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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我的臥底媽媽 (01~17)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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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1~17)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7/30發表於:首發SexInSex


                                  (1)

  指針響了一聲,我本來差點睡著,被這一聲驚得渾身抖了一下,差點從床上
摔下去。擡頭一看,指針剛剛指到了「9」的位置,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姑媽還
沒回來。

  我揉揉腦袋坐起身,提拉著拖鞋往廚房走去。

  自從結束了在警校的最後一天學習生活,我就一直在家攤著,看電視打遊戲,
也算是過足了在學校的時候過不了的癮。

  我往鍋里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什麽都沒有,今天姑媽去上班之前竟然沒
有給我準備好吃的?

  正胡思亂想著,準備打電話叫外賣,門鈴突然響了,我只得折過身去開門。

  門一開,我看見了姑媽站在門口,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許多東西,有些直不
起腰。

  我連忙伸手去接,她買了雞翅和青蝦,還有藍莓等等,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姑媽進門換了鞋,一雙纖纖玉足此時整個裸露在我眼前。

  姑媽叫陳嘉倩,人如其名,溫柔賢淑,聰明能幹。

  她今天穿了件香奈兒的白色經典小洋裝,褐色的輕軟長髮在腦後綰起,已是
年近三十五的女人,皮膚卻依然如同少女般光滑細膩,姑媽長得很高,有一米八
多一點的樣子,我一個大小夥子,和她站在一起,反而顯得要低半頭。

  且姑媽年輕有為,早已經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門主管,典型的企業女強人。

  我家早年很窮,在我的印象中全是靠著姑媽白手起家,才撐起了整個家庭,
將我養育成人。

  姑媽今天似乎很高興,一進門就張羅著要去廚房給我做飯。

  我把她買的東西全放到廚房,有點疑惑地問道:「姑媽,你今天怎麽想起來
親自給我下廚了?」

  因為平時姑媽很忙,公司的事情太多,我已經習慣於在家里定外賣吃,已經
有很久沒有嘗過姑媽的手藝了。

  姑媽面色很好,紅潤得仿佛在面上掛了兩朵四月的桃花,身上散發著一股若
有若無的迪奧真我的香水味道。

  「淩淩啊,好久沒吃姑媽做的飯了吧!姑媽想著你該是想了,今天專門買了
你愛吃的回來!」

  我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將小洋裝的外套脫了,只穿了件吊帶裙在廚房里忙碌,
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她先是從一個袋子里面拿出幾根新鮮的胡蘿蔔靈巧地切成薄片,放進一只精
致的小碗里面,轉過身又去打雞蛋,細白細白的手指捏著雞蛋在竈臺旁邊輕輕磕
了一下,順勢一掰,蛋殼就成了兩半,透明的蛋清裹著蛋白滑進碗里。

  打完雞蛋,姑媽又轉過身取出一塊粉紅色的豬肉,全是瘦肉,打開水龍頭,
一股清澈透明的水流流出來,將肉塊沖洗的幹幹凈凈,把血沫全沖幹凈之後,姑
媽拿起菜刀開始切絲兒,不一會就把一塊方方正正的豬肉塊切成了整整齊齊的肉
絲,長短均勻粗細適中,把肉絲放進雞蛋液里面抓了抓,她從櫥櫃里拿出一小包
澱粉,勾了點兒清水,一起加進去反複抓著。

  把肉放在一旁腌制的時候,姑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另外一只袋子里拿
出一條魚來,內臟似乎已經收拾過了,應該是在菜市場的時候賣魚人做過了吧,
她很高興地跟我說:「淩淩,你上次不是還跟姑媽抱怨說姑媽老是在忙工作,都
沒空給你做飯嗎,姑媽今天專門去給你買了魚,等會就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松鼠桂
魚。」

  嘴上說著,手上幹活的動作也沒有停下,把魚放到一個白色的陶瓷做的盆里
面加了點香料醬油醋什麽的腌漬著,打開火往鍋里加了點番茄醬和冰糖,這一步
我看明白了,是在調糖醋汁兒呢。

  在我的記憶里,姑媽做飯的手藝是一絕,松鼠桂魚更是她的一道拿手菜,她
總是跟我說,小孩多吃魚可以補腦,隔三差五想盡辦法給我做各種魚吃,其中我
最喜歡的還是這道酸酸甜甜,香而不膩的松鼠桂魚。

  說著話,一邊的水已經燒開了,姑媽又去揭開鍋蓋,把兩只大大的生蠔放了
進去,又等了一陣子,把鍋蓋重新蓋上了。

  突然,我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我慌忙捂住肚子,臉上紅熱起來,從眼角
下面一直紅到耳朵根。

  姑媽噗嗤一聲笑了:「淩淩餓了?」

  我暗自腹誹,一整天都沒吃過什麽東西了,能不餓嗎,心里雖然這麽想著,
但我還是非常不好意思地幹咳了幾聲,點了點頭。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現在在姑媽面前這個樣子有點兒尷尬。

  姑媽手腳麻利地從一邊把泡好的木耳濾去水,放在案板上,菜刀一起一落,
很快地切成了細絲,用同樣的手法切好了冬筍和青椒,一時間,案板上整整齊齊
的擺放滿了褐色、白色、嫩綠、鮮紅,如同一道漂亮的彩虹。

  過了幾分鐘,姑媽擰開煤氣竈開關,倒入清澈的油,等油稍微熱了幾分,就
把剛才腌好的肉絲和雞蛋液一起下了鍋,翻炒幾下,又加入木耳、冬筍、青椒一
起翻炒,中間還加了好幾種佐料,不過一會兒功夫,一盤香噴噴的魚香肉絲就出
鍋了。

  姑媽並沒有閑著,她開始準備做魚。

  今天買的魚看得出來很新鮮,魚鱗也刮的很幹凈,姑媽細心的拿出一根生姜
切了細細的絲,往魚上改了花刀,放上姜絲,周圍淺淺的倒了一點點香醋,一起
上了蒸鍋。

  不一會兒,不算大的廚房里面已經縈繞起了一陣陣誘人的飯菜香氣。

  這還不算完,忙完了主食,姑媽又拿出剛才買的藍莓,打開榨汁機,把藍莓
沖洗了一下之後放進榨汁機,按下開關,片刻功夫之後,剛才的一盒藍莓就變成
了新鮮美味的藍莓汁,據說多吃藍莓可以明目,姑媽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做了這
麽多好吃的,還費盡心思地講究葷素營養搭配,我心里一陣感動。

  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於是清了清嗓子問
道:「姑媽,你今兒怎麽這麽高興啊?」

  她淺淺一笑,打趣道:「著什麽急呀!本來還打算等會給你個驚喜呢!你自
己到我包里翻翻看就知道了。」

  我心下疑惑了一陣,轉身拿起她放在一邊的Dior包包打開,一張紅色的
紙赫然眼前,抽出來一看,我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

  我畢業了!

  這是我的畢業證書,上面一串燙金大字:恭喜陳海淩同學,

  已在我校就讀期滿,成績優秀,準予畢業。特此說明,擇日到xx警局就職
上任。

  後面在說了什麽我一概沒再看進眼里,樂呵呵的咧著嘴。

  姑媽正好在這時候探出頭來看我,見我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調侃道:「
傻小子,一個人傻樂什麽呢,快來幫我擺碗筷準備吃飯啦!」

  把那張紅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到桌子上,跳進廚房準備碗筷。

  姑媽抿著嘴笑,菜全上桌之後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嘴上說著「今天高興,
我大侄子畢業了,一畢業工作就有了著落,真好,哎我大侄子真出息……」

  翻來覆去也不過是這幾句話,可我真的看得出來,她是打心眼里真心的為我
感到高興。

  我陳海淩是個孤兒,今年剛滿20歲,落地就沒了爹,我爸是突然失蹤的,
後來沒等多長時間,禍不單行,我媽也不見了,留下了我一個人。

  姑媽叫做陳嘉倩,她是我親爸的親姐姐,從小就是她撫養我長大。

  上學的時候,我沒有爸爸媽媽,經常被所有人嘲笑,他們就像一群惡魔,總
是會隨時隨地地鉆出來找到我,然後從嘴里說出最惡毒的話語,變成黑色的毒液
將我一點點腐蝕殆盡。

  他們說我是傻子,所以我爸爸媽媽都不要我。

  一開始,我也會跟他們大打出手,之後就被叫了家長。

  姑媽去了學校之後,跟我那個板著臉的班主任說了很多好話,才把我留下來,
還免了處分。

  回家的路上,姑媽跟我說,做人要寬宏大量,只要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好。於
是我一直也就沒再多說。

  我對於爸爸媽媽沒有什麽概念,只知道那是一個別的小孩都有而我沒有的東
西罷了,這些都不重要,我有姑媽就夠了。

  後來,稍微長大了一點,我也問過她,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能回來,他們
為什麽突然消失,是不是因為真的討厭我。

  姑媽溫柔把手放在我頭頂,溫潤的暖意通過頭皮滲進我的身體,將我的五臟
六腑暖的很舒服,仿佛是在寒冬臘月里突然照進來的一股涓涓暖流。

  她說:你的爸爸媽媽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淩淩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了
有出息才能找回爸爸媽媽。

  我當時不明白什麽叫做不該得罪的人,或者說什麽人不該得罪。但是姑媽說
的話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我從小就刻苦讀書,後來聽姑媽的話乖乖上了警校,
又順利畢業,現在還有了穩定的工作。

  這一切都似乎是冥冥之中上天註定好的一樣,就這麽發生了。

  吃完晚飯,姑媽還有公事要忙,交代過讓我趕快睡覺,就自己轉身一個人進
了書房。

  我洗過澡出來之後,去泡了杯咖啡給她,是她喜歡的卡布奇諾,加三倍的奶
油和糖漿,聞起來有一股濃烈的香甜味道,就像印象中姑媽身上的體香一樣,是
甘甜的母乳的香味。

  書房的淺黃色的燈光有些昏暗,姑媽剛才洗過澡換了睡衣,頭髮鬆鬆地散在
背上,濃密的黑色長髮像是茂盛的植物,散發著淡淡的自然的氣息,給我一種強
烈的安全感。她一雙有神的眼睛盯著微微散發著一點兒熒光白色的電腦屏幕聚精
會神,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麽了。

  姑媽就是這樣,一直辛苦操勞,勞心勞力地工作,還要抽出時間來照顧我。

  我心頭一暖,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不禁想起了從前的日子,那時候我年紀還小,過的也算無憂無
慮,學習成績尚且也算是說得過去,高考考的不盡如人意,卻也順順利利的上了
個警校,也算是因禍得福,姑媽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這里,我腦海中姑媽的背影揮之不去,她緊致的雙腿,裹著白色的打底
絲襪,眉目之間瀲灩開來說不盡的溫柔。

  我翻了個身子,香甜的睡了過去。

                 *******************

  郭深皺起眉頭,已經有些不耐煩,從皮衣里面的口袋里抽出另一根新的雪茄
伸到張語綺面前,目光卻一直盯著對面的男人,問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不用
打這些馬虎眼,我只想要我的貨,其他的跟我都沒太大關系。」

  張語綺十分識趣地從郭深的另一個口袋掏出打火機,將雪茄點著了,青白色
的煙霧霎時間冒了出來。

  郭深把雪茄放到唇邊深吸了一口。

  對面的男人搓搓手,臉上依舊堆滿了笑:「深哥,這事兒確實是我的人先做
錯了,但是這貨嗎,估計是難原模原樣地還給您了。」

  「這是什麽意思,兄弟耳朵背,麻煩您給解釋解釋。」

  張語綺十分敏銳,立即察覺到了周圍有些異樣,剛才現在周圍的一圈保鏢都
已經悄悄將手伸進了口袋里,不出意外,里面應該全揣著手槍。

  哼,真是笑話。

  她畢竟也在這一行混跡了有些年頭,憑這幾個蝦兵蟹將就想難住她,何況還
有郭深在,簡直是不自量力。

  對面的男人冷不丁扯出個冷笑來,語氣也比剛剛輕佻了許多:「就這麽個意
思,貨,是拿不出來了,不過嘛……」男人漸漸露出下流的神情來看著張語綺:
「既然玫瑰姐也來了,這事倒還是能說道說道的,就是不知道玫瑰姐願不願意委
屈一下,陪兄弟兩天,那……」

  「成子,」張語綺目光現出些狠厲啦,一記眼刀飛過去,「說話之前先掂量
掂量自己的身份,別給個好臉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了!」

  男人似乎也並不生氣,一臉猥瑣的笑容,吊兒郎當地坐著,目光貪婪的在張
語綺身上掃來掃去。
           
  不得不承認,張語綺確實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黑色的頭髮微微蜷曲,皮膚
嬌嫩,完全看不出來是經常摸槍見血的女人,平坦的小腹,上面是波濤洶湧的3
6D,下面是飽滿緊實的臀部,還有兩條細長的美腿。

  臉上花了精致的妝,霸氣側漏,不失女王風範。

  男人承認自己動了心,垂涎張語綺已久。

  這麽美麗而高傲的女人,竟然跟著鐵手那種男的,實在是資源浪費!如果能
跟著他……他已經能幻想出將女王壓在身下的那種痛快的征服感了。

  郭深砰的一聲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周圍的保鏢馬上上前擋在男人前面。

  郭深不屑道:「憑你這種渣子也敢惦記我的女人?!」

  男人哈哈大笑,反唇相譏:「鐵手,之前給你幾分好臉色,那是我成哥看得
起你,既然你這麽不識擡舉,那我也沒必要低聲下氣的了,我還就告訴你了!今
兒個,貨,是我的,血玫瑰,也是我的!」

  張語綺動作很快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飛快地從腳上蹬的皮靴里面抽出了數十
把很小的飛刀,唰唰地甩到了前面,手起刀落,對面身高力壯的保鏢立刻就倒下
了幾個。

  原本被擋在身後的男人臉色有些難看,卻仍是勾起個冷笑:「玫瑰,你我相
識一場,虧老子還對你有點意思,你他媽的竟然想殺我!」

  張語綺唾了一口,露出個很是嫌棄的表情來狠狠瞪著面前令人惡心的中年男
人:「我呸!你也配!」

  張語綺混跡這一行這麽些年,什麽樣的男人沒有見過,可是真正能讓她正眼
相看的,數來數去也不過就那麽幾個人,都是年輕有為,要麽英俊瀟灑,像這樣
又老又醜,長著啤酒肚和一身肥肉的中年男人,竟然也敢打她的主意?!

  想到這里,張語綺拉住郭深的手就想往門外跑,此地不宜久留,這幾個保鏢
絕對不會是敵人準備好的的王牌,身後不知道還有多少洪水猛獸在等待著他們。

  郭深和她今天出門都沒帶家夥,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在太
歲頭上動土。他們原本都想著,郭深在帝都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無論是
官員還是商人,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一個晚宴而已,能親自前來已經是給了對
方天大的面子,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這麽不識趣!

  張語綺伸手去推門,身後的沒有倒下的保鏢又被男人攛掇著撲了過來,郭深
咬咬牙,轉過身擡起腳一一踢過去。

  幾聲慘叫之後,一群保鏢全都倒下了,趴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或者腿腳。

  郭深被惹怒了,一開始幹這一行的時候,他跟著先前的大哥,很受重視,出
去做事的時候也很少親自動手,後來自創幫派之後更不會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因
為這個人渣惹得他親自動了手。

  真該死!

  郭深暗自罵了一聲,沖過去掀了桌子,滿桌的盤子碗筷,以及上面沒動一筷
子的各種菜品,全都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混濁的汁水在幹凈的大理石地板上流
淌開來。

  男人被嚇得不輕,轉身就往更里面跑去。

  原來這個包間並不簡單,他今天設計在這個包間和郭深見面,本就是做好了
全身而退的準備,一旦事情有變,就立刻從里面的通道逃跑。

  這狡猾的狗東西!

  郭深不甘心地想要追上去,憑他的腿腳,這老家夥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今
天非要弄死他才能解氣。

  這麽想著,他差點就沒能管住自己的腿,要往前面跑了。

  這邊張語綺發現門鎖上面也被做了手腳,沒那麽容易打開,只好把一直藏在
身上的匕首拿了出來,把纖細平整的刀刃塞進門縫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門
打開,轉身叫住了郭深:「深哥!快走!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郭深罵了句操,十分不甘心地扭過頭往門口走去。他暗暗下定決心,等下次
見了面,絕對要讓那老東西生不如死,不然發生了這麽丟人的事情,如果不能擺
平的話,以後在兄弟們面前還怎麽當好這個大哥。幸好帶了血玫瑰這個得力助手,
不然按照他一貫的脾氣,今天說不定真的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大禍。

  張語綺將匕首迅速收回刀鞘,塞進皮靴里專門的一個位置,動作如同行雲流
水,毫不拖泥帶水。

  沖出門之後,張語綺和郭深才發現,原本大廳里的那些人全都不見了,整個
大廳里只剩下了桌子和一些酒水點心,表明剛才的一切的確存在過,卻再也沒有
了一點人的痕跡。

  壞了,看來這老東西還留了一手!

  郭深心中暗暗想到了最壞的地方,罵了句不好,抓住張語綺的手腕就往酒店
大門快速沖過去。眼看就要沖到旋轉玻璃門前的時候,本來正常轉動著的玻璃門
卻突然停止了轉動,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正好堵住了出路。

  「我操!」郭深用力擡起腳踹了門一腳,玻璃門卻不為所動,這不可能?!
他明明穿的是底下帶了鋼板的皮鞋,這區區一層玻璃竟然能經受住他一腳之後還
毫發無損?!

  張語綺湊近細細一看,語氣冷下來:「深哥,這不是玻璃,是樹脂。」

  郭深冷靜下來仔細看了一眼,果然是加厚了的樹脂,可能還添加了些別的東
西,怪不得這麽有彈性。這老家夥還真是狡猾,是他們大意了,竟然在陰溝里翻
了船。

  說話間,本來吊在酒店大堂天花板上的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突然掉了下來,
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無數粉末和碎片。

  張語綺和郭深背靠背站著,悄悄從腰間摸出一只十分精巧的黑色傳話機,按
了一個按鈕便又放回了原處,他們雖然沒帶家夥過來,但是憑借著鐵手和血玫瑰
的赫赫威名,要在附近短時間內叫幾個兄弟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郭深不由自主調動起全身細胞警戒起來,張語綺也是一樣,他們都有種不太
好的預感,總覺得將迎來一場大戰。

  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惡心的笑聲,回響在整個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大廳里。

  張語綺聞聲看去,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看到了站在一個高高的露臺上的那個
男人,原來他剛才並不是從這里逃出去了,而是通過通道上去了別的地方。

  這個酒店的設計非常巧妙,墻壁的四周突出四個白色的露臺,露臺外面一圈
是乳白色的象牙欄桿,欄桿上的花紋雕刻得十分精美,有一部分還雕刻上了曼陀
羅花——一種來自地獄的妖冶之花,用紅色的顏料塗上了十分燦爛奪目的色彩,
花瓣顯得非常飽滿。

  然而這樣的花朵,現在卻被一只油膩而骯臟的手按在下面,張語綺看的一陣
反胃,皺起眉頭。

  美人皺眉,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看在男人眼里,卻有了另外一番味道,似
乎更加有女人味了。

  從他站的這個位置看過去,能看到張語綺皮衣衣領里面的一點點風光,他頓
時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從骨子里傳出一股興奮勁來,身下的某物更是
蠢蠢欲動。

  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今天就在這里趁火打劫殺了鐵手,再搶走他的女人,哈哈哈哈!

  想到這里,男人激動得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目光貪婪地在張語綺身
上掃來掃去,如果說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一塊恰到好處肥瘦相宜的嫩肉,那麽他的
目光就是一條滴著口水的肥大的舌頭,在這塊嫩肉上舔來舔去,很是享受,臉色
是毫無抑制的渴求和性欲。

  郭深眼神里已經染了血色,媽的,竟然還敢用這種眼神盯著他的女人,成子
這次看來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最近明面上的幹凈生意做的多了,他本來不想插
手手底下這些小事,不想再多粘血腥,沒想到老天爺竟然是不給他洗心革面的機
會,看來今天免不了重新見些血氣了。

  郭深大喊一聲:「識趣的就把門打開放我們走,爺心情好了興許會饒你一條
狗命!」

  男人似乎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了幾聲,陰森森地開了口:「鐵
手,你恐怕還沒搞清楚情況吧!現在我才是爺,你只不過是一只甕中之鱉,只要
爺動動嘴皮子,現在槍口瞄準你的那些狙擊手立馬就能把你的腦袋打成篩子!」

  說完,眼神一轉又落到了張語綺身上,帶了些油膩諂媚的笑意,兩只手像蒼
蠅一樣來回搓動著:「玫瑰妹妹,鐵手這小子可是離死期不遠了,你看,還不如
換個想法,以後跟著我,你看怎麽樣啊?包你吃香的喝辣的,過的比現在瀟灑快
活!怎麽樣啊?」

  張語綺冷笑,唾了一口道:「你也配?!」

  她一個女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做事原則,不然她也不
會有今天,成為了大名鼎鼎的鐵手唯一對外公開的女人,而且還接手了鐵手的地
下錢莊,幫他從事各種洗黑錢的活動,沒有足夠的信任,這些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的。

  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心的老男人,她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冷靜。

  畢竟垂涎她的人多了去了,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也不少。

  乾脆殺了好了。

  這是張語綺的第一想法,但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現在的局勢對她和郭深
很不利,面前是一群敵人,還有無數他們看不見究竟藏在哪里的狙擊手,連同他
們手上的黑黝黝的槍管,況且剛才叫的幫手也都還沒到,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
賭註。

  那扇門是加工過的樹脂,別說肢體攻擊了,就是子彈恐怕也傷害不了它一分
一毫。

  有點兒棘手了。

  張語綺眉頭皺的更深了些,緊緊靠著郭深的後背按兵不動,靜靜等待對方先
出招。

  站在露臺上的男人看著他們不動,冷冷一笑,他今天本來就是有備而來,目
的就是要了這個鐵手的命,讓不敗的神話徹徹底底變成一個笑話,從今以後,自
己就是整個帝都最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了,哈哈哈。

  幻想著自己已經坐上了至高無上的寶座,擁有了翻雲覆雨的權力,男人已經
有點兒飄飄然了,還有些迫不及待,雙手抓住欄桿沖著下面大喊:「鐵手!爺不
想再跟你玩什麽貓捉耗子的遊戲了!識相的就乖乖把你旁邊的女人交給爺,爺就
放你一條生路!」

  郭深咬咬牙,渾身的怒火差一點就壓抑不住要爆發了,張語綺卻抓住了他的
手,暗示他先冷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剎車時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劃破了安靜的
黑夜。

  張語綺很快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心頭一喜,救兵到了,外面來了數十輛漆黑
發亮的小轎車,全是自家兄弟。

  太好了!

  下面的兩個人很是高興,站在露臺上面的男人卻一下子慌了神,不可能的!
怎麽會!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麽時候搬了救兵來!自己安排在鐵手身邊的臥底明明
就說了,鐵手和血玫瑰今天出門不會帶任何手下,到底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了這
麽多人!

  這可怎麽辦!

  慌亂之間,男人失聲大喊:「開槍!都,都給我開槍!」

  郭深眸光一凜,拉住張語綺很快地一跳,跳到了一旁的大理石桌子旁邊,不
出意外的話,狙擊手應該都安置在高處,就是為了隨時能夠一槍爆掉他的頭,這
個成子,想要享受的就是這種君臨天下的感覺,來滿足他的變態嗜好。

  眼看著兩人突然消失,原本緊緊抓著露臺欄桿的男人更加不知所措,只瘋狂
的大喊:「開槍!快給我開槍!打死他們!!」

  槍聲四起,酒店大廳里面的所有裝飾霎時間都被打了個粉碎,連同周圍的各
種名貴瓷器和酒盞,一起變成了碎片,狼藉滿地。可是由於看不到目標究竟在什
麽地方,子彈全都白白浪費了,打到了別的地方。

  郭深和張語綺依然擠在一起,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小的大理石桌子下面,卻是
躲過了所有攻擊,外面的一群手下顯然也被這樹脂做的門給難住了,返回車里去
取各種槍支彈藥,對著一旁的巨大的落地玻璃墻展開了瘋狂的掃射。

  站在露臺上的男人看見根本打不到郭深和張語綺兩人,瘋了似的抓住欄桿四
處張望,完全成了一條被逼瘋的瘋狗。

  張語綺蹲了一會兒工夫,腳有點兒發麻,門外的兄弟們一直在加勁,想盡了
各種辦法去開門,或者打碎玻璃做的墻。

  郭深唾了一口,臉上的刀疤襯托得表情更加猙獰可怕:「早知道今天真該聽
你的,出門之前帶幾個弟兄跟著。」

  他承認自己確實是有點兒太過自負了,今天出門的時候完全不顧張語綺的勸
阻,堅持兩個人形單影只地前來赴這場鴻門宴,結果卻真的掉進了一個小嘍啰的
陷阱里面,真是丟人現眼,尤其還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張語綺打趣道:「深哥現在才想起我來?幸好為時也不晚,待會兒我們就能
出去了。」

  即使是縮在如此狹小的一小塊空間里,張語綺也顯得十分從容不迫,蹲著的
姿勢都十分優美,長腿有些勉強地交叉著疊在身子下面,黑色的打底絲襪包裹著
的雙腿光滑圓潤,從小腿往下,是一雙精致不失帥氣的皮靴,嘴唇上畫的正紅色
唇膏顏色依舊沒有絲毫想要褪去的跡象,深褐色的眼影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有神。
整個妝容十分幹練精致,很有氣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強烈的吸引力,令人
欲罷不能。

  脖子上和手腕處還灑了一點香水在上面,一陣冷香慢慢彌漫開來,是那種帶
有一點威脅性的香氣,既不冷漠也不媚俗,恰到好處,攝人心神。

  她慢慢回頭看了郭深的側臉一眼,男人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慢慢成長,這個
道理她懂得,今天的事情她不會怪郭深太過魯莽。

  郭深一路摸爬滾打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中間究竟經歷了
什麽苦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女人,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後當一個
合格的賢內助,同時穩固自己的根基,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這麽想了一會,突然聽到稍微遠了一點的地方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嘩啦啦
的響聲持續的時間非常短,張語綺敏銳地轉過頭一看,是玻璃墻被打碎了一個口
子!

  張語綺一陣欣喜,正準備拉著郭深一起往那邊跑去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在郭
深身後,那個光頭的中年男人就站在稍微遠幾丈的地方,手上赫然端了一把手槍,
黑黝黝的槍口就正正的對準了郭深的後腦勺!

  不好!!

  張語綺一驚,瞪大了一雙眼睛,舌頭卻好像打了結,一個音節也吐不出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一點點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

  張語綺尖叫出聲:「深哥小心!」

  一張狹窄的桌子下面空間實在是太小,郭深還沒來得及反應,錯愕地張大了
嘴巴,一顆子彈就已經射了過來,不過幸好郭深行走這一行多年,很快地偏過了
頭,成子不一樣,他不過是個紙老虎,空有其表罷了,表面上撐的珠圓玉潤的模
樣,實際上如果拿著幾根針從他身後捅一捅,這只紙老虎就會迅速漏氣,嘩啦啦
的變成一張單薄的紙片。

  張語綺心急地已經撲了過去,一只手扶著郭深的腦袋,那顆子彈便不偏不倚
地擦著郭深的肩膀過去了,直直的打穿了張語綺的肩膀。

  張語綺痛苦地叫出聲:「啊!」

  郭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面前的女人就已經露出痛苦地神情,一只手緊緊
抓著地板上的白色長毛地毯,另一只手仍然扶在郭深身上。

  看來張語綺跟著郭深這麽些年,說一點感情都沒有絕對是假的,關鍵時候就
能看出來,張語綺對這個對她百般照顧的男人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郭深大喊道:「玫瑰!」

  而這枝血玫瑰此時跪倒在地上,雪白的肩膀上血流如註,鮮血如同決了堤的
小河,嘩啦啦的流下來,順著手臂往手上一直流下來,槍口的皮肉霎時間潰爛,
雪白的皮肉霎時間開了花,鮮血滴在地毯上,仿佛開出了一朵曼陀羅花。

  話音剛落,張語綺還來不及擡頭,身後就又有一發子彈打了過來。

  那男人手上拿的不是一般的單發手槍,而是毛瑟軍用手槍,一次能連發二十
發子彈,而剛才那一顆,不過是個警告罷了。

  郭深奮不顧身地往前一撲,把張語綺擋在了自己身子後面,身後的十幾發子
彈可不長眼睛,飛了過來,便打進了郭深的後背,發出整齊的噗出噗出聲,是子
彈穿過血肉的聲音,郭深悶哼一聲,突然瞪大了眼睛,嘴角流出暗紅色的血液,
整個人就很快地暈了過去。

  「深哥!!」

  整個大堂里回響著張語綺最後的尖聲叫喊。

  就在此時,玻璃墻上的口子霎時間開裂了,整面玻璃墻都掉在了地板上嘩啦
啦的摔了個稀碎。

  一大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女人沖了進來,霎時間整個酒店大廳里槍林彈雨,
張語綺只呆呆地癱坐在地上,懷里抱著昏過去的郭深。

  郭深不愧於自己鐵手的稱號,聚集來了不少弟兄,樓上各處的十幾個狙擊手
很快地被控制住了,局勢開始向對郭深和張語琦有利的一邊傾斜,幾個人迅速沖
到張語琦身邊,扶住昏過去的郭深和血流不止的張語琦:「玫瑰姐,你怎麽樣!」

  「先……先救深哥……」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張語琦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20-5-6 21:00 編輯 ]
2018-7-30 2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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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先……先救深哥...」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張語绮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張語绮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緩緩張開了眼睛,頭依然很疼,還
嗡嗡作響,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坐起來,看見自己的肩膀上已經裹上了紗布,想來
傷口是已經處理過了。

  不過怎麽會來了醫院?道上的人出了事怎麽能來醫院,真是壞了規矩,果然
自己不在場的時候,手下這群小輩就是不會做事。

  張語绮有點心煩,皺起眉看看周圍,一個穿了一身黑色的男人站在她的病房
門口,見她醒過來了,走過來雙手合十放在小腹前面,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玫瑰姐,您醒了。」

  張語绮面色清冷,愛答不理地應了一聲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麽,才擡眼問道:
「深哥呢?」

  男子依舊低着頭答道:「深哥槍傷很重,不過醫生說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現在就在您隔壁病房,還沒有醒過來,屬下已經安排了專人前去照料,玫瑰姐不
用擔心。」

  張語绮低下頭唔了一唔,郭深鐵手的稱号也不是浪得虛名,就知道他不會在
這種小陰溝裏翻船的,哼,看來那老男人膽子不小,槍法卻是很爛。

  想到這裏,張語绮眼睛裏面慢慢沾染上血腥氣,冷聲道:「成子呢?抓住了
沒有?」

  那個男人回答說:「已經抓住了,派了兩個人看着他,人現在在深哥家地下
室,我們沒敢把他往醫院帶。」

  張語绮又問:「那剩下的人呢?成子帶去的那些幫手呢?」

  男人沒有一絲猶豫,平靜地回答道:「已經收拾幹淨了。」

  做這一行的,這種殺人的事情他們早就已經習以爲常,可以把這件事情當成
家常便飯輕松随意地挂在嘴邊。

  張語绮聽了之後,心頭更煩了,就這麽一下子死了十幾個人,明面上怎麽說
也實在是不太好交代,看來又得費上一番功夫了,恐怕沒有幾千萬,擺不平這件
事情了。郭深表面上做着清白的貿易,一邊開公司一邊倒買國際期貨,可是背地
裏卻一直做着毒品生意,還開了不少的地下錢莊,不然也不會在短時間内就積攢
起來了這麽宏大殷實的家底。幸好這樣,不然這一次這麽大的麻煩,真不知道該
怎麽辦才好。

  張語绮暗自慶幸,幸好他們兩人還有些錢,關鍵時刻才能派上些用場來。俗
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真是亘古不變的真理,張語绮覺得自己真是
大有心得。

  算了,先出院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住深哥平安,再回去悄悄
要了那老家夥的命。

  想起那個惡心的男人和他毫不掩飾的肮髒眼神,張語绮就惡心得想吐,竟然
敢對她作出那麽無禮的舉動,這要是不傳出去,可怎麽了得,以後她還怎麽頂着
血玫瑰的稱号在帝都繼續混迹下去,看來是不得不殺雞儆猴了。

  張語绮打定主意之後,就起身去穿放在病床旁邊的皮靴,男人還站在她跟前,
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張語绮皺起眉頭:「還有什麽事嗎?」

  男人站着,表情很是爲難的說:「玫瑰姐,昨天晚上的事情動靜太大,警察
知道了。」

  警察?

  這老東西,惹的事竟然還驚動了警察,這下子事情就更麻煩了。

  張語绮把皮靴一腳蹬上,左看右看都覺得有點不順眼,心裏已經默默地把那
個油膩膩的中年老男人剁成碎肉喂了狗。

  「警察現在在哪?」

  「就...就在醫院大廳裏面等着呢...」

  張語绮皺起眉頭,手上動作一頓,之後就十分潇灑地站起了身,皮靴在地上
一蹲:「你出去吧,我知道了,好好照顧深哥,其他的我來應付。」

  男人如釋重負,點了點頭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張語绮看了看肩膀上包紮着的傷口,覺得有點窩囊,十分潇灑地站起身,把
皮衣往自己肩膀上一甩,轉身就走進了病房的衛生間

  張語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看上去倒是還不錯,揉了揉蓬松的長發,
頭發依舊很有光澤,發尾微微有點蜷曲,顯得既知性又幹練,很好,她十分滿意
自己現在的面貌狀态。

  于是,她又從剛才的包包裏面繼續拿出了一包還沒開封的絲襪,幹脆利落地
拆開來,脫下黑色的那一雙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自己把新的一雙白色的
打底絲襪蹬到了腳上,雪白的絲襪順着光滑緊實的腿慢慢滑上去,一寸寸滑過結
實緊緻的小腿,沒有一絲贅肉的大腿,最終提了上去。

  張語绮的身材非常好,絲毫不比那些女星差多少,反而更勝一籌。

  收拾好了之後,張語绮又打電話讓人送來了一雙乳白色的高跟鞋,搭配上珍
珠項鏈和珍珠耳環,顯得十分相得益彰。

  張語绮看着鏡子裏煥然一新的自己,很是滿意地擡起頭,昂首挺胸地走了出
去。

  經過隔壁病房的時候,張語绮停下來往裏面看了一眼,郭深安靜地躺在醫院
的病床上,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臉上的刀疤都似乎沒有那麽猙獰可怕了,躺在
一片白色中間,連素來以狠厲著稱的郭深也顯得有些柔弱起來。

  張語绮強迫自己收回心神,夾着精緻的小皮包往前搖曳生姿地走去。

  現在固然她很擔心郭深,但是警察那邊一旦惹急了也很麻煩,不好處理,實
在沒辦法,隻能先去處理那邊的事情了,但是她張語绮是誰啊,怎麽會被這麽一
點事就給輕易打倒,她要堅強起來。

  這麽想着,張語绮往醫院大廳走去。

  我叫陳海淩,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

  一夜美夢,清晨我醒來的時候,姑媽已經像平常一樣去公司了,偌大的公寓
裏面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還是被鬧鍾吵醒的,一會兒就要去警察局上任報到了,心裏還有一點難以
抑制的小激動。

  洗漱的時候,我嘴裏叼着一根牙刷,滿嘴白色泡沫,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
禁抓了抓蓬亂得像雞窩一樣的頭發,砸吧砸吧嘴,這個模樣可不行。我往出走,
看見衣帽間門口的衣架上已經挂了一身熨燙的十分妥帖的正裝,我伸手上去摸了
摸,似乎還殘存着一些淡淡的餘溫,沾染着一些姑媽身上的乳香味道。

  餐廳的桌子上放了一杯還留有些餘溫的牛奶,旁邊有一盤新鮮烤好的黃油面
包片,中間夾了兩片烤的恰到火候的培根,上面撒了一些堅果果仁,簡單的早餐
讓我渾身舒暢起來。葷素搭配,是姑媽一向的風格,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照顧着
我,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爲我考慮的妥妥帖帖。

  我覺得很溫暖,也很幸福,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沒有父母對我來說也不是什
麽大事了,隻是偶爾提起來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有點不好受罷了。姑媽就是我在
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無論是什麽時候,無論我遇到了什麽,姑媽都是那個爲
我遮風擋雨、爲我提供一個溫暖的避風港的最後靠山。

  我振奮起來精神,提醒自己道:「陳海淩!振作起來!」

  年少的時候你爲我遮風擋雨,等你年紀慢慢大了,我就會是你最後的行李。

  收拾完自己之後,我就跑出家門,正好跳上一輛到派出所的公交車,還順利
找到了座位坐下。

  清晨的小風從窗口徐徐吹來,撫在面上很是舒服,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
一件事情都似乎進展的非常順利。

  走進派出所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一群群衣冠楚楚,穿着幹淨的警服,帶着警
帽的人,這些人未來都會成爲我的同事,我心情又好了幾分,往裏面接着走去。
同時我心裏也有點慶幸,幸好姑媽有先見之明,給我準備了正裝,不然的話,如
果我穿了平常的大套頭衫和運動鞋來,夾雜在一群襯衣整潔雪白的人之間,肯定
會顯得非常尴尬而且格格不入。

  我攔住一個中年男人,挂着一張笑臉問道:「你好,我是新來的,咱這兒領
檔案和制服是在哪兒啊?」

  那男人雖然長的油膩,想來年齡應該是不小了,但也倒還算客氣,也回了我
一個笑臉:「就在二樓拐角,檔案室,門上挂有牌子,挺好找的。」

  「哎,謝謝。」我真誠地報了他一個感激的笑臉。

  聽了我這一句感激的話,男人笑了笑:「小夥子是剛畢業吧,還挺精神的,
那個警校畢業的啊,說不定我們還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呢,以後有什麽就找哥幫忙,
哥一定盡力幫忙。」

  我也樂了,這還挺幽默,自我感覺倒是良好的很,憑他這張臉,我叫他叔叔
都不爲過,于是也打趣道:「那行,那我就先謝謝您了。」

  互相又說了幾句,我沒忘了正事,就上了樓,領東西交檔案一氣呵成,一切
看起來都進行的很順利。

  下了樓之後,領完檔案出來,我去更衣室找到了自己的櫃子,把早晨穿的正
裝小心翼翼地脫下來疊好放進去,又把警服穿上,走到樓道裏一照鏡子,别說,
還真是人靠衣裝,這麽一收拾,我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很多。

  正對着鏡子臭美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聲:「哎,前面那位同志,過
來一下!」

  我轉過身,一看,樂了,是剛才那個中年男人。

  我觍着臉笑道:「在呢,您叫我。」

  那個男人似乎也有點兒驚訝,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回,語氣有點兒不
可思議地說:「怎麽是你啊,别說,這麽一穿還真是比剛才看着精神了不少,我
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了。

  我指了指胸前的銘牌,雙腿一用勁夾緊了,擡起手敬了個不怎麽标準的軍禮。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一巴掌拍在我頭頂,他個子本來就不太高,踮着腳尖也
才到我肩膀,手勁卻是挺大,一巴掌下來,我吃痛的縮了一下。

  我嘿嘿一笑,自知理虧,沒敢在多說。雖然面前這個男人讓我有點惡心反胃,
但是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在警局已經待了很長時間,我以後說不定還要仰仗他
在這立足。

  于是我繼續觍着臉問道:」那,您剛才叫我有什麽事兒嗎?「

  男人隔着金絲眼鏡片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遲疑,半天才回答我:」昨天晚
上出了點兒事,領導今天安排讓去做個筆錄,任務是交給我了,但是我家裏剛才
打電話說家裏也有點兒事情,我得去機場接一個親戚,實在忙不過來,想找個人
替我去做一下筆錄,以後我再還他。「

  話說到這份上,我也完全理解了,反正我在這也是閑着沒事幹,如果幫了男
人的忙,既能迅速的熟悉業務,還能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
不爲呢?

  這麽想着,我自告奮勇地拍拍胸脯:」我去吧!你有什麽事就先去忙,這一
趟我替你跑。「

  中年男人又看了我一眼,一臉很不放心的樣子。

  我以爲他是覺得我初來乍到就想出風頭,實際上沒什麽真本事,一急,又嚷
嚷道:你放心,我陳海淩雖然年紀小一點,但是在警校上學的時候那也是數一數
二的好學生,格鬥擒拿都在行,我肯定能做好,不會拖你後腿的你放心。」

  男人笑了:「你還挺厲害的,還格鬥擒拿,這是讓你去做筆錄,又不是讓你
去抓犯人,用不着你這樣。」

  我撓撓頭發,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問:「那你剛才怎麽看起來一臉不放心啊。」

  男人又在我身上拍了一下,我有些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

  「傻小子,我這是不放心你。昨晚上出事的是帝都酒店,我們接到報案說發
生了槍擊案件,就派人趕到了醫院去,誰知道竟然還牽扯到了鐵手,這事情可就
棘手了。」

  我看着他憂心忡忡的模樣,有些疑惑:「鐵手是誰啊,連警方都不能收拾他?」

  「傻小子,鐵手就是郭深!」

  我恍然大悟,郭深這個人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他是整個帝都最大的生意大
亨,手下管着許多大大小小的生意,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被卷進槍擊案裏面呢?鐵
手又是怎麽回事?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耐心的給我解釋道:「鐵手是郭深的綽号,他這個
人可不止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雖然明面上他是個正經的商人,其實他還同時
混迹在黑幫裏面,混的有頭有臉的,同行人送他了個外号叫做鐵手,就是因爲他
心狠手辣。我們雖然是警察,說起來也是政府正兒八經的工作人員,但是也沒有
幾個敢惹他,畢竟他手上人脈太廣,權力太大,連局長都不敢拿他怎麽樣,我就
是想讓你長個心眼,到了醫院做筆錄的時候,走個流程就行了,别太較真了,不
然吃虧的肯定是你自己。」

  我恍然大悟,同時也有點兒擔心,頭一天來上班就給自己接了個這麽大的麻
煩,想起剛才拍着胸脯滿口答應下來的樣子,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就當剛
才的事沒發生過。

  但是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已經滿口答應下來的燙手山芋,打掉牙和着血
也非得咽下去不可了。

  他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轉身準備往更衣室裏面走了,突然又好像想起
來了什麽,轉過身對我交代道:「對了,聽說鐵手受了重傷,這會兒應該還昏迷
着,一會兒的筆錄應該是他女人去做,你也小心點,這個女人也不怎麽簡單。」
說完,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就沒再多說,匆匆忙忙地走開了。

  我唾了一口,暗罵了幾句往門口走去。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填完啊。

  開着警察局的警車,一路上路邊的各種車輛都紛紛給我讓路,幾乎是沒有一
點兒阻礙就到了醫院門口,我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點,果然成了公家的人就是有
點兒好處。

  到了醫院,停車場的保安客客氣氣的給我找了個地方,讓我把警車停進去。
我停好了車之後,用力把衣服下擺扯了扯,整件衣服看起來都立即服帖了不少,
定定心神,我就走了進去。

  醫院裏面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白色的牆壁和地闆,燈都是那種白色的熒
光燈管,幹淨的桌子,來來往往的,表情各異的人群來來往往,匆匆忙忙,似乎
沒有時間停下來多說一句話。

  我夾着個筆記本形單影隻地走了進去,剛走進去,就看見了幾個穿着一身黑
色西裝的魁梧大漢站成一排,我咽了咽口水,猜想着這應該就是郭深的手下,雖
然有點兒膽怯,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應該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這麽想着,我壯壯膽子走過去,咳咳嗓子問道:「你好,我是xxx派出所
的,請問你們是郭深的家屬嗎?」

  那群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穿着一身警服的我,沉聲道:「請你先在
這裏等一會,我們去通報一聲,馬上回來。」

  雖然我個子不低,怎麽說也有一米八幾,但是現在站在這群人面前,顯得身
影就太過單薄了,有點兒弱不禁風的意思。

  果然是講究人,還要通報。

  我暗自在心裏腹诽了幾句,面上點點頭沒敢多說什麽。

  然後我就去坐在大廳那邊的長椅上靜靜地等待。

  等了一會,我感覺自己差點睡着的時候,鼻子前面突然飄來一陣淡淡的冷香。

  我一下子驚醒了。坐起來看着面前一點點向我走來的女人。

  好漂亮,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美麗,高調,嚣張。

  穿了一身十分得體的包臀小羊毛白裙子,将凹凸有緻的身材優點凸現的一覽
無餘,嘴唇飽滿,口紅的顔色很正很好看,妝容精緻得體,上身松松垮垮的穿了
一件小小的白色絨毛外套,短裙下面是一雙筆直的長腿,粉白色的絲襪包裹着腿
部,現出非常流暢而和諧的線條來。

  兩條腿尤其引人注意,肌肉很緊實,形狀很漂亮,幾乎沒有絲毫贅肉,兩片
嘴唇像是在風雨中沐浴過後的玫瑰花瓣,新鮮飽滿,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上去
咬一口的感覺,仿佛能想象得到花瓣在唇舌之間光滑細膩的觸感。她似乎還噴了
一點點香水,我分辨不出來是什麽牌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種香味,我隻知道聞
起來很舒服,是那種能勾人心魄的冷香味,輕易地就能勾起一個男人内心最原始
的獸欲。

  我默默的咽了幾口口水看着這個女人搖曳生姿地向我走過來,最終兩隻高跟
鞋都在我面前站住了,正紅色的嘴唇輕輕彎起一點弧度,伸出一隻蔥白的纖纖玉
手:「你好。」

  這難道就是郭深的女人?

  我來不及多想,也立即站起了身,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心因爲緊張出
了一點冷汗,有一點兒滑膩,一下子捉住這麽一隻手,我立即就不好意思起來。

  她的手皮膚非常細膩,就像是剛剛從牛奶裏面滑出來一樣,卻并不是特别的
柔若無骨,相反,我能感覺到很有力。

  「你好,我是xxx派出所的,昨夜接到群衆報案,帝國酒店發生了槍擊案
件,現在特地來了解一下相關情況。」

  我結結巴巴地說明了來意。

  女人顯得十分從容不迫,淡然地說:「在醫院大廳裏做筆錄恐怕有些不合規
矩,門口就有一家咖啡廳,我們邊喝邊聊如何?」

  我愣了一下,沒緩過來神的工夫她已經踩着她的乳白色高跟鞋走出了醫院大
門,從身後看,顯得整個人的身材更加美好,兩瓣臀肉形狀非常漂亮。

  我趕緊跟着跑了出去。

  她挑了一家非常有情調的咖啡廳,暗黑風格的裝修設計,空氣中彌漫着恰到
好處的咖啡的苦澀和奶油的香甜,混合在一起,十分相得益彰。窗簾和桌子都是
那種很高級的木頭紋路的顔色,顯得端莊厚重,非常正式。中間還站了一個穿着
燕尾服的身材纖細的男人在歪着頭拉小提琴,美妙的琴聲如同流水一樣從他手下
流淌出來。

  她給自己叫了一杯焦糖瑪奇朵,給我叫了一杯卡布奇諾,頓了頓,又對服務
員交代了一句,卡布奇諾加糖加奶,雙份糖漿。

  我一時奇怪,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我的口味?」

  女人淺淺一笑,小巧的耳垂上面精緻的珍珠耳環襯得脖子更加白皙動人。

  「我猜的,希望還合警官的胃口。」

  我咳咳嗓子,從兜裏掏出筆記本:「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你怎麽稱
呼?」

  「張語绮。」

  張語绮?

  我頓了頓,倒是挺好聽的,字如其人,高貴典雅,卻隐隐約約給人一種很危
險的感覺。

  我應了一聲繼續問道:「你和郭深先生是什麽關系?」

  張語绮面不改色地直視着我:「目前還是戀人關系,不過我們感情很好,有
結婚的打算。」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麽漂亮的女人竟然要嫁給一個黑幫老大,我有點
兒感慨,突然,我想起了今天從派出所出門的時候,老家夥對我說的話,她說過
這個女人也不簡單。

  我心頭一緊,确實應該小心一點。

  張語绮看着面前的毛頭小子有點兒好笑,她還以爲警察那邊這次會有什麽大
動作,白白緊張了一回,沒想到竟然隻是派來了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過來問話。
剛進咖啡廳就一直盯着櫃台看,鼻翼還不停的扇動着,一臉陶醉在這「甜蜜蜜」
的氣氛裏的表情。她倒是突然來了點兒興趣,想看看這個小孩子能問出個什麽來。

  我默默給自己捏了一把汗,繼續問道:「昨天晚上槍擊事件突發的時候,你
在什麽地方?」

  「我就在帝國酒店大廳裏,和深哥站在一起。」

  「你爲什麽要去帝國酒店?」

  「深哥接到了晚宴邀請,我們沒有任何防備地就去了,沒想到剛一進門就遭
到了槍殺。」

  「據目擊者證明,當時酒店大廳裏面并沒有别的賓客,爲什麽他會隻邀請郭
深先生一個人,這晚宴是誰舉辦的?」

  「我不知道是誰舉辦的,深哥的事情我從來不過多過問,至于爲什麽隻邀請
深哥一個人,這種私人晚宴是很多的,當然不方便對大衆公開放,這個道理,警
官你難道不明白嗎?」

  我臉上一熱,沒想到竟然被她擺了一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了,是貧窮限
制了我的想象。

  我有點兒尴尬地咳嗽了幾聲,正好這個時候咖啡端了過來,服務員慢慢放下
咖啡,輕聲細語地說了句希望您用餐愉快,就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張語绮不緊不慢的翹起二郎腿,是那種很優雅的淑女做派,很是養眼,兩條
腿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加誘人,像是裹了一層高級絲綢。翹起腿之後,又伸手把咖
啡杯端起來,卻并不喝,隻拿了個金屬的銀色小咖啡勺輕輕攪拌着,一張美麗的
臉龐在淡淡的白色霧氣籠罩之下若隐若現。

  我看着面前的咖啡,沒有一點兒想喝的念頭,于是我繼續往下問:「郭深先
生在平常的生活中有結過什麽仇家嗎?」

  張語绮自然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都是做生意的商人,誰還沒有個得罪誰的
時候,不過要是說起來能憎恨到痛下殺手的,還真是沒有,我想不到會有什麽人
這麽恨深哥。」

  我看着依然一片空白的筆記本,覺得有點兒棘手,好聰明的女人,說的每一
句話都如此滴水不漏,真叫人找不出一點破綻來。

  我咬了咬牙,還是硬着頭皮問了下去:「既然是郭深先生受了傷,那兇手應
該是沖着郭深先生來的,那爲什麽現場卻多出了十幾具别人的屍體?請問你知道
什麽具體細節嗎?」

  張語绮抿了一口咖啡,面色平淡地回答道:「我當時爲了保護深哥,也受了
傷,之後就昏倒了,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醫院,别的我也不太清楚。」說着話,
竟然就突然脫下了身上的小外套,露出肩膀上裹得層層疊疊的紗布:「這下總該
相信了吧。」

  我看了一眼,臉上有點發燙,肩膀和鎖骨曲折有緻,線條流暢,好…好漂亮。

  肩膀上确實有紗布,從紗布裏面也隐隐約約透出一點血迹來,反而顯得更加
妖冶動人。

  我再次敬佩了郭深一回,竟然能找到一個這麽精明能幹的女強人作爲自己的
賢内助。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冷靜下來,拿起咖啡也喝了一口,絲滑
的液體滑進喉嚨,唇齒之間留下了很重的香甜味道。

  我鎮定了下來,看着面前妝容精緻得體的女人,說:「好,關于你和郭深先
生受傷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醫院那邊取出來的子彈送到了鑒定科,經過鑒定,
用的是直徑六毫米的子彈,初速度一千米每秒左右, 有效射程400米,能穿
透三毫米厚的A3鋼闆,殺傷力很強,可是從郭深先生的傷勢來看,似乎傷的沒
有理論上那麽重,我們現在懷疑,你們當時很有可能是有所準備的,能請你解釋
一下嗎?」

  我雖然來的倉促,但是在等待的時候也是做足了功課,在警校學的那些刑偵
課程全是沒白上,不至于無話可說,被獵物反過來捏在手心裏玩的團團轉。

  張語绮眯了眯狹長的大眼睛,略略有些驚訝,錯愕地看着對面這個身材有點
單薄,個頭甚至比自己還要稍微小一點的男孩子,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說出來
這麽一番頭頭是道的分析來。

  不過血玫瑰到底就是血玫瑰,臨危不亂,仍然是輕輕地一笑,身子往後面的
軟墊上一靠,從容不迫地回答道:「深哥畢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商場如戰場,
明争暗鬥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所以深哥出門一向都是穿着防彈衣的,這也是爲了
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沒有傷害市民,也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爲,警官,你不
會覺得這防彈衣穿的也有蹊跷吧?難道非要深哥被當場打死了,才算是順其自然
嗎?」

  這一番話說得堪稱完美。

  我努力平定下心神,按照自己已經設計好的問題接着說下去:「恕我直言,
二位既然是戀人的關系,那麽郭深先生身受重傷,現在已經生死未蔔,可以說危
在旦夕,張小姐顯得卻很是淡定,似乎一點兒也不着急,郭深先生和您真的隻是
單純的戀人關系嗎?如果你們還有别的商業關系,我希望你能如實一一說來。」

  直覺告訴我,張語绮不會隻是郭深的女人這麽簡單,她精緻美麗的外表下面,
一定還隐藏了另外的更加龐大的身份。

  張語绮調整了個姿勢,緊身的冬季連衣裙胸部的位置更加呼之欲出,輪廓已
經非常鮮明,卻偏偏一點點兒都沒有露出來,這種欲拒還迎的效果,搭配上明明
滅滅的燈光,兩個乳房的位置像是塗了一層甜美的蜂蜜的可口的點心,讓人想要
上去咬上一口。

  我努力别開眼睛不去看她,手上往筆記本上記着觀察到的張語绮的一舉一動。

  張語绮眼睛輕輕擡了擡,嘴角露出一抹難以覺察的淺笑,這個男孩子,倒是
很有趣,她開始有點兒感興趣了。

  但是即使如此,張語绮還斷斷不會糊塗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她依舊非常清醒
而且明智,又抿了一口焦糖瑪奇朵,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既然警官
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和深哥确實是通過商業活動認識的,
後來一見鍾情,就很快地在一起了。但是這些年我也就隻知道深哥是做生意的商
人,至于具體做什麽,我确實也不太清楚,我一個女人家,不喜歡插手這些生意
場上明争暗鬥的事情,從來沒有幹涉過深哥平時的應酬,更談不上有什麽商業上
的活動了。」

  今天的焦糖瑪奇朵做的很好,表面的拉花也非常好看,有點淡淡的焦香味道,
口感順滑,不錯。

  我明明是坐在開了空調的咖啡廳裏,且今天天氣實在算不上多熱,可跟張語
绮說話的這一小會兒工夫,我就能清晰的感覺到背上滲出來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将我的襯衫打濕了,現在就貼在皮膚上。

  跟這個女人對話,讓我感覺到有點兒可怕,似乎有種很危險的感覺,可是也
說不上來,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很是含蓄溫婉,相貌堂堂。

  我們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坐了一會兒,我腦子裏飛快地想着對策,總不能一直
這樣下去吧。

  突然,張語绮站了起來,沖我禮貌的點了點頭:「警官,如果沒有别的問題,
我就要回醫院去照顧深哥了。」

  我慌亂地也跟着站了起來,吞吞吐吐地應付道:「嗯,好的。」

  張語绮從旁邊的位置上拿起她那個米白色的皮包,拿着十分潇灑地往門口方
向走去,背對着我,兩條美腿交替着往前一步一步走開了,兩瓣臀肉十分挺翹,
包裹着白色的連衣裙,如同一大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兩條腿依舊筆直結實,包
裹在肉白色的打底絲襪裏面。

  我看了一會工夫,默默咽了咽口水,往筆記本上咬牙切齒地寫了兩個字:狡
猾!!!又點上了三個感歎号。

  我在心裏不動聲色地唾了一口,狠狠地把筆記本用力合上,把圓珠筆挂在筆
記本封面的硬殼上面就準備離開,又突然想起來剛才點的咖啡還沒給錢,于是擡
手叫了一聲:「服務員,結賬。」

  剛才送來咖啡的女服務員走過來,沖着我淺淺一笑,婷婷袅袅地說:「這位
先生,張小姐已經把賬結過了。」

  我不解:「什麽時候?我怎麽沒看到?」

  女服務員依然保持着禮貌的假笑:「張小姐是我們這裏的黃金vip客戶,
她的年卡一直保持着消費,不用單次結賬。」
2018-8-7 0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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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z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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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7 07: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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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3)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8/9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三章

 走出咖啡廳,張語綺從包里摸出個墨鏡戴上,美眸微微瞇起,徑自拉開自己
黑色的轎車車門坐了進去,目標,郭深的一所房子。

  剛剛跟那個小警察會過面,她總覺得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踏實,心臟似乎被什
麽東西一直緊緊纏繞著。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張語綺用力閉上眼睛又張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郭深還躺在醫院沒有醒
來,現在這個境況需要她挺身而出去挑起大梁。

  如此想著,張語綺腳上一用力,油門馬力加大,轎車像一道淩厲的閃電般霎
時間便筆直地射了出去,一直往背離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這道黑色閃電停在了一所鄉間別墅門前。放眼望去,四
周僅有這麽一間別墅,別墅周圍環抱著一圈綠樹,幽深靜謐。

  張語綺坐在車里的真皮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臉色努力保持鎮定
和波瀾不驚,擡起手摘下墨鏡扔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揉了揉額,轉身推開車門。

  一只白色漆皮高跟鞋從黑色的轎車中伸出,平平穩穩地落在地上,上面是一
條包裹著白色打底絲襪的、光潔絲滑的美腿。

  張語綺穩步往前走著,兩瓣緊致的臀肉一晃一晃,在連衣裙的包裹下顯得十
分誘人。

  走到深褐色的大門前面,兩旁站著兩個黑衣保鏢,走過來畢恭畢敬地輕輕頷
首:「玫瑰姐。」

  張語綺應了一聲,沈聲道:「成子呢?關在哪?」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回答道:「在深哥的地下室,玫瑰姐放心,警方和成子的
人都不知道。」說著,伸出手幫張語綺打開房門,又遞過來一杯新鮮的西瓜汁,
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顯得非常高級而誘人。

  這是張語綺的習慣,閑來無事的時候,她除了酒水,喝的最多的就是新鮮的
西瓜汁。

  張語綺低下頭唔了一唔,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瞬間感覺剛才身體里面的燥熱
都平靜了許多,於是頓頓首往里面走去。

  郭深的這所別墅只有他們兩人和幾個可靠的手下知道,是郭深日常用來休假
放松的地方,里面的結構卻極其複雜。

  繞過曲曲折折的內部走廊,張語綺走到了一面壁紙花紋繁複的墻跟前,沖著
身後跟著的兩個人擡了擡下巴吩咐道:「打開。」

  兩個男人很快地對視了一眼,眸底迅速閃過一陣敏銳而不易被察覺的光芒,
從旁邊擺放的書架上摸到一個金屬做的擺件,用力一扭,面前的墻壁從中間裂成
兩半,中間出現一條明亮的通道。

  張語綺轉過身對著兩個男人說:「你們兩個跟著我進來。」

  說罷,沿著幽深的走廊一路走了下去,身後的兩個男人又是對視了一眼,微
微勾起一點唇角,跟著下去了。

  走廊里裝飾的富麗堂皇,卻很安靜,除了張語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
聲再無其他。就這樣走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面前出現了一個房間。

  張語綺一想到這扇門背後就是成子,又想到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的郭深和自
己昨晚上被打傷的肩膀,心頭一陣光火。

  她血玫瑰浪跡這一行這麽多年,沒想到竟然在陰溝里翻了船,這口氣不出,
她胸口就得一直這麽憋悶著,實在難受。

  想到這里,張語綺摸了摸自己還纏著紗布的肩膀,沒再吩咐身後的男人,徑
自往前幾步,沒費什麽力氣就推開了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身後的兩個高大
魁梧的男人緊緊跟隨著。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黑鐵做的椅子,椅子上坐著灰頭土臉的中年男人,
被幾根粗麻繩捆得結結實實,仍然穿著昨天晚上的那身衣服,只是原本乾凈整潔
的名牌襯衫,已經蹭滿了灰土,臉上也擦傷了,露著幾條明顯的血痕 ,脖子上
的大金鏈子倒是還掛著,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十分可笑。

  張語綺冷笑一聲走過去,擡起腳踢過去,高跟鞋的鞋尖磕在油膩的中年男人
的膝蓋位置,原本昏迷的中年男人痛的「哎呦」一聲悶哼出聲,低著頭費力地張
開一點眼睛,混沌的眼神落在張語綺一雙緊實修長的腿上。

  張語綺聽見他痛呼,眉眼微微彎起,笑道:「弟兄們不懂事,招待不周,成
哥,您可不要介意啊。」

  中年男人被這一句話驚得渾身一激靈,整個神誌都清醒了過來,面色驚恐地
看著面前姿容精致的女人,磕磕巴巴了半天才勉強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你、
你…」

  張語綺依舊是笑著的,面上笑得春風和煦,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仿佛
一片水面風平浪靜的海洋,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一絲波瀾,到處都是歲月靜好,可
平靜的水面之下,往往隱藏著致命的暗潮湧動。

  她壓制著心頭的怒氣,明明恨不得把面前的男人千刀萬剮,卻還是強行撐著
笑:「我什麽?你是不是想說,我為什麽沒死?現在看到我這樣好端端的站著,
你心里很不舒坦,是嗎?嗯?」

  最後一個勾起的尾音意味深長,將面前的男人嚇得額頭上又是一陣涔涔冷汗,
舌頭似乎打了結,半天說不出一個音節來,再沒了昨晚上站在露臺上面時的神氣。

  張語綺等了半晌,見對面的男人仍是不說話,便輕笑了一聲接著說了下去,
正紅色的唇微微張開:「托成哥的福,我這條賤命倒也算得是死里逃生了,您親
自開的那一槍沒能打死我,興許是成哥您也老了,幹不動了,這準頭差勁得很,
我明明看著您是瞄準了我的頭按的扳機,怎麽就偏偏只擦傷了肩膀呢?」

  雖是風平浪靜地說著,像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張語綺還是忍不
住眼底一點點地泛起了血色,說著說著有些咬牙切齒。

  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這邊損失慘重,成子卻還好端端的坐在這,沒少
一塊皮也沒掉一口肉的,這種落差讓張語綺心底一點點的湧現出殺意來。

  成子雖是好端端的坐著,心里卻並不見得有多麽好受,手心不知什麽時候已
經是濕滑一片。張語綺血玫瑰的稱號,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一個女人能成為黑
幫的一個大人物,絕對不簡單,心狠手辣已經是出了名的,脾氣也是諱莫如深陰
晴不定,現在雖是帶著淺笑的,可這笑臉後面究竟隱藏了多深的陰毒,他不敢妄
自揣測。

  男人「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開了口:「玫瑰姐您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啊,兄弟我糊里糊塗的,這也是受了小人竄拖一時沖動,要不憑著小人
的膽子,怎麽著也不敢沖玫瑰姐開槍啊,您說是不是?」

  張語綺兩條手臂環抱在胸前,陰惻惻地斜了男人一眼:「先別急著稱兄道弟,
套近乎也就免了,我一個女人家,實在是受不起,不過深哥…」說著,張語綺故
意拖長了聲音道:「深哥倒是受的起,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命來到這看你這副
虛偽的嘴臉!」

  說著說著,張語綺語氣變得越來越激動,音調越來越高,額角也隱隱約約跳
動著幾根青筋。

  其實她在醫院里已經詢問過郭深的身體狀況,郭深只不過是失血過多,現在
體力不支,所以還沒有醒過來,憑他的體質,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只要加以靜
養,假以時日就能夠完全恢複了。

  她就是想說得嚴重一點,好讓面前這個膽大包天的男人明白自己踩了多大的
雷,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成子眸色一閃,聽張語綺這個意思,郭深現在已經是生命垂危、命不久矣了?
想到這里,他雖然確實被嚇了一跳,但心里反而暗暗有些得意,沒想到自己還真
的誤打誤撞地打傷了郭深。

  雖然心里這樣想著,他面上卻依然沒敢做出什麽別的表情來,怯怯弱弱地開
口打探到:「深哥…現在怎麽樣了?傷的重不重啊,用不用兄弟去看望看望?」

  張語綺冷笑一聲,美目變得淩厲起來,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語氣中是滿滿的、
不加任何掩飾的厭惡:「你這種渣子,還有臉問深哥的情況?!」

  男人慢慢的嬉皮笑臉起來,目光也不似剛才那樣軟弱無力,透出些不易察覺
的敏銳的光芒來,語氣也跟著有些輕佻道:「玫瑰姐,您看您怎麽就又生氣了?
兄弟我這也是擔心深哥啊,萬一深哥有個三長兩短了,我也好幫襯著點,別讓深
哥不得安息,死了還得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您說是不是啊。」

  張語綺本就竭力壓制著渾身的怒氣,現下被這麽一說,整個人就像一個裝滿
了怨氣的火藥桶,而男人的這幾句話無疑就是一顆明亮的熾熱火星,落在桶里,
整個火藥桶霎時間就被點燃了,「砰」的一聲,爆炸開來,整個心臟便血肉模糊。

  張語綺怒不可遏,反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抓起一個瓶子,擰開蓋子就往中年男
人身上潑過去,嘴上沈聲道:「住口!」

  瓶子里裝的紅色透明液體是辣椒油,而這間屋子,正是一個審訊室,平常幾
乎從來都沒有派上過用場,但依著郭深這個未雨綢繆的性子,審訊室里面的器材
和刑具樣樣不少,種類非常齊全,定期會有專人檢查維修並且更換。

  一抱辣椒油毫無遮擋地落在男人的臉上和身上,流淌在那些有著明顯傷痕的
皮膚上,霎時間發出「嘶嘶」的響聲,那些還冒著血絲的皮肉便瞬間外翻開來,
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地顫抖。

  「啊!!!」

  男人大叫了一聲,之後就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脖子用力地往前伸著,雙手
被禁錮在繩索之下,抓不到東西,只能用力的張開,像是雞爪子一樣,從太陽穴
到脖頸處的青筋全部暴起,一條條青色的經絡仿佛在烈日下被扔在柏油路上上下
翻滾的蚯蚓一般,模樣甚是駭人。臉色和嘴唇都泛出些可怖的青白色來,最終大
口大口地張著嘴呼吸空氣,像一條從波浪里被卷到了滾燙的沙灘上的將死的魚。

  果然夠狠,成子咬緊牙關,皮膚的每一寸地方都似乎快要開裂了一樣的疼。

  張語綺看著面前男人佝僂著脊背,瑟縮著身子渾身顫抖不止的狼狽不堪的模
樣,感覺有些好笑,面上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輕輕把剩下的辣椒油放在了桌
子上,勾起一邊唇角笑道:「昨天晚上的飯吃的不盡興,我現在請你再嘗嘗,這
辣油豬肉的滋味,怎麽樣?還合胃口嗎?」

  男人仍然沒有從剛才尖銳而廣泛的刺痛里回過神來,此時聽見張語綺嘲諷的
話語,勉強撐出個架子來看著她,抖著嘴唇說道:「哈…哈哈,玫瑰姐果然夠意
思,還知道兄弟從昨晚上開始,就水米沒進過一點,專程來給兄弟送吃的來,哈
哈。」


  張語綺皺起眉頭,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慫包軟蛋的男人竟然還這麽嘴硬,
看來是她手段還不夠硬?

