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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的歷程】第三部、陰暗的早晨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3-4-30 發表於 第一會所
第三部、陰暗的早晨
(第十九章)
楊花發了多少新穗,石榴結了幾番碩果。
時間過得飛快,二零一二年來到了。
過去的幾年,實在是多事之秋。從二零零八年開始,南方冰災,火車出軌,
拉薩暴亂,奧運火炬被搶,抗議西方媒體誣衊,抵製法國家樂福。好不容易奧運
會開完了,大家剛要鬆口氣事情,金融危機又來了,然後又是印鈔票刺激經濟,
又是美國製造業回歸本土,又是國進民退,沒個消停。
好不容易春天來了,雅琴她們決定出去散散心,為了避開黃金週旅遊高峰,
時間定在了五月的第三週,地點是程教練選的,在口外張北的壩上草原。誰都沒
有帶孩子,孩子們放在了各自的爺爺奶奶家,不用說,這是徐倩的主意,不過得
到了大家的一致擁護。
這一天,天氣很好,一行人凌晨就出發了。程教練的大切諾基和鵬程的路虎
在前面你追我趕,吳彬的帕薩特居中,文若開著雅琴的奧迪殿後,才過中午他們
就趕到了。程教練熟門熟路,領著大家找到宿營地,選好蒙古包,放下行裝,一
行人就去選馬。
程教練騎了一匹烏龍駒,鵬程不甘示弱,挑了一匹千里雪,文若找了一匹棗
紅馬,吳彬牽了一匹小青驄,沈芸坐在上面,近看是騎馬,遠看像騎驢。其他三
個女人不想騎馬,她們抬抱著食品,鋪開塑料布,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下安置下來。
放眼望去,晴川歷歷,芳草萋萋。
程教練,鵬程和文若縱馬追一隻黃羊去了,吳彬牽馬載著沈芸在不遠處遛達。
雅琴望著他們,由衷地讚嘆道:「真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袁芳沒有說話,低頭擺放著瓶瓶罐罐。徐倩接過話說:「可不是嘛!吳教授
雖然面了點兒,可真是會疼人,不像那三個,一溜煙就跑了,也不問問要不要幫
忙。哎,雅琴姐,你們家當家的怎麼也會騎馬?」
「噢,他和你們家鵬程上大學時就騎過馬,後來去了加拿大也騎著玩兒。他
們江西文氏,號稱祖上是文天祥,書生拜大將,也領兵打過仗,輸給袁芳他們家
了。」雅琴知道袁芳心眼小,剛才有點不高興,就轉頭問她:「小芳,你們家那
位,經常來這兒嗎?」
「他?哪兒都去,最近騎馬倒是不多,又迷上了登山,還參加了一個登山俱
樂部。去年秋天和那幫狐朋狗友爬古北口野長城,瞞著我把孩子也綁在了背上,
後來我知道了差點跟他急。」
「芳兒,你兒子將來肯定是個男子漢。現在流行姐弟戀,要不,我們家妮妮
給你當童養媳得了。」徐倩笑著說。
「別,我養不起。」袁芳也笑了。
這時,吳彬和沈芸過來了。吳彬把沈芸抱下馬,自己去旁邊另一棵樹拴馬,
沈芸坐下來問:「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我們說你呢。」徐倩回答,「說你什麼時候生孩子。」
「明年吧,吳彬哥哥說明年氣旺。」沈芸有點兒不自然。
「那你們現在就得開始努力了,反正小衣服我們都有,不用再買,你拿去就
行。不過,最好生個男孩兒,我們這兒也好性別平衡。」徐倩沒有覺察,仍然半
開玩笑地說。
「儘量爭取,儘量爭取。」吳彬過來了,搶過話頭,他看著塑料布上的食物,
感嘆到,「這麼豐盛!上一次野餐還是在同濟讀本科的時候。」
徐倩調侃著吳彬:「是嗎?想起什麼初戀情人了吧?上海小姐可嗲著呢!」
「別瞎說!我哪兒有什麼初戀情人!」吳彬反駁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袁
芳看去,正遇上袁芳也望過來,兩人都趕緊把目光躲開。
「好了,這兒也沒什麼事了。小吳,能不能請你去把他們的樂器取過來。」
雅琴看出大家有些不自然,和靄地吩咐吳彬。
「沒問題,把車鑰匙都給我。」吳彬很爽快地起身就走。
「我也去。」沈芸也跟了上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徐倩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結婚好幾年了,還這麼黏乎,
真肉麻!」
「沒孩子唄!」袁芳接了一句。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三個獵手空載而歸,他們拴好馬圍了過來。
「啊喲,我們還等著晚上吃烤全羊呢。」又是徐倩。
「唉,久不經戰陣,騎藝都荒疏了,回頭我去圈裡買一隻肥的。」程教練一
面回答著,一面伸手就去抓東西吃,只聽「啪」的一聲,胳膊上挨了袁芳一巴掌。
「人還沒到齊呢!洗手了嗎?」這時,吳彬夫婦抱著樂器回來了。
大家洗過手,就吃了起來。男人們湊在一起,如果不方便談女人,就會談一
些正經事情。程教練起了個頭:「你們學問大,你們說,這奧運會開完了,怎麼
全世界的底氣好像都洩了?我的健身房本來好好的,這兩年天天加稅,天天查稅,
還讓不讓人活下去了?我可是給國家解決了十來個就業人口呢。」
「我這兒更糟糕,這兩年樓堂館所越造越多,本來對我應該是件好事,可不
知怎麼的,我這兒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接個活兒,又要上供又要行賄,七扣
八扣弄不好還虧錢,沒辦法,我只能在稅上打點主意。」鵬程接過話,連連搖頭。
「唉,怎麼說呢?上面說是國進民退。」文若慢慢地開了口,「其實啊,要
我說,前二十年改革開放養肥了大傢伙兒,噢,是養肥了一部分大傢伙兒,現在
既得利益階層要殺豬剃肉了。民營企業發展了,對國家當然是好事,但是對既得
利益階層未必有利。同一件事兒,處在不同的位置,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
說異地高考,其實是公平的,特別是對貧困地區而言,問題是,北京人樂意嗎?
反正,讓我女兒跟湖北福建江蘇的學生同台競爭,我心裡沒底兒,我心裡也一百
個不樂意。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袁芳徐倩,你們樂意嗎?」
文若到底是文丞相之後,複雜的事情幾句話就被他概括了。袁芳徐倩還有雅
琴都搖頭不語。程教練大發感慨,繼續說:「總得給大傢伙兒一個出路吧?當年
蒙古韃子再不濟,到後來還是恢復了科舉,給漢人一條往上爬的路,如今新社會
了,怎麼越活越抽抽啊?」
「是啊,中國封建社會之所以特別穩定,原因之一就是科舉,科舉給統治階
級一個補充新鮮血液的渠道,也給被統治階級一個向上爬的出路。清末廢除科舉,
但代之以高等教育,平民子弟考上大學就算中了舉,國家幹部,好壞有個工作,
衣食基本無憂。現在可好,教育產業化加連年擴招,大學畢業沒工作還欠一屁股
債,往好了說這是逼良為娼,往壞了說這就是逼人上梁山!」文若接過話來,越
說越氣憤。
大家低下頭,默然不語,都想甩脫這沉重的氣氛,可又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最終,徐倩想起來了:「程韃子,蒙古韃子這話兒,讓你說出來怎麼這麼彆扭?」
「唉,徐蠻子,七百年前的事了,不就是當年燒了你家那兩間破草房嗎?」
雅琴見大家扯遠了,趕緊打斷他們:「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見面就掐,大
家吃得差不多了,程韃子,啊?不!小程,你給大家來一曲助興!」程教練抹抹
嘴,接過吳彬送上來的馬頭琴,試了試弦,盤腿坐好,便唱起一支東蒙長調:
藍藍的天空上,飄著那白雲,白雲的下面蓋著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斑斑的白銀,撒在草原上,多麼愛煞人!
他唱得婉轉悠揚,如悲如泣,和漢人改編過的牧歌很不一樣。鵬程受到了感
染和鼓勵,站起來也獻上一支長調:
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高舉金盃把讚歌唱。感謝偉大的共產黨,祝福毛主
席萬壽無疆。英雄的祖國屹立在東方,像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各民族兄弟歡聚
在一堂,慶賀我們的翻身解放。
「唱得不錯,真是乖寶寶,來,阿姨賞你一口吃的!」徐倩站起來,往丈夫
嘴裡塞了塊點心,以免他乘興再來一首。「這回唱得確實不錯,基本上沒走調,
現在該我們了。」文若由衷地讚嘆,然後要過吳彬的吉他,撥動琴絃,吟唱起來:
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賽利瑪麗亞,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賽利瑪麗亞。
那天我在山上打獵騎著馬,正當你在山下歌唱婉轉入云霞。
歌聲使我迷了路,我從山坡滾下,哎呀呀,你的歌聲婉轉入云霞。
雅琴靠在丈夫的肩上,接下來繼續唱到:
強壯的青年哈薩克,伊萬杜達爾,強壯的青年哈薩克,伊萬杜達爾。
今天晚上請你過河到我家,喂飽你的馬兒拿上你的冬不拉。
等那月兒升上來,撥動你的琴絃,哎呀呀,我倆相依歌唱在樹下。
大家都有些感動。文若一面繼續撥動琴絃,一面對徐倩說:「徐倩,該你了,
你那麼能說,也一定能唱。」
徐倩猶猶豫豫地說:「我只會流行歌曲,要不,我給你們唱首英文歌吧,夏
天最後一朵玫瑰,還是在北外時學的。」文若彈起吉他,徐倩唱起來:
夏天最後一朵玫瑰,還在孤獨地開放,她那所有的伴侶,都已凋謝死亡。
再也沒有一朵鮮花,陪伴在她的身旁,映照她緋紅的臉龐,和她嘆息悲傷。
徐倩停下來,看著袁芳:「我忘詞了!」袁芳很熟悉這首歌,她接了下去:
我不願看你繼續痛苦,孤獨地留在枝頭,願你跟隨你的同伴,一起安然長眠。
我把你那芬芳的花瓣,輕輕撒播在花壇,讓你和親愛的同伴,在黃土中埋葬。
當愛人的金色指環,失去寶石的光芒,當珍貴的友情枯萎,我也願和你同往。
當忠實的心兒憔悴,當親愛的人死亡,誰還願孤獨地生存,在這淒涼的世上。
吳彬的眼睛已經潮濕了,他接過吉他對大家說:「我英文不好,我們就唱首
德文的吧,土撥鼠。」吳彬停了一下,奏起一隻淒涼的旋律,沈芸靠著他一齊唱
起來:
我曾經走過許多地方,把土撥鼠帶在身旁,為了生活我四處流浪,帶土撥鼠
在身旁。啊土撥鼠啊土撥鼠,這土撥鼠就在我身旁。啊土撥鼠啊土撥鼠,這土撥
鼠就在我身旁。
想到生活的艱辛,大家都低頭不語。過了好長時間,程教練站起來,把烏龍
駒解開,一躍而上,轉身命令大家:「不唱了,越唱越悲。女人們,準備肉乾,
男人們,上馬!」鵬程和文若立刻起身,解馬上鞍。三人縱馬遠去。吳彬猶豫了
一下,也爬上小青驄,晃晃悠悠跟了過去。
女人們沒有準備肉乾,她們收拾好殘羹剩飯,坐在一起講閒話。
「小芸兒,你什麼時候學的德語?」
「最近,結婚以後。我也得學點東西,吳彬早晚要當正教授,然後是副系主
任,我還是個小秘書。」
「亂講,你怎麼是小秘書?你是總經理助理,好比他們校辦主任,比他大!」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程教練轉回來了,他揚鞭催馬,逕直向女人們
衝來。大家都有些緊張,袁芳起身迎上去想阻止。說時遲,那時快,烏龍駒像黑
色的閃電,一下子掠了過去。女人們齊聲驚呼,袁芳像一隻羊羔,被程教練一把
挾住,橫抱在了馬上。雅琴不由得脫口而出:「胡兒十歲能騎馬!」
耳邊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袁芳不敢睜眼,也不敢開口,她感覺自己是在飛
