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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6-10-13 來自 開張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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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菲利斯的家鄉,我們遇到了這麼一個小插曲。
我知道烤肉的香味可以讓人流口水,卻不知道那竟然可以吸引到一位美女出現。
當身穿背心和牛仔褲,身材高姚的金髮美女,米夏出現走進庭院時,連對女性不感興趣的我都不禁看呆了,更不用提其他人。
「我聞香而來唷!」她甜甜一笑,左邊有一個迷人的小酒窩。
「米夏!」愛麗娜興奮地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兩個人像少女一樣原地跳躍。
「原來是認識的……」我歎氣,這時發現菲利斯也同樣看直了眼,連我說話都沒發現!
被漂亮的東西吸引我可以理解,可是不代表我要接受!
看他還盯著人瞧,我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推他一把。菲利斯彈了彈,如夢初醒地左看右望。
「菲利斯,你看這是誰?」愛麗娜對他招手,拉著米夏一同前來。「還記得米夏嗎?」
「我當然記得。」
站在菲利斯旁邊,我清楚聽到他聲音裏的不自在。
「好久不見了,米夏。」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米夏微笑。
我必須說,我非常不喜歡在兩人之間蔓延的氣氛。無論是米夏大方又專注菲利斯的眼神,或是菲利斯尷尬的神色和不敢正視她的態度都傳給我某種訊息。
菲利斯的性取向我當然最清楚不過,可是……
我的視線在二人間遊移——非常不愉快。
菲利斯是同性戀沒錯,可是誰能保證他沒有迷惘的過度期?搞不好他還沒發現自己只愛男人之前和女性交往過,而這位女性現在回來找他了!
「這位是?」終於,米夏迷人的眼眸向我轉來。
「他……他叫凱文。」菲利斯如夢初醒地拉過我的手,臉上終於浮現笑容。「是我的男朋友。」
女人並沒有露出我等待的忌妒或打量的神色,反而高興自然地對我打招呼。
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米夏是菲利斯那段痛苦時期唯一個站在他那邊的人。
◇ ◇ ◇
「菲利斯……我……不行了……」
「再一下就好了,乖……」
菲利斯的手滑過我的發絲,用春雨般的吻安慰我,沒有停滯跡象的抽送動作卻持續進攻著。
我難耐地扭動軀體,前頭的陽具即使射了很多次依舊漲得疼痛無比,後頭的肛門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抽插早已麻痹,只感覺到……有物體在進出而已。
——到底做了多久了……
我瞄向床旁的鐘,但沒戴眼鏡的視線模糊——兩點半……嗎?已經兩個小時了?
自從菲利斯把他的過去告訴我之後,他對我更加依賴,對我索求無度到了讓我害怕的地步……也說不定。
好不容易,菲利斯不知道達到第幾次高潮,永無止境的性事才宣告結束。我意識恍惚地望著天花板,不禁擔心要是再這樣下去,肉體會受不了。
「菲利斯……」
「嗯?」情人心滿意足地看著我,手頑皮地在我的胸口上蹭磨。
「……你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早死。」只是不知道會是因為得病還是累死。
「我會很小心不讓你死掉。」他回以微笑。
他的意思是他會繼續這樣下去,只要不把我弄死?
我踢了他一下,引來他陣陣發笑,就像個毫無煩惱的小男孩,性愛過程中近乎病態的執著完全煙消雲散。
愛情讓他失去安全感,這是我最近發現的事。菲利斯越愛我,越擔心我並不如他想像中那麼愛他,開始無時無刻找機會驗證我對他的愛;越證明我愛他,他越缺乏安全感——簡而言之,是個無限迴圈。
明知道這不是個健康的愛情,我卻除了儘量回應他以外別無他法。如果不知道病症,無論一名醫生的技術多高明都束手無策。
「菲利斯,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擁住戀人,低聲細語道。
懷中的戀人肌肉緊繃了些,不過很快放鬆,隨後在我額頭上印下雙唇。
門鈴忽然響起。我睜開眼,這才發現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睡了兩個多小時,枕邊人不見蹤影也感受不到余溫,搞不好很早就離開了。
我披件衣服,搖搖晃晃地走出寢室,很沒儀態地打了個大呵欠,這才發現客人早已在室內,是菲利斯開門給她。
「嗨,凱文。」
面對我的衣冠不整,米夏仍能表現自然,笑容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怔怔地看她,再看看菲利斯。他狀似無助地看我,用眼神跟我求助。
「米夏,什麼風把妳吹來了?」我儘量壓抑打呵欠的衝動,對她回以微笑。
「我難得上來,就過來看看菲利斯過得好不好。」她換個站姿,把落到眼前的瀏海勾到耳後,露出帶有猶豫的臉。「其實……我是想拜託你們。能不能讓我住一陣子?我找到地方住會立刻搬走的。」
我這才瞄到她腳邊輕便的行李箱,習慣性地瞇起雙眼。
「米夏,妳先坐,我去換件衣服。」
女子為自己沒立刻被趕出門口而松一口氣,菲利斯面對仍站在那兒的她以及轉身回房的我猶豫不決。我進房沒幾分鐘後,他終於進來,一臉害怕被我砍的表情。
「凱文,我想拒絕的,可是找不到藉口!」
「拒絕她需要藉口嗎?」
「她……我……可是我怎麼跟她說……」
不行,我的壞習慣又來了。
「別緊張,我沒生氣。」我擠出笑容,輕鬆地往他腹部輕輕一擊。「別嚇成這樣。我們先聽聽她怎麼說。」
隨便套上一件襯衫和牛仔褲,我如這房子的主人般坐在米夏對面,正主兒反而跑去張羅茶點。
「米夏,可以告訴我們理由嗎?」
「我半年前和媽媽搬到那個城市去,在那裏巧遇愛麗娜。」趁我更衣的時候,她似乎想好她的臺詞了。「我知道菲利斯在這裏工作,也很早就想回來這找工作了,所以就趁這個機會來了。」
我挑眉,顯示我對她的說辭的懷疑。
「我知道我這樣很冒昧,不過我只是想借住很短很短一段時間,直到我找到地方住為止。我……有問過愛麗娜,她很贊成,也說過會跟菲利斯聯絡……」
我轉向旁邊的菲利斯,見他死命搖頭。
——這可是菲利斯的家,我們的空間啊!愛麗娜怎能沒事先問過我們就答應人了呢?
「愛麗娜可能忘了說吧!」我用手刷了刷瀏海,儘量不要露出懊惱的臉色。「妳找到工作了嗎?」
「我有幾個面試,也寄了不少履歷書出去,也有很努力在找住的地方。找到地方住我就會立刻離開,畢竟我也不想打擾你們。」
我沒應聲。不願意讓她借住的理由真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會打擾到我們。只要米夏在這邊一天,就表示我們不能毫無忌憚地外出、到我那兒過夜、或者在這邊過夜。我沒興趣在第三者面前做出親昵動作,更不喜歡有人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她的存在活生生地剝奪了我們的自由,問題是這個理由不足以把一位無依靠的女性拒於門外,更別提她是愛麗娜認識的人、菲利斯的舊同學。
「米夏,你可以住下來。」我掙扎了很久,鄭重宣佈道。「不過是住我那裏。」
「凱文!」
「跟菲利斯這邊比起來,我那邊空間比較大,多你一個也沒問題。」
「真的可以嗎?」美女擔心地張著棕色大眼看我,我要是異性戀大概早被迷得魂都飛了吧!
——多想無益。
「我先帶你過去,同居條件待會兒再談吧!」
「好!」
既然都到這地步了,不載她回家不行。菲利斯又尾隨我來寢室,一臉埋怨地看我。
「你說過你會一整天陪我的!」
「親愛的,現在是非常時期。」我給他一個輕啄。「我晚點打電話給你。」
一個只有一秒鐘的吻也足以讓小情人露出陶醉的表情。要不是外面有人在等著……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我不知道菲利斯有沒有發現,他總是先說「我愛你」的那一個,然後我再回以同樣的話。並不是我不夠愛他,而是我沒有菲利斯坦率,不習慣坦露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你們好恩愛喔。」
在車內,米夏做出這樣的評語。我們並沒有在她面前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或說些噁心的話,是什麼洩漏了呢?
「有這麼明顯嗎?」我笑笑,順便換上墨鏡,不想讓她偷窺到我的心情。
「那是一種感覺。你們之間的氣氛很自然,好像用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米夏剛開始還看著我說話,但是說到這裏時卻移開了眼神,之後安靜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我也沒多插話,任由沉默擴散蔓延。
後來回想,如果當時我有多嘴幾句的話,也許就能套出她的話來,之後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吧!
「休?可林先生。」
坐在角落的年輕男子立刻站起。我這時注意到坐在他旁邊的人,不禁揚起笑容。
「我沒想到你會來。」
「我本來想找你一起吃午餐,可是你看來很忙。」菲利斯苦笑。坐滿候診室的人一副害怕我會丟下他們跑去吃飯的表情。
這實在怪不得他們。如果可以,他們寧可躺在床上睡覺也不想來這兒坐著等我。
「抱歉。」在虎視眈眈之下,我不好意思多說,只能先簡單地道歉。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菲利斯理解地站起,不過臨走前的表情很依依不捨。
「抱歉,可林先生,跟我來吧。」我目送完菲利斯,連忙把焦點放回病人身上,露出專業笑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從我早上踏進診所以來,我就不停地看診、接觸各種不同的病菌和身心煩惱,連上個廁所都要跟病人說抱歉,更甭論吃飯了,歸功於另一位今天當值的醫生出門時扭到腳。
菲利斯的公司離這雖然不遠,卻也不是可以輕鬆來吃一個午餐的距離,以前也不曾這麼做過。今天會特別過來很可能是因為我家裏的新房客吧!
新房客小姐在我準備出門的時候剛起床——幸好沒像電影裏面那樣只穿性感睡衣或內衣出現——在我出門時對我獻出甜甜一笑。她會不會善用時間去找工作、找房子,還是會趁機把我洗劫一空,我一個譜都沒有。
兩點十五分,候診室終於空了,我趕緊吃掉瑪琪幫我買的三明治和果汁,順便問瑪琪知不知道有何地方在徵人。
「醫生你要換工作?」
「你說有可能嗎?」
「你要把我換掉?」
「我是在幫—個朋友問而已。」我哭笑不得地說。
「那……你那個朋友要找什麼樣的工作?」
「體育系畢業,之前在做教練和營養師。」
「這樣啊……我問問看好了。」
「也順便問問看有沒有住的地方好嗎?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朋友剛從難民營出來嗎?」
「你的想像力豐富得讓我驚訝。」
我身邊充滿一群奇特的人。
晚上休診後,我掙扎於該做個稱職的情人,去找菲利斯補償中午,還是該做個體貼的主人,回去問候米夏今天的收穫;最後我決定做個好情人,哪怕只有短短一分鐘也好。
坐上車,我不經心地檢查手機,沒想到米夏傳了簡訊給我,說今晚會晚回;真是天助我也,這下我可以毫無愧疚地去找菲利斯了。
「唷,好久不見了呀,醫生。」森看到我,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奸笑。
「好久不見了,森。」我輕點頭,朝他展開笑容。
「這麼神色自若?真不好玩!」
奸笑了我就該害怕?哼!