  於是張語綺轉過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卸下來一條硬質皮鞭,她向來是不屑於
親自動手的,這次也不例外,她欠了欠身子,把皮鞭放到身後的男人手里,自己
往後退了幾步,扯著身上的小外套扯了下來,露出肩膀上層層裹裹的紗布,臉色
陰沈地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成哥喜歡,那我就再給你換個花樣怎麽樣啊?不
過我這有傷在身,不大方便,就讓這兩個弟兄來伺候您吧。」

  渾身沾滿了鮮亮鮮亮的辣椒油的男人擡起眼皮看著張語綺,一時間不禁失了
神。

  只看面色,張語綺確實是長了一張禦姐臉,五官清朗又精致,妝容得體,此
時脫了外套之後,露出的雪白的肩頸線自然流暢而又十分優美,散發出一股迷人
的強烈吸引力。

  面前的兩個男人接過皮鞭,在一邊的水盆里沾了一下冷水,用力往空氣中摔
了一下,「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仿佛一顆鞭炮炸開在空中,清亮的水珠甩開
落在地板和墻壁上,留下一片水漬陰影。

  張語綺冷冷一笑,直挺挺地站著,說道:「剛才你還問深哥的身體狀況,我
都沒來得及謝謝你,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需要了。畢竟,一個死人,是不需要知道
太多的。」說完,臉色陰沈下來,做了個向前的手勢,示意那兩個一直跟著的保
鏢動手。

  兩個保鏢站了半晌,互相對視了一眼,卻遲遲沒有動作。

  張語綺皺起眉頭,語氣不耐煩起來,卻依然習慣性的保持著一貫的鎮定自如:
「還楞著幹嘛,我的話也聽不明白了嗎?!」

  房間里安靜下來,似乎空氣都凝滯住了,四下里,只能聽見皮鞭上殘餘的水
「啪嗒啪嗒」滴到地上的聲音。

  張語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慌亂,有一股突如其來的涼意從她腳踝的地方一直
往上,順著她的脊梁爬上脖頸,經過的地方每一個毛孔都緊緊收縮起來。

  她說不上來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可喉嚨里似乎含了一團吐不出來也咽不
下去的棉花,只慢慢睜大了雙眼,環抱在身前的兩條手臂慢慢收緊,骨節發白的
分明。

  怎麽回事?!

  這種感覺…是…

  正胡思亂想著,原本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的中年男人突然笑出聲來,笑聲聽
起來格外陰森可怕,差點兒把張語綺嚇一跳。

  「哈哈哈哈…玫瑰妹妹啊,你怕是沒想到吧,一個死人,確實不需要知道太
多,不過呢,現在這個死人,恐怕不是哥哥我了,你如果能識相點,說不定哥哥
還憐惜著你的小臉蛋,舍不得你受罪,能網開一面讓你繼續跟著我,怎麽樣啊,
哈哈哈…」

  男人大笑著說完這一番話,終於擡起頭來望著張語綺,墜滿了肥肉的一張臉
上掛著油膩淫蕩的笑容。

  張語綺只覺得渾身發冷,聽著男人口中露骨的汙言穢語又是一陣強烈的惡心,
胃里的酸液直往上湧,只好努力壓制著嗓子不過分顫抖,哆嗦了半天開口說道:
「你什麽意思。」

  男人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微微擡了擡下巴,目光輕佻地落在張語綺身上,嘴
上卻是說著:「過來,給爺松綁。」

  張語綺分明看到,自己的兩個身材高大魁梧的手下這次沒再猶豫,十分冷靜
地把自己剛才塞給他們的皮鞭往一邊的桌上一放,走過去畢恭畢敬地給正在奸笑
的男人解開了繩索。

  張語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膝蓋一軟,險些站不穩。她英明一世,卻萬
萬沒想到,自己和郭深最信任的兩個手下,甚至是一直帶在身邊出生入死,經歷
了風風雨雨的手下,竟然是別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

  那…如此說來…昨天晚上的槍擊,也並非偶然?!

  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

  張語綺的手死死抓住胳膊,手指甲由於過度用力充了血,指甲發白,手指尖
卻深沈地發紅,眼底充滿了風暴般的血色彌漫。她不敢再接著往下想,照這麽說
的話,這兩個人幾乎知道她和郭深的所有秘密,包括很多地下交易和黑賬,如果
一旦說了出去,就等於直接抓住了她和郭深的七寸,這是致命的威脅!

  張語綺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這樣千防萬防、本以為絕對沒可能的事情,竟
然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面發生了!

  張語綺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不過好在有了粉底和腮紅的掩飾,尚且不是那麽
明顯,只有她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和溫度正在一寸一寸悄無聲息但
迅速地流失。

  成子得了自由,甚歡喜地開始活動手腳,轉轉脖子又擰擰手腕,突然間好像
是扯到了剛才被潑了辣椒油的傷口,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歪著嘴「嘶」的一聲,
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又恢複了一臉的雲淡風輕,看著只穿著一件包臀連衣裙的
張語綺,目光中是毫不加掩飾的垂涎三尺,瞇著眼睛說道:「玫瑰妹妹,哥哥我
為了騙取你信任,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還來了這麽一出…叫苦肉計,哎呦,
妹妹剛才那瓶辣椒油可真是辣死哥哥了,快來給哥哥點補償!」

  說著話,整個肥胖的身軀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前撲過去,只可惜無奈於傷口
疼痛,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張語綺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局面對她相當不利。

  當時就是因為這個別墅太過私密,為外界所不知,而且郭深也有意想要打造
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據點,因此從來都沒有向別人公布過這所別墅的存在,只安
排了這麽兩個手下在此鎮守,沒成想,終究還是栽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況且今天張語綺還是自己開車過來的,身邊也沒有帶其他人,剩下的可靠的
人都留在醫院看護郭深了…

  郭深!

  張語綺一雙眸子驀地睜大了,沖著還在淫笑的中年男人大吼一聲:「你把深
哥怎麽樣了?!」

  男人微微瞇起眼睛,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面前的女人會是這個反應,他其實是
花了重金,而且扣押軟禁了這兩個保鏢的家人,才收買加脅迫了這兩個人替他辦
事,至於郭深那邊,他還真的沒有什麽臥底,他還巴不得能殺了郭深一了百了,
從此直接坐上這一行的第一把交椅。

  不過真相雖然是這樣,他卻並不想實話實說,張語綺的性子他還算有幾分了
解,如果這麽輕易就交代了,讓她知道郭深很安全,怕是沒那麽容易征服這一匹
小野馬。

  現下張語綺的模樣像極了一頭被圍困的小獸,雖然四面楚歌,可眼底的驕傲
神情卻還是一點都沒變,仍然那麽明亮而淩厲。

  而他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把這淩厲的光芒抹殺掉,把面前這個女王一般的女
人變成自己的囊中物,變成一個破布娃娃,可以隨意踐踏和淩辱。

  一想到那麽一個變化的過程,他就不可遏制地興奮起來,整個身子都止不住
地開始顫抖。

  於是,他咽了咽口水,色咪咪的眼神一直盯著張語綺一雙漂亮的長腿,就沒
有挪開過視線,陰險地笑道:「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工夫去關心鐵手?我說玫瑰妹
妹,你這是何必呢?哥哥我也不照樣是一表人才?你現在就跟著我,做了我的女
人一樣呼風喚雨,你說是不是?何必跟一個快死的人糾纏不清!」

  快死的人?!

  這幾句話飄進張語綺的耳朵,無疑是落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將她勉強支撐起
來的神誌堡壘炸毀了一大半,於是整個心臟霎時間都疼得血肉模糊起來。

  這個人是說,郭深要死了?!也就是說,郭深那邊,果然還有奸細?!

  見張語綺不說話,男人慢慢地就失去了耐心,索性自己站起來,像蒼蠅一樣
的搓著雙手往前走去,嘴里嘟囔道:「玫瑰妹妹,是不是想通了?是不是…」

  一句話尚且沒來得及說個利索,男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難看起來。

  張語綺剛才便一口吐沫唾在了地上。

  男人沈下臉色,終於收斂起了所有的笑意,瞪著張語綺,尖著嗓子對剩下的
那兩人吩咐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張語綺十分不屑地笑了笑,憑這樣兩個手下,也想抓住她?是真把她這血玫
瑰的稱號絲毫不放在眼里不成?!

  雖然這一次是糊塗了,錯信他人,才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挖了坑,可這並不代
表她一向如此,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也絕不僅僅只是心狠手辣的性子,她
本身的功夫也十分了得,收的手下又怎麽會超的過她?!正是因為這樣的一身功
夫和性子,再加上這樣一副美艷動人、高貴霸氣的皮囊,才有了這麽一個血玫瑰
的外號。

  歃血玫瑰,黑夜傀儡。

  果真當之無愧。

  想到這里,張語綺仍是一臉處變不驚地看著面前的三個男人,成子只是虛有
其表,自然不必多說,至於剩下的兩個人,靠自己應該能解決,沒問題,當務之
急是要從這個地下室逃出去才是。

  兩個保鏢聽了男人的指揮,微微點點頭,就向著張語綺的方向走過來,伸手
便往張語綺手腕上抓過去。

  張語綺習慣性的一個躲閃,卻突然發覺自己膝蓋處酸軟得十分厲害,整個身
子居然使不上一點力氣!剛才一直站著還沒發覺到,現在這麽一動才算有些感覺
來,怎麽回事?!

  此時她一雙眼眸里又多了一樣驚恐的情緒,整個臉色陰晴不定。

  一直看著她的變化的中年油膩男人哈哈大笑了一陣子,陰惻惻地說:「血玫
瑰確實是血玫瑰不假,可是你真以為,喝了藥的血玫瑰,刺還能像以前一樣鋒利
嗎?哈哈哈…」

  下藥?!下什麽藥?!

  張語綺突然想到了進門的時候喝的那杯冰涼舒爽的新鮮西瓜汁,再看看面前
這兩個內奸,心里也就豁然開朗地敞亮了大半。

  一時間,整個身子里便塞滿了痛苦和絕望,更多的是孤獨和無助,這種孤立
無援的不適感快要把她淹沒了。

  她竟然糊塗至此,不曾喝出來那西瓜汁也被人動了手腳!

  張語綺努力支撐著身子不軟下去,可即使如此,眼前的視線還是一寸寸地變
得模糊,只剩下了一片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影,膠成一片。

  最後的最後,她終於支撐不住,成子橫眉豎眼地對著旁邊的兩個保鏢大聲吼
道:「你們兩個還楞什麽?!啊?!都瞎了嗎?快給我抓住她!」

  張語綺皺著眉頭,喉嚨里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勉強咬著牙撐了一陣子之
後,意識一點點地渙散了個幹凈,眼前的最後一點光線也消失不見,被吞沒在了
黑暗之中。

  腦子中的最後一點意識,便是那兩個保鏢沖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山一樣
的身軀擋住了燈光,四周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翻湧上來,將她整個人,連同四肢
百骸,一點一點,吞食殆盡。

  另一邊,我做完筆錄就開車回了警局,把做的筆錄交給了領導,領導似乎對
這件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十分敷衍地接過筆記本就扔到了一邊,
我自覺討了個沒趣,只好觍著一張笑臉寒暄了幾句,就很快地撤了出去。

  中午警局有員工餐,我獨自一人端著盤子坐在角落里的一張桌子上,有一搭
沒一搭地吃著,食不知味。

  我從小就性格孤僻些,與人溝通交往的能力不是很強,也沒有那麽精通於人
情世故,為人處世有些太過死板,不過一個人習慣了也就好了,孤獨也就顯得沒
有那麽孤獨了。況且早上的問話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在警校學到的那些東西用於
真正的實踐的時候,似乎顯得非常虛偽,僅僅是紙上談兵了,派不上什麽實際用
場。

  吃過味如嚼蠟的一頓飯之後,領導又找到了我,說是郊區的造紙廠那邊有個
案子,附近居民舉報造紙廠不按規定要求操作,擅自胡亂排放汙水,讓我和另一
個男同事一起過去看看情況。

  他簡單地交代完幾句話就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晃走了。

  我在心里暗罵了一聲,這老東西,對於那些大案子都一點也不上心,凈是給
人安排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去做。

  懊惱之余,我的心情卻不自覺地慢慢放松下來,俗話說得好,蒼蠅腿也是肉
嘛,這樣的小案子也不錯,總比沒有強,說不定還能從中學到點什麽。

  這麽想著,我簡單的休息了一小會工夫,就和一個陌生的男同事一起去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同事,看起來大約已經有三十來歲的樣子,厚嘴唇,身
材略略有些肥胖,好像是腫起來了一樣,甚至還微微凸出來了一點啤酒肚,整個
人看上去很頹廢而且沒有精神。

  出於禮貌,我上車之前先習慣性的笑著讓了一句道:「我也是剛拿到駕照沒
多久,手藝不熟練,要不你來開車?」

  誰知道那男同事輕蔑地撇了我一眼,徑自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從
兜里摸出一盒被揉的皺巴巴的煙,點了一根咬住,吐了一口青白色的煙霧出來之
後,才回答道:「我昨晚上喝了點酒,這會頭還疼著,你來開。」

  完全是輕佻傲慢,無禮之極的語氣和神情。

  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出一股厭惡來,可面上卻還不能說什麽,只點了
點頭,甚勉強地擠出個笑臉,自己坐上駕駛座,慢慢踩下油門。

  這個造紙廠蓋在帝都六環外的一片郊區,周圍只稀稀拉拉地坐落了幾個小村
子,每個村子里不過一二十戶人家,我們很快地做完了走訪調查,當然大部分的
工作都是我一個人去做的,那個男同事從頭到尾一直在抽煙,整張臉籠罩在青白
色的煙霧里晦明不定。

  之後,我們去造紙廠找了他們的負責人,對方一看就是那種精明世故的商人,
面上倒是十分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茶水也都伺候的很到位,可一旦開始問正兒八
經的問題,就吞吞吐吐的,一問三不知了。

  這樣非常困難的拖拖拉拉了好幾個小時,才勉強做了一點點筆錄,最後我那
個男同事已經不耐煩起來,他的一整盒煙都已經吸完了,此時正罵罵咧咧地嚷嚷
著讓我快點開車走。

  無奈之下,我只好又坐上車。

  我開著警車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雙手抓著方向盤,眼睛透過有些斑駁水漬
的車窗看出去,遠處夕陽已經被遠山的輪廓吞沒了一大半,此時我覺得心里異常
煩躁,跟早上剛出門時的興奮和歡喜已經大相徑庭。

  生活不是我想的那樣,一切都似乎沒有那麽順利,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
在阻撓我前進。環境、同事,所有的所有都背離了我的想法,不知道出於什麽原
因。

  經過一處工廠時,那個男同事卻突然又很不耐煩地拍拍車窗:「讓我下車!
停下!」

  我雖然疑惑不解,但還是照做了,慢慢把車熄了火,壓抑著心頭的怒氣問他:
「怎麽了?」

  他徑自拉開車門下車,白了我一眼:「拉屎撒尿,你管得著嗎。」

  說完,拽拽褲子往工廠里面走去。

  無奈之下,我只好也跟著下了車往里面走。

  這個工廠看起來已經廢棄得有些年頭了,外面的水泥圍墻已經坍塌了大半,
到處生長著叢叢茂盛的雜草和一些細小的灌木,也不見什麽動物,旁邊就是一條
河流,河水的顏色也已經汙濁不堪,看不出了本來模樣,看來造紙廠不按要求違
章排汙這事是沒跑了。

  我站在工廠外面等了一會兒工夫,將整個工廠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之後,卻還
沒見他出來,就吆喝了一聲:「哎!你好了沒?」

  太陽正一寸一寸的西沈,我還想抓緊時間回警局交差再回家睡覺,這一天把
我折騰的真是身心俱疲。

  又等了一會兒,里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是我那個同事的聲音,我沒來得及
多想什麽,迅速跑回車里取出給我們配備的手槍緊緊攥在手里,就往里面沖去。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警校以外的地方拿槍,心里撲通撲通跳的很厲害。

  難道真的是老天聽到了我的呼喚,給我安排了個大案子?可這也來的太猝不
及防了吧!

  我端著手槍,一路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跑去,心里面已經幻想出了無數可能性,
愈來愈緊張和興奮起來。

  我剛貓著腰走過一個水泥墻角的時候,突然從前面沖過來一個人,伴隨而來
的是大聲的尖叫。我一驚嚇,猛地擡起手槍怒喝了一聲:「不許動!」

  那人卻似乎置若罔聞,沖過來一把就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嘴上哆哆嗦嗦
地說著話:「不,不好了,里面,里面有個死人!」

  我定定神,才看出來人是我那個男同事,只不過此時面色煞白,香腸似的嘴
唇也哆嗦著,眼神空洞而黯淡無光,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我很快地抓住了他話里面的重點,死人?!

  我反手抓住他的,努力讓他鎮定下來,問道:「人在哪?你冷靜點。」

  他整個人似乎已經被嚇破了膽子,好久才回過神來,眼睛有了一點點的光,
惶恐地看著我說:「就…就在這里面…」

  說著,擡起手臂往里面指了一下。

  我又安撫了他一聲,抓著他的手臂往里面慢慢地走去。四周很安靜,我們兩
個人走的也極輕,幾乎連腳步聲也沒有了。

  我屏住呼吸,手上依然端著那把手槍,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
汗水,將整只手弄得濕滑一片。

  走到那個房間門口的時候,周圍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我慢慢把手槍又攥得
緊了些,心里想著,這廠里現在應該是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不然剛才我那個男同
事叫的那麽大聲,早就應該招來了。

  這樣想著,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來,不過還是不能太過於掉以輕心。

  危險總是隱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勢必驚人。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那個房間,四下里空蕩蕩的,橫橫豎豎地擺著幾根鐵管也
已經生銹了,一看就是已經廢棄了很多年沒人使用,在滿地狼籍的那個墻角處,
竟然真的窩著一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個女人,黑色的長發遮住了臉,一動不動地
窩成一團。

  難道真的是個死人?

  我皺起眉頭,把手槍收起來別在腰間,回頭對著那個男同事說:「你說的就
是這個人?」

  他看起來還是很害怕,磕磕巴巴地點點頭,跟在我身後不敢往前一步。

  我甚是無奈地只好一個人往前走去,慢慢靠近那個「死人」。

  走近之後,我慢慢蹲下身子,從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大著膽子去一點點
撥弄起那一片黑發,漸漸露出一張白皙明艷的臉頰來。


                             【未完待續】
2018-8-9 2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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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主就死啦?這作者可以啊⋯⋯
2018-8-10 0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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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4)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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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8/15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四章

      我大吃一驚,張語綺?!

    她怎麽會在這?!早上不是還好好的跟我一起坐在咖啡廳里嗎?怎麽現在卻
又半死不活地被扔在這麽一個荒郊野嶺的地方?

    我拍拍她的臉頰,試圖把她叫醒,可叫了許多聲她也似乎沒有一點動靜,整
個身子都癱軟著。

    難道真的死了?

    我一著急,伸手去探她的呼吸,心里松下一口氣來,還好,還有氣。可是她
暈倒了,自己使不上力氣,我扶著她的身子,轉過身對著嚇得一直縮在一邊的男
同事喊到:「過來搭把手,人沒死!」

    那個男同事聽見「人沒死」,才慢慢地站起來往我這邊走。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雖然她還有呼吸,可是額頭上出了很多汗水,手腳也被
很粗的麻繩結結實實地捆住了。

    這不由得引起了我的註意。

    按理說,她是郭深的女人,憑著郭深在帝都的勢力,有誰敢跟他相抗衡呢?

    那個男同事走近了些,看著昏迷的張語綺。

    這個女人,雖然現在臉色不好,昏迷的表情也有些猙獰,眉頭都微微的皺了
起來,這麽冷的天只穿了一條包臀連衣裙,肉白色的絲襪包裹著一雙緊實動人的
美腿。身材前凸後翹,皮膚吹彈可破,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尤物。

    這個男同事本來就是個雞鳴狗盜之輩,此時見色起意,臉上的恐懼已經消失
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顯而易見的下流和猥瑣神情。

    我不經意間瞥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眼底的深意,不禁一陣反胃和惡
心。

    我抿了一下唇,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我大概只有十歲,有一次放假在家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有個深褐色的
牛皮紙文件袋,我以為是姑媽走的急給忘了,就匆匆忙忙地打了車給她送到公司。

    推開她那扇磨砂玻璃門的一霎那,夾在胳膊下面的文件袋應聲落地。

    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穿的衣冠楚楚,那只油膩的手卻落在姑媽的大腿上,
另外一只放到了姑媽的纖纖細腰上,骯臟的手放在姑媽雪白的、裹著奶白色絲襪
的一雙緊實的雙腿上。

    男人長的奇醜無比,頭發和臉都油膩不堪,湊在姑媽身邊,現在想起來,都
讓我非常惡心。

    又是一個清晨,窗外下著一點點小雪,冷風慢慢地刮著。外面的樹枝上早已
經沒有了葉子,最後一點生機也在這個初冬的時候化成了雨水,飄散在了自然和
土壤中,剩下的盡是冷寂。

    醫院白色的墻壁前面,是一張白色的床,床頭櫃上放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和
一個果籃,潔白的被子下面是一張蒼白的臉頰。

    張語綺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頭疼,後腦勺的地方仿佛是被什麽東西給打碎了一
樣,鉆心得疼痛起來,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的光線落在她側臉上,隔著眼皮散發出
一陣紅色的光,有些刺眼。

    張語綺皺了皺眉頭,眼睛慢慢地張開來,微微瞇起一雙美眸,卻看見一片慘
淡的白色。她擡起手十分費力地揉了揉額頭,神誌迅速地清醒過來,開始在腦海
中回想自己是怎麽來到這里的。

    她只記得,自己本來是在郭深的秘密別墅處置成子,後來被兩個奸細給暗算
了,之後的事情,她就沒有一點印象了。

    頭好疼,肩膀也疼。

    「嘶!」張語綺撐著雙臂坐起來的時候,感覺身上不知道什麽地方又疼了起
來,痛呼出聲來。細細感覺之後,好像是多了幾處傷痕,一時間也感覺不出來都
在什麽位置。

    她勉勉強強地坐起身子之後,面色蒼白如紙,唇上血色盡失,再低頭一看,
自己的包臀小裙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換成了藍白條紋交雜的化纖面料的病號
服。

    自己這是在……醫院?

    張語綺捏著軟和的被子若有所思著,正好這個時候從門口走進來了一個護士,
手上端了個白色的金屬托盤,看見張語琦自己坐了起來,大聲吆喝道:「哎,3
床,你不能亂動的,快躺下!」

    張語綺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個小護士,大約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冒著幾
顆油膩膩的青春痘,心里略略松下一口氣,啞著嗓子問道:「你好,請問一下,
我是什麽時候來的醫院?是什麽人送我過來的?」

    小護士麻利地拔下吊瓶,換了一瓶新的藥水上去,嘴皮子十分利索地回答道:
「就昨天晚上的時候,誰送來的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警車送你過來的,現在外
面大廳里還坐著一個警察,待會兒你可以問他。」說完,垂下眼睛看了張語綺一
眼,眼睛一翻,又交待道:「你身上各種外傷很嚴重,幸好這是冬天,要是天氣
再稍微熱點的話,很容易發炎的啊!好好躺著休息別亂動了,當心傷口裂開!」

    交代完之後,沒再多說一句,小腰「呼啦」一扭,迅速地消失在了門背後。

    張語綺扶著腰,眉頭擰的更深了些,細細思量著剛才護士說的話。

    警車?警察?

    張語綺突然心底一驚,難道是不,應該不會才對,

    怎麽可能呢。

    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會是他們才對。

    她冥思苦想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

    張語綺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輕輕晃晃頭,真是的,別再胡思亂想了。她開始
敏銳而仔細地打量周圍的環境。病房雖小,卻只放了自己這一張病床,房間里面
也收拾的整整齊齊幹幹凈凈的,床頭的百合花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清甜味道。窗戶
旁邊放了一個米白色的單人沙發,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自己的衣服和高跟鞋。旁
邊的小桌子上,放著醫院的固定電話機。

    可…究竟是誰送她過來醫院的?成子呢?那兩個內奸呢?

    想到在地下室里發生的一幕幕,張語綺憤憤地用力錘了一下床,卻牽動了她
肩膀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尖銳而強烈的疼痛感。

    「嘶…」

    她一時間沒有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張語綺混跡在這一行也有年頭了,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毫無防備地栽在兩個
小小的保鏢手里!

    生氣歸生氣,張語綺還是很快地就冷靜了下來,頭腦里面飛快地思考著發生
過的一切事情,先是她和郭深二人在帝都酒店遭遇槍擊,接下來就出現了兩個臥
底,不過這兩個臥底是成子的,也就不再說了,現在真正值得在意的是,郭深的
手下到底還有多少像這樣的人。

    臥底是最危險卻也是最安全的。

    他們潛伏在你身邊,表面上是一只溫順乖巧的綿羊,任勞任怨,無論你如何
對待他,他都狀作十分聽話,博取了你的信任,使你在稀里糊塗之中就不知不覺
地卸下了一身的刺和堅硬的偽裝,用自己心底最最柔軟的部分對著他,把自己藏
在內心深處的弱點暴露給他看,將那些你一直都掩埋在孤獨和寂寞的深淵里面的、
不敢言說的秘密毫無保留地講述給他聽,你緊緊地抱著這個可以慰藉的寄托不肯
松開,拼命的從上面汲取著你所想要的溫暖。你以為你找到了可以真正相信的人,
你甚至沾沾自喜。可是在你緊緊擁抱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的時候,你不自覺地
閉上了眼睛,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把刀劍外面都包裹上柔軟的棉花,慢慢地收回
刀鞘之中。你閉著眼睛,以為歲月靜好、河清海晏。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所信任的人,一只手將你抱在他懷抱中,在你耳邊講
溫柔好聽的話語,給你的嘴唇上塗抹甜蜜的糖水,另一只手握緊一把鋒利的、寒
光畢露的匕首,正高舉著,離你的脊背只有三寸不到,只要他松下力氣,下一秒
鐘,你就會被這把匕首貫穿心臟,來不及喊一聲疼,就張著眼睛死去了。

    死不瞑目、萬劫不複,永久沈睡在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和冰涼之中。

    張語綺原本以為,臥底這樣的身份,就像老虎身邊的狐貍,平日里可狐假虎
威,心底卻依然要保留七分緊張,不可掉以輕心,至於表面上,則要露出個諂媚
笑面來,不多說不該說的,卻支楞起耳朵捕捉每一寸可能會對自己有用處的信息。
她就這麽想著,也一路走到了今天,卻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真
把自己當成了精明睿智、坐收名利的黃雀,不曾料想到,自己卻是那一只十分笨
手笨腳、站在神壇上跳舞,滑稽可笑得厲害的螳螂。

    她只顧著盯著未得手的獵物,太過驕傲自滿,一時間忘乎所以,導致眼角余
光不曾留意到身後那個眼神,那個貪婪嗔癡暴露無遺、毫不遮攔的眼神。螳螂的
目標是蟬,沒想到蟬的腳下踩著的,從來就不是螻蟻,而是真正的黃雀。

    它不吭聲,只老老實實地趴在蟬和螳螂腳下,看著頭上的兩個螻蟻之輩搔首
弄姿,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嘴角淺淺勾起一個冷笑來。

    張語綺想清楚了,她自己就是那一只滑稽可笑的小醜螳螂,渾然不知自己一
直以來竟然都是在別人的眼皮子下面自作聰明。

    她想了一會,只覺得後脊背細細密密的冒出冷汗來,渾身上下不自覺地哆嗦
了一陣子。

    她不知怎麽的有種莫名的預感,這次的槍擊事件,連同臥底出現,都絕非偶
然,在這一切的背後,應該有一個幕後的操縱者,現在站在明面上的,都不過是
一個個提線木偶,每個人背後都吊著一根絲線,所有的肢體動作,都不過在操縱
者的一念之間。

    張語綺想通了,她需要做的件事,應該是擺平目前這個場面和所有麻煩
之後,再去抓住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

    這一臺荒唐的舞臺劇,也是時候該閉幕了。

    張語綺坐在病床上,擡頭看了一眼,剛才那個小護士給她換的藥水才剛開始
吊,輕輕晃動的藥水在透明的玻璃瓶里舔舐著瓶底。透明的液體順著塑料軟管往
下流,一直註入她左手上青色的靜脈血管。

    張語綺皺起眉頭,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周身的疼痛感從每一寸皮肉處襲來,
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和爬蟲在傷口的地方大口大口地撕咬著。

    哎,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

    張語綺咬了咬牙,十分費力地擡起另一條手臂,就要往左手上的針頭處伸。
毫不猶豫地輕輕松松便把針頭拔了出來,自己按住冒血的地方,看著有些發青的
手背撇了撇嘴,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利索而熟練。

    她敏銳地擡起頭看了看,白色的病房門上面有一面小小的觀察窗,透過窗子
可以看見外面的走廊幾乎沒什麽人,只有幾個看起來像是病人家屬的,神色匆匆
地走來走去,也沒有人有時間往里面看一眼。而且那個小護士剛才才給自己換過
吊瓶,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再來檢查了。

    想到這里,張語綺迅速地收回視線,轉個身子掀開被子,兩只腳站在了地板
上,也來不及穿鞋,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沙發旁邊,從桌子上拿起電話機的話筒,
手迅速而準確地按下一串她早已經爛熟於心的數字。

    「嘟…」

    很快的,大約只過了幾秒鐘,對方就接通了電話,卻並沒有出聲。

    張語綺壓低嗓子:「是我。」

    對方那邊傳來一陣粗重的嘆息,嘆息聲之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事嗎。」

    張語綺兩只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皺著眉頭,手緊緊抓住話筒的手柄,聲音
雖小,卻字字清晰:「我這邊遇到了麻煩,在郭深手下的人里面,也出現了奸細,
而且我現在猜想,絕對不止一個,這背後可能蘊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對方聽完,頓了頓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這與你無關,你只
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剩下的,如果有變動,我會想盡辦法通知到你,不要去
招惹人。」

    張語綺一楞怔,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這個態度,一時間有些著急:「可是…」

    「沒有可是。」對面的男人幹脆利落地打斷了她未曾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
四個字說出口之後,又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深呼吸了一下,從鼻子里
噴出一陣沈重的氣息,語氣稍微溫和了一點,可聽到張語綺耳朵里,仍是十分冷
酷。「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郭深的人,就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該做
的事情,別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記住了嗎。」

    尾音雖然是個問句,張語綺卻沒有從中聽出半分疑問來,只感覺到了山雨欲
來風滿樓的壓迫感罷了。但是她也沒有什麽資格說不,只好悶悶的應了一聲,對
方先她一步就掛掉了電話,耳邊只剩下電話忙音提示的「嘟嘟」聲。

    張語綺輕輕地把話筒又放回了原處,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

    突然,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張語綺一驚,下意識的手立刻遠離了電
話機,轉過身來抓住放在一旁的鞋子和衣服,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濕滑一片。

    定睛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個小護士,看見張語綺這個形容之後,瞪圓了一雙
杏眼就沖了過來,嘴皮子十分利索地說:「三床!你幹嘛呢,不是給你交代過了
不能隨便走動嗎?!傷口裂開了誰負責啊!怎麽能這麽把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呢?!」

    小護士翻著白眼,嘴上連珠炮似的嘟嚕嘟嚕說了一大串話,邊說邊扭著小腰
晃過來,扶著張語綺就要往床上攙。

    張語綺有些無奈,這人不是剛才才走嗎,怎麽這麽快又折回來了?

    於是開口說道:「我就是想換件衣裳,醫院的化纖病號服我穿著不舒服。」

    小護士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又翻了個圓潤的白眼,硬生生地把張雨
綺又拖回到了床上:「做個筆錄還這麽麻煩,換什麽衣裳呀!姐姐,您又不是去
約會!」說完,不再看張語綺,探過頭去沖著門口喊了一聲:「您進來吧!」

    進來?筆錄?

    張語綺不自覺地擡起眼皮,順著小護士眼光的方向看過去。當看見那白色的
門背後露出的深藍色警服時,眸色微微一動。

    竟然是那個小孩子。

    我此時站在門口,看著里面兩個女人同時看著我,有些不自在,輕輕咳了一
聲,把手里的筆記本和鋼筆又捏的緊了些,撐出一張處變不驚的老手臉走了進去,
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禮貌,然後問小護士:「剛才怎麽了?」

    我大小也是個男人,剛才怕貿然進人家一個女子的病房,萬一看見點什麽不
該看的,很是不方便,所以才讓這個護士進來先看看,沒想到我站在樓道里,卻
先聽見了房間里傳來的質問聲。

    小護士撇了撇嘴看著我:「還不是這位姐姐,說過了得安安生生的躺下休息,
非得起來換什麽衣裳,剛被我抓了個現行,說什麽穿不慣病號服?警官,這人既
然是您送過來的,就麻煩您給看好了,真出了什麽事情我可負不起你這個責任。」

    說完,眼皮往上一翻,一扭一扭、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我內心樂了一下,暗暗想到,這小護士年齡不很大,嘴皮子真是厲害得很,
說話跟機關槍似的。

    我本來準備把門帶上,又轉念一想,孤男寡女的,這樣影響不太好,於是咳
嗽了幾聲來掩飾心虛,往前走了幾步,坐在沙發上,又整了整帽子,讓自己看起
來能稍微精神點。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我擡起頭看著坐在病床旁邊的張語綺。

    昨天下午在郊外發現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很虛弱,氣息奄奄,脊背上和手
臂上、腿上,都有血液不停地往外流出來,將她那件連衣裙都浸透了,暗紅色的
液體順著她一雙美腿往下不停地流著。我那個男同事意淫過後,卻被她的滿身鮮
血嚇得不敢上前。

    不管是出了什麽事情,當務之急應該是救人性命。我沒敢多想,也沒敢耽擱。
當機立斷就抱著張語綺從那片廢棄的工廠跑了出來,又連夜驅車把她送回了醫院,
自己也一晚上都沒回去,只交代了那個男同事先回警局複命,把警車開回去。醫
生說張語綺傷的很重,而且似乎還被下了藥,需要洗胃,後期很麻煩,會有很多
手續,所以我昨天晚上也就一夜沒回去,打電話跟姑媽交代了一句我不回去了,
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就在大廳里面坐了一晚上。做了幾個檔案,因為擔心張
雨綺會有什麽突發情況,我就索性一夜沒睡,直到天色擦亮,才窩在長椅上小小
的瞇了一會兒。

    現在頭還有點疼。

    而現在看來張語綺也沒好到哪去,臉色看起來很差,眼窩深陷而且發青,可
能是由於失血過多,皮膚都似乎沒有上一次看到的時候那麽白嫩,反而顯出些青
黑色來。她本來個子就很高,現在穿著一身病號服,襯得整個氣色都差了很多,
坐在床邊,雙腳赤裸著放在冰涼的地板上,姣好的身材包裹在寬大的衣服里面,
也看不出了個所以然。

    我看的心底慢慢有些難受,從一旁拿過遙控器來,把空調的溫度又調的高了
兩度。同時心里默默的感慨,幸好有這一身制服,醫院還給優先安排了好病房,
設備齊全些。

    張語綺也看著我,一雙眸子里蘊藏滿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打開筆記本,把鋼筆捏到手里,咳了幾聲問道:「現在感覺身體還好嗎?
還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張語綺面色十分平淡地搖了搖頭:「沒有不舒服了。」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帶著一股子病中的感覺。

    「嗯,那就好,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我正準備開始問我熬了一個通宵設計
好的問題,她卻突然打斷了我:「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我楞怔了一下,略略點了點頭:「今天我要問的就我是這件事情,我是在郊
外的廢棄工廠發現你的,你白天還在醫院,下午怎麽就又跑到了那麽遠的地方?
而且還身受重傷?」

    張語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輕輕地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警官,你大晚
上的去那種荒郊野嶺幹什麽?」

    我楞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看著面前這個輕輕地笑著的女人,倒吸了
一口涼氣,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明明身受重傷,卻能這麽淡定從容地說出來這
種話,還反問了我,幸好我反應快,否則一定會被她將上一軍。

    想到這里,我皺了一下眉頭:「麻煩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問跟你不相關
的事情。」

    張語綺聳了一下肩膀看著我,歪著頭沒在說話。

    我拿著鋼筆敲了敲桌面,接著問道:「請你回答我,你去郊外有什麽事情,
為什麽會身受重傷?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傷了你?」

    張語綺平靜地坐著,嘴角掛著笑意,卻給人一種冰冷的壓迫感:「不知道。」

    頓了頓,又擡起眼睛說了句:「警官,我從咖啡廳走了之後就回醫院了,走到路
上突然被人打暈了,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你問我這麽多,我也說不上來啊。」

    語氣十分平穩冷靜,不失王者風範。

    經過在咖啡廳的一次問話,我對這個女人已經有了一些了解,於是也沒有慌
亂,只冷靜地接著問道:「張女士,據我的了解,既然郭深先生現在還在醫院,
而且這件事情已經鬧到了警方這里,暫時應該是不會有人敢為難你們的,我覺得
應該不會有人會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說,按照你的說法,襲擊你的人,應
該是與槍擊案有關的人。張女士,你直到現在也沒說實話,槍擊案的主要策劃人
究竟是誰?你究竟知道多少?」

    這一番話我自覺說得非常滴水不漏,既嚴密地分析了當前的形式,又提出了
自己的看法,而且順水推舟的提出了真正的目的——要張語綺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張語綺眸色微微瀲灩了一下,接著又是輕笑了一聲:「警官,我如果真的知
道是誰主謀的槍擊事件,就會很註意地躲著點,也還不至於傻的送上門去送死,
你說對嗎?」

    我有些頭疼,照這樣下去,看來今天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於是我索性
「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把鋼筆重新放回襯衣胸前的位置的一個口袋里,板
著臉對著張語綺點了點頭:「今天就到這里吧,請你好好的回憶一下,如果你選
擇接著瞞著警方,對你的人身安全和生命財產利益都沒有任何好處,希望你能想
清楚。你好好休息吧,再見。」

    說完,我夾著筆記本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聽見門鎖合上的「啪嗒」一聲,我莫名其妙地松下一口氣來,伸了伸懶腰往
外面走去,折騰了這麽一天一夜,我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況且面對的還是這
麽棘手的案子和死活都不肯配合的當事人,哎。

    我正撓著頭發心煩,放在褲子口袋里的手機卻突然振動起來,我拿出手機接
了電話,放到耳朵邊,對面傳來姑媽溫柔的聲音:「淩淩啊,你現在在哪呢?」

    我歪了歪頭,往外走著,邊走邊回答道:「還在醫院里,剛剛做完筆錄,準
備一會回警局了。」

    姑媽的聲音似乎一道和煦溫暖的春風,將我疲憊的心喚醒了一大半:「你先
別著急,我待會正好要去見一個客戶,路上經過醫院,你等著,我去給你送點吃
的過去墊墊,你這孩子,肯定從昨晚上開始就再也沒吃過了吧?」

    我被她這麽一說,才感覺到肚子里咕嚕嚕的叫起來,臉色一熱,扭捏著嗯了
一聲。

    姑媽似乎在笑,對面傳來「噗嗤」一聲:「好啦,你等著,我一會就到,你
現在要是就回警局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東西,等著我啊!」

    「嗯好的,那姑媽,你開車路上小心點。」

    又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之後,我們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掛了電話。

    我渾身酸疼得很,腹中又饑餓難耐,於是抱著我的筆記本,在大廳的長椅上
坐了下來,閉目小憩了一會兒,溫潤養神。

    這一小憩不要緊,我竟然睡著了,後來聽姑媽說,一進醫院大廳就看見自己
英明神武的大侄子四仰八叉地睡在長椅上,哈喇子流了半張臉。

    姑媽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的往袖子上蹭了蹭口水坐起來看著她。

    姑媽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笑道:「這孩子,才上班了兩天,怎麽就成了這個
樣子了?我剛才進門的時候差點都沒敢認。」

    我自然知道她是在打趣我,嘿嘿地陪著笑臉。

    姑媽睨我一眼,遞過來和手提的那種飯盒給我:「沒準備什麽好吃的,時間
太倉促了,隨便做了點湯,你湊合著喝一點,暖暖身子。」說著話,麻利地擰開
飯盒的蓋子,遞給我一把湯勺。

    我吸吸鼻子坐起來接過勺子,擡頭不經意看了姑媽一眼。

    她還是那副上班的時候會有的裝扮,亞麻色的頭發盤起來紮在腦後,紮成了
一個整齊的骨朵,看起來很是幹練精致。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小洋裝,一雙飽滿而
緊實的雙腿外面裹著條肉粉色的打底絲襪。

    整張側臉在醫院瑩白色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溫柔而和煦,妝容得體。

    我聞見空氣里漂浮的湯水的香甜味道,心中似乎湧進了一股暖流,剛才的不
快和煩躁慢慢地都煙消雲散了。

    今天姑媽給我煮的是山藥排骨湯,養胃又滋補,湯水上多余的油脂已經撇幹
凈了,表面漂浮著幾片碧綠的香菜葉子,透明澄清的湯水下面安靜地躺著幾塊賣
相極好的排骨和山藥片,湯清如茶,看起來就讓人很有胃口。

    我是真的餓了,看見這麽一壺香噴噴的湯,迫不及待地就抱起來喝了一大口,
被噎得直咳嗽,臉上漲的通紅通紅。

    姑媽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嗔怪道:「多大的人了,吃東西還這麽急急躁躁的。」

    嘴上這麽說著,手里卻已經去包里給我掏紙巾。

    我一邊咳嗽,一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整個大廳里人來人往的,我又穿
著警服,這個樣子有點丟人。我接過紙巾,對姑媽說:「姑媽,你等我一下,我
去下衛生間。」

    姑媽微笑著點了點頭,接過我的筆記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去吧,我替你
看著東西,快點回來啊。」

    我應了一聲,趕快往一樓的衛生間角落去。

    再說另一邊,張語綺看著這個小警察走出去,剛才硬生生撐起來的身段一下
子塌了下去,露出痛苦的神情來。她現在連一只紙老虎也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
只充氣的塑料娃娃罷了,剛才竭盡全力將整個氣場撐的珠圓玉潤的,其實背後一
直就頂著不止一根。

    她心里默默地想,這個小警察明明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問的問題卻
總是能直擊重點,而且邏輯思維非常嚴密,如果不是自己身經百戰,有了豐富的
應對經驗,恐怕是已經被他套了進去,這個人,值得在意。

    張語綺摸了摸肩膀上新纏上去的繃帶,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從房間里面
的裝修情況和窗外的景色來看,這里應該是帝都醫院,郭深應該就在三樓的貴賓
病房里。

    是時候去看看他才是,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除了張語綺之外,還是血玫瑰。

    想到這里,張語綺目光重新變得凜冽起來,轉過身去,毅然決然地下了床,
到沙發旁邊抓起那條已經洗幹凈並且烘幹了的包臀連衣裙和高跟鞋,大步走進衛
生間里換了上去。

    鏡子中的女人,面色雖然蒼白了點,可整個氣場依舊無比強大,落難的女王,
依舊是女王。

    她面上十分勉強地提起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轉個身就把那件化纖料子的病號
服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沒再多看一眼她視為垃圾的東西,昂首挺胸,把海
藻般的長發散開,風姿搖曳地走了出去。

    陳嘉倩坐在大廳里,抱著自己侄子的筆記本,百無聊賴地坐著,四處張望著。

    在她的印象中,醫院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白色的墻壁和地板,瑩白色的
燈光從四面八方落下來,墻壁前面一點的位置放著幾盆蔫蔫的綠植,有幾片葉子
已經有點發黃了。四下里,人群來來往往,每個人都低著頭只顧著走路,目光不
往身邊的人身上多看一眼。

    有年輕艷麗的女子,穿著粉色短裙,臉上化著精致得體的妝容,一雙眼睛卻
布滿了血絲;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禁止吸煙的標誌旁邊,嘴里叼著一根
雪茄,眉頭緊鎖地看著手上捏著的白色紙張,整張略帶油膩的臉朦朧在青白色的
煙霧里晦明不清;有白發蒼蒼的老嫗,佝僂著可能再也直不起來的脊背,粗糙的
手上提了個飯盒,飯盒的塑料蓋子已經毛糙褪色,就如同所有年老的人漸漸雕敝
的生命。

    每一個人都行色匆匆,腳下踩著別人的亡靈前進著。他們無不搶奪著時間,
與死神賽跑。低垂著頭,讓別人看不清面孔,試圖用冷漠和暴怒來做成保護殼,
與外界阻擋開來。他們雖然拒人千里之外,卻一直籠罩著一層煙霧,那是一種深
沈的、歡喜與絕望的交織產物。

    陳嘉倩看著這一切,不由自主地想起來了陳年往事,那種失去的悲傷與絕望,
她至今想起來,仍然會感覺到心痛。

    不過心痛之余又有些欣慰,好在時過境遷,這麽多年都已經過去了,淩淩也
長大成人了,也找到工作了,接下來能夠成家立業、穩固根基,這就是最好的結
果了,自己也算是問心無愧,對得起弟弟了。

    這麽想著,陳嘉倩臉上掛著淡淡的、欣慰的笑意擡起頭來,不成想這麽一擡
頭,笑容卻霎時間凝固在了臉上,喉嚨突然間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憋悶
的發慌,卻吐不出來一個音節。

    陳嘉倩的雙眸睜大,嘴唇和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視線前面,出
現了一個讓她不敢相信的身影。

     陳嘉倩騰得一下子站起來,沒有考慮任何事情,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興許
是走過去的動靜太大,那人也轉過身來,四目相對,兩雙美眸都微微睜大了些。

    陳嘉倩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一股無名火瞬間就竄了上來,可她還是面上硬生生
地扯出個冷笑來,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粘著冰渣子:「真巧啊,竟然能在這遇
見你。」

    張語綺看清了來人,亦是一楞怔,隨即嘴角勾起,笑得十分自然:「好巧。」
除此之外,再也不說其他。

    陳嘉倩看著面前打扮的風姿綽約的女人,感覺自己的腦子里咕嘟咕嘟地冒著
泡泡,她現在這副模樣,就像是一座火山,臉上掛著千萬年都不曾消融的冰雪,
心里卻沸騰著灼熱滾燙、氣焰撩人的巖漿。腦海中突然就湧現出曾經的畫面來,
這個女人,有什麽臉面!究竟有什麽臉面出現在大眾面前!

    在陳家遇見了極大的難題的時候,在弟弟撒手人寰、扔下尚未足月的陳海淩
的時候,在自己吃苦耐勞忍辱負重地攢錢養家的時候,她已經不止一萬次地在內
心想著,這個女人一定是已經死了,心里甚至還曾經難過和悲憫過。可她卻萬萬
沒有想到,在某一天,她打開電視機,正好看到了帝都的娛樂新聞。她本來不是
個喜歡看這種八卦娛記的人,十分自然地拿起遙控器打算換臺的時候,手卻一抖,
電視機上烈焰紅唇的女人,讓她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就像現在一樣。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十分得體的紅色拖地禮服長裙,化著高級而漂亮的妝容,
纖細雪白的手臂,卻挽著別的男人的胳膊。那個男人她認得,是帝都出了名的房
地產商大亨,據說同時還經營著很多別的行當,是個很不好惹的男人。他們兩人,
怎麽會牽扯在一起?!

    後來,經過反反複複的多方打聽,她終於得知,那個女人,已經不是了自己
所熟識的那個善良大方的女人,現在的她,是郭深的唯一一個公諸於世的女朋友,
是人稱血玫瑰的黑道一姐,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般的存在。

    陳嘉倩至今都還記得,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那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原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擔心了這麽久的人,竟然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還成了黑老大的女人,完全已經忘記了自己家里這個爛攤子。

    哈哈哈。

    那種笑到渾身發痛的感覺,陳嘉倩覺得已經深入骨髓,怕是這一生都將難以
忘懷。

    而現在,竟然在醫院也能遇見她,更氣人的是,這個女人看起來竟然十分淡
然,似乎對自己的出現絲毫不意外。

    陳嘉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兩條手臂在胸前交叉起來:
「現在的日子過的真是無憂無慮,錦衣玉食啊,要不怎麽說這錢真是個好東西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能讓媳婦忘了自己的男人,也能讓親媽扔了自己的骨肉,嘖嘖。」
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張語綺淡淡一笑,臉色依然十分平靜:「你有事嗎?」

    短短四個字,讓陳嘉倩呼吸一滯,原本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突然間就爆發了,
擡起手來就要往張語綺臉上扇過去。

    張語綺輕輕一側身子,看著陳嘉倩的巴掌落了空,纖長卷翹的睫毛往上一翹,
剛剛畫好的紅唇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來,看了一眼險些站不穩的陳嘉倩,淡然地
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男朋友還在樓上住院著。」

    陳嘉倩站穩之後,聽清了張語綺說的話,險些笑出聲來:「原來是急著去見
奸夫啊,怪不得呢,張小姐,我憑著咱們相識多年的交情勸你一句,女人,還是
自愛一點的好!去找新歡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給擦幹凈了!」

    張語綺置若罔聞,沒再搭理陳嘉倩,轉過身就走開了。

    陳嘉倩想要追上去,可是心底又彌漫起來一股子惡心的反胃感。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20-2-5 20:23 編輯 ]
2018-8-15 22: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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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5)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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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8/17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五章
  
    陳嘉倩扶著墻壁,手指用力地扣住了白色的瓷磚,骨節分明發白,額角也隱
隱約約有青筋在跳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在商業這一行做了許多年,在外
人眼里也是個叱咤風雲、無所不能的女超人,可在面對兒女情長的時候,她終究
還是無可奈何。

    在面對外人時,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有多麽孤僻刁鉆的性格,她總是能找
到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用圓滑的語言、精致得體的面容回答,一直以來都是如
此得心應手,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差錯。
 
    她一個女人,在這一行做到今天,憑借的不是別的,正是對生活的不甘心,
催人上進的,從來就不是什麽積極向上的原動力,而是對這不公平的人世間的虛
榮心和不甘。只有從真正的黑暗和絕望中徜徉過的人,才能真正懂得活著的意義。
  
    陳嘉倩明白,她不僅僅要活著,而且要活的精彩幸福、惹人嫉妒最好,這樣
才無愧於自己的心。
 
    當年弟弟撒手人寰,就那麽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十分冤枉,她一直關愛有
加的弟媳婦,也突然間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了蹤影,連警方都放棄了立
案,說既然已經成了這個模樣,人應該是沒有多大希望生還了。一開始,她是不
願意接受這個說辭的,可是隨著時間推移,轉眼間數十年過去,在她已經站穩了
根基,一切都終於結束,黑暗的時代走到了盡頭,即將迎來光明的時候,那個女
人卻又出現了,可是卻變得六親不認,簡直讓她懷疑,從前的河清海晏都是刻意
裝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當年的孤立無援,陳嘉倩就恨得牙根癢癢。她怎麽可能不怨不恨?!
  
    而事到如今,張語綺看到自己,竟然也不問問關於自己的只言片語,就算不
問她,好歹也應該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連孩子都能隨隨便便拋下不管不顧,真
是個畜牲!

    陳嘉倩在心里暗自唾了一口,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勉
強直起腰來站好。等她回過神來往樓梯口看的時候,張語綺已經不見了。

    我在洗手間里用烘手機把袖口沾上去的湯水烘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
再一次提醒自己,陳海淩,你現在是一個警察,你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管面對的
是什麽,你都要加油!

    這樣想了之後,我又篤定地點了一下頭,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洗手間。

    剛走出來,我就看見姑媽現在醫院大廳的一根柱子旁邊,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一急,趕快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扶住姑媽的手臂:「姑媽,你怎麽了?
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姑媽似乎是在出神,先是微微一楞怔,才擠出個笑臉來對著我,磕磕巴巴地
回答道:「啊…我沒事,剛才在想事情。」

    我看她神色躲躲閃閃,心頭起了疑惑,正要再接著問下去,姑媽卻不動聲色
地推開了我的手,臉上掛著十分勉強的笑意,眼神也不再看我,而是落在地板上
不知道什麽地方,說:「姑媽剛才接了個電話,公司有急事,我得趕快把聞見給
送過去,就不和你多說了,你自己把湯喝了,晚上早點回家啊,我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長椅旁邊,從長椅上拿起她的包,頭也不回地往
大門外面快步走了過去,沒再多看我一眼。

    我的一聲「哎」卡頓在喉嚨口,手還僵在半空中,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眼
睛楞楞的看著她的連衣裙衣角已經消失在了旋轉玻璃門的一個角度中。

    楞怔了一會之後,我擡起眼睛,看見墻上掛的鐘表,指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
指到了「10」的刻度上。

    十點了!

    我一驚,膝蓋不受控制地軟了一下,也沒空去想剛才姑媽的那個不太正常的
表情,趕緊抓起我的飯盒和筆記本,往醫院外面沖去。

    昨天才第一天上班,就沒能按時打卡下班,今天又沒打卡上班,照這樣下去,
就算我是因為公事耽誤了正常打卡,估計在警察局的那群領導面前也沒什麽道理
可講。

    警車又偏偏昨晚上被那個好色的飯桶給開回去了,我憤憤地跺了一下腳,在
馬路牙子旁邊張著胳膊攔出租車。運氣還算不錯,很快地就有一輛綠色出租車停
在了我的面前。司機說話很和氣,可能是我身上穿的這一身警察制服的作用,我
敏銳地感覺到司機跟我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明顯的謙卑。這讓我心里有些不好
受。

    我當警察,本來是姑媽給我的安排,可是後來,隨著我慢慢成長起來,漸漸
地有了自己的思想,深深地感覺到警察這個職業的神聖和高尚。我成為一名光榮
的人民警察,不單單是為了爭氣和光宗耀祖,或者為了對得起我那素未謀面就死
去了的爸爸和媽媽,更是為了實現我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可是我才剛剛離開校園,
進入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不過兩天,就開始緩慢卻清晰地感覺到了這個行業與我
先前一直期待的並不完全相同,甚至還有很大的出入。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俗世界中,警察這個光榮而神聖的職業也被扯下了神壇,
被金錢和謊言供奉起來,原本高雅的外殼被銅臭漸漸腐蝕殆盡,變得汙濁不堪。

    原本為人民服務的初衷,現在卻為人民所害怕,甚至戰戰兢兢。

    我想到這兩天的所見所聞,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沒一會工夫,就到了警察局門口,司機堅持不要我的錢,臉上一直掛著謙卑
的笑容。我看的心里不是滋味,從錢包里抽出來二百塊人民幣放在了車後座上,
就趕快推開車門下來了,一路小跑地跑進了警察局,沒有回頭。

    我害怕看到這些生活在社會大眾中的勞動人民面上溝壑縱橫的皺紋,他們的
皮膚,浸透了汗水和血淚,越來越粗糙不平,他們眼窩深陷,瞳孔暗淡無神,顴
骨高聳。

    那二百塊人民幣對我來說並算不得什麽,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哪來的這股
子莫名的沖動,打開錢包就把剩下的整錢全拿了出來。

    想著想著,再一擡頭,人已經到了警局大廳里面。

    外面的寒風凜冽被一扇玻璃門隔絕開來,警局的里面很是暖和,全然沒了冬
天的感覺。我也沒怎麽敢磨蹭,邁開兩條長腿快步往領導辦公室走去。

    片刻之後,我把自己的筆記本放在桌子上,老老實實地匯報道:「這是我昨
天和今天做的所有筆錄,情況已經分類,寫的很清楚,前面的是前天發生在帝都
酒店的槍擊案件,後面的是昨天在造紙廠做的群眾調查,請您驗收。」

    辦公桌的後面,依舊坐著那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臉頰肉在空氣中一晃一
晃的,皮膚油膩,面色紅潤,頭發梳的油亮油亮的,從他那架金絲眼鏡的鏡片後
面翻了一下眼皮看著我,手都沒碰那個筆記本,就說道:「嗯,幹的很好。」就
這麽敷衍了一句之後,就迅速地扭過頭繼續對著電腦和手機,不時哈哈大笑,也
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什麽。
  
    我想著自己的打卡任務,總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扣了工資倒還沒什麽,萬
一影響整體考核可就真的劃不來了,於是咬了咬牙,忍著對面前這個大胖子的惡
心,接著說了下去:「昨天傍晚我從造紙廠準備回來的時候,碰巧在郊區的一個
廢棄工廠里面發現了受傷的張語綺,就把她送到了醫院,醫生檢查的結果診定,
她是身上受了多處外傷,又吃了麻醉藥物。我想著,這件事情可能會和槍擊案件
有關系,畢竟她當時也在場,所以就在醫院里等到了今天早上,重新做了一份筆
錄才回來。」我自覺得這一番話說的從容不迫、條理分明。

    辦公桌後面的肥膩中年男人這才微微有了點反應,撇了我一眼,慢慢伸手翻
開我的筆記本看了看,冷冷地笑了一聲,抓住我的筆記本重重地往前一摔,兩只
肥膩得像豬蹄一樣的手碰在一起,像蒼蠅一樣互相搓著手,對我說:「第一天上
班,表現不錯嘛!還學會互相聯系了?不愧是警校畢業的高材生啊。」

    這幾句話說得卻是非常的陰陽怪氣,讓我聽的一陣惡心反胃,卻又敢怒而不
敢言。就是因為有這些渣滓存在,才真正地毀了警察這個幹幹凈凈的行業。

    我憋著心頭的一口氣,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他翻了一下眼皮,看見我臉色波瀾不驚,也不吭聲,撇了撇嘴,把金絲眼鏡
從鼻梁上拿了下來,微微瞇起眼睛,放在光下看,又舉起到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去,
似乎是在借著天光看些什麽,湊到嘴邊哈了一口氣,透明的鏡片上又蒙上了一層
白色的朦朧霧氣,很快地消散開來。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中年男人才重新看著我,聲音聽起來有些玩味:
「既然你對這個案子這麽上心,那就交給你好了。你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不
用再每天都來警局報道了,你的任務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張語綺小姐,
務必要保證張小姐的人身安全,同時把案件給我查的清清楚楚水落石出,聽明白
了嗎?」

    我聽完他這一番話,不禁覺得很是好笑。這麽大的一個警察局所有人都解決
不了的案子,就丟給我這麽一個好欺負的新人?哈哈哈。真是欺人太甚。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他重新戴上眼鏡,粗大的手指把鏡框往上面推了推,兩
片肥厚的香腸嘴唇張了張:「怎麽,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深知跟這種官僚階級的腐敗人物沒法講道理,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一身的怒火,臉上努力地扯出個難看而勉強的笑臉
來,伸手過去,把他剛才扔到一旁去的筆記本重新撿了起來,在桌子一旁輕輕磕
了磕,把剛才他那只油膩的爪子沾染上去的汙穢氣息抖落了個乾凈,緊緊地捏在
自己手心里。

    這是我的勞動成果,是我一天一夜的戰績,沒有人有資格能否定我的寶貝。

    我在心底冷冷笑了一聲,看著面前這個骯臟肥胖的男人,從牙縫中擠出幾個
字來:「恭候聖聽。」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就走了。

    推開辦公室的門,毫不猶豫地轉個身下了樓,先去更衣室找到了我自己的櫃
子,換上一身便裝,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我低著頭,仔仔細細地把警
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手輕輕撫摸在深藍色的警服上,將那一點褶皺給撫平了,把
帽子放在最上面,收拾的很賞心悅目,用兩只手一起捧著放進了我的作衣櫃里。

    我又檢查了一遍,最後提著一個飯盒和一個筆記本走出了警局。

    擺脫了制服的我,站在外面凜冽的寒風中,感受著風雪往我袖口和領口鉆進
來,雪片接觸到溫熱的皮膚,霎時間融化成為冰涼的液體,順著肌肉和骨骼流下
來,寒氣入骨,卻讓我剛才躁動不安的心情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我就這麽站在寒風里吹了一會,渾身的疲憊感都漸漸地消散了個幹凈,筋骨
和肌肉一寸寸地鬆爽下來。回想著剛才在辦公室里發生的那一幕,我驚奇地發現,
自己竟然絲毫沒有被影響,決意要做一個好警察的信心似乎更加蓬勃堅定了。

    雪花還在漫天飛舞著,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些潔白
的雪花就變成了無數黑灰色的大塊塵埃,往下洶湧地砸過來。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睫毛和頭發上都落滿了雪。過了一會,我低下頭,
把筆記本和飯盒的提手握的更緊了些,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了家,我放下飯盒和筆記本,把身上的雪抖落了大部分,直接去浴室
沖了個熱水澡,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加上上級領導的精神施壓,讓我頭疼不已、
四肢疲憊。在熱水中泡了一陣子,我才覺得自己整個人恢複了過來,每一個細胞
才緩緩地放鬆了下來,如獲新生。

    洗過澡之後,我回到房間里,一下子倒在自己的床上,皮膚貼著柔軟的床鋪,
很是舒服,沒一會工夫,我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就漸漸地睡著了。

    窗外飄著一點小雪花,房間里暖氣開的很足,我裹著一條柔軟厚實的毯子,
睡得很踏實,廚房里的定時咖啡機自己亮了一個綠色的光點,「叮」的一聲,不
一會兒,空氣中漸漸彌漫起咖啡的苦澀味道,夾雜著一點淡淡的香氣。整個氣氛
仿佛是在空氣中傾倒了一杯甜蜜的蜂蜜水,包裹著焦糖的滋味,一點點蔓延開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夢境中掉下了萬丈深淵,這才突然驚醒了,感覺整
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嗯…」我模模糊糊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甚大的哈欠,才從床榻上起來,
揉了揉一團亂得像雞窩一樣的頭發,閉著眼睛從床頭櫃上摸出來一只手表看了一
眼,指針正好指到四點三十分的位置。

    還早。

    我站起身,拖拉著拖鞋走進客廳,看見了一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身影,穿了
一身小洋裝,眉頭緊鎖著,垂著頭,一條手臂放在膝蓋的位置,另一條手臂擡起
來扶著額頭,不時地嘆著氣。

    我微微一楞怔,走的近了一點,叫了聲:「姑媽,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啊。」

    姑媽坐在沙發上,卻好像沒有聽到我說話似的,依舊眉頭伸縮、愁容滿面,
五官都皺了起來,似乎正在想什麽煩心的事情,沒有搭理我。這樣的情況可是很
少有。

    我有些疑惑地皺起一點點眉頭,又往前走了幾步,試探著提高了嗓音叫到:
「姑媽?你怎麽了?」

    她仍然不說話,保持著剛才的那個樣子,幾乎沒有改變。

    我又走的近了點,索性超級大聲地突然沖到她耳朵邊上大喊:「姑媽!!」

    姑媽這才微微地楞怔了一下,擡起頭來看著我,眼底似乎有些泛紅,啞著嗓
子問道:「淩淩?你、你醒了?」

    我眉頭鎖的更深了些,在她旁邊坐下來,關切地問了句:「姑媽,你今天是
怎麽了?在醫院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今天她在醫院的時候那個反應,已經叫我很在意,現在回到家,卻好像更嚴
重了,讓我怎麽能不擔心,剛才起床的那股子起床氣一下子就被我拋到了九霄雲
外。

    姑媽聽見我這麽一說,卻是立即否定了,沖著我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臉來,
語氣聽起來也很疲憊:「我沒事,就是太累了,你別擔心。」頓了頓,似乎突然
想到了什麽,轉過來看著我,臉色變得有些擔憂,問道:「淩淩,你餓了沒?今
天晚上我們出去吃吧,我沒買吃的回來。」說著,她轉過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包,
卻依舊是兩眼無神、目光空洞的樣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長氣,伸手去把她輕輕地重新拉回沙發上坐好,問
道:「姑媽,你今天是不是在醫院里面遇見什麽人了?」

    今天上午在醫院里,我去衛生間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可我不過吹了個衣
服,前前後後頂多十幾分鐘,再出來的時候她臉色就突然間不對了,語氣也結結
巴巴的。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里面,應該是發生了些事情的,而且我出來的時
候,大廳里並沒有任何騷亂,如果真的是有了什麽事情,在醫院那種氣氛那麽沉
重的環境中,一定會引起別人的註意,所以我猜想,姑媽很有可能是看見了什麽
人。可是究竟會是什麽人呢?