翔。也不知過了多久,風聲緩下來,馬兒慢慢停住了。直到確認自己是被抱下馬,
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上,袁芳才敢睜開眼睛。天蒼蒼,野茫茫,他們正站在一片緩
坡的頂部。極目四望,天高云淡,鴻雁北飛,遠處坡下,風吹草低,牛羊初現。
真美啊!袁芳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沒有丈夫的回應,她扭頭一看,只見成教
練已經脫掉了上衣,鋪在地上,黝黑堅實的肌肉,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在這裡?行嗎?」
「怎麼不行?我就是這麼被弄出來的,孔夫子也是!」夫婦兩人沒有更多講
話,他們飛快地脫光褲子,抱在一起擁吻了起來。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過了許久許久,兩人才松開。袁芳柔聲問丈夫:「你想怎麼弄?」
「跟家裡一樣!先用嘴,然後趴下,撅起屁股!」袁芳忸捏了一會兒,順從
地跪下來,左手自然垂在地上,右手握著丈夫的陽具,不緊不慢地套弄著,而那
靈巧的唇舌,則遊走於緊縮的睾丸,腫漲的龜頭和發紫的冠溝之間,發出陣陣誘
人的漬漬聲。程教練雙手插腰,迎風屹立著,像一座山。他低頭望去,妻子的纖
纖玉手,握得不松不緊,套得恰到好處。婚戒,在陽光下熠熠閃亮。
程教練興奮起來。
「夠了,趴過去,撅起屁股!」袁芳趴到丈夫鋪好的衣服上,默契地分開雙
腿,撅起屁股。程教練跪在妻子的雙腿間,扶著硬硬的東西,熟練地抵住水淋淋
的陰戶,然後把住妻子的腰肢。袁芳心領神會,用力向後一頂,啵滋一聲,兩人
交合在一起。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牧童的歌聲: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要是有人來問我,這是什麼地方?我就驕傲地告訴他,這是我的家鄉。
營地中央,熊熊的篝火燒得正旺。架子上,烤全羊正滋滋滴油。程教練一面
熟練地翻轉著羊身,一面不時地把烤好的肉削下來,放進旁邊的大鐵盤。鐵盤滿
了,鐵盤空了。鐵盤又滿了,鐵盤又空了。一隻肥羊,很快就只剩下架子。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裡穿行,晚風送來遠處悠揚的琴聲,大家三三兩兩地
閒談著。程教練把艾草一樣的東西在篝火上點著,然後一束束插在蒙古包周圍,
說是防蚊蟲。忽然,他腰間的手機響起來,他停下手裡的活兒,躲開喧鬧的人群
接話去了。
袁芳抱著膝蓋坐在火邊,雅琴走過來坐下,對她說:「小芳,去年我去總部
開會,聽到了些傑克的傳聞。」
袁芳望著火苗,沒什麼表情。雅琴繼續講到:「到加拿大不久,他老婆就和
他離婚了,他們早就本來就過不下去了,那女人狠敲了他一筆撫養費。傑克心情
不好,就喝酒,越喝越多,工作也越做越糟,後來公司就把他勸退了。有人說他
回老家開了一個汽車旅店,他們那兒沒有多少過客,吃不飽也餓不死。」
袁芳沒有講話,臉色挺不好看的,雅琴趕緊換了一個話題:「我還聽說了咱
們原來兩位老總,他們把退休金和積蓄都投進了金融股,前兩年賺得缽滿盆盈,
後來把房產都抵押出去了,想再撈一把,沒料到華爾街一下子出了事。」
又過了半晌,袁芳才開口說到:「上了月,咱們駐揚州的代理回來述職,他
說他知道王彼德的一些事,我還沒跟徐倩說呢。王彼德離開咱們這兒,回老家和
他媽住了一年。他爸早沒了,後來他媽也去世了,他就去泰州當小學教師,教英
語。再後來他不知怎的,志願去了蘇北和山東交界處,在一個窮極了的鄉村小學
當民辦教師,語文算術圖畫什麼都教。他在咱們這兒弄的那些錢,修校舍用了一
部分,買書本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也都貼給窮孩子們了。村裡有一個寡婦,男人
原來也是民辦教師,生病沒錢治,留下兩個孩子就撒手了。王彼德和那女人住在
一起,聽說對兩個孩子很好。」
雅琴聽罷,長嘆一聲:「人啊人,為什麼非要撞得頭破血流才懂得好歹?」
這時,程教練接完電話走了回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們小夫妻談吧,我不打攪了。」雅琴笑笑便走開了。
文若和吳彬也正在閒談著,這兩年他們走得很近,幾乎無話不說。他們談得
最多的是學術,當然,偶而也講講私事,比如現在。
「老文,上個月去美國開會,見到你導師了?」
「唉,小吳,又取笑我!提起來真丟臉,我導師說,他一直留意我發表的論
文,他認為,我回國這幾年水平在下降!你說,這能怪咱們嗎?咱們一半的精力,
都用在交際應酬拉關係結人脈上面了,中國特色,老頭子哪裡想像得出來!還有,
這職稱的事兒也是一塊心病,當年回來的時候太老實,沒堅持要正教授,當時說
是沒名額,過年就提,你看多少年過去了,還吊著。」
「是啊!」吳彬頗有同感,「我是真煩這一套,可人在江湖啊!我是土博士,
評不上正教授也就算了,老文你還真有點兒虧。」
「其實我也無所謂,問題是現在教授根本不值錢,阿貓阿狗都是教授博導,
結果我連不值錢的東西都弄不到,這不是噁心人嗎?」
「老文,問你一個事兒,你和李副校長是不是有什麼過節?當初你回來時,
他是幫過忙的,大家都說,你們倆都是加拿大海歸,應該是串通在一起的,老文
你別生氣啊,大家確實是這麼估計的,怎麼後來你們搞得水火不容呢?其實我對
他也有意見,前些年我在系裡抓工商行政管理班,有些油水,他看著眼紅,就收
回去,給了他的一個親信,就是你們那兒的倫琴皇后她男人,姓王,一個很沒出
息的傢伙。對了,聽說老校長前一陣子中風了一次,要退了,李副校長內定接班。」
文若長嘆一聲說:「說來話長,我們這些海歸,在國外就不團結,姓李的呢,
是老博士後,我呢,一畢業就上班了。這種情況在國外的中國人圈子裡,就是我
看不起他,他對我羨慕嫉妒恨。」文若悵然若失,停了很久,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當年我還得罪過他。」
吳彬正要繼續追問,雅琴走了過來,兩人趕緊閉嘴。
「說什麼呢?怎麼不說了?」雅琴問。
「說你呢,說你越來越年輕了!」吳彬笑著回答。
「貧嘴,真是近墨者黑!小吳,你的小芸兒叫你,說她累了,要你抱她進去
睡覺。」
「好的好的!」吳彬一溜煙地跑開了。雅琴和文若相視一笑。
程教練拉著袁芳往黑暗裡走。袁芳一面跟著,一面忸忸捏捏地說:「白天不
是已經弄過一次了嗎?怎麼還要?」
程教練停下,沒有接她的話,小聲說:「小芳,是健身房打來的,說是稅務
局來查帳,咱們請人做的帳被人看出破綻來了。你別急,我得連夜回去,可能咱
們家得破點兒財了。咱們別給別人敗興,我悄悄地走,回頭你跟他們說一聲,坐
他們的車回去,行嗎?」
「我當然行,你也別急,破財免災。」袁芳緊張起來。
「他媽的,當初倒沒聽你的,多出點錢請個好點兒的會計,我得走了。」
「小心點兒,副座上有紅牛,隔兩個小時喝一罐,聽話啊。」袁芳送走了丈
夫,回到篝火邊。她知道,這是個事兒,也可以不是個事兒,花錢吧!這時,吳
彬走了過來,坐下來,遞給她一個小奶鍋,裡面飄著茶香。
「芳兒,小芸兒煮的茶,你的胃不太好,吃了羊肉,喝口茶吧!」
「嗯,謝謝。」袁芳端起鍋,喝了兩口,問:「小芸兒呢?」
「她先睡了,她從小體質弱,容易累。」
「是嗎?」
一陣沉默。吳彬又開口說:「芳兒,小程下午跟我講了他的苦惱,他爸媽想
要你們再生一個孩子,你不太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袁芳直截了當地回答,「他媽是家庭婦女,我又不是!
再說,如今生孩子和過去不一樣,不光要管吃飯穿衣,還要管教育,多累呀?」
「我知道,我知道。」吳彬趕緊點頭稱是,想了想,又說,「芳兒,能生還
是生吧,你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懷不上。你再考慮考慮,小程是個
好人,別讓他夾在中間太為難,他很愛你。」
袁芳低下頭,拿起一根樹枝撥著火,半晌才說,「我知道,我再想想,其實,
孩子也是累贅。我看得出來,小芸兒非常愛你,她比我好多了。」
「別這麼說。」吳彬打斷了袁芳,「當初是我不好,我窮,沒有把你照顧好,
老早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芳兒,生孩子的事你好好想想。我媽常說,人到老了,
才發現什麼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孩子是自己的。」
袁芳點點頭。兩人沒有再說話。
那邊,雅琴和徐倩也正說著悄悄話。
「琴姐,你說,你的魅力怎麼就這麼大?我們家老男人,至今還想著你呢。」
「是嗎?現在還這樣?」雅琴多少有些吃驚。
「可不是嘛,雅琴姐,不瞞你說,」徐倩湊到雅琴耳邊,小聲說,「每次親
熱,我都要打扮成你的樣子,他才來點兒精神,前兩年還管用,現在越來越難了,
主要是我們家的公司快做不下去了。」
「唉,他那是因為沒得到,男人嘛,沒吃到的那顆葡萄最甜。」雅琴苦笑了
一下,說,「小倩,如今誰家不難?我們家文若,被職稱這件事兒搞得灰頭土臉,
幹什麼都沒精神,反正咱們中國女人,那方面要求本來就不高,孩子都大了,隨
它去吧。」
「嗯,說得也是。」徐倩說,「對了,提正教授的事兒,小芸兒說那個什麼
李校長是關鍵,她讓吳彬去套近乎送禮,吳彬抹不開面子,小芸兒準備親自上,
走夫人路線。我看小芸兒平時裝純,其實特精。」
雅琴陰沉著臉,沒有接話。徐倩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雅琴姐,
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忙。您當年辦科工委那個項目的時候,不是和他們的
孟書記打過交道嗎?他有個侄子,您知道的,在稅務局。他們稅務局要搬新地界
兒,這園林綠化肯定少不了,您看能不能給說說?」
雅琴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嘆了口氣,搖搖頭,說:「小倩,不是我不幫你,
孟書記人品還湊和,拿了你的好處,答應下來的事,最終會給你辦,問題是,他
離休好幾年了,據說叔侄關係也不是特別好,官場上父子都不認,你覺得有用嗎?
這麼拐彎抹角的,我就怕弄巧成拙,還有,那個稅務局的,袁芳認識,具體情況
我不瞭解,反正袁芳特別不喜歡他。」
徐倩低頭不語。
火苗漸漸地暗了下來,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都回去
睡覺去了。
「唉,小倩,天無絕人之路,這麼晚了,我們先睡吧。」
不知何時,一朵烏云飄來,遮住了月亮。
(第二十章)
從壩上草原回來,就出了大事。
那天,稅務局突然封了程教練的健身館,說是有內部員工舉報偷稅漏稅。程
教練連夜趕回去,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後來,程教練找到稅務局,直接闖進局
長辦公室。這局長姓孟,不是別人,就是科工委老孟書記的侄子,前些年沒發達
的時候,還在程教練的館裡健身過。
程教練只管好話說盡,那孟局長就是軟硬不吃,一會兒說自己不知情,一會
兒又說公事公辦。其實,程教練已經打聽清楚,封館是孟局長的意思。程教練百
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像從來也沒有得罪過官家,一個大局長,怎麼會操這種閒心?