「凱文,你下班了?」菲利斯出現,瞬間擠開森,對我露出最燦爛的微笑。
「工作結束了嗎?」我記得他最近沒什麼大企劃。
「嗯!我們走吧!」
「你們不要一起吃飯嗎?我請客喔!」森又很不識時務地插進來,頗有充當一百瓦電燈泡的意願。
「不了,謝謝!」菲利斯用最強的力道喊出自己的堅決,拉了我的手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毫不給自己的老闆一個說話的機會。
「怎麼不去?你老闆請客呢!」雖然我非常不想去,可是菲利斯會想也不想就拒絕,這並不是他的作風。
「我跟他們說了米夏來的事。」
「噢……」原來如此。
「結果呢?她在你那兒住得怎麼樣?」
「才過一天罷了,沒什麼好說的吧?」
「早上沒穿著內衣或者性感透明睡衣出現?」
會有一樣的想法,是因為我們兩個是戀人,還是因為媒體太過深入民心?
接下來,我們選了一家義大利餐廳,嘗了一瓶美味的紅酒,略帶醉意地回家。
「要上來嗎?」下車前,菲利斯帶誘惑的眼神看著我,連聲音都變得不同。
「我很想答應,可是我不能把米夏一個人丟在家裏。」
戀人立刻露出不滿的臉色,動作充滿撒嬌的味道。
「你不能愛上她喔!」
我差點被自己的呼吸嗆到。
「你醉到神智不清了嗎?我可是同性戀耶!」
「搞不好你以前喜歡女人啊!我怎麼知道?」
「我……」才要反駁,我頓時發現我從來沒跟菲利斯說過我以前的事。
我不想去在意菲利斯的過去,很自然地也以為他不該去在意我的,所以從來沒和他說過。可是菲利斯主動跟我說了他的過去,他卻對我一無所知,這並不公平……
「答應我,凱文。」
菲利斯認真無比地重複著,還緊緊握住我的手,充分顯示他的不安。我給他一個吻當作安撫。
「別想太多,我愛的人是你啊。」
簡單的話讓菲利斯破顏微笑,失去的活力仿佛又回來了,再度成為我認識的菲利斯。
「那我們也努力幫米夏找找看吧!」隨即,他接近我的耳朵:「我可不想為了她而禁欲。」
「少說得這麼嚴重!」
我在他下車時拍了他的臀部一下,當作是他縱欲過度的懲罰。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個驚悚的畫面。
一個剛沐完浴,曲線玲瓏的美女,穿著背心和小小的內褲,出現在我面前!
米夏看到我,慌張地用小小的毛巾遮住下半身,尷尬地微笑。
「我只是出來拿樣東西就進去,沒想到你會這時候回來……抱歉。」
「不礙事。」我勉強勾起一抹笑容,裝作無事地回自己的房間。
我該慶倖還是後悔自己是同性戀呢?無可厚非地,米夏的美貌和惹火身材可以輕易點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情欲,連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應該慶倖我是同性戀,否則穿成那副模樣,一般男人早就撲上前了!
我倍感疲勞地解下領帶,敲門聲忽然響起。
「凱文?」
「在。」
「我只是想跟你說一下,我明天還有一個面試,是醫院的複健人員。」
「那很好啊。」我頓了頓。「加油。」
「謝謝。」
由始至終,我們都隔著門說話。也許米夏已經穿好衣服,可是我不想冒這個險,而且我也要準備洗澡,更沒有可以和她閒聊的話題。
平常人都認為同性戀是女性最好的朋友,問題是我沒興趣和米夏討論男人,對女性服裝或演藝圈八卦也一無所知,更不想和她討論男人。
我們之間聊得起來的男人大概就只有菲利斯一個,而我完全不想和她討論。
第一次發現原來我是個善妒的人。面對一位美若天仙、性格又好的女性,即使知道菲利斯是無庸置疑的同性戀者,我還是免不了擔心。
幸好我堅持讓米夏住在我這兒,否則讓菲利斯看到她剛才那副模樣,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反應……
忽然,我睜開已經閉緊的眼睛,頭腦清醒起來。
——一般同性戀會不停想著女人的身體嗎?
「你對女人有興趣?」
大衛的一針見血讓我有股想揍他的衝動,可是這有欲蓋彌彰之嫌,只好偷偷握緊拳頭。
「說得也是……你從來沒嘗過女人的滋味,這時候忽然出現一個這麼火辣的,多少會承受不住吧。」
「我只是跟你說家裏來了個女人,你為什麼可以推論出這麼多?」我禁不住問。
禁不起別人讚美的男人自傲地眯起眼,渾身散發出不可一世的氣息。
「會特別跟我強調你看到她穿著內衣褲走來走去,可見那一幕在你心中占多大份量呢。」
這傢伙,難道是福爾摩斯的轉世?
「我從來沒把女人當成交往物件,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慎重重申。
「那只是你以前把她們當成無法交往的物件,就像狗啊貓啊,或者是南瓜一樣。」大衛不放棄地反駁。「可是現在不同了。你終於發現女人也是人,跟你一樣有手有腳,還有軟軟香香的曼妙身軀,」接著,戲劇性地挺胸,張開雙臂:「視野瞬間變得遼闊。」
「胡說!」我對他的言論嗤之以鼻。「那怎麼不見你的視野遼闊?」
「因為我還是喜歡男人堅韌的肌肉和前後兼用的功能。」說著,高興的表情瞬間笑得豔麗,仿佛眼前就有佳餚美味等待著。
「……有時候我真擔心你會不會被告性騷擾而驅出醫學界。」
「請不要懷疑我的演技和自製力。」
我雙手抱胸,非常不愉快地皺眉,卻無法反駁他的話。
世上的同性戀有兩種,先天和後天,而我一直深信我屬於後者。
在漫長的二十七年裏,我從來沒喜歡過任何女人,也認為自己會愛上男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也許真如大衛所說,女性對我而言就像貓拘一樣的存在,即使會尊重、疼愛她們,也絕對不會把她們當作戀愛物件。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到目前為止的戀愛又算什麼?和父母反抗多年得來的認可又算什麼?
這想法讓我極度不安,甚至讓我引發恐懼症,在女性面前顯得不安局促。
下班時間一到,我立刻動身到菲利斯的住所。先接到電話通知的菲利斯從我的語氣聽到我的不妥,看到我時的表情顯示擔憂,不過我沒有給他多思考或詢問的時間,一把將他擁入懷中,奪取他微張的雙唇。
「凱……凱文……你怎麼了?」
「我忽然想做,不行嗎?」我露出讓他著迷的笑容,一邊脫去惱人的衣物,在客廳當下就含住他傲人的男根,拼命吸吮起來。
「啊……啊……」
被我吸得腿軟的菲利斯跪在地上,仿佛被人欺負了似的臉蛋漲紅,眼角泛淚。我毫不鬆懈地為他口交,也運用雙手攪弄他的陰囊,按摩他敏感的大腿內側,捏弄硬起的乳頭。即使他嘴裏說不要,我一鬆口,他立刻弓起身子,挺立的陽具像在抗議一般上下彈跳。
看著分泌晶瑩液體的陽具以及迷人的陽剛身軀,我自己的分身也漲得發疼,是個讓我欣慰的反應。
我果然還是喜歡男人。
「我要射了……啊!」
在我的強烈攻勢下,菲利斯終於忍受不住地求饒。我壞心眼地捉住根部,隨後拉下領帶綁住,不讓他射出。菲利斯為此倒抽一口氣,誘人的身子不停抽搐。
「凱文……!」
「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射嗎?」我嘴腳揚起,在他耳邊輕輕呼氣。
「可是我好難過……」說著,他雙腿緊夾著摩擦,帶有咽泣的聲音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無論是哪方面都刺激我征服的欲望。
「乖,把那裏露出來……」我憐愛地親吻他,作為安慰。「讓我滿足我就讓你射。」
可愛的戀人服從地雙手抱腿,將平時隱藏起來的秘密花園展現在我眼前。看那誘人的入口一張一合地邀請著我,我舔了舔雙唇,把自己也漲到發疼的性器對準、狠狠進入,立刻進行抽插動作。
「呀啊……!好深……好深……啊、啊啊……慢點……啊……!」
嘴裏雖然發出難過的呻吟,可是天生yin蕩的肉體依然緊緊吸著我,四肢甚至環繞到我身後,攀著我不放。我放任自己,毫無節制地前後擺動,想要知道自己能夠進入他多少,自己有多想要他。
「好棒……好棒……凱文~」
我的天,已經懂得享受這種近乎蹂躪的性愛了嗎?我該不會在不知不覺間把我們的關係進展到另一個境界了吧?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無暇顧慮那麼多了。我捉住他的雙腿左右大開,更加用力抽送。菲利斯的性器無視束縛,斷斷續續地擠出濁白的液體,那腥味夾雜著汗水味撲鼻而來,猶如最高級的催情劑。
「凱文,讓我射……讓我射……我要不行了……!」
「好孩子,盡情射吧!」
隨著高潮的衝動,菲利斯的後庭緊緊收縮,夾得我也無法忍耐,眼看就要泄出。我適時解開領帶,菲利斯的JING YE立刻馬力全開地噴出,落在我臉上。
由始至終,我從未限制過菲利斯雙手的行動,他卻乖乖聽話,沒有主動去鬆綁,比小孩還聽話。
如此享受和男人做愛的我,怎麼可能會是假性同性戀?真是的,我太容易被大衛催眠了!
確定高潮結束後,我離開菲利斯的身體,還牽引出一條銀絲,牽連在我的性器和菲利斯的洞穴之間——以前從沒注意到,這原來是多麼色情的一個畫面。
「……菲利斯。」
「我還想要嘛……不然由我主動也可以。」
饑渴得像是一年沒做愛的戀人貪婪地舔著我又再度硬起的分身,一邊手還探向自己的後庭,用中指自慰!
「真是的!」我惱怒地拉過他的手,不准他再做出這麼污辱人的舉動。「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被你吸幹!」
「放心,到時候換你來吸幹我!」
得逞的小惡魔舔舔嘴唇,自動自發地坐到我的大腿上。
我的體力不及情人,這點我很早就承認了。在這次的持久戰下,我成了菲利斯的手下敗將,只做了兩次,第三次認命地讓他上。因為我先前過度粗暴的對待,菲利斯當然沒那麼輕易放過我。
第二天清晨,我耐住身子的疼痛,上班前先回家換件乾淨的衣服。
要是被人知道我徹夜未歸而胡思亂想——雖然他們的猜測將會是正確的——那我寧可死掉。
激情過後的余溫未退、睡眠不足、加上身體無一處不酸痛,我的臉色壞到極點,記憶力減退,一直到用鑰匙開門的刹那才想起家裏有位漂亮的食客。
「早安。」
米夏穿了件米色襯衫和炭灰色裙,頭髮隨性地梳了個髻,雙手捧著飄有熱氣的馬克杯,對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早安,今天早上有面試嗎?」被她抓到我徹夜未歸,我尷尬地點頭,不自覺地拉好襯衫。
「我今天早上有第二個面試,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複健人員職位。」
「噢,恭喜。」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沒想到這麼快就到第二趟面試了。「幾點的面試?我開車送你去。」
「九點半,不麻煩你。」
「一點也不會。」我看看手錶,時間還遊刃有餘。「給我半小時時間。」
「謝謝你。」
見她欣然接受,我立刻轉進臥室,用最快的速度洗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剛好半小時。
「好了,我們走吧。」
「等等。」
米夏走上前,對我伸出雙手。我本能往後一縮,這才發現她是要幫我綁好我掛在脖子間的領帶。
「被你鄰居看到你這個模樣,她可是會傷心的喔。她可是把你當偶像看待呢。」
「誰?」我摸不著頭緒,搖頭皺眉。
「史蒂芬妮。我偶爾會跟她聊聊天。」
「你跟我的鄰居混熟了?」我住在這兒五年,可從來不知道史蒂芬妮崇拜我。
「她還以為我是你太大,第一次聊天叫我艾斯本太太。」
纖細漂亮的手指熟練地打好雙結領帶,還不忘幫我調整好,最後雙手輕輕撫平胸口的夾紋;一切動作那麼一氣呵成,害我不知怎麼開口阻止。
「好了,我們走吧。」
「好。」我儘量裝做平靜地點點頭,尾隨她出門。
現在的我極度需要一杯咖啡清醒自己兼壓驚。
我有可愛無比的情人、美滿到令人忌妒的性生活、看到裸男絕對會勃起的性取向只帶給我滿足,沒有困擾,有必要越域,對女人產生興趣嗎?我有饑渴到要男女通吃,讓全世界充滿我的挑選對象嗎?