    在我的印象里,姑媽一直都是一個溫柔善良、聰明能幹的女強人,她就像能
穿著高跟鞋和小禮服徒手爬上東方明珠的女蜘蛛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她總是
那麽大方得體、談吐優雅,我陳海淩在跟隨姑媽長大的這麽二十多年時間里,還
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這種表情。既痛苦,又失望,甚至還夾雜著幾分憎惡和仇恨。

    一個這麽溫柔的女子,究竟是遇見了什麽樣的人,才會流露出這麽可怕的神
情來?

    陳嘉倩聽見自己的侄子這樣問她,不由得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她這個侄子張
頭腦精明、反應敏銳,肯定是已經猜出來了什麽,不過應該也還沒有想到那一步
才對。

    想到這里,陳嘉倩又略略地思量了一下,對著自己的侄子面不改色地說:
「沒什麽,只不過是一個混賬而已,一個做了雞的女人罷了。」

    我聽見姑媽這樣說,更加不解,接著問了一句:「這個女人是什麽人啊?姑
媽,她以前跟你有矛盾嗎?」

    話音落地,陳嘉倩臉色一下子又變得煞白了豈止兩三分,手上不自覺地微微
抖動了幾下,隨即立刻攥成了拳頭,臉上努力扯出個溫柔似水的笑容來,看著自
己雙眸明亮清澈的侄子,費盡心思地把殘忍的事實外面裹上甜美的糖衣外殼。

    我看著姑媽,看著她額頭上已經滲出來的一點汗水,聽見她一如既往的聲音
說:「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你才剛生下來,還什麽都不知道呢,不過這麽
多年也都過去了,那些恩怨情仇也是時候該放下了,我今天是沒有控制好自己的
情緒,讓你擔心了,淩淩,姑媽給你道歉,你也不要再糾結了,好不好?」

    我若有所思,心里揣測著她這一番話有幾分真實幾分虛假,可是一看到她略
帶求饒和歉意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這是我的親姑姑,是從小撫養我長大、比親媽還要親的女人,是我們陳家的
頂梁柱,她那麽溫柔那麽好,對我從來都沒說過
半句假話,我竟然懷疑她現在是
在對我撒謊,這…這簡直不可原諒!

    慚愧很快地化成一股波浪,把我心里的那一點疑惑和懷疑給席卷走了,什麽
也沒留下。

    我很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了,姑媽,只要你沒事就好,
是我想多了。」

    說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這兩天在警局遇見的煩心事,長嘆了一口
氣,整個身子往沙發上一趟,像一灘融化了的爛泥。

    姑媽關切的問:「怎麽了?是不是餓了?我們現在就出去吃飯吧。」說著,
就往一旁的衣帽間走去,很快地給我拿出來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和一件厚實的毛衣
放在我旁邊。

    我搖了搖頭,原本就亂的很的頭髮這一下更是變成了真的雞窩,欲哭無淚地
抱怨道:「唉,上班才兩天,我就覺得自己快死了。」

    姑媽聽我這麽一說,「噗嗤」一笑,臉色鬆下來幾分,跟我開起了玩笑:
「你這孩子,又胡說八道了。你現在也是個大小夥子了,成年人就該有個成年人
的樣子,別整天不想吃苦,稍微幹一點活就叫苦叫累,這樣以後怎麽找女朋友啊,
難道要把臟活累活都扔給女孩子去幹?」

    我躺在沙發上,兩眼絕望的望著天花板,眼里含了一包晶亮亮的淚水,回答
道:「唉,哪有這樣的臟活累活啊,簡直是沒天理,要我怎麽幹啊。」

    姑媽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彎起來,像一彎好看的新月,打趣道:「什麽臟活
累活啊,把我英明神武的大侄子為難成了這個樣子?難不成你領導還讓你去上刀
山下火海啊?」

    我欲哭無淚地「啊」了一聲,說道:「要是他真讓我去上刀山下火海倒好了,
一了百了,總比現在下的這破任務強不知道多少!」

    姑媽眉頭一皺,有些好奇地問我:「怎麽了?你們領導到底給你安排了什麽
任務啊?」

    我掰著手指頭數了一數,想一想我也就只是個普通的人類,長這麽大還沒談
過女朋友沒娶過媳婦,沒能把我們老陳家的優秀基因給傳承下去,我的命可以說
是十分金貴的了,可是我要是真成了張語綺的貼身保鏢,隨時都有可能挨槍子死
了,那也太劃不來了。我又不是貓,能有九條命,我陳海淩堂堂七尺男子漢,長
了這麽大還是頭一回感受到性命的重要性。

    想到這里,我又是一股熱淚湧上來,抽抽搭搭了一會,才回姑媽的話說道:
「前兩天帝都酒店那邊不是出了個大事嗎,咱們帝都的頭號商業巨賈郭深,還有
他的女朋友張語綺,兩個人在這場事故里面受了傷,局里安排我去做筆錄,然後
昨天,我去郊區一個造紙廠里調查另外一個案件的時候,在郊區的一個廢棄工廠
里面發現了張語綺,就把她帶回了醫院,所以昨天晚上才會守在醫院沒有回來。
今天我回局里複命,不過就是多說了幾句話,我那個領導就故意刁難我,讓我去
做張語綺的全天候私人保鏢?!姑媽您說,那張語綺和郭深都是黑社會的人,她
身邊那麽危險,竟然把我一個人給派過去,分明是看我好欺負嘛,真是欺人太甚!」
  
    我嘟嘟嘟地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完了這一大堆話,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心
里的委屈就像開了閘的黃河水,嘩啦啦的一口氣全流了出來,這麽說完之後,心
里好受多了。

    陳嘉倩聽完這幾句話,原本在衣櫃里翻騰的手突然間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血
色又流逝了幾分,最終卻還是輕輕地說了一聲:「既然領導派你去,就沒有辦法
了,淩淩,你記住,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沒有走歪路,這就夠了。不過既
然你說了,那兩個人是黑社會,你就要多長個心眼,在他們身邊的時候格外小心
一點,姑媽相信你肯定會做好的。」

    我翻個身起來,抱著姑媽給我挑好的衣服,跳跑著進了自己房間去換衣服,
不管那麽多三七二十一,我現在餓了,得先去吃東西才是。

    我走的太快,而且沒有回頭。

    如果我能稍微走的慢一點,或者能稍微停頓一下腳步,回頭去看一眼,我就
能夠看到,姑媽從衣帽間里慢慢探出來的側臉,眉頭微蹙著,神情滿是悲憫和掙
紮,眼角隱隱約約有一點微弱的淚光在閃爍。

    醫院里面。

    張語綺冷靜地把陳嘉倩甩在了身後,沒再去看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憎恨
神情,搖曳生姿地扶著樓梯間的扶手往樓上走去。

    高跟鞋剛剛踩到郭深病房門口的地板上,張語綺就聽見里面傳來郭深的怒罵
聲:「這點小事都他媽辦不好,老子養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啊!你他媽說話啊!」

    伴隨著的,是不知道什麽東西碎裂開來的清脆聲音,和小聲的求饒聲。

    對於這種場景,張語綺已經見怪不怪,可以說是習以為常了。郭深脾氣一向
火爆急躁,又十分好面子,現在鬧了這麽一出,心里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不過
現在聽他這個罵人的動靜,應該是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這樣也好,不用自
己太過擔心了,事情也會如計劃一樣順順利利地進行下去。

    張語綺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充滿了風塵
氣息的笑容,推開門走了進去,對著郭深柔聲細語道:「呦,深哥,你醒了?」

    郭深坐在病床上,臉色很難看,白色的被子和枕頭已經被蹂躪得亂七八糟,
看見張語綺進來,微微楞怔了一下:「玫瑰?!你怎麽在這!」突然間頭又轉了
個方向,沖著剛剛被罵的那個人吼了一聲:「你他媽剛才不是還說玫瑰被抓走了
嗎?!現在都敢不說實話了是吧!是不是嫌命長啊!」

    那個人被郭深寒光射影的眼神和毫不掩飾的咄咄逼人的語氣嚇得大氣不敢出,
趴在地上,小聲哭叫著:「深哥,深哥饒命啊…」連為自己辯解都忘了。

    張語綺笑得春風拂面,扭著纖細的腰肢走過去坐在病床旁邊,塗了鮮艷的正
紅色口紅的飽滿雙唇輕輕張開,柔若無骨的手往郭深手上摸過去,語氣有些嬌嗔
道:「深哥,你別因為這種小人物氣壞了身子,你才剛剛恢複,可不能再意氣用
事了啊。」

    說著話,身子還往前一扭一扭的,胸前的波濤洶湧往郭深面前又湊湊,郭深
眼神暗了暗,又抓起一個白色的煙灰缸往地上砸了過去:「今天算你運氣好!還
不快滾!」

    地上的男人爬起來,不住地點頭哈腰,很快地跑了出去,把病房的門重新關
上了。

    郭深的手開始不老實地往張語綺身上上下摸來摸去的,把張語綺直接按倒在
了自己懷里,勾起一邊唇角邪笑著說:「剛才那狗東西還跟我說,你被成子那老
流氓給抓走了,我還以為,你現在應該會在他的床上,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好好
的回來了,玫瑰啊玫瑰,我真是沒看錯人。」

    說著話,手已經從張語綺領口處伸了進去,開始撥弄張語綺雪白的乳房上面
的那一處傲然挺立的紅梅。

    張語綺早已經習慣了郭深的這種惡俗趣味,他本來就是一個骨子里藏著獸性
的人,一旦獸欲上來了,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身邊有什麽人,他都不在乎,也不
管張語綺是不是在乎,就會扯下張語綺身上的衣裳,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
他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解開了一條拉鏈而已,每次結束之後,都還是一副衣冠
楚楚的樣子。

    張語綺迎合著郭深的動作,身體又故意往上挺了挺,把自己的胸往郭深手里
送了送,嬌嗔道:「深哥你說什麽呢,我現在是你的人,別人誰敢惹我。我只不
過是略施雕蟲小技,就好好的回來了啊。」

    郭深低下頭,在張語綺的脖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了懷里的女人身上
強烈而甜美的女人香氣,身下的某一處已經起了反應,額頭青筋開始微微跳動,
但他今天卻出奇的有耐心,手還在那一處用力地揉搓著,把柔軟雪白的雙峰捏成
各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形狀,一雙眼睛里卻不夾雜任何的性欲,只透露著狼性的兇
狠和敏銳,語氣中滿是質問地說:「哦那你是怎麽回來的呢?」

    張語綺心頭緊,臉上笑意依舊:「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了警察,我被成子綁架,
扔到了郊外的一個廢棄工廠里,你猜怎麽著?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
然是被一個路過執勤的警察給救回來的。深哥,你說,這事情諷刺不諷刺啊?哈
哈哈…」

    郭深聽見警察兩個字,十分不屑地哧了一聲,有些粗糙的手指肚撫摸過張語
綺嬌嫩飽滿的嘴唇,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邪邪地笑了一聲:「那也就是說,
沒讓成子那狗東西得逞?」

    張語綺故作嬌羞地目光躲閃了一下,手臂卻是主動地抱上了郭深的脖子,語
氣滿滿的撒嬌:「當然沒有了,我既然是深哥的人,怎麽會讓別人占走便宜呢?」

    郭深揉搓著張語綺的嘴唇,語氣森冷得如同來自地獄的死神修羅:「不過就
算真的被那老東西占了便宜倒也沒事,我腿中槍了,現在行動也不方便,」說到
這里,頓了頓,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張語綺的眼睛,手上又加大了力度,挑了挑眉
接著說道:「你聽懂了嗎?」

    張語綺在心底冷冷地一笑,她當然聽懂了。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已
經習慣了郭深脾氣的變幻莫測,從一開始的床上惡趣味,每天都把她蹂躪的要昏
死過去,到後來的隨時隨地做愛和口交,甚至是在郭深正在吃早飯的時候赤身裸
體地跪在地上給他口交,就算不喜歡,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強迫自己去接受,現在
也早就已經麻木不仁了。

    心里雖然這麽想著,張語綺臉上卻還是作出一副嬌羞的姿態來,輕輕推了郭
深一下:「深哥~你好壞啊~」

    郭深讓張語綺從自己懷里下來,自己從身後拿了兩個枕頭墊好,兩條長腿一
分開,雙手放在腦後,挑起一邊眉毛看著張語綺,輕輕揚了揚下巴,一句話也不
說,張語綺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張語綺爬過去,慢慢繞上郭深的腰部,輕輕
解開郭深的皮帶,俯下身子去,用牙齒咬住郭深褲子的紐扣,動作十分熟練,幾
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扣子用舌頭給靈巧地解開了,又故意用胸去蹭已經高高的聳
起的那一處,看得出來郭深的性欲已經被完全挑了起來,陰莖的位置,褲子布料
都鼓出來了一個大包,飽滿的一大團膨脹著,蠢蠢欲動,在張語綺臉前面幾寸的
位置耀武揚威地招搖著。郭深靠在兩個枕頭上,臉色很是輕鬆隨意,就那麽低著
頭看著在自己褲襠前面賣弄風騷的張語綺。

    她今天穿的裙子很恰到好處,身子微微彎下去一點,就能看見她的兩朵豐腴
誘人的、像盛開的大朵百合花一樣的胸脯肉。此時她跪坐在郭深身上,不但白花
花的酥胸呼之欲出,就連屁股高高的撅了起來,臀部的肌肉圓滑而緊致,如同兩
塊精致誘人的點心在郭深熾熱的眼神里搖擺著。

    張語綺把海藻般的長髮往身後一散,露出明晰白嫩的半邊側臉來,輕輕地拉
開了郭深褲子上的拉鏈,只剩下一條內褲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手伸了進去,把
郭深的內褲也一點一點地脫了下來,頓時,一根紫黑色的大肉棒就順勢「唰」的
一聲彈了出來,正好彈在了張語綺的嘴唇上,頂端分泌出來的透明的液體也沾了
一些上去。

    可是張語綺卻似乎一點都不生氣,一只手抓著灼熱而堅挺、表面有青筋突出
的陰莖上,另一只手往下可一點,隔著茂盛的黑色森林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握
住了一顆卵蛋。


                               【未完待續】
2018-8-17 2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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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6)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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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8/21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六章

  郭深臉上掛著依舊不動聲色的表情,只歪著頭看著張語綺,嘴角有些玩味地
勾起來了一點。他雖然是個男人,也有很強烈的生理需求前的這個女人,美麗高
貴、氣質出眾,可他之所以選擇張語綺,並不只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張語綺身
上具有一種別的絕大多數女人都不具備的品質:聰明能幹。不僅如此,張語綺身
為一個女人,在黑白兩道卻都能應付自如,能收放自如地做到百花叢中過,片葉
不沾身,把黑白兩道的事情都做到了極致。且在黑幫也坐上了高位,對於一個女
人來說,這一點尤其難得。

  憑借著這麼幾點綜合起來,才配得上做他郭深的女人。不僅僅是外貌上能給
他撐起面子來,在事務上可謂是他的左膀右臂。說白了,郭深和張語綺兩個人在
一起,只不過是互相榨取對方身上的有限資源罷了,只是相比之下,張語綺畢竟
勢力還是稍微的弱一點,所以不得不依附著郭深,就像一棵菟絲子,為了能生存
下去並且往上爬,不得不依靠著一棵高大的喬木生長。可是菟絲子為了自己的良
好生長,往往能夠舍棄掉一切,甚至把枝條伸進自己所依附的樹幹里面,拼命的
吸取這棵大樹自身所具有的營養,最終菟絲子長的枝繁葉茂、蓬蓬勃勃,而那棵
大樹,已經坍塌下去,枝幹枯萎死亡,再也沒有了一點生氣。

  郭深眼神閃爍了一下,垂下頭看著張語綺,他不是那麼愚蠢的大樹,不會被
菟絲子利用至死。

  張語綺卻全然沒有註意到郭深此時臉色發生的微妙變化,仍低著頭,長發遮
住了臉頰,手上的動作卻很熟練,可以看得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她纖細白嫩的手輕輕握住郭深的一顆卵蛋,鮮艷的紅唇在紫黑色的肉棒頂端若有
若無地觸碰著,這個動作能非常容易地勾起蟄伏在一個人身體里的最原始的欲望
。果然,即使冷靜淡然如郭深,整個身子也淡淡地震顫了一下。

  張語綺唇角輕輕勾起來了一點,手也轉移了陣地,握住另外一顆卵蛋輕輕揉
搓著,嘴巴張大了一點,把郭深的肉棒前端的整個大大的像雞蛋一樣的龜頭含到
了嘴里,舌頭賣力地吮吸和舔舐起來。過了一會,張語綺心頭一硬,猛地一口把
郭深的整根陰莖含了進去,只剩下根部被黑色的陰毛遮蓋住的一小塊地方還裸露
在空氣里,整根硬邦邦的陰莖就毫無阻擋地一下子戳到了張語綺的喉嚨口。張語
綺就像平常一樣閉著眼睛,嘴上和手上同時動作著,大口大口地賣力吮吸著。

  吮吸了一會兒之後,張語綺突然擡起頭,粗大腫脹的陰莖整個裸露出來,猛
地彈了一下出現在空氣中,黑紫色的肉棒上青筋根根爆出的分明,整個肉棒都裹
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液體,也不知道究竟是自身分泌出來的潤滑劑,還是張語綺的
口水,又或許是兩者的混合物,空氣中彌漫著曖昧不清的灼熱氣息。龜頭抽離張
語綺的嘴巴的瞬間,發出了「啵」的一聲,就像魚的嘴巴抽離了水一樣,整個房
間里霎時間又變得色情了許多。正歡快蓬勃的陰莖突然沒了周圍的緊致的包裹,
愈發活躍起來,在溫熱的空氣中又跳動了幾下。

  房間里空調的溫度調的正合適,郭深的褲子被微微脫下去了一點。如果是換
作平常,郭深是要生氣的,可是現在,他看著閉著眼睛,粉嫩的小舌在自己的大
肉棒上來回舔舐的張語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剛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語。張語綺
既然是被成子帶走了,成子又是一個那麼貪財好色的老流氓,怎麼可能會這麼輕
易地把張語綺給好好地送回來?至於張語綺剛才解釋的什麼什麼警察,他不得不
留個心眼。他和張語綺是混跡黑幫的,整個帝都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而且對方
還是個警察,他和警局那邊,也算是有些交情,底下的事情一般都打點的妥妥當
當。他郭深做事情有原則,一般都是點到為止,不該說的話一句也不會多說,不
該花的錢一分也不會多花,平常只跟領導階層的人有交集,錢也都流進了這些人
的口袋里面。這群螞蝗吸血鬼拿了錢,自然就要吩咐著手底下的人,在郭深和張
語綺的事情身上能放一把就放一把。而手下的人自然也就不好辦,這樣一來二去
,人心不古,能生出什麼幺蛾子來誰也不知道,這群基層的小警察見了張語綺受
傷,不上去撒泡尿估計都是好的了,怎麼還會把她送到醫院?

  郭深很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根本不可能會相信所謂的善良和真意,在這個世
界上,溫柔和善良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換取不來任何的利益,有些時候還要搭上
別的一些沈重的代價。

  張語綺,血玫瑰,是外界人眼中女王一樣的人物,神一般的存在。而現在這
個女王,就趴在自己的胯下,賣力地吮吸著自己的私密部位。這種強烈的征服欲
讓他覺的很痛快,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暢爽感覺,從五臟六腑中產生出來,漸漸
地蔓延進入四肢百骸中。心理上的快感很快地就極大程度地超越了生理上的,占
據了高位,舉著小旗子「呼啦呼啦」地搖著。

  肉棒上突然沒了快感,郭深有些不快地皺起眉頭要去拉張語綺的頭,就在此
時,張語綺突然就低下頭去,把郭深的另一顆卵蛋含在了嘴里砸吧著。

  郭深瞬間感覺整個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叫囂著強烈的性欲和沖動
,這種打個巴掌又給個甜棗的感覺,尤其是運用在性愛里面,顯得格外妙不可言
,高潮疊起。張語綺一只手揉搓著,另一邊用嘴親吻舔舐著,很快,連兩顆卵蛋
也變得充血腫脹、晶瑩潤澤起來。

  就這麼反反複複地動作了很長時間,張語綺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嘴唇和肉
棒緊緊相貼著的地方不時地滲出口水和愛液的混合液體,沿著張語綺的臉頰往下
流淌著,一點一點地滲進郭深身下雪白的床單里面。突然,郭深整個身子震了一
下,伸出兩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張語綺的頭,用蠻力固定著不讓她亂動,自己大力
地開始往前挺動腰身,肌肉緊繃,瘋狂的往前送著身體。

  張語綺喉嚨里被粗大的異物不斷地侵犯著,卻硬生生地壓抑住了身體的本能
,沒有躲避,只當自己的身體是個沒有感覺的破布娃娃,任郭深擺弄著。這種事
情,她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郭深有惡趣味,每次像這樣口交之後,都一定
會在她嘴巴里面內射出來,讓那些混濁粘膩、帶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的白色液體在
她嘴巴里釋放出來,然後咽下去。

  這一次當然也沒有例外。

  郭深用力地挺了幾下身子,灼熱滾燙的精液從龜頭前端的馬眼里面直接噴射
了出來。郭深臉上肌肉緊緊地繃著,兩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額頭上隱隱約約
有幾根粗壯的青筋跳躍的歡快,整個身體都微微的有些顫抖起來,殘存著高潮過
後的快感。

  而張語綺就沒有那麼好受了,郭深高潮之後,疲軟下來的陰莖還在她嘴里停
留著,整個口腔中都充滿了濃稠腥膩的白色濁液,並且郭深看起來沒有一點要把
自己的陰莖從她嘴里抽出去的意思。張語綺閉了一下眼睛,最終還是像平常那樣
,「咕咚」一大口把滿嘴的精液都咽到了喉嚨里,連一滴都沒有漏出來。她知道
,郭深不喜歡被弄臟。

  做完了這個動作之後,郭深瞇著眼睛看了張語綺一眼,才很是滿意地往後咧
了一下身子,疲軟下來的陰莖像一塊肉囊,從張語綺鮮紅美艷的嘴唇之間滑了出
來,帶出了一點白色的液體,沾染在張語綺的唇畔,紅白交加,相互映襯,更加
魅惑誘人。

  郭深懶洋洋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剛才高潮的時候,大腿和屁股的地方滲出來
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打濕了床單,白色的布料粘在皮膚上,有點不太舒服。

  張語綺稍微緩了幾秒鐘,剛剛口交的時候,眼睛里面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著一
點淚水,現在幹涸了之後有些粘膩,睜眼睛的時候,眸底流轉著盈盈的水光,顯
得分外誘人。很快地,她就恢複了一臉妖冶的笑容,探過身子去從床頭櫃上摸出
來幾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把郭深下身殘留著的液體擦幹凈了,纖細的手指把紙巾
揉成一團,準確無誤地丟進了擺放在病房的角落里的垃圾桶。然後細心地把郭深
的褲子重新穿好,自己則翻了個身下床去,走進衛生間里漱了個口,直到嘴巴里
沒有任何腥臭味之後才重新走了出來坐在床邊,臉上的表情深情款款的,就這麼
註視著郭深,腰肢一扭,聲音柔媚得似乎能滴出水來:「深哥,口渴嗎?要不要
喝水?」

  郭深剛才在腦子里洋洋灑灑地想了那麼一大堆東西,現在看著張語綺,卻是
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勾起唇角邪邪地笑了一下,臉上的那條刀疤看起來像一條
彎彎曲曲的蜈蚣趴在皮膚表面,十分駭人。聽見張語綺溫柔的問話聲,也只是懶
懶地悶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張語綺十分有眼色地站起來,走到郭深腦袋旁邊的位置,從桌子上拿起杯子
和保溫杯開始倒水。水流緩緩地被倒入杯子,聲音清脆。郭深偏過頭看著張語綺
,此時張語綺的翹臀就在離郭深不到兩寸的位置,兩瓣緊致挺翹的臀肉被緊身的
包臀連衣裙包裹在里面,顯得凹凸有致,兩條美腿筆直地靠在一起,肌肉結實,
形態勻稱,更是在妖嬈嫵媚的基礎之上平添了一份精致幹練之美。

  郭深喉頭一凜,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欲望又不可遏制地擡起了頭。

  張語綺倒好了半杯水,轉過身來坐下,扶著郭深往上坐了坐,又細心地從一
邊拿來兩個軟墊放在郭深背後,讓他能夠坐的舒服一點。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之
後,才把杯子拿起來,伺候著給郭深餵了小半杯水。

  郭深抿了抿有些濕潤的嘴唇,一雙眼睛像鷹隼一樣死死地盯住張語綺。而張
語綺卻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如芒刺在背的眼神,表情很平淡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把杯子重新放回到了床頭櫃上。由於微妙的角度問題,張語綺的整個身子都快要
貼在了郭深的上半身上,一對酥胸更是差一點就直接挨到了郭深的臉頰,霎時間
,一股子淡淡的女人體香就絲毫不加掩飾地橫沖直撞進了郭深的鼻翼,將剛剛那
股已經升起的無名欲火又往上竄高了幾寸。

  郭深眼神暗淡了一下,突然間猛地擡起一條手臂,按住張語綺的脊背,把張
語綺整個人揉到自己懷里,用力地在張語綺正紅色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從鼻孔中
噴出一股灼熱滾燙的氣息來,聲音低沈,響在張語綺耳畔:「坐上來,自己動。
」說著,抓起張語綺的手就往自己的褲襠中間按過去。

  張語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手心就已經摸到了那一處灼熱的堅硬,心里有些
微微的驚訝,這才剛過去最多幾分鐘,她沒想到郭深就又起了反應。

  剛剛的那股子惡心勁還在喉嚨里翻騰著沒緩過來,張語綺實在是沒有任何心
情再去招架郭深突然又莫名其妙出現的性趣。

  略略地思考了一會之後,張語綺臉上笑得比剛才又燦爛了幾分,湊過去主動
在郭深喉頭的喉結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往後悄悄坐遠了幾分:「
深哥~你看你,我知道你想我,也不用這麼心急啊。你現在雖然醒了,身上的傷
卻還是不能松懈啊,萬一這個時候再出了岔子,給了家族里那些老家夥可乘之機
,您說可怎麼辦是好?對嗎?」

  郭深聞著張語綺身上飄過來的一點點脂粉味道,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瞬間
就沒了什麼興致,也不再顧及張語綺往後咧身子的這個小動作。不過張語綺說的
話倒是還有點道理,家族里的那群老東西整天都虎視眈眈的,明明沒有什麼事也
能給作出來一些事端來,更不用說這一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受重傷進了
醫院不說,還驚動了警局方面,鬧得風風雨雨、滿城皆知,家族里的那群人肯定
已經興奮的夜不能寐,估計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這樣的情況下,他現在人
在醫院,還不知道那群老東西正在籌備什麼,不得不說,那群老東西一天不死光
,對自己來說就會一直是絕大的威脅。這個後患不處,這高處不勝寒的位子他就
不可能安安穩穩地坐下去。

  想到這里,郭深的眼神晦明不定地閃爍了一下,卻沒有對著張語綺說出自己
的真實想法,話音一轉,問道:「對了,你說的那個把你救回來的警察,是什麼
人?跟我們有交情嗎?」

  張語綺勾起唇角,嫵媚一笑,嬌嗔道:「那不過就是個傻不楞登的毛頭小夥
子,好像是警局新來的人,不太懂規矩,怎麼可能和我們有交情呢?深哥,你休
息一會,別再想這麼多了,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任務費勁,可就不值得了。」

  郭深眼底閃過一陣寒光,卻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笑了
一聲,沖著張語綺勾勾手指。

  張語綺乖巧地又往前湊了湊,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臉頰湊過去,正正好落
在郭深的手掌心里,纖細白嫩的肌膚接觸著郭深有些粗糙的手指肚,摩擦得有一
點疼痛。

  郭深曖昧不清地盯著張語綺,那眼神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正盯著一塊鮮
嫩肥美的生肉,半晌,才慢慢地開口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再問別
人的事情。今天你欠下我的這一次,你準備怎麼還我?嗯?」說著話,另一只手
已經不安分地在張語綺身上開始遊走。

  先是在張語綺圓潤挺翹的臀部上面掐了一把,用力地揉搓了一會,又往上移
動,繞過張語綺扁平的小腹,從張語綺的衣領領口處伸了進去,握住一只高聳的
豐盈慢慢把玩起來,手指肚若有若無地輕輕撫摸著頂端的那一點紅梅。

  張語綺輕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捉住了郭深正為所欲為的那只手,捏在自
己手心里,嘴唇湊上去輕輕親了一下,對著郭深露出一個溫婉而勾人的笑臉來,
說道:「深哥,我還不是考慮到你的身體嗎,您說,您這兩條腿都受傷了,萬一
一會人家忍不住,稍微劇烈了一點,讓您落下後遺癥了,您說可怎麼好?好了,
那您要是還不開心的話,我保證,就當…是我現在借的債好了,等您好一點了,
就連本帶利地還給您,好不好啊?」說著話,語氣中是滿滿的嬌嗔味道,還沖著
郭深暗送秋波,輕輕地拋出去一個媚眼,就這麼一推一送的,就把郭深的手給悄
無聲息地移開了。

  郭深也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只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是一副若有所
思的表情,他在思考,這短短的兩天時間里,家族里面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亂七
八糟的事情,恐怕現在早就已經是烏煙瘴氣的了。

  郭深皺起眉頭,眉宇深鎖,擡起頭來看著張語綺,眼底閃過一陣寒光,夾雜
著深沈的血色,沈下聲音開了口:「給我辦手續,我要盡快出院。」

  張語綺眼光微微瀲灩了一下,鮮艷的正紅色嘴唇勾起來一點弧度,眸光深邃
,看著郭深,慢慢回答道:「好。」

  在一樓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張語綺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是警
察局局長打來的電話。

  張語綺皺起眉頭,手指輕輕劃了一下,把手機湊到耳邊,冷冷地開了口:「
餵?」

  和張語綺比起來,對面的局長顯得氣勢明顯不足了一大截,隔著屏幕都似乎
能看得見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堆著滿臉肥肉假笑的畫面,頭發全都臟兮兮的貼在
頭皮上。

  「張小姐啊,您好您好!嘿嘿嘿…」

  張語綺沒興趣聽他這諂媚的笑,翻了個白眼,有些頭疼地揉額,語氣也變得
有些不客氣和不耐煩,質問道:「王局長,你有事嗎?」

  對面的王局長聽聲音明明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了,可是說話卻唯唯
諾諾、軟弱無力,語氣也讓人聽起來就十分的惡心反胃:「我也沒什麼事…嘿嘿
…我就是問問,郭先生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了?給您安排的病房您住著還滿意嗎?


  張語綺一只手叉著腰,冷冷一笑,對著手機諷刺挖苦道:「王局長,聽你這
個意思,是覺得這病房夠好,想讓深哥在這再多住幾天,還是想讓深哥再多來幾
次?!」

  對面的男人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慌亂起來,急急地解釋道:「啊呀,您說的這
是哪里話,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我知道最近有人在找張小姐和郭先生的麻煩
,我們警局這邊…不出面也實在是說不過去,您說是不是?」

  張語綺瞇了一下眼睛:「所以呢?」

  對面的男人聽見張語綺這麼一說,似乎正好順了自己的意願,語氣也變得比
剛才高昂了幾分,仍是堆滿了諂媚的笑地回答道:「所以,嘿嘿,我鬥膽給您安
排了個保鏢過去,是我手底下的一個新人,您不用顧及什麼,這不是為了掩人耳
目嗎,過了這幾天我就把他撤回來,要是您有什麼不滿意,嘿嘿,都好說、好說
。」

  新人?保鏢?

  張語綺目光暗淡了一下,冷冷地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沒有再理會對面
的男人會說些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然後步履搖曳地往樓上走去。

  三天時間很快地過去了。

  我的新人休假也用完了,這幾天在家好好地休息了一下,感覺精神恢複了不
少,早晨起來照鏡子的時候,整張臉都變得紅潤有光澤了很多。

  我今天心情不錯,洗漱完了之後,還對著鏡子刮了刮新長出來的胡茬子,摸
著光滑的下巴對著鏡子臭美了好一會,又拱進了衣帽間給自己挑了一身很是精神
的衣裳放好,轉過身走進廚房。

  姑媽今天一如既往地提前就去上班了,給我留了她早上起來晨練的時候買回
來的早餐。

  簡單地吃過讓人神清氣爽的早飯之後,我覺得整個人都更加有活力了,又換
了個衣服,抓起鑰匙和手機,雙手插進羽絨服口袋里就出了門。

  剛一出門,遠離了溫暖的空調熱風的我,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
絲毫不加掩飾的涼風,裹挾了一點點雪花,把我身上剩余的那些倦怠全給吹拂了
個幹凈。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把領口捏的更緊了些,深一腳淺一
腳地往公交車站走去。

  大概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里搖晃了二十多分鐘,我就在一座高大的建築
物前面下了車。鏡面一樣折射著光芒的大樓墻壁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之間顯得
十分高檔有格調,而這所高聳在帝都中心的地標性建築物,就是郭深手下最大的
一個企業本部。

  我往手心哈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領導給我發過來的消
息是這麼說的沒錯,讓我到這里找張語綺。

  很快,我這麼一個穿著羽絨服和馬丁靴的、與周圍環境很明顯格格不入的人
就引起了大廳里一個男人的註意,他也一樣穿著剪裁得體的精致西裝,帶著好看
的昂貴袖扣,跟那些來來往往的木頭人唯一的一點區別是,他的襯衣領口處別了
一個小小的銀色徽章,應該是個經理一類的人物。

  他走過來,臉色硬邦邦地板著,先是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然後露出了
一個很不屑的表情,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你是什麼人?我們公司這個
點不點外賣。」

  送外賣?

  我聽他這麼一說,倒是「噗嗤」一聲樂了,不慌不忙地從褲兜里摸出自己的
警察證,啪嗒一下子打開來,語氣鎮定自如:「你好,我是xx警局的警員,是
你們公司張小姐委托我過來的。」

  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貨色,我一向嗤之以鼻,不過眼下我也並不打算過多的去
羞辱他。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一種處世之道,是一種做人的智慧,經過這麼幾
年的實踐,我越來越覺得這句話是真的意蘊無窮。

  果然,那人看見我的警察證之後,臉色一下子白了幾分,剛才那股子囂張的
氣焰也往下降了不少,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硬撐著,扶了扶掛在鼻子上的金絲眼
鏡,看著我咳了咳嗓子:「哪個張小姐?」

  我把警察證重新收回口袋里,定定地看著這個矮我一頭卻心思骯臟至極的男
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張語綺,張小姐。」

  張語綺三個字一落地,對面的男人早已經是面如土色,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
冷汗滲出來,「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突然雙手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臉上
瞬間就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比那川劇變臉還要精彩上一分不止,討好地上下搖了
搖我的手:「啊呀,這真是…真是的,我今天也是事情太多給忙忘了,都不記得
董事長還交代過您要過來,讓我註意接待著,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我面色依舊很平靜,跟剛進門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
的手,撇了一眼這個剛才還頤氣指使,現在卻低三下四恨不得跪下給我舔鞋的男
人,冷冷地說:「不用了,請你通知張小姐一聲我已經過來了,接下來去哪?」

  男人倒也不介意我把手就這麼幹脆地抽了回去,自己把兩只肥膩的手握在一
起揉搓著,那動作和神情,像極了一只貪婪、惡心到令人作嘔的蒼蠅。聽見我這
麼一說,仍是「嘿嘿」地笑著,彎下腰來:「您這邊請,董事長都已經安排好了
。」說著,手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沖著大廳里面的方向。

  我只覺得厭惡至極,同時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在警局的那個肥胖油膩的
領導,他們兩個人,給我的感覺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我跟著他走進後面的會客廳,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有些感慨。前面那麼
一個偌大的大廳里面,竟然還別有洞天,劈出了更大的一處空間,無論是裝潢還
是品味,都讓人嘆為觀止。

  不過我今天來不是來參觀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男人一直掛著大大的諂媚的笑臉,卑躬屈膝地跟在我身旁,走到電梯門口的
時候,還專門多嘴給我解釋了一句:「董事長現在就在頂樓辦公室里,我這就送
您上去,待會…待會見了董事長,剛才的小插曲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提
起了,嘿嘿嘿…」

  我翻了一下眼皮,走進電梯,從頭到尾手都沒有擡一下,只筆直地站在一旁
。那個男人打開了電梯,又按了頂層的按鈕,「叮」的一聲之後,電梯開始迅速
而平穩地往上移動。

  我站在電梯里,感覺心情是說不上來的複雜。

  我本來確實是有一腔熱血,以為自己當了警察就能怎麼樣怎麼樣的,而且一
上手就遇到了像槍擊案件這麼大的案子,涉事人還是郭深和張語綺這麼兩個身份
複雜的人,在與他們的交涉之中,我才漸漸地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拼搏,到最後換來的自以為是最好的結果,甚至還達不到這
些人的生活起點。接觸了他們以後,我就像是一直住在山腳下面安穩勤懇的一個
老實農民突然間被拉上了山巔,站在雲端之上,看著腳底下的物欲橫流,一時間
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實了。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願意看到張語綺和郭深的。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和冷靜,
我覺得我還是略略有了一點收獲的。郭深和張語綺這兩個人,黑白通吃,實在不
是什麼好招惹的角色,而且據說性子也奇怪的很,這一刻和下一秒的想法和行為
說不定就能夠天差地別,讓人捉摸不透。而且我也和張語綺打過交道,深深地能
夠體會到這個女人的城府之深、心機之重,極其不好惹。連身邊的一個女人都尚
且如此,那麼郭深這個我素未謀面的黑道大哥,自然應該是更加難伺候,俗話說
得好,伴君如伴虎。長期待在這樣位高權重、性情怪異的人身邊,一個稍有不慎
,可能就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雖然說我是個警察,明面上他們就算是顧及著面
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但是一旦躲開了鎂光燈,來到人性的陰暗面,會發生什
麼,就是誰也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從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體格健壯的彪形大漢,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還戴了
一副墨鏡,這麼大的體型一下子冷不丁地出現,就像是面前突然落下來了一座山
,還差點把我嚇了一跳。

  不等我先說話,這個彪形大漢卻是很有禮貌地沖著我彎了一下腰,沖著里間
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深沈醇厚:「陳警官請,董事長在里面已經等候多時
了。」

  在玻璃門上叩擊了幾下,禮貌性地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張語綺聞聲擡起頭來,看見來人是我,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只是沖
著我露出一個職業性假笑來,胳膊沖著放在一旁的小沙發上擺了一下:「恭候多
時了,請進,隨意坐吧。」說完,擡起手按下放在她辦公桌上的一臺臺式電話的
按鈕,吩咐道:「送兩杯咖啡過來,一杯拿鐵,一杯焦糖瑪奇朵,三倍糖漿和奶
油。」對面有個男聲用那種機器人般冷靜的語調回答道:「好的。」然後對方就
掛掉了電話,響了三聲忙音之後,整個環境就重新安靜下來。

  我聞聲放下手臂,點了點頭算是回過禮,平靜地走過去坐下,由於這個玻璃
圍成的小空間里面也鋪滿了剛剛那種長毛地毯,所以即使我穿著硬底皮鞋,也依
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沙發的彈性很好,在我整個人坐下去的時候,也沒有塌陷
的太過厲害。

  而張語綺在做完剛剛那個動作之後,就立即又低下了頭,目光註視著手上那
份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文件,看的很是專註認真,只不時地會翻過一
頁。她今天依舊是一副職場女強人的標準裝扮,月光白色的連衣裙包裹著她前凸
後翹的曼妙身材,頭發在腦後紮成了一個發髻,顯得整個人既精神又幹練,臉上
化了精致的職場女性煙熏妝。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從她的臉頰上慢慢移動到了她的肩膀位置。她今天穿的連
衣裙也是那種中袖款式的冬裝裙,沒有把肩膀露出來,看來肩膀上的槍傷肯定是
還沒有完全恢複。不過明明還身受重傷尚未痊愈,卻能以這麼一副平靜從容的模
樣端坐在公司里處理事務,且受的還是槍傷,是真真正正的子彈從皮肉上飛了過
去,再稍微有那麼一兩寸的偏差,恐怕她的這整條胳膊都會因為主骨碎裂而廢掉
。如此看來,這個女人倒讓我有點兒肅然起敬。

  就這麼僵坐了一會兒,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面走進來另外一個瘦瘦的高個子男
人,手上端了個木制托盤,走進來也沒多說話,小心翼翼地把咖啡從托盤上拿下
來,一杯放在張語綺身邊的辦公桌上,另外一杯則遞給了我,做完這一系列動作
之後,對著我微笑了一下,就把托盤夾在胳膊和身體中間的位置,像一陣風一樣
的很快地走了出去。

  突然,張語綺擡起了頭,手上動作一頓,文件夾的外殼碰在桌子上,發出了
一點聲響,將我從遐想中拉回了現實,也轉過頭去看著她。

  張語綺依然沒有理會那杯已經放了很久的拿鐵,沖著我假笑了一下,正紅色
的嘴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語調客套而冷靜:「不好意思,臨時處理了一點之前
沒處理完的事情,讓你久等了。」


                             【未完待續】
2018-8-21 23: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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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h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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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內容不是重覆的嗎?
2018-8-24 10: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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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o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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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蛮精彩的,刻画了几条故事线,而且对角色的刻画也比较丰满,姑妈,刘语琦等等都没有太脸谱化,故事情节挺精彩的,即使把h的部分去掉,也是一个不错的黑帮故事,蛤蛤?!这个刘语琦的刻画让我总有一种美人鱼里张雨琦的感觉,可以说很有大姐气质了



不白
2018-8-25 13: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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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c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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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底媽媽(第七章)

  張語绮依然沒有理會那杯已經放了很久的拿鐵,沖着我假笑了一下,正紅色
的嘴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語調客套而冷靜:「不好意思,臨時處理了一點之前
沒處理完的事情,讓你久等了。」

  雖然語氣委婉,并且禮貌又周到,卻透露出一種很明顯的拒人千裏之外的冷
漠感,聽在我心裏,好像是吃下去了一串圓潤的珠子,很不舒服。

  我隻好臉色僵硬了一下,也假情假意地客套道:「沒關系,你先忙。」

  張語绮聽我這麽一說,似乎也懶得再與我說太多,徑自拉開她的辦公桌上的
一個小抽屜,從裏面拿出另外一份文件,很幹淨的幾張A4紙摞在一起,纖細白
嫩的手腕,手指盡頭的指甲上塗了色彩飽滿而高級的指甲油,就這麽突兀地一下
子伸到了我面前,語氣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我知道你們局長的好心,
不過我這裏也實在是不缺人手,但既然他非要堅持,我也不好拒絕,在你上崗之
前,先把這個簽了吧。」

  我一愣怔,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這是什麽?」說話的同時,也伸出手去
把那幾張紙接了過來,總不能讓人家就這樣一直僵着吧。等拿到手之後,我低頭
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張白紙上赫然有幾個很大的黑字:兼任保镖合同。
我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種事情也至于去專門打一份合同出來?這簡直是殺
雞用牛刀,也太過小題大做了吧。

  正當我一頭黑線的時候,張語绮冷靜而平淡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份合
同上清楚地說明了接下來這段時間,在你成爲我的貼身保镖之前,所要清楚的所
有事情和注意事項,以及你可以享有的所有權利,你大概看一下,沒什麽問題的
話我們就把合同簽了,然後你就可以開始上崗了。」頓了一頓,看了我一眼,接
着說道:「這樣你我彼此都能有個保障。」

  我聽她這麽一說,倒還是明白了一點,爲了防止我稀裏糊塗地就簽了賣身契,
把自己賣了還幫着人販子數錢,我模模糊糊地悶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偷偷地撇了
張語绮一眼,又低下頭來開始看那份文件,一個字一個字地手指着慢慢地看。這
份文件其實很薄,一共也不過兩三頁紙,上面統共清清楚楚地羅列了二十來條注
意事項,我事無巨細地逐一看了一遍,覺得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都是些
灌水條例而已,也沒什麽需要我太過在意的。在這份荒唐的合同的最後一頁右下
角的位置,已經簽好了「張語绮」三個字,用的是灌水的鋼筆,墨水已經幹涸,
看來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于是我又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伸手從她辦公桌
上擺着的一個筆筒裏拿了一支黑筆出來,幹脆利落地簽上了我的名字,轉過去遞
給了張語绮。

  張語绮接過之後,低下頭大概看了一眼,态度有些敷衍,顯然對這份所謂的
可笑文件也不是多麽在乎,然後就随手把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的一側:「好的,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保镖了,從現在開始的以後幾天裏,你都要二十四
小時跟在我身邊,同時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明白了嗎?」

  明明是個問句,可尾音卻是往下垂的,聽在我耳朵裏,像是質問和命令一般。
我有些無語地應了一聲:「知道了。」大概這種人就是當領導當習慣了,跟誰說
話都會這樣的吧。這麽一想,我也就不太在意了。

  張語绮略略地點了點頭,淺淺地笑了一下:「很好,我們已經見過幾次面,
你應該已經認得我了,那,你怎麽稱呼?」

  我咳了咳嗓子,平靜卻很有底氣地回答道:「我叫陳海淩。」

  之前聽姑媽跟我講過,我的名字是我那個失蹤了很多年的媽媽給我起的。海
淩,遼闊大海,淩雲壯志,很是氣宇軒昂,我從小就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同時也
對給我起了這個名字的母親心懷向往,能給自己的兒子起出這樣的名字的女人,
一定是個蘭心蕙質、秀外慧中、溫柔娴靜的女子吧,隻可惜我現在還沒有能力找
到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在人世間,過得好不好。

  張語绮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卻是突然間就愣怔在了原地,雙眸不由自主地
張大,一隻手悄無聲息地伸到背後,按在桌子上,膝蓋一軟,不過幸好還有手做
支撐,不至于一下子就跌倒摔得那麽難看。

  陳海淩、陳海淩…

  她怎麽會不記得這個名字呢?

  原來,那天在醫院碰到陳嘉倩并不是偶然,這樣看來,陳嘉倩應該是去給陳
海淩送什麽東西的。突然間,張語绮的思緒像一條小船一樣,順着思維的水流,
慢慢漂回了記憶的港灣。那個低矮的房子,那個男人,那個風雨交加的黑漆漆的
夜晚,那樣的場景,就像是用滾燙滾燙的烙鐵在心口用力按下去的一塊傷疤,在
她身體裏面悄無聲息地隐藏了這麽多年,現在聽見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孩子這麽一
說,就像是被人突然間揭開了外面的那一層疤痕,霎時間裏面隐藏着的粉白色嫩
肉便被重新揭露,毫無遮擋地出現在了衆目睽睽之下,鮮血便從傷口中湧出來。
疤痕本就不是身體所自然生出的東西,它是肌膚爲了掩蓋内心的傷口而故意制造
出來的醜陋盔甲,但是那些被掩藏在盔甲之後的傷口,其實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痊
愈過,有些難以啓齒的傷痛,即使是經過了數十年的時間的蕩滌,也不會有任何
的磨損。

  這麽一說,張語绮才發現,自己還從來都沒有好好地看過眼前的這個青年人,
現在這麽瞧上一眼,那五官雖然生的不怎麽像那個男人,可這眉眼、神情,端端
像他豈止五分!

  張語绮喉頭一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音節來,那些被她長期以來深埋在心底
的話語,在這一刻,她多麽想一吐爲快!可是她的神志清楚地告訴她,她不可以,
不可以這麽做,否則先前的努力,這麽多年的忍辱負重,就全都會打了水漂。她
迅速地别過眼,不再看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孩,轉過身去,假裝是在辦公
桌上整理什麽東西。

  我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話,突然間,又看到她轉過了身背對着我,心頭不
由得生出一股疑惑來,脫口而出道:「張小姐?」

  聽見「張小姐」這三個字,張語绮的表情暗淡了一下,眼底閃過一陣異樣的
光芒,手指死死地扣住桌子邊沿的位置,骨節分明發白,臉上肌肉僵硬着,努力
地控制着身體不要顫抖。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也明白什麽是對什麽是
錯,這種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因爲個人的愛恨情仇耽誤了大局發展才是。

  這麽想着,張語绮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擠出一個端莊的笑臉來,轉過
身看着這個稚氣未脫的陽光小夥,說道:「好,我知道了,陳警官。」

  聽她這麽一說,我倒是一愣怔,然後很快地有些不好意思。上任也有好幾天
了,可是即使是我穿着全套的制服,帶着警帽,開着警車,襯衫的口袋裏挂着警
察證,無論是警局的領導和同事,還是遇見的一些别的什麽人,那些張着眼睛、
視力很好的人,見了我一概都沒有過這樣的稱呼,就連「警官」兩個字都從來沒
有人叫過,我真是沒想到,這頭一份竟然會是來自張語绮一個黑幫大哥的女人,
不過說實話,被别人這麽叫,我心裏還是很受用的。

  雖然心裏這麽想着,可是面上總還是免不了要客套幾句,于是我幹咳了一聲,
爲了不讓她再次把我看扁了,故作老成地掩蓋住了心底的歡喜,沉下聲音說道:
「張小姐不用這麽客氣,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張語绮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到一旁,從擺放在角落裏的一個木制衣架上取下
來了一件深褐色的羊絨大衣,輕松地披在自己身上,衣服的面料看起來很高級,
穿在她身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的女王氣勢,更錦上添花,平添了幾分溫
柔的知性美。她穿好衣服,從桌子上拿起她的包包,沖着我說:「不好意思,因
爲今天是第一天,而且我還有公務在身,所以才把你叫到了公司,招待不周,請
多多見諒,現在我帶你去我家裏,那才是你真正要長時間待的地方。走吧,我們
先去熟悉熟悉。」

  說罷,就踩着她那雙錐子一樣鞋跟又細又高的高跟鞋,搖曳生姿地往前走去,
說話和走路的整個過程中沒有再多看我一眼,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說話
純粹就是爲了讓自己知道自己說過話了一樣,這種自我麻痹的心态,或者說應該
也可以叫做是高高在上的心情吧。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剛給我引路帶我進來的那
個黑衣保镖突然轉過身來,對着張語绮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雙手捧着一把車鑰
匙高高舉起。我長這麽大,還是最近這幾天才看見像這樣的陣勢,簡直就跟電視
劇裏演的那些清朝年間皇宮裏面拼盡全力想要抱主子大腿的奴才,想到這裏,我
不禁嘴角又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滿頭黑線地跟了上去。

  而張語绮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對這樣的待遇已經見怪不怪、習以
爲常了,平靜地拿起車鑰匙放進包裏,目視前方,繼續走過去。

  下樓的時候,我們沒有乘坐來的時候做的那架電梯,張語绮直接帶着我走到
了另外一扇電梯門面前,把手指輕輕放在某個地方,然後隻聽見清脆的「叮」一
聲,電梯門就打開了,比我剛才坐的那一間要平穩很多。

  電梯裏隻有我和張語绮兩個人,她也不說話,全程都很安靜,雙眼直視前方,
我有些尴尬地靠着電梯間的一邊牆壁,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裏,慵懶地斜靠着,上
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電梯間。

  突然,張語绮淡淡地撇了我一眼,又很快地别過了眼神,隻不過這麽短短的
幾秒鍾,她卻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聲音平靜地說:「這個電梯間是專用的,平
時隻有我和深哥兩個人用,你以後跟着我的話,就也坐這個,晚點我安排人帶你
去做指紋錄入。」

  我愣怔了一下,聽見她說了「郭深」兩個字,這才想到我還沒見過郭深,他
畢竟也是上次的槍擊案件的主要當事人,可自己去了好幾趟醫院了也沒有過去看
一眼,現在想想,好像是有點不合适了。我有些尴尬地說:「郭深先生…現在身
體怎麽樣了?」

  張語绮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語氣,身子站的筆直筆直,兩眼平視前方,
頭頂打下來的一點瑩白色燈光襯托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的氣質出衆,她身上
似乎一直圍繞着一股很強烈的王者的風範,讓人往往就不自覺地生出些敬畏的感
覺來。

  我的話剛落地,她就立即毫不猶豫地接了上來:「深哥已經出院了,傷勢已
經沒有大礙,現在人在家裏修養,不便出門。」話語極其流暢,表情極其自然,
讓我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能準确無誤地揣測出來我下一句話要說什麽,然後悄悄
的打好腹稿說出來。

  我咳了一聲,努力讓氣氛不那麽尴尬:「是嗎,那就好。」頓了頓,又說道:
「請二位放心,關于槍擊案的主謀,我一定會報告上級,盡快抓捕歸案,給二位
一個交代。」

  張語绮似乎并不在意我說的話,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那就麻煩了。」

  說話間,電梯又「叮」得響了一聲,回到了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大
廳。

  張語绮沒再跟我說話,徑自走了出去,留給我一個高挑的背影。她此時裹了
件大衣,原本曼妙的身材被遮蓋住了,隻能看到兩條筆直修長的美腿在行走的過
程中碰到大衣而出現的一點點形狀,卻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我也沒敢再耽誤時間,跟着就走了過去。她的一雙鞋跟極細的高跟鞋在光潔
的大理石地闆上走過,帶動着一雙緊實誘人的美腿和兩瓣圓潤的臀肉都一晃一晃
的,整個身體卻挺得筆直,顯得十分精緻又幹練。與她相比之下,周圍的那些女
人瞬間就都成了胭脂俗粉,綠葉襯紅花,更加襯托出了張語绮身上獨一無二的那
種王者風範。

  張語绮帶着我從這幢大樓裏面走了出去,直接開上了她停在地下停車場的一
輛轎車,也沒有帶别的黑衣保镖,發動了引擎,徑直向着背離市中心的方向開了
過去。這整個過程中,就沒有再與我多說過一句話。

  黑色的汽車在公路上平穩地前進着,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來來回回地擺動,把
随着風飄來的雪花全部撥開。車裏面暖氣開的很足,窗戶緊閉着,溫度一點一點
地升高。

  我坐在副駕駛上,有些局促。但是人家主人都還沒開口,我想了半天也沒能
找到合适的話題,索性也就閉上了嘴,悄悄地把羽絨服外套的拉鏈往下拉開了一
點散熱。突然,張語绮開了口:「你很熱嗎?」

  我被她吓了一跳,心髒「咯噔」一下玩了個空中飛人又落回到原處,額頭上
瞬間就冒出了許多細細密密的汗水,抓着拉鏈頭的那隻手抖了一下,愣愣地回答
道:「呃,還…還好。」說着話,紅熱的灼燒感就順着脖子迅速爬上了臉頰,一
直燒到了耳朵根。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雙手依然握着方向盤,臉色平靜,目視前方的道路,顯
得自然而又優雅。與她相比之下,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人敲開了殼子的愚蠢的
大閘蟹,在籠屜上蒸過之後通體通紅,腦漿四溢。

  看她沒有再接着說話,我暗自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沒想到這一口口水
咽得尚且不那麽利索,張語绮就突兀地冒出來一句話,語氣不冷不熱地落到我的
耳畔:「待會見了深哥,你要牢牢記住自己剛才簽的那份合同裏面的所有内容,
不該說話的時候,就不要亂說話。」

  聽她這麽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剛才那幾張紙上确實有這麽一條:與乙方
無關的一切事務,以及在甲方家裏所有的聽聞,一律不得外傳。是了,他們一家
子的黑社會,平時吃個火鍋閑話家常搞不好也能不經意地透露出什麽大事情或者
機密一類的,該聾就聾,該瞎就瞎,這種處世之道,我大約還是懂得一些的。

  于是我點了點頭,因爲有些尴尬,舌頭一時間有些打結,「啊啊」了半天也
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閉了嘴,悶聲哼了一聲算是表達出了「我明白了」
這個意思。

  張語绮撇了我一眼,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盤:「深哥可不像我,還能跟你和和
氣氣地說話,你小心點,如果惹怒了他,我也保不住你。」

  我縮在羽絨服裏拼命點頭,舌頭像是充了血,腫脹着說不出話。不過下一秒
鍾,我就不由得有些奇怪,雖說我與張語绮說過幾句話,算是相識一場,可那也
不過都是公事公辦而已,私下裏又沒有什麽交集,她作爲一個黑道大哥的女人,
不護着自己男朋友,反而來提醒我這麽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要小心點,這表面
上看起來似乎不合常理。心裏這麽想着,我面上還是沒敢說話。

  張語绮故作不經意地别開眼,眼角餘光在身邊這個小警察的身上掃過,又迅
速收了回來。她臉色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冷若冰霜、波瀾不驚,心髒裏卻很快地蔓
延出一股難受的感覺,仿佛是正身處在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汪洋之中,身子被一
股力量死死地拉住了,正拼命往下沉,從這片冰涼的海水之中,伸出了一隻濕淋
淋的小手,用力地攥住了她的心髒。

  她眼底閃爍過一陣異樣的光芒,帶了些傷痛,卻是轉瞬即逝,很快地就悄無
聲息地消失了。隻有她自己明白,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旁人看不見的傷痕,并
不是完全不痛了,隻是外界的虎豹豺狼還在虎視眈眈,咧開着他們貪婪邪惡的嘴
巴,露出裏面兇光畢露的牙齒,唇齒之間,往下一點點地滴着綠色的粘稠液體。

  張語绮知道,這種時候,她還不能松懈。思及此,她眼光一凜,雪白的纖纖
細手抓着方向盤一扭,同時腳下一踩刹車,從外面以路人的角度看過去,漆黑發
亮的轎車從寬闊的大路中央一個甩尾,橡膠輪胎在地上摩擦得發出十分刺耳的聲
音。

  我縮在自己的羽絨服裏,感受着這猝不及防的一個急刹車,暗自慶幸自己剛
才保持着良好的習慣,上車先系安全帶,不然就這個架勢,在像我剛剛那麽毫無
準備的情況下,現在恐怕已經腦袋撞碎了前玻璃,整個身子鮮血淋漓地倒在了一
片玻璃渣裏面。

  相比之下,張語绮卻顯得淡定,隻平靜地撇了我一眼,語氣有些森冷:「走
吧。」

  剛才她帶着我一直往遠離市中心的地方開,我還在心頭疑惑了一下,現在看
見面前這所别墅才明白過來。是了,他們這樣的身份,自然不能總是在太陽光能
照射到的明面底下抛頭露面,在這種人迹罕至、風景優美的郊區憑空有了一套别
墅有什麽稀奇的。

  今日我看到的令人驚異的景象實在太多,相比之下,眼前這所别墅似乎也算
不得什麽了。

  張語绮沒有回頭看我,從車裏拿出自己的包,動作潇灑地關上了車門之後,
就往别墅大門口走去,我趕緊尾随其後,沒敢懈怠。

  門口站着兩個保镖,依舊是那副黑西裝黑墨鏡的打扮,沖着張語绮畢恭畢敬
地鞠了一躬,轉身推開大門。一隻腳剛邁進門,張語绮卻就突然換了一張臉,剛
才的冷若冰霜似乎是我的幻覺,現下這個女人脫掉了大衣外套,把包往沙發上一
扔,突然扭動着腰肢往一個男人身邊走了過去,兩瓣圓潤緊緻的臀肉慢慢地坐到
了男人的大腿上,手臂挽住男人的脖頸,眼神是難以言喻的千嬌百媚,笑道:「
深哥,你怎麽又一個人起來了,不是跟您交代了嗎,要在床上多休息才是。」說
完,又瞪了一眼站在男人身後的兩個黑衣保镖,厲聲呵斥道:「我才多久不在家!
你們這群廢物是怎麽照顧深哥的!」

  而那個男人張開了雙臂,把張語绮揉在自己懷裏,一隻手直接敷上了張語绮
胸前的高聳,開始大力地揉搓,邪邪地笑道:「在床上要怎麽休息,你教教我,
嗯?」說着話的時候,另外一隻手也很不安分地開始往張語绮的連衣裙裙底探去。

  我從進了門開始就沒有說過話,一直站得很遠,此時看見眼前這一幕,剛才
就沒有完全褪幹淨的紅熱感又慢慢爬上了臉頰,覺得自己此時站在這很不是時候,
也識趣地别開眼沒敢再看他們兩個。

  張語绮嬌嗔着調笑了一陣子,悄悄地把郭深那隻企圖爲非作歹的手握在了自
己的手掌心裏,眼波微微潋滟了一下,紅唇上揚的弧度卻又大了幾分,故作嬌羞
地笑道:「深哥,這有人呢!」說着話,不動聲色地把郭深的手推的離自己的裙
底遠了幾寸。

  被張語绮這麽一提醒,郭深才恍惚看到跟着張語绮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男孩
子,整張臉都紅彤彤的,耳根子更是紅的厲害,眼睛不知道看着空氣中的什麽地
方。

  有意思。

  郭深冷笑了一聲,饒有興趣地在張語绮裹着肉色絲襪的大腿上又摸了一把:
「這位是?」

  我本覺得眼前這一幕太過香豔,我應該避嫌才是,可現在聽這男人這麽一說,
應該是在叫我,想了想應該沒有什麽怯場的道理,于是隻好轉過身來,定定神,
盡量從容地回答道:「你好,我叫陳海淩,是xx警局的警員,奉命來當張小姐的
保镖,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由于站得離他有些距離,沒法握手,我捏了捏自
己手,最後還是選擇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表示過禮貌。

  郭深将站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覺得有些好笑,這王局長也
真是老糊塗了,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也敢派來做他女人的貼身保镖,真是
可笑至極。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看上去倒還挺有趣的,說不定能留下來逗個樂
子。思及此,他勾了一下嘴角,敷衍了事:「嗯。」隻這麽一個音節,沒有再多
說一句話,也沒有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會有的自我介紹。

  還真是傲慢的很。

  我在心裏暗自腹诽了一陣子。

  不過就我進來之後這幾分鍾裏的所見所聞來看,這個臉上有一條明顯的刀疤
的男人,應該就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商業大賈、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道大哥、張語绮
的男朋友,郭深本人了。

  他這個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形容,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臉色僵硬地
站在原地,勉強地笑了一下。

  郭深圈着張語绮的腰,垂下頭在張語绮鮮豔飽滿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在
她耳邊低語:「怎麽現在才回來,又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去幹什麽了?」語氣多
少帶了些委屈和抱怨。張語绮圈住郭深的脖頸,手指在他脊背上打了個轉,埋下
頭在郭深的頸窩裏咬了一口,留下一個鮮紅的唇印,看上去力道不小,郭深古銅
色的皮膚上滲出來了一點點血珠,臉色卻沒有絲毫不快。他二人又互相咬了一會
兒耳朵,郭深才轉過頭,對着我扯出一個笑容來:「既然跟在我女人身邊,伺候
好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語氣聽起來極其輕佻,令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厭惡。

  張語绮在自己的頭離開郭深的頸窩的時候就立馬恢複了那種風情萬種的笑容,
卻沒再說話。

  我心底揪了一下,有些異樣的情緒從身體内部潮水一般湧出來,将我吞噬進
去,我不得不承認,看着這樣的情景,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一個在我眼中是女王
一般的存在,卻當着我的面和另外一個粗俗的男人交纏在一起,露出那種我從來
都沒有看見過的表情來,這個事實像是一隻牙尖嘴利的白耗子,在我心髒上來回
抓撓着。

  雖然心裏這麽想着,可我臉上還是硬生生地扯出個難看的笑容來:「謝謝郭
先生。」

  「郭先生?」聽見我這麽叫他,郭深兩眼一瞪,似乎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
話,手在張語绮大腿上拍了拍,發出肉體互相碰撞的很大的響聲,同時哈哈大笑,
笑得我渾身發毛,難道這麽稱呼有什麽不對嗎?