沒辦法,程教練只能想當然地以為平時打點不夠,於是便按照老北京的規矩,陪
著笑臉奉上一個點心盒,當然,裡面沒有點心只有現金。
孟局長一巴掌把點心盒掃到地上,勃然大怒,義正詞嚴地痛斥程教練行賄。
程教練強壓著怒火,低眉順眼地撿起東西,抱在懷裡,一面陪著不是,一面倒退
著準備往外走。直到這裡,程教練沒有犯錯,遵守了商場上的規矩,沒有和官家
頂撞。本來嘛,做生意就得能忍,此路不通還有其它路,回去再想辦法就
是了。
這時候,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孟局長忽然放出了好臉,看著程教練,勾勾
手。程教練趕緊湊上去,說:「您吩咐。」
孟局長不懷好意地說:「老程啊,按說咱們也是就舊相識了,你怎麼就不開
竅呢?你說,我能缺錢嗎?」
「您吩咐,您吩咐。」程教練見有轉機,忙不迭地討好。
「老程啊,你說我們當官兒的,除了錢,還喜歡什麼?女人啊!」
「這個,這個,啊,是,是,明白了,您容我多問一句,您是好哪一口兒,
盤兒亮的?我給您弄去,我砸鍋賣鐵一準兒給您弄來!」
「用不著砸鍋賣鐵,就看你心誠不誠。」孟局長湊近程教練,恬著臉說,
「我就好你媳婦兒那一口兒。」
「什麼?」程教練愣了一下,臉上青筋崩出,不過,馬上又軟下來,陪著笑
說,「您拿我開涮,說笑呢。」
「沒有,我沒說笑。」孟局長湊得更近了,「你媳婦兒,是叫袁芳吧?那個
水靈,當年在你那兒健身,就瞄上她了,盤兒亮,氣質好,要是能脫光了叉開腿,
讓我摁在床上幹一把,嘖,嘖,啊!」
砰,稀里嘩啦,孟局長滿臉是血,倒在地上。
痛快了。
麻煩了。
可憐程教練,中了人家的套兒。
今年的槐花開得很旺,可袁芳的丈夫卻進了局子。
雅琴,徐倩,沈芸,還有文若,鵬程,吳彬,放下手頭的事,絞盡腦汁,想
盡辦法,拉盡關係,也沒有用。他們這些人,雖然有不少社會關係,可大多是在
商界和學術界,能量很有限,也不敢招惹官家。
雅琴萬般無奈,甚至硬著頭皮找了老孟書記,送上大價錢,只求網開一面。
老孟書記沒有難為雅琴,但也沒能幫上忙,他退下去很久了,人脈都斷了,而且,
官場無父子,更何況叔侄。老孟書記去找了侄子,不知道怎麼談的,反正是灰溜
溜地回來,把錢又退給了雅琴,囑咐她把錢用在刀口上。
雅琴本來想說這錢只當是孝敬老書記,後來想想也沒太大必要,千恩萬謝地
就接了錢。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大家只能把錢給了袁芳,讓她先打點著,別讓
程教練在裡面太受罪,騰出時間來容大家慢慢想轍兒。吳彬最上心,跑了很多腿,
求了很多關係,還去袁芳家好幾次,把自己的小金庫全掏出來了。沈芸其實都知
道,但什麼也沒說。
草民啊,你怎麼能跟父母官兒動手?
天特別熱,槐花很快就落盡了,知了叫個沒完,讓人煩躁不堪。
這天下午,雅琴坐在辦公室裡,正和沈芸核對著報表。這段時間,大家都沒
什麼精神,只有沈芸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不過,她最近有時會心不在焉。兩人正
忙著,徐倩得意洋洋地推門而入。
「姑娘們,還忙哪?」徐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小芸兒,快給姑奶奶倒杯
水!」
雅琴抬起頭,有點兒不悅:「徐倩,你下次能不能先敲門?還有,你在誰面
前稱姑奶奶?」
「好了,好了,頭兒,放鬆一點嘛。」徐倩接過沈芸遞去的水杯,一飲而盡,
「你們猜,我剛辦成了什麼事兒?我把那個孟局長拿下了,稅務局新地界兒的綠
化工程是我們家的了!」
「啊,就是和小芳家過不去的那個孟局長?」沈芸吃驚得張大了嘴。
雅琴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頗為意外和驚奇。
徐倩更得意了,滔滔不絕地講起來:「本來袁芳家出了事兒,我還真有點兒
憷,後來又一想,姑奶奶我是什麼人哪?不入虎穴,焉德虎子?明知山有虎,偏
向虎山行。我先去了稅務局,包裡藏著薄禮,代表袁芳給他道歉,順便提了提工
程的事兒。那孫子來了精神,色迷迷的看著姑奶奶,說要跟姑奶奶找個私密的地
方談,看著丫那破了相的鼻子,姑奶奶恨不得也給丫一拳。」
「啊,你沒上當吧?那你入虎穴啦?」沈芸叫了出來。
「再給我倒杯水。」徐倩不屑地瞟了沈芸一眼,「別打岔,剛才說到哪兒啦?
對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們說哪兒最私密?家裡唄。那孫子約我去他
家,給了個地址,我一看就知道,是個外宅,行,跟我玩兒這個,姑奶奶我將計
就計,搞清楚了他的內宅,還把丫媳婦兒摸了個透。本來約好昨兒晚七點在外宅,
六點的時候,姑奶奶我提著禮,直接堵了丫內宅的門。那孫子開的門,打扮過,
抹了頭油,正準備出門,想著佔便宜哪,見了姑奶奶,傻了,讓也不是,擋也不
是。丫那賊老婆從裡面出來了,上下打量著姑奶奶,一臉提防。姑奶奶我堆起笑
臉,說我是孟局長管片兒的稅戶,今兒個特來孝敬嫂夫人。那孫子反應還挺快,
馬上說是,急著茬兒往裡讓。姑奶奶我沒理會那王八蛋,直接給老太婆獻上大禮。
這老太婆又俗又醜,聽說原先是什麼司長的二房閨女,現在娘家失勢了,也就不
招人待見了。沒幾分鐘,我跟老太婆侃得火熱,你們知道,這本事,姑奶奶是有
的。姑奶奶我借勢請老太婆逛商場,丫居然欣然同意,對老王八蛋說,你不是七
點局裡有會嗎?忙你的吧,這位小妹妹陪我轉轉。我居然有這麼醜的一個姐,姑
奶奶真是氣死了!」
雅琴專心地聽著。
沈芸又遞上一杯水,徐倩接過來,喝了一口,繼續說:「別看老太婆又老又
丑,在家裡還能說上話,這我事先搞清楚了。老王八蛋把我們送出去,臉上還堆
著笑,真他媽可口可樂!這種事兒老太婆門兒清,專指那高檔的東西,結賬的時
候一句客套話都沒有。一路轉下來,花了我一萬七千多塊錢,白花花的銀子啊,
後來,我又領著我那丑姐姐做頭,美容,看著那張老臉,心疼啊。九點多,我把
老太婆送回家,老王八蛋在家裡,估計根本沒門,或者出去找了隻雞瀉過火剛回
來。反正我們姐兒倆已經成了知己,我趁機把工程的事兒說了,我那丑姐姐當場
讓老王八蛋拍板,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老王八蛋受黨教育那麼多年,當面說出來
的話總賴不了。我知道丫心裡不服,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碰上了姑奶奶我呢?
要是換成那倒霉孩子袁芳,這事兒肯定就砸了。」
徐倩終於一口氣講完了,她洋洋得意地看看雅琴,又看看沈芸。
沉默。
「姑娘們,誇兩句呀。」
還是沉默。
「嫉妒,嫉妒了,得,頭兒,我早點回家了啊,今兒個要喝兩盞。」
徐倩一陣風地來,又一陣風地走了。
房間裡一陣安靜,好像掉根針都可以聽見。
半晌,沈芸開口問:「雅琴姐,就這麼簡單?」
「但願吧,你說呢?」
「雅琴姐,我覺得沒這麼簡單。我聽說孟局長是靠他岳父爬上位的,可他岳
父離休好幾年了,他老婆在家已經沒有說話的份兒了,再說,您看他對芳兒一家
多狠哪。」
「小沈,這些年,也就你還算聽我幾句話。我告訴你,如今這世道,靠的是
實力,不是小聰明,我看徐倩是在玩火,但願我說錯了。」
天邊最後一縷晚霞,無可奈何地隱去,無邊的黑暗,登場了。
雅琴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裡。推開門,鍋冷灶涼。昏黃的燈光下,妞妞
坐在餐桌前,一面吃方便麵,一面看著一本習題集。
「妞妞,光線太暗了,別一邊吃飯一邊看書。你怎麼吃這個,爸爸沒有做飯
嗎?爸爸呢?」
「嗯,那兒呢。」妞妞抬起頭,努努嘴。
雅琴扭頭一看,只見文若陷在沙發裡,兩眼無神,目光呆滯。
「文若,你病了?」
「沒有。」
「今天不舒服?」
「我天天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不給孩子做飯?你知道不知道孩子正在發育?」
「我知道,怎麼啦?我就不能歇一次?我又不是家庭婦男,我還沒失業呢。」
雅琴的火騰地上來了:「文若,你有意見和我提,跟孩子使什麼氣?你一個
大男人,整天耷落著腦袋,給孩子一種什麼樣的影響?你知道不知道孩子過兩年
就要高考?你能不能裝出點兒積極進取的樣子?」
「積極進取是那麼容易裝出來的嗎?」文若也火了,「我在加拿大過得好好
的,你像催命一樣要我海歸。我告訴過你,坑蒙拐騙的可以回國,做學問怕事兒
的只能呆在國外。當初你是怎麼生拉硬拽騙我回國的?現在又來嫌我,還有,要
是妞妞在國外,用得著為高考發愁嗎?」
「你在加拿大過得好好的?文若,你的忘性見長啊,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你是怎麼被人家掃地出門,哭著喊著要回家的?」看著文若漲紅了臉,雅琴不知
道是應該得意,還是應該悲傷。她忽然想到女兒就在旁邊,連忙停住話,轉過頭,
只見妞妞瞪著大眼睛,惶恐而又好奇地看著父母。「文若,我現在不和你多廢話,
你要還是個男人,趕緊把你女兒帶到書房去,我來做飯伺候你們。」
文若也意識到了孩子,站起身,對女兒說:「妞妞,你媽更年期來得早,走,
爸爸跟你溫習一下立體幾何。」
夜深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
文若和雅琴靠在床頭,各自看著自己的書,氣氛有些尷尬。
「文若,我們談談吧。」終於,雅琴打破僵局,率先開了口。
「雅琴,對不起。」出乎意料,文若合上書,放在床頭櫃上,毫不猶豫地承
認了錯誤,「我不該把負面情緒傳染給孩子,更不該當著孩子的面和你吵架。」
「不,文若,是我不對,我不該一回家就指責你,更不該當著孩子的面提過
去的事情。」雅琴被丈夫的坦誠感動了,趕緊把書也放在床頭櫃上,想了想,問,
「文若,今天在單位裡,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了?」
「唉,我幾乎天天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不過今天倒是有點兒特殊,不是直接
衝著我的,但和我也有間接的關係。」文若頭枕雙手,仰面朝天,看著天花板上
的光暈。雅琴看著丈夫,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好一會兒,文若才繼續說:「聽說
吳彬馬上要提正教授了。」
「這麼快,消息可靠嗎?」雅琴多少吃了一驚。
「內定的,幾乎鐵板釘釘,名單都傳開了。」
雅琴猜想,文若肯定不在名單上面。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丈夫,只能伸出手
臂,把文若攬在懷裡,抱著他的頭,輕輕撫摸,好像媽媽在安撫受驚的孩子。
「文若,吳彬人品很好,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我知道,我沒有嫉妒,我早就無所謂了。」文若蜷縮在妻子的懷裡,感到
非常安全,「雅琴,謝謝你,我只想全家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別出什麼事。」
「文若,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雅琴撫摸著丈夫的頭髮,她知道不該繼續
這個話題,可又不甘心,過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問:「掌管職稱評定的李校長,
就是你們那個加拿大海歸,不是一直壓著本土派教師嗎?」
「你最好去問你的小秘書沈芸。」文若幽幽地回答,「聽說她走了夫人路線,
給姓李的送了好處,具體什麼好處誰也猜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雅琴自言自語道,「這種事,也算不上什麼,小
芸兒應該會做。」雅琴鬆開丈夫,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樣子。
文若抬起頭,吻了妻子一下,直起身,反過來安慰道:「雅琴,我說了,我
不在乎什麼職稱。當初咱們上學的時候,什麼也沒有,不是很快活嗎?現在我們
有了家,有了妞妞,已經很不錯了,比上不足,比下絕對有餘,你看咱們這房子,
值多少錢吶?」
雅琴笑了,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幸福地回憶著:「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
你和鵬程他們在打籃球。」
文若摟住妻子,一面吻著她的嘴唇,一面動情地說:「那天你可真漂亮,穿
的是小碎花連衣裙。鵬程那小子腿都軟了,邁不開步,被我蓋了好幾個帽兒。」
「我的腿也軟了。一看見你,我就認定,我要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雅琴
溫柔地回吻著。
兩人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沒有再說話,親吻著,愛撫著,互相解開了衣
