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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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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風雲 (16) 作者: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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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風雲】
作者:不加糖
2020/9/4首發於:sexinsex
第十六章
東方玥被關老二用鐵鏈拴住脖子,牽進了屋里。
她能感覺得到,男人已經是饑渴難耐,關門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門板又舊又破,無法把外面熱鬧的喧囂完全隔絕,不過關老二可管不了這麽
許多。
只要這會兒沒人來壞他的好事,就足夠了。
屋子里可說是家徒四壁。
關老二拉著東方玥穿過了空空蕩蕩的堂屋,直奔睡房。
里屋除了一把竹椅子和一張鐵床,也沒什麽別的東西了。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東方玥看著那臟兮兮的床褥,胃里一陣陣犯
惡心。
「打今天起,你就是我女人,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關老二一邊說,一邊把栓東方玥脖子的鐵鏈鎖到墻頭的一個掛鉤上。
「嗚~ 」
「現在給老子滾到床上去!」
關老二伸手過來攬東方玥的身子,女人下意識一躲,老頭一把抓空,猛一個
趔趄差點栽倒。
「他媽的」關老二罵道「找死啊!」
他抬手在東方玥繃得緊緊的屁股蛋子上「啪」一聲,重重拍了個巴掌。
「嗚哼哼~ 」
東方玥吃痛,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過來!」
老頭惡狠狠地拽著鏈子,女人失了重心,朝前跌去,半個人側倒在了床上。
關老二騰出手來,攏過東方玥一雙絲襪玉腿,打開了腳踝上的腳鐐。
「咚」
沈重的黑鐵腳鐐扔到墻角。
東方玥半臥著,雙腳被高高抬起。
老頭撫摸著女人那穿了殘破肉色絲襪的大腿,眼珠子都快盯出血來了。
他上上下下又是看又是摸又是聞,怎麽都玩不夠。
擺弄了一會兒,老頭輕輕摘掉東方玥腳上的紅色繡鞋。
一雙線條柔美,散發著溫熱暖香,被絲襪包裹的勻稱玉足立刻呈現在眼前。
近在咫尺,關老二幾乎看呆了,半晌,才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把自己黑
黃油膩的臟臉深深埋進這對尤物之中摩挲,貪婪地吮吸著女人微酸的襪蓮芬芳。
「嗚~ 」
東方玥的心里仿佛生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但雙手尚被紅繩反綁得結結實實,
她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關老二將女人的絲襪玉足把玩了一番,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他蹭掉老舊的布鞋,爬上床,房間里立刻彌散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趴下,老實點兒!」
「嗚!」
「臭婆娘欠收拾,老子得好好給你緊緊皮」
「嗚嗚~ 」
東方玥左躲右閃,兩人在床上亂作一團,但由於脖子上掛著鏈子,女人終究
還是被關老二收拾妥帖。
她的手腳被誇張地拉開,整個人呈一個大字,仰面躺在床上。
身上的衣裙被全部剝掉,堆在床腳,東方玥渾身上下唯一的織物,就是那雙
已經破敗不堪的肉色褲襪——這段時間她所承受暴行的見證者。
鐵架子床不大,本來用來綁東方玥雙手的紅繩被關老二分成幾段,以綁縛和
固定女人的四肢。
分開後的繩子更短了,所以老頭綁得也很緊,一會兒工夫東方玥的手腳就全
麻了。
她的雙腿被迫打開,早已飽受摧殘的性器毫不遮掩地裸露著,紅腫的陰唇仿
佛在控訴著什麽。
關老二顧不了這些。
此刻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了一個點上。
「嗚——嗚——」
看著眼前的東方玥無助地蠕動,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傳入耳中,關老二舔了舔
嘴唇,喘著粗氣,顫抖的雙手一顆一顆解開了褂子上的紐扣。