  一時間整個客廳裏也沒有别人說話,隻剩下了郭深如同洪鍾般的笑聲。

  我正疑惑着準備開口問怎麽了,郭深卻突然停住了笑聲,手在張語绮臀肉上
用力掐了一把,勾起一邊唇角,臉色有些玩味地沖着我揚了揚下巴,那條刀疤在
他這樣的表情之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來,跟咱們這位警官說說,該怎麽叫我,
是不是叫郭先生啊?」

  張語绮嗔怪地輕輕推了郭深一下,細白的手臂纏繞在郭深身上,聲音千嬌百
媚道:「深哥,小孩子不懂事嘛,您跟他計較這個幹嘛呀。」

  郭深輕輕笑了一下,大手又開始往上遊走,順着張語绮的連衣裙領口,毫無
阻擋地滑了進去,攥住一隻大白兔揉搓着,力氣應該不小,動作在緊身的衣服下
面顯得非常明顯,臉埋在張語绮的頸窩裏,悶聲道:「你這是在偏袒他?嗯?才
剛認識的一個人,你就開始當着我的面偏袒了?」

  張語绮柔若無骨的手在郭深胸膛上輕輕掐了一下,露出一個害羞的笑容來,
嗔怪道:「說什麽呢!淨瞎說!」語氣和動作裏是言語形容不出的千嬌百媚、風
情萬種。

  郭深冷笑了一聲,突然松開手,釋放了張語绮的胸脯肉,手臂打了個轉搭在
沙發靠背上,歪了一下頭:「那你告訴他,告訴咱們這位警官,該怎麽叫我。」

  張語绮抿了抿嘴唇,扭動了幾下纖細靈活的腰肢,又勾勾嘴唇地沖着郭深笑
了一下,轉過頭來看着我的一瞬間,笑意卻是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語氣狠厲道:
「你怎麽說話的,叫深哥!」說着,還不停的給我悄悄使眼色。

  我正對着她,将她微微有一點掉色的紅唇看的更清晰了些,眼角餘光看到郭
深脖子上殘存着的一點口紅痕迹,心頭一哽。本來依着我的性子,要輕易服軟是
絕無可能的,但是看着張語绮沖着我盡量隐晦地擠眉弄眼,我很不忍心,簡單的
兩個字在喉嚨裏憋了好久,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深哥。」

  郭深聽見我這麽一叫他,剛剛還像暴風雨來襲前的黑雲壓城的氣焰突然就收
了回去,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手重新在張語绮身上開始流連,眼睛也隻跟着手
走,不再多看我一眼,嘴上很敷衍而且輕佻地說道:「嗯,知道就好,就這麽叫!
别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氣帶到我這來,還先生?你知道什麽人才叫先生嗎啊?」

  疑問句帶上了肯定和嘲諷的語氣,完全沒有要我回答的意思,隻是純粹地想
要讓我尴尬難堪而已。

  我把手背在身後,死死地攥成拳頭,十根指甲紮向掌心,努力控制着心髒裏
翻江倒海的情緒。

  張語绮摟着郭深的脖子,二人又嬉笑了一陣,整個過程中我都别過眼去,不
想多看。

  突然,張語绮似乎想起了什麽,輕輕推了郭深一下:「深哥,都這個點了,
你換藥了嗎?」

  郭深的手伸進她領口:「換什麽藥?」

  張語绮歎了一口氣,捉住郭深那隻爲非作歹的手,佯裝嗔怒,眉頭微微皺起:
「深哥,你這傷還沒完全恢複,怎麽能不換藥呢?萬一傷口又發炎了怎麽辦?」

  說着,輕輕推開了郭深一點,哄孩子似的在郭深臉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從郭深的腿上下來,拉住郭深的手:「走,先回房間把藥換了。」

  郭深有些厭煩地皺起眉頭,語氣不太好:「怎麽這麽多事?我好的很,換什
麽藥!」

  張語绮卻仍然沒有表示出半點的不高興,還是輕輕笑着,滿滿的哄孩子的語
氣:「深哥,我當然知道您身強體壯的,但是您想,您早點恢複,這裏裏外外的
人也好早點放心嘛,您說是不是?」

  郭深眼底波瀾暗了暗,讓旁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張語绮這幾句話說的隐
晦卻真誠,回到家休養的這幾天,他一直對外抱病,所有的來訪者一律不見,包
括家族裏的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睛,都被他隔絕在門外。可是這麽一味地隔絕着也
不是辦法,那些老東西不知道他究竟傷情如何,恐怕現在已經在偷偷地密謀着怎
麽篡權奪位了。現下張語绮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他,何不利用這次機會,趕快
恢複身體,卻假裝病重,從而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思及此,郭深獰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吧。」說罷,徑自背過身就上了
樓。

  我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跟上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從進了這個門開始,
氣氛一直都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尴尬,我的雙手還背在身後貼着屁股,無處安放。

  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張語绮突然扭過頭來沖着我使了個眼色,暗示我
别跟上去。我心領神會地剛準備點頭示意,郭深卻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我,将我吓
了一跳,準備點頭的動作也僵在了半空中。

  他笑了一下,對着我揚了一下下巴:「不是說是貼身保镖嗎?跟上啊,還愣
着幹嘛!」面上雖然是笑着的,卻分明給了我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張語绮的臉色蒼白了一下,嘴唇微微抖動,最終卻隻是撇了我一眼,也沒多
說,轉過身自己跟着郭深往樓梯上走去。

  我幹咳了一聲,感覺嗓子裏仿佛堵了一大團棉絮。再打眼看了一下,原本就
站在客廳裏的那幾個保镖依舊站在原地,像一個個雕像一樣紋絲不動,臉上也沒
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不知前方是福是禍,我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跟着他們兩人上了樓。

  走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張語绮頓下腳步,扭過頭來冷冷地對我說:「你
在門口等着,不要走遠。」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不知怎麽的,竟然微微感覺到她剛才的眼神裏閃爍着一
點悲傷的情緒。而郭深也沒多說什麽,隻沖着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他眼底很
黑,如同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平靜的表面之下卻不知道隐藏着什麽樣的想法。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二人就已經消失在了門背後。門沒有上鎖,隻微微地帶了一
下,留了一條小縫。

  整個走廊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連空氣都安靜地有些可怕。

  我十分不自在地走動了幾步,靠在一旁的欄杆上四處打量着,頭腦放空,思
維中斷。就這麽就來了,可是感覺好像并沒有什麽事可幹的。看一眼樓下,那麽
多體格健壯的,就算真的有了什麽情況也輪不到我上啊。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從剛剛郭深和張語绮走進去的那個房間裏傳出了一陣
奇怪的聲音。聞聲,我立即警惕地轉過身,腳不聽使喚地就已經邁了出去。

  但是很快地,我就識别出來,剛才那一聲奇怪的叫聲其實并不是什麽别的東
西,而是張語绮的呻吟聲。

  我一張臉「騰」的一下子漲紅了,剛才邁出去的那一隻腳尴尬地僵硬在了空
氣中,又慢慢地收了回來,暗自幹咳了一聲。

  呻吟聲順着門縫一點一點地爬出來,穿過空氣,毫無遮掩地鑽進我的耳朵裏,
我隻覺得自己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由于他們剛才沒鎖門,我站在外面能聽個七八分的大概。

  「深哥…你别…别…」張語绮的呻吟聲斷斷續續,中間時而夾雜有「嗚嗚」
的聲音,還有沾着液體的肉體互相摩擦的聲音。期間過了一會兒,又變成了有些
哭腔的求饒聲:「深哥…唔…」大概是剛說出一個字就又被咬住了嘴唇。中間還
夾雜着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像是蟄伏在叢林中的野獸一樣。「跑什麽…」「唔…
」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從喉嚨裏溢出來的呻吟聲交織錯雜,一時間滿室春光旖
旎。這二人也毫不遮掩,聲音聽起來很是放肆,整條走廊裏全是肉體交纏的纏綿
悱恻。

  我聽了一會兒,又無處躲藏,腦子裏已經慢慢地快要出現兩具完全裸露的肉
體彼此膠黏着的畫面了!張語绮裹着連衣裙的曼妙身材,修長筆直的美腿,兩瓣
圓潤飽滿的的臀肉,還有那一對碩大的乳房,不知現在是不是正随着劇烈的動作
而晃動着…

  想什麽呢!

  我用力晃了晃頭,把那股子邪惡的念頭和滿面的紅色都甩的散去了些,「咕
嘟」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感覺胯下已經淡淡地起
了反應。

  該死!

  我咬住嘴唇,用力地深呼吸,同時閉上眼睛,努力地把身體裏的那股正肆意
妄爲的燥熱給平息下來,兩隻手死死地抓住金屬做的欄杆,冰涼的觸感使得我手
心駭人的高溫略略降下來了幾分,可心髒還是「撲通撲通」地跳的很厲害,久久
不能平靜下來。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又持續了一會,突然,張語绮尖聲叫了一聲,裏面很快地
就安靜了下來,隻殘存着很粗重的喘息聲。

  我面紅耳赤地往樓下看了一眼,那些人高馬大的保镖卻仍然淡定自若地站着
不動,仿佛根本就聽不見任何聲音,這麽強大的定力真是不由得讓我佩服。

  過了一會兒,身後的門「嘎吱」響了一聲,我急忙轉過身站好,極力掩飾着
渾身的不自在感。

  門被緩緩拉開,露出郭深的臉來,張語绮低垂着頭,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攙扶
着他。與剛剛進去之前相比,衣服微微有些淩亂,眼睛不再看我,雖是笑着的,
眼底卻沒有生機的光芒,隻剩下一片黯淡。

  我看的心裏莫名地有些難過,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成了拳頭,卻隻能敢怒而不
敢言。

  郭深撇了我一眼,邪邪地笑了一下,卻沒有說話,整個人身體都靠在張語绮
身上,完全依靠着張語绮的攙扶往前一點一點地行動。張語绮雖說個子很高,比
我還早高上小半頭,可畢竟是個女人,肩膀看起來太過單薄,此時硬生生地支撐
着郭深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的大半體重,顯得十分勉強而吃力,雙腿有些微
微的打顫。看到她的腿,我才發現,她剛才穿着的那條絲襪已經不見了,此時隻
剩下了光裸在外的肌膚。

  我腦海中突然又幻化出了剛剛在房間裏可能會發生的情景,絲襪破碎的女人,
光潔細膩的皮膚外面沾了細細密密的汗水,紅唇嬌豔欲滴,與另外一具肉體互相
纏繞膠黏,等待快感爆炸的邊緣到來。

  這樣香豔欲滴的景象,我單單隻是想想,就已經喉嚨發幹,感覺周身的血液
慢慢沸騰起來了。

  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張語绮也沒有看我,長發正好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憋悶着心頭的一口氣,隻好也硬着頭皮跟了上去,距離他們二人大約半米。
隔着中間的空氣,我能聞到一股很腥的男性分泌物的味道。

  我沒敢再多想,現在正走在我前面的這個女人,她的某個部位裏裝滿了别人
的溫熱的新鮮精子,那些乳白色的濁液,貼在她的肌膚上,慢慢地滲透進去。可
能在一些嫩肉中間,肌肉緩慢地收縮着,那些液體就随着肌肉的運動而流淌進去,
滑進她的身體更深處。

  我心頭一緊,看着這個女人用力地支持着身旁男人的力量,卻依然挂着勉強
的笑,心髒像是被輕輕捶打了一下,不是很疼,卻足夠酸澀。

  整個下午,郭深和張語绮都在一樓的一間屋子裏議事,我很有眼色地幫他們
把門給關緊了,同時自己心裏也暗暗松下來一口氣。

  之後,有兩個黑衣保镖帶我回公司本部去做了電梯的指紋錄入,一天兩趟地
驅車在市中心和郊區之間奔波,很快地把我弄得疲憊起來。等回到了郊區的别墅,
天色已晚。

  我走進客廳,眼前的燈光很明亮,卻沒有看見郭深和張語绮。我走到一個直
挺挺地站着的保镖身邊問道:「張小姐和…深哥呢?還在議事?」

  「深哥」那兩個字我簡直就是咬緊了牙從牙縫裏面硬擠出來的,說得極其别
扭。

  那個保镖看了我一眼,擡起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沉聲道:「在廚房。」

  經過今天一天的熟悉,我暗暗覺得可能是張語绮跟身邊這些人交代過,所以
他們對我說話都還算客氣。

  聽他這麽一說,我有些奇怪,他們倆難道還需要自己動手做晚餐?這個點在
廚房幹嘛?

  這麽想着,我有些疑惑,大步流星地順着他剛剛給我指的方向走了過去。走
到離廚房門口還有幾步路的時候,我突然又聽見了一陣子的旖旎低喃,立即全身
僵硬地停了下來,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一朵蘑菇雲。

  聽這個動靜,該不會是在廚房裏幹什麽吧…

  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我不應該過去,可張語绮鎖骨上的那一處咬痕在我腦
海裏反複出現,層層疊疊,揮之不去,引得我周身的氣血又齊齊地上下翻湧了一
遍。然後,我鬼事神差地擡起腳,慢慢地往廚房門口走去,貼着牆壁站好,一點
一點地靠近。

  做這幾個動作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一眼,那些保镖大哥還是一臉
雕像模樣,似乎對我正在做什麽完全不感興趣,對于廚房裏可能正在上演的香豔
大戲也無動于衷。

  雖然沒人看,可我還是免不得有些心虛,「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

  在我緩緩挪動的這一小會時間裏,從廚房裏傳出來的,還隻是一些被刻意壓
低了的呻吟和低哦,不很明顯,隻是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像一根細小的羽毛,
在我胸腔裏面不停地抓撓着,弄得我渾身也莫名地燥熱起來。

  湊的稍微近了一點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心髒在胸腔裏跳的很快,
一隻眼睛看見了裏面的一點點景象。

  郭深背對着我,上身沒有穿衣服,古銅色的粗糙皮膚裸露在空氣中,兩條健
壯的手臂之間架着兩條雪白、肌肉緊緻的美腿,皮膚潔白勝雪,表面散發著仿佛
傾倒了牛奶一般的溫潤光澤,地闆上掉落了兩隻小巧精緻的高跟鞋。

  目光所及之處,男人寬闊的後背盡收眼底,遮住了大半風光,可還是能看得
到兩隻随着動作而上下擺動的兩隻大白兔跳躍得兀自歡快,胸口也随着粗重的呼
吸聲而有着很大程度的起伏。竈台上的女人兩條纖細的手臂撐在身子兩旁,白嫩
的臀肉在冰涼的瓷磚上來回摩擦着,雙腿被掰開到了最大角度,粗大的肉棒在一
小團黑色的陰毛下面進進出出。在瑩白色的燈光之下,可以看到有些反光的一層
液體流淌開來,順着竈台的邊緣往下滴落。

  郭深一隻手揉着張語绮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一瓣臀肉用力揉搓
着,同時腰部用力地往前挺着。我能看到,郭深的褲子還好端端地穿在身上,隻
腰帶耷拉着,想來是解開了拉鏈,就開始動作了。而張語绮閉着眼睛,海藻般的
長發散亂地披散在腦後,下巴和身子拉伸成了一條漂亮的直線,兩片飽滿鮮豔的
嘴唇像玫瑰花綻放一樣張開着,随着肉體的碰撞發出毫不掩飾的浪叫聲:「啊……
..深哥...不行了...嗯..」

  而郭深的手則在她臀肉和胸上面來回流連,不時地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低
頭在她雪白而柔嫩的皮膚上撕咬一口,期間并不停止身下的動作,巨大的灼熱在
濕的一塌糊塗的泥濘花徑中迅速地前後抽動着,透明的愛液就從那團陰毛下面的
位置流了出來,沾的二人相互咬合著的地方也都亮晶晶的。張語绮的那處,粉白
色的嫩肉被粗大的肉棒帶的外翻出來了一些,又由于長時間的摩擦而充血腫脹起
來,有些發紅,看起來格外誘人。

  他倆這麽正面相對着弄了一會兒,郭深突然往後咧了一下身子,把那處硬得
發紫的腫脹從張語绮身體裏抽了出來。張語绮應該是性趣此時上了頭,身下突然
變得空虛,有些不情願地張開了淚眼朦胧的雙眸,欲求不滿地看着郭深,郭深也
沒多說,直接粗暴地把渾身未着寸縷的張語绮從竈台上扯了下來,雪白的軀體像
魚一樣被甩到了地闆上,自己也轉過身來,灼熱的肉棒直挺挺地豎在空氣中。

  突然看到了他們二人轉過身來,我吓了一跳,慌忙把頭往後縮了一下,心髒
又玩了一回空中飛人,撲通撲通地一頓亂跳,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我捂着胸
口等了一會,聽着裏面漸漸地又響起一陣情事的呻吟聲,猜想着他二人應該是正
在興頭上,于是也就慢慢地探出了頭來,接着看了下去。

  張語绮全身赤裸着跪在地上,雙腿彎曲着張開,兩隻肥壯的大白兔垂下來,
順着動作的一前一後在空氣中一晃一晃的,雙眼微微眯起,滲出一點點性欲高漲
時才會出現的眼淚來。飽滿的嘴唇張開着,往外逸出高亢的浪叫聲來。郭深也跪
了下來,雙手抱住張語绮的腰肢,腰部用力地往前使勁挺着,眼睛也微微閉了起
來,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就像在尋常街頭能看到的狗的交配動作一樣。

  郭深黑紫色的肉棒在張語绮的小穴中不斷進出着,淫水順着張語绮肌肉緊實
的大腿流了下來,兩具肉體互相碰撞,發出了引人遐思的「撲哧撲哧」的擠水聲。
或許是郭深頂弄得太深,張語绮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從喉嚨裏逸出一聲極其尖的
呻吟聲,同時脖頸拽成了一條直線,脖子用力地往後仰過去。

  「啊...深哥...還要,還要你...」

  這樣的張語绮與平常的模樣截然不同,褪去了高冷和生人勿近的外殼,隻剩
下了仿佛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風塵氣息,現在這個模樣,與那些色請視頻裏面的
女優簡直就沒有了一點區别。

  郭深獰笑了一下,更加賣力地頂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大肉棒被緊緻的嫩肉肉
壁緊緊地包裹着,頭皮不由得一發麻,額角有青筋在微微跳動,看着這個在自己
身下輾轉反側忘乎所以的女人,心底暗暗地想着,今天那個小警官在場,雖說張
語绮跟平日裏的表現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别,可是早上在房間裏的那一次,還是半
推半就的态度,最後弄得他自己也沒了興緻,隻好互相用手手淫了一次,又讓張
語绮幫自己口交了一次,就那麽算了,出門的時候看見那個小警官面紅耳赤的模
樣,應該是誤會了,不知怎麽的,自己心裏還很是愉悅,不過還是鼓着一口氣咽
不下去。接着又憋到了下午,小警察被帶去了市中心辦事,這才有了一會時間,
他主動要求,沒想到張語绮還是拒絕了他,并且是以來廚房幫他煲湯爲借口。他
心裏煩悶,徑自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廚房,當看見張語绮圓潤的屁股從自己眼前搖
曳生姿地晃過去之後,壓了很久的邪火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在那一刻爆發而出,
直接就把張語绮的連衣裙扯了下來,按在廚房的竈台上開始了瘋狂輸出。一次不
夠,又從碗筷壁櫥跟前轉戰到了竈台上,這麽反反複複了幾次,整個廚房裏都沾
滿了兩人的各種粘稠的分泌物。

  腦子裏這麽想着,郭深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兩瓣挺翹的臀肉,白皙的皮膚由
于情欲的高漲而染上了一層胭脂般的玫瑰熏紅色,顯得更加誘人。

  郭深眼底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一下,感覺一陣強烈的快感一下子沖上頭頂,整
個身子仿佛遭到了電擊一樣抽搐起來,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着,抓住張
語绮的臀肉大力揉搓,同時加快了抽搐的頻率,身下的女人被這麽一刺激,也忍
不住吟哦出聲:「啊...」聲音極其魅惑撩人。

  大約這麽用力地抽動了幾下之後,一股滾燙的液體從身體裏面噴射出來,兩
個人都達到了興奮的極點,咬合在一起的部位赤色更深了些,肌肉迅速而激烈地
收縮着。一時間,空氣中的浪叫聲也達到了尖着嗓子的極點,後來又慢慢地變成
了低聲的呻吟和喘息,仿佛暴風雨過後的餘音未盡。

  喘了幾口粗氣之後,郭深突然想起來了什麽,身子往後一撤,已經疲軟下來
的陰莖從小穴中抽出,跟着流出來了一些白色濁液,郭深看了一眼張語绮還在抽
搐的那處,皺起眉頭,在張語绮肩膀上輕輕點了一下,說道:「忘了戴套了。」
語氣有些懊惱。說完,又加了一句:「還有藥嗎?你一會記得吃。」

  張語绮還沉浸在高潮帶來的殘存的快感之中,渾身都出了一層黏膩的汗水,
陰道口的肌肉還在猛烈地抽搐着,被郭深擺弄了整整一下午,她實在是已經沒了
力氣。現下聽見郭深這句話,仿佛從天而降一盆冰水,将她的神志都喚醒了,快
感迅速消失。她眼底光芒暗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還是咬了咬牙提起個笑
臉來:「我今天安全期,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郭深已經解決了自己的生理問題,發洩完畢之後,輕松地系好了皮帶,凜冽
的目光在張語绮赤裸在外、一絲不挂的身體上掃了一遍,關切問道:「還能走路
嗎?要不要我給你拿件新衣服過來?」

  張語绮悶哼了一聲,語氣中依然是帶了笑意的:「當然能走路,深哥,你又
小看我。」郭深把剛才被自己揉成一團的連衣裙拿過來遞給張語绮,聽見這小女
人這麽一說,不怒反笑:「什麽小看你,又胡說,這是心疼你。」

  說着話,看着張語绮似乎沒力氣自己動手,就很麻利地親自幫她把連衣裙穿
了上去,手指輕輕勾起張語绮的下巴,在她鮮豔欲滴的紅唇上啄了一口,語氣略
略軟下來幾分:「那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書房整一下文件,待會快點過來。」說
着,就轉過身來要往門口走。

  我吓了一跳,趕緊大步流星地往客廳走去,又轉過身來,僞裝出一副剛剛回
來的樣子,努力控制着讓臉色不要太過蒼白。

  郭深走出來,似乎根本就沒看見我,眼神直視前方,大步地往樓梯上走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彎的地方,才略略送下來一口氣,目光不自
覺地又落到了廚房門口,現在,張語绮應該在幹什麽呢?或許還趴在地上,沒有
力氣動彈吧。

  不知怎麽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上午發生的那一幕幕,心頭莫名揪了一把,有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在我身體最深處潛滋暗長着。我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把手抄進口袋裏,默默攥成了拳頭。

  理智很清楚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不該心酸,不該關心那些與我無關的
事情,再說了,人家兩個人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除了樣貌,各方面都登對的
很,能成爲彼此的一把刀,随時利用對方捅進敵人的喉嚨。而我隻是個小角色,
有什麽資格在這忿忿不平、不是滋味呢?

  這種清晰的無力感讓我很是難受。

  大約過了幾分鍾的樣子,張語绮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頭發雖仍是有些淩亂的,
可我看的出應該還是靜心收拾過了,身上穿着一件皺巴巴的連衣裙。

  她見我站在客廳裏,走過來撇了我一眼:「事情都做完了?」

  她剛往我跟前一站,一股子濃烈而刺鼻的精液的腥膻味就撲面而來,我有些
反胃,但還是努力抑制住了,點了點頭,悶哼了一聲全是回應。我不知道自己這
是怎麽了,可是隻要一想到,她下午讓我去錄指紋和了解公司情況都隻不過是借
口,是把我這個八百瓦的大電燈泡打發出去,自己好和郭深翻雲覆雨的由頭,我
就不由得怒火從心頭「噌噌」地燒起來,并且一個勁地往上竄動。

  張語绮見我态度很明顯的這麽敷衍,卻也沒有生氣,臉色仍是波瀾不驚的那
種平靜,隻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跟上來,别愣着。」

  片刻之後,我又是一個人站在二樓的房間外面等,張語绮反鎖了書房的門,
神情看起來很自然,我卻滿腦子都是她赤裸着身體躺在冰涼的地闆上,全身沾滿
了别的男人的精液的樣子,胸腔中滾過一陣又一陣、潮水一般的酸澀。也不知道
他們二人現在又是在幹什麽。

  思及此,我用力晃了晃頭,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打醒。還想這些幹什麽!
不過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雖然話是這麽說,可我還是忍不住往書房的門上看
了一眼又一眼。

  而此時的書房裏,其實并沒有發生我所料想的那些事情。郭深是個很冷血無
情的人,能恰到好處地把情和理分開,既然生理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在有計劃
的短時間裏他就能夠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身體,不去做任何對自己沒有幫
助的事情。

  他坐在柔軟的皮椅上,點了一根煙湊到嘴邊,吞吐出一陣煙霧,整張臉籠罩
在青白色的煙霧裏,表情晦明不定:「依你看來,他們下一步會怎麽做?」

  張語绮腦子裏飛快地轉動着,笑靥如花道:「自從他們知道了您身受重傷的
事情,已經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明面上說是讓您靜心養傷,把家族裏的事務交
給他們打理,實際上不過就是爲了架空您的權力,撤銷您的股份,簡單來說,這
群人是坐不住了,而且是一早就很不服氣了,不然也不可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之
内就做出這麽周全的計劃。」

  郭深略略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同時腦子裏靈光一現,慢慢地勾起一邊唇角:
「玫瑰,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張語绮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他,既然是早有預謀,那…這次的槍擊案件很有
可能就與這群老東西也有關。思及此,他在心底獰笑了一陣。好啊,他在外面風
風雨雨地拼搏,竭盡全力坐穩現在的這個位子,并且還是不能脫離現在這個家族,
掙到手的财富源源不斷地往家族裏面流入,把那群老東西養的腦滿腸肥、渾身流
油,竟然就換來了這麽一個吃裏扒外的背叛結果!他養一條狗,喂一塊肉,狗還
會沖着他搖尾巴,養這麽一群人,還好吃好喝的供着,沒想到被反咬了一口。呵,
看來這下也沒有什麽必要來裝聾作啞了,是時候該做些什麽了,讓他們搬起石頭
砸自己的腳。

  聽見郭深這麽一問,張語绮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心底的疑惑隻轉瞬即逝,眼
底閃過一陣明亮的光,擡起頭來看着郭深:「深哥,你是說…」

  郭深正好把最後一口煙霧抽進嘴裏,又慢慢地吐了出來,眸色一暗,手指拈
着煙屁股按進了放在一旁的煙灰缸裏,用力扭了一陣子,冷冷一笑,模樣甚是駭
人:「就是你想的那樣。」

  張語绮唔了一唔,慢慢地扯出來一個邪魅的笑容來,從沙發上站起身子,扭
動着圓潤飽滿的臀肉往郭深身邊走過來,臉上挂着嬌媚動人的笑意:「深哥果真
英明。」

  郭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尤物,心底暗暗有些得意。這個女人,文韬武
略,在生意場上是一把好手,腦子又靈光,隻要能馴化得她沒有一絲野心,就可
以成爲自己有力的左膀右臂,美哉,美哉!

  思及此,他擡起手來,粗糙的手指肚在張語绮嬌豔飽滿的兩片嘴唇上揉了一
把,看着這個女人臉上妖媚的

  笑容,似乎真的是卑躬屈膝。可郭深何等人物,從認識張語绮的第一天起,
他就能從這個女人的眼底看出一種弧度而高傲的情緒,雖然被極力隐藏的很好,
但還是沒能逃過他敏銳的眼睛。溫柔謙恭,如同小鹿一樣乖順的外表之下,實則
隐藏着一顆孤傲的狼的心髒。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匹狼,馴化成自己的乖順、
可以呼來喝去的所有物。他愛她,所以,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張語绮把郭深的手輕輕拉過去了一點,轉個身靈巧地坐到了郭深的腿上。四
目相對,霎時間便勾起了天雷地火,也無需多言。郭深望着這張讓他魂牽夢繞的
臉,情不自禁地壓下了嘴唇。

  我站在門外,擡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個小時了。怎麽還沒
出來?

  我砸吧了一下嘴巴,雙手攥成拳頭,緊緊地抓着冰涼的欄杆,心底的那股焦
急和不耐煩一點一點地變成火苗往上蹿動,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

  想起剛才在張語绮身上傳出的那股子濃烈的精液腥氣,我就覺得五髒六腑内
似乎有一股氣流在不停地竄動,把身體裏的部位都頂的生疼,隻覺得渾身上下都
不舒服,卻不知道究竟是那一處出了問題,也無從下手。

  正抓心撓肺着,突然,身後的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我下意識地轉過身
去看,郭深是抱着張語绮出的門,走出門之後,長腿一勾,又把門帶上了,沒再
多看我一眼,大步流星地往走廊盡頭走去,光裸的脊背上有幾個猙獰的疤痕,像
在身後開了幾隻形狀扭曲的眼睛,應該是這次的槍擊案留下來的槍傷。

  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傷口還沒有好全,可是郭深似乎渾然不覺的疼,輕輕
松松地抱着張語绮走進了一間卧室裏。

  我在心底唾了一口,明明早上還讓張語绮攙扶着才能走路,現在看來根本就
是好得很嘛,呸!惡心的東西!

  但我别無選擇,心裏厭棄地想着,嘴上卻還不能說什麽,隻好跟着往前走,
見他們進卧室,就轉身扶着欄杆,準備就這麽展開新一輪的等待。

  突然,郭深卻扭了頭來看着我,喊了一聲:「愣着幹嘛,跟上來。」

  我錯愕地瞪大了眼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這是在…讓我進他和張語绮的卧室?!難道他們現在不是已經打算睡覺了
嗎?讓我一個外人進來幹嘛?

  但是郭深并沒有理會我的疑惑不解,隻喊了一句之後就又轉過身去不再看我
了,大步流星地直接走進了卧室裏面的一扇磨砂玻璃門。我意識到他們可能是先
去浴室洗澡,遲疑了一下,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但還是跟了進去,局促不安地
随便挑了個地方坐下來。

  浴室裏燈光和水聲幾乎是同時亮起的,粗壯的水柱密密麻麻地從蓮蓬頭射出
來,整個浴室很快地升騰起一股白茫茫的霧氣,磨砂玻璃門上便出現了一層朦胧
的水霧。

  隔着玻璃門,能隐隐約約地看到裏面有一點人的輪廓,卻看不真切,隻在水
汽中若有若無的,一個健壯寬厚,一個前凸後翹,應當就是他們二人了。兩個人
正對着站着,沒過幾分鍾,水流似乎被關小了一點,郭深的一隻手攀附上了張語
绮胸前的高聳,來來回回地把玩着,女人扭動了一下,脖頸仰起,發出一聲滿是
享受的呻吟。昏暗的燈光在兩個人形周圍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看起來已經
緊緊結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啊…嗯…」

  呻吟聲順着門縫爬出來,鑽進我的耳朵裏。再看過去的時候,女人雙手撐在
牆壁上站立着,彎曲着腰肢,男人從後面扶住女人的纖纖細腰,迅速而有規律地
前後抽動着,可以看到女人胸前的兩隻大白兔都跟着一晃一晃的。周圍氤氲着許
多白色霧氣,環繞在兩個人形身邊,水聲還有一點,卻很快地就被呻吟聲、浪叫
聲給淹沒了。「啊…深哥…嗯…」張語绮不斷地呻吟着,伴随着的還有肉體相互
碰撞發出的「啪啪」聲,那處應該已經是淫水泛濫了,肉棒來回抽動,又多了一
些「噗嗤噗嗤」的聲音。

  這場視聽盛宴太過刺激,我喉頭一緊,隻覺得心頭抓撓得十分難受,胯下的
某物也很快地擡了頭,抵在褲裆裏,硬邦邦的,讓我很是痛苦。

  這麽聽了一會兒,我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已經跳的快要爆開了,于是咬了咬
牙,迅速跑了出去,也管不了太多了,一路跑回了今天張語绮給我安排的房間,
「砰」的一聲用力反鎖上門,自己沖進浴室,胡亂的剝掉身上的衣服,打開水龍
頭,溫熱的水流澆頭而下。

  我迫不及待地抓住剛剛被釋放出來的那處灼熱,喉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滿足的
歎息,腦海中想着今天所看到的一幕幕場景,心頭全是張語绮,是她絲襪破碎、
淚眼朦胧地看着我的模樣,是她跪趴在地上、高聲浪叫着呼喚我的名字的場景,
是她趴在浴室滿是水汽的瓷磚上、撅起屁股,脖頸抻成一條直線,水珠胡亂地拍
在她光滑細膩的皮膚上,而我兩隻手緊緊地抓着她的兩隻大白兔,視線所及之處,
是她線條優美的脊背和兩瓣圓潤飽滿的臀肉,正随着我的動作而前後搖擺着,喉
嚨裏溢出來一陣又一陣潮水般的呻吟。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手上動作加快,鼻翼之間的呼吸越來越
粗重,腦海中的畫面已經完全成型,層層疊疊、揮之不去。

  終于,我猛地快速動作了幾下,一股白色的濁液從黑紫色的肉棒頂端噴射而
出,沿着光滑的瓷磚牆壁流下來。一陣強烈的快感像電流一樣從我身體裏面快速
竄過,一直上到頭頂去,于是從頭到腳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大腿上的更
是很快地抽搐着,汗水和洗澡水混合著流下來,順着我的皮肉流淌到地闆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癱坐在冰涼的地闆上,頭發被水打濕了,貼在額頭
上。殘存的快感還在作祟,暫時性的把那股抓心撓肺的難受勁給壓制了下去。我
反手把水調成了涼的,坐在地闆上,漸漸找回神志。

  第二天早上,來到一個新環境,而且還是這麽危險的一個環境中,我幾乎是
一夜未眠,很早就起來洗漱完畢了,呆呆地躺在在床上,望着天花闆上紛繁複雜
的圖案陷入深思。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昨晚我未經允許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郭
深卻也沒有刁難我。

  不過就我來到這裏一天的見聞來看,張語绮在郭深身邊的日子似乎并沒有表
面上看起來的那麽風光無限,反而很是難熬。一想到她在郭深身邊強顔歡笑的那
個樣子,我就一陣不自在,心髒揪得難受。

  就這麽漫無目的地躺了一會,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有個粗重的男人
的聲音響起:「陳警官,玫瑰姐叫您下去。」

  我從床上坐起來,假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聲音故作慵懶道:「知道了。」

  一句話說完,我趕快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準備給姑媽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
昨天一整天都在他們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連個打電話的機會都沒有,晚上又害怕
打擾到姑媽休息,糾結了一會還是放棄了。長這麽大,我都很少夜不歸宿,就算
真的有什麽特殊情況,也會打電話跟姑媽說一聲,現在來了真麽危險的地方,她
肯定很擔心。

  我偷偷往門口瞄了一眼,眼看着沒了什麽動靜,猜想着剛剛來傳話的人應該
是走了,這才放心大膽地把手機掏出來,走進浴室裏,撥通了姑媽的電話,坐在
馬桶蓋上安靜地等待着。

  過了幾十秒鍾之後,電話裏卻傳來了「嘟嘟」的忙音,之後就是提示離線請
留言的聲音。我皺起眉頭,這個時間應該還沒有去上班才對,怎麽不接電話呢?
再三考慮過後,我又撥了一遍,可是卻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我皺起眉頭,心下很是奇怪,可是還來不及多想,門外又響起了催促的叫聲:
「陳警官,麻煩您快一點收拾。」我本來就是偷偷摸摸地藏在浴室裏打電話,被
他這麽一叫給吓了一跳,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馬上!」就把手機重新塞進了
口袋裏,對着鏡子抓了抓頭發,就趕快走出門,噔噔噔地小跑下樓。

  張語绮拈着一隻精巧的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裏面的液體。經過整理和休息
之後,她又恢複了那個神采奕奕的模樣。化了精緻動人的妝容,穿着一條黑色的
緊身連衣裙,胸前的位置綴了一點亮片,胸前的兩個渾圓被包裹得輪廓盡顯,格
外誘人,仿佛正呼之欲出。海藻般的長發蓬松地披散在身上,兩條緊緻修長的美
腿包裹在黑灰色的絲襪裏面,像兩條表皮光滑、姿态靈活的鳝魚。郭深不在她身
邊,而她看起來似乎已經等了我很久了。
2018-8-27 10: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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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卧底媽媽(第八章)
                                                               

  我輕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過去:「也不知道該幾點起床,就睡過
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張語绮卻顯得并不是很在意,纖長卷翹的睫毛往下垂了一下,把杯子放下,
淡淡地說:「沒關系,今天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說完,吩咐周圍的人給我
端了早餐過來:「你先吃早餐,從明天開始,早上四點半左右起床。」

  我自知理虧,打了個哈哈不再說話。可是吃了幾口,張語绮卻一直隻是安靜
地坐在我對面,手裏捏着一張報紙,臉色平靜地看着。我心頭正疑惑着,想問她
怎麽不吃早飯,張語绮卻突然先我一步開了口:「我吃過了。」明明沒有看我一
眼,卻似乎已經将我的心思全部看穿了一樣。

  我有點尴尬,隻好迅速吃了幾口,并沒有什麽胃口。

  我放下筷子的同時,張語绮也放下了報紙,從一邊拎起一個包,撇了我一眼
:「走吧。」聲音仍是我記憶中的那般清冷而波瀾不驚,不得不說,與她在郭深
面前的那種千嬌百媚相比,這樣的張語绮給我的感覺反而更舒服了一些。

  合同裏說過,不該問的不要問,于是我趕快跟了上去。張語绮從車庫裏面取
出一輛車,帶着我一路往市中心趕過去。

  坐在車上,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聲:「去公司嗎?」

  張語绮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商場。」

  她隻說了這麽兩個字,之後就面色平靜地繼續開車,雙手握住方向盤,兩眼
平視前方。

  我幹咳了一聲,有些尴尬地問道:「那個…深哥,嗯…他今天不和你一起嗎?」

  在郭深不在場的時候叫出「深哥」這兩個字,我果真還是有些不習慣,說話
的時候舌頭像是打了結。

  張語绮也并不看我,冷冷地說道:「深哥重傷未愈,不方便,不能出門。」

  重傷未愈?

  聽見這個理由,我不禁咋舌。在别墅裏的時候,兩個人不是還那麽放肆的嗎?
怎麽現在連出個門都不方便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着,可我面上還是沒敢說話。她既然這麽說了,自然有她的
道理,或許是不想太過張揚了吧。

  過了一會兒,車就已經跑到了帝都商場樓下。張語绮輕車熟路地把車停在一
處,掂起包包就下了車,掏出一副鏡片巨大的墨鏡戴上,原本就十分精緻小巧的
臉這一下幾乎被完全擋住了,對着我冷冷開口:「走吧。」

  我和她一起走進商場,今日人倒不是很多,連平常最最擁擠的一樓大廳也似
乎變得寬敞了不少。而張語绮高昂着頭,滿臉的生人勿近,自帶一種強大的女王
氣場,搖曳生姿地踩着錐子一樣的高跟鞋往前晃着,像一條魚一樣靈巧地從人群
中狹小的縫隙之間穿過,直接上了自動扶梯,我也沒好懈怠,趕緊尾随其後。

  扶梯緩緩上升,剛到二樓的時候,張語绮擡起腳來,方才走了一步,卻突然
間頓住了。一雙眸子蓦地睜大了一下,眼底的情緒卻轉瞬即逝,立即就又恢複了
如初的平靜。

  我看她就這麽站在扶梯前面一點點的位置不動,有些奇怪,于是繞過她往前
走了一點,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看到距離我們大約五六米的位置站了另外一
個女人。

  我看過去的第一眼,稍微地被驚豔了一下。

  這個女人生的極美,真的是極美。

  長發披散在身上,發梢微微蜷曲了一點,看起來就像是新鮮的、散發著蓬勃
生機的海草一樣誘人。五官雖不及張語绮一般精緻,卻在妩媚之外,更多了一份
沉穩和從容的動人,眼角餘梢之間沾染着些大多數女人都少有的英氣,身高大約
是170的樣子,穿了條冬季吊帶裙,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像是雪白的嫩藕一
樣纖細潔淨,周身都吐露着淡淡的冷香。此時看着我們這邊,一雙杏眼微微瞪大
了些,雙唇也張開了一點,似乎十分驚訝,眸子裏有一些異樣的情緒在上下竄動
着。

  她的手邊,牽着一個男孩,看起來目光平靜而溫順,大約也就十七、八歲的
樣子,那一雙眉眼生的,與旁邊的女人端端有八九分的相似。

  這兩個是什麽人啊,張語绮認識嗎?

  我有些不解地看了張語绮一眼,她卻顯得很平淡,眸光平靜,像一面孤獨的
湖泊,裏面落滿了霜雪,隐藏着外人所難以捉摸的情緒。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明明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我卻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
量,仿佛天雷勾動地火的喧嚣。

  就這麽互相僵持了半晌,最終還是張語绮先冷靜地走過去,沖着這個陌生女
人紅唇一勾,露出個笑臉來:「黎警官,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與她的淡定自若相比,這個女人就顯得沒有那麽輕松了,看起來是在極力壓
制着某種情緒,很勉強地才露出了一點點笑意:「語绮,好久不見。」

  張語绮聽見這個女人這麽一說,垂了一下頭,輕笑出聲:「黎警官,跟我說
話就不必這麽套近乎了吧,周圍也沒什麽外人。」

  女人聞聲皺起眉頭,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語绮,這麽久沒見,你一定要
這麽跟我說話嗎?!」雖然她努力地克制着,可我還是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怒火,
還夾雜着一點哀傷的情緒。

  我有些愣怔,一時間沒看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

  或許是那女人說話時情緒太過激動,她身邊的男孩突然往後咧了一步,脖子
縮了一下,雙手緊緊地抓住女人的一條手臂,眸光閃爍着,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鹿
一樣。

  那個女人轉過頭去,瞬間換了一張面孔,看着男孩說道:「正桐,沒事的,
别害怕,媽媽就說兩句話就好。」語氣溫柔的似乎能掐出水來,動聽的不像話。

  我聽見她這麽一說,心裏很是震驚。這女人看起來年齡實在不算大,皮膚也
保養的很好,我還以爲那個男孩是她弟弟,沒想到竟然是她兒子?!

  張語绮聞聲,纖長卷翹的睫毛往下略略垂了一點,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目
光落在那張有些驚恐的小臉上,勾唇一笑:「桐桐,這麽久沒見面了,你還是老
樣子,這麽容易就害怕呢。」

  女人皺起眉頭,把男孩往自己身後又擋了擋,再看向張語绮的時候,目光裏
霎時間又飛出了無數尖銳的冰刀霜劍,說話時語氣的溫度也鬥轉直下:「跟孩子
沒關系,你離正桐遠一點。」

  說話時态度差的分明,可張語绮卻絲毫沒有要躲閃的意思,依舊是笑臉相迎
着,将所有的刀光劍影都照單全收下來,然後平靜地說:「這裏人這麽多,在人
流中我敢做什麽?不知道黎警官是在擔心什麽?」

  那個女人聞聲,眸光潋滟了一下,臉色變得很難看,就這麽僵持了一會,才
失聲地冷笑出來,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語绮,換作是從前的你的話,
平心而論,我怎麽會這樣對你?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主動地跟你生分了一樣。
你說這裏這麽多人?怎麽,這麽多人你就敢保證你什麽都不會做了嗎?當年那麽
多人都看着,衆目睽睽之下,該做的事情你是一件都沒少。語绮,你做過的事情
,自己心裏都已經記不得了嗎?現在竟然還能堂而皇之地站在這裏,旁若無人地
說出這些混賬話?」

  張語绮依舊面色波瀾不驚,安靜地聽着這個女人的冷嘲熱諷,雙唇微微張開
:「黎警官想說什麽?」雖然語氣極爲平淡,與那個女人的咄咄逼人相比之下,
卻顯出一股無比強大的氣場來,令人不敢靠近,明顯要壓過那個女人一大截。

  我站在一旁,都已經能看見那個黎警官額角青筋跳動得歡快,另外一隻空着
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骨節發白,似乎随時都有可能擡起來蓋到張語绮臉上。

  可張語绮卻依然是滿臉淡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

  那女人終還是慢慢地松開了攥的緊緊的拳頭,眸光裏盈滿了水光,似乎很是
痛心疾首地在自己腿上拍了一下,聲音軟下來:「語绮,你真的就回不去了嗎?
如果…」

  說到這裏,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急切起來,語調也越來越高,一路上揚。

  張語绮聽到「如果」二字,眉眼微微一動,額頭中央擰成了一個疙瘩,露出
了一個有點不耐煩的表情,紅唇一張,毫不猶豫地厲聲打斷了女人的話:「黎警
官,如果沒什麽事,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張語绮!」那個女人的情緒似乎被這一句話給一下子點燃了,突然間暴怒
地喊出了聲,引得旁邊的幾個路人側目看來,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這兩個劍拔弩張
的女人。

  聽她們兩個這一聲高過一聲的這麽一吼,剛才那個被女人藏在身後的男孩又
往後面躲了躲,輕輕扯了扯女人的衣服,小聲說道:「媽…」聲音極其軟糯,完
全不像是這麽大的男孩子該有的樣子。

  那個女人臉上肌肉緊緊地繃着,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極其生氣,可在聽見
自己兒子的叫聲時,卻還是軟下來了眉眼,輕聲細語道:「正桐别怕,沒事的。」

  張語绮冷冷地看了她母子二人一眼,臉上幾乎沒有一絲旁的感情,半晌,才
慢慢地說道:「黎警官,我勸你沒事的話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連自己的兒子
都還是這個樣子,你卻來指責我,不覺得有點越俎代庖了嗎?」

  這幾句話雖然平淡,表面上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細細一品味,未免也有點
太鋒芒畢露了些。聽在我一個外人耳朵裏,尚且覺得不太好受,落在一個母親耳
朵裏,恐怕會覺得很刻薄而難以接受吧。

  果真,那個女人似乎是被激怒了,擡起手來就要往張語绮身上招呼,我一急
,念着自己現在是張語绮的保镖,沒敢怠慢,長腿一跨就走了過去,想都沒想地
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住手!」

  我這麽一動作,她們三個人均是微微一愣怔。片刻之後,我才反應過來,自
己正把人家一個女子細白細白的胳膊捏在自己手心裏,臉上一熱,忙松開了手,
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

  女人皺起眉頭來看着我:「你是什麽人?!」

  不等我回答,張語绮先平靜地開了口:「我的一個保镖罷了,新人不太懂事,
冒犯黎警官了,還請您諒解。」

  女人聞聲一愣怔,轉過頭來很快地撇了我一眼,眼神迅速地就從剛剛的疑惑
不解轉變成了滿滿的敵意。我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搞清楚狀況,隻好站着
尴尬地笑笑,不再多說。

  她轉過頭去, 再看着張語绮的時候,目光裏沾染上了幾分絲毫不加掩飾的
分明嘲諷:「呵呵,果真是身份不一樣了,語绮,憑你以往的身手,一個人就能
撂倒七八個這種體格的小夥子不成問題,現在有頭臉了,四肢也退化了,出門逛
個街都需要有人陪同看護了,哈哈哈,還真是今非昔比。」話語雖然冷酷,似乎
字裏行間都夾雜了冰渣子,可我看的分明,她在說話的時候,眸光裏卻是流淌着
哀傷而溫柔的波瀾。

  張語绮聽着這樣嘲諷的話語,面色卻仍然是波瀾不驚的,甚至還回之以一個
平靜高雅的微笑:「黎警官謬贊了。」說完,目光轉過來落到我身上:「向黎警
官道歉,我們該走了。」

  我本來還沉浸在她二人的對話中疑惑着,總覺得這兩個女人應該是有些什麽
聯系的,可是又完全摸不着頭緒。聽見她這麽一說,才将我的神志從九霄雲外拉
了回來,愣愣地「哦」了一聲,對着那個女人剛開口說了個「對」字,第二個音
節尚且沒說利索,她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長腿一跨,徑直向着張語绮走了過
去,額角青筋微跳,語調已經有些顫抖:「語绮,我們談談。」

  張語绮依然是一副淡淡的形容,扭頭對我吩咐了一句:「你在這裏等着,不
要跟過來。」然後迅速地轉過頭,沖着女人盈盈一笑:「既然黎警官肯賞光,我
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氣雖平淡,卻極其冷漠官方,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
子。

  女人見她同意了,也轉過身,手心輕輕地撫着現在自己身後的男孩的發頂,
眸光裏盡是湖光山色、一片說不盡的委婉溫柔:「正桐,你在這等一下,我很快
就回來。」

  男孩猶豫了一下,本來是抓着女人的裙子不肯松手,可聽見女人這麽一說,
又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張語绮,瑟縮了一下,似乎在心底做着極大的掙紮。

  女人耐心地接着哄道:「正桐,你聽話,我真的很快就會回來了,就幾分鍾,
好不好?」說話的時候,手一直在男孩柔軟的發頂輕輕撫摸着。

  男孩又偷偷地撇了張語绮一眼,眼神中充斥滿了慌張,又捏了捏女人的裙子
,最後擡起眼睛看了看沖着自己溫柔地說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
軟聲道:「好…那你快一點。」

  「嗯,等我,你不要亂跑啊。」女人笑了一下,看向男孩的目光裏是化不開
的溫婉和煦。

  二人正歲月靜好的時候,張語绮卻突然轉過了身子,背對着我們幾個,冷冷
地甩下一句話:「看來黎警官跟兒子還真是難舍難分,我時間寶貴,沒興趣看你
們在這上演什麽母子情深的戲碼,如果黎警官執意這樣的話,我看我們也沒必要
再說什麽了。」

  我站在原地,隻能看得到她的一點側臉。皮膚光滑緊緻,姿容翩翩,頗有幾
分王者風範。可是這樣的張語绮,站在商場裏瑩白色的燈光下,面無表情,舌燦
蓮花,且每一個字都似乎故意地沾染上了惡毒的黑色汁液,聽在人耳朵裏那種感
覺,仿佛是在原本就已經潰爛了的傷口上面又撒下了一把細細密密的滾燙的沙子。

  聽見張語绮這麽一說,女人的臉色瞬間山崩地裂地垮下來,憤怒地瞪了張語
绮一眼,顯然忍着怒火,就松開了手,把男孩留在原地。二人往一旁走了幾步,
站在離我們幾十米的地方,似乎是在交談着些什麽,女人的神情越來越激動,到
最後甚至已經加上了肢體動作,雙手擡起來要去抓張語绮的胳膊。可張語绮卻從
頭到尾一直都神色淡淡的,在女人伸出手來要去抓她的時候也隻是勉強地咧了一
下身子,躲過去就罷了,并未曾還手,這一點倒是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我幫她刷了卡,掂着衣服站在店門口看她二人在說話,很識趣地沒有過去。

  突然,我眼角餘光掃過了站在我旁邊的那個男孩,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
安靜,沒說過一句話,現在也是如此,看着這個女人和張語绮在争吵,卻也沒什
麽反應,隻眉頭微微皺起了一點,眼底卻幾乎沒有任何波瀾。似乎視線沒有焦距,
雙眼無神地站着,像一座雕像一樣。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突然間轉身走了過來,一把将男孩扯了過去,抓着男
孩的手臂就怒氣沖沖地往另外一邊走過去,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底燃
燒着再明顯不過的怒火。

  我不知道她們究竟說了什麽,被這一眼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剛要擡腳離開,
卻突然從店裏的另外一個試衣間裏跑出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
多歲的樣子,身材倒有點像籃球運動員,看着很陽光帥氣,,沖着女人走開的方
向跑了過去,還用力地招手,跳起來大聲喊道:「老婆!你等等我!」說着話,
抓緊了手上的袋子匆匆地跑開了。

  「老婆?」我有點奇怪,這個女人有個十幾歲的兒子,但是她的丈夫看起來
也才二十多歲,繼父嗎?

  張語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睫毛向下低垂了一點弧度,眸光一閃,
眼神落在别處,卻沖着我淡淡地說道:「走吧。」

  我也沒敢多問,心裏總覺得剛剛上演的這一出有些蹊跷,那個女人應該不簡
單。

  我們從商場裏走出來之後,張語绮帶着我直接走去了一家法國餐廳。飯菜上
來之後,她隻安靜地開始用餐,也不跟我多說什麽,從剛剛從商場出來的那一刻
開始,她就成了這個樣子,整個人詭異的安靜。

  我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多說什麽,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小聲問道:「剛剛
的那個女人,是你以前認識的朋友?」

  張語绮平靜地切下一塊肥美的小牛肉放進嘴裏,優雅地咀嚼着:「不該打聽
的不要打聽,别再惹到不相幹的人,省的來回糾纏不清。」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卻反而将了我一軍,讓我一時間有些愣怔,任憑
她教訓我,語氣就像是長輩教訓小孩一樣。不過說起來,這事的确是我不對在先,
我自知理虧,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輕輕咳了一聲,支支吾吾地說:「知道了。」

  張語绮把牛排切成小塊,眉眼不曾擡起,卻突然開了口:「剛剛的女人叫黎
绮雯,她帶着的那個孩子是她兒子,叫黃正桐。」

  她這麽突然地交代了清楚,叫我反而有點不适應,猶豫了一下接着問道:「
你們…以前認識?」

  張語绮聞聲,手上的動作短暫地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冰
冷如霜,眼波微微潋滟了一下,回答道:「一個故人而已,早就沒什麽交情了。」

  張語绮口中說的故人,剛剛聽到她喊那個女人做黎警官,難道張語绮以前是
她的線人嗎?還是同事?

  我想到剛剛叫黎绮雯的女人那麽激動憤怒的樣子,心裏敞亮地知道,這二人
的關系絕對不可能隻是像她現在輕描淡寫說的話一樣簡單。可她既然這麽說了,
就說明她并不想跟我說真話,我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了,隻好安靜地低下頭吃飯。

  剛吃了沒兩口,我就感覺口袋裏的手機開始振動,我趕快放下叉子把手機掏
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着姑媽的來電信息, 心中一喜,趕快接通了:「喂?姑
媽。」

  在一個壓抑的環境中度過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心情很糟糕,現在看到了姑媽
的電話,感覺整個世界一下子都變得明亮了許多,也再無暇顧及對面的張語绮在
做什麽。如果我當時能不那麽高興,能稍微的用眼角餘光在張語绮身上掃一下,
我就能夠看到了,她聽見我叫「姑媽」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沉濃厚的落
寞,十根指甲用力地紮進掌心,留下一片通紅,骨節卻分明發白。

  但是我沒有。

  我隻聽見電話那頭的姑媽溫柔的聲音:「淩淩啊,早上我太忙了,就沒有接
電話,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事啊?」

  這輕軟溫和的聲音宛如一縷暖暖的小風,将我一身的疲憊和壓力都掃走了大
半。

  我提起個笑臉回答道:「我沒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報備一下。你說你早
上就在忙,是不是公司又讓你通宵加班了?」

  姑媽輕輕地歎息了一口氣:「哎,是啊,最近工作太多。淩淩,别說我了,
我這邊沒事的,最多就是辛苦一點,你去給那個張小姐做保镖,這兩天過的怎麽
樣啊?她有沒有刁難你?」

  我「嗯嗯」地應着聲,同時偷偷地擡起眼皮撇了張語绮一眼,當着人家的面
說壞話應該不太好吧…

  這麽想着,我有些心虛,不自在地故作含糊,回答道:「哦,我沒事,這邊
都挺好的。」

  「嗯,那就好,那你晚上休息住哪裏啊?吃飯怎麽辦,是自己解決還是怎麽
樣?」她的聲音轉化成無形的電波,隔着空氣和話筒像一陣溫暖的水流一樣流進
我的耳朵裏,于是整個人都變得舒爽了一大截,會心一笑:「放心吧,都挺好的
,還給我安排了房間,衣食住行都特别好,真的,姑媽,你别擔心我了。」

  姑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嗔怪道:「我怎麽能不擔心呢?總之,記住我跟你
說的話,在伺候這些人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别給自己惹了不痛快,聽到了沒有?」

  我乖順地點着頭:「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了,好啦,你放心吧啊,
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别老是加班,身體要緊。」

  之後又寒暄了幾句,姑媽那邊似乎來了什麽人,我們就匆匆地說了聲再見,
就把電話挂掉了。

  跟姑媽說了一會話以後,我感覺到心情瞬間就好了很多,哼着小曲兒把手機
又重新塞進了口袋裏,低下頭開始吃飯,食欲大開。

  張語绮看着面前低着頭歡天喜地地吃飯的年輕男孩,想到那天在醫院見到陳
嘉倩之後二人的交談,剛剛又聽到了這男孩子溫順乖巧的聲音,心底不由自主地
湧出一股酸澀的波浪,順着經脈和血管往四肢百骸流過去。

  她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控制着聲音不那麽顫抖,先是輕咳了一聲,
才淡淡地開口問道:「你家裏人?」

  我正往嘴裏塞菜,聽見她這麽一問,一時間有些愣怔,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嗯,我姑媽。」

  張語绮又問:「你家裏還有什麽别的人嗎?」

  她這一句話落了地,叫我心裏生出幾分懷疑來,從她知道我要開始當她的保
镖那一刻起,憑借着她的身份和權力,她想知道什麽關于我的個人信息,應該一
早就調查清楚了才對,怎麽會現在來問我?

  雖然心裏是這麽懷疑着的,可我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于是就一五
一十地交代清楚了:「隻有我和姑媽兩個人。」

  張語绮不動聲色地将一隻手收了回去,在桌子下面輕輕抓住了裙子,十根指
甲将那柔軟光滑的布料抓得皺了起來:「你父母呢?」

  我頓了頓,把一塊肉塞進嘴裏,很冷靜地回答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
就過世了,家裏也沒有别的人,一直是姑媽撫養我長大的。」這幾句話說出來之
後,我自己都很驚訝于這種淡定和冷靜,雖然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我埋藏在心
底深處的一塊傷疤,可畢竟當時我尚且還在襁褓之中,對我的父母也沒有什麽印
象,全憑姑媽一張嘴跟我描述他們,所以說實話,這點傷痛和難過已經在時間的
錘煉和滌蕩中漸漸平息了。

  張語绮聽着面前的少年用這樣冷靜淡然、完全不像往常的語氣講述出這件事
情,心口猛地一陣鈍痛,臉色白了白,強作鎮定地回答道:「是嗎,那你姑媽帶
着你,應該很不容易吧,她後來的家庭對你也沒有意見嗎?」

  聽見她這幾句話,我覺得今日的張語绮很是奇怪,完全不像她平時那個冷冷
清清的如同冰山一樣的形容,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麽平易近人了,叫我反倒有些不
适應。

  我頓了一下,偏偏有些猶豫之後,還是回答了:「姑媽在我小時候離婚了,
一直是一個人過的,也沒有男朋友。」

  聲音落地,張語绮低垂着頭,感覺似乎有一個錘子在她心髒上落下了重重一
擊,讓她一時間喘不上氣來。她沒有擡頭去看面前朝氣蓬勃的男孩,因爲心虛,
因爲沒有勇氣。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從水中被波濤席卷上岸的魚,被烈日和高溫
剝奪走了全身的力氣,連張開嘴巴都變得無比困難,喉嚨似乎被塞進去了一團棉
花,上不去也下不來,硌的她難受,卻無從下手。

  張語绮強作鎮定,拈起紅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晶瑩透
亮的瞳仁,紅唇有些無力地彎起,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是嗎,那還真是
不容易。」

  我見她今天這麽溫柔和煦、平易近人的一副模樣,隻當她是心情好,于是也
不由自主地把一直提心吊膽的防備心給放了下來,臉上扯出個不好意思地笑容:
「是啊,不過我現在也畢業有工作了,以後就能好好地孝順姑媽了。」說話的時
候,我不自覺的就帶了些驕傲和神氣。從小到大,我沒有父母親人,姑媽就是我
心目中最後的堡壘,是我最最堅實的後盾。

  張語绮又輕輕問道:「聽你剛剛打電話,她似乎很忙?是在哪裏工作的?」

  聽她這麽一說,我不由自主地又緊張了起來,生怕她會找姑媽麻煩,腦子轉
的飛快,最終有些不自然地支支吾吾道:「哦…她就…在公司上班,具體做什麽
的我也不太清楚,沒過問過。」

  張語绮看着少年閃閃爍爍的神色,敏銳地覺察到他這是在撒謊,努力地維護
着電話那頭的陳嘉倩,心髒一凜,仿佛有個地方破了個小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
溫暖卻酸澀的液體。

  她努力地将這股心慌壓制了下去,十分勉強地提起個平淡的臉色來:「你姑
媽…應該長的很好看吧,都說侄兒像姑姑,我瞧着你這眉清目秀的,想必她應該
也是個美人了。」

  聽見她說出這些話,我真要以爲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一向冷漠無情
的冰山美人、黑道女王,今日卻突然轉變了風格,成了個溫婉和煦的鄰家姐姐,
這天壤之别叫我是在難以适應,不過卻也莫名地有些親切,于是順着她的意思說
了下去:「嗯,我長的确實是像我姑媽多一點,聽姑媽說也像我爸爸,跟媽媽倒
不是很相似,可惜家裏已經沒有他們二人的照片了,所以我也不得而知,這些都
是聽姑媽跟我說的。不過我姑媽可長的比我好看多了,那可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
嘿嘿。」

  張語绮放下杯子,看着面前臉色很歡喜的少年,心頭又被揪了一下,别過眼
去,輕輕點了點頭算作回應,就不再說話了。

  我還興緻勃勃地想再多說些什麽的時候,張語绮卻突然放下了高腳杯,聲音
再次冷下來:「走了。」

  我愣了一下,捉摸不透面前這個女人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怎麽突然間就又
轉變了個性情。我愣愣地點了點頭,趕快風卷殘雲地把剩下的東西吃了個幹淨,
腮幫子鼓着跟着她走了出去。

  之後,我看時間還早,問張語绮要不要再去逛一會,她卻推脫說還有事情,
我們就驅車又回了别墅,期間,張語绮打電話讓人送份文件過來,等我們的車在
别墅門口停下來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畢恭畢敬地把一個棕
色的牛皮紙袋遞給了張語绮。

  張語绮臉色一直很不好,眼神黯淡無光,且眉頭一直皺着,接過文件袋之後
,直接走了進去,隻冷冷地甩下來一句話給我:「回你房間吧,這不用你了。」
之後,就風一般的快速走進了一個房間,把門用力關上了。

  我有些微微的愣怔,把她早上買的一點東西輕輕放在了沙發上,就回了自己
房間,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今天在商場裏遇見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個男
孩,以及他們跟張語绮之間的對話,都頗有幾分蹊跷,不知怎麽的,我心底莫名
地有些懷疑,總覺得這些細節都是一顆顆圓潤的珠子,中間暗藏了一條線,隻要
順着這條線摸索下去,就能将整件事情給串成一個整體來。

  書房裏面。

  郭深原本躺坐在皮椅上,感覺頭有點疼,正閉目養神,突然聽見了門「啪嗒
」響了一聲,立即敏銳地張開了眼睛。隻見張語绮大步流星地扭着腰肢走過去,
邊走邊把文件袋給打開了,從裏面抽出幾張紙來,放在郭深面前,面色沉重:「
深哥,你看看這個。」

  郭深見張語绮也沒來得及打招呼,不禁也正經起來,畢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
少有,于是也沉下聲音來:「怎麽了。」說着,皺起眉頭從皮椅上坐了起來,伸
手去抓起那幾張紙來回翻了翻,臉上的陰雲越來越重。

  張語绮拉了張椅子在郭深身邊坐下,語氣凝重道:「這才不過幾天工夫,董
事會就聯名上書,出了這麽多份文件。西郊的那處林場和地産,還有三環的那處
樓層,都已經被董事會聯名通過,從我的名下轉移到了家族裏的某個人名下,并
且還沒人通知過我們。」

  郭深眉宇之間皺的更深了些,手上一用力,把手指捏着的那一點白紙給捏的
也皺了起來,看到最後的時候,幹脆把那幾張紙使勁往桌上一摔。白色的紙片霎
時間飛散開來,如同大塊大塊的雪花一樣慢慢落地。

  郭深額角青筋跳的歡快,臉色黑的像鍋底一樣,臉上的肌肉緊緊繃着,半晌,
才從牙縫裏恨恨地擠出來幾個字:「這群老東西,還真是坐不住了!」

  他郭深在這一行這麽多年,沒想到這次還真的要因爲一個槍擊案在小小的陰
溝裏翻船了。

  想到槍擊案,郭深眸底閃爍過一陣光芒,轉過頭問道:「對了,成子呢?!」

  張語绮閉了一下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似乎十分不願意提起這個人,咬
了咬牙,甚是無奈地回答道:「我派人去找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興許是跑去
國外了。」

  郭深唾了一口,一時間急火攻心,擡起腳用力地往桌子一角踢過去,堅硬的
皮鞋頭把柔軟的楠木材料踢的往裏面塌陷了一個坑。

  「這狗東西!等我抓到他了,一定要他好看!媽的,敢在我頭上動土!」說
着,從衣兜裏掏出一根雪茄點上放到了雙唇之間,深呼吸了一口氣,整張臉都籠
罩在了青白色的煙霧中,看不清楚了臉上表情的晦明變化。

  張語绮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手上翻着剩下的那幾張紙,紅唇輕啓:「深哥,
現在不是追究他的時候,目前我們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自己人身上。」

  自己人…嗎?

  郭深沒有說話,仰過頭去又往外吐了一口濃稠的煙霧,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自從他力排衆議,憑借着一己之力做到這個位子上的那一天開始,周圍虎視
眈眈的人從來就沒有少過,并且在這些人之中,有極大一部分還都是出自自己的
家族。這些人,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家人之間應該相互給予的關愛和溫暖,反而将
他視爲仇敵,步步緊逼,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底線上試探。而借着這一次的低
潮,他總算是看明白了,以往的自己還是太過心軟,才給了這些人可乘之機。他
的東西,憑什麽要攥在别人的手裏?!