想到我有可能是這麼沒節操的人,我的心情跌落穀底,極度渴求誰能來給我個答案,讓我死個痛快。
原本擔心著菲利斯和米夏之間會擦出火花,現在反而變得要擔心我自己了。思及此,我用手指按唇,諷刺地笑。
「醫生,你好。」病患進來,鼻子又紅又破皮。
「可林先生,你的傷風還沒好嗎?」我一邊問一邊幫他測量體溫。三十八度五,還是沒好轉。
「我已經把你給的藥都吃完了,還是不見好轉。」病人用充滿淚水的雙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給你打一針退燒藥,也給你強一點的藥。你就在家多休息兩、三天吧。」
「謝謝醫生。」
「要打手還是打屁股?」我拿起針筒,笑吟吟地問他。
「呃……手吧。」
「打屁股比較快好喔。不過你既然要打手,我們就來打手吧。」嗯,調戲病人不太好,改回來、改回來。
「多喝水、多睡覺,不要忘記吃東西補充體力。」
「謝謝……醫生,等我病好了,讓我請你喝茶吧。」
我內心一怔,不過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
「請不要誤會。」他連忙多加解釋。「只是單純的喝茶罷了,沒有其他意思。」
「這是當然。」我把寫給他的病假單折半,遞給他時面露專業的微笑。「我只是履行我的工作內容而已,所以為你所做的是我的職責所在,也希望你不要誤會。」
「……這是當然。」他牽強地笑,雖然我不太確定那是因為他生病了,還是有其他原因。「謝謝你。」
「不客氣。請多保重。」
門一關上,我忍不住對鏡子照照——難道臉上刺了「同性戀」還是全身散發這氣味?
這時候,我聯想到我和菲利斯的初遇。
回過神來,手居然按在胸口上,感受心跳的悸動。
晚上回到家中,已經換上便服的米夏對我綻開笑顏,像朵盛開的燦爛花朵。
「凱文,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你!」我誠心道賀。「我請你吃飯,當作慶祝吧!」
「那倒是不用,現在已經九點了,我還要努力保養呢。不過我買了酒。」然後晃晃手上的紅酒。
「你需要嗎?來,我開。」我放下公事包,去廚房經過她時順道接過酒,然後從抽屜找到開酒器,隨手拿出兩個酒杯。
開酒過程中,米夏目不轉睛地看我,灰藍色的眼眸閃爍光彩,仿佛塗上一層粉紅色唇蜜的嘴唇明顯上揚,讓我聯想到時裝雜誌的封面模特兒——如此美貌,居然執著於醫院的複健人員工作而不是進入銀色世界,難道真是善心滿溢,必須無時無刻實行助人為快樂之本?
「凱文你開酒的姿勢真漂亮。」
「多做自然就會上手。」
「現在很多人都用比較先進的儀器,像你這樣還用最傳統的開酒器的大概只有你跟餐廳的侍者了吧。」
「我也有那種開酒器,只是這瓶酒還年輕,沒必要拿出那麼大的東西來,這個輕便多了。」
木塞靜靜地脫離酒瓶。我習慣性地把木塞末端湊近鼻子一聞,滿意地微笑。
「來,」我在杯中倒入深紅色的液體,遞給她時恭賀:「恭喜你找到新工作。」
「謝謝你。接下來我只要找到住的地方,就可以搬出去了。」
「說到這住的地方……」我輕輕喉嚨,思忖該如何開口。「米夏,在我診所工作的女同事那兒有多的房間,她也正好想有個室友同住,你願意搬過去嗎?」
米夏的笑顏頓時變得僵硬,我只能視若無睹地啜一口酒。
這震驚的程度遠超過我的想像。
「……說的也是。」她硬是擠出聲音,雙手交替拿杯,最後乾脆一起捧著。「凱文,我……我以為你對我……對我……」
「米夏,」我淡淡道:「我是同性戀,而且我已經有菲利斯了。」
猶如天使的臉孔泛起紅潮,染上一層悲傷和些微的羞恥。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繼續視而不見。要拒絕一個我頗有好感的人的示愛,已經耗光我的精神,我不想再去想辦法善後了。
「我會儘快搬出去的……」
「謝謝你。」
在無法入眠的深夜,我決定任性一次,致電去騷擾肯定已經熟睡的寶寶。
「喂……」電話中果然傳來類似夢囈的聲音。第一句只是簡單的「喂」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樣的不文雅咒駡,我暗自慶倖。
「我睡不著,忽然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努力裝出撒嬌的聲音,希望這可以平息醞釀中的怒火。
對方深吸一口氣,試圖醒來。
「想我想得睡不著嗎?」
「搞不好喔。」
「我說過要讓你離不開我的身體,看來我的目標達成了。」他慵懶地笑。
「好像是呢。」我低喃,感覺到體內有種異樣萌生。「米夏找到工作了。」
「真的?那太好了。」
「我也請她儘快搬出去,免得我做錯事。」
「做錯事?」
「我好像有點喜歡上她。」
菲利斯沒有答話,我則靜靜等候他的回答,對話唐突地中斷。
「……你是要惹我生氣嗎?」
「我一直以為我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戀,也不曾試過喜歡女人。不過從這次的情況看來,我也許也喜歡女人。」我不理會他慍怒的語氣,繼續自言自語。「所以在這事成為定局以前扼殺它的可能性。」
「菲利斯,我發現我是真的很愛你。」
為了你,我杜絕了讓我走回「正道」的機會,排除我的疑惑,一心一意地接納你,讓你成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愛你,菲利斯。」
「我也愛你,凱文。」電話中的人睡意全消,激動地說。「我恨不得現在就沖到你那兒去,狠狠擁你入懷!」
「如果你不把我吸幹的話。」
「由我來吸幹你也行!」
我難得地開懷大笑,身軀因為滿滿的愛情而在這涼涼的夏末倍感溫暖。
我終於找到廝守一生的人了。
【第八章】
下班回到家,我順手從信箱裏拿出積存了一個禮拜的信件,迅速掃過信封來判斷信件的重要性。
夾在一堆白色信封中有一封金色的四方形信封無比搶眼,讓我多花了幾秒鐘觀察。
金色的信封、嗆鼻的香味把其他信都染上相同的味道,一切都似曾相識得讓人討厭……
「你也收到了?」尾隨而來的菲利斯把頭擱在我的肩膀上,看向我手上的信封。
「『也』?你收到了嗎?」我回望他,眉尾挑起。
「當然。他大概寄給全城的同性戀了吧?還是全州?」
我放下其他信件,率先打開這封,抽出同樣金光閃閃的卡片——
各位親愛的王后們:
一年一度的萬聖節又要來臨,又是到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打扮成最讓人垂涎三尺的模樣,來參加一年一度的盛會吧!國王王子們可在等待著你們的到來喔!
「這種無聊的東西。」我失笑。
我早在十歲就停止慶祝萬聖節了,也一次都沒參加過這種無聊的化裝舞會,那個人怎麼這麼不厭其煩,每年都寄請帖來?
「你都去嗎?」
「也沒都去啦……」菲利斯咽了咽口水,視線心虛地飄向別處。「只是去過幾次而已……」
「呵呵……」我笑出聲。像菲利斯這麼愛湊熱鬧又不甘寂寞的人,怎麼可能會錯過這麼大的盛會?
「去見識見識也許不錯……」
聽到我這麼說的菲利斯兩眼頓時發起亮光,嘴角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真的嗎?那我們一起去!你要打扮成什麼?乾脆我們就打扮成國王跟王后好了!」
「你要扮王后嗎?」我瞥他一眼。「我打死也下要穿女裝。」
他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卻不敢反駁。
「今年大概會看到一堆國王和王后出現吧……說得也是,要打扮成什麼好呢?」這也許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這種無聊的化裝舞會了,既然要玩,就要玩得盡興點才行。
「與其想那麼久以後的事,我比較想看你接下來會打扮成什麼樣子呢。」
我回神,一雙不規矩的手已經爬上我的胸膛,開始解開我的鈕扣。然後,手探入襯衫中,輕輕捏住我的乳頭。
我昂頭,輕呼一聲,身體的力量仿佛被抽光了似的倒在他懷中。
四片溫熱的唇貼在一起,交換彼此的氣息。
菲利斯粗暴地扒開我的襯衫,尚未解開的鈕扣飛彈開來,忽然的寒意讓我驀地打個冷顫。
「我個人覺得你裸體的樣子最迷人了,不過這只限給我一個人看而已……」說著,他輕咬我的耳垂,兩手不知何時已經解開我的褲頭,掏出我已經半勃起的分身,猶如小孩得到玩具般愛不釋手地搓弄。
「菲、菲利斯,等等……先到床上……」天啊,我們還在客廳,連燈都還沒開哪!
「偶爾在床鋪以外的地方玩也很刺激不是嗎?」像要表示他的堅決一般,他的腿竄進我的雙腿間,迫我左右張開,然後前後來回摩擦。
有必要這麼性急嗎?即使隔著衣物,他的體溫和焦慮依然清楚地傳達給我,儼如爆發前夕的火山,卻又像舒適無比的溫泉……
「啊……啊啊……」
身體很輕易地屈服了。面對菲利斯,我永遠無法克制自己,就像吸了毒品一樣對他貪戀不已。如果我是個手上握有消滅地球的秘密武器,他是敵國派來的間諜的話,我也許早把藍圖一張不缺地雙手奉上吧!所以,我很慶倖我只是個平凡的醫生,他也只是個設計師。
「嗯……啊……菲利斯……」
手指有意無意地刮著溢出液體的鈴口,疼痛發癢的卻是我空虛饑渴到發狂的後庭。雖然襯衫早已被扒得只剩領帶,下半身的長褲除了褲頭大開以外,則都好端端地穿著,害我只能隔著布科摩擦貼在我臀部中間的鼓起。
想要我難過,他自己可也沒多好受!
「脫下褲子,凱文……讓我好好插你……!」
我彎腰夾腿,褲子連內褲一起往下推,露出一整個屁股,菲利斯早已不耐煩地雙手捉住臀瓣,左右掰開後便一鼓作氣地往內推,直到只剩下睾丸在外頭為止。
儘管身體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侵略,那種被瞬間填滿的滋味仍然讓我欲仙欲死,忘我地叫喊出聲來。我招架不住地軟倒在地,任由後方的人抬起我的下半身為所欲為,宛如得到獵物的猛獸般撕啃著。
「菲利斯,溫柔點……唔啊……!」
「對不起,我會儘量……」情人充滿歉意地低喃,動作卻絲毫沒有緩慢的跡象。「凱文你太誘人了,要我把持簡直是強人所難!」
「這是什麼……荒謬的話、啊、啊……啊……!」再怎麼吸引的肉體或性愛,經過一段長時間總會習慣。我們這種關係已經就算四手四腳也數不完,怎麼可能還把持不住!