一墻之隔的院子外,看熱鬧的人群還未散去,大家七嘴八舌,指指點點。
畢竟關老二買來的媳婦那臉蛋兒和身段是有目共睹,自然是少不了說道說道。
有羨慕的,也有酸的。
但歸根到底,都是感嘆,這關老二真是走了狗屎運,老了老了,還有這麽一
副桃花命。
「我說,你們家里都沒活是怎麽的,散了散了趕緊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村長嚷嚷著,把人往外趕。
「村長,我們這是擔心關老二他身子骨受不住,怕出事兒在這兒守著呢」
「就是就是,他這把歲數經不起幾下折騰,別玩兒脫了力,咱們在這兒還能
有個人送他去衛生所,是不是」
幾個青年後生嬉皮笑臉的說。
「滾滾滾!」
村長脫下鞋底板做了個要扔的姿勢,把幾個楞頭青趕跑了。
他罵罵咧咧丟鞋到地上,伸腳往里穿,回頭看看關老二臥房里拉得嚴嚴實實
的窗簾,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思。
東方玥悠悠醒轉過來,覺得昏昏沈沈的,恍然如夢。
從窗簾的縫隙可以看到,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手腳都沒有知覺,她下意識想翻個身,隨即發現一點都動不了。
回憶瞬間占據了大腦。
她想起來了,自己是被人販子賣給了一個老頭,並且已經被對方……
身體知覺開始恢複,下體很快傳來明顯的腫脹和不適感。
東方玥費勁地抬起頭,往自己下身看去。
只見平坦的小腹傾斜著,一驚之下,很快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她的屁股下面,被墊了個枕頭。
脹痛的下身,感覺黏糊糊潮汲汲的,甚至有什麽液體正順著陰道口往下淌著,
仿佛被灌滿溢出了一般。
「哦不——」
東方玥心里絕望地喊著。
她意識到老頭對自己做了什麽,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抽泣聲從口中傳出來,全都變成了含糊的嗚咽。
「我跟你說,這可是好東西,材料不好搞到呢」
有男人的說話聲飄過,不太清晰,似乎是堂屋那邊的方向。
東方玥努力揚起頭看了看周圍。
屋里沒有點燈,烏漆墨黑的,但至少能看出來,關老二不在睡房里。
「我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試呢,這不你正好能用上,算是六哥我給你娶媳婦兒
隨的禮啦」
遠處有條狗吠了起來,接下來的對話東方玥沒聽清。不過很快,一個黑影就
進了屋。
「嗚~ 」
東方玥的手腳一點知覺都沒有,她呻吟了一下,希望對方能起點惻隱之心,
把自己松開休息休息。
黑影點起了桌上的煤油燈,房間里總算有了些亮光。
燈火把關老二本就瘦削的影子在墻上拉的更長,說不出的怪異。
「你醒啦」
老頭瞅了她一眼,將臟兮兮的玻璃燈罩罩上。
他只穿了件坎肩和一條黑色的粗布褲子,褲腳挽到小腿,好像剛剛下床一般。
「村長這狗東西,總算知道辦點人事兒了」
他嘟囔著,把一瓶東西放到窗邊的桌子上。
下午的時候,還沒有這張桌子,可能是剛搬進來。
東方玥一看,那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瓶,大約是二鍋頭被撕了商標紙,里面裝
著大半瓶琥珀色的液體,底下還沈著些東西,一截拇指長短的人參貼在瓶壁上。
「平常摳摳索索的,咋今天這麽大方」
關老二用牙把瓶口的橡膠塞咬掉,房間里頓時彌漫開一股混雜著藥材和酒精
的濃烈怪味。
老頭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拿手背一抹嘴。
「別說,這藥酒還真有點兒意思」
他另一只手抓了抓褲襠,又猛灌了幾口,這才把酒瓶放下,哼著小調爬上了
床。
東方玥感到他騎在自己上面的身體熱得發燙。
關老二瞇縫著充血的三角眼:「咱們接著幹」
他把墊在東方玥腰肢下面的枕頭擺了擺正。
「快點兒給我老關——嗝——生個大胖兒子,哦不對,一個哪兒夠,咱們生
他媽的十個!」
「嗚——嗚嗚——」
在東方玥痛苦的嗚咽聲中,一根又硬又燙的東西蠻不講理地頂進了她的身體。
「嗚嗚嗚嗚~ 」
「喔——噢——」
關老二悶悶的吼了一聲。
鐵架床吱吱嘎嘎發出了不堪重負卻有節奏的響聲。
關老二是村里有名的懶漢,又是五保戶,平常也不幹活,全靠一個遠房的侄
子接濟度日,隔三差五往他這兒送袋面,送點兒菜之類。
而他買了個漂亮的城里媳婦這事兒,一夜之間把整個壩頭村的人全給驚著了。
第二天一早,侄子就興沖沖提了酒煙來拍關老二家的門。
明著是送點東西,私底下順便再看看這位新嬸嬸,畢竟昨天場面混亂人又多,
沒瞅上幾眼,現在借著機會,近水樓臺。
侄子想著,拍門的力氣就重了。
「砰砰砰」
他拍了好一陣,卻沒有人來應門。
轉念一想,樂了。
關老二打了大半輩子的老光棍,一下娶了這麽個仙女模樣的媳婦,那還不得
加班加點連夜趕工?