  思及此,郭深把雪茄從嘴上拿下來,用力在煙灰缸裏按滅,有幾顆細小的火
星飛出來了一點,很快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張語绮看着這樣的郭深,仿佛看見了一頭原來一直在沉睡的雄獅微微張開了
一點眯着的眼睛,那股灼熱的盛氣淩人的感覺讓她心頭一動。看來,郭深應該是
已經有了什麽想法了。

  自從槍擊案之後,她就一直在派人去追查這件事情,她總覺得,不可能隻是
兩個内奸作怪這麽簡單,在這個小小的開端背後,極有可能隐藏着一個她從未見
過的黑暗王國。她自以爲這樣的調查已經足夠私密,沒想到竟然還是被那些老東
西給發現了,還趕在她之前就悄無聲息地截了她的胡,不簡單。張語绮越來越覺
得,這事情不簡單。

  她想要徹查這件事情,任任何一個外人看來,都是想要爲郭深報仇雪恨,是
爲了守住他們整個家族在這一行的地位,可爲什麽這群老東西反而要反過來聯手
對付她?這究竟是何居心?!
2018-8-30 15: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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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09)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9/5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九章  亂倫加綠母

  思及此,張語綺眸色一凜,心中悄悄地轉了個彎,這一團亂麻卻是越理越亂,
無論如何都沒法找到個什麼頭緒來。

    郭深同樣也是扯著幾張殘存的紙片揉來揉去,半天沒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眼前的這個他們倆所謂的危機局勢,或許在那些幕後操縱者眼中還只不過是一個
開端罷了。今天是房產,明天是地產,後天還不知道是什麼呢,這群心狠手辣的
老東西,不知道肚子里裝著的都是什麼壞水。

  就這麼呆坐了半晌之後,郭深從鼻翼之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氣息粗重又不
怎麼均勻,張語綺單單是聽一聲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怒火,想必應該也是很光
火而無處發泄的吧。


  張語綺提起個笑臉來,鮮艷的嘴唇唇角嫵媚地勾起,手臂像兩條水蛇一樣靈
巧地纏繞到郭深健壯的腰身上,語氣也是言語難以形容的千嬌百媚:「深哥,你
還有槍傷在身,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好了,這點事情交給我去處理就行了。」

  郭深又輕輕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悶著嗓子哼了一聲:「嗯,
別動作太大就行了。」只這麼簡單地交代了一句之後,郭深就起了身,把張語綺
細嫩柔滑的手慢慢地攥進自己的掌心里,輕輕笑了一下,另一只空著的手擡起來
在張語綺臉上揉了一把:「這些事情太複雜,不過真要處置起來也不急於這麼一
時半會兒的,你先陪我回去休息。」說著,就要牽著張語綺往外面走。

  張語綺急切地「哎」了一聲,卻是反手拉住了郭深,同時腳步頓在原地,一
副不願往前走的模樣。

    郭深有些奇怪地轉過頭來看著張語綺,問道:「怎麼了?」

  張語綺眼神在郭深眸子之間流連了一回,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卻是調笑
道:「深哥,你這個時候讓我陪你休息,真的是為了休息嗎?嗯?」說話的時候,
手還靈活地在郭深手指之間繞來繞去,輕輕地來回撥弄著,擺明了的挑逗意味。
郭深瞧見她這麼一副千嬌百媚、眉目傳情的動人模樣,身下竟然也是莫名其妙地
就起了反應,於是邪邪地勾起一邊唇角,牽動得臉上的那條刀疤也動了起來,有
些駭人。

  郭深剛才是沒有什麼防備,所以才被她這麼纖細的一條手臂就給拉住了,此
時有了完全的準備,十分輕松地伸手一勾,就把張語綺給勾到了自己懷里,手臂
緊緊地鎖住了張語綺纖細的腰肢,於是張語綺整個身子都緊緊地與郭深貼合到了
一起,胸前的兩塊緊致飽滿、彈性十足的肉也呼之欲出,已經在領口露出了一塊
分明的雪白,中間的一條溝也若隱若現的,再搭配上她那兩片鮮艷欲滴的飽滿紅
唇,整個場面看起來香艷誘人至極。

  郭深喉頭一緊,分明地感覺到有一股邪火順著經脈和血管爬上來,他懲罰性
地在張語綺如同雨後玫瑰般的唇上咬了一口:「小妖精,你不想回房間,嗯?看
來是想在這先做一次?」說著話,另外一只手就慢慢地爬上了張語綺的胸,將那
團雪白飽滿的嫩肉揉搓成了各種令人眼紅心跳的形狀,就要往張語綺裙底探去的
時候,卻又被張語綺拉住了手,不動聲色地反手將其握進了自己手掌心里,嬌嗔
了一聲說道:「討厭,別在這里啦,我現在是跟你好好在說呢。深哥,養傷現在
是頭等大事,絕對耽誤不得,不早了,您真得回去休息了,不然好的更慢了,還
怎麼抽出手來收拾那群心思不純的老家夥。」

  這樣輕聲細語的模樣,偏偏勾人的很。

  郭深深吸了一口氣,灼熱的氣息噴出來,落在張語綺的臉上,惹得她感覺有
些淡淡的瘙癢,嗔笑著把郭深稍微推開了些,舉手投足之間卻充斥滿了撩人心弦
的意味,有些欲拒還迎的味道。

  郭深心里明白,張語綺說得不錯,句句在理,他一向是個冷靜的人,自然能
夠判斷出局勢緊急和孰是孰非。現下這個樣子,他確實是不應該再糾結於身體的
欲望。郭深在心里默默地思量了一回,臉上露出個嗤笑的表情來,看了張語綺一
眼,手又在她的翹臀上捏了一把:「那就聽你的!」說著,就松開了張語綺的腰
身,從桌子上抓起自己的外套往身上一掛,咳了一聲吩咐道:「那我先走了,你
收拾一下也早點睡下。」

  張語綺臉上笑開了一朵玫瑰花,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動聽:「知道了,深哥,
快去休息吧。」

  郭深這一次沒再逗留,他忙了一天,確實需要休息了,於是也沒再多說什麼,
悶哼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就徑自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相信張語綺有這個應付這
種危機的能力,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讓他對面前這個女人幾乎已經沒了什麼防
備心。

  張語綺就這麼一直目送著郭深出了門,臉上的笑意瞬間坍塌下來,她快步走
過去把門反鎖上,又回到桌子旁邊,打開了電腦,動作熟練地調出一個網頁來,
上下翻看著,眉頭越鎖越深。這時,她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了一下。張語綺眼
睛盯著電腦屏幕,同時掏出手機,眼角余光掃到那是一段語音消息,她眸色一暗,
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一陣嘈雜聲過後,是一段對話聲,全是些中老年男人的聲
音。首先是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

  「鐵手身邊那個女人,最近動作未免也太大了吧!」然後是一個有些尖細的
聲音:「一個女人而已,我還就不信我整治不了她了?!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我
們整個家族的財產全落到她一個女人手里!」

    「鐵手真是糊塗啊糊塗!」

    「對了,市中心那幢樓我覺得不錯,地段很好,不如我先動手,先下手為強!」

    「憑什麼又是你啊!」

    「那還能次次都讓你占盡了便宜?!」

  然後就又是一陣次次啦啦的嘈雜聲音,張語綺聽的心煩意亂的很,迅速地關
掉了音頻,在對話框里輸入了幾個字:繼續監視。然後,就關掉了手機。

  這群老東西,還真的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張語綺冷冷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盯著電腦屏幕看了一會兒,卻又似乎突然
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即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門口,確保門口沒有動靜,門鎖也已經
從里面鎖住了之後。於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撥通了一個號碼,手機放到耳邊
的同時,眼光一直敏銳地在門口掃來掃去。

  只「嘟嘟」地響了三聲,電話就被人接通了,從對面傳來一個明顯是經過了
電腦處理的沈穩聲音:「餵。」張語綺壓低嗓子,小聲回答道:「是我。」

  對面的人顯得一點也不意外,沈穩地應了一聲,問道:「這幾天有什麼動靜
嗎?」

  張語綺在腦子里很快地理了一遍,冷靜地回答了對方的話,且說話的時候字
字清晰:「報告,鐵手目前還在養傷,但傷勢已經不怎麼嚴重了,只是對外界聲
稱依然很重,還有,他的家族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我覺得下一步應該就是架空
我手里的權力了,我該怎麼辦?」短短幾句話,就已經將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對方沈默了一會,時間很短暫,然後沈著地交代道:「按兵不動,靈活應對,
切記,一定不能貿然行動,否則只會打草驚蛇。照你的這個說法,你應該是已經
被人盯上了,別輕舉妄動。」

  張語綺默默地垂下眼簾,眼底微微閃爍著一點柔軟的水光,手指也不自覺的
將衣服攥得更緊了些。對方等了半晌,見這邊一直沒人說話,有些疑惑地問道:
「聽清楚了嗎?餵?在聽嗎?」

  張語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有些虛弱:「我今天遇到綺雯
了。」

  對方楞怔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地追問道:「在哪?」

  張語綺垂下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遮住了一點瞳孔,努力地控制著聲音不要
顫抖,手指用力地捏了又捏,才勉強地回答道:「在…帝都商場。」

  對方很警惕地問道:「你有告訴她什麼嗎?」

  告訴她?

  張語綺提起嘴角苦笑了一下,自從選擇了這條路,她背叛的人還少嗎?一直
以來都是這樣,有舍才有得,這道理她明白,一直以來也都做的很好,可她真的
覺得好累。最終,張語綺長出了一口氣,回答道:「沒有。」

  聽見張語綺這個答案,對方才松下一口氣來,接著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
氣頗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也不容易,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苦?

  張語綺眸光暗淡了一下。這些年都熬過來了,還說什麼苦不苦的,聽起來未
免也有點太過虛情假意了點。算了。她不想再糾結於這些已經完全改變不了的事
情,於是匆匆地說了句:「就這樣,有情況我再聯系你。」說完,這一次她沒等
對方回答,就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張語綺揉了揉額頭,感覺靈臺處疼得厲害,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抓起鼠標
接著滑動著,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慘白色的熒光屏幕。

  窗外夜色一點點地降臨了,月亮滑進了雲朵後面,周圍的燈光一點一點地都
消失掉了,只剩下了張語綺所在的這一個房間,燈光還孤獨地堅守著,仿佛是在
廣袤無邊的宇宙中,僅有的一顆小小的星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在之後的幾天里,我依然跟在張語綺身邊,每天在市區和郊外之間來來回回
,警局那邊也一直都沒有給我消息,沒人通知我這種枯燥無味卻還得提心吊膽的
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我得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著,卻不敢主動說些什
麼,這樣的光景實在是太難熬了。

  而張語綺看起來也是懶懶散散的,經常是帶著我去商場和一些高級餐廳,只
是晚上回去之後會一頭紮進書房,然後很久都不出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在
她和郭深兩個人的臉上也從來都沒有見過任何疲憊的表情。

  終於,在某一天早上,我跟著張語綺在市里一家商場四處亂逛的時候,接到
了姑媽打來的電話,我撇了一眼正在專心致誌挑選衣服的張語綺,料想著她這一
會兒應該不會註意到我,於是迅速地把手機湊到耳邊劃了接聽,小聲地說話:「
餵?姑媽?」

  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了我所熟悉的那種溫潤動人的聲音:「淩淩,現在在
忙嗎?」

  在張語綺和郭深這樣冰冷無情的人身邊待的時間長了,現在聽見這麼一個溫
暖的聲音,就如同有一股軟軟的小風從心臟表面慢慢地吹拂過去,弄得我整個身
子都變得無比的舒服起來。我趕緊回了聲:「不忙!不忙不忙!」整天的工作就
是逛街提東西,我真要懷疑我這個警察究竟當的是哪門子的警察了。

  或許是我太過激動了,尾音略略地上揚了一點,姑媽可能是被我嚇得楞怔了
一下,才「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說個話還這麼冒冒失
失的,在外面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要註意一點,知道了嗎?」

  聽見姑媽溫柔的教訓,我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陣紅色,
嗓子里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的:「哦…我知道了。」

  陳嘉倩捏著手機,聽著自己這個明明已經成年了卻還是像個孩子的大外甥磕
磕絆絆地說話,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中卻蘊含滿了化不開的寵溺。這
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經把這個孩子當成了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去疼愛,寧可自己
什麼都沒有也要護這個孩子周全,可是現在他就待在張語綺身邊,而且一呆就是
這麼多天,讓她不免有些擔心,卻又不能將這份擔心給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只好
很偶爾的才敢打個電話過去試探試探。

  思及此,她抿了一下嘴唇,仍是溫溫柔柔地問道:「張小姐在你身邊嗎?」

  問完之後,她分明地聽到自己的大外甥頓了一下,才小聲地回答道:「在,
不過她在看衣服,沒註意到我,姑媽放心吧!」語氣中是滿滿的得意,聽的陳嘉
倩有些啼笑皆非。

  這孩子,還真的以為自己就成了警察安排在黑社會身邊的臥底了,還挺入戲
的。雖然這樣的場景很搞笑,但是陳嘉倩也就只是笑了一下就僵住了嘴角,從內
而外地泛出一股子心酸來。

  她微微低下了一點頭,琥珀色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兩片柔嫩的嘴唇一張一合
:「淩淩,姑媽…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你看你今天能不能回來一趟?」

  我聽著姑媽這麼吞吞吐吐的語氣,心里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趕忙問道:「
怎麼了?是家里出什麼大事了嗎?」

  姑媽沈吟了一會,說話卻仍是不緊不慢的溫柔:「沒什麼大事,就是好幾天
都沒看見你了,想叫你回來吃個飯,順便…順便有個事情想跟你說一下。」

  事情?

  我皺了一下眉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姑媽跟我說話素來利索,雖然溫軟些,
卻從來都不拖泥帶水,這一會卻結巴了好幾次,這未免有些可疑。於是我順勢問
道:「什麼事啊,不能再電話里說嗎?」

    突然,對面有個伶俐清脆的女聲響起:「陳總,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然後是姑媽的聲音:「好,我知道了。」

    下一秒鐘,姑媽倉促地沖著電話交代了幾句:「就這樣了淩淩,你有空的話
盡量晚上回來一趟,我現在去忙了。」說完自己的話,就就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我一聲「哎」還卡在嗓子眼里沒能順順當當的說出來,聽見手機里傳來的
「嘟嘟」的忙音,只得抓了抓頭發,有些懊惱地將手機重新塞進了口袋里。

  轉過頭的瞬間,我卻突然看見了張語綺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我眼前,將我嚇
得猛地往後一咧,幸好膝蓋還不曾酸軟得多麼厲害,仍是穩穩當當地站住了腳步,
沒有在這人來人往的商場里摔得四仰八叉惹人笑話。

  等我站住腳,才發現張語綺一直很平靜地註視著我,將我剛才那一系列滑稽
的動作全看在了眼底,兩片鮮艷的紅唇輕輕張開:「你在幹什麼。」說話的時候
眉眼無波,卻隱隱約約地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我楞怔了一下,回過神後「啊」了一聲,意識到她剛剛在說什麼之後才結結
巴巴地說道:「打、打電話呢。」

  張語綺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不依不饒地追問了下去:「跟誰打電話。」

  我有些無語,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保鏢罷了,幹嘛總是問這麼多關於我的
私生活的事情?想到這,我不免又想起了她前幾天追問姑媽和我爸媽的情況的那
件事,心頭更加疑惑起來,嘴上脫口而出地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這四個字一落地,張語綺臉色才算是稍微的有了一點變化,轉過頭來看著我,
妝容精致的一雙眼睛如墨般深沈動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緒,卻能很清晰地感
受到她身上那股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的女王風範。

  見她半晌沒有回話,我自以為是我太過唐突了,說這樣的話可能會顯得我是
在故意頂撞她,很不禮貌,於是有點心虛地「呃」了一聲,解釋道:「剛剛…是
我姑媽打來的電話。」

  張語綺只目光平靜地看著我,聽我最後一個字落了地,才轉過身去,正好這
時候店員來了,把她剛才試好的衣服遞給了她。她也就順其自然地把衣服袋子遞
給了我。

  我看著面前的蔥白玉手,想起剛剛姑媽說的話,在心里盤算著該怎麼開口才
能夠緩解一下當前這個略略有點尷尬的氣氛,同時還得提出我要請一天假這個想
法。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會,我一時間竟然忘了伸手去接衣服。

  張語綺的手臂在空氣里僵了幾十秒鐘,畫的很漂亮的眉頭逐漸皺成了一個疙
瘩,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多少有那麼點不耐煩的感覺,語氣不善道:「你在幹什
麼。」

  我被她這麼一叫,才喚回了神誌,有些尷尬地說:「啊…不好意思,我在想
點事情。」說著,趕緊伸出手去將那袋衣服接過來提在手里。話說得生硬又笨拙,
連我自己聽在耳朵里都覺得未免太過牽強附會了點,更何況是在外人聽來。

  我正懊惱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張語綺卻先開了口,打破了這個沈默的僵局:
「剛剛你家里人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嗎?」尾音竟然是難得的疑問語氣,讓我著
實驚訝了一大會,不過我還是很快地就反應過來,然後趕快借機回答道:「嗯,
是有點小事情,那個……晚上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一晚上假,可、可以嗎?」
我不得不承認,這幾句話即將說出口的時候,我的確是戰戰兢兢的,心里也很是
忐忑不安,總覺得好像是我的小心思全被面前這個女人給輕易地就一眼看穿了,
然後才順勢給了我個臺階下似的,總之很不自在,好像是我無意間就欠了她什麼
人情一樣。

  當然,我也很害怕她會不同意我請假,不管怎麼說,姑媽突然間這麼反常,
值得我去在意一下,如果晚上回不去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這麼在自己心里上下打著架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張語綺的聲音,她說
:「可以。」明明只是輕飄飄的兩個字罷了,聽在我耳朵里,卻似乎成了這個世
界上最最美妙的樂章。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卻又輕飄飄地甩過來一記眼刀,話語里似乎裹挾
了冰霜般直刺進人心臟肺腑里:「明天早上八點之前自己想辦法回到別墅,我要
在那看到你。」

  雖然多了個附加條件,但我還是由心底感覺到了感激涕零,立即就答應了下
來,沒有一絲猶豫,就差當場立正敬禮了。

  「好的,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您!」

  說完,我就掛著一臉大大的笑容沒心沒肺地問道:「那接下來我們去哪?」

  張語綺看著面前這個剛剛還一臉緊張現在卻又恢複了陽光笑容的年輕男孩子
,感覺心頭慢慢地揉成了一團,有某個位置被揉的皺了起來,仿佛是被浸泡在某
種溫暖的液體里面,莫名地泛起一陣陣的酸楚。其實從這孩子剛剛接電話開始,
她就敏銳地覺察到了,然後便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他的神情變化,看著他由驚喜
變得擔心,英氣的眉毛逐漸皺了起來,還不時地偷偷往她這邊瞄。張語綺在心底
笑了好一會,看著這孩子自以為沒有被發現的模樣,心頭的一塊堅硬逐漸地一寸
寸柔軟下來。看樣子,應該是陳嘉倩在電話里跟他說了什麼事情吧。

  張語綺在心底略略地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讓這個孩子回去一趟,就當是自
己在背地里偷偷地還陳嘉倩的人情好了。這一二十年的光景要熬過去又談何容易
,自己虧欠他們的實在太多,只能用這種方法來一點一點的償還了。

  思及此,張語綺垂下眸子,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擡起眼睛來看著面前
這個抱著衣服袋子,連手勁太大已經將紙袋揉皺了都沒有意識到的、徑自一臉歡
喜的少年,眼底閃爍過一陣柔軟的光芒,然後上前幾步,動作瀟灑流暢地搶過袋
子,不再看他,冷下聲音吩咐道:「不用了,你直接回去吧,我去趟公司。」說
著,就要離開。

  我不知怎的慌張了一下,趕緊叫住她:「哎!」

  張語綺踩著細跟高跟鞋的腳停了下來,兩條緊致的腿並在一起,微微轉過一
點頭來看著我:「怎麼了。」語氣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臉上也是一副
波瀾不驚的樣子,語調更是平常的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你、你一個
人可以嗎?」這句話剛說完,我就恨不得掐死我自己。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呀?!
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黑道一姐,那身手想必也是了得的,這明里暗里說不定安排
了多少便衣保鏢在保護著呢,怎麼可能這麼放心的就把自己交給一個職場菜鳥呢
,還是個警察。這幾句話我說的實在是太輕薄了,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點。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個徹底,像一只被榔頭敲開、變得
腦漿四溢的大閘蟹一樣,狼狽不堪。

  張語綺卻沒有嘲笑我,臉色依舊冷漠著,宛如一尊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
的雕像,只很有修養地沖著我點了一下頭:「謝謝關心。」說完這四個字,再也
沒有多想,就轉個身子站上自動扶梯,一點點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看著她的最後一點發頂在我眼皮子下面消失掉了之後,擡起手腕看了一眼
,已經是下午了,正好,估計姑媽在公司里這一會正忙呢,我得先去買點吃的掂
回家去才是。於是,我選擇了坐商場里面的無障礙電梯,直接坐到了負一層的百
貨超市里,隨便挑了些東西帶了回去。雖然只有這麼短短的幾天沒有見到姑媽,
可是我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在郭深和張語綺身邊的那些時間里,一
分一秒都似乎變得十分難捱,別墅里的其他保鏢也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什麼話,
總之,在那個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別墅里,我感覺不到一絲溫情,有的全部都是冰
冷和尷尬。

  現在的我,簡直就像是一個如獲赦免的死刑犯人,歡快地掂著兩個沈甸甸的
大袋子往家里跑,路上給姑媽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待會在家等她。

  另外一邊。

  陳嘉倩從會議室里走出來,打開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動的新消息,慢慢地牽動
了一下嘴角,露出個溫潤的笑容來,點開了聯系人的光標,撥通了一個電話:「
晚上來我家吃飯吧,之前一直跟你說的人,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說這話的時
候,臉上卻沒有了那麼多的溫情。

  晚上。

  我這幾天在張語綺和郭深身邊一直都處於一個高度緊張的狀態,吃不香也睡
不著的,剛一回到家挨著自己的枕頭,沒幾秒種就痛快地暈過去了,還是姑媽回
家之後才叫醒了我。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在昏黃的燈光之下,我只看見姑媽的臉離我很近,整個
人周圍都似乎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柔軟金邊,琥珀色的長發有幾縷松散開了,就
那麼慵懶而隨意地掛在耳邊,小巧圓潤的耳垂上面掛著一對精致大方的珍珠耳環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從畫里面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一樣動人。

  然後我就看到,她兩片粉嫩的嘴唇嘟了一下,如同花瓣一樣緩慢地張開來:
「淩淩,起來了,趕緊去收拾收拾,待會家里來人了。」

  我趕緊起來就去洗臉刷牙,捯飭幹凈之後才想起來她剛才說的話,渾身都激
靈了一下,聲音幾乎失了控:「來什麼人?!」

  姑媽不說話,只是抿著唇笑,徑自走進廚房去端出了一盤盤香氣撲鼻的熱騰
騰的飯菜來擺在餐桌上,我定睛一看,還收拾了三個人的碗筷。

  我正在心里犯嘀咕,突然門鈴就響了,我只好跳過去開門。卻萬萬沒想到,
在那扇厚重的大門後面,出現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的臉,長相一般,倒也還
不算特別油膩,手上還掂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一類的東西。

  我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地問道:「那個...您找誰?」

  這時,姑媽卻正好從廚房里摘了圍裙走出來,沖著這個男人莞爾一笑,招呼
道:「飯菜剛做好,快進來吧。」

  進來?

  那男人剛剛準備說話來著,現在被姑媽這麼一叫,索性又閉了嘴,只沖著我
微笑了一下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就放下了禮品,脫了鞋子慢慢地往里面走
去,很自然地拉開了一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徒留我一人在風中淩亂著,不知道這
是個什麼情況。

  中間吃飯的時候,那個男人向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從他與姑媽的對
話之中,我漸漸地聽明白了,這人也是姑媽的一個追求者,於是我借著吃飯的機
會開始仔細地看面前的這個人,面相倒還算老實憨厚,且談吐也很是大方得體,
第一印象在我這算是勉強過了關。

  雖說我對於有個男人喜歡姑媽這件事情很不情願,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沒有
資格去阻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畢竟上一段婚姻就是這麼無疾而終的,雖然姑媽
不說,可我能感覺得到,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我,我拖累了姑媽。說實話,姑媽
生的好看,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可那皮膚卻仍然保持著少女般的溫潤
緊致、富有彈性,且在少女的基礎之上又增添了幾分醇厚的真正的女人味,這種
味道,只有經過了長期的時間錘煉才能形成。且姑媽年輕有為,已經在商業這個
圈子里小有名氣,打下了屬於她自己的一片江山,這些優點加在一起,不要說那
些已經開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就算是年輕俊美的少年郎也不是沒有人動過心
的,可姑媽就是不願意,無論送上門來的是多麼好的對象,她總是毫不猶豫地給
拒絕掉,且十分果斷幹脆,幾乎在業界已經是出了名的單身女強人了。可是不管
旁人是怎麼看待她的,我心里都很清楚,她雖然外表強悍了那麼一點,也足夠獨
立自強,可歸根到底,她骨子里就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該是柔弱
嬌軟、需要人來愛和呵護的才對。可是長期以來為了我,她都對自己過於不公平
了。現在我也已經長大,還找到了一份足夠可靠的工作,雖然薪水不是特別高,
但養活自己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實在是不該再給姑媽造成負擔了。

  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相貌不算特別出眾,且從他們的對話中能夠知道薪水不
如姑媽高,但是看起來也倒還算可靠,不管怎麼說總是可以試試看,可不知道怎
麼回事,姑媽從頭到尾態度都是淡淡的,除了跟我說話的時候臉色能夠明顯地好
轉一下之外,就幾乎沒了任何波瀾,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臉上掛著的微
笑也是一成不變的那種,總之,給我的感覺就是她對待面前這個男人態度很敷衍。

  吃過晚飯之後,也只是簡單的寒暄了一下,姑媽就徑自去廚房收拾了,那個
男人也還算是識趣,和顏悅色地和我聊了一會就告辭了。

  走之前,還沖著廚房門的位置喊了一聲:「那,我明天再來接你上班,早點
休息,晚安。」

  說來也巧得很,他前腳剛出門,姑媽後腳就從廚房走了出來,慢慢地把圍裙
解了下來,沖著我笑了一下:「人走了?」

  我「嗯」了一聲,把剛剛倒好的一杯茶水遞給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媽,
剛剛那個...大叔,看起來人還挺不錯的,怎麼我感覺你好像不太上心呢?」

  姑媽抿了一口茶水,聽見我這麼說,輕輕笑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你才見了他一面,還沒說幾句話呢就知道他人不錯了?」

  我聽出來她這是在嘲笑我,面上不由得一熱,但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看法,說
道:「姑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二十多歲了,不管這個人人怎麼樣,我覺得
都可以試試看嘛。」

  姑媽仍然是臉色淡淡的,似乎並不感什麼興趣,只是敷衍道:「我現在還不
想談感情,先把事業搞好了再說吧。」

  她說的輕巧至極,我聽得卻是嘴角抽搐起來,額角也掛上了幾根黑線。如果
說什麼別的借口我大概還能聽進去幾句,但就現在這個樣子,說什麼事業還沒有
搞好,這不就是單純的敷衍了事嗎。真是的,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怎麼能就這麼
隨意呢。

  雖然我心里清楚,她只是面上不說罷了。我們陳家經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
場劫難之後,唯一的一根獨苗,也就是我的父親溘然長逝,我的母親也下落不明,
剩下姑媽一個弱女子帶著我這個陳家一脈相承的男丁,她想盡辦法讓我們孤兒寡
母在世人面前活出了個人樣子。這半輩子都堅強慣了,一時間很難習慣卸下渾身
的鎧甲和鐵刺,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單純的希望她能夠放下這些包袱,我想
讓她知道,我陳海淩真的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了,從今以後陳家的門面由我來支
撐,陳家的這塊天也由我來頂著便好,不需要她再接著勞心勞力了。

  著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只匯聚成了一句話:「我真的已經長大了。」

  姑媽聽見我說完這句話,眸光一轉,流連到了我身上,眉眼笑的都彎了起來
:「是是是,我們淩淩長大了,我們淩淩現在是大人了,嗯,我知道的。」語氣
溫婉和煦,就像是一個年輕的母親在訓斥她尚且少不經事的孩子一樣。

  這種態度卻讓我更加惱火起來,我砸吧了一下嘴,從鼻翼之間長長地噴出來
一口灼熱的氣息,心里很想為自己辯解點什麼卻總是無可奈何,仿佛胸口里堵塞
著一團棉花,上不來也下不去的,堵得我難受。

  姑媽見我半天沒言語,慢慢地喝完了那杯茶水,把杯子放下的同時,很隨意
地跟我聊著天:「最近這幾天怎麼樣,跟在那群人身邊,他們沒讓你吃苦頭吧?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突然又意識到姑媽這分明是在岔開話題,於是又懊惱的
忍不住大聲喊道:「哎,現在我們不是在討論你的事嗎?他都已經能說出什麼明
天來接你上班這樣的話了,應該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既然這樣幹嘛不試試看
呢?」

  陳嘉倩看著面前這個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講道理的孩子,有些無奈,眉眼軟軟
地往下落了幾分,在自己額角上揉了揉:「淩淩,有些事情它不一定就是你所想
象的那個樣子,你要知道...」

  「姑媽,」我認真地打斷了她的話,這是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打斷她說話。
然後,我看著她的眸子,無比嚴肅地說:「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請你一定答應
我,往後余生,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未完待續】
2018-9-6 0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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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0)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9/11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十章

  陳嘉倩看著眼前這個初長成的少年,心頭微微一動,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
眨眼之間竟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

    當年的情景一幕幕都還在眼前如走馬燈般循環往複,那個柔軟的小小的身體,
裹在繈褓里面,眨著一雙黑葡萄般通透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只會哭和笑,什麽
話都還不會說,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在心底默默地將自己認定成為了這個孩子的
母親,而不是姑媽這麽簡單,她含辛茹苦,將這個孩子拉扯大,這麽多年都已經
過去了,早就已經不再想什麽自己的感情生活了。

    之前那一次失敗的婚姻已經讓她長了記性,沒有男人能無條件的接受一個莫
名而來的孩子,不管嘴上說得再滿,時間一長總還是要生出些嫌隙來。而她也吸
取了這一次的經驗教訓,下定決心不再結婚。對於陳嘉倩來說,把這個孩子照顧
好已經成了她人生中的頭等大事,與之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可陳嘉倩萬萬沒能想到的是,這個她一直以來都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現在竟
然已經能說的出這樣大方得體的話了。

  思及此,過往與眼前的情景來回碰撞,迸發出了燦爛奪目的耀眼火花。陳嘉
倩眉眼一點點地松下來,唇角劃開一個動人的弧度,然後看著面前這個表情無比
認真的孩子,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只要你好好上班,能夠趕緊安定
下來,姑媽就幸福了。」

  我楞怔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她這是在偷換概念,不禁十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說這個人,平日里也算是個精明伶俐的,又是個溫柔似水的好女人,怎麽每每
一提到感情這檔子事情就總是突然變了臉色,躲躲閃閃的不願正視呢?

  我板了一下臉色,故意裝出個生氣的樣子來:「姑媽,我是在跟你好好說呢!
你再這樣的話,我真生氣了!」

  果真,我這句話方才落地,眼角余光就分明掃見她眼波微微瀲灩了一下,然
後說道:「好好好,都聽你的好不好?好了,天也不早了,你趕快睡吧,明天早
上我帶你出去逛逛,咱們好久沒一起出去兜風了。」

  聽著她漸漸歡喜起來的語氣,我心中有些難過,最終輕輕咳了一聲,嘆息道:
「我…我明天還得回去,就請了這麽一晚上的假。」說話的時候,我很不好意思,
畢竟姑媽滿心歡喜地以為我會回來了,估計還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很多時間來計劃
要帶我去幹些什麽,可是我卻不得不掃了她的興,這讓我心里很不好受。

  聽見我這麽一說,姑媽臉上果然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來看著我,但時間很短
暫,幾乎是轉瞬即逝,然後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溫柔模樣來,聲音像是一陣夾雜
了甜美的蜜糖的熏風,緩慢地飄進我耳朵里:「好,那也行,工作還是不能耽誤。
對了,這幾天在那邊過的還好嗎?」

  我不想讓她擔心,原本在別墅的時候覺得渾身不自在一肚子委屈沒處訴說,
可現下她這麽一問,不知怎麽的,我看著她不知何時開始已經微微有些彎曲的脊
背,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最終,我只是咬了咬牙,輕輕回答了聲:「過的
好著呢,放心吧。」

  姑媽輕輕應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

  我看了看她,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閉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說道:「
那我回去睡了,早點休息,晚安。」說完這句話,就準備回自己房間去睡了,姑
媽卻突然叫住了我:「淩淩!」

  我頓了一下腳步,有些疑惑地回頭去看她。昏黃色的燈光之下,姑媽的頭發
綰了起來盤在腦後,面容上像是塗抹了一層牛奶般光澤動人,兩片嘴唇像是煙熏
的玫瑰一般,色彩如同天邊染了各種光彩的雲霞,美的雖不驚心動魄,卻足夠觸
動人的心弦,身上只簡單地穿著一件款式簡潔大方的連衣裙,卻顯現出了一股並
不平常的強勁氣場。這樣的姑媽,叫我看的一時間竟失了神。

  我楞怔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開口問道:「嗯……怎麽了?」

  姑媽不回答,只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漸漸地扯出個溫潤如水的笑容來,慢慢
眨了一下眼睛,說道:「沒什麽。明天回去之後,還是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掉
以輕心,好好地伺候著他們,別給自己找麻煩,知道了嗎?」

  這幾句話說完,她沒等我回答,就不再看我了,然後轉個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去。我看著她的背影在門背後漸漸消失,在客廳里站了一會兒,也就回去睡覺了。
姑媽今天有些奇怪,可我又說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對,於是只好心煩意亂地沖了
個澡,倒頭就睡著了。

  在我看不見的另外一邊,陳嘉倩洗完澡,裹著一件表面光滑的真絲睡衣從浴
室里走出來,慢慢地在床上躺下,頭發沒有完全吹幹,發梢上流出的水珠一點點
地打濕了枕頭,卸了妝的眉眼依舊動人如初。她躺在柔軟的床上,盯著天花板出
神,感覺五臟六腑之間上下沖撞著一陣一陣的酸楚。自從陳海淩告訴她自己要去
給張語綺當保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提心吊膽著,生怕會出了什麽意外。這
個家少了個人,也變得冷清了許多,她也變得不怎麽愛回家了。整天把自己埋葬
在辦公室里,企圖用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只是在偶爾的小憩的時候,還是
會做噩夢,夢見陳海淩知道了自己是張語綺的孩子,剩下的她也不太記得了,可
那種一直小心翼翼地捧在懷里用心保護著的秘密就這樣被公諸於世的感覺,仿佛
是被人給突然間粗魯地扒光了衣服,然後捆上了粗壯的繩索遊街示眾一樣,那種
深沈粘稠的無力感,讓她在突然驚醒的時候甚至還覺得透不過氣,用手在頭上一
抹,便是一把濃重的汗水。

  要怪只能怪那一年受了太過沈重的打擊,原本這個念想斷了也就算了,可偏
偏、偏偏又讓她見到了那個她只當已經死了,或許是這輩子都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一想到在電視上看見的張語綺那個模樣,陳嘉倩就覺得似乎有一股黏膩的腥臭味
道從胃里往上翻湧起來,一直往喉嚨的位置竄過來,讓她想吐。

  陳嘉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難以入眠,最終,只得十分無奈地嘆一口氣,
然後從床上翻身起來,重新站在地上,慢慢地往窗邊走去,也沒有穿鞋子,就這
麽任憑兩只腳赤裸著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慢慢地拉開窗簾,露出了一直被遮蓋
在後面的巨大的落地窗,那些被一同遮蓋住了的夜景,被這麽一弄全都一齊顯現
了出來。

  天色尚且不算太晚,周圍的黑色卻已經很深沈濃重了。這座繁華的城市也正
一刻不停地運作著,街燈依舊明亮,寬闊的道路上全是行人。陳嘉倩看著外面這
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繁華夜景,抱著胳膊站在原地,一時間竟失了神,感覺
周圍有一股涼意正穿過衣裳和皮膚,直接往骨肉里面滲透著。陳嘉倩已經不太能
夠記得,這已經是第多少個難以入睡的夜晚了。整個身子都被一股墨水般深沈濃
重的絕望包圍著,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某個肉眼所不能觸及到的地方慢
慢發酵著,盤算著該如何把她拖進無邊地獄。她環抱著雙臂,癡癡地看著窗外,
眼神中落滿了常人看不懂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姑媽又是已經不在家里了。房間里的床鋪都
收拾的整整齊齊,桌子上也安靜地擺放著一如既往的簡單早餐,一杯牛奶和幾片
帶有堅果的全麥面包。

  估計是又去忙了吧。

  我嘆了一口氣,覺得心情不太好,也沒有什麽胃口,就隨便吃了一點,換了
身幹凈衣服就往公交車站跑去。前腳剛踩在公交車站臺階上的時候,我的手機突
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湊到耳邊。
試探性地說道:「餵?你是哪位?」

  對方沈默了幾秒種,就在我以為是有人打錯了,即將掛掉電話的時候,卻突
然響起了一個冷淡的女聲:「你現在在哪?」

  我手上抖了一下,怎麽是張語綺?

  心里疑惑著,但嘴角抽搐了幾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剛從家里出來,
現在在樓下的公交車站,已經準備往郊外去了。」說完,我突然又想到她可能是
嫌棄我起得太晚,額頭上立馬就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黏膩汗水,急急忙忙地解
釋道:「那個,現在過的話其實離你通知我的時間應該是還差一點的,所以我不
會遲到。不過如果...呃...那我打車過去吧,這樣能稍微快一點。」說著
話,我就大步從臺階上又走了下來,準備去一旁攔出租車。張語綺在電話那頭沈
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然後打斷了我,聲音聽起來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不
用了,把具體位置告訴我,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原本就已經要遲到了,還讓人家一個堂堂
黑道一姐來接我,豈不是折煞我這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了,但張語綺沒有給我
這個推脫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就打斷了我的話:「不用,告訴我位置。」語氣雖
是一如既往的鎮定,但我卻從她幾乎一成不變的語調之中聽出了些微微的顫抖,
似乎正在用盡全力地想要隱忍些什麽。

  我楞怔了一下,感覺這氣氛有些莫名的沈重,於是也沒敢再磨磨唧唧的,趕
緊就把地址位置一連串地報給了張語綺。她聽完之後,很快地說了聲「知道了」,
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之後,我正在風中淩亂著,左右不過七八分鐘的樣子,面前就「吱」的一聲
停下了一輛黑色轎車,駕駛座的位置車窗玻璃慢慢搖下來,露出了張語綺那張絕
美的側臉。對著我輕輕撇了撇下巴:「上來。」我看得出可能是有什麽急事,也
就沒有多問,趕緊手腳麻利地爬上了她的車。張語綺踩著油門,一路往最中心的
位置開過去,沒一會兒,就將車子停在了她和郭深的那幢企業辦公樓下面。在這
整個過程中,張語綺一直面上肌肉緊繃著,沒有和我再多說一句廢話。

  下了車之後也是這樣,她踩著自己錐子一樣纖細尖銳的小高跟鞋,微微扭動
著腰身,往她的私人電梯門口走過去。她今天穿了件緊身的包臀黑色連衣裙,裙
子的下擺位置大膽的采用了豹紋的樣式,看起來既高貴又張揚,美的飛揚跋扈,
腿上卻穿著一條透明的肉色打底絲襪,將她兩條纖細筆直、肌肉緊致的腿包裹在
其中,身上雖掛著一件黑色大衣,長度卻僅僅只到腰部以下一點點的位置,她的
兩瓣圓潤飽滿的臀肉就那麽毫無遮擋地在他人的視線中晃來晃去的,平白地增添
了一絲情趣味道。

  電梯呼嘯而上,一直到了十二層,我跟著張語綺走下電梯,剛在走廊里走了
兩步,張語綺卻突然脫掉了那件短大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來看著我,小
聲地說道:「待會兒不要說話,一個字都不要說,記著,千萬千萬不要說。」自
己的話說完之後,眼神在我身上又停留了一會兒,便迅速地抽離了,接著扭動腰
身往前走去,只是那幅度似乎比剛才還要更猛烈了些,顯得更加高調張揚。

  我望著她那雙煙熏妝畫的十分精致深邃的眼睛,在她轉過身之後楞楞地點了
點頭,不知怎麽的,我總能從她的瞳孔中看出些不同於以往的情愫來,但是這種
所謂的情愫,無關男女之間的愛情,卻是夾雜著些深沈的痛苦似的,教我一時間
沒能反應過來。

  推開會議室的門,里面卻坐了一圈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全是些男人,最
年輕的看起來也應該已經有將盡四十歲了。

  張語綺自從進去的那一瞬間開始,眼睛就高高地擡著,一副完全不把剩下的
人看到眼里的表情,徑自走到會議桌的最前面拉開皮椅坐了下來,眼神在四周掃
了一圈,冷冷地開了腔:「各位今天召開這個會議,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已
經可以開始了。」說完,雙手一撐,擺出來一副很不好惹的架子來。

  我看的一時間失了神。雖然張語綺給我的印象確實應該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
人,可摸著良心說的話,她平日里待我還算不錯,態度不時地也會有些溫和,可
像現在這個氣場全開的樣子,我卻實實在在的還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就在我楞神的時候,耳邊卻突然響起一個尖細的男人聲音:「呦,瞧瞧,這
麽俊俏的小夥子是哪來的啊?」我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在說我,本能地就要
說話,卻突然想起了張語綺剛剛交代過的,於是努力地閉住了嘴巴。

  張語綺眸光中閃爍出一陣陰寒,化作一記眼刀,沖著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飛
了過去。那男人卻是淡淡地翻了個白眼,只嗤笑了一聲表示不屑,然後就沒有再
多說什麽了。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人剛安靜下來,旁邊就立馬又響起了一個有些
粗重的聲音:「我說血玫瑰,這都多少天了,啊?!你自己說說,因為調查什麽
狗屁臥底的事情,已經耽誤了我們多少大事了!你自己心里就沒個輕重嗎?」

  張語綺不慌不忙地應對道:「經過我的推測,在我發現有臥底之前,我們這
個集體中就應該已經有了臥底了,只是隱藏的太好。我在此奉勸諸位一句,都好
好地清查一下自己的門戶,也都小心一下,別哪天睡得正熟,睜開眼就看見脖子
上架著一把刀,而握著那把刀的人,就是你最信賴的親信。」說完,嘴角上揚起
一個弧度,與剛才那個滿口臟話的男人比起來,顯得既高調又聰明,讓我看的心
中不禁油然而生出幾分敬佩來,對張語綺的印象又刷新了幾個度。

  那個男人被噎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了張語綺一眼,一時間卻似乎是想不出什
麽對策,只好幹瞪眼著生悶氣。突然,另外一個男人眼光又落在了我身上,唇角
一勾,冷笑了一聲之後說道:「這位,就是玫瑰的貼身小保鏢了吧,怎麽,現在
當警察的年輕人都盡是這麽一群小白臉嗎?安排在玫瑰你身邊還真是合適呢!看
來這一任的警察局長真是沒少下功夫。」

  張語綺仍是一臉的波瀾不驚,平靜地對答如流道:「今天的會議難道不是為
了肅清內部臥底,而是為了扒別人的事情的嗎?在家族里呆的時間這麽長了,我
卻是還從來沒看出來,諸位除了對錢,還對這種新人感興趣。」說話的時候眉眼
不動,明明是冷嘲熱諷的語氣,卻硬生生地被她說的自然而流暢。

  那男人被這麽一懟,索性惱羞成怒,看來應該是個脾氣火爆的,厚重的手掌
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對著張語綺大聲吼道:「血玫瑰,來我
家族這麽久,別的沒學會,蹬鼻子上臉的本事倒是大有長進了啊?!」

  張語綺卻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輕輕笑了一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往下一壓,
遮蓋住了一點瞳孔,語氣仍保持著從容不迫,回答道:「多謝誇獎,現在能進入
正題了嗎?」

  這句話方才落地,最開始那個聲音尖細的男人又陰陽怪氣地說起話來:「呵
呵,怎麽,有什麽可避諱的嗎?自己一開始不也是個警察嗎?怎麽,跟著鐵手這
才幾天啊,就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了?」

  警察?!

  我皺了一下眉頭,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句話里面的有效信息。照他這個意思,
是在說張語綺以前是個警察嗎?可這怎麽可能?她渾身上下究竟哪一點能看得出
來是個警察啊!

  我在心底瘋狂地咆哮著,面上卻是什麽都沒說,只手在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默默地攥成了拳頭。

  張語綺剛剛還是一副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現在卻被這一句話給
弄得仿佛慌了心神,再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微微地沾染了一點顫抖的意味,底氣也
明顯不如剛才那麽足了。

  她撐著個冷酷的臉色,抖著笑出聲來:「從前是個警察又怎樣?」

  「怎樣?」拍桌子的男人撇了張語綺一眼,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一
個警察,竟然也想方設法的勾搭上了鐵手這個黑社會,說出去我們都覺得是個笑
話!你究竟心里在想什麽,鐵手被你那狐媚勁迷住了,他看不清楚,我們可還沒
有老眼昏花!我警告你,血玫瑰,今兒我們幾個肯坐在這跟你說話,那就是給你
臉了,知道嗎?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識相點的就趕緊把你手上所有的股份
都交出來!」

  張語綺聞聲仰天大笑,眸光中卻似乎是落盡了數九寒天的冰霜,冷得駭人,
笑完了之後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面前這個醜態畢露的男人:「交出來?交給誰,交
給你嗎?我說,就算你再心急,也不用把這種臟話放到明面上說吧,倒顯得似乎
是有點不懂事了,再說了,我既然是深哥的人,這手上的股份也好,權力也好,
全都是深哥給的,就算要交,也應該是原封不動地交給深哥才是,您說呢?」

  「你!」那男人被說得惱羞成怒,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話來,整張臉很快地充
血漲紅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張語綺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個自信的弧度來,不慌不忙地說道:
「既然各位一點也不含蓄地就開始跟我親兄弟明算賬了,那我也就來與你們算一
算。前些日子深哥受傷,整個企業都兵荒馬亂的時候,我以為在座的各位高人中
還能有個懂事的,能出面幫忙照顧打點一下,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啊,諸位真是
讓我寒了心啊!」

  尖細嗓子急赤白臉地叫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敢說我們就沒有幫忙打理
事務?!要是沒有我們幾個,你和鐵手早在醫院里被弄死了,真以為還能坐在這
堂而皇之地跟我叫板?!」

  張語綺眸色不變,眼波平靜地往說話的人那邊投了一下:「我所說的是幫忙
打理,按照正常人能夠理解的範疇,幫忙,應該不等於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
吧?我不知道你們心里究竟是怎麽想的,我只想要回屬於我的東西!」說完,手
輕輕一揮,一個站在一旁的男人趕緊上前去,畢恭畢敬地遞給張語綺一個棕色的
牛皮紙文件袋。

  張語綺捏著袋子,突然間重重地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摔,大聲吼到:「我就想
知道,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一時間,整個會議廳都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尖細嗓子翻了個白眼:「你想要什麽解釋?」

  張語綺冷冷地一記眼刀飛過去:「西郊的林場和地產,三環地段的樓層,究
竟是被你們中的哪個人給吃掉了?當然,無論是誰幹了這件事情,我現在仍然可
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時不晚,別逼我動手。話就說到這,剩下的悉聽
尊便!」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如同鷹隼一樣在整個會議廳里所有人的臉上來回
掃視著,似乎是在觀察他們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男人突然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那我如果說是我
吃掉的,你打算拿我怎麽辦?我這把老骨頭一直悶到今天,也覺得無聊的很,倒
是很想見識一下,是怎麽個悉聽尊便法?」與剛剛那幾個人比起來,這個就顯得
厲害多了,話雖不多卻字字致命。

  我不禁替張語綺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張語綺臉色依然沒變,眉頭之間卻是慢慢地擠成了個疙瘩:「如果各位非要
是這個態度的話,那我血玫瑰無話可說。可是平心而論,自從我進了這個家族的
門,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哪一件不是為了整個家族的利益?」

  「得了吧,」尖細嗓子陰陽怪氣道,「你敢說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再說了,
誰告訴你我們承認你已經是這個家族的人了?現在留著你,不過是看在鐵手的面
子上罷了,不然黑社會誰願意跟警察扯上關系,多稀罕吶!」說完,沒忘記補上
一個圓潤的白眼。

  張語綺冷笑了一聲,我卻看見她的身子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耳邊她的聲音
清晰地傳來:「看來各位是非這樣不可了,那我也就沒辦法了,先說聲不好意思。」
說完,就沖著站在四下里的那些人高馬大的保鏢吆喝道:「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

  我楞怔了一下,本來站在張語綺身後,這些事情與我無關,我不該開口,但
我覺得光天化日之下說什麽綁起來這樣的話,未免有點太奇怪了,於是也沒經過
大腦思考,直接上前一步去擋在了她前面:「等一下。」

  我這三個字說出來,不僅張語綺,整個會議廳的人都楞住了,目光齊齊地落
在了我身上。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盡量冷靜地說道:「我覺得這樣是不是有
點不太合適?」

  身後拍桌子的男人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邊笑還邊拍著自己大腿,似乎是看到
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血玫瑰啊血玫瑰,這就是你養的看門狗,到了關鍵時刻還
不是會反過來咬你一口?哈哈哈,警察都是靠不住的,你自己心里沒點數?」

  張語綺冷冷地看著他:「今天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不過不是來聽你的冷嘲熱
諷的,麻煩各位把拿走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還回來,還有,我想告訴各位,妄想
架空我的權力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恐怕各位要多費點心思了。」

  剛才那個底氣很足的人目光平淡卻暗藏殺氣地飛過來:「血玫瑰,你以為憑
你的能力已經可以對我們頤氣指使了嗎?年輕人,就該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幾斤幾
兩,別把話說的太滿。我還就告訴你,那些東西確實是我們拿走了,但那又怎麽
樣?我憑什麽還給你?你現在對我來說,也只不過就是鐵手養在身邊的一條狗而
已,有什麽事情叫鐵手來當面跟我說!我只聽他的。」

  張語綺腮幫子上的肌肉慢慢緊繃起來,咬著牙看向這群正襟危坐的衣冠禽獸。
她果然還是太松懈了,低估了這群老東西的厚臉皮。

  怎麽辦。

  張語綺眉頭一點點地擰成疙瘩,看著面前這個擋住她的少年,不知道這孩子
是怎麽了,剛才明明都已經交代的那麽清楚了,叫他不要說話,怎麽偏偏這麽不
聽話呢!

  她還沒想出對策的時候,拍桌子的男人又說話了:「不過我看,就算叫鐵手
那小子過來了,他也肯定是維護著你的吧,嘖嘖,這女人啊,聰明點是好事,可
是既聰明又漂亮,那可就不是什麽有利的事情了。」說著說著,看著張雨綺的目
光一寸寸地變得猥瑣起來,「我說玫瑰,你還不如想開點,跟著郭深有什麽好的,
那種年輕小子知道個什麽,還不如跟著我們算了。我們這麽多人共享你一個,豈
不是正好能將你的千嬌百媚運用的淋漓盡致,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哈哈哈
哈。」

  這話說的實在太過露骨,充分地暴露出了這群人的惡心本質,尤其是在他說
完之後,周圍的男人們竟然就真的跟著附和,大聲笑了起來,一時間整個會議廳
充滿了刺耳的笑聲,期間還夾雜著各種各樣淫穢汙濁的挑逗話語,且這些東西還
全是沖著張語綺一人來的。

  我突然有些猶豫,剛才是否不該攔住她,這群人就應該綁起來然後收拾收拾。

  我正胡思亂想著,張語綺突然一把推開了我,我整個身子趔趄了一下,差點
跌倒。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長成她這個樣子的美麗女人,手上的力氣竟然會這
麽大!我再回頭去看的時候,張語綺顯然是已經被惹怒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她直接從一旁的手包里熟練地抽出一把迷你手槍來,黑幽幽的槍口正對著那個帶
頭調戲她的男人的腦門,手指已經輕輕地放在了扳機的位置,眼看著就要扣下去
了。

  我看的心驚肉跳,那男人同樣也是面如土色,估計桌子下面的雙腿已經酸軟
得站不起來了。但張語綺仍是一副冷冷的模樣,語氣十分森寒,仿佛是來自地獄
的低語:「要權,還是要命,我本來還打算看在深哥的面子上給你們一個選擇的
機會,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必了。我今天就把話給你們撂在這,東西,我是一定要
收回來的,至於命,要不要還得看你們自己,我平日里待你們是算尊敬,可那也
是看在深哥的面子上,既然大家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把我當成自己人,那這出戲就
沒什麽好唱的了,不如直接撕破臉皮算了,你們說呢?」

  說著話的時候,槍口一點點地往那男人臉上靠近。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那個沈默的男人突然也拍了一下桌子,「騰」地站了起
來,指著張語綺大聲吼到:「血玫瑰!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張語綺冷笑了一聲,目不斜視,指肚頗有些玩味地在光滑的手槍上撫摸著:
「我當然知道,我神誌清醒的很,不過我這只手清醒不清醒,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萬一要是一個激動沒控制好,傷到你們誰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血玫瑰!你把槍放下!」那男人看著張雨綺一點點地就要按下扳機,顯然
有些慌了神,說話的時候聲音也帶了明顯的慌張。

  張語綺卻似乎一點也聽不進去,仍是一副冷靜得讓人害怕的樣子,只是槍口
距離那男人的腦門越來越近了,額角已經慢慢地滲出了一點汗珠。

  尖細嗓子大聲叫嚷著:「來人吶!快把這個女人給我抓起來!」話音落地,
周圍的保鏢卻面面相覷,一群膀大腰圓的大男人,卻是誰也不敢先上前一步。說
來也是,這地方畢竟還是張語綺和郭深的地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話是一點
都沒錯,就算是這群保鏢也不敢拿張語綺怎麽樣。

  張語綺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的人,竟是一下子笑出了聲來:「呵呵,你還真
以為有這個能耐在我的地盤上使喚人了?哈哈哈。」笑聲如同一點點的冰渣子,
啪啦啪啦地朝著周圍的人打過去。

  我站在她身旁一點的地方,雖沒有鏡子,可已經能想象出我的狼狽不堪的模
樣了,嘴唇已經開始有些輕微的顫抖。我還從來都沒見過這種場面,張語綺在路
上也不說給我交代一下,這法治社會,怎麽還能有這種場面?光天化日的就突然
掏出一把槍來抵在別人腦門上,這架勢我還真沒見識過。就連我一個警察,警局
給配的槍我也沒敢輕易拿出來過,說實話就算拿出來了也不敢扣扳機。張語綺雖
是一個女人,這方面卻比我做的好得多。

  可是照這個樣子再發展下去的話,恐怕過一會兒張語綺就真的要扣扳機了,
我看著她那手槍還是個沒見過的稀罕型號,肯定不是個玩具槍模型,這如果弄不
好是要出人命的!再說了,我雖然是個新人,可也實實在在的是個在編制里的警
察,要是真的眼睜睜的看著一起命案發生在眼前卻沒能阻止,拋開單位的處分不
說,單是良心上也過不去啊。

  想到這里,我沒敢再猶豫,趕緊擡起腳上前一步,想都沒想就拉住了張語綺
的胳膊:「不可以,你快停手。」

  張語綺被我這麽一拉,卻似乎反而更煩躁了,擰著眉毛瞪了我一眼:「松開!
連你也想跟我對著幹嗎?!」

  我無奈地手上稍微松了一點勁,卻沒敢完全松開,我害怕她一沖動,萬一就
幹點什麽,到時候後悔也無濟於事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暗暗思量了一回之後,我打定主意,決定先慢慢地將她的情緒安撫下來,再
說其他的事情,主要是得讓她把槍收回來才行。

  我額頭冒著汗,腦子轉的飛快,正在想下一步該怎麽辦的時候,張語綺卻突
然接著說了下去:「你可知道,如果你現在阻擋了我,待會兒橫著從這個門出去
的就是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子,膝蓋沒來由地軟了一下。

  張語綺眼神平靜地看著我,我卻從她瞳仁里看出了自己的慌張模樣,還有她
的一點難過。可是怎麽會有難過的感覺呢?

  我看著她,心鬆頭竟然莫名地有些慌張,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在五臟六腑之
間橫沖直撞。我曾經以為,張語綺過的生活就應該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的光鮮亮麗,
仿佛輕輕鬆就能得到別人所得不到的一切,包括郭深這個黑道大哥的一往情深,
以及數不清的金銀財富,可現在看起來,卻似乎並不是那麽簡單。在這一切的背
後,還有這樣的為難在等待著她。原來即使是聰明能幹、優秀如張語綺這樣的女
人,也是入不了郭深這個家族其他人的眼睛的。難道就因為她從前是個警察嗎?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臟就仿佛是被什麽東西給攥住了,濕淋淋的酸澀。

  張語綺沈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你還要攔著我,是想看著我死在這嗎?」

  我渾身激靈了一下,心中有個聲音在大聲吶喊:當然不。這個想法剛一出現
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未完待續】
2018-9-11 14: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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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1)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10/6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十一章

  不管怎麼說,這種想法的出現都實在是逾越了,這種事情我不該管才對,按
理說我應該是站在張語綺那邊才對,可是不知道怎麼了,我現在卻擋在她前面,
用自己的身軀去阻擋一群衣冠禽獸。我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妝容精致,目光是
如同刀刃一樣的鋒芒畢露,眼角余光之間卻若有若無地閃爍著深沈的悲哀。我看
得心臟一疼,整個身子震了一下。

  我這是怎麼了。

  不得而知。

  我咬了咬牙,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艱難而小聲地說道:「不可以這樣。」說
話的時候,我的眼神落在空氣中別的地方,且一直來來回回地閃爍著,我不得不
承認,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正在我心底慢慢地潛滋暗長著,一點點地將我吞噬
進去。我不敢看張語綺受傷的眼神,她對我應當是抱有一點失望的吧,我這樣…
肯定讓她失望了。盡管如此,可是不該發生的事情我就不能讓它在我眼皮子下面
發生,身為一名警察,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

  果真,張語綺身形一震,整個身子明顯癱軟下去一截,眼皮往下一垂,似乎
是全身一直都在勉強支撐著的力氣突然間全被人抽走了一般,卻勉強地站住了沒
有倒下去,只那只握著槍的手緩慢地垂了下來,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看著我,
眼神如炬:「是嗎。」說話的時候目光仍是鋒利而尖銳的,卻不知為何似乎總是
裹著一層蜜糖般濃稠而甜美的憂傷,仿佛一陣溫軟的熏風,緩緩地從我的心臟表
面吹了過去,將原本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表面吹的皺起了一點點褶皺。

  我頓了頓,心里迫切地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心里如同塞滿了
一團亂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有千頭萬緒,可
是單單只是看了她一眼,我便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團棉
絮堵在嗓子眼里,卻說不出話,只好就這麼沈默著。張語綺淡淡地撤回了身子,
沒有多說什麼,也不再看我,仰起臉來沖著桌子周圍的一圈人輕輕笑了一聲,說
道:「既然這樣,我覺得也好,諸位各有各的想法,我作為晚輩都可以理解,不
過也請大家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也全部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族的利益,無論諸位
在心底究竟是怎樣看待我的,這個事實都不能被改變一分一毫,所以,還是我剛
剛說過的,欠我的東西你遲早要還回來,請你們都自覺一點,我不希望到時候在
深哥面前真的撕破臉皮,對誰來說都不好。」說完這一番話,她站定身子,把座
椅往後拉了拉,站起身子要往門口走。

  她的長發從我鼻翼之前輕輕擦過,一股冷香若有若無地飄進我的鼻孔,和我
的氣息混合在一起,輕輕地鉆進我的身體,融入我的骨血里。我心頭一動,也不
知道自己腦子里究竟是哪根筋抽了一下,突然「騰」的一下站起身子,猛地抓住
了張語綺的一條手臂,喉嚨里艱難地滾出幾個字來:「等等。」下一秒鐘我就一
下子反應了過來,我瘋了嗎?!我這是在幹什麼呢!周圍這麼多人,而張雨綺是
以郭深的女人的身份出現在這里,我只是她的保鏢而已,還是個暫時的,剛才那
幾個動作本就有些逾越了,現在我竟然還膽大包天地去當著所有人的面去握人家
的手臂,天!突然間,張語綺雪白雪白的、嫩藕一般的手臂卻似乎變成了一塊燙
手的山芋,叫我覺得手心仿佛燃燒了一把火。我面上一熱,立即松開了手,她冰
涼清透的皮膚霎時間便脫離了我的掌心。我輕輕咳了一聲,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所幸我反應還不算特別慢,否則今天肯定難以收場。思及此,我囁嚅道:「那個
…」

  「你真的想讓我今天死在這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張語綺卻突然打斷了我,看著我的眼睛輕描淡寫地笑,仿
佛真的是滿不在乎,說話的時候卻似乎每一個字都帶了寒光,如同一把剛剛出鞘
的匕首般,鮮艷如火的紅唇輕輕張開了一點,吐出的每一個字卻仿佛是在滿天鋪
天蓋地的火紅之中盛開了一點百合,花瓣線條流暢而鋒利,香氣濃烈馥郁。這樣
的話語雖平淡,卻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我最致命的軟弱處,然後重重地捅進去了一
刀,痛得我措手不及,傷痕處一片血肉模糊。

  她覺得我想讓她死在這嗎?

  可是、可是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她的不是嗎?我難道
不是為了…

  我在心里為自己辯解,想到這里卻突然卡殼了,剛剛的所有理所當然都戛然
而止。為了什麼呢?我明明很有自信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卻說不出話呢?究竟
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在一瞬間爬上高臺,然後筆直地墜落了下去,仿佛一
只翅膀被折斷了的鳥兒,猛烈地陡轉直下,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我吞吞吐吐道:「我…」「不」字眼看就在喉嚨里了,卻死活都還是沒有說
出來。今天她本就不讓我說話,可是到目前這一刻為止,我的話該說不該說的都
已經說了太多了,又或許是,我被自己的某些奇怪的心思給牽絆住了。

  張語綺就那麼冷漠地垂著手臂,眼神平靜卻冰涼地落在我面上,一時間我感
覺仿佛有一股刺骨寒風襲來,將我吞食殆盡。她看著我,眼神突然淩厲了一下,
然後整個人的氣場越來越強,剛才的那一點溫軟和悲傷也全然不複存在了,取而
代之的是一股強大得讓人難以挪開視線的高冷氣質,且周身的氣場也越來越強,
逐漸升騰起一股氣焰。

  我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妄圖彌補一下這個場面的時候,張語綺卻猛地身子晃了
一下,仿佛整個人都被往上拔高了一截,目眥欲裂,眼神狠狠地瞪著我,目光里
一下子就多了滿滿的憤懣與怨恨,同時手猛地高高擡起,「砰」的一聲拍在了桌
子上。

  我有些訝然地呆在原地,楞怔地看著她,原本就亂七八糟的心思此時更加找
不到頭緒,雙唇微張,卻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順著目光看過去,
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僵硬的手臂直挺挺地伸著,面上籠罩了一層烏雲,神情較剛才
卻似乎沒有多大變化,渾身上下卻充斥滿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和緊急感。

  張語綺雖面色已經這樣了,語氣卻仍是平淡的,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翹了一
下:「走。」

  我如鯁在喉,頓時覺得自己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動。張語
綺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明顯地起伏了一通,再開口時嗓音已然有些顫抖:
「你還想幹什麼?嗯?」

  僵持之間,氣氛一點點地變得更加尷尬起來。這時,原本被張語綺用槍指著
腦門的那個男人慢慢地回過了神來,原本的慌張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絲
毫不加掩飾的嘲笑:「我說玫瑰,你這警察小手下好像不怎麼聽話啊,怎麼,一
家子出來的也能六親不認了?我還以為當警察的真的都是什麼重情重義的人呢,
哈哈哈…」最後的一串笑聲簡直令人作嘔,聽在我耳朵里仿佛是從喉嚨里慢慢滾
進去了一串圓滑的鋼珠。

  這一個人開了個頭,剩下的原本已經被張語綺嚇呆的一眾男人也全然忘記了
自己剛才面如土色說不出話的狼狽模樣,一個個地附和著大聲笑起來,看著張雨
綺和我,我們兩個人霎時間莫名其妙地成了全場的焦點。我面色逐漸變得紅起來
,耳根子燒的發燙。我的腦子里咕嘟咕嘟地燉著漿糊,除了尷尬再感覺不出其他
,仿佛四肢都已經不再屬於我了。張語綺顯得比我冷靜很多,印堂出發黑得分明
,原本雪白的手臂現在已經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甚至微微跳動起來。我的目光
順著她的手臂一寸寸落下去,這才看見她的手掌下面還按著一把漆黑的手上,剛
才那麼大的聲音正是手槍和堅硬的桌面碰撞發出的,而現在,那烏黑的槍口正正
地對著剛才她打算射殺的那個男人,手指一直按在扳機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而是恰到好處地繃直在一個位置,只要她稍微再用力一點,子彈就會順著槍口飛
出來,然後筆直地射入那個正在哈哈大笑的猥瑣男人太陽穴里,腦漿四溢迸流。

  這場景我單單是想象了一下,便已經覺得後脊背一陣一陣的發涼,有一股陰
寒之氣順著我的四肢百骸爬了上來。我驚訝於張語綺這樣強大的定力,同時不由
自主地感到一陣羞愧。我咬了咬牙,硬生生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覺得…」

  「你什麼都不用覺得。」張語綺這次沒再猶豫,非常幹脆利落地就打斷了我
的話,目光雖凜冽,卻不再看我,而是在這房間里四下掃了一遍,那些原本還在
哈哈大笑的人全都慢慢地閉上了嘴巴,只有那個尖細嗓子仍翻了個白眼表示最後
的掙紮,卻也沒敢說出什麼話來。等到周圍漸漸安靜之後,張語綺深吸了一口氣
,閉了一下眼睛,再張開時,眼底都燃燒著赤色火焰, 雖不明顯,我卻仍是看
的分明。然後她輕輕松松地把手槍撈了起來,塞進自己的包包里面,大踏步著往
外面走去,走過我身邊的時候,突然頓了腳步,轉過身來面向我站著。她本來個
子就比我高,這麼一來我感覺壓迫感更重。我目光閃爍著,卻聽見從頭頂丟下來
的一句話:「你今天話已經很多了。」說完,她沒有再猶豫,轉過身就大踏步離
開了這個地方。

  我咬了咬牙,羞愧和自責一時間如同決堤的河水一樣嘩啦啦地奔湧而出。我
沒敢再多說什麼,趕緊轉過身跟著張語綺往前走了。

  下樓之後,張語綺雖板著臉,卻仍然讓我上了車,高跟鞋一踩油門往郊區方
向開去,全程不再和我說話。下了車之後也是徑自走進了大門。我看的出她生氣
,也自知理虧,於是一直垂著頭沒有主動搭話。

  張語綺走進門,沒有一絲停頓,昂首挺胸地直接走進了一旁的一扇門,卻沒
有將門完全關住,而是虛掩著,還留了一條縫隙。我被她甩在門外,大氣不敢出
,雖然心里很不好受,卻還是沒敢說什麼,老實地站著,反正這種樣子我也習慣
了。

  郭深不在客廳里,看這個形容,應該是在這扇門後面吧。

  那…他們兩個現在在幹什麼呢?