服。
初夏的夜晚,萬籟俱靜,床頭的檯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這種溫馨,在這個家庭裡,已經是久違的了。文若熟練地愛撫著妻子,可自
己的下身,卻遲遲沒有反應。他漸漸焦躁起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雅
琴早就覺察到了,她緊抱丈夫,溫柔地說:「文若,別急,讓我來。」文若沒有
作聲,翻身平躺下。雅琴蜷起身,側伏在丈夫的小腹上,握住軟塌塌的陰莖,緩
緩地撫弄起來。
沒有什麼起色。
雅琴停下手,抬起頭,一路親吻著丈夫,從下腹到陽具,又從股溝到陰囊。
她時而口含陰莖,時而嘴叼睾丸,上下套動,左右吸舔。
還是沒有什麼起色。
雅琴沒有氣羸,更加努力地深吞,淺吐,輕勾,慢挑。
「雅琴,算了吧,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文若放棄了。
「好的,我今天狀態也不好,有點兒累。」雅琴直起腰,抱著丈夫又躺了一
會兒,然後,鬆開手,欠起身,關掉了檯燈。黑暗中,兩人直直地仰面朝天躺著,
然後,不約而同地翻過身,變成了背對背的姿勢。
(第二十一章)
生活中,美好的願望總是落空,而不幸的預言卻往往應驗。
徐倩玩火,燒了自家。
七月初,稅務局突然襲擊,檢查鵬程公司的帳目。鵬程措手不及,被翻了個
底朝天,接著就是補稅,然後是巨額罰款。有了程教練的前車之鑑,鵬程和徐倩
不敢不從,東挪西借,勉強把窟窿堵上,自己的家底徹底空了。
當沈芸告訴雅琴這件事時,雅琴什麼也沒說,當時就癱在了椅子上。袁芳的
事情還沒有眉目,徐倩又來添堵,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些年來,對於徐
倩,袁芳和沈芸,雅琴與其說是領導,不如說是大姐或者媽媽,但是,大姐和媽
媽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當年李太太評價雅琴:人很精明,但不狠,早晚會被人
踩。這話一點兒沒錯。
雅琴知道自己心不夠狠,所以不怎麼願意和官場來往。俗話說,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繩。那次被科工委的孟書記欺辱以後,雅琴真的受了傷,從此刻意避免
和官場再打交道。金融危機之前,作為外企大公司,也許還不必刻意討好官場。
現在情況不同了,無事則罷,若是有事,離開了官場的倚靠,寸步難行,而
且,官場上的人脈是長期培養的,臨時抱佛腳毫無用處。最後,雅琴只能對沈芸
說:「請你跟人事部打個招呼,就說我特批徐倩兩週假,還有,明天我帶點錢來,
你幫我交給徐倩。」
雅琴以為徐倩會去找她,但徐倩一直沒有出現。
美貌是女人的財富,可能帶來幸福,也可能招致災禍。徐倩的美貌恰恰招致
了災禍。徐倩是個好勝的女人,她總是相信,自己比別人強,自己最終能處理好
自己的事情。她沒有去找雅琴,一來是覺得這件事很丟臉,二來是已經拿了雅琴
的錢,其它的恐怕雅琴也幫不上。解鈴還需繫鈴人,徐倩只能去找另外一個人,
一個令人厭惡的,神通廣大的人。
在一個環境優雅的會所裡,徐倩找到了孟局長。
孟局長和幾位老闆,正在品著法國紅酒。不知為什麼,孟局長的叔父,老孟
書記也在場。舞池裡,伴隨著舒緩的音樂,紅男綠女們輕歌曼舞著。對於徐倩的
出現,孟局長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沒想到這麼快,看來得提前收網了。
徐倩看上去有些憔悴,滿臉倦容,但依然遮不住平日的光彩。她穿著一身黑
色的連衣裙,下面是黑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的高跟皮鞋,顏色單一卻不單調,
更襯托出肌膚的雪白。
「這位是通訊公司的徐經理,徐倩,人稱商場一枝花。」孟局長按捺住內心
的喜悅,向老闆們介紹,「我和徐經理最近有一次合作,有些不那麼完美,今天
徐經理就是來和我商量,怎麼把不完美變成完美。是這樣的吧,徐小姐?」
徐倩知道孟局長話裡有話,但也只能點點頭,算是和大家打過招呼。她注意
到老孟書記嘴角流出來的口水,不由得一陣噁心。這時,一隻新的舞曲奏響起來。
孟局長站起身,對大家說:「各位自便,我和徐經理有點生意要談。」
老闆們忙不迭地回答:「您忙著,您忙著。」
孟局長伸出了一隻手:「徐小姐,請!」
這是一曲慢四,正好方便講話。孟局長雙手扶著徐倩的腰,慢慢地挪著步子。
徐倩的手無處可放,只好像其她女人一樣,搭在男伴的肩上,看起來好像貼面舞
一樣。
「徐小姐,這麼快就繃不住了?是來求情的吧?」
「不,不是,我是來給您道歉的,上次我做事不周到,到您家打擾了您夫人。」
「這就對了嘛,徐小姐啊,不是我說你,你做事確實不周到。」孟局長得意
地笑了,「你想拿我老婆壓我,也不搞清楚,我當初雖說是靠她娘家起家的,可
我那老岳丈早就失勢了,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啊,你懂不懂?」
「我懂,我現在懂了,我知道自個兒哪兒錯了。宰相肚裡能撐船,求您賞我
們全家一碗飯吃。」
「唉,難辦啊,你們家偷稅漏稅,證據確鑿,罰單開了,你們也認了,現在
怎麼翻案?難吶。」孟局長搖搖頭,把徐倩摟緊了一點。
「您誤會了,局長,我們犯了法,就得伏法,不能讓您為難。」徐倩注意到
男人越貼越近,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更加放低身段,「我是求您,您局裡的綠化
工程,能不能還是給我們家做?我們想找這麼個機會將功補過。」
「好說,也難說,政府工程都要經過招標,廉政建設的一部分嘛,不過,」
一縷女人的體香鑽入孟局長的鼻孔,他不由得心神一蕩,把徐倩更拉近了一把,
差點就碰到那高聳的乳峰,「徐小姐,這就全看你的態度了。」
徐倩沒有急於回話。
孟局長的嘴湊了過去,幾乎貼在徐倩的臉上,手,也越來越不安分,從女人
的腰部,慢慢滑下去,最後停在了飽滿的後臀上,輕輕地撫摸著。徐倩心中慍怒,
卻又不能表露出來,畢竟是來求人的,於是,她停下舞步,做出恭順的樣子問:
「局長,我們一分純利不要,全都孝敬您,只留材料費和人工費。您看,這態度
合適不合適?」
孟局長知道這是徐倩在服軟,心中暗喜。陽具,慢慢地挑起來,隔著褲子,
硬硬地頂住了女人的小腹。徐倩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徐小姐,你還是不瞭解我,我從來不把事情做絕。過去在基層打麻將,我
從不通贏全吃,到最後總要拿出一部分賺頭,給大家分分。這樣呢,大家下次還
願意跟我玩兒,我也還有的賺。」孟局長更加得寸進尺,手,順著女人的股溝,
向兩腿之間的隱秘部位探去,一面放肆地撫弄著,一面頗為通情達理地繼續說,
「我拿走純利,你們靠什麼維持?靠什麼吃飯?你們不是白做了嗎?徐小姐,賠
本賺吆喝的事,大公司能做,你們可做不了。」
徐倩隨著音樂的節奏,挪動起腳步。她輕輕扭動著身體,一面不動聲色地試
圖擺脫男人的撫弄,一面故作嬌媚地反問:「局長,那我們也不能不孝敬您是不
是?那樣就壞了規矩。您要我們怎麼感謝您呢?」
「徐小姐,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孟局長的下體在女人身上蹭著,講話,
越來越露骨,「我那外宅,地址你沒忘記吧?明天中午,咱們談談項目的具體細
節?」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個項目給你們家;你們家呢,把你給我用一次,就一次。」
徐倩沒有驚慌,她早就預料到了,也想過對策。
「孟局長,您這要求吧,合情合理。」徐倩的雙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身
體,卻微微後退了一些,「可是吧,您看我已經不年輕了,又生過孩子,我怕伺
候不好您。出門的時候,我想過了,最近來了一個捷克民間歌舞團,都是十七八
歲的小鎮姑娘,乾淨得很,我出面,給您請兩個?」
「哈,哈,哈!」孟局長大笑起來,「你的孝心我領了,不過,東歐雞我玩
兒膩了,那個皮膚啊,實在太糙。」
「西歐的或者北美的我也能請到,北外的留學生,就是歲數大一點兒,二十
多。」
「沒什麼區別,都是一個祖宗。」男人搖搖頭。
徐倩還不死心,拿出了最後一招:「局長,要說伺候男人,南美的姑娘最放
得開。我認識一個委內瑞拉的,才十六歲,發育得那個好,從小在世界小姐培訓
班里長大的,您看?」
「不用,不用,徐小姐,我就要你!」孟局長摟緊徐倩,一面猥瑣地蹭著下
體,一面毫不遮掩地說,「你也不是什麼黃花閨女,這點小事還猶豫,出門做什
麼生意嘛,回家當家庭婦女算了。徐小姐,你看,我的雞巴硬了,就想操你一把,
操完了,我爽你也爽,你老公更爽,他得著項目,賺錢了,可不是更爽嗎?」
徐倩再次停下舞步。
中國人喜歡三,比如三板斧,三個錦囊妙計。出門前,徐倩也就想出這三招,
現在三招都用完,她沒辦法了。其實徐倩早就知道,這三招沒什麼用處,只是不
死心,心懷僥倖而已。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溜走。
音樂停止了。
舞廳裡的燈光,昏暗淒然。
徐倩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丈夫絕望的神情,還有孟局長醜陋的嘴
臉。她知道,誰也幫不了她,除了孟局長。為了拯救丈夫的事業,妻子就一定要
出賣肉體嗎?徐倩要吶喊,要控訴,千言萬語,無從說起,自己為什麼去走局長
夫人這條路?為什麼不事先瞭解清楚,局長夫人根本沒有影響力?徐倩內疚著,
懊悔著,難道,自作聰明就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她不甘心,一千個,一萬個不甘
心,但是,她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孟局長雖然是最可惡的人,卻是唯一能給她希
望的人。
「徐小姐,願不願意給我操,說個痛快話兒。」徐倩還在呆滯中,孟局長已
經不耐煩了,冷冰冰的聲音,好像從地底下傳來,「我不難為你,你自已想清楚,
別又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我這是想幫你。你記著,我要不幫你,以後這地面兒
上沒人敢幫你,你信不信?想讓我操的女人排著隊呢,不說話,我可走了。」
「別,別走,」徐倩一把拉住孟局長,「我,我願意。」
徐倩說出最後的三個字,彷彿虛脫了一般,冷汗,濕透了內衣。出門前,徐
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也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因為羊是很難與狼討價還價的。
孟局長心中暗喜,這欲擒故縱的招數還真靈。他換了一副嘴臉,涎笑著捏了
徐倩地屁股一把,然後鬆開手,說:「徐小姐果然聰明,不愧是商場一枝花。明
天上午十一點,我在外宅等你,來不來隨你的便,你現在可以走了。」
「好吧,那你必須把合同簽好,我不想參加什麼招標競標。」
「好,一言為定!」
徐倩木然地轉過身,向大門走去。她剛邁出去兩步,又被孟局長叫住了。
「徐小姐,聽說過沒有,要想俏,一身皂。你明天把身子洗乾淨了,就穿現
在這一身兒,記住,黑裙子,黑絲襪,黑高跟兒,操起來帶勁兒。」
徐倩沒有說話,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孟局長目送著美貌的婦人,消失在舞廳的門口,心中好生得意,暗想:嗯,
雖然沒有把袁芳弄到手,先拿這個瀉瀉火兒也不錯。
孟局長回到座位上,老闆們畢恭畢敬,陪著笑臉討好地問:「局長,拿下了?」
「拿下了。這天底下還有我拿不下的?」
「對,對,對!」老闆們忙不迭地陪著話,「局長就是想玩兒嫦娥,吳剛也
得乖乖地送下來不是?」
孟局長得意地笑了,舉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禁不住心馳神蕩:這嫦娥到底
長什麼樣?結過婚,逃到廣寒宮的時候,二十出頭,古人生活苦,老得快,應該
像現在三十歲的女人,嗯,差不多就是袁芳的樣子。想到這裡,孟局長有些惆悵:
那個袁芳,怎麼這麼沉得住氣?難道還真拿她沒辦法了?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孟局長拿起來,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號碼,猛地一個激
靈,頓時酒醒了一半。他坐直身體,手機裡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低低的。
「是我,我想好了,你明天過來吧。」
孟局長舉著手機,忘記了講話。
對方掛機了。
盲音。
孟局長放下手機,陷在沙發裡,他問自己:老孟啊,你睡過多少女人?怎麼
一個電話,就亂了方寸?