早上起不來也是正常。
想到這位新嬸娘,侄子的腦海里立馬幻化出一個誘人的玉體斜躺在炕上。
雖然昨天只見了一面,但東方玥卻已經在他心頭留下揮之不去的印象。
侄子想了想,左右看看沒有旁人,便壯起膽子伸手去推門。
關老二家他常來常往,自然知道那扇破舊木門上的鎖頭早就糟了,稍微用點
力一推就開。
由於關老二是個懶漢,又是家徒四壁,所以盡管侄子提醒過他很多次,他都
懶得修,反正就算來個賊,也翻不出幾件像樣的東西來。
門應聲打開,侄子邁步往里走,反身關門,進了院子。
他邊走邊喊。
「二叔,二叔?」
沒人答應。
屋門一樣沒鎖,關老二沒這習慣,也是一推就開。
堂屋里空蕩蕩靜悄悄。
「二叔啊?我是三兒」
侄子探頭探腦進去。
一抬眼就看見屋角邊睡房的門簾下面,躺著一只紅色的繡鞋。
昨天新嬸子的絲襪小腳上頭,穿的就是這鞋。
他悄悄走過去,伸手摸過來,輕輕放到鼻前聞了聞,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
無地飄進他的鼻孔中。
侄子閉上眼忘情地深深吸著鞋窩里的氣味,幻想著自己仿佛捧著嬸子的那只
秀美玉足。
嗅了幾下,一個念頭陡然閃過。
鞋在人在,但是自己喊了半天,關老二卻沒答應,很可能……那不就是說……
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不禁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朝門簾里頭喊。
「叔?你在里面嗎?叔啊,我可進來了啊」
侄子說完,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一挑門簾,進了睡房。
東方玥渾渾噩噩中好像聽到有人說話,她強撐著睜開眼,只見關老二光著上
半身躺在自己身邊。
他的臉朝著床外側,看不到,不知是不是醒著。
不過有人喊叔,關老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想必是睡著了。
東方玥渾身上下又酸又痛,手腳毫無知覺。
她輕輕地「嗚嗚」了兩下,想叫醒身旁的老頭,想對方能心軟把自己解開一
會兒,還想上廁所。
門簾忽然一挑,有個陌生的男人彎腰進來了,正和東方玥四目相對。
來人先是一怔,然後有些尷尬地笑笑。
「叔……你在啊,我以為你……你在咋也不回個聲呢你看這事兒鬧的……」
男人一邊說一邊挪動步子走近,眼神不停朝東方玥瞟。
但是剛走兩步他的神情就不對了。
「叔……叔你……你怎麽了這是?」
東方玥看到他一臉震驚地湊上來,伸手到關老二的臉上。
幾秒種後——
「啪!」
男人手上拎的袋子散落在地,自己也一屁股坐倒。
他慌慌張張站起來,表情驚愕仿佛是見了鬼一樣。
起身時,無意中伸手抓了一把床單,結果拉扯之下,床單被拽了下來。
關老二的身子還壓在被單上,這麽一折騰,老頭一歪,人直挺挺栽了下去,
不料卻是腿腳擱在床上,腦袋沖地,硬邦邦地架著。
「死、死、死人了……死人了……」
男人語無倫次了幾句,連滾帶爬踉踉蹌蹌往外跑。
「死——人——啦——」
很快,他淒厲的喊聲就從外面傳來。
東方玥這邊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眼見關老二的身子又僵又硬,顯然早就已
經死透了。
她的頭皮麻了。