  想到這里,我咬了咬牙,有一股說不出的躁動又自下而上地竄了起來,腦子
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幅亂七八糟的畫面,兩具赤裸的肉體彼此交纏在一起,
唇齒碰撞,肌膚緊緊貼合在一起,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對方的身子上遊走,喘息、
悶哼、纏綿。張語綺雪白纖細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被郭深堅硬的大手捉住,身
下那處灼熱的堅硬在她柔軟濕潤的花徑中大力地頂弄摩擦著,紫黑色的硬挺在黑
色叢林中來回進出。單是想想,這場面就已經太過香艷,讓我渾身上下仿佛點燃
起來了一把火,迅速地在我的五臟六腑之間燒了起來,將我的心臟灼燒得一陣鈍
痛。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情緒具體是什麼,可是心里實在太過難受,所有的感
覺都擠在一起牢牢地抱成一團,彼此膠黏著等待最後的爆炸。腦海中的畫面尚且
還揮之不去,張語綺那兩條緊致飽滿的大長腿裹著黑色絲襪,如同靈活的鱔魚一
樣在郭深的大腿根部蹭來蹭去,黑色發絲纏繞在旁人的手指之間。我正想著該如
何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里清除出去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長長的
呻吟:「嗯啊…」尾音拖的很長,且百轉千回繞指柔,全是讓人一聽就會誤解的
意味。

  我腦子里突然就「轟隆」一聲,差點就要以為這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了,可
這感覺太過真實,我楞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那面門板,很快地意識過來,這是
真的,不是什麼幻覺。那聲長長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呻吟正是張語綺的聲音。

  門沒有關,留下來的那條縫隙已經足夠我看清楚里面所發生的一切。雖然我
內心深處覺得不應該這麼做,可是腳下卻沒有一點聲響地就往那邊走去,眼睛隔
著那條縫隙往里面看去。

  門縫太小,我只看見了一個古銅色的後背,兩側夾著兩條雪白的腿。郭深兩
只結實的大手牢牢地抓著張語綺的纖細腰肢,下身瘋狂地律動著,一點都不遲疑
地往前挺動著,大手不時地往上挪動一下,再停留一陣子。雖然他們倆肢體相互
遮擋住了一部分,但是我還是很快地在腦子里形成了一副畫面:張語綺胸前雪白
綿軟的高峰頂端,一朵紅梅傲然挺立,原本緊緊閉合在一起的花瓣也張開來了,
從里面不時地滲出一絲絲的透明液體,帶走一點女人的身體所獨有的香氣,在空
氣中彌散開來,緩慢卻洶湧地竄進我原本就不太平靜了的氣息,久久沒有散去,
仿佛夾帶著一些溫度,將我團團包圍在其中無法掙脫。

  我閉了一下眼睛,竭盡全部力氣想要將這股不該有的沖動趕緊壓下去,可是
事與願違,那些沖動瘋狂的席卷而來。可是好死不死的,門里面的呻吟聲仍是如
同潮水般一陣陣地湧出來,鉆進我的耳朵。「嗯…深哥…不要動那里、啊!」張
語綺的呻吟聲漸漸地變得大了起來,原本似乎還有幾分刻意想要去掩飾的意味,
這一下完全暴露了,如同突然間身體上的每一寸帛縷都消失不見了,我已經能夠
在腦海里幻想出來她雪白的身子、柔軟的身段、如同鰻魚一般柔韌靈巧的姿態,
胸口的兩坨嫩肉在兩人劇烈的動作之下上下擺動,身下那處泥濘不堪地流出一股
股溫熱的液體,沾染在二人的毛發上,顯得晶瑩透亮。「別跑…」郭深喘著粗氣
,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勉強,仿佛是那種蟄伏了許久的野獸的低喃。我腳步一顫
抖,不自覺地就往後咧了一步,不知怎麼的心里覺得很不是滋味。眼前的那一點
景象雖然消失了,可聲音還在透過門縫一絲不差地鉆進我的耳朵里。

  我耳根子瘋狂地紅熱起來,青筋「突突」亂跳。我很快地抓住了自己的一片
衣角,緩緩地將那柔軟的料子揉成一團亂糟糟的布。

  張語綺的呻吟已經不知不覺地轉化成了大聲的嬌喘:「嗯啊!啊!深哥…」
口中胡亂地叫著,還夾雜著郭深的名字,郭深的聲音也很粗重,野獸一般地呼哧
呼哧喘著粗氣,回應著張語綺的呼喚:「嗯…自己動…啊…」男男女女的聲音交
纏在一起,很快地便穿過門板彌漫滿了整個客廳,聽起來香艷誘人得幾乎致命,
一時間春色充斥滿了房間和走廊,剩下的那些保鏢仍一副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
動的模樣,連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可我靠著冰涼的墻壁,一顆心臟仍是跳的歡
快至極,仿佛下一刻就會穿過肉身從嗓子眼里蹦噠出來了一樣,血液的溫度久久
平息不下來。

  呻吟聲仍然像潮水一般湧動著,且越來越高漲。「啊…啊!」突然,聲音達
到了最高峰,男人和女人同時發出了一聲尖聲叫喊,然後聲線很快地落了下來,
所有的高潮快感一同褪盡,留下的只是絲絲縷縷的顫抖。

  我腦海中的畫面仍在繼續著:張語綺渾身赤裸著,從鎖骨到腳尖的每一塊肌
肉都緊繃起來,白皙清透的肌膚表面沾染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嫵媚動人的臉頰上
溢滿了滿足,眼神迷離,含著一點淚水,兩條嫩藕般的手臂正搭在郭深古銅色的
脖頸和脊背上,紅唇微張,晶瑩的液體沾染在唇畔上,仿佛雨後的嬌艷玫瑰。

  此時房間里面。

  郭深用力地抱住張語綺的身子,二人渾身都是汗水,連身下的坐墊都浸濕,
張語綺的長發散亂在身體上,黑白相襯,顯得尤其誘人。郭深動了動,將自己下
身從張雨綺體內抽出來,有些混濁的白色液體順勢低落下來,在地毯上留下了一
串明顯的白色痕跡。郭深原本也沒想要在這對張語綺做什麼的,可是一看到她,
一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就按捺不住自己身體里的那股沖動,一時間沒忍住就把
她按在自己辦公椅上給辦了。他知道張語綺不喜歡這樣,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一
想到那個小警察能整天跟在自己的女人身邊,他就很不快,且自己的女人對他還
是有一點縱容的,郭深何其聰明機敏,這一點看的心里清清楚楚。於是覺得有點
不好意思,等待二人都漸漸從高潮的余溫中平靜下來,喘息聲越來越小,然後才
輕輕咳了一聲,目光不同於以往的冷靜殘酷,而是裝滿了溫柔和歉意,輕聲叫到
:「玫瑰。」

  張語綺「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看來是真的不高興了。郭深默默地捏
了一下掌心,從一旁拿過剛才被自己用力扯下來的裙子遞給張語綺,光潔的布料
已然成了一小團又濕又皺的破布。

  那有些微涼的濕潤感覺讓張語綺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但她很快地就將
其撫平了,跟著郭深這麼多年,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她還是有的,雖說自己今天
不快,可是也不能把脾氣撒到郭深頭上。這麼想了之後,她在心底咬了咬牙,閉
了一下眼睛,表情僵硬道:「我待會兒換一件,這件已經濕了。」

  郭深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她頭發上輕輕撫摸了幾下:「那你等著我,我現在
去給你拿新的,嗯?」郭深雖殘暴,且性子喜怒無常,即使是在黑道上也是十分
出名的暴君,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現在竟然也可以如此溫柔似水地對待一
個女子,這事情說出去頗有幾分不可思議。

  郭深承認自己就是想讓站在門外的那小子能聽見里面的動靜,剛才好幾次扣
住張語綺的腰肢狠狠頂弄,手指還在花蕊處一輕一重地扣弄著,弄得張語綺像貓
兒一樣呻吟,便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而張語綺卻不曾如何在意郭深的小情緒和小動作,腦子里亂糟糟的,今天所
發生的一切在她腦海中如同走馬燈一樣旋轉著,她看了看郭深的臉,卻覺得一陣
煩躁迅速湧上心頭,讓她憋悶得幾乎要喘不過來氣了。她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地對身旁的男人說:「不用了,暫時先穿這
個好了,還有點事情要做。」

  郭深聽出她是在敷衍和逃避,單單憑借著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就猜測出來張語
綺今天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於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今天去過公司了?」

  張語綺一聽見「公司」兩個字,神情果然一變。這個反應讓郭深更加篤定,
肯定是那幫人又給張語綺出了什麼難題,他正打算接著說些什麼的時候,張語綺
卻突然擡了擡手臂,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沒事了,深哥。」

  「但是…」

  「我說了真的沒事了!」說到這里的時候,張語綺面色已經有些兇狠和著急
,目光兇光畢露,整個人如同一只劍拔弩張的小獸,同時惡狠狠地瞪了郭深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紅黑色的火焰,卻轉瞬即逝,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郭深只好淡
淡地笑了一下,他向來不如何在乎張語綺對待他的反應,於是起身拿起自己被扔
在一旁的襯衫搭在肩膀上,步伐矯健地向著門口走去。

  我正在門口腦子里燉著漿糊,門栓突然響了一下,然後便是郭深走了出來,
我一驚,一時間楞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留,正在這時,郭深卻突然停下了腳
步,離我只有幾寸距離,他身上那種陰沈神秘的氣場將我死死地壓制在下面,看
著我的眼神里裝滿了說不出來的一種情緒,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諷刺,唇角微
微上揚了一點,牽動著臉頰上的那條疤痕也挪動了一下位置,顯得整張臉都無比
猙獰可怕。

  他這是在幹什麼?

  我正疑惑著,他卻擡了一下腳步,很快地離開了。

  我還沒從這個眼神中反應過來,就聽見房間里面傳出張語綺的聲音:「進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人了,應該是在叫我,於是伸手推
門進去一氣呵成。

  張語綺身上裹了一件十分寬大的外套,兩條長腿沒有絲襪,赤裸裸地暴露在
空氣之中,地毯上丟棄著一團皺巴巴的布料,我一眼便認出那是她今天的衣服。
不知怎的,心臟猛地揪了一下,看來他們剛才是真的做了,還那麼久,光是高潮
的酣暢淋漓的呻吟聲就有好幾次。

  我面紅耳赤地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遲疑了一下才敢往張語綺站立的地方
走過去。張語綺指間夾著一根女士涼煙,氣息之間緩慢地噴湧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整張臉都籠罩在一層青白色的煙霧之中,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麼所以然。待我
走近了些,她眸子往下看了一眼,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昨天晚上回去幹什麼
了?」

  「嗯?」我遲疑了一下,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竟然會問我這個,一時間竟不
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正楞怔著,她已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聲音涼薄,聽不出什
麼明顯的情緒,卻給人一種悲傷的深沈感:「家里有什麼急事嗎?」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道:「沒什麼,就是…就是我姑媽她想我了,想
叫我回去陪她吃頓飯。」點到為止,我認為正正是恰到好處的,旁的事情只是我
們自己的家務事,就不用說給外人聽了才對。

  張語綺把煙卷夾在指間,雙唇微張,鮮艷的紅色唇畔之間繚繞著淡淡的煙氣
,目光空洞地落在空氣中:「是嗎。」聽起來卻是個肯定的語氣,不知道是在與
誰說話。我正想再接著說點什麼,關於白天的事情,我想跟她道歉來著,於是咽
了咽口水很艱難地開了口:「那個…白天我…」

  「你回去吧,早點休息。」她沒有再聽我說下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我的話
,轉過身去看著窗外。有一點淡淡的小風吹來,將她的長發微微吹起了一點,映
襯得她的臉龐更加嫵媚動人,妝容精致得體,眼底閃爍著一點清冷的光芒。我還
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張語綺甚至都沒有多看我一眼
,仿佛我是一團空氣罷了,然後別過眼直接接了電話。

  我今天已經做了太多不應該做的事情,現在絕對是不應該再聽她內部的電話
了。這樣想著,我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聽見門「啪嗒」一聲扣住的聲音,張語綺才轉過眼來看了一下門口,心里有
些不好受,眸底閃爍過一陣異樣的光彩。沈下聲音說了一聲:「有什麼消息了嗎
?」

  對方先是怔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道:「玫瑰姐,新消息,幫派里有幾個人
開始反了。」

  張語綺皺了一下眉頭,心里一下子又揪了起來,這煩心事怎麼這麼多,於是
沈下聲音:「我知道了,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麼新的動靜立馬通知我,不要自作
主張。」

  對方悶哼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雙方就都很有默契地掛掉了電話。

  張語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夜景,漆黑的一片深不見底、墨水般
濃稠的黑暗之中,只偶爾點綴著幾豆星火。只是不知道,在這表面的平靜之下究
竟還隱藏了多少的暗潮湧動。白天她雖然生氣,卻也不至於完全失去理智,還是
沒忘記說一句該還的東西總是要還的,本以為這樣警告過了之後他們能安靜一段
日子,沒想到動作竟然這麼快,看來是想打她個猝不及防了。呵,她張語綺能百
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在黑白兩道浪跡這麼多年,那經驗可不是蓋的,很快就想
出了解決辦法,情景嚴峻,沒時間再猶豫了。

  張語綺把衣領又捏的緊了點,有一點冷風吹進來,她皮膚表面都出現了一點
點雞皮疙瘩。張語綺眸色一凜,轉過身直接去了另外一個房間,換衣服拿槍一氣
呵成。

  把那烏黑的槍口塞進皮靴的時候,她想到了郭深,理論上講這種大場面應該
讓郭深去才對,可郭深槍傷在身,雖然他要強,也不說什麼,可現在不是個讓郭
深露面的好時機。看來這一次無論成敗與否,她都必須一個人來承擔這個後果了


  張語綺捏著手機,圓潤的指甲在屏幕上「嗒嗒」地敲了幾個字,發送關機一
氣呵成。這一系列動作做完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深
邃,一身黑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段。張語綺走出房間,站在客廳
里看著樓上,走廊里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聲響,心里猜想著陳海淩應該是已經回
去了。

  這個孩子…

  一想到他的臉,他說話時候的歡喜模樣,心臟就會忍不住地鈍痛,可她還不
能說太多。

  張語綺沒敢接著想下去,她沒再抽搐,迅速轉過身,眨眼間人已經消失在了
門板後面。她從車庫里隨便開了一輛黑色轎車出來,一下子將油門踩到底,整個
車子如同離弦的箭「唰」的一下子沿著筆直的公路飛了出去。過了會兒,從周圍
跟上來幾輛別的轎車,全是黑色,張語綺的對講機里傳來一聲聲「玫瑰姐,已經
到位。」這些人全是張語綺的心腹,與那些整天跟在她身後的保鏢不同,這些人
才是張語綺在幫派里這麼多年所積累下來的真正的人脈財富,平日里不動聲色,
可一旦出了事情絕對是一馬當先的,也正是依靠著這些心腹,她才能第一時間掌
握到連郭深都不一定知道的信息,比如這一次。

  張語綺攥著方向盤,眸色深沈,她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彌漫上來,
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她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正當她冥思的時
候,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尖銳的槍響。只聽「砰」的一聲,一枚子彈已經打在了張
語綺所開的那輛車的車玻璃上,「砰」的一聲以後,又被反彈開來。

  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短短幾秒鐘工夫,周圍已經有好幾輛她自己的車隊沖了上來
包圍在她的車子周圍保護她。

  張語綺咬著牙猛踩油門,幸好她和郭深平時買的車都會經過特殊改裝,車子
的玻璃全是加厚樹脂防彈的,不然這一下子就要性命不保了。

  思及此,張語綺心頭一緊,用力捏住方向盤,冷靜地對著對講機里面說道:
「知道來人是誰嗎?」對講機次啦了幾聲之後,傳來一個同樣沈著冷靜的聲音:
「玫瑰姐,我們可能是被埋伏了,這次的信息應該是他們故意泄露的。」

  呵。

  這群老東西,身體都不行了,沒想到腦子竟然還是這麼靈光,還敢在路上給
她下圈套,沖著這第一槍來看,恐怕這次他們是真的認真起來想要她的性命了。
周圍的車子仍保護著張語綺的車,整個車隊維持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平衡飛快地往
前開去。現在這個情形,說什麼倒回去當然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前看看有什
麼別的路。

  張語綺捏著方向盤,周圍卻又突然「唰唰」幾聲飛來許多子彈,正如同槍林
彈雨一般齊刷刷且密密麻麻地沖著張語綺的車子砸下來,那些子彈一個個都似乎
長了眼睛,直接朝著張語綺的車窗玻璃邊緣射去。幾十發子彈打的異常精準,沒
有一發打虛的。

  張語綺咬了咬牙,竟然還雇了這麼專業的狙擊手來暗殺,呵呵,看來她一個
血玫瑰的名頭還真是值錢。

  情景一點點地變得緊張起來,很快地便有了一股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張
語綺心里明白,自己的車玻璃雖然結實,可邊緣地帶絕對也是承受不了這麼多子
彈地毯式掃射的,估計沒一小會就會完全碎掉。到那時,子彈就會穿過破碎的玻
璃,直直的打進她的太陽穴里面,腦漿四溢。

  不,不可以。

  冷靜如張語綺,此時手心里卻也是滲出了許多細細密密的汗水,不知何時已
經濕滑一片。她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陳海淩的那張臉,那是她的兒子,她的孩子
啊,是冥冥之中的某種緣分牽引著他們重新相遇,即使她還不能說什麼,可就像
現在這樣也好,她能經常看到他,知道他的生活,這樣的話她就已經知足了。正
在出神的時候,對講機里傳來一聲喊聲:「玫瑰姐小心!」張語綺一驚,猛地一
下踩了剎車,從周圍霎時間躥出來許多車子,飛速漂移甩尾,將張語綺和她的車
隊團團包圍在其中,一齊向前行駛著。

  張語綺額頭驚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咬了咬牙,被迫放慢速度,周圍的車
子來者不善,她在黑道待了這麼多年,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現在來的這群人既
然敢接這個任務,就一定是已經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會不惜一切代價抓
住她,哪怕雙方鬧得車毀人亡。她還不能死,尤其是在見過了陳海淩之後,她要
做的事情還很多,絕對不能在這個小陰溝里翻船。即使如此,現在這個情景卻並
不樂觀,她不得不做好全身而退的準備。

  思及此,張語綺提起聲音對著對講機說道:「打起精神來。」頓了頓,唇角
抽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待會兒出事,不要通知深哥,直接通知我的貼
身保鏢。」


                              【未完待續】
2018-10-6 09: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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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2)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8/11/5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十二章

  說時遲那時快,張語綺這句話方才落地,對面便直挺挺地沖過來一輛車子,
速度非常快,幾乎就是橫沖直撞,完全沒有一點顧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輪胎
摩擦著粗糙的水泥地面,電光石火之間,能分明地聽到「噌噌」的聲音。對講機
里的男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玫瑰姐小心!」

  張語綺一雙眸子驀地瞪大,乖乖,對方這架勢很明顯就是拿命在拼啊,完全
沒有一點顧及的樣子。張語綺來不及多想,腳下一個用力,鞋跟把剎車直接剎到
了底,兩輛豪華轎車在筆直的馬路上疾馳,兩邊的路燈光線昏暗,她一時間竟看
不清了在那輛疾馳而來的車子後面還跟著多少車。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和瘋狂的鳴笛聲響徹夜空,仿佛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破了黑暗,直直地沖著張
語綺的太陽穴而來。張語綺額角青筋一跳,塗著鮮艷唇膏的兩片嘴唇用力地抿成
了一條直線,當機立斷地從自己的皮靴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攥在手心里,她
本不想惹是生非,生命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只有她自己知道。可現在鋒芒已經毫
無避諱地展現在了她眼球前面,時局容不得她再有一分一毫的猶豫了。於是乎張
語綺咬了咬牙,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去多想什麽,集中精力死死盯著對面的一舉
一動。張語綺這邊的車子已經被迫全部停了下來,周圍的車輛越來越多,最終水
泄不通地將他們全圍在了中間,接著車門一個個地打開,霎時間周圍就多了許多
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個個腰間都別著手槍,有些手上還拿著鐵棒。

  張語綺額角已然滲出些細細密密的汗水來,她咬了咬嘴唇,在心底做出個可
怕的打算來。從上次出事到現在不過才幾個月而已,之前的動靜已經那麽大,弄
得幾乎人盡皆知,輿論怎麽也壓不下去,現在如果再出了什麽大事,這個後果不
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承擔的起的。所以,現在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死人
才不會胡亂說話。思及此,張語綺眸色微微閃爍了一下,盡量平靜地拿起對講機,
沉著冷靜地交代道:「盡量撤離,不準保護我。」

  那邊沈默了幾秒鐘,似乎是有些遲疑,可是很快地還是「嗯」了一聲。

  交代完了之後,背水一戰的時候到了,張語綺冷冷地透過車窗玻璃看著窗外
的景象,只見那些打手已經慢慢地端著槍支往她這個方向靠攏,她很快地皺了一
下眉頭,突然轉過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一腳踢開了車門,動作之幹凈
利索,怕是連訓練有素的專業男性殺手也愧不能及。只聽「砰」的一聲,車門打
開,再擡眼去看的時候,車里已不見了女人的身影,颯爽英姿,衣角飄揚,堪堪
正在門外。晚風一陣一陣地吹拂過來,將她的長發吹起來了一點,淩亂的發絲之
下,隱藏著一雙明亮的眸子。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自報家門依然是不必了,可就
算是死,總得死的清楚明白才是。張語綺在心底略略地思量了一下,沈著聲音問
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字字鏗鏘且擲地有聲,幾乎聽不出絲毫慌亂。

  對面的一行人都沈默不語,只有那個打頭的上前了一步,獰笑著看著張語綺:
「快死的人了還想知道那麽多有什麽用。」說罷,再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直截了
當地從兜里掏出槍來,沖著張語綺這邊扣動了扳機。只見一枚子彈穿堂而過,張
語綺飛身一閃,子彈便擦著她的長發掠了過去。

  好險!

  張語綺的手下們見狀,也沒敢多楞神,迅速竄了過來圍在張語綺周圍,個個
烏黑的槍口對準外面,可是與對方比起來,這邊的人實在太少,大有幾分雞蛋碰
石頭的不自量力狀態。對方也顯得十分淡定,絲毫不怕,拈起手槍大喊了一聲:
「活捉血玫瑰,頭兒重重有賞!」他這句話方才一落地,周圍那些原本還沈寂著
的小廝們突然間都躁動起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仿佛是野獸覬覦獵
物時,舌頭在鋒利的牙齒上舔舐的水漬聲。所有的野獸都正虎視眈眈,箭在弦上,
不得不發了。張語綺瞇了一下眼睛,眸子里閃爍過一陣霜雪般冰涼入骨的光芒,
纖細雪白的手臂突然擡高,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只見一枚子彈劃破夜空,
飛速地打進了對面一個男人的身體里,金屬與衣裳和皮肉摩擦,發出「噗噗」的
聲音,傳來一股烤肉焦爛的腐臭味道,與此同時,男人痛苦地發出一聲尖叫然後
倒地,周圍的人沒來得及楞怔,槍林彈雨已然出鞘,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張語綺咬著牙,盡可能靈敏地在這密密麻麻的子彈掃射中逃脫,她心臟跳的
很快,卻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張語綺這邊的幾個心腹也
拼盡全力地保護著張語綺,即使剛才她那麽交代過了,可這群人大多受過張語綺
的恩,怎能不報?張語綺咬了咬牙,在密集的子彈掃射中抽出身來沖著自己人大
聲吼道:「快走!」

  手下的人遲疑了一下,幾張冷酷的臉面面相覷。片刻之後,雙拳不敵四手,
張語綺這邊的幾個人的火力很快地敗下陣來,幾個心腹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每
個人的手中子彈都已經消耗殆盡了,出門之前沒有人想過會遭到這種事情,因此
他們帶的彈藥都不夠。

    突然,其中一個心腹「啊」了一聲,應聲倒地,待張語綺轉身去看時,鮮血
已經浸透了他的褲子表面布料,殷紅的血跡斑斑滲出。張語綺皺起眉頭大吼一聲:
「快走!」略略有些淒厲的女聲劃破黑夜,如同皮肉撕扯開來的聲音。說話的時
候,另外一個方向又傳來「噗嗤」一聲,那是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只聽見一聲
悶響,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的另外一個心腹又倒下了,且再沒有擡起過頭來。

    張語綺心臟一痛,眸子里霎時間點燃起了一把憤怒的火焰,黑色的瞳仁深處
跳動著赤紅血色。她痛苦地「啊」了一聲,仿佛是宣泄,又似乎是爆發的象征,
只這麽一聲,卻並沒有將對方一群男人嚇退,甚至讓他們更加的興奮了起來,個
個摩拳擦掌,盯著張語綺的目光仿佛是饑餓已久的野獸盯著一塊鮮嫩的小肥肉。

    張語綺掏出另外一把手槍,雙手並用,長長的頭發擦著對方的槍林彈雨而過,
耳邊一時間充斥滿了「唰唰」的子彈擦過空氣的聲音。張語綺就好像發狂了一般
瘋狂地來回掃射,直到手槍槍口再也發不出了子彈,且即使張語綺一行人拼盡全
力抵抗,這個包圍圈卻還是越來越小,無數各種型號的子彈穿透車窗,打碎玻璃,
那些透明的渣滓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在馬路上鋪開一片紅色的汙濁。

    張語綺臉上已經擦傷了一點痕跡,有些血痕慢慢往外滲出紅色的粘稠液體。
她看著人群以很快的速度往她這邊逼近,眉頭逐漸深鎖起來。不過尚好,她剛才
拼盡全力的拯救還是為身後的那些心腹弟兄們成功打開了一條狹窄的通道,說時
遲那時快,張語綺打出槍膛里最後一顆子彈,同時迅速轉過頭對著身後的自己人
竭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了一聲:「快走!」

  那些心腹們這次沒再猶豫,畢竟也是跟著張語綺這麽多年的,遇見事情的時
候將輕重緩急掂量清楚尚且沒有什麽大問題,於是聽見張語綺這一聲令下之後迅
速對視了一眼,然後很快地爬上旁邊的一輛車子,開車的人一踩油門便疾馳而去,
走之前也沒忘記帶上那兩個受傷倒地的兄弟。

    對面的人被張語綺那麽聲東擊西的一聲槍響給吸引住了視線,一個沒留神就
被那幾個心腹給趁機逃了出去,領頭的男人唾了一口,破口大罵了一句臟話,然
後沖著身後的幾個人大吼道:「他媽的看什麽看,還不快追!」

    張語綺瞇起眸子,感覺膝蓋已經酸軟完全沒了力氣,且小腿肚已經開始有些
顫抖,剛才縱然她在密密麻麻的槍林彈雨中穿梭得夠快,可身上總還是有幾處不
可避免地被擦傷了,此時這麽一停下來方才感覺出些許洶湧而來的疼痛感。她咬
著嘴唇努力撐住身形不癱軟下去,同時死死地瞪大眼睛看著那輛車子越來越遠。
呵,她在心底默默地冷笑了一聲,當自己人踩下油門的那一瞬間,這些人就已經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上了,還說什麽快追,真是癡人說夢。

  領頭的那個男人大吼了幾句之後,突然目光落到落單的張語綺身上,女人站
在原地,雙臂警惕性的交叉放在身子前面,目光兇狠銳利,冰冷如同千萬年的霜
雪,兩條長腿有些地方擦傷了一點,殷紅的血液透過黑色打底絲襪流出來,顯得
更加嫵媚誘人,從前面就已能看得出來那兩瓣臀肉圓潤嬌俏的美好姿態。嘖嘖,
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啊。那男人又歡喜起來,目光一點點變得下流。雖然那
群嘍啰跑了,可這大魚不是還是給抓住了嗎,呵呵,還是個這麽美艷不可方物的
大魚。

  想著想著,那男人就搓著手朝著張語綺走了過來,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貪婪
和猥瑣,他渴望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場的女人能成為他的一個附
屬物。於是,他走到張語綺旁邊,也沒多說,直接命令身旁的另外兩個男人沖上
去用粗重的麻繩將女人捆了起來然後丟進車子里,一騎絕塵而去。

    張語綺的兩只手槍都被收走了,身體被粗暴地揉成一團,麻繩摩擦在皮肉上,
疼痛刺癢難耐。她死死咬緊牙關讓自己保持著最高的清醒狀態,剛才的那場槍戰
幾乎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時渾身上下除了酸痛幾乎再感覺不到了其他,
只能癱軟在後座上。可這其實僅僅只是一個開端罷了,沒一會兒工夫,剛才那個
領頭的男人就開始慢慢地在張語綺身體上遊走了。

    張語綺雖動彈不得,皮膚卻異常敏感,能分明地感覺到有一只油膩粗笨的手
正在她身體表面來回磨蹭著,喉頭里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心,胃液迅速地從下往上
翻湧起來。那男人淫笑著說道:「真是個好東西啊,哈哈哈,好東西啊!」目光
如同一條粘膩厚重的舌頭,在張語綺身體表面來回舔舐著。女人今天的絲襪將她
兩條長腿的形狀恰到好處地勾勒了出來,且顯得似乎更加緊致有力了。男人咽了
一口口水,不由得直接伸手放在了張語綺的大腿上。

    張語綺身子一緊,皺著眉頭怒喝一聲:「住手!你們雇主知道你這麽幹,你
會死的很慘。」她心里思量了一回,覺得那群老東西雖然十分討厭她,卻犯不上
捎帶毀了郭深的名聲,這幾個嘍啰應該也不敢對她做什麽的。

    可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完全不為所動,甚至轉過頭去沖著身上的另外幾個
人使眼色:「哎,雇咱們的時候可沒人說過不能碰她吧?嗯?我記著是說要活口
就行了啊!」

    被他這麽一說,原本有心沒膽的幾個男人目光里也漸漸地流淌出來了一陣貪
婪的肉欲色彩,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交頭接耳道:「是啊,是啊。」「嗯我也覺
得是啊。」「沒人說過…」

    就在這一聲聲竊竊私語中,逐漸流露出一股令人聽來就作嘔的淫笑聲。張語
綺在心底暗暗念了一聲不好,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處於防衛狀態了,可是卻一絲
力氣也用不上,被捆得很結實,完全都動彈不得,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力
感一點一點侵蝕著張語綺的意誌。

  那幾個男人相互鼓勵著,很快地就被精蟲和性欲沖垮了神誌,簡直忘了自己
是準備來幹什麽的了。幾只手同時撫摸上張語綺的身體,女人的大腿柔軟卻又緊
致的觸感讓他們幾個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手上的力度也沒輕沒重地逐漸加大起來。
黑色打底絲襪被褪下來了一點,露出里面包裹著的雪白肌膚,粗糙的男人的手掌
用力地揉搓著她的大腿根部,在清透白皙的皮肉表面留下了一串深紅色的印記,
如同在無邊無垠的雪地上種下的一溜鮮艷梅花。

    張語綺吃痛地皺起眉頭,沒忍住從喉嚨里逸出一聲短促的呻吟,可這忍耐和
痛苦的聲音卻更加激起了這群畜牲的獸欲,他們甚至臉上露出了笑容,有幾個大
膽地將手直接按在了張語綺胸口的位置,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用力揉搓著,身體
沒一會兒就自然被刺激地起了反應,頂端的乳頭變得堅硬起來。

    男人興奮地大喊大叫道:「哎呦,這女人起反應了!」這麽一聲如同平地驚
雷一般,將原本已經躁動不安起來了的人群撩撥得一下子炸開了鍋。

    剩下的幾個男人也紛紛開始把手伸向他們所向往的地方,張語綺的身子被捆
綁著,兩瓣臀肉被人牢牢抓住,胸前的高峰被撫摸得早已經硬挺起來,大腿根部
一陣一陣瘙癢疲軟,這本來就是她的敏感地帶,被一刻不停反複地撩撥著,饒是
聖人也該忍不住了。

    張語綺盡力死死咬住牙關不再發出任何聲音,憋的額角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
汗水,可身下的某處地方卻像是開閘的潮水一般一股一股地流淌出來,沒一會兒
就將她的底褲給完全浸濕了。張語綺悲哀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憑身體上的快
感從下往上迅速蔓延開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腦子里最終只出現了陳海淩
的臉,然後便是無邊黑暗,再無其他。

  另外一頭,我原本在別墅里已經打算睡下了,今天張語綺的種種反應和態度
都讓我覺得心里很不好受,晚上又在與郭深一番雲雨之後將我叫了過去,問那些
無關緊要的話,我覺得張語綺似乎是對我的家人很上心。

    心里雖然這麽想著,我面上卻並不敢聲張,萬一人家只是單純想問問呢?倒
顯得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從來都沒見
過的號碼。我皺了一下眉頭,難道是張語綺?除了她也沒誰有這個整天換手機號
的興趣了吧。不過…天都這麽晚了,她找我是想說什麽呢?

    我在心里大概地思量了一番,覺得還是問問比較妥當,於是躊躇了一下之後
還是接了電話,小聲地試探道:「餵?」出乎意料的,對方傳來的卻是男人的聲
音:「陳海淩先生嗎?我們是玫瑰姐的手下,玫瑰姐被人抓走了,現在只有你能
去就她了!」

    短短幾句話卻蘊含著可怕的信息量,讓我一時間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來,眼
前一陣陣發黑,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嗓音不要顫抖,手指卻用力抓著手機,骨節
分明發白:「你是說…張小姐被抓走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對方沒有一絲猶豫就回答了我:「陳先生,我一兩句話也交代不清楚,您先
出來,我們就在別墅東邊的位置,麻煩您過來一下,真的拜托了!」說完,沒等
我回話就掛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內心的焦慮和不安催促著我很快地起了身,
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外,感謝張語綺平日里對我的照顧,這所別墅里郭深懶得搭理
我,其他的人對我基本上都還算得上尊敬,因此我基本沒費什麽力氣就出了大門,
由於著急,我只穿了單薄的一層家居服,被突然撲面而來的冷風一吹,雞皮疙瘩
迅速爬滿了我整個身子。

    我來不及考慮自己是否好受,迅速地在旁邊找到了一輛車子,一路小跑過去,
車子旁邊站著一個身影筆直的男人,見我過去,說話的聲音冷靜中略略有些激動:
「陳先生,玫瑰姐是被幫派里的人抓走了,我們本來去做任務,路上被人埋伏,
槍戰中玫瑰姐掩飾了我們跑出來,最後交代給了我們請您前去救她,這件事情請
不要告訴深哥。」

  他說的很快,卻字字清晰,我越往後聽越覺得心驚肉跳,原來在剛剛的那幾
個小時里,我坐在房間里戰戰兢兢、怨天尤人,而張語綺卻正經歷著現實版的生
死時速,我作為她的貼身保鏢卻絲毫不知情,還讓她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給抓走
了!這一切的一切聽起來都太過荒謬,簡直讓我難以置信,可就這個現實來看,
它們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我的十根指甲用力沒入掌心,刺出一片鮮艷的通紅。冷風一陣陣吹過來,我
卻只覺得心臟冰涼,周身血液的溫度一寸寸降下來。我咬了咬嘴唇,有些艱難地
問道:「張小姐讓你們來找我?」

  那幾個人聽我這麽一說,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地微微楞怔了一下,然後保持著
語氣的平靜穩定:「是的。」

  我皺起眉頭,覺得有些細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為什麽這件事情不能讓
郭深知道?但現在看這個形容,估計就算我追問他們也不會說的。我皺了一下眉
頭,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救人才對,時間不等人,不容我再胡思亂想下去了。於
是我努力鎮定下來,盡量沈穩地對他們幾個吩咐道:「先帶受傷的去治療,剩下
的還能走的就跟我走。」說完,我迅速掏出手機按下了警局的總聯絡電話,這事
情我沒法再自己解決,是時候出動官方的力量了。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之後,警局
方向表示已經派出了兩隊便衣特警朝著這邊趕來。我放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
嘴唇已經被凍的青紫,手指僵硬得幾乎伸不直。身旁張語綺的幾個心腹已經迅速
安排好了人去帶受傷的治療,剩下的沒有一人離開。

    片刻功夫之後,警局的車子很快趕到,他們倒也聰明,很低調地只是派出了
兩輛普通轎車。我坐在其中一輛車上,腳底用力把油門踩到最低,心臟在胸腔里
「撲通撲通」用力地跳動著。我覺得自己很害怕,張語綺的臉,她的眼神和表情,
突然間爆炸性的在我腦海里層層疊疊地出現和炸開。 

    原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一顰一笑早已經能輕易波動我的情緒,當下這個
緊張的情形,我不能再分神去揣摩自己究竟在想什麽了。一想到張語綺現在正可
能被一群來路不明的男人帶在某個黑暗的地方,然後做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這些令我崩潰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在我腦海中漸漸成型,如同身臨其境。

  另外一邊。

  車上的幾個男人毫無顧忌地在張語綺身體上來回撫摸玩弄著,眸子里欲望和
貪婪混合著流露出來,如同一條條肥大的舌頭,還不時滴落著惡心骯臟的口水。

    張語綺覺得惡心到不行,卻完全動彈不得。她所坐的這輛車子還在緩慢卻平
穩地往前行駛著,身旁把手放在她大腿內側的男人發出了猥瑣的笑聲,惹得駕駛
座開車的人轉過頭來大聲吼道:「別他媽這麽大動靜!」過了一會兒,把嘴里的
煙屁股狠狠地往窗外甩去,腳下猛地一踩剎車,嘴里吐出一口濃稠的青白霧氣,
唾了一口:「你們幾個誰來替我一下!」

    他這麽一踩不要緊,那個一直在張語綺大腿根玩弄的男人手上不曾鬆懈半分
力氣,被這麽一撞擊,手指幾乎是沒費什麽力氣就順著張語綺的陰道滑進去了一
個關節,雖是隔著一層內褲和絲襪的,可這男人還是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手指突然
被緊緊吸住了,頭皮一陣發麻之後,興奮霎時間膨脹到了極點。而張語綺吃痛地
皺起眉頭,額角冷汗涔涔,太過突然的闖入和粗礪的布料的摩擦讓那處嬌嫩的軟
肉感到疼痛不堪,猛地抽搐了一下,連大腿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表情很是痛苦。
可這群畜牲怎麽可能會去在乎張語綺的細微變化,個個摩拳擦掌心里不知道正思
索著什麽惡心的東西呢!

  後座推推搡搡,最終有一個男人不情不願地接替了司機的任務,原本那個一
直在開車的男人聽著後座傳過來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和自己人的驚呼聲,早就已
經覺得欲火焚身勢不可擋了,此時好不容易被換了下來,萬分焦急地就直接翻到
了後座,雙手粗暴地解開自己的皮帶和牛仔褲扣子。

  車子重新動了起來,為了防止被輕易追蹤上,這群人也算是做足了功課,硬
是把很單調的路線繞了個九曲十八彎出來。車子來回顛簸,張語綺覺得自己的五
臟六腑都在相互碰撞著,腹中酸澀液體似乎隨時都要越過喉嚨噴湧而出。她咬緊
了牙關閉著眼睛,骨子里的高冷氣質不允許她以哭泣和求饒的方式講話,更何況
還是面對著這樣一群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盡管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能清晰地感
覺到正在被以骯臟下作的方式對待著,可尚且還殘存著的神誌卻分明地告訴著她:
不可以出聲。

  那個領頭的男人在這個解褲子的人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罵了一句:「滾蛋!
沒看見老子還在這呢嗎?!」

    司機原本就是精蟲上了腦一時沖動,眼前白花花的肉體不過幾寸距離,他剛
才差點就要忍不住了,幾乎已經不記得自己身旁還有人來著。現在被這麽拍了一
巴掌之後,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連忙腆著臉笑了笑,再沒了剛才那種囂張跋扈
的氣焰,身子往一旁蹭了蹭,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些謙卑低下的詞匯。而剛才那
個把手指插進了張語綺陰道口的男人則興奮地向頭領匯報著:「老大你看,這女
人已經濕了哎!」

    那個頭領被吸引過去,用力掰開張語綺的雙腿,這一次沒再猶豫,直接將女
人的黑色打底絲襪扯成了碎片,只剩下小腿和膝蓋的皮膚還包裹著一層黑紗,小
小的三角內褲旁邊有一些雜亂的黑色毛發漏了出來,那層單薄的布料上面有一小
灘明顯的濕潤,顯得極其誘人。

  頭領淫笑了一聲:「呵呵,鐵手的女人,我還以為多能耐,不也是這麽個風
騷玩意兒嗎?」說著,就動作粗暴地將張語綺兩條腿分得更開了些,一只手按著
她,身子騎上去,直接拉開了張語綺的內褲,手指毫不猶豫地長驅直入,只聽「
噗嗤」一聲水漬與肉體碰撞的聲音,男人的整根短粗的手指就完全沒入了其中。
突然被這麽一侵犯,張語綺瞪大了眼睛,再也沒抑制住,痛苦地「啊」了一聲,
整個身子緊繃起來,脖頸往後用力仰過去,與肩膀連成了一條優美的弧線。而男
人感覺到手指被突然用力地包裹住了,感覺小腹里有一團不知名的火焰迅速升騰
起來,欲望和身體的本能支配著他,現在的張語綺,在他眼里已經不再是一件與
別人交易的物件,而是成為了一個可以供他恣意發泄和支配的女人。

  緊致的陰道,溫暖的柔軟肉壁,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新鮮幹凈的女人肉體,
這些東西突然同時出現,很輕易地一下子就擊垮了他的神誌堡壘。張語綺感覺身
下一涼,心臟也跟著「咯噔」一下,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情況變得十分不妙,自己
畢竟只是個女人,而且現在還被牢牢地繩捆索綁著,要如何身體輕盈地從這麽些
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眼皮子底下拍拍屁股溜走還真是門大功課。身體被擺弄成了最
屈辱的姿勢,最最隱私的器官就這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氣中,冰涼的感覺和
羞恥一起爬上她的後腦勺。張語綺羞憤至極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閉上了眼睛咬緊
牙關,做著最後的掙紮。

  幾個男人並沒有去看張語綺臉上正浮現著什麽樣的表情,全都一齊興奮地看
著她身下那處的變化。頭領的男人手指開始迅速抽動,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
意思。很快地,身體的本能就戰勝了理智,張語綺慢慢地感受不到了刺痛,只剩
下了越來越高的溫度,陰道里面似乎點燃起來了一把火,原本疲軟著的陰蒂也漸
漸腫脹成了一塊小小的堅硬,由一開始的粉紅逐漸變成了梅花中間一點蕊的深紅
色。

  「哦呦,已經有感覺了嗎?里面也變得熱起來了。」「哦!好厲害,流了這
麽多水!」「唉我看她現在肯定是很想被插了吧,你看她這副模樣!活活的一個
騷貨嘛,哈哈哈哈……」

  身邊傳來不同的男人的聲音,聽得張語綺心底仿佛是正有一群螞蟻在上下啃
食著般瘙癢難耐,她好想開口說不是這樣的,她明明就很討厭被這麽粗暴而且惡
劣地對待啊,可是身子卻絲毫不聽使喚,不爭氣地竟然就真的起了反應。男人們
只看到她身下那處的變化,看見陰道口兩片肥大軟嫩的陰唇抽搐和抖動著,像是
一張靈活的小嘴一樣一張一合的,將男人的手指絞得更緊。男人只覺得頭皮一陣
陣發麻,終於按捺不住地唾了一聲,沖著旁邊的幾個人說:「按住她!」自己則
動作飛快地解開了皮帶和拉鏈,將自己早已硬挺起來了的大肉棒,頓時就有一股
子騷臭的味道傳入了張語綺的氣息中,她迅速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抗拒,可
男人此時哪里還有心情在乎她的表情,腿跨了一下就走到了張語綺腦袋前面。

    張語綺覺得那股子腥臭氣味越來越近了,於是張開眼睛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
麽,可睜開眼的瞬間就看見了一根醜陋粗大的陰莖,就那麽直挺挺地擺在她眼睛
前面幾寸的位置!一陣驚恐襲來,如同電流一般在她脊背後面竄過。張語綺對於
即將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幾分意識,感到極度驚慌和恐懼卻完全沒有辦法動彈,
身下已經被另外一只手接替了,手指在她陰道里歡快地攪動著,還有另外一只手,
正捏著她的陰蒂重重地揉搓著,沒一會兒功夫,下面就已經是淫水泛濫了,那些
透明而粘稠的灼熱液體順著張語綺潔白而細膩的皮膚毫無阻攔地流淌下來,將她
整個陰戶都襯托得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快感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完全阻攔不住,與腦子里的恐懼混合在一起,形
成了一種全新的感覺,如同波浪滔天的大海一般上下翻騰著。那男人看見張語綺
面上緊繃著的表情,十分不屑地「嗤」了一聲。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女人是還
在跟自己玩清高嗎?呵,鐵手的女人又如何,他今天偏偏就要試試。

  想到這里,男人眸子里面閃爍了一下,手上毫不猶豫地捏住了張語綺的臉蛋,
手指之間一用力,強迫著她嘟起嘴巴,兩片鮮艷的紅唇張開,能隱隱約約地看見
里面的一點粉嫩小舌。男人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眸子里欲色更深,直接粗暴地把
自己堅硬的肉棒塞進了張語綺的嘴巴,腫脹的灼熱突然被溫暖的緊致包裹住了,
突如其來的快感震得他頭皮一陣陣發麻,「啊」的一聲長長地嘆息了之後,便捉
住張語綺的頭開始用力地頂弄起來。

    張語綺驀地瞪大了一雙眸子,雖然之前她也曾經為郭深做過好多次這樣的事
情了,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惡心過!又腥又臭的灼熱在她的口腔壁和舌頭之
間碰撞著,粗大的龜頭頂端正往外不時地滲出一絲絲黏膩的液體。

    這種老鼠一樣的東西,竟然、竟然膽敢把她壓在身下,這是一種何其大的侮
辱!

    張語綺腦子里最後的那根弦也一下子斷了,她的驕傲、理智、自尊,在這根
大雞巴捅進口腔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轟然倒塌了。最最骯臟的垃圾已經在她嘴巴里
活動,那些從骨子里便透露著下賤味道的液體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順著她的喉嚨滑
了下去,吃了老鼠的精液的女人,和老鼠還有什麽區別呢?

  此時的張語綺已經眼神空洞且目光呆滯住了,似乎是完全憑身體本能而存在
著,漸漸地,竟也感覺不到了什麽惡心,甚至還主動地用舌頭配合地頂弄起來。
濕潤軟滑的舌頭卷著男人粗大的灼熱來回吞吐著,惹得男人快感一陣一陣地從小
腹處往上蔓延伸展,灼熱的沖動凝結成了最原始的欲望,熱火朝天地等待著最後
的爆炸。

    身下的男人也註意到張語綺的陰道口收縮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手指在溫熱的
內壁中間能夠感覺到肌肉在猛烈地顫抖著,淫水也一波一波地泛出來,大有泛濫
成災之勢,一開始幹澀而排斥的陰道現在也已經變得泥濘不堪。

    不知什麽時候,一根手指變成了兩根手指,一前一後、一深一淺地在她陰道
里來回進出,混合著不斷往外流淌的淫水,發出清晰的「撲哧撲哧」的水漬聲,
在車廂里除了發動機外再無其他聲音的環境中顯得尤其淫蕩香艷。

    而張語綺被大雞巴塞住了的嘴巴也含含糊糊地開始發出一些動靜,又像是呻
吟又像是索要。眸子里也泛起了一陣晶瑩模糊的淚光,是快感太高的表現,身下
的陰蒂被手指撚弄著,早已經抖動的不成樣子,表面裹著一層晶瑩的淫水,像是
一顆在風雨中被拍打得無所適從的鮮美果子。

    頭領的男人抽插了一會兒,覺得張語綺這女人口活是真的很好,才沒有多少
分鐘就已經讓他快感叠起。男人低下頭去看了一眼,張語綺長發散亂開來,黑色
的皮衣不知什麽時候早已經被解開了,胸前的兩處雪白高聳著,頂端的兩顆紅梅
挺立著,周圍的乳暈有些許顆粒凸起著。


                             【未完待續】
2018-11-6 10: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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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3)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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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9/2/11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十三章

  快感越來越強烈,男人隻覺得脊背後面的每一根神經都似乎是被電流給貫穿
了一樣,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開來,像是某種火苗一樣在他身體表面跳動著。「
啊……」男人忍不住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肥大的舌頭從口腔中甩了出來,口
水胡亂地飛濺的到處都是,雙手緊緊地扣著張語綺的頭以保證她不會亂動,於是
灼熱而堅硬的肉棒突然間就膨脹變大,龜頭都變成了絳紫色,張語綺甚至能感受
到那肉棒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男人又用力地抽插了一會兒,終於盡情地將
蘊藏已久的一股濃稠而滾燙的乳白色渾濁液體全部都釋放了出來。張語綺隻覺得
喉頭一緊,有一種腥臭的難以形容的液體霎時間充斥滿了自己的整個口腔,一股
強烈的惡心和反胃感席卷了她整個身子。

  好想吐。這是她唯一一個想法。可是無奈於那個男人在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
之後仍沒有將那坨惡心的肉給抽出來,粘稠的液體和已經疲軟下來的肉棒一起將
張語綺的整個嘴巴都塞得滿滿的了。張語綺雙手在空氣中盡力掙紮,兩條手臂卻
被繩索束縛得太緊,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男人釋放完了之後,十分享受地從喉
嚨裏逸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然後才往後挺了一下腰部,將自己已經軟下來的陰莖
抽出。那些乳白色的濁液便順著張語綺染著正紅色唇膏的鮮豔嘴唇流了出來,鮮
紅和乳白兩種完全極端的顔色相互映襯,顯得十分誘人而魅惑。完全卸下了女王
般的高貴氣質和冷豔外表的張語綺此時隻剩下了空洞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著,
促使那些新鮮的精液流動得更快了些,一雙漆黑的眸子裏裝滿了情欲,再看不出
了什麼其他的情緒。男人很滿意地在她胸口上又掐了一把,感歎道:「多好的表
情啊。明明是想哭出來的樣子,下面卻夾得更緊了呢。」

  「嗯...」

  一邊被各種汙言穢語挑逗著,一邊感覺著胸口和乳頭,以及身下的陰蒂不停
地被人反複蹂躪,張語綺的腦子裏突然間爆炸開來了一片金色煙花。「啊...
」她閉上眼睛露出一臉又痛苦又享受的表情,要高潮了...要去了...啊~
陰道一直被兩三隻手指同時深深淺淺地抽插著,淫水一波一波流淌出來,陰蒂終
於劇烈地顫抖起來,伴隨著張語綺的淫叫聲,一股灼熱的陰精噴湧而出,飛濺到
了堵在她陰道口的幾個男人手上。男人們垂下頭去看著手上粘稠透明的液體,將
手指迅速抽出,可以看到張語綺的陰道口仍然在劇烈地收縮著,兩片肥大的陰唇
也跟著抖動起來,就像是風雨中飄搖的花瓣一樣,原本就泥濘不堪的花徑此時更
是一塌糊塗,陰蒂也由一開始的粉紅色變成了暗紅色。

  張語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腦子裏已經完全燉成了一鍋漿糊,舌頭上面的
乳白色液體嘩啦啦的和口水攪和咋一起流出來,滴落在她的長發上和汽車的底闆
上。

  幾個男人眼神中冒出野獸般的綠光,興奮地大叫道:「高潮了!哈哈哈,鐵
手的女人被我們操的高潮了啊!」說完,已經有兩人開始解自己的皮帶和拉鏈,
迫不及待地往外掏東西,甚至手快的人已經將自己粗大的龜頭伸到了張語綺腦袋
旁邊,用手抓著在張語綺柔嫩的白皙臉龐上蹭來蹭去,眼神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
猥瑣和下流。

  不行...在這樣下去的話不行啊...

  張語綺費力地張開眼睛望向車窗外面,天色很黑,她看不到這是哪裏,由內
而外地彌漫出一股十分深沈、揮之不去的強烈悲哀,她活了這麼多年,迄今爲止
還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麼絕望過。突然,她覺得大腿根部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給
抵住了。張語綺的眸子驀地瞪大,不可以!這個絕對不可以!和老鼠一樣的東西
做愛,她以後該怎麼正視自己!

  一時間,腦子裏郭深、陳海淩、陳黎綺雯、嘉倩,許許多多的人從她腦海中
走馬燈般略過,這些年來,她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舍棄了許多常人所不能
想象的,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呢?現在怎麼又會變成這個樣子,任一群老鼠
隨便玩弄呢?

  張語綺閉了一下眸子,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身下的那個龜頭已經抵住了張語綺濕潤的陰道口,箭在弦上,那個男人興奮
到了極點,正準備一騎紅塵的時候,突然,從後面傳來一聲尖銳的汽笛聲,緊接
著就有無數明亮的車前燈燈光打了過來,隻聽「砰」的一聲,張語綺被綁架的這
輛車子的前車鏡霎時間四分五裂,司機驚慌失措地大喊出聲:「怎麼回事?!」
那個正打算進入張語綺的男人被這麼一下簡直嚇出了陽痿,也不敢再多想什麼了
,猛地往後坐了一下,嚇得面如土色。周圍的幾個男人也沒好到哪去,個個面面
相覷,趕緊拼了命地把自己的東西往褲襠裏塞,然後慌慌張張地從車座下面掏出
幾把手槍,扒著窗戶縫往外看去。這不看還好,隻簡單地看了一眼,這群烏合之
衆就已經嚇得膝蓋酸軟,簡直要屁滾尿流了,剛才的那麼大膽的淫賊形象霎時間
坍塌了個幹淨。

  隻見夜色朦朧之中,數十輛黑色車子呼嘯而來,速度非常快,簡直像是離弦
的箭一樣,劃破寂靜的黑暗呼嘯而來。幾個男人驚慌失措,再開口的時候嘴唇抖
得像蜜蜂的翅膀一樣,聲音甚至染上了幾分哭腔:「是...是不是鐵手的人追
來了啊?」「怎麼辦啊大哥?」「我們怎麼辦,被抓到就死定了!」「我還不想
死啊,我還沒拿到錢呢...啊...」

  幾個人胡亂嚷嚷著,卻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說句什麼有用的話,司機也受驚
到了極點,隻好拼命地將油門往下踩,將車子控制到所能及的最大速度往前開去
。但事實上,兩者實力多麼懸殊,是個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來,這群老鼠被抓到
,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張語綺聽見從後面傳來的汽笛呼嘯聲和子彈打碎什麼東西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有些吃力地睜了睜眼睛,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還好沒有被這群骯髒的老
鼠完全得逞,還好...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人來救她了吧。

  另外一邊。

  我坐在車子裏,眼神死死地盯著前面的車輛,根據張語綺那幾個心腹的描述
,張語綺被綁架走的正是這輛車,也就是說,我們隻要追上它就能救下張語綺了
!剛剛在漫無盡頭的公路上行駛的時候,我整顆心髒一直在胸腔裏「撲通撲通」
地用力跳躍著,腦子裏幻想出了無數張語綺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那麼漂亮又明豔
的一個女人,被一群惡心的匪徒給抓走了,首先會遭遇什麼事情,人人都可以很
輕松地幻想出來吧。可我不願意往那去想,我咬著牙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由於
過度用力,骨節都分明地變成了白色,指甲蓋充了血,腳底一直踩著油門不曾松
開過。而終於發現前面這輛車的剎那,那種喜出望外的感覺我此生都難以忘懷,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一直在黑暗冰涼的沼澤中逐漸下陷的時候,突然在漫無邊際
的黑暗之中看見了一縷光明。我仿佛霎時間重新活了過來,盯著前面車子的目光
就像是餓極了的狼見到了新鮮肥美的生肉。

  對講機茲拉了幾聲,傳來一個沈穩的男聲:「陳先生,我們可以確定,玫瑰
姐就在前面的車子裏面,現在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嗎?

  我握著方向盤,分明感覺到不知從何時開始掌心裏已經濕滑一片了。這麼多
人的隊伍,我也是第一次帶領啊,該怎麼下任務呢?該怎麼辦呢?我在警校中學
到的那些一直令我引以爲傲的東西,此時此刻完全派不上一點用場。我腦子裏隻
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過去抓住抓走張語綺的人,然後將那個高貴冷豔的
女人拯救回來。我咬緊牙關,在靈臺處飛快地思考著對策。突然,我仿佛看見了
張語綺的臉,是我看見她的最後一眼,她隨意地披散著頭發,整張臉都籠罩在一
層青白色的煙霧之中,五官和表情晦明不清的模樣。我望著她那個悲傷的樣子,
心髒猛地揪了一下。

  我咬了咬牙,盡量平靜而沈穩地回答道:「包圍前面的車子,使用火力。」
頓了頓,又加上一句:「註意不要傷了張小姐。」對面很快地回複了一個「是」
字,很快地,我就看見原本跟在我後面的車子突然飛速向前,幾乎沒費什麼力氣
就將前面那輛車給完全包圍了。一時間,無數密密麻麻的子彈朝著同樣一個地方
射過去,隻聽劈裏啪啦一陣亂響,再看過去的時候,那輛車已經成了個破破爛爛
的篩子,可是即使已經變成了這樣,車上的人卻仍然是似乎沒有一點要減速的意
思。我眸子暗了一下,撇了撇嘴角,心裏生出一股子狠勁來,迫不及待地沖了過
去,與此同時,捏著對講機交待道:「全力進攻,在保證不傷害到張小姐的前提
之下,拿出我們所有的火力!」說完,我猛地一踩油門往前飛馳而去,從座位旁
邊拿起槍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抖動的像第一次拿槍那麼厲害了,又
或許是因爲心裏的想法比較明確和堅定了吧,當看到自己的子彈飛快地打穿前面
的車子的外殼的時候,心裏除了莫名的痛快以外,稍微還有一點緊張。

  前面的車子速度已經越來越慢了,卻還是不肯停下來。這時,張語綺的一個
心腹的車子已經開到了前面那輛車子的旁邊,車窗被搖了下來,穿著黑色衣服的
男人從車窗裏伸出了頭,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黑道殺手。他們很快地就進入了那輛
車的窗戶,從後面看來,車子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樣劇烈地搖晃起來,在馬路上到
處亂晃,甚至輪胎和地面好幾次的摩擦出了火花。我心頭的那根弦越崩越緊,生
怕裏面會出什麼事。但令我驚訝的是,很快地,車子「吱」的響了一聲之後,歪
著停了下來。我咬了一下牙齒,也一個急剎車停下來,邁開兩條腿很快地跑過去
打開車門,之間張語綺虛弱地斜靠在座椅上,面色蒼白如紙,幾乎看不出了一點
生氣,連那雙素來高傲明亮的眸子此時也沒有了一點光彩。我心髒狠狠地疼了一
下,尤其是在看見她已經被扒拉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之後,那些嬌嫩白皙的皮膚大
片大片地裸露在空氣中,長腿上的絲襪被褪到了小腿位置,身體表面有些地方已
經有了些紅腫和淤青。那幾個心腹已經制服了抓走張語綺的一群人,而那群老鼠
們,現在個個蜷縮著身子,垂下頭瑟瑟發抖,雖然我現在覺得有一股沖動從小腹
處往上迅速燃燒了起來,拳頭處的血液一陣陣的發燙,我承認我從來都沒有這麼
想打人過,可是現在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但張語綺虛弱的樣子就在眼前,我站
在打開的車門前面,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其中一個心腹問道:「陳先生,現在怎麼做?」這一句話喚回了
我的神智。我瞬間反應了過來,是啊,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張語綺嗎?我還在
這猶豫什麼呢?

  於是我抿了抿嘴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
將張語綺結結實實地裹了起來,然後攙扶著她走出了車子,轉過一點頭對著那幾
個心腹冷冷地交待道:「帶回去,慢慢審問,別讓他們死的太痛快了。」幾個心
腹不愧是混黑道的,也不知從我這幾句話裏面解讀出了什麼信息,畢恭畢敬地點
了一下頭之後回複道:「是。」

  我的眼神十分厭惡地掃過那幾個顫抖得很厲害的身影,不願意再多看這幾個
渣子一眼。而張語綺卻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完全都走不動路,我隻好將她橫
抱起來,走了幾步之後塞進自己的車子裏,在這整個過程中,張語綺都沒有說過
一個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我,整個人完全就像是一個破碎了的布娃娃
一樣。

  我把她放好之後,轉過身和警局派來的那些人也大概交代了一下,就開著車
自己離開了。車子行駛在黑暗之中,時不時地有一點微弱的路燈燈光落下來打在
張語綺蒼白的面頰上。我輕輕地問道:「還好嗎?」她仿佛沒有聽見,眼神沒有
聚焦,空洞地盯著空氣裏不知道什麼地方。

  現在該怎麼辦?送她回郭深的別墅嗎?

  我狀作不經意地用眼角餘光掃過張語綺,她裸露在外的身體部位多多少少都
有淤青和擦傷,有些地方甚至還流著血,應該是子彈打過去所緻的,最最關鍵的
是,她嘴角尚且殘存有一點白色的濁液,剛剛我彎下腰去抱她的時候,敏銳地覺
察到了她身上有一股黏膩的腥氣,而這股腥氣從何而來,我再清楚不過了。現在
她這個模樣,直接送回去會不會不太好?

  我正在腦子裏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張語綺卻突然開
口說話了:「不要去別墅。」聲音是那種一如既往地冰冷,卻不如平時那樣有底
氣,聽起來很是虛弱。我下意識地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她又不言語了,隻不過這次閉了一下眼睛,比起剛才稍微帶了那麼一點活人
的生氣。正當我以爲她不會再回答了的時候,卻又聽見她說道:「不知道。」

  這短短的三個字讓我的心髒猛地顫抖了一下,腳下一軟,險些踩不住了離合
。自從我認識張語綺的那一天開始,這個女人就一直以女強人的身份自居,她可
以是能穿著高跟鞋徒手爬上東方明珠的女蜘蛛俠,可以是上帝的寵兒,可以是裹
著黃金鎧甲的女聖鬥士,可唯獨不能是「空谷幽蘭誰人知」,這種溫柔倦怠的風
格實在不適合她。可現在,這個行事向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竟然也說出了「不
知道」這樣脆弱的字眼。我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卻瞧見她的眼角恰好是泛著
一點淚光的。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盡量沈著地回答說:「我知道了。」我很想暗衛她
點什麼,可是此情此景,即使我已經能大概地猜想出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
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婉轉地勸她一句。這種事情...到底該怎麼說才合適呢?

  我在腦子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先帶她回我家,畢竟姑媽這個時候
有可能在公司加班,就算是在家,像她那麼溫柔恬靜的性子,隻是幫助別人一下
而已,應該會答應的吧。我望了一眼車窗外,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深沈的
漆黑,如果我在這種時候把她送去酒店什麼的,憑著張語綺在帝都這麼強大的知
名度,一旦暴露了後果不堪設想。我大略地又考慮了一下,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
在是十分穩當,於是在下了高架之後向著我家的方向駛去。

  片刻功夫之後,已經抵達。我先停好車,下車爲張語綺打開車門:「下來吧
。」見她略略有些遲疑的模樣,我隻好接著解釋道:「這是我家,放心吧,沒事
的。」

  張語綺隔著面前這個少年的肩膀看過去,幹淨的小區園子,精緻的花園和道
路,一切都與從前哪個地方大不相同了啊,還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思及此,張語綺涼涼地垂下眼角,徑自慢慢地走下車子。我打量了她一眼,現下
她裹著我的外套,身上的傷勢是不怎麼明顯了,整個人看上去除過有點憔悴之外
也沒什麼別的不對勁的了,這樣應該就不會引起姑媽懷疑了吧?