老闆們看在眼裡,不敢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孟書記慢慢地抬起頭:「對不起各位,失陪了,我得回去休
息了,明天上午有要事。」說罷,孟書記站起身,又想起什麼,轉過頭對老孟書
記說:「叔,替我再陪老闆們一會兒。明兒個上午您到我那兒幫個忙,替我穩住
剛才那個妞兒。」
就在孟局長對徐倩攤牌的時候,會所二樓的一個雅間裡,沈芸正和她丈夫的
老闆李校長在一起。這裡的氣氛和樓下完全不一樣:沒有五光十色,更沒有紙醉
金迷,絲竹聲中,只有一男一女,和兩杯清茶。
燭光之下,沈芸正淚流滿面,因為,李校長剛剛講完一個故事,一個淒美的
愛情故事。
李校長在讀碩士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初戀。那是一個上海姑娘,本科在讀,
身材嬌小,一口吳儂軟語,特別喜歡白色。也許是厭倦了上海男生的矯情,那姑
娘和忠厚的北方小夥兒小李,也就是現在的李校長,走到了一起。花前月下,海
誓山盟,年輕人忘卻了城鄉差別和門戶之分。終於,姑娘要畢業了,一個現實的
問題擺在了面前:如果繼續熱戀下去,下一步就是結婚,而結婚,是不能瞞住姑
娘的父母的。
上海姑娘的父母來到北京,拆散了這對單純的戀人,硬生生地把姑娘帶回了
上海。小李後來發憤用功,讀博,結婚,出國,海歸,但是,他再也沒有見過那
個上海姑娘。初戀成了李校長心中永遠的痛。那姑娘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沈芸,
和一個更好聽的暱稱,小芸兒。
「校長,您就是因為我的名字,才這麼幫我們,還不收我們的禮,是嗎?」
李校長點點頭,又搖搖頭:「你們的名字一樣,相貌也差不多,特別是你們
的性格,一樣的善良和單純,又都有一點兒軟弱。」
「那,您有那個小芸兒的相片嗎?」沈芸好奇地問。
「沒有。」李校長痛苦地搖搖頭,「我那時年輕,不懂事,特別恨她父母勢
利,看不起我們鄉下人,我也恨小芸兒不堅決,一氣之下把她留下的東西都銷毀
了。」李校長長嘆一聲,又補充道:「這麼多年了,我至今還記得,她姆媽痛哭
流涕,講述當年的上海女知青,和鄉下人結合之後是多麼不幸,我也記得,她聽
完姆媽的話,是多麼猶豫和動搖。」
「可是,知青的事兒確實是真的,你看咱們這兒的北京知青,在內蒙插隊的,
多慘啊,所以也不能怪小芸兒,我是說那個小芸兒。」
「是,你說得對。」李校長點點頭,「小芸兒的骨子裡,其實也看不起鄉下
人,細想起來,如果我和她真的結婚,時間長了,也未必處得好。」
「您要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沈芸情不自禁地說,「李校長,真沒想到,您
原先也這麼不順。」
李校長抬起頭,看著沈芸:「其實,我都記不清楚她的模樣了。要是不遇到
你,小芸兒,再過幾年我可能就把她徹底忘記了。從你第一次來找我,談你丈夫
的職稱的時候開始,我就認定,你的模樣,就是她的模樣。」
「是嗎?」沈芸有點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頭,兩隻手,不安地擺弄著茶杯。
李校長伸出雙手,捉住沈芸的小手,緊緊握住:「小芸兒,你不知道,我是
多麼愛我的小芸兒。」
「嗯。」沈芸的頭更低了,她試著抽回雙手,但是沒有成功。
(第二十二章)
這是一個陰暗的早晨。
溺水的人通常會做兩件事:拋棄所有的累贅,抓住每一根稻草。袁芳也不例
外。北京的夏天越來越悶熱了,雖然是早晨,卻沒有一絲風,潮濕鬱悶的空氣令
人窒息。從昨晚開始,袁芳一直拉著厚厚的窗簾,好像要把一切都擋在外面。房
間裡只開著一盞很小的燈,昏暗,好像人的心情。
袁芳素面薄衣,隨便一條黑裙,側坐在床沿,一動不動。許多年前,她第一
次委身權貴時,也是這樣坐了很久很久。那時,袁芳還是初婚,充滿幻想,既想
保住工作,又想維護婚姻,最終,只得到了前者。她背負著沉重的包袱,哭泣過,
絕望過,以為今生今世,不會再得到幸福,直到再嫁給現在的丈夫。
十年過去了,經歷了許多磨難,袁芳已經不再幼稚,也不再幻想。她懂得什
麼是重要的,更懂得什麼是可以放棄的,比如說,貞操,更何況,她早已沒有資
格奢談什麼貞操。現在,天已經大亮,道德的累贅也已經拋棄,稻草,應該就在
路上,一切都快了,該了結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些日子,袁芳幾乎經歷了一個女人可能遇
到的所有不幸。先是家裡的健身館被封,丈夫找稅務局理論,一怒之下打了孟局
長,結果進了班房,然後是公公急火攻心中了風,在醫院裡躺著。好在婆婆生性
堅強,照顧老伴還帶著孫子,讓袁芳騰出精力解救丈夫。
袁芳用盡了所有方法,想繞開孟局長,可錢花了無數,結果每條路的路標,
最終都指向同一個人:孟局長。此時的袁芳幾乎萬念俱灰,自己的榮辱已經毫無
意義,但她必須解救丈夫,只有這樣,公公才能轉危為安,兒子才能正常長大成
人。
袁芳現在活著就是為了解救丈夫,而解救丈夫,就必須通過孟局長,事情就
是這麼簡單。昨天,袁芳終於主動給孟局長打了電話。她當然知道後果,那就是
犧牲自己的身體,滿足那個醜陋男人的性慾。袁芳有足夠的精神準備,她堅信每
個人,公公,婆婆,丈夫和兒子,都會理解和支持她。
孟局長的心情非常愉快,雖然費了許多周折,最終還是如願以償。通往袁芳
家的路很熟悉,因為他曾經多次徘徊在門外。今天,終於可以登堂入室,享用一
切,包括美貌的女主人。孟局長特意駕車繞了幾個彎,才停在了袁芳的樓下,不
為別的,只為多一些時間去體味,體味別人的失敗,體味自己的成功。
房門打開時,女主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憤怒,無奈,還是謙卑?男人都迷
戀別人的女人,孟局長當然不例外。這些年,隨著權力的增長,身邊的女人,就
像襪子,穿了脫,脫了穿。他玩過女下屬,也玩過男下屬的妻子,更不用說那些
稅戶送來的女人。孟局長能記住穿過多少襪子嗎?當然不能,他根本不在意那些
送上門的女人,而袁芳不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顯得珍貴。
對於孟局長來說,追求女人和追求權力,就是時代的主旋律。權力,已經得
到了很多,女人,更是數不勝數,然而,他始終有一個缺憾,就是沒有得到袁芳。
有時候,孟局長覺得自己很可笑:袁芳,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別人的妻子,一
個小孩的母親,雖然容貌出眾,但也確實談不上國色天香,值得自己這麼苦心孤
慮,夢寐以求嗎?
孟局長停好車,慢慢地爬上樓,找到袁芳的家。深灰色的防盜門虛掩著,鏽
跡斑斑,顯示出這個家庭的破敗。許多年前,孟局長還是一個小稅務員時,就迷
戀上了袁芳。那時,孟稅務員常去一家健身館,無意中遇見了健身館老闆的女朋
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啊?體態飄逸,身型出眾,一件鵝黃色的套裙,裙襬
剛及膝蓋,隱隱露出淺黃色的襯裙,而肉色的絲襪,配著白色的中跟皮鞋,更顯
得亭亭玉立,風情萬種。那個女子就是袁芳。
開始,孟稅務員以為不會有太大周折,因為,他聽說這個女子剛剛離婚,是
因為作風問題,不料,幾次試探和糾纏,都吃了閉門羹。後來,孟稅務員一步步
變成了孟局長,健身館老闆的女朋友也變成了老闆娘,然而,孟局長對這個女人
的渴望,卻與日俱增,因為別的女人,都百依百順,唯有袁芳,一直不卑不亢。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讓人心急火燎。迫不得已,孟局長使出非常手段:封館,
抓人,逼姦。現在,終於如願以償,那個女人屈服了!孟局長既躊躇滿志,又有
些悵然若失。他緩緩地拉開防盜門,正要按響門鈴,門,卻自動打開了。
袁芳,那個讓孟局長朝思暮想的女人,站在門邊,神態安詳,好像是在迎接
早歸的丈夫:「進來吧,關好門,先去衛生間洗洗,我在睡房床上等你。」
這麼簡單?孟局長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沒有憤怒,
沒有無奈,也沒有謙卑。女主人穿著家常衣裙,面色憔悴,自然而平靜,反倒讓
孟局長有些不自然。孟局長關好門,隨女主人引著走進衛生間。
舊陶瓷澡盆裡,已經放好了熱水,用手一摸,溫度適中,想必是女主人剛剛
調好的。孟局長沒有關門,袁芳也沒有關門。孟局長很快便脫光衣服,跨進澡盆。
衛生間裡開了一盞小燈,模模糊糊,霧氣繚繞。孟局長坐在澡盆裡,一面象徵性
地擦洗著,一面透過敞開的門,觀看睡房裡的情景。他吃驚地看見,昏暗的燈光
下,女主人坐在床上,正寬衣解帶,不見一絲羞澀,也不見一絲遲疑。
袁芳不需要羞澀,也不需要遲疑。她脫掉襯衫,褪去薄裙,解開胸罩,除掉
鞋襪,最後,躺倒在床上,平攤四肢,等待。袁芳清楚地記得,許多年前的那次
裁員風波,也是這樣的一個早晨,為了工作,為了房貸,她褪盡衣衫,爬上了老
板的軟床。那時的她,是多麼糾結,多麼遲疑,多麼不情願。許多年過去了,袁
芳早已不是那個軟弱,虛榮的小婦人,她是一個人到中年,有老有小,堅定頑強
的職業婦女。解鈴還須繫鈴人。
袁芳知道,一切苦難,什麼偷稅漏稅,暴力抗法,都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
在自己。那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他要的就是自己的身體,只要給了他,一切問題
都迎刃而解。
這些年來,那個男人一直虎視眈眈,不斷地挑逗,威脅和利誘,而自己,也
一直瞞著丈夫,想盡辦法虛以委蛇,搪塞應付。現在,終於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刻。
袁芳對自己說:我已經盡力,走投無路了,丈夫會原諒我,孩子會原諒我,公公
婆婆會原諒我,老天也會原諒我。
孟局長爬出澡盆,擦乾身上的水珠,光著腳走進臥室。胯間的陽具,硬硬地
挺著;體內的心臟,嘭嘭地跳著。孟局長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昏暗,他清楚地看
見,床上的女人,躺成一個大字,毫無防衛,毫無掩飾。天哪,這一刻,他幻想
了多少年,追求了多少年,多少失落,多少惆悵。征服是一種樂趣!
自從孟局長有了權力,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哪樣不是輕易得到的,無論是女
人還是金錢,然而,在袁芳身上這個規律完全失效。搞定這個女人,孟局長用了
多少年?從青春少婦到中年女人,路漫漫其修遠兮。
有時孟局長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喜歡而想得到,還是因為得不到而喜
歡?一瞬間,一切都改變了,城門已經洞開,袁芳那幾年如一日的冷淡,輕蔑和
矜持,不復存在,剩下的,將只有乞求,哀怨和無助。孟局長走到床頭,把檯燈
擰到最亮。他要看清楚女人,也要讓女人看清楚他!