想到自己整個後半夜都在跟一具屍體同床,東方玥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不留神底下一熱,尿了炕。
村里的治安隊很快就來了。
島上沒有派出所,所有的違法亂紀事件都由治安隊處理。
上到偷人耕牛,下到幾毛錢一把的骰子,治安隊都管,權利很大。
現任治安隊長,是村長的妹夫。
連襟兩個一文一武,是島上的實權階級。
治安隊長四十出頭,黑臉膛,長的很精神。
此刻,在村頭的空地上,關老二被放進擔架里,擱在一棵已經枯死的老槐樹
下。
他赤裸的身子蓋著草席,露出的腦袋上面,兩眼沖血,駭人地瞪著天。
而另一邊,東方玥被胡亂套了件麻布上衣,拇指粗的繩子在她身上捆了一個
標準的五花大綁,勾勒出豐滿又凹凸有致的身條。
麻布上衣顯然是男人穿的,下擺挺長,遮到了東方玥的大腿,不過里面沒有
穿褲子,連內褲都沒有。
唯一的所在,依然是那雙殘破的肉色連褲絲襪。
可憐的女人嘴里被塞進了一團破布,外面用布條勒住防止吐出。
她就這樣被捆著身子,堵著嘴巴,在屍體邊跪著,兩只小腳都沒有穿鞋,沾
滿塵土的絲襪足底朝上,隱隱透出嫩紅的腳心。
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村民們七嘴八舌指指點點。
「村長來了村長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眾人立刻就平靜下來。
人群里讓出一條路,村長背著手,慢慢走進來,後面跟著一臉嚴肅的治安隊
長。
「鄉親們,事情查清楚了」
村長抽著鼻子站到關老二的屍體後頭,對大家說。
「剛才,村里衛生所的大夫已經檢查過了,他關老二,是力竭,脫陽而死」
人群「哄」地一下就炸了。
「騷貨」
「婊子」
「狐貍精」
咒罵聲不停的傳來。
東方玥垂著臉。
「啪」
一團泥巴飛來,不偏不倚正打在她頭上。
東方玥晃了一下,差點跌倒,腦袋嗡嗡作響。
立刻有幾個婦女跟風,撿起地上的泥塊朝東方玥扔了過來。
「打死這個狐貍精!」
「對,打死她!陪葬!」
幾個男人紛紛喝斥住了自家女人。
想必無論如何,陪葬東方玥都不會是男人們願意接受的結果。
「大家靜一靜」村長止住了眼看著越來越混亂的場面,「這事兒吶,是他關
老二自不量力,怨不得別人,但是他婆娘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個女人,
在洞房里就把丈夫給克死了,必是大兇之命,要是處理不好,整個村子都會受牽
連」
眾人面面相覷。
「把她沈江!」
一個女人突兀地喊道。
「啪——」
她話音剛落,就挨了一巴掌。
「閉嘴!倒黴娘們兒,丟人現眼」他丈夫惡狠狠地罵著。
「村長,您說該怎麽辦?」有人把話挑明了問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來了個瘟神,我們也總有辦法」村長摸著
下巴上的胡茬,瞇起眼睛說,「按祖宗歷法,要將她關入祠堂驅邪,七七四十九
天以後,再找個八字相合的男人收了她,方能保全村子平安」
東方玥聽在耳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
「嗚~ 嗚嗚~ 」
她一邊大聲呼喊,一邊搖頭。
人群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治安隊長抄起手下一名隊員掛在腰上,用來集合村民的銅鑼。