頻頻受到刺激的前列腺令我險些昏厭,還沒達到高潮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釋放液體。像在發癢發疼的秘處渴求堅韌物的插弄,然而受到頻頻刺激後反而更加嚴重,想要更多、更快、更硬……
「菲利斯……菲利斯……呀啊……啊……我快不行了……!」
「胡說!你把我吸得抽不出來了,明明還想要,怎麼可能快不行了?」
「可是……可是……」
在我體內的陽具像攪弄棒似的把我的頭腦攪成漿狀,害我無法思考,身體一切感官都專注在性愛之中——傳入我耳朵的是抽送的「噗滋」聲、鼻子嗅到的是汗水和JING YE的腥味、全身的神經線仿佛都集中在那小小的肛門處,感受著那兒傳來的痛與快感……
「嗯啊……啊……啊、啊……啊……」張開的口說不出任何成句的話來;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成為只知道性愛的生物?
「你要射了嗎,凱文?你的肛門在抽搐呢……」
「不……別說……啊啊——!」
在翻白眼的前一分鐘,我終於射精,也感覺到後頭的人往我直腸內灌入滿滿的JING YE。
——這傢伙,越來越放肆了……
我除下沾滿汗水和霧氣的眼鏡,用手刷了刷淩亂的頭髮,思考著戀人越來越強制的做愛行為是從哪染上的壞習慣了。
豈料,我才稍稍順了氣,那人立刻捉住我的手臂,把我轉過身改成仰躺,又欺上來!
「菲利斯,你還不累嗎?」我錯愕地問他。
「你累了?」他反而吃驚地看我,又看看手錶。「現在才九點多,我們也才戰了一回合罷了!」
「你每次一定都要戰個三百回合嗎?」
「兩回合……不,三回合就好。」然後笑得像天真的小孩一樣,只是小孩不會捏弄你的乳頭,也不會用勃起的陽具碰觸你的大腿。
我無奈地昂頭投降。
「至少先到床上去吧。我不想明天一早又腰痛了。」
「遵命!」
我沒參加過任何同性戀派對,並不是我自命清高或不肯和其他人同流合污,而是純粹性格使然。再怎麼說,我也不是禁欲主義者,理所當然有性需求。在認識菲利斯之前想要解決性需要,就必須去同性戀的聚集處,和任何看上眼的人來一夜情,純屬無可奈何。然而,這些都因我生理上的需求,跟去派對和人交際不同。去派對享樂,和同界的人進行猶如朋友般的深交非我所願。這個世界的人際關係太過複雜,我也沒想過成為同性戀者的專門診所——我聽起來怎麼像個厭惡同性戀的人了?
我搖搖頭,決定不再做多想。
「艾斯本醫生,你的手停下來了唷~」森的聲音在我背後忽然響起。我全身毛骨悚然,連美工刀和長尺都離手了。
倒楣如我,再次被森抓到做免費勞工,這次要做的倒是「高級」了點,把平面圖剪好做成3D圖,程式複雜很多。
「我願意幫你你就要感激到痛哭流涕了!」我拿起美工刀指向他的臉,一副不共載天的模樣。
——我的頭腦是理科系的代表,我的雙手只適合打電腦!
「沒錯,我的確感動到痛哭流涕啊!」森毫無畏懼地哈哈大笑,還順勢拍我後背。「為了感激你,我就告訴你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吧!」
「是嗎?謝謝。」跟他講話簡直浪費時間、徒廢力氣,這是我和他幾次接觸後的結論。
森張望四周,之後壓低聲音問:
「你要去參加那撈什子的萬聖節派對吧?」
「沒錯。」
「仔細注意菲利斯有沒跟哪個傢伙躲到某個角落去。」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攏眉看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剛剛東張西望莫非是要確定菲利斯不在?這是菲利斯不能知道的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放下東西,面帶不耐地朝向他。
「你是要告訴我他有外遇嗎?」
「外遇?怎麼可能?他可是愛你愛得不能自己哪!」
那你到底想警告我什麼?
我不悅地眯起眼,換來他感慨的拍肩。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許更好。」
給自己的筆記:絕對不能把森的話當真。
化妝舞會的創辦人,諾亞?史迪文森是朵名副其實的花蝴蝶。雖然其貌不揚但是能言善道,而且沒有經濟上的煩惱,愛好玩樂,這些條件足以讓他成為眾人的戀愛對象。
他每年萬聖節都會開化裝舞會,不只是因為他喜歡趁機作怪,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派對的場所是他經營的俱樂部。
至於我會在他的客人名單上出現,只因為我是大衛的朋友。不知道是我哪點合他胃口,才見一次面就貼著我不放。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請帖前年的問候句是「熱情豪放的巴西女郎」,結果前年的俱樂部擠滿一堆巴西女郎和穿熱褲的火辣壯男;去年的是「性感誘人的妖魔們」,理所當然來了個群魔亂舞;今年是「王后」,結局可想而知。
我一踏入門口,立刻看到滿堂的皇室諸侯,好像這兒成了國際會議場所似的。原本以為會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場所來幾盞顏色不一的燈光照射,竟然充滿金色和白色,亮得叫人睜不開眼,一反俱樂部的常態。
我的裝扮是南瓜王——不但是王,還是萬聖節的王,有比我更符合的扮相了嗎?菲利斯雖然對埃及法老王這個角色雀躍,最後為了配合我,還是扮成了吸血鬼。
「這太平常了吧?」聽到菲利斯的決定時,我嫌棄地挑眉。
「不過吸血鬼壓倒南瓜王,你不覺得這是個很誘人的設定嗎?」他回以淘氣的誘人微笑,下一秒鐘把我擁入懷中,一個旋轉,給我一個輕快的吻。
……也許他說得沒錯。
望向滿室滿堂的法老王、埃及妖後、瑪莉?安諾亞、路易十四……普通到不行的吸血鬼反而顯得不平凡,更不用說南瓜王。
「我們先去跟主人翁打個招呼。」我在菲利斯耳邊喊。不這麼做,恐怕我們誰都聽不到對方的話。「把禮物給他、之後大吃大喝、聽幾首歌、十二點以前消失!」
「OK!」
我牽住他的手,以防他走失,穿過重重人群。路上跟菲利斯打招呼的有三位埃及妖後、五位法老王、一對中國皇帝和貴妃、七位貴族、兩位拿破崙、兩位瑪莉?安諾亞、一位伊莉莎白女王。
體內自動產生義大利名醋,酸得我皺眉抿嘴。
忽然,後面的人拉住我的手,不讓我繼續前進。
「凱文,我要去跟一個人打個招呼,你先上去吧!」
「好!」
手一松,那個人立刻沒入人群中。森對我說過的話在腦中一閃而過,不過理性告訴我那只是森想出來的無聊遊戲。和森比起來,我當然更相信相處更久的菲利斯。
我轉回頭,繼續往樓上走。二樓上方有個小小的個別室,就像加大的歌劇院個別坐席。
猶如無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印度蘇丹端坐裏頭,俯視腳下眾生,後邊還有兩位身穿小背心及看得見黑色緊身比基尼的透明中東式寬褲,手拿著大扇子。
「瞧瞧哪位大駕光臨了!這位不是偉大的凱文?艾斯本醫生嗎?」諾亞蘇丹看到我出現,整張臉亮了起來,發出誇張的聲音。
「別挖苦我了。」我無奈地笑道,知道他無意諷刺我。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還是你對皇卿國戚有特別的癖好?」
「生日快樂。」我選擇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禮物交到他手上。
「唔~這可是南瓜王和吸血鬼合送的禮物?希望不會是一包血或一隻手吧!」
「你看到我們?」
「當然~!在一群金光閃閃的的人裏頭忽然出現兩個黑漆漆的,怎麼可能看不到呢?」
我低頭看看自己黑色的燕尾禮服、白色手套以及左手的南瓜,和其他在場的人比起來的確太顯眼了。
「大衛來了嗎?」我聳肩,轉移話題。
「沒,他今年不來了。說是有必須專心才能追到手的人呢。」
「大衛?他有對象了?」這可是天大的新聞啊!
「可不是。我這小舅子都不知道該恭喜他還是破壞他的戀情呢!」
「男人?」
「當然!」他瞪向我的眼神,好像我問了全世界最愚蠢的問題。「來,坐我身邊。你們兩個下去玩吧!」
尊貴的蘇丹挪出個空位示意我坐下,又吩咐身後的兩位猛男退下。他顯然對我的南瓜面具很感興趣;我一坐下,他立刻接過我的南瓜套到自己頭上。
「這是真的南瓜!」
「有面具用又有東西可以吃,比玩具的好用多了。」我笑。「只可惜不能戴,所以我才一直拿著。」
「好看嗎?」南瓜頭轉過來看我。
「世界上絕無僅有。」
南瓜蘇丹滿意地摘下頭,改當手墊。
「告訴我你們兩隻情鳥的生活,千萬別漏掉任何精采細節!」
「不就跟平常人一樣嗎?」我縮肩道。沒給他臉色看是尊敬他是長輩,即使他的歲數沒差我們多少。
「怎麼可能跟平常一樣?」他大驚小怪地捧頰。「你的情人可是菲利斯?艾瑞!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超人的性能力呢!嗚呼!」他高呼一聲,用手扇了扇臉。「你剛才也看到多少人搶著跟他打招呼了吧?」
哼,我可是把每張臉都記在心底。
「他以前也是這兒的常客,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見了。我還在想怎麼回事時,大衛就跟我說他現在跟你在交往,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大衛也知道他?他從來沒跟我提過。」我儘量掩飾自己的驚訝,若無其事地掃描下面的舞池。
「你知道那孩子的個性,他都儘量不傷害人。」
「……他的風評如何?」
「菲利斯?他是個好孩子呢。看起來一副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樣子,誰也沒想到那小小的身子底下居然有那麼強勁的爆發力!不過我先說好,我對比我矮的人沒興趣,所以我可沒跟他睡過,免得你回家把我的名字也列入拒絕往來名單裏。」
「我還沒準備好名單,所以你可以放一百個心。」
「那就好!聽到他跟你在一起,最開心的莫過於我了。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如果在一起能幸福長久的話可以說是上帝給你們最棒的寶物了。在這個世界上,要找到一個願意能長長久久的物件比登天還難,就連異性戀也一樣。」諾亞認真地道,眼神飄向遠方。「現代人都說,婚姻最重要的是忍耐,我覺得那是對感情不抱信心的人說的灰心話。你對你朝夕相處的物件只有忍耐的話,久而久之你的身體遲早會承受不了而爆發,變成一把雙刃刀,傷人傷己。」
「可是你不忍耐,難道要對你所有看不順眼的東西批評到底,直到他改變嗎?」我可不認為這是真愛。
「所以要接受啊!接受一切好與不好,畢竟人沒有完美的。你嫌棄人家的臭襪子,搞不好人家也嫌棄你的體味呢!」
「這只有在最初的熱戀階段有可能吧?」我苦笑。
「只要你真心愛著對方,每天都是新婚期喔!」
——從一位將近四十的男人口中聽到這宛如少女般的宣言,不打冷顫實在不行。
「你呢?蘇丹陛下的選親大會有何收穫?」我雙腿重疊,換個輕鬆點的姿勢坐。
「蘇丹的俊宮美人如雲,何必拘泥于一片綠葉?」然後對我充滿挑逗地眨眼。「好了!不說嚴肅的話!你快下去找找你的吸血鬼到哪去了吧!別看到他在吸俊男的血!」
「我晚點再來找你。」
他對我隨意揮揮手,把我驅趕下去。
我有些不安地繼續看他,只見孤高的國王悠閒地坐在王位上,用莫名的表情看著眾人放縱享樂。
大衛曾提過諾亞多年來心中一直掛念一個人,那理想的愛情觀念是那個人教他的?