  我帶著張語綺上了樓,打開門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客廳的燈竟然還開著,
而姑媽穿著一身得體的家居服趴在桌子前面做著什麼工作。聽見門的響聲,她也
驚訝地擡頭看了過來:「淩淩?」

  我有些尷尬地抓抓頭發解釋道:「啊...是我,那個,怎麼這個時候還沒
睡覺啊姑媽?」

  「有點事情,一時間熬夜就忘了時候了。」姑媽平淡而自然地回答著我,有
些疑惑地看向我身邊一直低垂著頭的張語綺,「這不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有
這位是?」

  我盡量平靜地解釋道:「啊,都忘了介紹了,這位就是張語綺張小姐,張小
姐,這位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我的姑媽,陳嘉倩。」陳嘉倩聽到這裏,眸子驀
地瞪大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長發女人緩緩擡起了頭,冷豔的唇角勾起了
一個標準的微笑弧度:「你好,幸會了。」不偏不倚,堪堪正是那個讓她恨得牙
根癢癢的女人的臉。

  我看著姑媽,她卻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連原本還掛著一點的微笑都消失了,
面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恐怖。這是怎麼了?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打著哈
哈說道:「今天是出了點意外,我們的車子在路上突然拋錨了,所以我想著先把
張小姐請到我們家休息一下,沒想到姑媽你還沒睡呢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是,
姑媽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總之是對張語綺的到來表示了強烈的
排斥,然後,我聽見她說道:「沒事,來者是客,張小姐,請進來坐吧。」說完
,掛著一個奇怪的笑容轉身進了客廳。我雖覺得姑媽這莫名其妙的脾氣來的奇怪
,可是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尷尬地笑了一下就帶著張語綺走了進去
。兩個女人分別坐在長沙發的兩個極端位置,都不說話,連我給她們倒的熱水都
沒有拿起來喝一口。

  突然,還是姑媽打破了僵局:「敢問張小姐,這三更半夜的是帶著我們家淩
淩去做什麼了?車子又是因爲什麼才拋錨的?」字字句句,仿佛沾染了冰雪寒霜
,毫不留情的沖著張語綺飛過去。張語綺卻顯得不慌不忙,似乎又恢複成了以前
的那個冷靜而睿智的她:「非常抱歉,但是是一些公司內部事務,不方便說開,
還請您能體諒。」

  「是嗎?」姑媽又是冷笑了一下,雙臂交叉著放在胸前,從那具溫熱柔軟的
身體裏竟然神氣地爆發出來了一股十分強大的黑暗氣場,「張小姐這個解釋還真
是牽強,看來貴公司從事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業務吧,既然張小姐不願
意多說什麼,我請你下次出門的時候不要再帶上我們淩淩了,我們淩淩沒有那個
本事,請你不要爲難他!」

  「姑媽...」我有些看不下去她這樣的針鋒相對,於是小聲地囁嚅了一聲
算是提醒。

  相比之下,張語綺卻顯得平靜許多,似乎並不把姑媽的這種唇槍舌劍放在心
上,反而是說道:「非常抱歉讓您擔心了。」我正驚訝著她這樣的女人竟然也會
輕易地給別人道歉的時候,她卻又突然擡起頭來看著我:「幫我找個人來。」說
完,迅速地從我手裏搶過手機,劈裏啪啦地打了幾行字之後重新遞給了我:「這
是我的一個私人醫生,你現在馬上去請他過來一趟,記得,要快。」我還想再多
說些什麼,卻覺得這個房間裏的氣氛實在是詭異得可怕,於是決定三十六計走爲
上,截了個屏就出門了。這是一個黑帶上的人,既然張語綺這麼說了,那應該是
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吧。我盯著屏幕上的字,把那些信息默念了一遍然後記在心底


  隨著門栓「卡啦」響了一聲,張語綺才總算是松下一口氣,從剛才陳海淩說
要帶自己回家開始,她就有種預感,至於現在這個局面,當然也已經料想到了。
張語綺並不是因爲身上這點小傷才說什麼找醫生這樣的話,她實在是害怕,害怕
待會兒陳嘉倩的情緒太過激動,萬一說了什麼出來,那樣的話後果就一發不可收
拾了。

  果真,陳海淩剛一出門,陳嘉倩也無需再隱藏什麼了,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
兇狠起來,憤怒地指著張語綺:「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張語綺你告訴我!二
十年前你害我們陳家害的還不夠嗎?既然已經走了,就不該再回來才對!你現在
這是在做什麼!」

  張語綺此時身體很虛弱,說話的時候有些有氣無力:「很抱歉突然打擾了,
我保證隻會有這一次。」

  「你保證?」陳嘉倩仿佛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臉上的表情變得誇
張而玩味,「張語綺,你且告訴我,你得保證值多少錢?你覺得我憑什麼相信你
?」

  張語綺似乎是有些無奈,又好像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真的很抱歉。
」她感覺不太好,大晚上的吹了那麼久的冷風,現在開始有些頭暈了,隻說了幾
個字就覺得有點支持不住身體,於是微微往後躺了一點,身體壓在柔軟的墊子上


  而這一系列動作看在陳嘉倩的眼睛裏,仿佛是張語綺故意高冷並且不和別人
說什麼話一樣,於是眉頭皺了一下,然後聲音更加尖銳諷刺地說道:「張語綺,
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還能這麼坦然地跟我說話,看來果然是以前太小看你了吧?
面對著我也就罷了,可是淩淩,那是你親生的兒子啊,你竟然也能完全無動於衷
嗎?」陳嘉倩心裏很清楚,憑借著張語綺的能力和她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會直到
今天還不知道陳海淩就是她兒子才對,至於爲什麼在已經知情的情況下還能這麼
坦然地帶著陳海淩到處亂跑,是該說她心態太好嗎?還是別的什麼呢?

  張語綺聽見「你的親生兒子」這幾個字的時候,眸子驀地一痛,眼底波光微
微瀲灩了一下,但卻是轉瞬即逝罷了。她自然之道這件事情,可是那又能怎麼樣
呢?重擔在身,她不能完全遵從自己的內心行動。想到這裏,張語綺涼涼地垂下
眼角,鮮豔欲滴的紅唇勾起一個明媚的弧度:「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完全聽不
懂?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才幾天不見而已,你怎麼就多了這麼個胡說八道的毛病
呢?」

  「你說什麼?!」陳嘉倩顯然是不曾料想到張語綺會是這麼個裝瘋賣傻的回
答,難道說她真的還什麼都不知道嗎?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不應該的啊!她隻
覺得膝蓋瞬間軟了一下,整個人險些站不住腳,還好她最後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
身體,才使得整個人沒有垮下去。她看著面前這個冷靜的過分冰涼的女人,怒火
再一次從心頭燃燒起來。那些沈睡了二十多年的記憶,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滋生起
來,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住了。千言萬語一時間全部湧到喉口的位置,卻一個字
也沒能說出來,最終,她也隻是發出了一聲淺淺的冷笑,整個身子都抖動了一下
:「呵呵,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還真是沒錯啊。張語綺,哦不,現在應該叫
一聲張小姐了吧,畢竟你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我們也不該再有什麼牽扯了。錢
這東西還真是神奇,連親兒子都可以不認了,哈哈哈,還真是諷刺。」

  張語綺聽著她再明顯不過的冷嘲熱諷,不知怎的心頭又出現了那天在商場裏
遇見黎綺雯的一幕,兩個女人憤怒又痛苦的表情似乎完全相同,交融在一起看起
來竟然一點都不違和,而兩個聲音也是無一不在指責著她:你是白眼狼啊,你狼
心狗肺不知感恩。呵呵。張語綺垂下頭,是這樣的吧,在所有人看來,可不就是
這樣的嗎?

  她勾起唇角,聲音聽起來依然是那種金屬一樣的冰涼堅硬,不帶一絲感情:
「雖然我聽不懂你究竟在說些什麼,至於我跟著深哥了,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
人無權幹涉,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不過總之對於今天的冒昧打擾,我還是要說
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我最多叨擾到陳海淩回來就走,請多包
涵。」說話的時候,還極其優雅地輕輕頷了一下首表示抱歉。

  陳嘉倩眉頭皺的反而更深了些,看見張語綺這個優雅從容的模樣,反而更覺
得她十分做作惡心,還說什麼「深哥」,呵呵,跟著別的男人就覺得這麼好嗎?
想到這裏,陳嘉倩的十根手指攥成了一個拳頭,指甲狠狠地紮進手心,臉上的表
情僵硬而駭人:「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這種虛情假意就不用告訴我了,倒是
淩淩...這個孩子,才是真正的苦命人。」聽見陳嘉倩說到了陳海淩,張語綺
垂著頭,被長發遮蓋住的半個臉頰之下,一雙眸子驀地瞪大。雙手在寬大的衣袖
下面攥成拳頭,單從表面看起來,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
動的冷硬模樣。這個話題她沒辦法接,隻能安靜地咬著嘴唇聽陳嘉倩說下去。

  陳嘉倩說到這裏,情緒也帶了些深沈的傷感,望向窗外,頗有幾分無奈地歎
了一口氣:「當年,我們陳家出了那些意外之後,簡直是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什
麼都沒有了,所有的名譽、金錢,即使這些都不重要,可是我的哥哥...他再
也回不來了,你們都走了,丟下這麼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說到這裏時,語氣突
然森冷下來,轉過頭來,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張語綺的太陽
穴:「張語綺,你知道我和淩淩兩個人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呵呵,說出來
估計你都不會相信吧,也是,那些歲月,我自己都覺得虛幻的一點都不真實啊。
我抱著淩淩,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幾乎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兼職都做過,發傳
單、在飯店洗碗和打掃衛生、淩晨四點多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做店員...經常是
一天隻睡兩三個小時,呵呵,不過年當時年輕嘛,忙一點也沒什麼的,可是慢慢
地,淩淩也長大了啊,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親媽的一口奶,我就買那種很
便宜的奶粉餵他,幸好這孩子還算爭氣,日子還算過得去,竟然也就這麼健健康
康的長大了。可是孩子們長大了總要離開家吧?淩淩沒有戶口,我費了好大工夫
...這個事情不說也就算了,學籍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學費、生活費,這些
已經遠遠不是做一些簡單的兼職能夠應付得來的了。」說到這裏,陳嘉倩似乎是
完全被過去的那些歲月給吸了進去,臉上的表情變得逐漸慵懶起來。「所以啊,
我就不得不做些別的東西,後來開始自己做些小生意,掙了點小錢,然後又機緣
巧合地進入了現在這個公司,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這個位子。」說著說著,她
慢慢地走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邊,動情地看著窗外的夜色,柔軟的唇畔輕輕張
開:「你知道嗎?就因爲你們倆都是警察,我就鼓勵淩淩也讀了警校,這孩子果
然也爭氣,在念書這件事情上從來就沒有讓我費過什麼勁。」說到這裏的時候,
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露出一個奶油般甜美的微笑。

  而這個微笑,在張語綺看來,卻仿佛是一把綿密而滾燙的沙子一樣,緩慢而
均勻地灑進了她的心髒裏面。陳嘉倩在訴說這些過往的時候,雖然是痛苦的,可
是一提到陳海淩,表情就會變得無比慈愛,甚至從面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些瑩白
色的柔軟光芒,她實在不願意...將其稱之爲溫柔。自己作爲一個母親,將這
個孩子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可是一場變故,她沒得選擇,隻能將自己的親骨肉拋
棄,沒法看到他的成長。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甚至是學會自己用筷子和勺子
吃飯,這所有的所有,原本應該由母親陪伴著完成的生命曆程,自己卻無一例外
地全部缺席了。說起來還真是慚愧的很...

  張語綺咬著牙,心髒在胸腔裏七上八下跳的歡快,可她卻連撩開頭發露出臉
的勇氣都沒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才是最正確的。一時間眼眶酸
澀得不得了,已經有一些淚水開始在裏面打轉了,可是不可以啊,絕對不能在這
種時候掉眼淚的啊!張語綺用力抿著嘴唇,拼盡所有力氣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身形
顫抖。

  陳嘉倩顯然還沈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那些深沈的記憶,仿佛是一段光滑而平
整的綢緞,上面縫制滿了隻屬於她和陳海淩兩個人的記憶,沒有什麼其他的人可
以得到取代。她面上掛著溫暖而柔和的光澤,情緒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溫軟下來,
褪去了鋒芒,頓了片刻之後,她繼續平靜地說了下去:「我本來以爲這輩子也就
這樣了呢,淩淩畢業了,也有了一份像模像樣的工作,雖然都是警察,可這孩子
卻比你有良心的多,我也相信他不會能夠放得下我一個人遠走高飛什麼的。所以
,」說到這裏,陳嘉倩突然又變了臉,眸子裏全是陰沈道:「所以啊,張語綺,
別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最後一句話雖簡短,卻分明直擊人心。張語綺感覺
心髒驀地一痛,由於強行把眼淚忍了回去,現在眼眶被憋得通紅,像是被寒冷的
大風吹過一樣。

  是吧,她果然是不配享受這樣寧靜安逸的生活的啊。可是即使如此,張語綺
卻也不能表露心跡,人人都覺得自己痛苦,又有誰真正懂得她的難處。


                              【未完待續】
2019-2-11 13: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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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4) 作者:地獄蝴蝶丸

.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9/3/12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14章(讀者定制的章節)

  張語綺已經臉色大變,男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很明顯動機不單純了,她就像
是被巨獸圍堵的小兔子一樣,抱著胸瑟瑟發抖。

  「你,你要做什麼!」

  男人危險的瞇了瞇眼睛,輕佻的顯露出自己的欲望。

  「這麼美麗的女人,我很是好奇你的滋味是不是更美?你懂我的意思吧?」

  一個男人要嘗女人的滋味,這是什麼意思,張語綺當然懂!

  「你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你叫吧,這里的隔音效果似乎還不錯。」

  他有恃無恐的樣子,變態極了。果然,人不可貌相,風度翩翩的俊男也會是
個衣冠禽獸!

  避無可避,張語綺再也無法忍受了,尖叫著就想推開男人想往外跑,卻被他
抓個正著,纖柔到不可思議的嬌軀被他大力擒在懷中。

  「喲,急著讓我幹?」

  「你這個變態,放開我!來人啊!!」

  過於高大的男人輕而易舉箍著了纖細的腰,張語綺的拼命掙紮嘶聲喊叫,並
沒有阻擋他下一步的獸行,穿著輕薄的禮服的她被直接推倒在地上。

  「啊!走開走開!」

  在男人順勢捉住她的腿,將她壓在身下時,張語綺的尖叫聲充滿了驚恐。

  聖潔的白紗長裙被男人從下面撩了起來,長長的裙擺淩亂疊在腰間,她光溜
溜的下身發涼,男人的大掌已經開始在她白皙的腿間淫邪撫摸起來。

  「騷貨,只穿了內褲?就知道你欠幹。」

  張語綺哭的淒慘,她本來就是穿禮服的,下面只穿內褲很平常的事情,被男
人用冷笑得意的眼神看著私密處,她是又恨又羞。

  「不要看不要看!你別亂來,我會報警的!」

  隔著黑色蕾絲內褲,男人準確的揉了揉她的陰蒂,顫抖的雨綺瞬間渾身一緊,
生澀的酸癢竟然在恐慌中躥開,她淚眼模糊的心臟狂跳,更加害怕了。

  「你不要這樣,唔嗚嗚!求你別這樣,放我走吧,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男人的手勁兒很大,一根手指揉按著她的陰蒂,其余的手指則是去剮蹭看不
見的細縫,弄的她又疼又說不出的舒服。

  那是名為粗暴的快感。

  「騷貨,內褲都濕了,還哭什麼!」

  張語綺平時和鐵哥並沒有過多的性愛,就算上床,鐵哥也是溫柔的不行,每
次完事都是不痛不癢,讓她總是有種不能被滿足的感覺。

  這一刻,陌生男人的粗暴對待,竟然讓她陰道快速濕潤了起來,隱約還有一
份可恥的期待。

  「別,別弄了~嗚啊!」

  她哭泣的顫音更加恐慌了,男人的手指為她帶來了不一樣的感覺,他下流粗
鄙的話語,更是擊碎著她自傲的心,即便如此,她下面也越來越濕。

  「騷屄癢了吧?唔,淫水的味道還不錯。」

  男人將她的雙腿擡高,俯身將頭湊近了腿心處,舌頭滑過隱隱濕掉的內褲時,
張語綺瞪大了眼睛咬唇嗚咽了一聲。

  唇舌的靈動舔弄,讓她不知所措。

  「沒被這樣弄過吧?乖乖聽話,我會讓你更舒服的。」

  張語綺的反應在男人的預料之中,性感的女人簡直讓他欲火沸騰,掐著無助
的大美人,吻了吻她的粉唇,在張語綺又要哭喊的時候,將一大塊禮服裙擺塞進
了她的嘴巴里。

  「最好還是堵著吧,萬一等會被我的大雞巴操爽了,被你的鐵哥聽見你浪叫
的聲音,多不好。」

  「嗚嗚!!」

  被詭異快感暫時迷惑的張語綺很快回神,發現自己正在順從著男人的強奸,
可是已經遲了,手腕被男人用裙帶綁了一圈又一圈………

  雨綺很快就知道男人的自信滿滿從哪里來的了,只見從西褲里放出的大兇器,
粗大的異於常人,還沒有完全勃起就已經是她鐵哥的兩倍了。

  嘴里被衣服堵的嚴嚴實實,張語綺淚眼汪汪的瞪著男人,他才大發慈悲將禮
服取了出來,給她說話的機會。

  「不,不要!」

  這麼大的肉棒,和她的私處嚴重不符合。

  「女人都喜歡被大雞巴幹,你現在說不要,等會也會求著我給你吃的,對不
對?」男人直接將脫下的昂貴褲子扔到了一邊,挺著胯間的巨物對著張語綺擼了
兩把。

  「已經很硬了呢,迫不及待要鉆進你那里了。」

  男人的笑很淫邪,張語綺又恨又怕,那樣的大肉棒一定會把她插壞的!

  「不行,太大了!不可以!嗚嗚……」

  男人跪在了她的雙腿間,用力拍了拍貼在地毯上的雪白翹臀,打的張語綺生
疼,兩條腿被掰開到最大程度,隔著薄薄的內褲,炙硬的龜頭在花縫間開始來回
摩擦。色情極了。

  「你的逼越來越濕了,真浪。」

  從穴心里分泌出的一股熱液,直接湧向了花唇,男人眼睜睜的看著內褲上濕
潤的痕跡擴大,英俊的臉上全是得意的笑。

  察覺到內褲正被一點一點的脫離,張語綺急的忙去阻止男人,但是雙手被綁
在架子腳上,根本就不能亂動,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嘖嘖,全是騷水。」

  沒了內褲的遮擋,女人微粉成熟的花穴間,晶瑩一片的濕濡,陰阜上稀疏的
毛發都被淫水浸濕了,男人迫不及待伸手去摸了摸粉嫩的花唇,染了一手的粘液。

  「真漂亮,吃起大雞巴來,一定更漂亮。」

  像花一樣的嫩穴,被大了數倍的肉棒撐開,那種形態光想一想,男人就覺得
爽到不行。

  他甚至不準備給她做前戲,扶著大雞巴就頂上了肉洞,蹭了蹭黏糊糊的騷水,
就把紫紅色的大龜頭往縫里擠去,瞬間就能感覺到肉頭被箍的一緊。

  「啊!」

  雨綺的尖叫充分滿足了男人,但是她的聲音太大了,他一邊把大雞巴往里面
填,一邊撩起厚厚的裙擺,往張語綺的嘴里塞。

  「叫的太浪了,騷貨,就知道你欠操。」

  「唔唔!」

  不斷深入的肉棒又硬又粗,花穴里的淫水雖然豐沛,但是要吞下這樣的大東
西,雨綺一時間還是疼的不行,眼淚不停的流,也沒有阻止男人的挺進。

  「哦~放松些,騷逼吸的太緊了,媽的!」

  嫩滑的浪逼又濕又緊,越往里面插越多的水被擠了出來,男人就沒幹過這麼
爽的屄,急促的呼吸著,掐緊了張語綺扭動的腰,親眼看著自己的大雞巴是怎麼
消失在她的穴肉里。

  「好多淫水,進來了進來了。」

  漂亮的陰唇被大肉棒撐了沒了形狀,艱難的吞咽著尺寸過大的異性生殖器,
隨著雞巴的深入,雨綺的掙紮幅度也越來越小。

  恐怖的大肉棒,正在兇猛的脹滿她的陰道。

  「唔!!」

    「好熱啊,嫩逼吸的真厲害!」

  掐著張語綺的腰,男人將粗大的肉棒整個插進了她的私處,緊密的穴肉滾燙,
嫩滑的內壁吸附著猙獰的肉棒,讓他差點瘋狂。

  被堵塞著小嘴的玫瑰,在瞬間漲滿的剎那弓起了腰,嗚咽著倉惶搖頭,可怕
的異物已經插了進來,沒有半點要退出的架勢,還在持續往花心里頂,難受的她
主動將腿分開到最大幅度。

  「很爽吧,要插到底咯,你的騷穴可真浪。」

  「唔!」

  碩大的龜頭直接撞在了宮口上,男人一邊欣賞著張語綺驚恐苦不堪言的模樣,
一邊親吻著她的臉頰和脖子,雪一般白皙光滑的肌膚,讓他越來越狂躁。

  緊密契合在雨綺體內的大肉棒,開始抽動了起來,炙硬的棒身由輕到重摩擦
著陰道,每一次退到穴口,就會更猛的撞到底部。

  「嗚嗚!」

  他的速度逐漸快了起來,被按在地上的雨綺,被操的晃動不停,秀眉緊皺,
漂亮的大眼中淚花不止,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他幹移位了。

  男人已經爽的不行了,掐著花璃的長腿,挺著腰越操越猛,看著她嬌小的嫩
逼被自己火熱的大雞巴填充撞擊,心中是變態的滿足。

  「看看你的浪逼,被我的雞巴越插越濕了,是不是很想浪叫?現在還不行喲。」

  男人很自信沒有女人會不喜歡他這根巨龍,盡管身下的女人是被強奸,但是
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的淫蕩,不斷絞緊的騷逼,讓他更加肆無忌怠起來。

  蓬松的禮服大擺在張語綺的腰間不斷松散著,被男人騎在身下的她,又是絕
望又是羞恥,火熱的大肉棒已經將她的陰道操的越來越舒服,她忍不住想呻吟,
卻又矛盾的想要呼救。

  膩滑的淫水隨著肉棒抽插不斷溢出,啪啪的撞擊聲,充斥著偌大寂靜的廳室,
僅一墻之隔。

  「很刺激吧,被陌生男人強奸的感覺一定很爽,你的騷逼越來越喜歡我的雞
巴了,吸的好緊呢……唔~又頂到里面了!」

  幽深的陰道已經濕的不行了,不斷律動的肉棒越來越硬,看著紅紫的大肉棒,
忽而消失在粉嫩紅腫的小穴里,又忽而整根抽了出來,那場景,別提多沖激視線
了。

  「啊啊啊!操爛你個騷屄淫貨!幹~」

  兇猛中操擊中,雨綺的嗚咽聲幾乎快聽不到了,耳邊全是男人用肉棒插屄的
水聲。

  手腕上的繩子已經被他解開了,掐著喪失掙紮的她,用那根可怕的大雞巴,
一路將她從廳室中間操到了巨大的落地鏡前。

  騷靡的淫水從兩人相連的地方不斷淌出,不知覺的竟然一路濕了過去。

  雨綺從來不知道性愛也能這麼激烈,幸好嘴里被男人用衣服堵塞的滿滿當當,
不然她一定會羞恥的浪叫不停,脹滿陰道的大肉棒,實在是讓她又恨又愛。

  「唔!唔唔!!」幹我!操我!

  男性的精液在體內噴射的瞬間,雨綺差點被高潮窒息,滾燙的精水狠狠沖激
在深處,酥麻的電流突然增大,她瞪大了眼睛,直直癱軟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慢慢吃,你個浪屄,射滿你。」

  掐著雨綺哆嗦不停的長腿,男人一邊射精一邊擺動著腰,在極致的快感中磨
研著痙攣的陰道,已經分不清膩滑的嫩逼里,究竟是騷水太多,還是他的精液在
外溢。

  「堵都堵不住了,真淫蕩。」

  大龜頭噴湧完畢後,粗壯的肉棒才稍微退出了一點,在雨綺弱弱的呻吟中,
男人用手指撥開了吸附著大雞巴的陰唇,上面全是淫糜的灼液。

  「騷逼都被我操腫了呢,想不想嘗嘗精液的味道?」

  男人喘著粗氣笑著,一邊把肉棒往穴口外扯,一邊去取了雨綺嘴里的禮服,
剛剛高潮過的陰道十分敏感,緊吸著填充異物。

  「放松點,欠操,吸的我拔都拔不出來了。」

  「啊~好疼!」

  龜頭肉冠剮蹭在高度濕滑的肉璧上,火辣辣的酸疼,讓雨綺喊出了聲,下意
識的不想讓那根肉棒離開體內。

  男人不得不就著水滑的淫液在陰道里抽插了幾下,讓本能夾緊的穴肉放松下
來,才嘗試著退出,兇猛的大龜頭離開紅腫充血的穴口時,早已堵不住的混合液
體瞬間從操開的小洞里噴了出來。

  「唔啊~」

  這一刻,張語綺舒服的浪叫了好幾聲,脹滿的小肚子和陰道,似乎都松懈了
不少,酥麻的快感一時間在穴心里更加清晰了。

  男人坐在地上,將軟軟的雨綺抱在了懷中,用小孩把尿的姿勢,將裙子撩了
起來,讓她的下半身全部暴漏在落地鏡中。

  「來,看看你的騷樣,下面還在淌水呢。」

  恍恍惚惚的雨綺就靠在男人的胸膛間,不得不說她現在的樣子妖嬈極了,潮
紅的臉頰上全是欲望,蓄滿眼淚的眼睛也不再是痛苦的水光,而紅腫的腿心間,
被大肉棒幹了太久的肉洞,股股灼液外湧,一清二楚的展示在鏡中。

  男人將手伸進了低胸的領口里,蹂躪著雪白的大奶子,一邊咬著雨綺的耳邊:
「你的屄都被操松了,乖乖把精液流出來,我再重新射給你。」

  他甚至不用在鉗制住她,空閑的左手摸到了腿間,挑逗著被白沫沾染的陰蒂,
揉捏輕掐,懷里的女人頓時顫栗哆嗦起來。

  張語綺一動,小縫的細洞里就是一股白灼噴出。

  那是他射進去的精液。

  男人忙用手指去沾了不少,修長的手指在穴口打了個滾,擡起來就往雨綺的
小嘴里塞,下意識的雨綺緊閉著嘴搖頭,他便夾著她的奶頭一個用力。

  「啊!」

  吃疼的雨綺才張開嘴,混合和精液和淫水的手指就闖進了她的嘴里,奇異的
淫糜味道瞬間蔓延在口中,充斥著味蕾。

  「乖乖的舔。」男人有恃無恐的夾著她的奶頭,命令她舔弄手指,看著粉
嫩的小舌頭緩緩蠕動在指間,他的肉棒又硬了。

   「騷貨,口水都流出來了!」

  鏡子里的張語綺穿著最是白潔的禮服,原本該是最美的她,現在卻淪為了陌
生男人的玩物……

  「快看,你的騷水好滑。」

  雨綺已經無法拒絕這個男人了,不堪的看向鏡中的自己,大開的陰戶間,被
男人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撫弄著,從陰道里不斷分泌出的淫液,被他打著旋在縫
口挑玩。

  拉長的銀絲水亮,她真是淫蕩的不行。

  「是不是又想被大雞巴捅了?不行,你的逼里那麼多水,得擦擦才能操。」

  男人英俊的臉上全是壞笑,雨綺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只覺得渾身難受
死了,一波又一波的瘙癢在穴心里攢動,她急需要男人的大肉棒來狠狠插入。

  「進,進來~我要~」

  「浪貨,剛剛不是還不要嗎,看你這幅騷賤的模樣,真想讓你的鐵哥親眼目
睹一下,是怎麼被大雞巴日爽的。」

  張語綺扭動著纖腰,淌滿淫水的臀縫間,就是男人炙硬的肉棒,她迫切的用
嬌嫩的細縫去摩擦:「我就是騷,快插進來吧~」

  「別急啊。」

  男人將手從她的胸前退了出來,兩團大奶子已經被他揉的紅腫了,硬立的小
奶頭磨在沒了胸罩的禮服上,女人叫的更厲害了。

  巨大的鏡面,清晰的演示著女人的騷浪。

  他扯過她身上的一大塊裙擺,繞在手指上,白色的禮服漂亮極了,堵在穴口
時,幹凈的細紗蓬松,緊接著他竟然將手指連同禮服塞進了她的陰道里。

  「啊啊~~」

  手指抵著禮服不斷往穴內塞,敏感的肉璧被刮的又痛又癢,原本潮湧般的水
穴,很快就被衣服吸幹了淫水,雨綺爽的在男人懷中直哆嗦

  「還有更爽的。」

  他舔著她的臉,開始旋轉深插在蜜穴里的手指,攪動著幾乎快堵滿陰道的禮
服。

  「啊!不要不要!唔~好難受~啊!!」

  鏡中的女人大張的雙腿顫抖,私密的腿心間,只見男人雙指不斷的抽插旋轉
在穴口,長長的裙紗裙擺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蜜穴里,直到雨綺一聲尖叫後,被禮
服塞住的陰道里,竟然滴滴答答的淌出了潺潺淫水來。

  「騷貨,潮噴的模樣真美。」

  抱著嬌喘不已的張語綺,男人開始一點一點的把禮服往外扯出,柔軟的白紗
已經被打濕,大團大團的從穴口里隨著淫水滑出。

  在扯到差不多時,男人停手了,雙手對著鏡子分開雨綺縮動的陰唇,將勃起
多時的大雞巴抵了上去,龜頭插進穴口時,還剩一個角的禮服,瞬間又被插入了
甬道。

  「唔~再吸緊點,騷逼!」長驅直入的大肉棒一邊滑動著水嫩的穴肉,一
邊是略帶質感的禮服,緩慢的抽插間,越來越多的禮服依附在棒身上,不一樣的
爽快,讓男人瘋狂。

  「操死你這個小騷貨!賤屄浪穴!全他媽是騷水~幹死你!」

  大雞巴越捅越快,坐在他身上的雨綺幾乎被顛簸的劇烈起伏,浪叫中被操穴
的聲音越是越來越想。砰砰砰!

  那是從騷穴深處傳來的悶響聲,巨大的撞擊力,可怕極了……

  剛剛那個男人爽完之後,第二男人拿著跳蛋塞入了張語綺的小穴,她再也忍
不住了,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姿勢詭異的用手掌按住了小腹往下的地方,長長裙
擺下的秀腿顫抖個不停。

  「唔啊~」深埋在小穴里的跳蛋被調至最大的振幅,靜謐的沒有一點聲音,
圓潤的頭端頂在縮緊的肉璧上,卻震的整個花穴淫水橫流,尾端又要命的抵在了
G點上,輕輕一動,就是致命的酥癢快感襲來,她覺得自己隨時都要高潮了。

  「好難受,啊啊~」

  張語綺忍不住把手伸進了裙子里,在劇烈的震動快感間,不斷揉按著充血的
陰蒂,緊咬著唇輕嚀享受。

  濕熱的騷穴是越來越癢,跳蛋遠不如男人的大雞巴,張語綺只能憑著自己的
手去挑弄,嬌喘著繃緊了雙腿,在最爽的快感爆發那一刻,她淫蕩的叫出了聲音。

  氣氛還在不斷的上升,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殘留著一股淫糜的味道,張語綺扶
著墻壁站起時,雙腿還不停的發抖,來的路上已經泄過好幾次了,棉質的小底褲
已經濕的不行,剛剛那一波泄身,導致不少的淫水滲到地板上。

  「小騷貨,這次怎麼來的這麼慢。」

  摟過張語綺纖婉的細腰,男人俯身吻了吻她的紅唇,大掌扣在她的翹臀上揉
了揉,隔著白色的裙紗他都能摸到一股濕濡。

  「嘖嘖,泄了不少,全是你的騷水,快去桌上讓我看看。」

  「哼~快點拿出來,難受死了。」雨綺嘟著嘴,坐上了桌子,撩起裙擺張
開了雙腿,寬大的桌面足以他們做任何事了。

  「騷味都出來了,濕成這樣,小浪貨。」

  男人用手指刮了刮濕透的內褲,手指上頓時膩的不行,聽著雨綺呻吟的聲音,
他笑著替她脫下了內褲扔到一邊,飽受跳蛋折磨的小騷穴,比他想象中還可憐。

  充血的陰蒂不知道被張語綺揉了多少次,紅腫的凸出在肉縫間,撥開濕漉漉
的粉色陰唇,一股熱液就從騷逼里湧了出來。

  「啊啊~快拿出來,用大雞巴操我,等不來了~」

  這樣的坐姿更加方便跳蛋頂在G點的騷肉上,雨綺抱著腿直搖頭,現在唯一
的念頭就是男人胯間的大雞巴,她迫切的需要粗大的東西來填充。

  男人拍了拍她雪白的腿心,兩指插入了騷逼里,輕旋了兩下在一片濕熱滾燙
中摸到了跳蛋的繩扣,騷靡的水聲大響

  「賤貨,那會還說不要,還以為你能忍的住。」「

  事實上,被他操熟的雨綺怎麼可能忍得住,才一個跳蛋就足以讓她淌一趟淫
水了,若是換了大雞巴捅她,估計一會兒又要幹的她喊爸爸。

  」歐巴~快插進來吧,人家要大雞巴~狠狠的幹我!「」

  此時的雨綺已經浪的不行了,撐開了雙腿看著男人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騷穴
里抽插,沒有聲息強烈震動的跳蛋已經被推到了最里面。

  「啊啊~歐巴再快點~里面好癢啊!」

  酥酥麻麻撓人心扉的癢在陰道深處徘徊升溫,男人沒有半點要操她的意思,
急的雨綺用白嫩的小腳去磨蹭他的襠部,隔著昂貴的西褲,那里已經很硬了。

  「你都硬了,快插進來吧~」她哭著哀求,水潤的騷肉夾緊了里面的兩根手
指。

  男人邪魅的笑了笑,又加了一根手指進去,三指重重的插了好幾下,大波的
騷水順著指縫濺到了桌上,看著粉頰潮紅浪叫不斷的雨綺,他突然拔出了手指,
連帶里面的跳蛋也扯了出來。

  「濕成這樣了。」塞在浪逼里將近一個小時的紅色小跳蛋滴著騷水,直接被
男人扔到了地上,轉身過來就解開皮帶,拉下褲鏈:「欠操的騷貨,這就給你吃
大雞巴。」

  他將饑渴扭動的張語綺從桌上拉了下去,挺著胯間雄偉壯觀的大雞巴,猝不
及防的往她臉上拍了拍。

  「含住。」

  「不要嘛,人家下面好難受,用下面的小嘴含吧~」

  她媚眼如絲嬌喘著,坐在地上露出下面濕亮的粉色陰戶,滿以為男人會心軟
來操,結果他直接將大雞巴插進了她的嘴里。

  「唔!!」

  那玩意粗如兒臂,勃起的時候大的可怕,才一個龜頭就堵的張語綺小嘴滿滿
當當。

  「騷寶寶,好好的給我吸,等一會兒再餵飽你下面的浪屄。」

  男人格外喜歡雨綺上面的小嘴,殷紅小巧的誘人,似乎天生就是用來吸男人
雞巴的,插在里面雖然沒有騷屄那麼幽深,但是緊致的濕熱是和下面不一樣的體
會。

  張語綺也聽話,捧著剩下的棒身,熟練的舔弄吞吸著頭端,鼻息間盡是男人
的雄性氣味,炙熱梆硬的性器被她吸的一顫一抖,卡在喉間時,男人也忍不住了
,喘著粗氣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就挺動起腰身來。

  「喜歡吃雞巴的賤貨!給你吃給你吃~」

  「唔唔唔!!」小嘴被大雞巴撐的沒法閉合,喉間火辣辣的疼,雨綺眼花繚
亂的抓住了男人的大腿,被他頂的晃動不停,口水順著外抽的肉棒不斷淌。

  男人有著久操不射的習慣,但是今天他突然想把精液灌給張語綺吃,索性按
著她,盡情的撞擊,直到雨綺徹底受不住,大力的拍打他的腿時,他低吼了一聲,
精關大開。

  「吃下去!騷貨,不是喜歡吃精液嗎,全部吃下去!!」

  龜頭就堵在喉間,一股股滾燙的濃稠直接射進了她的食道里,燙的張語綺直
翻白眼,等雞巴往外拔出些許時,她的整個口腔里都是黏滑的精液。

  男人平複了下亢奮的心情,拔出濕濡的肉棒,沒了大龜頭的堵塞,張語綺張
著小嘴就淌出不少的精液來,絲絲縷縷滴在了半裸的奶子上。

  「咳咳~嗆,嗆死我了……」

  「沒事吧?」男人忙將她抱上了桌子上,抽了紙巾過來給她擦嘴,剛剛他射
的卻是有點猛。

  這時第三個男人擠了進來,該我了吧。

  「忍一忍。」男人啞著聲音,道。

  緊接著,肉棒便是一次全力穿刺,途中遇上屏障,被男人蠻橫地沖破,直至
全根沒入,兩人恥骨抵著恥骨,肉囊緊緊貼在張語綺臀瓣上。

  「啊!啊……」「女人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甬道被粗大的肉棒貫穿填滿,身
體像被徹底撕碎。

  「你混蛋……」女人剜他一眼,男人壓在她身上,低聲淺笑:「你不是說它
可愛麼?現在好好幫我疼愛它。」

  肉棒在緊致濕軟的穴中,內壁從四面八方大力碾壓過來,整個棒身同時被上
千張小嘴舔弄著,男人從未享受過這種極致的快感,直爽得呼吸淩亂,口中喘著
粗氣。

  此刻心中雖然憐惜身下的女人,肉棒卻被本能驅使,緩緩律動起來。

  張語綺疼得發慌,用力推著男人的胸膛,奈何雙手發軟,全無效用,唯有花
穴中碩大粗長的肉棒進進出出的感覺,清晰地印在腦中。臀部難耐地扭動著,妄
想將那肉棒驅逐出去,不料這舉動在男人看來,卻是在主動迎合著肉棒的抽插。
龜頭與棒身相接的棱溝最是冷硬,此刻在張語綺的搖擺中,肉棒左沖右突,棱溝
一下下大力地剮著內壁上的軟肉,隨後又迅速被龜頭撞擊碾壓,把那一團團軟肉
來來回回地折磨。

  張語綺原本還痛得厲害,伴隨著蜜汁大量地湧出,花穴漸漸適應肉棒的抽插,
內壁與棒身親密接觸的充實與幸福滿溢,軟肉被肆意刮擦蹂躪,酥麻酸軟的快感
一波接著一波,如電流輸送全身,白嫩的身子輕輕抖動,漸漸得了其中趣味,吐
出軟糯的呻吟來:「啊……唔恩啊……恩恩……哦……」

  男人見身下女人不再喊疼,松了一口氣,愈發肆意放縱地馳騁在她穴中。肉
棒抽出,又迅速而兇狠地插入,狠狠操幹這具鮮嫩多汁的身體。血絲和淫液混在
一起,被肉棒攪出白沫帶出,兩人性器結合處一片淫靡。

  她被幹得雙腿無力搖擺,身子向上聳動,嬌俏的乳珠綴在雪白的奶子上格外
鮮亮,被男人一手抓住。

  吮吸奶頭的嘖嘖聲和肉囊拍打臀瓣的啪啪聲混在一起,和著男人低沈的喘息
和女人嬌媚的吟哦,整個包房情潮湧動,人的獸性本能愈發張揚。

  不算大的包房里,男人和女人肉體交合的淫靡聲響經久不絕。身材精瘦的男
人伏在鮮嫩的女體上大力聳動,嬰兒手臂粗的大肉棒不知疲倦地頂入小穴,兩瓣
粉嫩的花唇被撐得大張,像一張可憐的小嘴,艱難地吞吐著肉棒。如有人湊近了
看,還能清楚地看到肉棒抽出時帶得翻出小穴的粉色媚肉,男女性器難舍難分,
只恨不能將兩個肉球也塞進去。

  女人被操得眼光迷離,肉棒深深地插進宮口,身子便跟著一個哆嗦,輕顫著
發出低吟:「啊……好深……恩啊啊……太、太深了……」

  也不知她意識可還清楚,男人一把將她抱起,自己盤膝,女人兩腿跨坐在他
身上,雙手乖乖地抱著他的脖子。男人兩手握著兩瓣滑膩的臀瓣,大力向下一壓,
迎上挺動的肉棒,碩大的龜頭狠狠撞開宮口,觸及女人最深處的敏感。

  「啊啊……」張語綺尖叫著,聲音都變了調,只覺被操得三魂七魄都丟了,
只剩這具被開啟隱秘機關的肉體,狂奔在縹緲雲端,瘋狂湧動的快慰讓人忘記一
切,唯有最原始的欲望操控著身體做出種種反應。

  男人大力操弄懷中的女人,發泄沸騰欲望和無窮精力。他舒爽得低吟,清亮
幹凈的聲音染上情欲之色,如同天使墮入黑暗,更令人覺得刺激,好聽到令張語
綺情不自禁地想要取悅他。

  「真緊,快被你夾斷了。」男人哼哼著贊道,「穴里好熱,好爽。」

    「啊……恩……恩恩哦……好棒……好舒服……」

  男人一下一下操到最深處,幹得張語綺淫水直流,口中咿呀不斷:「對,就
喜歡你這樣的騷貨,蕩婦!幹得你爽不爽,恩?」

  「還……啊啊……還行……」雨綺微微張開眼睛,死死摳著他的肩膀,酥麻
的電流在身上亂竄,閉眼時仿佛能看到不遠處有一片金光,自己拼命伸出手去觸
碰。快了、快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動作愈發狂野迅疾,隨後又讓張語綺跪在沙發上,
兩手抓著她的手腕,肉棒打樁似的瘋狂抽插,咆哮的快感一浪卷著一浪,呼嘯著
將張語綺整個人拍到方才那片金光之中,小穴深處的酸軟酥麻被放大百倍,再也
無法克制口中的尖叫:「啊、啊……要到了,要到了……」

  男人只覺得肉棒緩緩被絞起來,內壁徒然生出百倍壓力,瘋狂地碾過來,其
上褶皺和軟肉痙攣顫動,死死吸附著粗壯的男根。與此同時,張語綺短促地大叫
幾聲,指甲幾乎掐進他後背肉心里。

  「啊……啊啊啊……要死了……嗚……嗚嗚……死了…」「奔騰的極致快感
肆意湧動,沖刷著每一寸經脈、洗滌著所有血液,連毛細血管里的細胞都在歡呼
叫囂,所有毛孔張大——一瞬間竟真不知是生是死,身體顫動,腳趾緊緊蜷縮起
來,頭腦一片空白。

  小穴內壁強力地收縮,數股滾燙的陰精一顫一顫地噴射在龜頭上,淋得男人
精關不守,馬眼一松,腰身下意識地將肉棒整個送入甬道最深處,龜頭插入宮口,
巨大的肉棒猛烈地跳動著,積攢許久的滾燙的濃精盡數射在張語綺體內。

  男人霎時失了氣力,彎下腰趴在她背上,一手撐在床上,一手緊緊攬著她纖
瘦的腰身,兩具熾熱滾燙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性器牢牢結合,完美地填補彼此
的缺失。

  兩個人很久都沒說話,靜靜地品味高潮的余韻。過了一會,男人抽出已經疲
軟的肉棒,大量黏膩液體隨之緩緩流出,張語綺能清晰地感覺甬道有如河床,盛
著大片大片的淫水肆意奔流,打濕了床單,正好將下半身浸濕。

  被粗壯的肉棒插幹了成百上千下,先前還無法容納男根的小穴,此時卻微微
張口,無法自行閉攏,有絲絲涼風灌入,引得她滿臉燒紅,愈發羞赧。

  男人從桌子上抽了紙巾為她擦去下體的濕潤,動作輕柔而細心,雨綺略一掙
紮,見他執意,索性任他擦拭。男人怔怔地看了一會,倒在她身邊,兩人一齊看
著天花板,不知對方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男人突然一個翻身,壓在張語綺身上,男性荷爾蒙氣息濃烈,籠
罩在她鼻尖。

  楞了一下,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有個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杵在雙腿間,
其主人還不懷好意地上下摩擦,粗壯的武器又一次兇悍擡頭。

  男人熟練地分開張語綺雙腿,兄弟雄糾糾氣昂昂地頂上花唇。

  雨綺都感覺快要下不了床了,豈能容他胡來:」滾!「

  」女人在床上說的話都是反的。「大手攀上雪乳。

  」那你操我啊。「」

  「既然你強烈要求,那我就不客氣了!」薄唇一口含住奶頭。

  「……」

  「不、不要了……嗚嗚嗚……又要丟了……啊啊啊……啊……」「張語綺

  帶著哭腔的綿軟尖叫在房間里回蕩,肉粉色的大棒子瘋狂地幹進小穴深處,
死死地插進宮口,男人感受著肉棒劇烈的跳動,射精的瞬間,一聲喟嘆溢出口,
滿足地享受著騷穴痙攣著纏絞肉棒的快感。

  白濁精液自穴口流出,又紅又腫的花唇無力閉合,露出圓圓的粉嫩小洞,仿
佛在張口嬌喘,期盼著肉棒的再次插幹。

  張語綺這回真是被操得死去活來,又一波高潮席卷,連叫床的力氣都沒了,
低低地吟哦著,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動,眼一翻,竟被幹得暈過去。

  此刻大片被淫液淋濕浸透,精液的痕跡處處可見。有兩次,男人在把張語綺
幹得噴水時,猛然拔出肉棒,眼睜睜地看著敞開的洞口噴出一股一股透明的陰精,
淋濕了整個陰戶和大半個雪臀,還隱約可見絲絲熱氣。

    這失禁的畫面,看得男人雙目赤紅,一手急速擼動肉棒,套弄了幾十下,一
面低喘著,一面將濃白的精液射在她小腹和奶子上,濁液在嫩白的肌膚上肆意流
淌,隨著身體被插弄的聳動遊移不定,這般淫靡的模樣,刺激得男人金槍不倒,
連連奮戰到晝夜不分,自己都數不清幹了多少回,女人噴了多少次。

  此刻,看著被幹到暈厥的張語綺,男人也癱倒在她身旁,伸出長臂,抱著她,
闔眼沉沉睡去。

  張語綺再度醒來,又是被鐵柱似的的肉棒狂抽猛插幹醒的,碩大的龜頭研磨
著幽穴深處的媚肉。這根插得人欲仙欲死的的棒子在夢中攪動著無盡的情欲之海,
引著蜜液處處浸潤著甬道。

  」……不行了……饒了我吧,真的要插壞了……「張語綺微張著眼,露出哀
求的神色。

  她算是服了這些男人!

  整整三天,她都躺在床上被他們變著法地玩弄,換著各種姿勢被他操小穴。
除了偶爾吃點泡面、面包,被抱到浴室沖個澡,別的什麼事都不做。窗外晝夜變
幻,日光月光輪番灑進來,不變的是床上熱烈翻滾的激情。

  張語綺胸口、頸子上全是被他吮吸留下的愛痕,兩片柔軟的雪臀在他高潮時
被無意識地掐出青紫。兩片花唇更是紅腫不堪,被幹得媚肉外翻,久久無法恢複。

  下身的疼痛令人難以忽視,巨棒每一次插入,穴口被大力頂撞,更是痛苦與
極樂並存,兩種矛盾而直觀的感受沖擊在一起,又是無法言說的快感,欲罷不能。

  想到自己被這些男人像性奴一樣蹂躪折磨,心底不知如何反而升起絲絲快慰,
這種可怕的感覺令人羞恥之餘,更是急劇發酵。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3-13 22:16 編輯 ]
2019-3-12 23: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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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_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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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觉新更的一章和前面接不上,有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
2019-3-13 06:5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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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165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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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4)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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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9/03/16發表於:SexInSex


                             (第十四章)

  張語綺默不作聲,將心頭的千百種滋味全又重新咽了回去,她不能多說,也
不敢多說,她骨子里也不過就是個正常的女人罷了,柔弱自然不必說,就算會產
生千萬般的委屈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現在卻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來,她害怕
自己會連帶著把那些痛苦和不甘也全部傾瀉而出,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
能說。想到這里,張語綺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盡量沈穩地平定了一下心緒,然
後平靜地說道:「陳小姐的遭遇還真是豐富多彩,不過我覺得這些事情與我並沒
有什麼關系,陳小姐沒什麼別的事情的話,讓我先稍微休息一下好嗎?」

  陳嘉倩聽見她這麼個冷冰冰的形容,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心底暗自覺得不
屑,同時恥笑著自己的癡傻,事到如今,既然已經見識過了這個女人冷漠無情得
像一塊石頭的形容,自己怎麼就偏偏還是在心底對她仍抱著一分希望呢?真是太
傻了、太傻了。她甩下一記眼刀,十分冷淡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淩淩,你以
為你今天能進的來這個門?」說完,她便走到廚房門口的吧臺前面給自己倒了一
點紅酒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工作需要處理的資料被翻閱得亂七八糟,安靜地躺
在一邊的桌子上,雖然事情真的還很多,但是她此時完全沒有了一點心思去處理,
身體里面有一股莫名的沖動上下竄動著,張語綺的語氣越是平淡,動作越是優雅,
她就越是憤怒。

  張語綺能感覺到從陳嘉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強烈的陰郁和毫不掩飾的仇視
感,但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從後面看過去,可以看見她一直挺直著脊背,
脖子保持著一個優雅的彎曲度,雖然臉上有些輕微的擦傷和瘀血痕跡,但這也並
不能影響到她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股高冷優雅的氣質,反而襯托得她整個人看起
來都更加明艷了幾分,就像一朵長滿了鋒利而尖銳的刺的玫瑰花一樣。即使她不
說話,只是這樣安靜地坐著,便已經具有了足夠的資本可以吸引無數身強體壯的
年輕小夥和家財萬貫的中年土豪。

  陳嘉倩看著這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動人尤物纖細的身段,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她總是恍恍惚惚地覺得,一切仿佛就還在當年,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所謂變數,
也沒有家破人亡。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罷了。可是現實微冷的空氣還是喚醒了她,
十分清楚地提醒著她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面前的這個女人早已經不是自己所認
識的模樣了。哦不,可能她一直都是這麼將利益放在第一位、冰冷無情得連骨肉
親情都可以完全不管不顧的人吧。呵呵,以前也許只是看走眼了罷了。

  想到這里,陳嘉倩只覺得胸膛里憋悶著一股濁氣,一時找不到地方排解和發
泄,只好端起自己的紅酒杯一飲而盡,妄圖用酒精來安定躁動的神經。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

  我剛才被派出去找的那個醫生一聽是張語綺的事情,二話沒說就跟著我過來
了。一進門,我也沒顧得上太多,直接領著他就往張語綺所在的地方進去,沒跟
姑媽打招呼就推開了我自己的房間門將他們送了進去。張語綺這個時候已經非常
虛弱了,身形彎曲得厲害,只在進門的瞬間腳步突然頓了一下,眼神很快地掃了
我一下。我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震顫了一瞬間,隨著門鎖落下的「卡拉」一聲,
我覺得從自己心里蔓延出來一股深沈而濃厚的悲哀,手松松地落在半空中卻說不
出半個字來。

  姑媽瞟了我一眼,語氣有些不太好:「淩淩,你老實跟我說,今天到底是怎
麼回事?」她沒有一開口便問這個醫生,倒是令我詫異了一會兒。

  我搪塞道:「就是…車子突然拋錨了,沒什麼事…」我從小就不擅長撒謊,
尤其還是對著姑媽,說話的時候睫毛抖得跟蜜蜂的翅膀似的。

  陳嘉倩好歹也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人和事沒見過,這麼低劣的謊言她怎麼
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她沒有追問,說的太多對於現在這個時局來說沒有好處,起
碼就現在來看,讓陳海淩意識到他自己是張語綺的親生兒子沒有任何好處,於是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晦澀不明地交代了一句:「跟著這樣的人就小心點做事,
過段時間最好還是找找關系把你調回警局去吧。」說完,她放下手中的高腳杯,
沒有一絲猶豫地回了自己房間,將我一個人扔在客廳里。

  我這才看見還殘留著一點紅酒痕跡的杯子,意識到她喝了酒。

  很快地,張語綺和那個醫生就從房間里出來了,張語綺臉上被包紮了簡單的
膠布和繃帶,整個人看起來仍憔悴不堪,卻稍微有了一點生氣。她走到我跟前,
擡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表,自言自語道:「四點半了。」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卻不再說話,徑自繞過我走了,擰開門鎖迅
速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那個醫生看了我一眼,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有
些奇怪,他頓了頓:「剛才我已經給玫瑰姐註射了提神的藥物,你跟著玫瑰姐註
意一點,不要讓她情緒太過激動。」我咋舌,提神藥物?莫非是…我一驚,慌忙
問道:「什麼藥?」

  醫生瞥了一眼門外,壓低嗓音咳了咳嗓子:「是玫瑰姐自己要求的,你別問
太多了。」

  我渾身震了一下,雞皮疙瘩細細密密的從皮膚上冒出來,雖然我與張語綺相
識已有些日子,我也大約知道她一貫是冷靜得超乎尋常的,可我萬萬還是沒有料
到她竟然會用微量註射毒品來壓制疼痛,難怪看起來表情沒有先前那麼痛苦。醫
生也迅速出了門,我回過頭望了一眼姑媽緊閉的房門,也沒敢猶豫,大步流星地
跟了出去。

  下樓之後,張語綺仍裹著我那件衣服,整個人蜷縮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我
發動了車子,其實心里很想問問她為什麼要給自己註射毒品來鎮定,可喉嚨里卻
始終發不出一個音節。我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去哪?」

  張語綺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鮮艷的正紅色嘴唇輕輕動了動:「去公司。」
她還不能回別墅,那群老東西既然敢下手,必定已經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相比
起來自己的身體,現在公司和財產才是她最應該重視的。我看著這個女人,她倔
強地挺直著自己的脊背,臉色雖然很差,但妝容卻精致得一絲不茍,黑色的長發
軟軟地有些散亂。

  看著她這個倔強又堅強的五毒不侵的模樣,不知怎的,我心底竟湧起股莫名
的濁氣,壓抑得厲害。喲說不出來這是怎麼了,於是只得一踩油門朝著公司開過
去。

  到了公司,張語綺踩著她的高跟鞋「呼啦」一下消失在了電梯里,我氣喘籲
籲地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她的步伐,我簡直要懷疑我們倆到底是誰剛剛受了重傷。
進入辦公室之後,她兩眼放光地沖到辦公桌跟前,一把拉開自己的抽屜,嘩啦啦
地開始翻動一些文件,同時迅速地開始打電話:「餵,你們怎麼樣了?」對方說
了什麼我也聽不到,只看著她眉頭一點一點擰成疙瘩的樣子,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轉過眼看了一下,那些邊緣鋒利的紙張上印刷著的表格或文字我竟是沒有半個字
看的明白的。正不知所措,張語綺擡眼看著我,沖著外面擺了擺手。

  我如同逃離火災現場一樣風一樣地轉身跑出了那扇玻璃門,站在走廊里喘不
上氣來。她剛才就那麼冷漠地揮揮手,卻給了我一種她十分嫌棄我的感覺,仿佛
是要把我完全趕出她的世界一樣。隔著一扇玻璃,我看著她像個女強人一樣來回
忙碌,劈里啪啦地邊打電話邊翻閱著各種文件,我恍惚覺得她簡直就像是一個穿
著黃金鎧甲的聖鬥士一樣,高高在上地屹立在金字塔頂端,而我卻站在她的腳下,
費盡力氣也只能勉強瞧見她的一片衣角。這種雲泥之別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正當我恍然若失的時候,放在走廊里的一部臺式電話卻突然響了,我怔了一
下走過去接起來:「餵您好。」對方傳來一個沈穩的男聲:「請問這里是xx公司
嗎?」

  「是的。」

  「我們這里是xx派出所,接到群眾報案,現在懷疑貴公司董事長兼法人代表
張語綺小姐涉嫌一起綁架案件,請張小姐迅速來我們這里一趟。」

  綁架?

  我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逐漸泛白了,可我從警局要求調動隊伍的時候不曾
說過真相,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派出所又是從哪知道這個消息的?於是我疑惑
地試探道:「張小姐並沒有被綁架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對方沈吟了一聲:
「根據我們所接到的報案情況來看,張小姐並不是受害人,而是嫌疑人。」

  「什麼?!」我失聲地叫了出來,手上驀地用力一捏,額角青筋霎時間暴起。
怎麼還會有這種事情?!受害者為什麼反而變成了綁架犯?

  由於一時生氣又著急,氣血攻心,我磕磕巴巴地說道:「不可能啊,董事長
一直在公司忙工作,怎麼可能會去綁架別人呢?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對方依舊用一個十分沈穩冷靜的語調說道:「對不起,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如果堅持不配合的話,我們就要采取一些強制措施了,屆時請您不要有什麼意見。」

  我「餵」了一聲,正準備接著說下去的時候,電話卻被掛斷了,只留下一串
「嘟嘟」的忙音。

  我木訥地楞怔住了,看著仍在辦公室里忙碌得連我那麼大的喊聲都沒有聽到
的張語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表情很冷漠,面色卻分明是過度勞累的憔悴,
我不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她能否承受的住。

  是誰呢?究竟是誰報案的?