「哐哐哐!」
猛敲三下。
「安靜!」
眾人立刻就住了口。
看得出來,大家都很怕他。
「村長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咱們就照著做,要不然村子出了什麽事情,誰來
負責?」
治安隊長板著臉環顧眾人。
「誰有意見?」
鴉雀無聲。
「那就這麽辦,你,你,找口棺材,把關老二埋到山上去,你,你,還有你,
把他的婆娘抬到祠堂去」村長背著手指點江山。
忽然,他的聲音讓東方玥想起了什麽。
仿佛迷霧中閃過的一絲微光,短暫卻清晰。
她記起,關老二昨晚說起過,他喝得藥酒,是村長連夜特意上門給他送來的。
前後聯系,東方玥驀然抬起頭,見到的是村長那一臉油膩的笑容。
「嗚!嗚嗚嗚!嗚嗚!」
有人過來拽東方玥的胳膊,女人死命地掙紮。
這是一個陰謀。
她必須要讓所有人知道,關老二的死,是村長的一個陰謀!
可是嘴巴被塞得嚴嚴實實,又緊緊勒住,根本發不出聲來,她的反抗只會讓
更多人當樂子看。
「還不老實,抬著她,遊村一圈!」
東方玥身上的繩子被人解開,可還沒等她掙脫,四肢就給人死死按住了。
幾名壯漢人手一個,把女人的胳膊腿拉扯開,然後一使勁,東方玥的身子就
騰了空。
「嗚!嗚嗚~ 」
他們把女人高高舉過肩頭,一雙穿著肉色絲襪的臟兮兮的腳丫子在半空中徒
勞地亂蹬。
「走嘞——」
「嗚嗚嗚嗚——」
東方玥望著頭頂刺目的青天白日,心如死灰。
黃昏時分,被折騰得不成人樣的東方玥,軟軟地醒轉。
她發現自己被吊了起來。
嘴依舊被堵得死死的,身上也還套著那件粗糙的麻衣。
村民們用竹子做成一個工字型的支架,她雙手被迫打開,捆綁在上方橫竹的
兩端,豎型的竹子固定軀幹,下方的橫竹兩頭綁著自己的腳踝。
她早已不堪重負的身子再次被綁成一個大字。
架子被吊起來懸空著,東方玥找不到平衡,像個輕薄的木偶,隨風慢慢旋轉。
陡然間,一只手從她身後托住了支架。
隨即,東方玥耳邊傳來了村長的淫笑。
「小美人,現在,你可歸我了,嘿嘿嘿嘿嘿……」
「嗚?嗚嗚~ 」
東方玥被關入祠堂的第一天,村長留守了通宵,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疲憊地
回家。
緊跟著治安隊長就來接班了。
他也在祠堂里溜溜忙了一整天。
治安隊原本安排了兩個民兵在祠堂外看守,但大多數時候,站崗的卻只有一
人。
從第四天開始,不時有男性村民找上門來,給守衛的塞點東西,煙酒或者錢,
之類,然後便一抹腳溜進那兩扇沈重的祠堂大門里去。
到了第六天,東方玥滿腦子的念頭,就是去死。
這幾天晚上,她都被囚禁在一個掛起的木籠之中。
籠子很小,狹長,她在里面連腰都不能彎,更別說休息了。
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一點一滴地,把女人逼向絕境。
黑暗中,有一雙手穿過了籠子,解開勒嘴的布條,抽出嘴里臟兮兮的布團,
緊接著,一束手電光打到臉上。
東方玥無力地躲過臉去,喃喃地說「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不要
再折磨我了……」
「小……小玥?」
一個激動到顫抖的聲音輕輕的說道。
「讓我死——嗯?」
東方玥呆住了。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不正是她魂牽夢繞的丈夫?
