜哥經常很痛苦和矛盾,說自己很愛家人,但老婆衹是為了他生孩子,卻沒
有給他戀愛的感覺,而這些感覺他從表妹身上都找到了。我聽見這些時衹可以輕
嘆一聲,因為現在有太多這樣的家庭了。
我們經常奔波在往返的路上,就是為了歡度那麽幾個小時的生命。
九八年四月十一日
新公司正在裝修,雜哥也密鑼緊鼓地籌備著小吃店的開張,我每天都在現場
監督裝修,還要籌款,與她見面少了,不過電話沒有少。她也說她的工作忙,有
時間就來看我。
這一天,她來了,和她的一個同事來,她同事去看男朋友,她來看我們裝修。
工地裏沒有地方坐,她衹可以坐在外面,當時天氣又熱,我即要忙工地的活,又
要出來買涼茶給她喝,來來往往的,忙死了。我主要是怕她辛苦,因為她在陽光
下不能支持很久,不過有一樣東西讓我感動,就是她的眉頭皺得很緊,但還是等
了我兩個小時。
忙完之後,我跟她到體育中心去放風箏,她的同事也來了,帶著男朋友。她
同事很美麗,衹是眼圈很黑,絕對的睡眠不足。兩個女人在前面跑著、跳著、歡
叫著,她淺藍色的連衣裙就要象天上的風箏一樣飛舞,我和她同事的男人在後面,
我問男人:怎麽認識妳女朋友的?
男人回答:不就是紅玫瑰嘛。
我笑了,拍著他的肩膀:是個好地方。
他也笑了,笑得有點邪,其實我跟他又有什麽區別?
陽光和風都很好的天氣,她放得累了就跑回我身邊,將線遞給我,要我看管
她的風箏。我拽著那根線,不知不覺越拽越緊,她不就象那風箏麽?但我手裏的
這根線,能有多堅強?假若這線斷了,我的手拽得多大力又有什麽用?她是會飛
得累了掉下來,還是要越飛越遠?
我沒有再想這個問題,我想起自己經常在做的一個夢,夢的內容就是有一天
她回了老家,再不歸來,我努力工作,名成利就,然後電視報紙到處登廣告尋她,
終於有一天與她相認,不過她已為人婦……
很象電影,我在心頭一直嘆著氣。
其實假若我真的和她結了婚,她能做一些什麽呢?我能養得起她麽?現在我
連養自己都困難,她什麽都不懂,也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開一個小鋪頭。這現實
麽?還有她的孩子,怎麽辦?我們養得起麽?
現在基本所有朋友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基本所有的朋友都反對。有的堅決不
相信她會對我有任何真感情,堅決相信她一定在騙我,不單騙錢,而且騙情;有
的反復用自己以前一些類似經歷告誡我,這種女人即使沒有騙妳,也絕對不會跟
妳在一起,她現在好象變了,很快就會打回原形;有的委婉地勸告,不要吊死在
一棵樹上,要多方面選擇,現在妳認為這一個是最好的,將來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有的根本就是拍著桌子罵娘,說我自己找個火坑自己跳,怎麽死都不會看我。
衹有兩個人支持我,有一個朋友聽完我的經歷,沒有任何反對或勸戒,相反
覺得我是一個很幸福的人,他說:妳起碼現在有一個人可以喜歡,可以思唸和牽
挂,不要想太多的未來,一切順其自然。
他有一個山西的老婆和一個兩歲的兒子,十分美滿,他和他老婆才認識三個
月就結婚了,每當別人問起他怎麽會閃電結婚的時候,他就搬出他的理論來:我
三個月裏面天天跟我老婆見面,加起來有一百多次,可是假如妳在廣州找一個女
朋友,也許兩年才能湊夠這個數。
另一個就是雜哥,這是他對我朋友們說的一番話:他這個人,認了個死理,
妳怎麽勸他都不會回頭的。有時人就是這樣,明知是錯的,也一定要走到頭,看
到結果時心才會死,我現在不會勸他,我要等他真的掉進坑裏的時候,我才去拉
他上來,何況現在我們又怎麽可以斷言他就一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我記得雜哥這番話,盡管後來他沒有拉我,但我牢牢記住了他的話,我覺得
這話說中了我的心,所以從此以後我沒有再勸過人,我衹是能拉的時候就盡力去
拉。
「喂,走啦。」
她的聲音驚醒了我,天空還是那麽藍,風還是那麽猛,卻吹不散我心中無數
的結。
回到小鋪頭的時候天已近暮,我和她在沙發上做愛,我們都沒有脫衣服,我
們讓汗水沾在衣服上,我反復地撩起她的裙子,很快就一瀉千裏。她問我怎麽了,
我說太久沒見妳,太衝動。她就笑,說不信我沒有別的女人,我嘆一口氣,心裏
想:為什麽妳說的話我要懷疑,我說的話妳要不信?是不是就因為妳是在那裏做
的女人,我是去那裏找妳的男人呢?
晚飯後,我帶她去卡拉OK,她在霓紅下找到兩個游蕩的小姐,她上去找她
們說話,還跟其中一個跳舞,我坐在那裏看著,很輕鬆,我喜歡她到哪都可以找
到朋友,到哪都不會孤單,我不喜歡一個女人整天都要男人陪著,整天都要男人
哄。
她的舞跳得好極了,其實我大部分的舞就是從她那裏學來的,我後來每一次
摟著女人跳舞的時候就會想起她。
不過,後來那兩個小姐走的時候看著我們的眼光讓我有點後悔帶她來這裏,
她反而少有的大方,沒有怎麽介意,她最容不了的是我的朋友這樣看她。軍來的
時候她還熱情地倒酒,和軍一起唱歌,玩得很瘋,軍沒有那樣看她。
適量酒精對性愛的幫助是很大的,那晚上我們差點就把鋪頭整個翻了過來,
軍剛告辭她就開始用腳趾撩我,我撲到她身上的時候彼此幾乎赤裸,我們一邊吻
著、一邊急促地脫著身上的障礙物,我們不斷地交換姿勢,不斷地低聲歡叫,我
累了她就動,她累了我頂上,那才叫做愛。
她的迎合,將我身體裏所有性衝動都引發了出來。我經常說的兩句話,一句
就是:假如妳覺得自己愛一個女人卻又不想脫光她的衣服,妳絕對沒有真正愛這
個女人。
另一句就是:衹有和自己真愛的女人做愛,妳才會有那種爆發出來的力量與
速度。
這兩句話,不單是男人,就連女人都同意了。
我跟她整個晚上仿佛都沒有累過,我在她身上什麽東西都找到了,我知道什
麽叫愛,也知道什麽叫性愛。她也找回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高潮,在她全身劇烈
地顫抖時,我聞到了少許的血腥味。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3-4-29 11: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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