當刺目的燈光突然射來,袁芳觸電般本能地縮緊身體,屏住呼吸。她明白男
人的用意,就是要羞辱自己。她已經無所謂了,羞辱就羞辱吧。袁芳緊張地等待
著,等待著男人脫下她的內褲,等待著男人插入她的身體。她甚至有些說不清的
期盼,期盼這一切快些開始,快些結束。
寂靜裡,袁芳感到男人開始扒她的內褲,那男人喘息著,焦急著,卻不得要
領,也許他太激動太緊張了。袁芳配合地抬起腿,內褲終於被褪了下來,扔在地
上。男人掰開她的雙腿和手臂,幫她恢復到剛才那個姿勢。
袁芳閉著眼睛,無動於衷。她知道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她很平靜。許多
年前的那一天,建國門外高級公寓的臥室裡,在老闆寬大的席夢思床上,袁芳就
準備好了。吳彬,她的前夫,曾多次逼問她第一次出軌的細節,誰先脫的褲子,
誰先上的床。每次,袁芳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強姦的。其實,老闆當時沒有逼
迫她,是她自己,主動寬衣解帶,然後,聽憑男人擺佈,和現在這次幾乎一樣。
孟局長的婚姻是不幸的,他的妻子,是老稅務局長的女兒,胖胖的,還有些
愚蠢。這樁婚事是他的堂叔,也就是孟書記安排的,說是為了侄子的前途。孟局
長常常想,堂叔更多考慮的恐怕是老東西自己的前途。孟局長懷著對岳父的敬畏,
和對妻子的厭惡走進婚姻,好在岳父很快就離休了,他也就解放了。
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的孟局長,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的鄉下人了。他
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而留下印象的卻鳳毛麟角,現在能夠讓他心跳加速的,也
就只有床上的袁芳,還有那個膽敢捉弄自己的徐倩。
想到徐倩,孟局長更加興奮。一天之內拿下兩個難弄的女人,多麼具有成就
感,不過,孟局長也不得不考慮,自己體力分配的問題。出發前,孟局長已經做
了準備,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了。袁芳已經握在了手裡,只要她的男人被扣住,她
就只能服服帖帖。那個徐倩不同,潑辣,惹急了什麼都幹得出來,說不定也就是
今天這一鎚子買賣。
孟局長盯著袁芳敞開的陰戶,毛絨絨,濕乎乎,充滿誘惑,他不由得渾身一
陣顫慄。褪下袁芳內褲的那一刻,孟局長感到自己彷彿是一個登山者,歷盡千辛
萬苦,終於到達頂峰,一覽無餘,豁然開朗。他欣賞著女人張開的身體,這種姿
勢表明了女人的臣服,迎合,和對多年來的堅守的放棄。這種征服的愉悅是從來
沒有過的,孟局長要慢慢地品味,他不急,他要的是過程。
袁芳緊閉眼睛,腦海裡想像著丈夫的模樣。她相信丈夫正看著這一切,他會
理解她和原諒她。她心裡默唸著,快些開始吧,快些過去吧。她知道,男人孜孜
以求的,往往是得不到的東西,一旦得到,也就厭倦了,厭倦了,就會放過自己。
男人的手,在袁芳身上撫摸著,從乳房,到小腹,再到陰部。
袁芳流下淚來,她輕鬆了,噩夢終於開始了,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袁
芳弓起雙腿,讓下身更加開敞。既然男人要摸,就乾脆讓他摸個夠。果然,孟局
長很快就摸夠了,前戲,已經結束,男人,正在搬動她的肩膀。
袁芳經歷過三個男人,吳彬,傑克和現任丈夫,她瞭解男人,也瞭解男人的
暗示。袁芳順從地翻過身,跪伏下來,主動分開腿,抬高臀部。她希望男人從後
面進來,這樣就不用面對面地迎和他。
孟局長異常興奮,他懂得女人,他知道,如果女人呈獻愛意,那麼她會抱緊
你,和你面貼面,親吻你,迎接你的插入,如果女人表示臣服,那麼她則會背對
你,撅起屁股,敞開陰戶,乞求你的侵犯。可以開始了,既要保存體力,又要玩
得痛快,開始吧!
噗哧!
袁芳感覺到男人進來了,一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進來了,毫無生氣,緩
緩地來回抽動著。袁芳想要快,因為她想要盡快結束。袁芳一面費力地迎合,一
面拚命地幻想著別的事情,這使她忘卻了屈辱,並有了一絲的快感。漸漸地,袁
芳呻吟起來,先是斷斷續續,然後越來越高漲。
她的思緒,回到了從前:舒適的席夢思床上,老闆正溫柔地撫弄著女秘書的
陰戶,而女秘書渾身燥熱,情不自禁解開了襯衫的鈕釦。老闆停止了撫弄,動手
褪下女秘書的內褲和套裙,而女秘書則自覺地卸掉了襯衫和胸罩。
老闆一言不發,脫掉上衣,指指腰帶,女秘書猶豫片刻,便伸出雙手,解開
了老闆的皮帶。老闆的長褲被脫掉了,然後是鞋襪和短褲。天哪,好發達的肌肉,
好濃密的體毛,好碩大的器官!
公司裡,許多女同事,姑娘或少婦,主動或被動,長期或短期,都和外國老
闆有過床上的經歷。她們當中的一些人,還頗為自得地講述外國老闆,比起她們
的男朋友或丈夫,是如何更加粗壯和更加耐久。女秘書雖然有所耳聞,可當她親
自面對時,還是大吃一驚。女秘書知道,面對如此強壯的雄性,她無法抗拒,只
能獻出肉體和貞操。
噗哧,噗哧!
孟局長一面抽動著,一面觀察著女人的反應。他的心裡,暗自得意:看你那
副騷樣!對付女人,老子有的是經驗。
噗哧,噗哧!
老闆進入了女秘書的身體,帶來了屈辱,也帶來了愉悅。袁芳的前夫是書生,
無論尺寸,體格,耐力,還是技巧,都遠遠比不上美國的鄉下紅脖子。袁芳終於
體驗了完美的性交,也理解了她的那些女同事,為什麼會前赴後繼,無怨無悔地
向外國男人分開雙腿。那份粗大,那份堅挺,那份持久,袁芳終身難忘。
婚外的性愛,好像毒品,令人無法自拔。袁芳被老闆徹底征服了,以至最終
在自己的家裡,聖潔的婚床上,面對牆上甜蜜的婚紗照,她主動撅起了屁股。而
那個外國男人,其實已經不是老闆,不再有任何特權,可袁芳還是自覺自願,義
無反顧地做了撲火的燈蛾。
就這樣,袁芳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其實,即使沒有那次東窗事發,
袁芳的婚姻也很難維持下去,因為,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容忍細小,疲軟,和短
暫。
噗哧,噗哧!
孟局長抽動著,由淺入深,由表及裡,層層疊疊,連綿不斷,快慢相濟,無
窮無盡。孟局長窺伺著袁芳的反應,這是一隻任他宰割的羊羔,他要看她痛苦,
看她流淚,看她掙扎,看她出醜。袁芳夢幻般的呻吟,讓男人亢奮,也刺激著男
人加快抽動,盡力挑逗!你這可憐的女人,你的矜持哪裡去了?你的高傲哪裡去
了?孟局長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深入。
噗哧,噗哧!
離婚後,袁芳悔恨過,消沉過,也絕望過,直到和程教練意外重逢,開始了
第二次婚姻。雖然,袁芳的第二任丈夫讀書不多,舉止甚至有些粗野,但是,他
胸襟寬廣,從不介意妻子的過去,更重要的是,他健康強壯。不論是結婚前後,
還是生育前後,袁芳的丈夫對妻子的身體,始終充滿迷戀。臥室裡,廚房中,隨
時隨地,袁芳都可能享受到美妙的性愛,更不用說那花前月下,芳草堤邊。
啊,袁芳又回到了壩上草原,天蒼蒼,野茫茫,自己跪在柔軟的草甸上,丈
夫扶自己的腰,甜蜜地深抽淺送著。天高云淡,鴻雁北飛,風吹草低,牛羊初現。
多美啊!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過去外國人欺負咱們,那是沒辦法,誰讓咱
們國家窮呢?
現在好了,國家富裕了,不缺錢了,和平崛起了。外國不行了,金融危機了,
外國男人也蔫了,該咱們自己過好日子了。真幸福啊!袁芳情不自禁要喊出來,
她彷彿開始融化了,體內的岩漿毫無徵兆,突然迸發出來,她要叫,她要喊,她
飛上了云端。
噗哧,噗哧!
啊!
袁芳終於大喊出來,然後,一陣麻木,癱軟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袁芳慢慢清醒過來。她知道自己高潮了,在那個無恥的男人
面前,高潮了。沒有天高云淡,也沒有鴻雁北飛,只有自己跪伏在床上,背對著
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大汗淋漓。下體黏漬漬的,已經濕透,床單也零亂不
堪,又潮又皺。袁芳羞愧著,懊悔著,無地自容。
忽然,她感到身體似乎有些異樣,那男人明明已經離開,怎麼好像還有什麼
東西硬邦邦地,插在自己的身體裡?袁芳吃了一驚,伸手一拔,那東西掉了出來,
仔細一看,天哪,竟然是假的,一根硅膠做的假陽具!那個無恥的男人竟然如此
羞辱自己!袁芳悲憤欲絕,雙手掩面,禁不住淚如泉湧。
孟局長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床上的女人。「怎麼,
還沒動真格的呢,就爽成這樣了?沒男人的日子不好過吧?」孟局長把女人的內
褲扔過去,繼續調侃道,「穿上吧,別哭了,你男人呢,我肯定把他撈出來,不
過,得要個把月,你也別急,我關照過了,他在裡面不會受罪的。」
袁芳沒有答話,她止住哭泣,套上了內褲。
孟局長從兜裡掏出一張卡,順手扔在床上。「最近手頭緊吧?這是一張購物
卡,萬把塊錢,孩子快開學了,該添置什麼就添置,別苦了孩子。」
孟局長停了一下,觀察著女人的表情,繼續說,「還有,以後你也穿好一點,
別跟黃臉婆似的,弄得我沒什麼興致。家裡白領制服肯定不少吧?再弄幾件教師
的,空姐的,護士的。剛才你的表現很好,屁股撅得高,腿分得開,小屄也敞亮。
你男人不是還得呆些日子嗎?我會常來的。咱們放開了玩兒,什麼正交,側交,
背交,別急。你的口活兒不錯吧?乳溝兒也夠深,剛才我看了,屁眼兒還沒用過。
咱們不急,一樣樣慢慢兒來。」
袁芳無言,爬過去,默默地拾起購物卡。
(第二十三章)
將近中午的時候,孟局長回到了自己的外宅。客廳裡,老孟書記正坐在沙發
上看報紙,聽到聲音,眼睛也沒抬,只是問:「舒服過啦?」
「舒服過啦,小婊子真他媽騷!」孟局長一屁股坐下,看看表,問,「徐倩
那個婊子還沒來,有電話沒有?」
「沒有。」老孟書記抬起頭,透過老花鏡,看了侄子一眼,搖搖頭,「我勸
你啊,還是悠著點兒,凡事別做太絕,小心兔子急了咬人。」
孟局長哈哈一笑,半躺在沙發上,攤開四肢,問:「堂叔,您在位那會兒,
好像壞事兒也沒少幹,您怎麼不悠著點兒?」
老孟書記的臉漲得通紅,正要搶白幾句,當,當,當,大門被敲響了。
孟局長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一下子站起來,手指著門,張著嘴,好半天才發出
聲音:「來了,還真來了。」說著就去開門,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拉起老孟書
記,低聲說:「堂叔,您先迴避一下,回頭有您樂的。」
老孟書記站起身,拿著報紙,很不情願地進了書房,順手帶上門,卻有意無
意地留了一條縫。孟局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等了一會兒,定了定神,恢復了一
個政府官員應有的鎮靜。
他不慌不忙地打開門,頓時感覺眼前一亮,只見徐倩站在門口,拿著一個公
文包,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絲襪,黑色的皮鞋,基本
符合自己的要求,除了沒有穿裙子。孟局長不由得又是一陣亢奮,下身陡然溫熱
起來。他垂下手,壓住漲起的褲襠,威嚴而不失禮貌地說:「徐小姐,請進!」
徐倩沒有化妝,眼圈黑著,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繞開男人,徑直走進客廳。
孟局長將門鎖好,返身跟了上去。徐倩停在客廳的中央,雖然身形憔悴,依然美
麗動人。她轉過身,盯著孟局長,冷冷地問:「我要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
孟局長微微一笑,說:「請稍等。」然後走到沙發邊,拿起茶几上的公文袋。
徐倩看著孟局長打開公文袋,抽出一沓文件,交到自己手上。合同,沒錯,
是合同,蓋好公章的有效合同!公司有救了,丈夫也有救了,自己的心血沒有白
費!徐倩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徐小姐,請坐,仔細檢查一下各項條款,特別是工期,預付款和質量保證
金。」
徐倩沒有坐,她飛快地仔細審閱了全文,鬆了口氣,客氣地說:「謝謝您,
合同沒有問題,我拿回去,讓我先生簽字蓋章,明天送到您的辦公室。」徐倩一
面說著,一面打開自己的公文包,把文件放妥當,關好。
「你要我辦的事情,我辦得怎麼樣?」孟局長問。
「很好,謝謝您。」
「那麼我要你辦的事情呢?誰讓你穿著長褲來的?」孟局長的口氣威嚴起來。
徐倩沒有作聲。
「放下包!趴到沙發背上!脫掉褲子!撅起屁股!」孟局長更加威嚴,不容
置疑地命令著可憐的女人。
雖然有足夠的精神準備,徐倩心中還是驟然一緊。她意識到那難堪的一刻即
將開始。該來的終歸要來,既然躲不開,乾脆就快點來吧。徐倩面無表情地走到
指定的位置,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解開褲帶,彎下腰,連內褲一齊推到膝下,
然後,伏在沙發靠背上,分開腿,撅起白嫩的屁股。
房間裡安靜極了,連掉根針的聲音都可以聽見。反正自己早已不是什麼黃花
閨女了,徐倩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等待著男人進入自己的身體,發洩,滿足,然
後,就結束了,像結婚前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一樣。是的,徐倩早已不是黃花閨女。
從大學入學開始,她就一直不停地換著男朋友,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中
國人越來越少,外國人越來越多。徐倩和他們擁抱,接吻,愛撫,上床。袁芳曾
經很不以為然,說這是濫情,徐倩不同意,她爭辯說,自己每一次上床的時候,
都是認真的,當然,事後分手也是認真的。結婚以後,徐倩可以說是徹底收斂,
也許因為她已經玩夠了。好在鵬程是一個大度的男人,對於妻子的過去,從來不
細問。
徐倩等待著,這樣的等待是令人心碎的,然而,真正令人心碎的還在後面。
啪!徐倩雪白的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掌,一個紅手印登時浮現出來,緊接
著,啪!又是重重的一掌,再緊接著,啪!啪!啪!重重的一掌又一掌。孟局長
掄圓手臂,一面狠狠抽打著女人,一面粗魯叫罵著:「臭婊子,犯賤,到我家裡
臭貧,給臉不要臉,還跟我耍心眼?我吃了多少鹽?比你他媽吃過的飯還多。臭
婊子,我讓你犯賤!我讓你犯賤!服不服?說!服不服?還犯不犯賤?」
啪!啪!啪!