「小玥?真的是你!你怎麽——」
那聲音激動得無以複加。
「誌……永?你、你是來救我了嗎?」
東方玥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你怎麽才來啊……你……嗚嗚……」
女人泣不成聲。
「噓,輕點,別驚動他們,我馬上救你出來!」
東方玥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
她看清了,真的是自己丈夫。
恍如隔世。
任誌永把小手電咬在嘴里,掏出一把軍刀,用力把木籠的榫頭撬開,這才掀
開籠蓋子,小心翼翼將東方玥抱出來,隨手割斷了捆綁妻子手腳的麻繩。
夫妻兩人抱頭痛哭,無聲落淚。
好一陣功夫,東方玥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些。
「誌永,你是怎麽找到這里的?」
「說來話長,總之我是偷偷潛入進來的,我已經找好路了,我們現在就逃出
島去」
「好……不對,我不能一走了之,這里有命案,村長弄死了一條人命」
「放心,我帶你離開這里,回去以後,我們一定回來找他們算賬,我知道…
…這島上沒一個好人!」
任誌永的牙根咬得死死的。
月光被雲遮掩著,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好,你在我就放心了……」
東方玥小鳥依人般依偎著丈夫。
任誌永脫下自己的夾克衫給妻子披上。
兩人攙扶著,走出祠堂大門。
東方玥看到門口臺階上躺著兩個人,忍不住「嘶」了一聲。
「放心,他們只是昏過去了」任誌永說,「來,小心,走這邊」
月色朦朧。
兩人在一片樹林里穿梭。
東方玥的腿軟得厲害。
她已經好幾天沒走路了。
所幸地上被多年積累的落葉鋪了厚厚一層,光著的絲襪腳踩上去倒不是很痛。
「快,就在前面不遠了,再堅持一下,我的小船就藏在岸邊」
任誌永看出妻子已經走不動了,他停下腳步,憐愛地摟著妻子,撫摸她的後
背。
「我們馬上就能逃出去了——」
「哪兒跑!」
一聲厲喝。
霎時間火光四起,二三十個強壯的男人仿佛從天而降,手持火把包圍了他們。
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雙手叉腰,從樹後閃出來,黝黑的臉膛被火焰照得發紅。
「早就發現你的船了,所以特意在這條必經之路上守著你這個賊,沒想到,
你個王八羔子要偷的竟然是這麽個東西」
任誌永輕輕在妻子耳邊說了句「別怕,有我在」
他站起身來,臨危不懼。
「壩頭村的情況我了解過,你就是這里的治安隊長?我是西州市刑警大隊隊
長,任誌永」
說罷,任誌永從衣兜里掏出警官證,朝四面亮了亮。
「什麽玩意兒,看不清」
治安隊長不耐煩的說。
任誌永走上一步,把東西遞過去。
對方剛伸手接過,任誌永就被兩個人推開了。
他立刻抬起雙手,表明自己沒有攻擊的意圖。
治安隊長拿著任誌永的證件胡亂翻開看了看,徑直舉到火把上點著了。
「你!」
男人將手上已經燒成一團的警官證扔到地上,用腳把火踩滅。
「現在你什麽都不是了」
「你的膽子可太大了,竟然敢燒國家工作人員的證件」
「呸」
治安隊長吐了口唾沫。
「什麽狗屁證件,在這地方,我說你是賊,你他媽就是賊,天王老子來了也
沒用」
「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
「弟兄們,把人給我拿下!」
三五個村民圍攏了上來,面相不善。
任誌永摸出了軍刀緊緊攥在手里。