我緩緩來到一樓,剛剛仿佛在背景的搖滾音樂忽然強制性地侵入腦中,刺激得心臟隨鼓聲怦通、怦通地跳。嬌豔的童話王后跺著舞步經過我眼前,對我拋出大大的媚眼,鮮紅的雙唇在蕾絲扇子後若隱若現。這麼誘人的王后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殺害國王和前妻的女兒,只要一聲下令,國王陛下就會自己動手幫他解決吧!
站在原地看著人群來來往往,即使知道自己在擋著去路,我卻依然站在原地張望,努力尋找情人的身影。
如諾亞所說,黑色的吸血鬼在一群華麗的服裝當中十分顯眼,不可能認不出來,可是從剛才在上頭和諾亞聊天開始,菲利斯就如同消失了般,哪兒也找不到。
玩樂根本不是我來這裏的目的,因此我也不理會其他人,專心尋找菲利斯的蹤影。聽到也看到大多菲利斯的事,我居然擔心諾亞所說的,專屬我的吸血鬼背著跑去吸其他男人的血。
無論他多愛我,這麼多美食當前,連我都難以控制,更何況是他?
「凱文?」
認識我的人對我的問候語幾乎都是問句。我越過幾個,爾後發現靠我自己的能力在這又大又占滿人的鬼地方找到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只好開口詢問任何我認識的人菲利斯的行蹤。
「羅伊,你有看到菲利斯?艾瑞嗎?」
「菲利斯啊,剛剛看到他跟其他人到後面去了。」
「後面?」我皺眉,決定不再問下去。
畢竟我也純潔不到哪去,「後面」指的是什麼樣的地方我自然清楚不過。
儘管前方燈火明亮,一個個隔起的VIP座位仍然陰暗得你不用親吻的距離去看對方的話,根本連對方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只不過現在的時間還早,酒也沒喝幾杯,大家努力建起的「王族氣質」還好好的披著。
我在經過每個座位時掃描有沒有吸血鬼的影子,間中被搭訕不少次——可見我的魅力還在——要是過去的我,也許早就跟看對眼的傢伙走掉了……不,要是平常的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正當我快放棄時,盡頭的安全門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如果認錯人就算了,更害怕的是認錯人,還撞到他們在做好事,那真是尷尬到不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側耳傾聽。
「當初答應的人是你,現在想出爾反爾嗎?」
「沒錯,我反悔了行不行?我打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是你自己沒聽進去而已!」
的確是菲利斯的聲音,可是似乎不是我該出現的情況。
「別開玩笑了!」另一個男人的怒聲響起。「說反悔就反悔,你把我當什麼?你再不把照片交出來,我現在立刻出去跟他說你的事!我想他一定很有興趣知道!」
「西門!」
聽到這個名字,我瞬間呆怔。
——難道是西門?奧克蘭?
我不顧一切地打開門,果然看到菲利斯站在那兒,驚訝無比地看我。站在他對面的,果然是那個人渣不如的西門?奧克蘭!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最愛的人和最討厭的人站在一起,光用「巧合」根本不足以形容。
「凱文!」
「唷,來得正好呢!」西門仰聲說道,很明顯地想引起我的厭惡。「高傲的凱文?艾斯本醫生,我們就趁這時候來讓你真正認識一下你可愛的小情人吧!」
「我沒時間也沒興趣跟你扯。」我冷聲回答。「我一點也不想聽從你嘴巴吐出的任何東西。」
說完,我一秒也不想久留,拉了菲利斯的手就要走。狗嘴吐不出象牙,像奧克蘭這種惡名昭彰,視人如糞土的傢伙,根本說不出任何好話。我連和他呼吸同樣的空氣都覺得噁心!
接觸到這傢伙純屬偶然。去年,我在某家俱樂部和他相遇,他立刻就來跟我搭訕,對我產生明顯的性趣。雖然長得算是不錯,但是從言行舉止看來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很快就被我拒絕了。後來,聽到他有嗑藥跟玩遮罩詞語的興趣,我正式把他當作拒絕往來戶,可惜對方不會知難而退,三番兩次騷擾我,後來更在我朋友面前說噁心難堪的話。最後一次,他設計對我用迷藥,我逃過一劫後反告他一筆,從此關係交惡。
——早知道他會出現,我就不會來了!
「噢,可是這個你一定會很有興趣的!」他快速沖到前頭,擋住我和菲利斯的去路。「你該不會真以為這小子是喜歡你才接近你的吧?」
「西門!不准你胡說八道!」菲利斯急忙反駁。
我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瞪他。
「你以為你真有魅力到讓人一見鍾情,還追你追到診所去?」奧克蘭彎著嘴角,露出氣焰囂張的嘴臉。「告訴你……」
還沒說完,站在我後面的菲利斯忽然沖上前,一拳打在他臉上!
「菲利斯!」
我沒想到菲利斯的反應會這麼大,來不及拉住他。在廣庭大眾之下,菲利斯奮不顧身地撲上跌倒在地的奧克蘭,二人扭打成一團。
「菲利斯!住手!」
我慌忙沖上前,設法拉住菲利斯,只怕在他的連續攻擊下會出人命——奧克蘭死不足惜,可是我不想菲利斯為了這種人被終身監禁。
「不准你胡說八道!我愛凱文!我愛凱文!」菲利斯如發了瘋似的發出宣言,即使被我向後拉住依然揮動雙腳攻擊奧克蘭。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告訴你,無論你怎麼努力挽回,都改變不了事實!你是因為跟我的打賭,才會去接近凱文?艾斯本的!」
我的心臟忽然慢了一拍,拉住菲利斯的手鬆懈下來。菲利斯沒了我的阻止,但也不再繼續往前撲了——他極力想要隱瞞的事蹟敗露了。
「你說什麼?」
「虧其他人還不停稱讚你聰明絕頂,連被自己的情人騙了都不知道呢!」奧克蘭踉蹌站起,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臉上寫滿勝利。「菲利斯會接近你啊,完全是因為我們打賭!我們賭他跟你第一次見面就可以上你,還要拍照為證呢!他可是有一堆你不堪入眼的照片喔!」
周圍的人開始騷動起來,而我只能靜靜地呆立原地,腦筋努力詮釋剛才的話。
打賭?照片?菲利斯第一次到診所來找我,不是因為他喜歡上我,而是因為一個賭注……
第一次在診所做,我因為太興奮而昏厥過去……
慢慢地,我的頭轉向菲利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他……
「他說的是真的?」聲音擠出。「你接近我,只因為你們的打賭?」
「不是的!」
說喜歡我、愛我、對我一見鍾情,都是騙我的?
「你還拍了我的照片……」
菲利斯咬唇沒回答,表示這是真的嗎?
「照片呢?「我的聲音毫無起伏地問。
「凱文……」
「照片呢?」
「在……在家裏……」
「……把照片交出來,然後消失在我眼前。」
「凱文!」
我不理會他的哀求,更加不在意眾人的指指點點,毅然離開了現場。
這裏的騷動似乎傳到前面的派對上去,只見一整條通道擠滿了人,每個人看到我走來都自動讓出一條路。
「凱文!」聽到消息的諾亞趕來,張口欲言又止。
「我先回去了,諾亞。生日快樂。」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勉強扯出笑臉,免得讓自己更難堪。
此時,我看到各種不同的眼神——憐憫、看好戲、同情、嘲笑……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大家都把我當鬧劇的主角,就像在看一出精采的電視節目一樣。
原來,我的愛情只是一場供旁人消遣的節目。
【第九章】
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鬧鐘,而是震耳欲聾的門鈴聲。
我眉頭緊鎖,心不甘情不願地爬離床鋪,確定訪客不是我的拒絕往來戶才開門。
「你還在睡?」大衛笑得燦爛,一點也不像平常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大衛。
「你以為現在幾點了?」我抱怨。我星期天的計畫可是睡到十二點!
「我擔心晚點來你就不見了。」他不顧我的臉色,逕自踏入我的領域。「趕快洗把臉換衣服,我們到安格斯去吃早餐吧!」
「我非要跟你去不可嗎?」這幾天我跟他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狀態,我需要私人空間!
「還是你要去麥當勞也行。」他轉過身,用一雙天真的眼眸看我,仿佛我們之間的大問題真的是吃早餐的地點。「我對他們的培根滿福堡和草莓奶昔有莫名的鍾愛。」
「……早上的麥當勞有奶昔嗎?」等等,這並不是重點!「你這麼早來幹什麼?」
「約你吃早餐啊!你問的是什麼話了?」
很好,這下我反而像笨蛋了?
被這麼一攪和,我的睡意全消,只能從女王陛下的願,乖乖更衣吃早餐去。
「那件事」發生後,我立刻沖去找森,逼迫他告訴我一切來龍去脈。
會給我忠告的人就是知道真相的人,這是很合理的推測。
「你所知道的都是真的。」森神色凝重地回答我。「可是那不是故事的全部。菲利斯的確跟人打賭,可是他一碰到你就後悔了。這就是為什麼他沒把相片交出去。西門?奧蘭克為這件事很氣惱,找上他很多次,不過都被菲利斯拒絕了。」
「那又如何?他終究還是欺騙了我!」我恨道。「如果我知道他跟西門?奧克蘭是朋友,我絕對不會跟他來往!」
對奧克蘭,我是恨之入骨!
「你也知道菲的博愛個性!他主張人性本善,沒發現西門?奧克蘭的為人是因為對方懂得掩飾,性格單純的菲利斯根本鬥不過他!」
「愚蠢不是理由!」我厲聲喊。「性格單純是一回事,分辨不出那種打賭該不該加入又是另外一回事!」稍微有點良知的人都該知道不該接受那種打賭!
森懊惱地歎氣。就煩惱程度而言,我自認比他更煩惱。
儘管菲利斯發誓他沒有讓任何人看過那些照片,可是拍了就是拍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昨天半夜剛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氣得發抖,一把火把它們全燒盡。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菲利斯拼命道歉,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
「離開我的家,我們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總會對這表情心軟的我如今卻不為所動,甚至絕情地把他趕出門!
「凱文!」
「你應該感謝我沒告你!」
菲利斯睜大眼,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
「……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沒什麼好做的。」我垂眼,無力地說:「我們之間結束了。」
「我不要!」
這頑固的傢伙——我張口欲罵,但立刻發現這只是無限迴圈罷了,只能無助地垂肩。
「回去,菲利斯。我們結束了。」
之後,我不理會他的糾纏不休,硬是將他推出門外,狠下心鎖起門。
他大概直接沖去找森想方設法吧!否則森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知道一切詳情了?這方面倒是讓我忌妒。
「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森低聲問。「我看得出來你也很愛他。你要這麼輕易就放棄嗎?」
——沒什麼好忌妒的,我們已經結束了!
「這是他咎由自取。」我冷笑。「是他不珍惜我的感情,我也無可奈何。」
陪女王陛下用過早餐後,我來到診所,迎接我的是滿室的玫瑰,以及不知所措的瑪琪。
我嚇得鬆開拿公事包的手,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會展開這種爛招數!
「醫生,這些花該怎麼辦?」看著霸佔所有空間的紅玫瑰,瑪琪呆楞地看我。
我隨手拿起卡片,裏頭漂亮的字體寫「對不起。我很愛很愛你」,然後塞回花叢中,打一個大大的噴嚏。
「看你要帶回去還是送人吧。」天,我從來沒想到我有一天會被花香熏昏頭!
「那我送給病人好了。不過這樣沒問題嗎?」
「沒什麼有沒有問題的。那既然已經送給我了,我要怎麼處理是我的事。」我揮揮手,連忙躲進我小小的房間裏,卻發現那裏也放了好幾束同樣的花,害我在自己的工作場所露出癡呆的表情。
他該不會把全市的玫瑰都送到我這兒來了吧?