  我在腦子里瘋狂地思考著,霎時間所有我所認識的和見過的面孔一齊密密麻
麻地出現了。我將手攥緊成了拳頭,掌心由於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而濕滑一片。

  太陽漸漸地爬起來了,天色變亮,我的心情卻十分糟糕。如果可以,我真想
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我就這樣站在門外,安靜地看著張語綺,這樣就夠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該發生的用會發生,突然,張語綺桌上的那部公司的內部電話
響了,我看著她接了起來,臉色一下子就坍塌了。我心里有種明顯的不好的預感,
果然,張語綺放下電話就黑著臉色出來了,對著我說:「有麻煩了,快走。」我
小跑著跟上她的步伐問道:「怎麼了?」電梯里光線晦澀,張語綺的側臉顯得很
安靜,她的嘴唇卻是有些輕微顫抖的:「我這次真的有麻煩了。」

  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她濕潤的眼神叫我心頭一動。

  高大的公司大門外,一輛警車就停在那里,當年還在警校的時候,我特別心
向往之的就是它,可是此時,我看著張語綺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堅毅地走向那
幾個穿著整齊的警察的時候,心臟卻似乎被擊中了一樣疼痛難忍。

  張語綺面色冰冷而平靜:「你們有證據嗎?」即使這樣,可氣場也已經明顯
不足了,我站在她背後看著她,不禁在心底暗自感慨,她真瘦啊,肩膀後面的蝴
蝶骨都明顯地凸出來,叫我看的莫名有些心疼。

  這幾個警察卻似乎一點也不怕張語綺,與我們警局的人截然不同,只是一副
公事公辦的樣子:「請您配合工作。」

  張語綺臉色蒼白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自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我一急,慌忙
也沖過去,從褲兜里扯出自己的警察證件嘩啦一下展開:「等一下!我是xx派出
所的在職警察,現在是張語綺小姐的私人保鏢,我覺得我有義務保障我當事人的
合法權利,所以我要求隨行。」那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
我趕緊上了車挨著張語綺坐下,其實在剛才說話的時候我特別擔心,因為是在胡
說八道,生怕會磕磕巴巴或者被識破。

  張語綺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卻依然坐的筆直,保持著一種恰如其分的優雅。
我狀作不經意地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還好嗎?要不要睡一會?」張語綺甚
至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十分冷漠地說:「你很閑的話就打電話問一下現在這
是怎麼回事。」一句話冷冰冰地灑過來,仿佛一把綿密而滾燙的沙子灑在了我的
心臟上。

  我閉上嘴默不作聲,掏出手機開始發短信。從昨天離開會議室開始,她就一
直是這個冰冷冰冷的模樣,真的讓我很不好受卻又無可奈何。現在她這麼一說,
又讓我覺得我們兩個的思想差距是多麼巨大,我又是多麼幼稚可笑,連握著手機
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話雖如此,可我確實也隱隱有些不安。好在這輛警車還是真的,我們也確實
被帶到了某個派出所里。張語綺被帶進去問話了,我被攔在外面,給張語綺的其
中一個心腹打電話。他很快地接了起來,先我一步匯報道:「陳先生,現在請迅
速帶著玫瑰姐轉移地方,幫派里的人現在采取行動了,估計要有什麼行動。」

  我震了一下,沒想到這群混黑道的人竟然還能和警界也扯上關系,看來今天
這個所謂的「嫌疑人」事件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

  雖然我不甚了解,但僅僅這麼幾天的相處便已經足夠讓我感受到了生活在這
種環環相扣的家庭的不容易,一步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還得時時刻
刻提防著身邊與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隨時在自己背後插上一刀。正胡思亂想
著,耳邊又響起:「陳先生?」

  我唔了一唔:「張小姐現在已經被帶到了派出所,來不及了。」頓了頓,
「那幾個人怎麼處理了?」

  心腹冷靜地回答道:「按照玫瑰姐以往的習慣,已經挑斷了手筋腳筋,扔在
地下室里,用蛇蟲鼠蟻伺候著。」

  我竟絲毫不覺得這做法有什麼問題,甚至有些快慰:「好,現在去調查一下
究竟是誰從中作梗,我要知道,具體是誰。」說完,我便掛掉了電話,眼神中閃
爍著連我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寒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語綺被叫進去問話已經超過了四十分鐘,我焦躁不
安起來,完全坐不下來。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順勢望過去,瞧見了張語綺
正好出來,於是急切的迎上去問道:「問什麼了?」

  張語綺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了一句:「這件事查清楚了嗎?」我怔了一下,
磕磕巴巴道:「應該是…」說著說著我停了下來,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郭深那個亂七八糟的家族,張語綺撇了我一眼,這時候的打斷卻顯得很是善解人
意了:「知道了。」

  此時的張語綺其實完全沒有心情搭理我,剛才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才從容地走了進去,卻不成想一進去便看到的是黎綺雯的臉。押解她的那兩個警
察也迅速不見了,整個審訊室里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張語綺心里打著鼓,面上卻仍撐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自己甚從容地拉開
椅子坐了下來:「別來無恙,黎警官。」

  黎綺雯對她的這個稱呼已經見怪不怪,只是每一次都還是會在腦海里不自覺
地浮現出張語綺從前的模樣,那個敢愛敢恨、開朗直爽地喚她「綺雯」的模樣。
她暗自垂了一下眼簾,想什麼呢。

  「你綁架了誰?」黎綺雯閉了一下眼睛,沒在猶豫就開門見山了。其實她說
話的時候很心痛,原本是偶然有個任務過來這里交接文件,卻正好聽到了身邊有
兩個警察在討論這件事情,當聽到「嫌疑人」「張語綺」什麼的這些字眼的時候,
她整個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她不願意相信,在黎綺雯的心底,她一直堅信張語綺
不可能會違背最開始的想法,絕不可能會做出綁架這種事情。

  張語綺輕笑:「黎警官有證據指證我綁架了誰嗎?」

  「語綺,」黎綺雯皺起一點眉頭,「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你不會幹出這種事
情。」

  「是嗎?那就謝謝黎警官擡愛了。」張語綺雖回著話,卻分明是一副愛搭不
理的敷衍模樣。突然,她眸光流轉了一回,落到那盞明亮的白熾燈上:「黎警官
仕途不錯,幾天沒見就又調職了,下次再見恐怕也就不會是在這種局面之下了吧。」

  黎綺雯皺起眉頭,把燈光調的昏暗了一點,這才突然看見張語綺面上貼的紗
布,整個身子突然緊張起來:「你的臉怎麼回事?」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完
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剛說出口,黎綺雯就後悔了。果真,張語綺聽完只輕輕一
笑,顯得整個人十分輕浮:「多謝黎警官關心,這點小傷是怎麼來的,黎警官恐
怕不會想知道吧?」說著,還故意擺出來一個妖嬈撩人得姿勢。

  黎綺雯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腦海中浮現出郭深那張刀疤猙獰的面孔,不
禁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

  張語綺敏銳地覺察到了黎綺雯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知道她此時定當順著自
己誘導的那個方向想過去了,是瞧不起自己的,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在黎綺雯看不見的地方,張語綺用力地攥緊了手指,十根鋒利的指甲紮向手
心。她在克制,克制著自己不去產生那種向面前這個曾經最好的朋友傾訴衷腸的
沖動。

  但是黎綺雯不知道,她繼續懷揣著一絲希望問道:「綁架的事情是假報案吧?
你沒有做過對不對?」

  看著這樣的黎綺雯,張語綺心頭一動,她的瞳仁倒影出了一張真誠甚至帶有
期冀的臉,一如既往,仿佛從前。她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她多想抱住面前這個曾
經最真摯的朋友,將所有的真話和滿腹委屈全部傾訴出來,但是她不能。

  手指捏的緊了又緊,張語綺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了手臂,用盡全力挑起嘴角,
染的鮮艷的嘴唇恰到好處地上揚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黎警官何必這麼相信我
呢?其實就算我真的綁架了什麼人,又能怎麼樣呢?」

  這幾句話她說得風輕雲淡,一臉的滿不在乎,聽進黎綺雯的耳朵,卻仿佛在
她柔軟溫潤的瞳孔里撒下了一把細細密密的針。 黎綺雯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是滿
滿的心痛:「語綺!你非要這樣嗎?」

  張語綺笑,臉頰上仿佛綻開了一朵嬌艷的玫瑰花:「黎警官說的話怎麼總是
讓人這麼聽不明白?我實話實說而已,實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又惹得黎警官不高興
了,再者言,我是不是真的綁架了什麼人,與黎警官有什麼關系呢?黎警官這麼
關心,又詢問了許多與案情沒有關系的事情,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在濫用職權吧,
還請你自重些,別斷了自己剛開始的仕途。」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翻一翻的,表
現得完全是不屑和赤裸裸的諷刺,每一個字都裹了冰渣,尖銳地朝著黎綺雯飛過
去。

  黎綺雯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從她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了從前的半分模樣。說
實話,她內心是非常失望的,但她並沒有躲閃,而是挺直了脊背,任憑那些鋒利
的冰渣子「撲哧撲哧」地捅進她的皮肉。許多年前,張語綺突然間從她的世界里
消失了,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有一點訊息,而再次相見,原來早已
經物是人非。她脫下了那身曾讓她引以為傲的警服,搖身一變成了一枝帶刺的妖
嬈紅玫瑰。現在她自以為是在幫助張語綺,卻萬萬沒想到張語綺僅僅是用幾句話
就將她二人的關系撇的清清楚楚,仿佛是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一個交
匯點。這份冷漠她雖已經有所預料了,卻還是沒想到,原來真的還是會這麼難受
啊。

  思及此,黎綺雯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露出個微微有些涼薄的微笑來:「呵
呵,是啊,你也是跟著郭深的人了,這點小事肯定會有人幫你解決,是我瞎操心
了,還真是對不起。」

  黎綺雯會這麼說話,語氣如此冰冷涼薄,眸光中卻是分明地流淌出來一股溫
柔卻綿長的哀傷。

  張語綺感到自己整個身體怔了一下,她擡起頭來,從黎綺雯的瞳仁里看見了
自己的模樣,眼窩深深凹陷下去,盡管妝容依然精致得體,卻顯示出一股明顯的
疲憊感,而對面的黎綺雯仍是烏青的發絲,碧黑的眼珠,蘋果肌飽滿發亮,宛如
少女模樣。

  張語綺不由得從心底流淌出一股強烈的羨慕感:一直生活在光下真好啊。這
種羨慕感越來越強烈,如同波濤洶湧的溫熱潮水一樣將她整顆心臟都湮沒了。但
是她還是不能,現在還不行。

  張語綺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這個蠢蠢欲動的想法努力壓制了下去,
把那個她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冷硬形象又撐的珠圓玉潤了些,然後笑靨如花地說
道:「不過黎警官這麼說就還是見外了,怎麼說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互相關心
一下自然是應該的,你這麼一說,反而顯得是我不懂事了呢,哈哈哈。」這話若
是放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中,黎綺雯說不定還會非常感動。可現在這個場景,這個
氛圍,原意本該是如此溫馨美好的幾句話聽在黎綺雯的耳朵里,讓她只覺得十分
可笑。尤其是最後那幾句「哈哈哈」,每一聲笑聲落在黎綺雯的耳邊,仿佛是從
喉嚨里吞下了一顆一顆圓潤的鋼珠。

  黎綺雯最終輕輕笑了一下,感覺心死莫大於哀,莫大於絕望和失落。時間很
快地過去了,可自己卻始終狠不下心來真正將張語綺當成個真正的嫌疑犯去問話,
手捏著鋼筆許久,汗水已將指肚弄得濕滑一片了,記錄本上卻依舊是空白一片。

  張語綺聽著黎綺雯問的一連串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很敏銳地覺察到了她根本
就沒在狀態,心里很是心疼,面上卻十分生冷,用高跟鞋的鞋尖踢了踢桌子,脖
子往後一仰,故意作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來:「我說黎警官,什麼時候能結束
啊?你們這也沒有證據就隨隨便便抓人,說什麼我綁架了誰這種荒謬可笑的話,
我可以去告你們誹謗啊!」

  她這幾句話說得固然十分輕佻,全然不像是曾經做過警察的人了,且連那份
高貴優雅也不由得失去了幾分。黎綺雯只覺得一時間憤怒、失落、絕望一齊朝著
她靈臺處湧過去,會聚在一起瘋狂攪動著,千言萬語匯聚成為一句話湧上來,都
已經到了嗓子眼,可就是說不出來。

  最終,也只是抖著笑了出聲,仿佛是聽見了什麼極大的笑話,可那神情卻分
明是蒼涼的:「你走吧。」

  張語綺沒敢再逗留,她果斷地站起了身就走。從昨天到今天,發生了太多事
情,且都是接連著到來的,讓她實在招架不動。和黎綺雯待在一起,看著她熟悉
的目光,聽到她聲聲嚴厲卻懇切的話語,張語綺實在是害怕自己會在這種時候心
理防線轟然倒塌,萬一一個沒忍住…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她沒再多看張語綺一
眼,踩著錐子一樣又尖又細的高跟鞋飛快地走了。

  思緒拉回現在,張語綺唔了一唔,沈下聲音對著身旁的年輕男孩子吩咐道:
「這件事情不要鬧大,不要聲張,給我調查清楚究竟是誰。」

  之後,我又送她回了公司,整個過程中她沒再正眼看我一眼,也不曾多說半
句話。

  我靜靜地站在走廊上,看著她又一頭紮進了堆滿文件紙的辦公室里,覺得有
些茫然若失,看起來我似乎也是一直跟著張語綺的,可是實際上只有我知道我自
己只是一只紙老虎,從來就不曾起到過什麼真正的作用。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
來,是姑媽。

  想起今天淩晨的那一出,我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心虛地接起電話:「餵?」

  我以為姑媽是要指責我,畢竟她淩晨的時候看起來臉色就那麼不好了,可我
當時只顧著去追張語綺他們,忽略了她,站在想想是有些不太合適。但是出乎意
料的,姑媽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很平靜地說:「你這幾天有空的話就多回家來住
住。」頓了頓,仿佛又想起了些什麼,於是繼續說道:「我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是吃的不好嗎?」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磕磕巴巴道:「沒…我、都挺好的…」姑媽的聲音輕柔的
像一片落葉,緩緩飄進我耳朵里:「好。」

  尚且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掛掉了電話。我細細思量了一回,覺得她這
個語氣沒有絲毫異常,字里行間也品味不出什麼不對勁。就在這時,張語綺突然
從那一大堆文件里面擡起了頭,走過來敲了敲玻璃門,卻又沒有說話,而是掏出
手機。

  兩個人僅僅隔著一扇玻璃門而已,卻非要通過電話來聽見彼此的聲音,著實
讓我覺得心里有些奇怪,仿佛是她真的很嫌棄我,甚至都不願意和我站在一起一
樣。

  她一雙帶著疲憊之態的眼睛冷靜地看著我,聲音從話筒里傳來,也不知道是
不是因為經過了電波的轉換,聽起來格外冷漠:「暫時不用跟著我了,找到具體
的人之後再告訴我。」她漆黑的瞳仁盯著我,仿佛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完全看
不出來下面究竟暗自隱藏著什麼洪水猛獸。說完之後,她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的沙發上,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開了,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

  我咬了咬牙,將拳頭攥得緊了又緊,轉過身迅速跑進了電梯。不知怎麼的,
與張語綺相處的這一天一夜之間,我似乎什麼都做不好,無論說話還是辦事用顯
得不夠伶俐,整個人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幼稚得可笑。這樣的我,讓我自己都感
到十分討厭。

  之後的幾天里,我每天焦頭爛額地忙著查找各種資料,與張語綺的那群心腹
們瘋狂打電話,這群人倒也十分信得過我,將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一字不差地告
訴了我。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真兇其實就在那里,但是他站在人群之中,張語綺
又偏偏要求了要找到個人,這件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在我忙碌之余,其實從
來都沒有忘記過每天晚上看好幾眼手機,可是張語綺從來都沒有聯系過我,自從
她轉過身之後,就好像整個人走出了我的世界。不,不應該這麼說的,我本來就
與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只能說是我莫名其妙、誤打誤撞地跑進了她的世界里
走了一遭,現在卻又出來了而已,明明不過是一切都回歸正常了罷了,為什麼我
會覺得這麼恍然若失呢?整個心臟里都空落落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偷走了一
樣。

  又是一個上午,我趴在房間里劈里啪啦地在電腦上敲字,想要將郭深那個家
族搞得再清楚一點,我已經幾天沒有睡過覺了,高強度的肢體勞累讓我整個人都
虛弱下來。突然,我聽見玄關處的門鎖響了一聲,傳來姑媽的聲音:「淩淩?淩
淩你在家嗎?」

  我揉了揉眼睛,將視線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上用力撕扯回來,有氣無力
地應了一聲:「我在。」

  我閉著眼睛,靈臺疼得厲害,眼睛已經酸澀腫脹的睜著也疼閉著也疼,覺得
自己的靈魂被強制性的從肉體中抽離了出來,在空氣中被某種力量反複鞭撻著,
全身上下只剩下了聽覺。我只聽到姑媽似乎是換了拖鞋,然後踢啦聲越來越近,
房門開了。

  「我一會兒還得回公司開個會,給你點了外賣,待會兒別睡著了,記得給人
家開門。那我走了啊。」她噠噠噠地交代了一大堆,待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只
看見了她的一片衣角,接著又是關門、落鎖的聲音,幹凈利落不帶一絲痕跡。

  這幾天我都在家住著,張語綺不主動找我,別墅那邊我自然是不能再回去了,
可是很奇怪,姑媽雖打電話要我回來,回來以後她自己反而又常常不在家,總是
早出晚歸的,就這麼幾天我還沒和她一起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呢。回憶一下,那天
張語綺走進審訊室之後,我心急如焚的時候接到了電話,有個心腹說是已經把保
釋辦好了,可她出門之後…

  我只要一想到她那個冰冷如霜的臉色,就覺得從內到外全不舒服起來。前天
晚上還因為精神恍惚,半夜上了廁所之後迷迷糊糊地晃到了姑媽房間里,索性她
當時還在書房。她手機就那麼突然「當啷」響了一聲,我下意識地抓起來看了一
眼,是一條微信,看對方的頭像,好像是上次來過我家的那個男人。屏幕上一條
新彈出來的消息字字分明:那明天中午見。

  我一下子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姑媽的手機往上劃了幾下,
看見了他們二人的聊天記錄,原來從那天以後,姑媽還和這個男人保持著聯系沒
有中斷,並且還會時不時地一起出去吃飯什麼的。

  不知怎的,一想到姑媽會和這個男人一起出去,做著那些戀愛中的男女才會
做的約會這樣的事情,我竟莫名有些不好受。

  思緒又被拉回了現實,我閉著眼睛,感覺自己仿佛正身處某一片沼澤之中,
靜靜地下陷著。

  距離上次張語綺出事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她那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而經
過我的縝密調查和分析,總算是抓住了問題的根源。於是這天一大早,我便迫不
及待地出了門,第一次在未被通知的情況下擅自去了公司里。

  待我到達那里時,張語綺仍在辦公室里一如既往地忙碌著,在太陽光可以照
射到的地方,她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穿著黃金聖衣的女神雅典娜,而只有在
黑夜里,穿行在虎豹豺狼悄悄埋伏的叢林里得時候,她又搖身一變,成了一身黑
色皮衣、唇紅齒白的冷血玫瑰花。我捏著自己整理了很久的報告站在走廊里,望
著她優美的坐姿久久不想打破這份難得的安寧。

  是的,我想她,這一點我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了。在家的這幾天,我只要從浩
如煙海的文件中抽出一點點時間來,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地出現她的面容,無論
是冷酷的還是溫柔的,籠罩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煙霞的,都絲絲縷縷地震撼著我的
內心,雖然非常不願意承認,但我不得不說,或許我是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


                              【未完待續】
2019-3-16 21: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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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5)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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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19/05/25發表於:SexInSex


               第十五章

  正當我糾結著要不要敲門的時候,張語綺手上翻文件的動作卻突然頓了一下,
我來不及反應,只看到她迅速地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單單一個眼神就
叫我不知所措了。

  與我相比之下,張語綺就表現得平靜多了,她沖著門口擺了擺手示意我進去,
兩片嘴唇抿在一起,唇線流暢而自然,顯得整個人高貴而又優雅,不失王者霸氣。

  我將手里的文件又捏的緊了緊,大步走了進去,將文件放到她面前的辦公桌
上:「這是…我這幾天收集整理的資料…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張語綺短暫地「嗯」了一聲,態度明擺著十分敷衍,甚至沒有擡起眼皮來看
我那幾張可憐巴巴的紙一眼,仍專註於她手上的工作。我咬了咬牙,終還是站住
了腳步沒有離開,其實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是在等待什麽,可是不知道怎麽了,
心里就是帶著一點期待。

  張語綺似乎也是覺察到了,於是擡頭撇了我一眼,眼神平靜而自然,仿佛一
潭完全沒有波瀾的水,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還有事嗎?」

  她這四個字叫我整張臉迅速地燒紅了,連耳根子都叫囂著燙的發軟,我有事
嗎?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不曾能夠回答的上來半個字。於是我抿了抿唇,小聲囁
嚅道:「沒…沒什麽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轉過身往門口走過去,每走一步,心里的絕望就深沈一分。當我在家終於
把所有的頭緒和來龍去脈都整理清楚的那一瞬間,我帶著滿心的喜悅沖出家,幾
乎也記不得了是如何來到公司的,但張語綺用她冰山美人的外表和沈著冷靜得猶
如機器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我自以為的那些努力,其實只是一文不值
的垃圾罷了。連帶著我這份感情也是這樣。

  我在想什麽呢?她可是張語綺啊!是有名的黑道血玫瑰,是殺人不眨眼的女
王陛下,是馳騁商場戰無不勝的黃金聖鬥士啊!這樣一個無論從外表或是內外都
已經完美的無可挑剔了的女人,我該是擁有何德何能才能擁有她?更何況…她還
是郭深的女人。郭深,我同樣觸碰不起。

  想到這里,我整顆心臟狠狠地揪了一下。

  就這麽緩慢地往前挪了幾步,我腦子里一直在胡思亂想著,也不曾覺察出來
過了多久。突然,張語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等一下。」

  我先是一楞怔,然後如獲至寶地迅速轉過身去看著她:「嗯?」

  張語綺平靜地望著我,眼波似乎是微微瀲灩了一下,然後張開了兩片朱紅色
的唇:「你明天回來公司,我還有事情需要你去做。」此時,在一個失落的人耳
朵里,她這麽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仿佛是在籠罩著我的一片漆黑之中突然炸開了
滿天燦爛奪目的煙花。我努力將自己遏制不住的興奮給壓了下去,面上做出個有
些別扭的平靜表情來:「好,我知道了。」

  「沒事了,你可以離開了。」簡單地交代過之後,張語綺又垂下了頭,沒有
一點想要和我再多說什麽話的意思。

  即使是這樣,我仍然分明地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都齊齊翻滾了一遍,叫囂
著最原始的欲望和沖動。

  另外一邊。

  陳嘉倩端著一盤擺的很漂亮的菜從廚房里走出來,款款地放好然後坐下,語
氣溫柔地說道:「最後一道菜也好了,快吃吧。」雖表情是溫柔似水的,可那一
雙眼睛卻從來就沒有將視線放在對面的男人身上過。

  男人眸色暗了暗,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個坐在對面的女人。即使是在家里,她
仍是綰了個精致的發髻,穿了一身十分得體的套裝,面上妝容美麗優雅,美妙絕
倫的身段包裹在米白色的布料里,表面顯出一種非常高級的啞光感,尤其是身前
的那兩團高聳,讓人總是忍不住就想入非非。

  雖然在外人眼里,他們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所有人都在誇贊著他們是如何如
何般配和天造地設,但只有男人自己心里清楚,雖然陳嘉倩也接受了自己的求愛,
兩人也確確實實出去約會過好多次了,但卻一直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自己至
今都還沒能拉過陳嘉倩的手,更別說幹點別的什麽了。想想自己花在約會定餐廳
和買禮物上的那筆巨大開銷,卻沒能讓自己嘗到一點甜頭,男人就覺得心頭一陣
窩火。但當著陳嘉倩的面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心思,仍是一副儒雅模樣,掛
著溫潤的微笑。

  陳嘉倩有些不解道:「今天不是說好去外面吃嗎?怎麽又想起來來我這了?」

  男人臉色僵硬了一下,卻並沒有發作,聲音聽起來依舊很正常且和煦:「怎
麽了,不歡迎嗎?」

  陳嘉倩從容地微笑了一下,面容顯得溫潤而又美好:「當然不是了,想什麽
呢。」說著這樣動聽的話的同時,眸子里卻不帶一點感情。

  男人伸長了脖子偷偷地四處打量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今天你那個侄子
不在家嗎?怎麽沒看見他?」陳嘉倩聳聳肩:「他這麽大個人了,也不可能老是
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的啊。」說著說著,眼神不自覺地放的慵懶了下來,話
語雖是責備和嗔怪的,語氣里卻滿滿的全是化不開的溫柔,像蜜糖一樣甜美動人,
這種掩飾不住的寵溺感撲面而來,讓對面的男人很不舒服。從認識陳嘉倩開始,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交往,他就漸漸地覺得陳嘉倩對她那個所謂的侄子是不是也有
點太過關心了點?可是如果要是往更深一層想,又未免有些太荒唐了吧,況且陳
嘉倩還是這麽一個端莊典雅、大氣卻又有些封建的女人。

  男人輕輕地笑了一聲:「你對他好像還挺了解的。」陳嘉倩頓了一下,眼底
的一陣異樣光芒轉瞬即逝,她很快地轉移了話題:「我一手帶大的孩子,當然是
有些了解的。」

  她之前給這個男人說過一點關於自己家里的情況,自然提到了關於陳海淩的
問題,只不過是隱晦地說父母出了事故不幸雙亡罷了,現在聽他這麽一說,陳嘉
倩何等敏感而聰慧,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明白了他是往別的不好的方向想了。

  男人一笑而過,迅速地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不管陳海淩和陳嘉倩究竟是什
麽關系,他現在都已經不想去知道了,說實話,太過漫長和無聊的時間以及欲望
得不到滿足所帶來的痛苦都讓他憋悶的內心十分痛苦,他早已經對陳嘉倩身上的
那股神秘而高雅的氣質失去了興趣,現在唯一想要的到的就是她的肉體。今天他
突然改變了主意,其實並不是突發奇想這麽簡單,也並沒有去訂什麽餐廳,而是
蓄謀已久的計劃。

  男人偷偷地用余光掃了陳嘉倩一眼,見她依舊一副面容安詳的模樣,動作十
分慢條斯理地將一塊花椰菜放進嘴里,輕輕咳了咳嗓子叫道:「嘉倩。」

  這兩個字方才落地,陳嘉倩溫潤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有些
不好,但出於她自己良好的教養和習慣,聽起來並不是特別明顯。她說:「不是
說過了嗎?叫我大名就可以了,你這個樣子…我有些不習慣。」

  男人揚起的嘴角弧度一僵:「我只是覺得以我們現在的關系,這麽叫聽起來
會比較親密一點,不是嗎?還是說你不喜歡?」

  陳嘉倩抿了一口紅酒,不曾回答半個字,她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十分明確地
拒絕,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讓男人很不好受。

  他咬了咬牙,突然擡起一只手來握住了陳嘉倩正捏著高腳杯的手指,感覺掌
心滑過一陣清涼的絲滑,這點舒服而又陌生的感覺宛如一陣颶風,將他的神誌一
並沖垮了。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流露了出來,語氣有些急厲道:「嘉倩!你究
竟心里是怎麽想的?」

  陳嘉倩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慌張地站起身往後撤了一步,同
時將自己的手撤了出來,男人的手掌心太過火熱滾燙,幾乎要將她灼燒了。且全
是細細密密的汗水,有些涼薄的濕滑,很不舒服。

  陳嘉倩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只能僵硬著表情假笑著:「你說什麽呢,什麽
怎麽想的。」

  男人此時已經燒紅了眼,眸底清亮不複,那些忠厚老實早已經被洶湧的欲望
的赤色火焰給吞噬幹凈了,只剩下了貪婪和憤怒。他嗓音越來越高:「我這麽愛
你,你怎麽就感受不到呢?我們交往了這麽久,難道在你心里就什麽都不算嗎?
嘉倩!你究竟是為什麽不可以接受我呢?!」

  他越說越激動,整個身子都從椅子上擡了起來,作勢要往陳嘉倩這邊撲,陳
嘉倩漸漸地害怕起來,但仍盡力保持著平靜,並耐心地勸說著:「你先坐下,有
話好好說。是不是喝多了?進房間休息會兒吧,醒醒酒。」嘴上這麽說著,陳嘉
倩的手卻在背後偷偷地摸索著,將電視櫃上的一個小花瓶捏在了手心里隨時防備
著,可方才往後挪了一步,陳嘉倩卻已經突然覺得膝蓋和腳踝都一下子癱軟了下
去。她默念了一聲「不好」,臉上露出個面如土色的絕望表情來,同時腦子里飛
快地思考著這是怎麽回事。她明明才抿了一口紅酒而已,不應該會醉的啊!

  男人看見陳嘉倩這個表情,眼底的憤怒漸漸消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
的貪婪。他露出個十分猥瑣的笑容,嘿嘿地笑著朝著陳嘉倩走了過來,雙手在手
心搓來搓去,做著像蒼蠅一樣惡心的動作。他肥大的舌頭從兩排牙齒之間露出了
一點,甩著口水,像一條癩皮狗一樣。

  陳嘉倩覺得有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感從身後順著脊背往上爬,她咬緊了牙關,
提起全身力氣往後撤了一步,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喘起了粗氣:「你…你想幹
什麽?!」

  男人甚至有些得意地挑了一下眉頭,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的那股溫文爾雅的感
覺,倒是有些像個變態地緩慢地往前走,淫笑著說:「我想幹什麽?哈哈哈,嘉
倩,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啊,那這一次我來問你好不好?你覺得…我想幹什麽呢?」

  說著話,男人已經挪到了陳嘉倩跟前,就要上手的時候,陳嘉倩咬著牙拼盡
全力將手心里的小花瓶往男人天靈蓋上砸過去。可是無奈於她的手腕實在是沒有
力氣了,花瓶剛擡起來就從手心里滑落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只聽發出了清脆
的一聲響聲,漂亮的花瓶瓶身霎時間變成了碎片。

  陳嘉倩一下子癱軟下去,幸好她迅速地抓住了身後的電視櫃,十根蔥白的纖
纖手指緊緊地扣住櫃子邊緣一點凸出的木頭,恨恨地擡起頭來咬牙切齒道:「你!
你給我出去!給我滾!」

  「滾?」男人先是微微地驚訝了一下,然後輕輕笑出了聲,笑聲就像那些只
會出現在電影里面的變態一樣令人聽來不寒而栗,他將眉毛又挑了一挑,似笑非
笑道:「嘉倩,你終於肯用真正的樣子來面對我了啊。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

  他的確是高興的沒錯,兩只眼睛里都閃爍出綠色的狼一樣的光芒,就像是饑
餓了很久的野獸突然看見了新鮮肥美的肉一樣。長期面對著陳嘉倩高貴優雅的外
殼,這種感覺已經快要把他給逼瘋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探測清楚關於面前這個
女人的很多事情,包括這個女人的真實想法和真實面目。

  陳嘉倩咬著牙,拼盡全力想要保持頭腦最後的清醒,可是這方才不過幾分鐘
工夫,陳嘉倩面上已經開始有了一股滾燙的灼熱感,白皙的皮膚下面血管里的血
液沸騰著,叫囂著一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最原始的欲望。她活了這麽幾十年歲月,
還從來沒遇見過這麽讓她窘迫惡心的事情!她不敢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被面
前這個男人給下了情藥!只短短的一小會兒工夫,這種欲望得不到滿足的瘙癢難
耐的感覺就已經開始侵蝕她最後的一點思想堡壘了。

  男人淫笑著步步逼近,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模樣瘋癲不
堪。他哈哈大笑道:「嘉倩啊嘉倩,你怎麽不說話了呢?哦對,對對對!你看看,
我怎麽給忘了!你現在…應該已經說不出話了吧?哈哈哈!看來我買的藥果然有
用啊!不過別擔心,我不會讓你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待會兒等著你出聲的機
會還多的是呢,啊,放心吧小寶貝兒。」

  他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兒的聽的陳嘉倩一陣一陣地犯惡心,卻無奈於動彈不得,
且身上催情藥的藥效越來越明顯,她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支持不住了。陳嘉倩此時
除了屈辱之外,就只剩下了震驚。她大概思量了一下就明白了,今天的這場約會,
是面前這個男人早已經策劃好的羊入狼口的計劃!

  男人看著陳嘉倩面上的表情瞬息萬變甚是精彩,覺得很高興,但也並不心急,
一時間竟沒有急著上前去拉扯陳嘉倩的衣服,而是款款道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嘉倩啊,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呢?嗯?那讓我來告訴你吧,
你可得記得待會兒好好的感謝我啊!哈哈哈。」男人淫笑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你說,我們也處了這麽多天了,我雖然已知道配不上你,但是我條件也不差呀!
還是說,難道我對你不好麽!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我,啊!不過現在這些都已
經不重要了,因為嘉倩啊,我剛才呢,趁著你去做飯的空擋,在你的紅酒杯里放
了一點小禮物,怎麽樣,剛才喝的那一口,味道不一般吧?啊?哈哈哈哈…」

  聽他說到這里,陳嘉倩只感覺呼吸一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由於平日
里工作和生活的重重壓力,陳嘉倩的睡眠狀況一直不是很好,這是困擾著她長期
以來的心病,後來條件好了一點之後,在朋友的推薦之下她開始喝紅酒,每天只
喝一點,便能很好地安神了。可是她卻萬萬不曾料想到,自己這個習以為常的小
動作,竟然就恰好被這畜牲記在了心里去,還反過來害了自己!

  男人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心里感到一陣莫名的歡欣,根據對陳嘉倩這麽長時
間的了解,他心里知道,無論陳嘉倩究竟有沒有胃口,每一頓飯都會習慣性的喝
一點紅酒,果然今天也沒有例外。

  男人想著想著,又開始往陳嘉倩身邊靠近,粗大油膩的手已經抓住了陳嘉倩
纖細的手腕,兩片香腸一樣醜陋的厚嘴唇用力壓在陳嘉倩粉嫩的嘴唇上,肥大的
舌頭用力往里面鉆入,在陳嘉倩口腔里四處亂拱,拼命地想要汲取更多的甜美味
道。陳嘉倩這時候幾乎已經完全喪失了神誌,整個身子只遵從著最原始的欲望和
沖動,甚至開始迷迷糊糊地回應起了這個給自己下藥的男人,得到回應的男人更
加肆無忌憚起來,肥胖而粗糙的手開始攀附上了陳嘉倩的大腿和胸部,將她整個
身子架了起來,死死地抵在墻壁上,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惹得陳嘉倩不由自主地
呻吟出了聲,絲絲縷縷柔情似水的輕柔呻吟傳進男人耳朵里,惹得他本就躁動不
安的獸欲一下子就高漲了起來,於是更加賣力,額角滲著汗水,手上動作卻也一
刻不停,用力地抓住陳嘉倩胸前的兩團綿軟蹂躪起來,這女人身體的彈性美好的
讓他簡直舍不得丟開手,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刻。另外一只手流連在陳嘉倩的大腿
根,撫摸著她光滑的肉色打底絲襪,感覺似乎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兩腿之間滲
了出來,於是更加興奮到了無以複加,用力揉搓著。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
男人連將陳嘉倩拉回房間里的想法都沒有了,滿腦子只剩下要上了面前這個美麗
的女人的念頭。陳嘉倩的情欲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被完全挑逗了起來,也記不得
面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誰了,只一味地將身子往前送去,唇齒之間緩緩逸出一聲呢
喃:「啊嗯…」

  「別急別急,寶貝兒,」男人淫蕩地笑著,一邊說話一邊去胡亂地解自己的
皮帶,還不時地在陳嘉倩被自己扒的亂七八糟了的衣服旁邊露出來的大片大片雪
白肌膚上親吻著,「這就給你啊,這就給你。」

  這時,在男人還沒能利索地解開皮帶的瞬間,一只堅硬的拳頭從他腦後直接
砸了過來,一下子將男人砸倒在地。

  話說我從公司里出來,覺得心情因為張語綺說讓我回到她身邊去而變得很歡
欣,可仔細想想,這樣的我哪里還是一個人呢?完全像是一條抱著別人小腿肚精
蟲上腦的泰迪狗。想到這里,又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就這麽胡思亂想著走到了
家門口,沒想到打開門的一瞬間,就聽到從里面傳來的一陣奇怪的嚶嚀聲。我心
臟陡然停了一下,這個家里除了我,剩下的就只有姑媽了,難道說是她把什麽男
人帶回家了嗎?

  我心臟在胸腔里「撲通撲通」地打著鼓,突然頓住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接
著往前走了。我很害怕自己可能會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但是另一方面,我
又覺得姑媽無論是和哪個男人在一起都顯得不很合適。就這麽躊躇了一會兒,就
在我差點兒就準備關門扭頭出去的瞬間,耳邊落下一聲十分淫蕩的嚶嚀聲,還有
個男人粗重的聲音:「寶貝兒…」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但是我腦袋里已經瞬
間爆炸了。毋庸置疑,就算真的是姑媽,憑她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情,或者是容許別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的。

  我當時什麽都沒多想,扭過頭就大步流星地朝著客廳走過去,果然看見一個
寬闊肥厚的背影出現在墻角,一顆黑油油的腦袋匍匐在姑媽的脖頸處,而姑媽滿
臉潮紅,雙唇張著,肩膀上的雪白肌膚暴露在了空氣中,地板上還散落著花瓶的
碎片。這明明就是強奸!

  我只覺得有一股怒火從心底燒了上來,腦子里什麽都想不到了,只剩下一片
空白,在那一片空白的中間位置,是姑媽痛苦的表情。我「啊」了一聲,同時擡
起拳頭就朝著那個男人的頭砸了過去,怎麽說我也是在警校待了好幾年的,手臂
左右還是有那麽點力氣的,這麽一拳頭過去,將那個油膩的男人一下子打出去了
幾米遠。我趕緊上前去將姑媽扶起來,卻發現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驚人的熱
量,溫度高的嚇人,也好像沒有長骨頭似的,完全都站不起來。我憤怒地轉過身
去看,那個男人緩慢地爬了起來,看清他的臉之後,倒是讓我大吃一驚,竟然是
姑媽一直在交往的那個男人!上次來家里的時候我竟然還覺得他人品不錯,起碼
算得上老實可靠,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發生這麽一出!

  霎時間,我只覺得火氣「噌」的一下就竄起來了,並且扶搖直上,順著血液
的流動一直竄到了靈臺位置,手上也不自覺地捏成了一個鋼鐵般堅硬的拳頭,
「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朝著那個男人怒吼道:「操你媽!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從小,在姑媽嚴格的管教之下,我一直都很少罵人,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許
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當我看見他一臉驚慌失措,皮帶半開的模樣,就不由得
想到假如我再回來的晚一點,假如我剛才決定不是進來而是轉身離開…如果真的
是因為我的缺席而造成了什麽事情,我恐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了。

  那男人臉上的肌肉被我打歪了還掛在一邊,面如土色一臉驚慌失措,臉上掛
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就在我腦子里「咕嘟咕嘟」地燉著米粥的時候,姑媽突然
抓住了我的褲腿,秀氣的柳葉眉皺了起來,嘴里呻吟著:「嗯啊…想要…」

  我腦子里最後一道防線也就這麽一下子轟然倒塌了,然後沒有一絲猶豫,大
步流星地朝著前面走過去,一把將那個男人的衣領攥在手心里,臉幾乎都要貼在
他臉上了,由於過度憤怒,兩排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硬生生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來:「你他媽究竟對她做了什麽!」男人被我捏著領子,早已經嚇得面如土色,
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額角有兩行汗水順著他油膩的臉頰流下來,只聽他結結巴巴
道:「我…我給她…下了藥…」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在打結,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聽
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下藥?!

  我怒從心頭起,又是一拳打在他另一邊臉頰上,然後沖過去提起他的衣領將
他往玄關處一甩,下了最後的文牒:「快滾!滾!」男人也沒敢多說什麽,捂著
自己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就一溜煙地跑了。我氣喘籲籲地看著他跑遠,並不是不
願意去追究他,而是就現在這個情形來看,姑媽更重要一點,這個渣滓,等我騰
出手來再去收拾也不遲。

  想到這里,我迅速轉過身返回客廳,將倒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姑媽攙扶起來,
在她耳邊說話,試圖喚醒她的神誌:「姑媽?姑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淩淩
啊。」可陳嘉倩此時已經完全被情欲左右,只覺得渾身滾燙,再沒有了一點清醒
的神誌,她不知道身邊這個人是誰,只覺得他的軀體是冰涼的,貼上去好舒服,
於是嚶嚀了一聲,鬼使神差地就張開雙臂將那具軀體給抱住了。

  被姑媽突然抱住的一瞬間,我感覺身體里仿佛有一陣電流穿過,霎時間就叫
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了,她胸前的兩團綿軟在我胸膛上不安分地蹭來蹭去,纖纖
玉手一路向下,找尋了半天之後,突然抓住了我的陰莖,還捏了一下。

  我沒忍住「嗯」的一下哼出了聲,趕緊往後咧了一下身子把她的手甩開了,
面上不受控制地已經爬上了兩朵燦爛的紅霞,同時嘴里語無倫次道:「姑媽…你
喝醉了,我、我扶你回去休息,好了…別鬧了…」說著,就要把她往房間里拖,
她卻皺起眉頭,似乎十分不滿,扭動著柔軟的身子甚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甚至用
兩條細白的手臂環住了我的腰身,即使看不到,我卻也能分明地感覺到她的纖纖
玉指在我脊背上來回扣弄流連著,那是再分明不過的勾引。我咽了一口口水咬咬
牙,狠著心騰出一只手來去掰她的手指,沒想到這個動作卻給了她可乘之機,她
動作很快地點了一下腳尖,我尚且還來不及反應,她的兩片櫻花般香甜粉嫩的唇
就已經貼到了我的嘴唇上,靈活的小舌很快地撬開我的牙齒探了進來。我腦子里
轟的一下炸開了滿天煙花。

  長這麽大,我甚至都沒怎麽談過戀愛,和女人的接觸止於語言罷了,這種事
情了解的非常少,最近這麽忙也是從來沒想過,更不用說,絕對不可能會想到會
被姑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的小舌有些急躁,因為我的木訥和不懂得回應而有些惱怒,甚至用她兩排
整齊潔凈的牙齒輕輕在我舌尖上咬了一下,我只覺得有一股異樣的感覺漸漸升騰
起來,小腹里面似乎點燃起了一把火焰,灼燒的我渾身瘙癢難耐。以前,我總是
把姑媽當成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母親一樣,溫暖而
又柔和,她身上總是帶有一股像是母親一樣的乳香味道,我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原來姑媽還會有這樣的一面。她的唇齒之間帶著一股淡淡的紅酒香氣,還有一點
點檸檬的甘冽辛香,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新鮮出爐、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的點心。

  我幾乎就要忍受不住從身體里蓬勃而出的欲望了,太陽穴處青筋「突突」地
跳的兀自歡快,但不知怎麽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聲音沖著險些淪喪的我瘋
狂叫囂著:「清醒一點!」我猛地張開了眼睛,狠了狠心用力將姑媽從我身上扯
了下去,也沒多想什麽,拉著她就進去了衛生間,打開浴缸里的冷水水龍頭就將
她丟了進去。也不管她的胡亂撲騰,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她的四肢給按住了,讓冷
水一點點地漫上來。雖然催情藥這種東西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治,但是冷水浸泡的
話,我想多多少少可以緩解一點吧。一開始,姑媽還皺著眉頭,也不睜眼看我,
只一味地撲騰著身子,在水里不安分地扭動,仿佛很是痛苦。我口腔里還殘存著
一點紅酒的味道,看著她被水浸濕的白色裙子後面透出的一點風光,咬了咬牙別
開了眼睛。

  半晌,她逐漸安靜了下來,也不再撲騰,待我伸手在她靈臺上探了探的時候,
皮膚表面的溫度已經不再那麽高的駭人了。我松下一口氣,緩緩地往後撤了幾步,
靠著洗漱臺喘著粗氣,折騰了這麽半天,我先是出了一身薄汗,又被濺了一身水,
此時原本服帖硬挺的襯衫也濕了一大片,懶懶的貼在身上,有些微冷,頭發上被
水打濕了一層,模樣看起來甚是狼狽。不過好在姑媽的藥勁總算是下去了一點,
她面上的紅色逐漸褪去,表情也舒緩開來。又等了一會兒,我看著她面上漸漸有
點發青,嘴唇都凍的青紫,於是也不敢再耽擱時間,趕緊上前去將她整個人從浴
缸里撈了起來。姑媽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已經濕透,將她美妙嬌好的身材凸現的一
覽無余。我咬著牙別過眼去,從一旁扯下一條大浴巾,閉著眼三下五除二摸索著
將她身上的衣服脫了個幹凈,用浴巾裹得嚴嚴實實,然後送回了她房間。看著她
恬淡而安靜的睡顏,我不由得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來一股強烈的自責感。其實剛才
在姑媽摸到我的陰莖的時候,雖是隔了一層單薄布料的,但我的陰莖還是很敏銳
地感受到了這股溫柔的力量,霎時間蘇醒了過來,到現在都還堅硬的讓人難受。

  我扯了扯褲子,對於自己剛才已經冒頭了的邪惡想法感到無比羞愧。低頭看
了一眼,姑媽已經睡熟了,於是我趕緊回到浴室,將自己的衣裳全脫了個幹凈,
站在花灑下面將涼水開到最大,任憑冰冷的水柱肆無忌憚地敲打在我的身上。此
時再閉上眼時,腦海中出現的除了張語綺,還有姑媽,剛才給她脫衣服的時候,
我還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一些不該觸碰的敏感地帶,那溫熱光滑的觸感該死的就是
揮之不去,一直在我心頭回蕩飄搖著,惹得我心臟一陣一陣癢癢。

  我咬著牙,努力想要將小腹中上下竄動的邪火給壓下去。

  
                               【未完待續】
2019-5-25 12: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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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6)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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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20/02/05發表於:SexInSex


                              第十六章

  之後,我收拾好了客廳里的一片狼藉,將桌子上所有的飯菜全部給倒掉了,
我料想著姑媽醒來之後看見這些東西一定心里會很不好受吧。我瞧著都惡心,不
用多加思量也能想到,那個畜牲肯定是把催情藥下在了這些飯菜里。此時,一桌
精美的飯菜早已經悄然涼透,剩下的只是無情的諷刺罷了。

  我沒能等到姑媽醒來,給她留了一張紙條就匆匆收拾了一下離開了。然後給
我在警校的一些死黨打了電話,讓他們去替我收拾一下那個下藥的畜牲,無論他
是什麼人,動了在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姑媽,就得付出代價。

  下午回到公司,在大門口正好撞上了從里面風塵僕僕地走出來的張語綺,她
面上精致深邃的煙熏妝再也掩飾不住了那種強烈的疲憊感,整個人看起來似乎瞬
間蒼老了許多。我心臟一揪,趕忙走上前去:「那個…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張語綺聞聲擡頭,看到是我,又迅速地掃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上車
說。」

  「砰」的一聲,車門關閉了,她方才松下來一口氣,目光很凝重:「很不好,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在指向我,之前的保釋一旦被調查出來是走後門,後果就更嚴
重了。現在保釋已經撤銷,我還是個嫌疑人。」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失了聲,「那…那怎麼辦!」

  張語綺甚無力地搖搖頭,長發軟軟地散落在她單薄的肩胛骨上。我看著這個
早已經超負荷運轉到了疲憊不堪的地步的女人,感覺心臟一陣一陣疼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迅速流逝,我看著張語綺,明明我們的身體之間只有咫尺距
離,卻不知怎的給了我一種相隔萬里的感覺,好像她突然就生出了一雙翅膀,緩
慢地向著高處飛去了,而我卻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拼盡
全身力氣卻沒能擡起手臂去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怎麼辦…

  我將拳頭握的又緊了幾分,抿了抿唇,腦子中亂糟糟的一團沒有頭緒,最終
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再去警局問問看。」說話間,我才驀然發覺不知從什麼時
候開始我的掌心已然濕滑一片,涼薄的汗水涔涔滲出。

  張語綺窩在她的駕駛座里面,手上轉動方向盤的動作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沈著,
可是她整個身子看起來無比單薄瘦弱,面上顴骨高高聳起,眼窩深陷,化了濃濃
的煙熏妝的眼睛卻顯得十分無神,瞳孔深處的那股活潑而又神秘的波瀾也悄無聲
息地消失不見了。我看著這樣的一個她,感到無比心疼,仿佛胸腔里突然被人塞
進去了一只尖嘴猴腮的小白鼠,此時正上下翻騰著,搞得我完全沒了心思去集中
精力,整個大腦都被張語綺現在這個樣子給塞得滿滿的了。她那麼一個高傲倔強
的女人,突然間成了這般模樣,叫我怎麼能放心的下?

  我沒忍住,握了握衣角,語氣有些憤怒地說道:「就不能讓郭深幫忙救你嗎?
你為他做了那麼多!怎麼就不能讓他知道呢?!」最後一個字剛剛落地,張語綺
就突然猛地踩了一下剎車,轉過頭來看著我,漆黑的一雙眸子死死盯住我的臉,
表情是說不出的嚴峻冷漠。剛剛還在疾馳的車子被她這麼一下弄得突然停了下來,
雖然我系著安全帶,可整個身子還是跟隨著強大的慣性往前傾了一下,雖隔著幾
層衣服,可那股強大的幾乎要將我整個人都給甩出去的力量還是弄得我胸前驀地
疼了一下。我縮了縮脖子坐定,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擡手去輕輕揉了揉胸口
和腹部的肌肉。

  我尚且沒來得及從這陣子疼痛中回過神來,耳邊卻已然落下了一個清冷凜冽
的女聲:「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從你來給我當保鏢的第一天開始,我就
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些事情你心
里該有個分寸,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歷練,我差點就以為你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呢!你看看你自己剛才說的那些混賬話!」張語綺看起來特別生氣,她說話的聲
音雖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可我分明感覺得到,她整個人都被氣的微微顫抖起
來,兩頰的肌肉緊繃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可是被她很好地控制住了。

  我先是微微一楞怔,而後才後知後覺地面上紅熱起來。面前這個女人現在的
這個認真模樣,不像是我的雇主,或者說我的老板,怎麼說呢,反而像是我的長
輩正因為我反複犯同一件錯誤而指責我一樣,搞得好像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
孩子。我十分不喜歡這種被她輕視的感覺,卻也明白這幾句話我確實不該說,有
些事情自己在心里明白就好了,偏偏一定要說出來的話反而會傷了和氣,對於我
或者他人來說都不會有任何好處。可我就是忍不住。自從我來到張語綺身邊開始,
斷斷續續的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不管面對了怎麼樣的
困難,永遠都是張語綺孤身一人挺身而出前去解決,而郭深卻一直假借著那早就
已經痊愈了的槍傷躲在最後面當縮頭烏龜。我不能明白,她一個女人,不管再強
悍再精明,終究骨子里只是一個柔軟的、需要別人保護和關愛的女人啊,為什麼
偏偏就倔強成了這個樣子,不管遇見什麼事情都非得親自上陣去扛呢?一想到那
些郭深將張語綺壓在身下,兩人弄得整個別墅里都是旖旎春光和短促呻吟的情景,
我就覺得心頭一直窩著的那團無名火就噌噌地往腦門上竄過來,將我整個神誌都
燒的幾乎不剩什麼了。郭深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以及他那個猙獰的、略帶嘲笑和
諷刺的笑容,突然又出現在我腦海中,我一口氣卡在喉嚨里沒能上的來,頓時就
覺得心頭委屈和憤怒一起往上翻湧,我咬著一點嘴唇,雖然已經知道自己做的不
對,但還是倔強地添了句:「事實不是這樣嗎?」

  張語綺微微挑起一點眉毛,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我還是會頂撞她這麼一句,但
她很快地就反應了過來,兩條秀氣的眉毛擰成了疙瘩,語氣甚至比剛才還要再森
冷幾分:「現在是不是理論的時候,你搞不清楚嗎?這也要我告訴你?」

  她連續兩個疑問句拋出來,其實語氣是輕飄飄的,可我卻覺得,這不再是勸
誡,反而像是從她那兩片鮮艷欲滴的紅玫瑰般的嘴唇中「砰」的一聲吐出來的冰
渣子,裹著霜雪的森冷之氣,噗嗤噗嗤地紮進我的皮肉之中。

  原本與她相比起來,我就顯得十分幼稚,現在被她這麼一反問,我覺得更加
難受,羞恥和不甘一齊融化在血液里湧上心頭,隨著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被驅使著
流向我的全身各處、四肢百骸。我不動聲色地將衣角握了握,胸口的肌肉酸疼的
感覺還在,可與皮肉之下心臟的疼痛比起來,這也就算不得什麼了。我終於領悟
過來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是多麼的幼稚與不合時宜,畢竟是別人的事情,說到頭
來,我與張語綺只是相識一場罷了,她是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女王,是
能穿著高跟鞋徒手爬上東方明珠的女蜘蛛俠,是悄然在黑夜里姿意綻放的帶血的
紅玫瑰花,而我不過是個平凡人罷了,我們本就是從不同的起點發射出去的兩條
射線,註定不能平行,是我一時間產生了不該有的錯覺,竟天真至此,狂妄自大
地以為已經與她身處同一維度了,其實從來都沒有過,甚至不曾有過任何瓜葛,
這個交點之後,我與她的人生註定要分道揚鑣,此生恐怕都不會再相見了,就是
這樣的一個女人,這樣的一段本就不該產生的緣分,我究竟是在幹什麼呢?我在
糾結什麼呢?

  想到這里,我努力地將心頭泛起來的一陣酸楚波浪壓制了下去,十分勉強地
提起一邊唇角露出個笑臉來:「是我失態了,對不起。」雖然現在面前沒有鏡子,
但我依然能透過張語綺漆黑深邃的瞳孔看見我自己的臉,那麼可笑幼稚、醜態畢
露,帶著個簡直不能再難看的笑容。而張語綺即使是在現在這種艱難地處境之下,
也顯得很冷靜,依舊妝容整齊衣裳幹凈,除了面部微微有些憔悴之外,與我印象
中的她並無半分不同。

  我這句話落了地,就覺得喉嚨里迅速泛起了一股血腥氣,弄得我有些想吐,
於是我縮了縮脖子,將原本一直支撐著的筆直的身板松垮下去,癱在副駕駛上不
再吭聲。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就這麼變成一攤爛泥算了,想要的得不到,
偏偏喜歡上的也早已經名花有主,再一想到今天在家里發生的那一幕,我就覺得
異常煩躁。

  張語綺見我不說話,也沒再多說,扭了一下鑰匙繼續向前開著車。她會時不
時地透過後視鏡悄悄看一眼窩在副駕駛的那個孩子,看著他清亮的眸子沒有一絲
光彩的模樣,覺得心臟一陣鈍痛,但是她沒有說話,只是咬了咬牙,將手心里的
方向盤捏的又緊了幾分,努力控制著自己挪開視線去看著前面的路。現在擺在面
前的難題還很多,她心里比誰都明白,這不是個好時機,起碼現在還不能讓這個
孩子知道太多。張語綺又何嘗願意用這麼一個冰冷又憤怒的姿態去面對這個孩子,
只是看著他這個樣子,她心里著急啊!她太擔心如果不加以勸誡的話,萬一他到
了郭深那里,或者說其他人面前也像這樣說話不過腦子,到時候該怎麼辦!怕是
連自己都救不了他了。

  我並不知道張語綺此時心里在想什麼,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瞧見她半
張塗了脂粉的面頰,眉骨很立體,整個人在微弱的天光之下顯得柔和而又美好,
或許是因為有些疲憊的緣故,以至於給了我一種似乎她沒有以前那麼冷漠了的感
覺。

  之後的二十多分鐘里,我們兩個人就保持著這麼一種安靜的狀態沒再多說一
個字,車子到了一處我從未去過的地方,看起來像是一間公寓樓。我有些疑惑,
從來沒想過張語綺還會來這樣的不起眼的地方。但我還沒來得及將疑惑問出口,
張語綺已經動作麻利地解了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了,纖細的腰身「呼啦」一閃,
整個人就消失在了一個單元樓門口,我沒敢再楞著,把車門甩上之後趕緊跟著一
路小跑走了進去。

  張語綺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從包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錐子一樣又尖又
細的高跟鞋踩在光潔的木地板上,發出「噔噔」的響聲。我打量著這房間里的東
西,覺得似乎並不像是經常有人住的樣子,本想開口問問,但突然又想到剛才的
那一幕,於是麻利地噤了聲沒說話。張語綺拉開桌子前面的一個抽屜,從里面搬
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放下,把我叫過去:「來,你來看這些,這是公司這麼久以來
所有的財務報表複印件和股份利潤分配名單,全都清清楚楚,你再核查一遍,看
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有些驚訝,不由自主地說:「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怎麼應對他們誣陷你是綁
架犯的事嗎?」

  張語綺撇了我一眼,將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借著天光可以看到一點蝴蝶骨的
形狀。她十分冷靜地回答道:「與公司比起來,我的事不算什麼,現在這些東西
就是最要緊的,至於綁架案的事情,你不用再費心思了,我會處理好的。」

  公司公司…又是公司…

  說什麼公司最重要,公司還不是郭深的嗎?她這麼說,其實還不是想幫那個
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廢物守護住他的商業江山嗎?!

  我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將身體里沸騰的那股強大的灼熱感給壓制了下去,
悶著聲音道了聲:「知道了。」

  張語綺估計也沒聽我說話,她交代完自己想要交代的東西之後就埋頭開始翻
閱了,手指將那些雪白的紙片翻的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響聲,宛如正捧著一
把上下翻飛的白色蝴蝶。

  我看著她,半天沒有吭聲,默不作聲地假意抽出幾張紙心不在焉地翻看著,
但是心里被風暴般的妒忌和憤怒席卷著,以至於什麼都想不出來,那些數據在我
眼中想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一樣來回爬動著。與此同時,我在腦子里飛快地想著
對策。就現在這個局面看來,張語綺一門心思全是保住郭深的利益,甚至可以犧
牲自己不管不顧,但是張語綺可以這麼做,我不能。郭深對於我來說,只是個無
關緊要的人罷了,他的切身利益,或者說某種感受,實際上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完全不想也不屑於去考慮他的感受,現在我之所以站在這里,被迫親自行動著
去保護他的利益,全是為了面前這個快要把我逼瘋了的美麗女人。我陳海淩從來
都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我竟然也會落的這麼個可悲可笑可憐可嘆的下場,幫助自
己心愛的女人去救助她的男人,呵呵,這整件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應該都
十分諷刺吧。

  我們倆就這麼一直在這個房子里整理這些堆砌得像山一樣的文件,直到她的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打破了持續了幾個小時的安靜,將快要在這種沈默的氛
圍中窒息的我救了起來,張語綺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而顯得十分不快,兩條
秀氣的遠山眉微微皺起,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聽不出分毫其他情緒:
「餵?」

  我站得離她有幾米距離,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只能看見張語綺就保持著這
個表情靜靜地聽完了對方說話,然後道了聲「知道了」,就掛掉了電話,擡起頭
來看著我:「現在有點急事需要我去處理,你在這里接著整理,發現什麼問題就
記下來,動作要快,細心一點。」

  說著,手上已經麻利地將包拎了起來,邁著長腿往門口走去,我一急,心頭
莫名空虛了一下子,於是叫到:「哎…」話音未落,真正想說的話還不曾吐出半
個字來,張語綺人已經迅速閃出了門外,「砰」的一聲反手將厚厚的防盜門給關
上了,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我的喊聲。

  我覺得心頭憋著一口氣,憋得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有一股無名火順著
血液流淌蔓延開來。我低頭睨了一眼,瞧見手頭的這張文件右下角龍飛鳳舞的一
個簽字:郭深。不知怎的,現在一看見這個名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咬了咬牙,
也沒多想,手上猛地一用力,將那張寫了郭深名字的文件紙揉成了一團攥在手心
里,由於攥得太用力,我的五根手指骨節全部分明發白。

  我在心里唔了一唔,覺得那公司或者利益什麼的與我確實沒有半點關系,對
於我來說,張語綺才是那個最應該被保護的人。細細思量了一番之後,我真心實
意地覺得一個人在這屋子里看這些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的文件,還得確認郭深
的名字,這件事就足夠讓我窩火,但是張語綺涉嫌綁架這件事情我該怎麼辦呢?
怎麼樣才能處理的恰到好處又不會產生惡劣影響呢?其實之前我已經考慮過回警
局去看看備案,但是又想到非當事辦案人員不得查看相關人員具體事宜這麼一條
規定,頓時又沒了辦法。就這麼在孰是孰非中掙紮了大約有一刻鐘之後,我腦海
中突然閃過一個人:黎綺雯。


                                【未完待續】
2020-2-5 20: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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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臥底媽媽 (17) 作者:地獄蝴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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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臥底媽媽】


作者:地獄蝴蝶丸
2020/05/06發表於:sis


                17

  這個人的出現讓我一陣驚喜,如醍醐灌頂,霎時間茅塞頓開。對啊,我怎麽
早點沒能考慮到她呢!雖然上次在商場見得那一面弄得雙方都有些不愉快,而且
從她和張語綺兩個人的對話和動作之中,可以推測出來這二人從前一定有著某些
不一般的關系,絕對不可能會如同張語綺說的只是從前認識的人那麽簡單。且聽
張語綺說過,黎綺雯也是個警察,還有之前在公司和郭深家族里的那群老家夥吵
架的時候,我確實也分明地聽到了其中一個男人說過張語綺從前是個警察,不管
究竟是因為什麽隱瞞了這件事情,我都隱隱約約地察覺到這兩個女人應該有過一
些故事。對了,就是黎綺雯!

  霎時間,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個鯉魚打挺又恢複了精神,抓起外套就
跑了出去。反正張語綺現在也不在,我不想再在這里做這些只是為了郭深好的事
情了,我要去幫助我喜歡的女人。

  抱著這個想法,我給我從前在警校的一個鐵哥們打了個電話,請求他動用現
在手頭的關系很快地幫我查到了黎綺雯的手機號和家庭住址,以及別的一些詳細
資料,且我還了解到,黎綺雯這幾天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正在家里休假。這真是天
助我也。

  我飛快地打了個出租就往黎綺雯家的方向去了,因為太過心急,我覺得似乎
沒費什麽力氣就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黎綺雯家的門,我努力壓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盡量輕輕地敲了敲門,很快地,門被打開了。赤紅色的防盜門後面露出一張美艷
不可方物的臉龐來,正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模樣。我主動先笑了笑,低聲下氣地問
了個好:「黎警官你好。」

  黎綺雯似乎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捏著門把手,身子擋在門與玄關的縫隙之
間,沒有一點要讓我進去的意思,一雙眼睛將我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遭,有些
疑惑地開口問道:「你好……不過你是哪位?」黎綺雯雖平時在警局辦事極其雷
厲風行,是個比男警察還要彪悍幾分的女人,但一旦在家,往往就收拾的比較幹
凈隨意。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溫婉動人的感覺,不應該會一眼就被看出來是幹什
麽的才對,面前這個看起來很陽光的大男孩卻一下子就叫出了「黎警官」三個字,
說明還認得她,這倒讓黎綺雯有些微訝。

  我有些尷尬,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自己的語言,磕磕巴巴地說道:「
那個……我、我叫陳海淩,是xx派出所的警員,這是我的證件。」說著,我掏
出自己的警察證給她看了一眼。果然,黎綺雯眼神里的警惕味道立即就消除下去
了七八分,她微微點了點頭,往一側欠了一下身子,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明顯就親
切了不少:「找我有事嗎?」

  我抓抓頭發,不用看也知道,現在我面上肯定已經通紅一片了,連我自己都
能清晰地感覺到,耳根子的地方仿佛燃著了一把火。最終,為了節省時間,盡快
說明來意,我只好還是實話實說了:「哎……那個,其實我們之前見過的,就是
……在帝都商場里面,我是張小姐的保鏢……」見她依舊有些不明白,我咬了咬
牙,只好說得再清楚了點:「張語綺張小姐。」

  我本來就擔心她們二人之間會有什麽瓜葛,沒想到我這麽一說,黎綺雯真的
就變了臉色,原本上揚著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來,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你說你是誰的保鏢?!」

  我微訝,同時有些汗顏,沒想到還真的被我猜中了,看她這個模樣,今天這
事情估計不太好說。但我還是得規規矩矩地回答了下去:「其實是領導的命令,
要我去給張小姐當一段時間的貼身保鏢。」

  黎綺雯冷笑了一聲,微微挑起一點眉毛:「是嗎?!但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呢?」說著,就要作勢去關門。我慌張了一下,趕緊擡手用力將門抓住,往後使
勁一拉,同時慌慌張張的解釋道:「那天在商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今
天找您是真的有急事!張小姐……張小姐她這次真的攤上大麻煩了!」

  我這幾句話落了地,黎綺雯突然手上松了力氣,往後撤了一步,面無表情地
看著我,一雙眸子里看不出一點情緒:「進來吧。」

  她這個反應的前後反轉太大,倒是叫我有些猝不及防了。我楞怔了一下沒反
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剛才下了出租車,我幾乎是全程沒停一路以
最快的速度跑過來的,額頭上的汗水一層接著一層,後背的衣服已經死死地貼在
皮膚上了,粘膩得有些刺痛,現在又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東子,現在累的有些
不知所措。

  黎綺雯提拉著拖鞋,或許是察覺到我沒有跟上去,於是頓住了腳步,緩緩轉
過一點頭來,眸光中閃爍著冰涼如霜雪的寒光,語氣也是如同山上雪、樹上霜,
森冷入骨:「還楞著幹什麽,不想說事情了?」她最後兩個字尾音微微上揚,帶
著幾分調侃和諷刺的意味。

  我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關上門小步快走進去。房間里布置的很溫
馨,乍一看給人一種特別幸福的感覺,與她這個冰冷的表情和語氣有些格格不入。
一進門,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手足無措地站著,與我相比之下,黎綺雯就表
現得冷靜了很多,她先自己坐下,然後推過來一杯溫水,平靜道:「坐吧。」

  我低著頭挑挑選選弄了半天,最後有點別扭地扯了一個綠色的裹著小碎花布
的凳子坐下,有些局促地將那杯溫水捧進手心里,小聲地道了聲:「謝謝。」

  黎綺雯依舊眉眼無波,擺了擺手往後一靠,擺出個氣場很強勢的架子來: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們就直接進入主題吧,說吧,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

  我咽了一口口水,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這股冰冷如霜、強大異常的氣場讓我
覺得莫名有些虛弱,不得不說,這一瞬間我發自內心的覺得黎綺雯和張語綺還真
是有些相像。盡管我是個特別沒有眼色的人,當下也看得出這不是個什麽喝水的
好時機,於是放著面前那杯溫水沒敢動,有些晦澀地說:「張小姐她……現在遇
見了個大麻煩,我需要您的幫助。」

  黎綺雯挑挑眉毛,自顧自的從一旁拿起一杯淡褐色的茶水抿了一口,輕輕笑
了一聲:「她現在那麽厲害,又找了個能幹的男朋友,呼風喚雨的本事大著呢,
怎麽,能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連她都能困的住?再說了,我只不過是個平常的小
警察,也沒有太大本事,說什麽幫助不幫助的真是言重了。」

  她這個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我聽的有些難過,心臟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
攥住了,看來這件事情難辦已經成為了個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做一下最後的掙紮。我努力地提起個十分勉強的
笑臉來:「瞧您這話說的,哪是那麽回事兒啊。張小姐自己也說了,您應該會念
著從前與她的交情幫上一把的。」

  「是嗎?」黎綺雯雲淡風輕地放下杯子,又翹起了二郎腿,擺明了不相信我
所說的話,事實上張語綺當然沒有這麽說過,我扯這麽個謊話只不過是想搞得聽
起來親近一點罷了,沒想到還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硬著頭皮說了下去:「是……是啊,要不我今天也不能
直接就來找您您說是不是?」

  黎綺雯抿抿唇,狹長動人的丹鳳眼微微瞇了一點看著我:「那你說,究竟是
什麽事情。」

  我在腦子里飛快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盡量的將想要表達的意思用工整的
話語表述出來:「是這樣的,張小姐突然被人誣陷說涉嫌一起綁架案,但是她並
沒有做過,由於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所以我們的訴訟全都沒有效果,現在如果
再不能趕快反轉局面的話,張小姐就真的要被當成嫌疑人給抓走了,我們實在都
是沒有辦法,這才來向您求助的。」

  我自以為這一番話說的固然真情實意全在其中,卻沒有想到,黎綺雯聽完之
後,勾起一點唇角露出個略略有些諷刺的笑容來:「張語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可以摸著良心說與我並沒有半分關系,從前我也天真過,真以為能把一個倔強
到了極點的人給拉回來,可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有些人啊,她之所以深陷泥潭
無法自拔,那都是因為第一步是她自己邁進去的,沒有人強迫她,自己種下的因,
不管結出來的果子是甜還是苦,都沒有資格去質疑和抱怨,你我都是成年人了,
這點道理難道還要我提醒你嗎?」

  我怔了一下,聽黎綺雯這個意思,張語綺從前果真是個警察,且還是由於某
些原因一步一步墮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來的,以前黎綺雯也曾經伸手幫助過她,
卻沒有效果。但是我作為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對於她們兩個之間的往事
一無所知,單單憑借著這幾句話實在是想不到什麽,聽的雲里霧里。

  我試探性地妄圖爭取最後一絲生機:「但是前輩,我們做警察的,不管是什
麽人,我們要堅持的不都應該是還他人一個公道嗎?前輩作為一名有著多年經驗
的老人,對於我來說您就是老師了,晚輩剛剛做這一行,卻也明白這個道理,現
在張小姐正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我們應該盡力去幫助她、還她一個清白啊,不
是嗎?」

  黎綺雯看著面前這個據理力爭得面紅耳赤的男孩子,有些微訝,她沒想到自
己已經潑了那麽多冷水,這個孩子竟然還能堅持著說下去,也真是挺不容易的了。
這一下黎綺雯對他的印象倒是一下子改觀了許多,起碼比上次在商場強了,那個
時候她正在氣頭上,聽張語綺說什麽貼身保鏢,還以為是編出來的,實際上是張
語綺養的小白臉呢。不過,現在他這是在做什麽,和自己講警察該幹什麽嗎?

  那麽……警察究竟該幹什麽呢?

  黎綺雯盯著面前那大半杯褐色的茶水,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思緒仿佛變成了
一只小船,順著記憶的河流慢慢地滑到了從前的歲月。那時候,她和張語綺大約
也就是像這孩子一樣的年紀,剛剛進了警局,穿了一身整齊又精神的制服,對未
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後來的日子確實也是那樣的,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她們
興趣相投,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再往後,她們漸漸地都各自結婚了,
有了自己的家室,本以為是約定好了的一輩子的朋友,沒想到禍從天降,不知怎
麽回事張語綺家里就突然出了變故,她老公因公殉職,當時張語綺剛剛生完孩子,
身體還很虛弱,她擔心張語綺會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還主動去找了張語綺,
希望能給她一點幫助,沒想到,等自己過去的時候,卻被告知張語綺也已經不在
了,就這樣,許多年過去了,她真就以為張語綺當時是一時想不開才扔下自己尚
且不足月的兒子去自殺殉情了,還實打實地悲痛了好長時間。可她萬萬沒想到啊,
有生之年還能活著再見到張語綺一面,只是物是人非,這些年過去了,她幾乎是
一點都沒有改變,那張臉依舊五官精致,妝容得體,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身材
也前凸後翹,完全保持了少女般的模樣,只是旁邊的人變成了郭深——這個整個
帝都無人不知的黑幫老大。而昔日那個熱情飽滿、蓬勃洋溢的張語綺,也搖身一
變成了一朵帶刺的玫瑰花。

  她原本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可是張語綺那一次一次冷淡的面容,一句一句
冰涼的話語,就像一盆盆數九隆冬時節里的冷水澆頭而下,將她一腔熱情終於弄
得全部磨滅了,而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不再去操心張語綺的事情了,這個
孩子卻又突然跑了出來,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著,真讓她恍惚間仿佛透過這個孩子
看到了當初的那個天真的自己。

  思及此,黎綺雯涼涼的垂下意氣風發的眼角:「你為什麽就一定能夠保證張
語綺是無辜的呢?」

  我本來說的滿腔熱血沸騰,覺得自己慷慨激昂甚至很有道理,把自己都給感
動了,瞧見黎綺雯微微有些楞怔的模樣,還以為是要把黎綺雯給說動了,正準備
接著往下說的時候,沒想到卻聽見這麽一句,她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過於尖銳,
一下子把我給打懵了。

  我為什麽相信張語綺一定是無辜的……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突然泄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只原本膨脹的看起來珠圓玉潤的紙老虎突然被
針捅了一下,沒幾秒鐘就坍塌下去,成了一團爛紙。不知怎麽回事,心底竟無端
生出幾分沒來由的害怕來。對於這件事情,我一直是對張語綺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深信不疑的沒有錯,所以才能一直堅持著想要為她討回公道,可是現在被黎綺雯
這麽一說,我卻心慌起來。

  腦子里「嗡」的一響,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笨拙地出現,略略有些顫抖,好像
是舌頭打了結:「因為……」這兩個字一出口,我卻再也不能接著往下說下去了。
我該說什麽呢?捫心自問,我這麽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張語綺,其實大部分原因都
是出於我對她的愛,所以信任感是不必多說就油然而生的。可是現在當著黎綺雯
的面,這些話我不能說出來。

  我將手心里的那片衣角小心翼翼地握了又握,聲音顫抖的越來越明顯但還是
十分執拗地堅持著說道:「她不會的……」

  黎綺雯不做過多表情,只從牙縫之間擠出來一個輕輕的嗤笑,繼續問道: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她不會呢?你覺得自己很了解她嗎?」

  猛地一下,我怔在了原地,再發不出了一個音節。說的也是啊,我與張語綺
從見過第一面到現在,掰著手指頭數數日子,一共也不過才個把個月罷了,我這
麽相信她,是真以為自己很了解她嗎?

  我看著面前這個眉眼冷靜、平淡無波的女人,覺得自己仿佛是正看著一面鏡
子,黎綺雯字字句句問出來的問題,似乎全是從我內心深處發出來的,直擊我最
不敢面對的地方,仿佛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擊中了我整個身體里最最柔
軟的所在。

  是啊,其實直到現在為止,我對張語綺其實都並沒有什麽了解不是嗎?除了
知道她的姓名和一些基本情況之外,我還知道什麽呢?憑什麽就敢這麽狂妄自大
地說出這樣篤定的話呢?


                           【未完待續】
2020-5-6 21: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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