徐倩沒有躲避,她哭了,因為肉體的疼痛,也因為心靈的創傷。她想起了許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王彼得也是這樣折磨她的。那時候,她還謀劃著反抗,而現
在,她也反抗的勇氣也沒有了。多年過去了,徐倩已經懂得,在現代社會裡,個
人奮鬥的餘地,其實是微乎其微的。她認命了,只想少受點罪,只想快些結束。
「服!我服!我再也不敢犯賤了!饒了我吧!」
啪!啪!啪!
啪!啪!啪!
終於,孟局長也打累了,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徐倩站在孟局長跟前,低眉
順眼,至少,看上去確實是低眉順眼。
孟局長的氣喘勻了,心裡的感覺也好多了。他恢復了一個國家幹部應有的高
姿態,大度地說:「其實我打你,也是為了你好,不然的話,你還不知道要吃多
少虧呢!你想想,你家裡雖然有幾個錢,可是,有背景嗎?沒有,有靠山嗎?也
沒有,那還是草民!自古以來,草民跟官家斗,鬥得過嗎?你還跟我耍心眼子,
你耍得過嗎?」
孟局長停了停,繼續說,「其實你那點心眼,我一眼就能看穿。我早就料到,
你今天來,肯定要弄點兒小彆扭,比如不穿裙子穿長褲,有意思嗎?」
「沒意思,沒意思!局長,我錯了!以後您怎麼吩咐我就怎麼辦!再也不敢
犯賤了!」徐倩還是低眉順眼,一副認命的樣子。
「好吧,知道錯就好,改了還是好同志嘛,這次就饒了你。」孟局長很大度
地揮揮手,指著臥室的房門,「還是那句話,你那點小心思,我早就料到了。去
吧,床上放了一套空姐兒制服,和你氣質挺配的,換上,然後咱們從口活兒開始,
就是你們文化人說的口交,口交會吧?你不是嘴欠嗎?咱們就先治治你這張嘴!」
孟局長的外宅在西直門外,離高校區不遠,毗鄰很多酒館茶社,不少教師學
生或者周圍上班的人,都喜歡來喝點什麼,解解乏。已經是中午時分了,文若和
鵬程一起吃過飯,正在一家小茶社裡喝茶解悶。
「老文,諮詢你一件事,你說,我關了生意,投資移民加拿大,怎麼樣?」
「行是行,開個街角便利店,雇幾個小工,就算合格了。問題是,你甘心嗎?
打上學那會兒,你就愛折騰,加拿大可是按部就班不死不活的地方。」
「我知道,可我實在做不下去了。你看,徐倩本來想幫忙,結果幫了個倒忙,
白使了錢不算,還惹了一身騷。我知道她也是一番苦心,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情緒。
老文,不瞞你說,這兩年夫妻關係本來就不太好,現在更糟糕了。」
「別那麼灰心,或許還有轉機,雅琴說前兩天小徐拿走了一點錢,說是再給
姓孟的直接上供,雅琴說這路數是對的。」
「我知道,死馬當活馬醫吧。徐倩一直跑這件事,今天又去了。這幾天我帶
著孩子住在爺爺奶奶家,不過問,一來讓她充分自主,二來也省得又吵架。對了,
老文,徐倩不知道我一直藏了一筆保命錢,投資移民就靠它。放心,她借你們家
的錢我肯定還得上。」
「有什麼不放心?錢是身外之物,錢能解決的問題,都可以算是不太大的問
題。」
「那就謝謝你了,投資移民的事兒你再幫我想想。哎,我這眼皮怎麼跳個不
停?」
「左眼右眼?」
「左右都跳,怎麼搞的,又是財又是災。」
孟局長的臥房,極盡豪華,有點凡爾賽鏡宮的味道:四面牆壁,全部鑲嵌了
精緻的進口鏡面,影像幾乎沒有變形。磨光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正中鋪著猩
紅的高級波斯地毯,一張與眾不同的大床當中擺放。這張床不是通常的長方或正
方形,它是一個飽滿的圓形。房頂是暗藍的天幕色,點綴著許多小小的射燈,宛
如夏夜的星空。
大床的正上方,鑲嵌著一塊巨大的八角型鏡面,而鏡面四周的射燈,恰好照
耀著大床。無論床上發生了什麼,在頭頂或四壁的鏡子裡都一覽無餘。現在,孟
局長赤身裸體坐在床邊,兩條毛絨絨的瘦腿垂在地上,腳邊胡亂散放著衣褲鞋襪。
一個身形妙曼的女人,也就是鵬程的妻子徐倩,蹲在孟局長的兩腿間,一手托著
肥大的陰囊,一手握著細長的陽具。她一面不快不慢地擼著,一面側過臉,舔吸
著男人陽具的根部。
一股淡淡的騷臭氣,迎面撲來,但還能忍受。孟局長滿意地看著臣服在腳下
的女人:藍黑色的馬甲背心,白色的絲質襯衣,藍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長筒絲襪,
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脖子上斜斜的一條彩色的絲巾。
「其實,老子讓你穿一身黑是有道理的,你皮膚白,要麼一身皂,要麼一身
孝。你看我這床單,也是白的,一會兒你趴在上面,白床單白屁股黑裙子黑絲襪,
多刺激,你說是不是?」
徐倩沒有回答,她手中的陽具已經很硬了。徐倩估摸著火侯差不多了,便鬆
開手,改成跪姿。一條不長不短的陰莖在眼前晃動著。徐倩先是親吻那醜陋的龜
頭,舌尖還轉著圈地舔著馬眼,然後慢慢地含住整個龜頭,吐出來,甩了一下長
發,湊上去,張大嘴,深深地含住陽具,老練地,不急不緩地套動起來。
孟局長俯瞰著自己的陰莖,在女人的嘴裡出出進進。女人的兩腮被塞得鼓鼓
的,嘴角已經無法合攏,還粘著幾根彎彎曲曲的陰毛,而白乎乎的粘液,混合著
口水,正滴滴嗒嗒地流淌下來。
孟局長舒服得渾身哆嗦起來。
「哦,真舒服,徐小姐,沒想到你的口活兒這麼棒,經常給男人弄吧?」
徐倩唔了一聲,繼續套動著,發出吧匝吧匝的聲響。
「哦,舒服!真舒服!」
其實徐倩結婚後,很少和丈夫口交,她的絕大多數性技巧,還是單身的時候
學會的。大學時,徐倩有過一個男朋友,外國人,記不得是哪個國家的,只記得
那個男生特別喜歡,也特別擅長給徐倩口交。那男生多次表示,希望徐倩投桃抱
李。徐倩開始很不樂意,後來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也是好奇,就嘗試了一回,
感覺還可以,洗乾淨了其實也不很髒。
從那以後,凡是願意為徐倩口交的男生,不論中外,徐倩都同樣回報,技巧
也越來越好。不過,中國男生和外國男生不一樣:中國男生更願意在金錢上付出,
而不是在床上,外國男生則往往恰好相反,或者說,國男上床前慇勤,外男上床
後慇勤。徐倩不缺錢,所以她覺得國男太自私,只想白賺便宜,一怒之下,寫了
一篇博客,號稱中國沒有男人配得上她,鬧得沸沸揚揚。
工作以後,徐倩稍微收斂了一些,後來不幸被王海歸強姦,人變了許多,再
後來,結婚生孩子,成了一個傳統婦女。徐倩本來以為,自己年輕時折騰過,沒
什麼遺憾的,今後可以平平穩穩地過下去,誰又能想到,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生活啊,真是不可捉摸!
徐倩賣力地動作著,口中的陽具越來越硬,也大了一些。徐倩還存有一絲幻
想,也許把孟局長弄舒服了,射在嘴裡,就滿足了,省得下體被插,倒也簡單。
想到這裡,徐倩更加賣力了,勾,挑,吸,吮,吞,吐。問題在於,孟局長是那
麼好糊弄的人嗎?