我發出只有我才聽得見的痛苦呻吟,硬著頭皮在充滿花香的地方工作。
接下來一整天,每個病患都問同樣的問題……
「醫生,你跟情人吵架了嗎?」
「我們只是有點不愉快而已。」我忍著翻桌的衝動,掛起笑臉回答。忘記知會瑪琪別把玫瑰的來由告訴病患是我的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閉起嘴巴,別說太多。
「醫生,你就原諒她嘛!一個女人會買這麼多玫瑰跟你道歉可是很難得的事呢!想想看,一位小姐到花店去訂購大把大把的玫瑰又是不是給自己的,多委屈呀!」高貴的老太太皺著眉頭勸說,全然不知道她口中「小姐」是個有陽具又愛捅人後庭更愛拍人猥瑣裸照的傢伙!
第二天是滿滿的百合花、第三天是鬱金香……他究竟想花多少錢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我忍無可忍,打電話給他大喊:「你這麼做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少把我當女人!」然後掛掉。
這招算是奏效了。接下來的幾天花海不再出現,病患們以為我們言歸於好,紛紛恭喜我,讓我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的是,花束只是前奏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猶如道歉大作戰似的,方式層出不窮:廣播台公開道歉、街頭大型廣告廣播、唱歌點播、手機簡訊轟炸、朋友勸說、就連夜晚的站哨都出現了!
夜晚,我毫無來由地醒來,到廚房拿水後回到房間,看到站在房子對面的人影。
「怎麼這麼不懂得放棄呢?」我無奈地歎一聲,打開窗戶望向他,等著他來發現我。
身為設計師,熬夜是菲利斯的家常便飯,哪兒都能睡也是他的特技之一。這小子現在居然站在街道上打起瞌睡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我的視線,他豁然醒來,抬頭見到我時喜出望外。
「凱文!」
「你為什麼不能死心放棄?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放棄!」菲利斯不死心地叫。「我愛你啊!」
「那你在做那種事前就該想到會有這種後果了。」
◇ ◇ ◇
手機這時響起。我看到螢幕上的名字禁不住冷笑,迅速地接通。
『凱文,你喜歡嗎?』
「菲利斯?艾瑞,不要把我當女人。」我毅然道。「給我玫瑰感動不了我,別想我會回心轉意!」
『凱——』
不等他說完,立刻把電話掛掉——痛快!
可是勝利的喜悅並沒有維持太久。
隔天,我再度被同樣的問題轟炸:
「醫生,你跟你女朋友吵架嗎?」
「只是有些不愉快而已。努力壓下想要翻桌的衝動,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沒有事先知會瑪琪別跟訪客說明花束的真正來由是我的錯,所以現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儘量含糊其辭。
最近的人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距離」的意義了。他們難道不知道什麼樣的問題不能問什麼樣的人嗎?
好不容易到結束時間,玫瑰花還剩三分一,瑪琪儘量拿她能拿的,我對著剩下的花朵歎息,靜靜看著它們,思緒飄向遠方……
「凱文。」
我回過神,眼前出現菲利斯的大特寫。
「凱文,你還好吧?」
「沒有比現在更好了。」我幽幽回答。「就算中一百萬都沒現在好。」
菲利斯疑惑地看著我,好象我的腦筋終於燒壞了。
「跟你分手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我站起身,脫下外袍準備回家。「我記得我說過不准你再出現在我面前。」
「凱文,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難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你原諒我嗎?」
「沒有。」他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我拿起公事包就要走,豈料後頭傳來「咚!」一聲,菲利斯竟跪了下來!
「我……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老天,怎麼會上演這種肥皂劇?為了不要讓這種肥皂劇在我生活上演,我已經儘量避免可能導致如此的可能性,沒想到栽在菲利斯手上……這麼想來,菲利斯絕對是我的剋星,否則我怎麼一碰到他就壞了自己的原則?先是戀愛、沒保險套的性愛,接下來這個!
「菲利斯,你一開始做的時候就該知道後果。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可能在你對我做了那種……事之後還笑著原諒你。」
我愛面子的個性高人一等,絕不容許自己在他人面前有一絲差錯。我甚至研究出自己該怎麼笑最好看、什麼角度看起來最性感、只穿最適合我的衣服……這樣的我,遇到了那種事,沒立刻跳樓自殺該謝天謝地了!
當然,他也要感謝我沒拿刀砍死他。
結果,比起愛人,我更愛我自己。大家都說要愛人,首先就要學會愛自己,我卻是太愛我自己,犧牲了愛人……
我凝視街上孤單的身影,看到他深情款款又充滿歉意地望著我的眼神,內心隱隱作痛。
以後還找得到我這麼愛的人嗎?要是菲利斯是我命中註定的人,我是不是正在把我的幸福拒於門外?
「回去,菲利斯。」我不願再想,再次硬起心腸關上窗戶躲回床,用被子隔離外界。
算了,就慶倖我沒被愛情沖昏了腦袋吧。
我一夜淺眠,天亮了才好不容易睡著,卻又被大衛吵醒。
「你不是不到中午不起來嗎?」我按耐住脾氣問。今天是星期天,他就不能放過我嗎?
「我想你呀。」大衛奸詐地微笑。
「……我不管你,我要回去睡覺。」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應酬他,便放著他不管回房去,躺回溫暖的床鋪,閉起眼睛等待重新進入睡眠——
「大衛,你在幹什麼?」
「跟你一起睡呀。」
身後的人緊緊貼著我,手攬上我的腰,親昵無比地跟我躺在一起。
我也不是沒見識過他的為所欲為,甚至還曾經反抗過,最後只落得從善如流的下場,這次就不費精神去再抵抗了。
我順從地任他擁著,背脊確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臟平穩地跳動著。
分手才沒多久,我居然懷念起別人傳給我的體溫。
「大衛,你不想跟我交往嗎?」我幽幽地問。即使有過肌膚之親,我們那並不是交往,只是互取所需。既然可以進展到那般關係,何不嘗試真正的交往?
身後的人沉默片刻,然後發出傭懶的笑聲,稍微挪動身軀換個姿勢繼續抱著我。
「如果是一個月前,我一定會立刻點頭答應。」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也許吧!」他笑道。「我滿腦子都是他,除了他以外對其他人都產生不了性趣了。」
我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攏眉。
「難道你愛一個人,就不准對其他人產生遐想嗎?」
身為醫生,我沒辦法相信這回事有可能發生。身體的確受頭腦控制沒錯,可是人類的身體是奧妙的東西,對外來的刺激更是無從抵抗。如果美色當前或受人誘惑,抵擋得住的人能有幾位?我辦得到嗎?
大衛對我的問題發出輕笑,終於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為了得到他已經卯足全力,根本沒精力去注意其他人事物了。不過你這麼一提……你要做嗎?」然後拋給我一個誘惑的眼神。
我的呼吸停頓一會兒,隨即無力地歎息、閉起雙眼。
「我想也是。」大衛帶笑意的聲音傳來。被子的窸窣聲顯示他把自己裹得緊實,看來是要跟我一起賴床了。
「大衛。」寂靜些時候,我開口叫他:「謝謝你。」
我雖然分手分得狠心乾脆,但是並不代表我不難過。拿回照片的第一個晚上,我憤怒得全身發抖,看到那些照片甚至掉下淚來。想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等醜事,甚至可能有其他人看到這些照片,我好幾次都想一死了之,也花好幾個夜晚胡思亂想。要不是有大衛陪在我身邊,我現在大概是躺在醫院病床或棺材裏也說不定吧!
會這麼生氣的理由也很明顯,因為我對菲利斯已經放下感情,不像過去的物件,說離就離,完全無關痛癢。
畢生以來,除了父母,這是我第一次發自真心的愛上一個人,也是第一次有人不計代價的愛我。身為同性戀,我從來沒奢望過找到長相廝守的人,甚至不抱任何戀愛的希望,只要偶爾得到身體上的需求就當任務完成。豈料,我果真遇到個讓我願意付出的物件,讓我嘗到愛情和背叛的滋味。
是的,我還愛著他,哪怕他當真只把我當一場打發時間的遊戲或朋友間的打賭,我還是愛他,所以才會傷到自己。
在這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候,大衛他二話不說地成為我的支柱,無時無刻地陪伴著我。對什麼都不缺的大衛,我不知道可以送他什麼禮物作為謝禮,也想不到任何禮物可以表達我對他的感激,最後只能簡單地道謝,發誓成為他一生的好友,在他痛苦的時候成為他的支柱。
「不客氣。」
大衛並沒有立刻回答,語氣也缺少平時的傲氣。這樣的大衛讓我想到我們第一次上床後,他在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十分認真,還帶些許擔憂,待我猶如我是易碎品,讓我深刻體驗到他對我的重視程度。
「大衛,如果我們走在一起會幸福嗎?」
「你能忍受我對你耍二十四小時的任性嗎?」
「……好象不行。」
「所以囉。」
原來這傢伙也有自知之明。
我們睡醒後已是中午時分。我和大衛二人到附近的中華料理餐廳簡單地吃了兩個便當便各分東西。我花接下來的時間洗洗衣服、整理這禮拜收到的信件、看看書、上上網,直到天黑吃了外賣,一種異樣的騷動開始在體內湧現。
我想到今天早上與大衛的對話,想到他挨著我時的體溫和感觸,體內的火苗逐漸升起,無論是身體哪部位都覺得難受起來。
——才短短幾天沒做,我居然有想做的欲望!我成了性愛中毒者嗎!?
我懊惱地放下電視遙控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適得其反。一閉上眼,我像是造就了一個理由專注在那股欲望上,一發不可收拾。
我難過地躺下,滿腦子充斥誘人的男體、熾熱的呼吸、堅韌的軀體、昂立的男根……
反復輾轉好一會兒,確實欲望不會冷卻,我唯有起身整裝,決定到外頭去散火。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這麼出去狩獵,我無自覺地嗤笑,一邊穿鞋一邊考慮我是不是該在家裏自行解決就算了,不過都已經換了衣服,就這麼轉回房間自慰,未免太悲哀了。
而且現在的我急切想要感受到其他人的溫暖。
我故意挑了間過去不曾踏足的俱樂部,確定那裏不是什麼危險的場所才留下來。
這家店似乎主要以年輕人為主,大部分人都穿得花枝招展,舉手投足間都充滿明顯的挑逗意思。平常的我會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也不願和以挑戰為樂的年輕人接觸,可是現在的情況剛剛好,畢竟我也只想儘快消火走人,最好連話都不用多說幾句。
來和我搭訕的是個高挑的健身男子。我們只稍微聊了幾句就達到共識,雙雙走向隱密的角落。
「其實我也不太愛裝模作樣。」傑克……還是傑森?他一邊挨向我,一邊露齒笑道。「反正大家都有共同目的,速戰速決不是更好嗎?大家都開心。」
我笑著不答,右手輕捧他的臉蛋,落下輕巧的吻,鼻間傳來陣陣的古龍水味。對方的手摸上我的腰,拉出我的襯衫,探到裏頭毫無預警地捏住我的乳頭,害我痛叫一聲。
「抱歉,我會溫柔點。」
「你最好。」否則我立刻把你踢開。
我們一邊親吻、愛撫,一邊褪下衣衫。傑克的肌肉緊實,不像過度健身的健美先生那樣可怕,可算是完美的身型,讓我的手貼在他的身上,不肯離開。他似乎比我還猴急,不等我解開所有鈕扣就把我的襯衫往頭上拉。我本來以為他迫不及待,沒發現到襯衫正卡在我的手腕處無法脫下。
「等等,我要先把衣服……」
話還沒說完,我的眼前忽然一黑,雙眼被布料遮住視線。
「傑克!」
「放心,這只是增加點情趣罷了。」隨即傳來愉悅的笑聲。
「傑克,放開我!我不玩這個!」
我萌生恐懼感,仿佛被澆了一桶南極的冷水,只想趕快逃離這個有可能傷害我的男人。他看穿我的心思,全身壓了上來,一隻手箝制住我過頂的雙手,令我無法動彈。
「放開我!」
此時,我吸入一股嗆鼻的味道。我暗叫不好,趕緊停止呼吸,但顯然已經太遲。
「別害怕,接下來你會很舒服的……」
「放開我……!」
我無力地倒在沙發上,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腦袋裏像有職業鼓手在打鼓似的騷擾著我,撐開的血管加速輸送血液到我全身,令我無法控制地發抖。
——我居然被下藥!