徐倩套動著,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終於,男人陰莖上的輸精管也硬了,幾
滴稀稀的粘液好像已經流了出來。徐倩的嘴唇已經發木,但是她顧不上這麼多了,
一個勁兒地吞吐和吮吸。徐倩心中暗想,差不多了,再加把勁兒,只等男人的陰
莖一激靈,吐出來,順勢用手抓住,猛擼幾把,頂多射在臉上,就大功告成了。
不料,正當徐倩準備最後的衝刺,孟局長卻一下抱住她的頭,活生生把陰莖
拔了出來,一面喘著粗氣,一面誇獎說:「哦,夠了,夠了,真舒服,徐小姐,
老子玩過那麼多女人,你的口活兒是最棒的,咱們再試試你下面的活兒。平時在
家喜歡怎麼玩兒?老子一般是口活兒以後,讓女人撅著,老子就喜歡從後面干。」
完了,前功盡棄。
茶社裡,文若和鵬程還在喝著悶茶。
「鵬程,投資移民,只要你不嫌加拿大冷清,我看可以。實話說,這幾年我
一直在想,當初海歸是不是一步臭棋?心裡總想著這些事,其實挺影響夫妻關係
的。」
「老文,你可是跟我透過底,當時你是被裁了,走投無路才回來的,不能賴
雅琴逼你吧?」
「我知道,我知道,但不能否認,她天天嘮叨也起了很大作用。」猶豫了一
會兒,文若小心地問,「鵬程,咱倆是老交情了,我問你個事兒,你別瞞我,我
在外面那幾年,雅琴是怎麼過的?我是說,有沒有那方面的什麼事兒?」
「文若,你這是什麼意思?有話直說!你懷疑我?」鵬程跳了起來。
「不,不,不,不是說你,我絕對信任你,要不然我也不問你。我是說,別
的什麼男人,同事啦,客戶啦什麼的。」
「沒有!據我所知,絕對沒有!你聽到了什麼?」鵬程斬釘截鐵地回答,目
光卻垂下來,看著桌面。
文若沒有注意老同學的不自然,鬆了口氣,說:「我沒聽到了什麼,只是瞎
猜,國內這麼亂,一個單身女人,怎麼混過來的,還混得不錯。」
「那是能力強,運氣好,這你比我清楚。」
「是,你說得在理,這陣子我老是胡思亂想。」
「他媽的,我這眼皮怎麼越跳越厲害?」
孟局長的臥房裡,口交已經結束。孟局長還是赤裸著坐在床邊,徐倩則不再
跪在地上,而是被緊抱著側坐在男人的腿上。本來緊閉的房門,不知何時開了一
條縫,後面露出一雙鼠眼。孟局長一手緊摟著溫香暖玉,一手探進女人的裙子,
貪婪地摩挲著,同時,臭嘴也沒閒著,不停地啃著女人潔白的脖頸。女人淡淡的
體香,伴隨著一股溫熱,迎面襲來,孟局長彷彿被勾走了七魂六魄,他有些飄飄
然了。
而此時的徐倩,完全是另一種心情,她忍受著男人粗重灼熱的口臭,躲無可
躲,藏無可藏,還有那厚厚的舌頭,彷彿一隻肥胖的毛毛蟲,在自己的脖子上爬
行,更別提大腿上遊走的那隻髒手。徐倩感覺後背涼颼颼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是她還得強忍著,甚至裝出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終於,孟局長啃夠了,他鬆了口氣,把手從女人裙子下面抽回來,扳正徐倩
的身子,讓她面對著自己,然後,解開女人的馬甲,脫掉,扔在地上。孟局長盯
著女人飽滿的胸部,真絲襯衣被繃得緊緊的。
他的情緒很好,忍不住對女人教誨起來:「徐小姐,你看,你這張嘴要是不
說話,不是挺好的嗎?俗話說,禍從口出,財從口入,就是說女人啊,少說廢話,
多含雞巴。廢話說多了,得罪人,多含含雞巴,這不,項目就來了不是?你口活
兒這麼好,早就該開竅,還用受這麼多罪?來,把襯衣鈕子解開幾個,再把奶罩
鬆開,讓我玩玩你的奶子。」
是啊,也許自己確實早就該開竅。徐倩一面回想著這些年走過的彎路,一面
一粒粒地解開襯衣的紐扣,然後,鬆開胸罩的搭袢,傲人的雙乳便急不可待地跳
了出來。徐倩生女兒是剖腹產,也沒有母乳,所以雖然三十多歲,身型沒有走樣,
一對白皙的乳房飽滿堅挺,沒有一點兒臃腫下垂。
孟局長露出貪婪的神色,張開臭嘴,一口含住一隻紅寶石般的乳頭,吱溜吱
溜地吸啜著,同時又伸出那隻髒手,揪住了另一隻柔嫩的乳頭,肆無忌憚地揉捏
起來。雖然有足夠的精神準備,但雙乳被醜陋的男人肆意侵犯,徐倩還是難以承
受。她的身體顫抖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慢慢滾落出來。
老孟書記在門縫裡看著這一切,目瞪口呆。沒錯,被侄子緊緊摟在懷裡的,
正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美貌少婦徐倩。他不敢想像,曾經高不可攀的外企白領麗人,
如今卻任憑猥褻而不敢有絲毫反抗。
老孟書記抹了抹滴下來的哈喇子,瞪大一雙鼠眼,生怕漏掉一絲細節,心裡
急切地盼望著渾蛋侄子快一點兒,趕緊開始下一步實質性的動作。渾蛋侄子感應
到了堂叔的心思,停住了嘴上和手上的動作,瞟了一眼門縫,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既是說給徐倩聽,也是向門外的老東西誇耀。
「徐小姐,剛才跟你說了,老子口活兒以後,喜歡讓女人撅著,從後面干,
你知道為什麼?老子小時候在農村,整天看著牛啊,馬啊,都是這麼幹的,還有
我那堂叔,在大隊部干女知青,也是這麼著,被我撞見過好幾次。」
王八蛋!門外的堂叔和門內的徐倩,同時在心裡一聲怒罵。
王八蛋可不管這些,繼續洋洋得意地吹噓著:「從後面干,最大的好處是方
便。徐小姐,你想想,床上,地上,哪兒都行,只要女的能撅著。有張桌子或者
沙發背,讓你扶著點兒最好,什麼都沒有,撐著牆也成。徐小姐,你說對不對?
以前有一次,老子去延慶縣稅務督查,車上跟了一個女稅務員,剛從部隊轉業的,
跟我套瓷。那一路山溝溝,也沒什麼好地方,找了片林子,那女的脫了褲子,抱
著一根樹幹,撅起腚,他媽的,因陋就簡,幹得也挺爽。從後面干還有一個好處,
就是一邊干,一邊還可以看絲襪呀,皮鞋呀,衣服裙子什麼的,助性。這干女人
啊,也有學問,全脫光了好,穿上一點更好,比如一條裙子,一雙絲襪什麼的。」
「局長,那您想怎麼,怎麼幹,我?光著,還是,穿點兒什麼?我聽您的。」
徐倩痛苦著,還要故作嬌媚地問。她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的,只當這是結婚前吧,
多交了一個損友而已,快點開始,快點結束。
「徐小姐,讓我想想,你嘛,特殊,氣質好,全穿著,來,趴到床上去,聽
我指揮。」
徐倩從男人身上下來,爬到大床當中,趴下,撅好。
門外,老孟書記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他熱切地盼望著下一幕,不料,他那
混蛋侄子走過來,呯地一聲,把門撞上了。老東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不敢
造次,只能把耳朵貼緊門板,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沒辦法,只當是當年沒有電
視,在電匣子裡聽電影錄音剪輯吧。
「來,徐小姐,脫掉褲衩兒,別扔,掛在右腳踝上,對,奶罩推上去一點兒,
奶子露出一半,屁股再撅高一點兒,讓裙子自個兒滑到腰上,好,就這樣,擺好
型兒了,伸過一隻手來,從你襠底下伸過來,對,抓住我的雞巴,粗不粗?大不
大?好,自個兒插到逼裡,對,屁股往後頂一下,進去了,再頂一下,好,全進
去了。啊喲,好滑溜,真舒服。」
文若和鵬程的悶茶喝到了尾聲。
「鵬程,不是我喜歡胡思亂想,這幾年我把國內看透了。你看這職場上,從
機關到企業再到學校,哪兒不是亂糟糟的?就拿學校來說吧,女研究生入學,女
博士生留校,女教師轉正升教授,幾乎沒有他媽不陪睡的,教授睡完系主任睡,
系主任睡完院長睡,最後睡到校長乃至教委主任。你別笑,你想想,當年咱們工
科院校,女研究生女教師多醜?你再看看現在,越往上長得越風騷,為什麼?回
過來說咱自個兒的事兒,雅琴一個准單身女人,本科學歷,還是中文系,怎麼爬
得那麼快?換了你,是不是也得問個為什麼?」
「能力,運氣,老文,你不能因為自個兒在外面花過,就懷疑媳婦兒跟你也
一個德性吧?」
「唉,別提了,那點破事兒,讓我後悔一輩子,我哪兒想到,那女人她男人,
現在是我頂頭上司?色字當頭一把刀,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老文,這幾年,你就沒再見過你那個李太太?」
「沒有,真沒有。聽說她一直住在娘家,提出過離婚,姓李的不同意,怕影
響仕途,就這麼著了。」文若搖搖頭,「人這一輩子,真是沒法說。」
「算了,過去的就過去了。老文,別太灰心,職稱這事兒會有轉機的。徐倩
說,吳彬媳婦兒給那個李校長,就是你那個苦主兒,上了供,態度立馬好多了。
我知道你臉皮薄,讓雅琴去,反正你們家有的是錢。」鵬程站起來,想拍拍老同
學的肩膀,不料,手一伸,袖子一甩,啪地一聲,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鵬程的妻子與孟局長的互動也到了尾聲。
大床上,赤裸的男人正進行著最後的瘋狂。牆上和天棚上的鏡子裡,無數個
大小不一的男人,一個比一個萎瑣,狠狠地抽插著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女人,一個
比一個哀羞。孟局長已經不行了,上氣不接下氣。萎瑣的男人又狠插幾下,拔出
來,把徐倩一把撥翻,仰面朝天,他上去緊爬幾步,凌空跨坐在女人的頭上,然
後噗地一聲,把雞巴塞進女人半張著的嘴裡,呼哧呼哧飛快地自擼起來。
徐倩反應過來,才要反抗,只覺一陣窒息,一股腥臭的濃精,噴進了咽喉。
她悲憤交加,無法喘息,一下子便昏了過去。孟局長看著自己熱辣辣的精液,灌
滿了女人的口腔,他抖了抖,擠出最後一滴,然後心滿意足地拔出肉棍。
咕咚!隨著一聲喘息,滿嘴精液,被徐倩吞了下去。
門外的老孟書記聽著裡面呼哧帶喘,扭捏呻吟,還有性器摩擦的水聲,和插
入拔出的衝擊聲,他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簡直比自己幹女人還要刺激。聽著
錄音剪輯,想像著翻云覆雨,老傢伙急得火燒火燎,團團亂轉,那根蔫雞巴居然
也有了幾分硬度,濕乎乎地還滲出了幾滴水兒。
門,終於打開了。孟局長光著身子,下面的東西吊而郎當。他的神情滿是愜
意,眼睛裡卻充滿輕蔑,居高臨下地努努嘴,衝著可憐的老傢伙說:「叔,你給
我看著點兒,我洗個澡。」老傢伙如臨大赦一般,緊趕慢趕爬到床邊,只見美人
衣衫不整,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藍色的套裙,卷在腰間;白色的內褲,掛在膝下。絲襪已經脫線,而高跟皮
鞋,一隻還掛在腳上,另一隻早已滾落下床。老孟書記死盯著女人的雙腿之間,
紅通通肥鼓鼓的陰戶,軟軟的一簇陰毛,濕乎乎地粘在一起,而暗紅色的一對陰
唇,卻微微地敞開著,露出裡面鮮紅的嫩肉。
「可惜了,可惜了,真是糟賤東西啊。」老孟書記一面連連搖頭,一面伸出
手放在女人的腿上,輕輕撫摩,然後慢慢向上移動,最後停留在一隻堅挺的乳峰
上。「多好的閨女啊,可惜了!」老孟書記由衷地感嘆著,他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徐倩的乳房,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的好時光。
經歷豐富老男人就是這樣,一面玩弄當下的女人,一面還要的過去的女人比
較。把玩著,欣賞著,思考著,老東西得出了結論:這種外企白領女人,歲數不
算小,又生育過,玩兒的不是年齡,不是臉蛋兒,更不是身段兒,玩兒的就是個
氣質!老東西再也按捺不住,解開自己的褲子,連內褲一起脫到了腳下,還差點
兒絆了自己一跤。
他哆哆嗦嗦地爬上床,學著侄子的樣子,跨坐在徐倩的頭上,把軟耷耷的雞
巴塞進女人的嘴裡,一上一下地動作起來。老東西的屁股又臭又騷,離開徐倩的
面孔不到一尺,皺巴巴的陰囊軟而長,垂在下面隨著抽插的動作,一下下拍打著
女人的下頜,黏漬漬白乎乎的贓東西,被大肉腸帶著,順著女人的嘴角流下來,
經過雪白的脖頸,不斷地滴落在床單上。
徐倩還在昏迷中,但是,由於身上的老東西不斷動作,她漸漸地有了知覺,
她的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老孟書記馬上發覺了,生怕女人一旦醒來,情急之下
一口咬斷命根,便趕緊抽出雞巴。那玩藝兒已經有了七八分硬,老傢伙老當益壯,
壓在了女人身上。迷迷糊糊中,徐倩感覺胸口壓著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緊
接著,什麼東西使勁一頂,擠入了下體。徐倩努力著,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醜陋的臉廓,雖然模糊,但好像不是孟局長。臉廓逐漸清晰起
來,徐倩確認那不是孟局長,而是一個更加老醜的男人,正在攻擊自己的下身。
她只感覺天旋地轉,情不自禁一聲尖叫,可是,卻沒有叫出聲音,原來,嘴裡黏
漬漬的,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聲帶糊滿了男人的穢物。
徐倩費力地嚥下那穢物,張開嘴,憤怒地問:「你是什麼人?你在幹什麼?」
老孟書記嚇了一跳,看徐倩已經醒來,停止抽插,好言安撫道:「好閨女,
別害怕,我是孟局長的領導,離休老幹部,來發揮餘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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