「看,你這兒硬得像根鐵棒呢。」他的手揉著我勃起的性器,發出興奮的感歎聲。「這樣弄很舒服吧?」
「拿開……你的髒手!」
「拿開?待會兒你會哭著求我碰你呢!」
我盡力牽動身體的每個肌肉,換來的只有臉部肌肉的牽動。在只能任人宰割的情況下,他輕輕鬆松地脫下我的長褲,掰開我的雙腿。
「我要在你那兒塗上好東西,讓你變得跟女人一樣濕潤。我們就要結合了,高興吧?這不是你來這兒的目的嗎?想要一個活生生的男人把你捅得屁眼闔不起來。」
「不……!」我發出絕望的呼喊,聲量卻虛弱得恐怕連隔壁座席都聽不到。在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能乞求不要碰上變態殺人魔,把我強暴完了還讓我陳屍街頭,成為員警的一個資料……應該不會吧?他要是想殺我,應該會把我帶走而不是留在現場,畢竟這是人多的公開場合,搞不好有人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
一雙手按住我的雙膝。我全身無法控制地顫慄,即使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還是出於本能地閉上眼睛,等待慘劇的開始——
忽然,手抽開了,隨即傳出一陣痛叫聲。
「凱文!你這混蛋對他做了什麼!」
「是……是他要我這麼做的!」
「你再掰啊!看我打斷你的狗腿!」
「菲利斯!」
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發出喊叫聲。那個人用光速來到我這邊,拉掉我的眼罩。瞬間的強烈燈光和模糊的視線讓我必須花幾秒鐘的時間去適應。我眯起眼努力集中視線,看到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帶著焦慮和擔憂注視著我。
「凱文,你要不要緊?」
「快,帶我離開這裏……」
「好!」
他協助我穿戴好,讓我扶著他的肩膀離開。剛才那個變態男人早不知所蹤,大概是趁機開溜了。
「你忍耐點!我立刻帶你回家!」
我無力地點點頭,任他拖著我離開店裏,坐上他的車飛馳而去。
「忍耐點,很快就回家了……」菲利斯用顫抖的聲音低喃,左手緊緊握住我的右手。
儘管身體依然充滿不適,但我知道我已經安全了。在我最危急的時候,我的超人聽到我的呼救,趕來救我了。
抵達我的家後,菲利斯很盡責地把我扶起,兩人踉踉蹌蹌地進入屋內後「咚」一聲跌在地上。我掙扎著起身,連走帶爬地沖去浴室,難受得蹲在馬桶前卻吐不出來。
「凱文,喝了水也許會好過點,你要不要喝水?」
我點頭,趁著菲利斯沖出去時寬衣解帶,想借著洗澡把剛才那變態的觸感和氣息洗掉。
在溫熱的水下,我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些,反省我剛才做的種種蠢事——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和不認識的人上床,沒有比這更危險的事了;我明知道這點也避免了很久,卻還是掉入這陷阱,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是我幸運。
不,也許不是幸運。從出門開始我就老覺得有人跟著我,搞不好是菲利斯跟在我後面……
我動也不動地站在打開的蓮蓬頭下,讓溫熱的水洗退體內的激情。過了好一段時間,我低下頭望向自己的下半身,不解地皺起眉頭。
——可惡,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我小弟弟還興奮得起來?
雙腿之間的男性象徵雖然下垂,下過只要受到任何一點刺激,它一定會第一時間抬起頭。
那藥效未免太好了吧!
「凱文,你要不要緊……」
正當我思考著該如何是好時,大概是看我在浴室太久,怕我出事的菲利斯擔心得開門進來,看到我赤裸地站在蓮蓬頭下不禁呆楞。
我靜靜扭過頭面向他,視線不由自主地描繪起他的身形:貼身的套頭上衣包裹住的強健身材、結實的手臂、收緊的腰身……就是這副軀體讓我過去享受到了甜美的時光啊……
我頓時覺得饑渴,露出一小截舌頭舔了舔上唇;這對我來說小到不能再小的動作似乎逃不過對方的眼睛。菲利斯倒抽一口氣,是我熟悉的激情反應,然而,在我以為他接下來會向我沖來時,他反而出乎意料地轉身沖出浴室,重重關上身後的門。
我錯愕地看著這一幕發生,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對他做了何等殘忍的事。
這下子,我也沒了洗澡的心情,擦幹身子後披上浴袍,步出浴室看到縮在床邊的小小身軀。
我歎氣,來到他的身邊跪下。
「對不起。」我細聲道歉。
我對他做了全世界最殘忍的事。在無情地甩掉他之後,我竟然為了自己的方便,無恥地對他做出誘惑的動作,完全沒顧及他的感受,視他為無物。
把頭埋在雙膝間哭泣的菲利斯抬起頭,淚眼愁眉地注視我。
「凱文,我們真的沒有希望嗎?」他哽咽著問,猶如……一個悲傷的人。不是一隻可憐的小狗狗,是一個心碎、痛苦不已的人。
是了,過去的我都把菲利斯當成自己養的可愛寵物,勾勾手指就會興沖沖地跑來,就算他不高興也會努力哄騙,給他些甜頭,看他高興得像什麼似的自己也會跟著高興,只因為……我沒把菲利斯當成同等地位的人來對待。
當愛情的成分過於混雜,就會變成一種殘忍。我以疼愛貓狗的心理去愛菲利斯,這不可能會是他可以接受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我知道我犯了無可原諒的錯,可是我……我不想失去你……」菲利斯泣不成聲。「我一直好怕被你發現了,你會甩掉我……我不斷告訴你我愛你,因為我是真的……真的……」
一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竟然如此泣不成聲。
我的內心掙扎著該不該把好不容易鎖緊的瓶口打開,讓感情釋放,然後迎接再次受傷的可能性。
Fool me once,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
「我到底該怎麼辦……」
瓶蓋一個旋轉便輕鬆地打開,好不容易收好的情感一瞬間溢出,籠罩我的全身。我伸出手,環住他的肩膀,將他拉向自己,知道我再也無法放手了。
「凱文……」菲利斯乖順地躺在我懷裏,斷斷續續地重複道歉,語氣句句充滿懺悔之意。
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也許多年以後,他會再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會後悔自己原諒了他,可是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測。也許到時候負心的是我,也許我們的感情淡了,和平分手,更也許,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長長久久。
現在的我想接納他、愛他、讓他成為我人生的一部分。
諾亞所謂的忍耐和接受,我好象領悟到了。
第二天清晨,我緩緩睜開雙眼,菲利斯疲倦的睡顏映入眼中。
決定複合後,我們立刻進入狀況,花了一整晚的時間翻雲覆雨。就算壓著我,菲利斯依然一邊哭一邊向我道歉,令我不知該溫柔地安慰他還是盡情享受性愛過程,著實有點哭笑不得。
注視情人依然紅腫的眼皮和熟睡的臉孔,我禁不住靠近些,想看個仔細。
原本睡覺都面帶幸福的人如今變得憔悴,嘴角的笑意消失無蹤。想到自己是讓他變得不快樂的罪歸禍首,我忍不住心痛,無論再怎麼說服自己他是咎由自取,這份罪惡感都無法消除。
——我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愛這個人!
身子挨近時,菲利斯驀地醒來,緊握住我的手,嚇得我呆怔一下。
「不是夢……」看到我,戀人呆頭呆腦地說出這句話,隨即把我鎖入懷中,重新閉起眼睛,發出輕微的打呼聲。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任他抱住我,片刻之後也伸出手回抱他,滿足地閉上眼。
算了,反正今天是週末,就繼續睡吧。
【柏拉圖的春天】
我的名字叫柏拉圖,不過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希臘哲學家,而是一隻米色的混血貓(這樣比雜種貓好聽多了)。
雖然你也許對我的過去不感興趣,不過你不多瞭解我一點,又怎麼看我接下來的故事呢?所以我還是要講一下我小時候的事:一年前,當我還是只剛出生的小貓咪時,我就被我現在的主人,菲利斯?艾瑞撿到了。當時的我是連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可憐,不知為何媽媽是不是在搬家的時候把我遺忘了,害我一隻貓在草叢裏拉開嗓門咪咪叫著,想要讓兜回來找我的媽媽發現我的行蹤,結果反而被菲利斯找到了。
在毫無預警之下,我忽然騰空而起,嚇得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小東西,跟你媽咪走散了嗎?」一雙溫柔的大手包裹住我,溫柔地對我說話。「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不要啊!要是媽媽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我拼命抗議著,可是他根本無視我的意見,就這樣把我抱回家了!視我的貓權為無物!
就這樣,我被菲利斯誘拐回家,成為他的同居者。
身為男人,菲利斯還算是不錯的。他把我健健康康地養大、還會定期給我洗香香、修我的趾甲、買一個漂亮的項鏈給我,上面刻他的手機號碼,免得我出去散步又有像他一樣冒失的人把我誘拐回家據為己有。要清楚,我的米毛色和藍眼睛可是不多見的呢!凡是見過我的人都誇我是美人!(雖然我是男的。不過人類本來就不太分得出來我們的性別,所以我可以原諒他們。)
和菲利斯已經住了一年,我養成了規律的生活:早晨起身後,我會去菲利斯的門前喵喵叫,一直到菲利斯起來給我美味的罐頭當早餐。他剛領養我時曾經給過我人喝的牛奶,結果害我拉肚子,嚇得他再也不敢給我喝牛奶了。
在我吃早餐的同一時間,菲利斯也會在一旁享受早餐,然後由我送他出門上班。接下來的一天,我會小睡一會兒才開始運動、磨磨爪子、在窗戶旁俯視下面的街道。菲利斯說外頭的街道太危險了,我出去的話一定會受傷或失蹤,所以都不讓我出去。他不知道的是,身為貓咪,鑽出去的方法可多了!不過我對外頭的世界興趣不是那麼大,所以也不太常溜出去就是了。而且菲利斯偶爾也會帶我到附近的草地去活動、活動筋骨,我根本沒有偷溜出去的必要。
其實還有一個讓我不想出去的原因,是新搬到對面公寓的貓咪!
兩個禮拜前,對面新搬來的一戶人家,養了一隻漂亮的土耳其安哥拉貓!那純白色的毛髮、美好的流線型身段以及黃金一樣的勾魂雙眸真是太誘人了!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被她吸引得連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樣,安哥拉貓給我一個微笑,風情萬種地擺了擺尾巴,離開視窗。這麼簡單一個微笑和動作,從此讓我成為愛情的俘虜!
美人叫什麼名字呢?我該怎麼認識她好?我該跑過去自我介紹嗎?啊,慘了!我不能這麼做!
菲利斯唯一一點不好的呢,就是沒有取名的天份。已經養我一年了,他還是「貓咪、貓咪」的叫我!我這樣要怎麼上去跟美人自我介紹了?貓咪?這根本不是個名字吧?別家的貓都有名字呢!像樓上的暹羅貓叫亞歷山大、街尾便利店的三色貓叫諾亞,就連兩條街後的老奶奶都有個漂亮的名字是皮爾夫人!為什麼我要叫貓咪咧?就因為我是混血兒嗎?因為我不是菲利斯生的嗎?每次聚會,那個混蛋卡爾總是會取笑我!哼!歐西貓又怎樣?叫卡爾很了不起?卡爾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名字!你聽過哪個偉人叫卡爾的嗎?沒有對不對?他主人取名的技術也沒好到哪去!
足足三個星期,我因為名字的問題而鬱鬱寡歡,胃口也沒有,連菲利斯都以為我病了,帶我去看醫生,害我被那庸醫插溫度計!那可惡的醫生不但每次看診都對我插溫度計,還把我切了!這不共戴天之仇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為了對面的美人,我歎氣的次數增加,平時也懶得活動,老是坐在視窗等待美人的身影出現……
一天,菲利斯和他的戀人凱文回鄉下去度假,把會暈車的我交給凱薩琳奶奶照顧。因為凱薩琳奶奶的家也看得到美人的家,我就勉為其難地去了。非常寵愛我的凱薩琳奶奶每天給我吃美味的雞肉和魚肉,有空就讓我坐在她的膝上,摸摸我的毛髮,晚上也讓我睡在她的床上。雖然菲利斯不介意我睡他床上,不過自從他有了男朋友後——我說了嗎?菲利斯是個只愛男人的男人。別人的性趣,我們就別干涉了——他們就經常把門關緊,在裏頭做我不能看,也不想看的事。
說到哪了?噢,對,這可事關我名字的由來。有一天呢,奶奶抱著我,對我說:「貓咪啊,你到現在還沒一個正式的名字真是太可憐了。我來幫你取個好聽的名字吧!看你喜歡坐在陽臺上沉思,你覺得柏拉圖如何呢?這可是位很有名的哲學家的名字喔!」
好!好!好得不得了!我立刻愉快地「喵」一聲,「柏拉圖」這名字就定下來了。
我終於有個正式的名字了!我終於可以認識美人了!
剛開始時,菲利斯和凱文都不太習慣我的新名字,還是會叫我貓咪,不過我都不理會,直到他們叫我柏拉圖為上。
「……它之前沒胃口該不會是因為名字的關係吧?」菲利斯終於發現了!
凱文沒做評語,不過他第二天立刻拿了一個新牌子來給我,上面用漂亮的字體刻了「柏拉圖」!
太好了!柏拉圖終於是我的正式名稱了!
一月一次的集會剛好來臨,我就對大家宣佈我的新名字,引起卡爾的不滿。
「後來取的名字根本不算數!」他忌妒地抗議,因為我的名字比他偉大。
「應該沒關係吧!」被默認為領袖的愛德華(順帶一提,他是哈瓦那貓)思索著說。「既然連他的主人都承認了,我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不是嗎?」
除了卡爾,大家都沒異議,反而很高興我有了一個好名字。
「其實……」我戰戰兢兢地又問。「我下次可以帶一名新人來嗎?」
大家安靜下來,都看向我。
「是誰呢?」
「是……住在我對面的一隻安哥拉貓。她上個月才搬來,對這附近還不太熟悉,我想帶她來認識大家……」
我說的吞吞吐吐,想必臉蛋也紅透了,否則大家不會猜透我的心思。
「柏拉圖,你喜歡她吧?」愛德華笑著問。
「我……我……」我連話都沒跟她說過呢!
「沒什麼好丟臉的。我們會支持你啊!下次邀請她來吧!」
「謝、謝謝!」我十分感激地低頭道謝。
接下來的集會,大家一如往常地閒話家常,只有我恍恍惚惚地想著美人的種種。光是想像和她說話,我的心就跳得七上八下的,不時被大家取笑一番。
散會後,我猶如受到木天蓼的薰染似的,臉上掛著微笑,走起路來輕飄飄的,不只是因為美人,還包括我的新名字。
被人用新名字稱呼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我不再是貓咪,而是柏拉圖呢!我是哲學家!
「柏拉圖。」
「在~卡爾?」
卡爾站在離我不遠處的身後,陰森森地看我。
我居然完全沒發現他的行蹤。不過他是貓,走路無聲,沒發現也是正常的吧。
「你怎麼在這裏?」我奇怪地問。「你的家不是這個方向啊。」
我提高警覺,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你有什麼事嗎?」
卡爾走到我身邊,用從來沒有的認真表情看著我。
「柏拉圖。」他又叫我名字。
我縮起脖子沒回答,只是眼睛直直盯著他瞧。其實他今天也感覺怪怪的,好象魂不守舍,只不過我是太高興了,他比較像是到口的魚逃走了,或是……難道他終於要被切了?所以偷偷跟蹤我,要我告訴他心得?
「你要說什麼,卡爾?」思及此,我不禁竊喜,全然忘了在眾多貓咪裏頭,我不是唯一一隻被切的,卡爾根本沒必要低聲下氣跑來問我。
笨蛋沒藥醫就是這種情況吧!
就在我還陶醉在這假像裏時,卡爾忽然吐出:
「不要跟那只安哥拉在一起。」
「啊?」
「我是說,不要跟那只安哥拉交往。」他又重複。「跟我吧!我會讓你幸福的!」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頓時退開三尺遠,不敢置信地看臉蛋紅漲的他。
「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了!我……我雖然很常作弄你、嘲笑你,可是那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我並不想這麼做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雖然被切了不代表我就是同性戀好不好!」
「反、反正你跟安哥拉也不可能有好結果的!跟我有什麼不好!我會好好疼你的!」
「你別開玩笑了!」還說疼我咧!好噁心啊!「我們的愛情才不是肉體上的關係這麼膚淺!我是柏拉圖耶!我們可以進行柏拉圖式的戀愛!」
「你的主人不是同性戀嗎?」
我終於忍不住,伸爪豎毛。
「我主人是同性戀關我什麼事?我喜歡女人!」
「胡、胡說!」
「就算我是同性戀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每天只會欺負我嘲弄我!就算你是比美人更漂亮的母貓我也不會愛上你!
深受打擊的卡爾垂下頭,似乎陷入懊悔的深淵裏。我靜靜地觀察片刻,只聽到他在喃喃細語——這傢伙真的瘋了,還是走為上策……
我偷偷轉過身,正要踏出第一步,身後忽然發出叫喊,我剎那間被壓倒在地!
「卡爾!」
「既然軟的不行,我只好使出硬手段,讓你成為我的了!」
別開玩笑了!我不要被插!
掙扎期間,我的腰碰到他膨脹的下身,全身的毛瞬間豎起。
這傢伙是認真的!他要強暴我!
「你這死變態給我讓開!」
我急忙翻個身,在他臉上留下四道抓痕。他痛得退後,讓我得以趁機拔腿逃跑。
來到我住的公寓,我穿過大門欄杆間的空隙,爬上大樹,跳到三樓的窗戶,擠身進到菲利斯的房間,「咚!」一聲跳上他們的床,把難得這麼早就睡著的兩個人嚇醒。
「柏拉圖!你怎麼會在這裏?發生什麼事了?」菲利斯捉住全身毛骨悚然的我,訝異地問。
——我差點貞操不保啊!都是你啦!把我結紮!害我被當女人了!
「它偷溜出去?」凱文望望打開的窗戶。「它從哪兒溜出去的?」
「因為夏天的關係,我晚上睡覺都會把房間窗戶開一點點……可是你從哪兒溜出去的?」
——你管這麼多做啥?快保護我免受同性戀的侵犯啊!
「怎麼叫得這麼激烈?該不會是有小偷吧?」
「我去看看。「
「我也去!」
說著,他們抱著我,雙雙把公寓四周都仔細檢查過一遍。
「看來是沒問題……不過它到底是從哪兒跑出去的?」菲利斯奇怪地問。
「也許是之前偷溜進房你沒發現。」凱文打了個呵欠。「門窗都有關好,應該沒問題。我要回去睡了……」
「啊,等等我!」
說著,菲利斯把我放到沙發上,跟在凱文後頭跑回房間去了。
門「磅」一聲關緊後,我迅速來到窗戶旁,確定那個可惡的卡爾沒跟來。
可惡!下次碰到他我一定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被切就該被壓嗎?這是什麼鬼道理了?而且他幾歲了啊!用欺負來引起我的注意,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技倆嘛!主人是同性戀關我什麼事?法律規定寵物要跟著主人的性取向嗎?還是大自然規定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
正當我想著該怎麼報仇的當兒,一個貓影忽然從黑暗中竄出來!把我嚇得跌下窗沿!太丟瞼了!
「什麼人!」
對方靜靜地坐在原地,一隻前腳抵在玻璃上。
「……你還好嗎?」那是一個奇怪的口音,我完全沒聽過。我仔細一看,看到一身純白的毛髮和修長的身段……安哥拉貓!
「你……你……」我慌張得不知所措,來回走動了一會兒才記得應該跳上窗戶。「妳是對面新來的貓!」
「對啊。」美人嫣然一笑。「我們不是每天見面嗎?」
「對、對!」我們每天都會在視窗會面呢!
「我剛才看到你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就過來看看。你還好嗎?」
「嗯,只是不小心被怪貓纏住而已!」噢,猶如天籟的聲音啊!
「怪貓?你要小心點才行。」
「呃……你在擔心我嗎?」
她先是一楞,然後又笑開來。
「當然啊,否則我怎麼會偷溜出來呢?」
她承認了!我幸福得快死掉了!
「我剛剛從法國搬來,對這裏的環境還不熟悉,你願意帶我到處走走嗎?」
「當然沒問題!」這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嗎?和美人認識全不費吹灰之力!「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看最美的風景、還有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以及一個月一次的貓咪集會……」
因為興奮過度,我一氣呵成把全部想到的東西都說出來。美人只是靜靜地聽我說,溫柔又親切的微笑從來沒有減少過,對我面言無疑是個很大的鼓勵。
「明天一早,我會去找你。」最後,我對她說道。
「我等你。」
她含情脈脈地看我,小小的臉蛋漸漸靠近。我跟著向前,雙雙的鼻子隔著玻璃相碰觸。
——她喜歡我!她也喜歡我!
「那我們明天見了。」
「好!啊!」
「嗯?」她回頭,黃金色的眼睛注視我。
「我叫柏拉圖,請問你的名字是?」
「柏拉圖?」她笑了笑,是那種讓我起不好預感的笑聲……「看來我們真的是命中註定呢。我叫蘇格拉底。」
「蘇格拉底嗎……」真的是命中註定呢!我們都用希臘哲學家的名字……蘇格拉底!?蘇格拉底不是男人的名字嗎?
我驚恐萬分地看著離去的修長身影,看到……!
因為過度震驚,我從窗沿上倒下,腦袋一片空白,冷汗直飆。
天啊!我眼睛要瞎了!地啊!你為什麼要這麼作弄我?命運啊!我被詛咒了嗎?
「柏拉圖?你怎麼倒在這兒?」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早上了!從臥室出來的凱文發現我,擔心地走來。
「它一整晚都是這個樣子嗎?」菲利斯一手把我抱起,可惡的臉孔在我面前特寫放大。
——因為這傢伙……因為這傢伙我變成同性戀了!
我怒火中燒,在他手上劃下四道爪痕,一著地就跑到沙發下躲起來,深深埋入我的悲傷裏。
「它生什麼氣啊?幹嘛抓我的手!」菲利斯發脾氣地問。
「別氣,我來看看。」
「等一下不給它吃肉!」
——哼!吃同性戀給的食物會變同性戀,我才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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