「小玥你快走,這里我來應付!」
「我不走!」
「快走!」
「哪兒跑!」
場面亂做一團,任誌永揮舞著利刃,用身體護住妻子往岸邊退去,可還沒等
東方玥逃出幾步,就被治安隊長趕上,抬手一巴掌打倒在地。
「呀!」
「小玥!」
和多人纏鬥的任誌永忍不住回過頭,大喊一聲。
他話音未落,後背便重重挨了一棍子。
「嗚哇!」
任誌永整個人翻轉了一百八十度,一個跟頭栽倒,手上唯一的武器飛了出去。
軍刀落進一堆枯草中,被一只手撿起。
「還有兇器,這就叫證據,偷竊不成行兇傷人,是個硬茬」
治安隊長一步一步逼近。
在他身側,東方玥被一個民兵從後面捂住嘴巴,卡著脖子,推了過來。
「嗚嗚!嗚嗚~ 」女人想喊喊不出。
任誌永支撐著站起身,後脊梁上卻又挨了重重一棍。
「啊!」他面朝下倒了下去。
這回一時半會兒很難爬起來了。
治安隊長走到近前,示意手下把男人的右臂拉直,用腳踩住。
他接過遞來的木棍,高高舉起,照著任誌永的胳膊狠狠敲下去。
「嗚哇啊——」
長長的慘叫回蕩在樹林中。
「唔——唔——嗚嗚——」
東方玥像瘋了一樣扭著身子,兩三個人慌忙七手八腳按捺住她。
「打斷胳膊,就不用怕他拿刀了,懂嗎?都學著點」
治安隊長把棍子扔給手下。
「全部捆起來!抬回去!」
「是!」
壩頭村歷來封閉。
外人闖島,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盡管已是深夜,治安隊和村委還是立刻召開了全村大會,地點依然在村口老
槐樹前的那塊空地。
短短幾天功夫,東方玥已經第二次在這里被公審了。
夫妻倆人被捆成駟馬倒攢蹄,用竹竿挑著,掛在架子上,嘴里塞滿了破布。
東方玥事後回憶,只記得當時那滿眼炫目的火光,眾人的咒罵聲,唾液,泥
巴,和自己的淚水。
任誌永頭破血流,早已經沒了意識。
公審最終的結果,她東方玥,雖已嫁入壩頭村關老二家為妻,卻不守婦道,
串通外人闖島意欲出逃,要被扒光關進牲口籠在村口懸吊三天示眾,警以為戒。
而任誌永的罪名是偷竊,並且妄圖行兇傷害治安隊長和隊員,罪大惡極。
懲罰是致命的。
東方玥眼睜睜地看著丈夫被憤怒的村民用鏟子,鎬把和木棍活活打死。
翌日。
晨曦的陽光悠悠灑落,和過往並無不同。
在村頭老槐樹左側粗壯的枝幹上,一個已經氣絕的男人被麻繩套脖子吊著。
另一邊,掛了個圓形的竹籠。
籠子里蜷縮著近乎一絲不掛,僅穿著半截破破爛爛肉色連褲絲襪的女子。
她披頭散發,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眼如死灰。
一只綠豆蠅,從屍體醬紫色的手背上飛起,繞了三圈,最後停在了女人沾著
泥汙和淚痕的臉頰上。
女人毫無反應,仿佛一具抽離了靈魂的軀殼,神色中,滿是無望。
蒼蠅搓了搓後腿,振翅而飛,越過枯皺的樹梢。
遠處灰色的江面上,幾個黑點在快速移動。
一隊警用快艇載著數十名荷槍實彈的武警,正向島上趕來。
東方玥獲救以後,幾乎休息了整整一年。
甚至曾經一度抑郁自殺。
而給事情帶來轉機的,恰恰是彭齊銘。
在營救小隊登島以後,看到槍,那些暴民立刻就老實了,解救過程沒有碰到
一絲困難。
但是死了一個現役高級警員,這事兒怎麽也不可能作罷。
島上的男丁近乎全被收監。
時值九三年嚴打,彭齊銘費了點手段,凡是被核實侵犯過東方玥的人,全部
槍斃;凡是被核實參與毆打和殺害任誌永的人,全部槍斃。
其余人也大多是發配勞改的結局。
壩頭村的青壯年幾乎全部被抽幹,此後人口也就日漸稀少,慢慢荒廢了。
而東方玥也因為彭齊銘的做法,在今後的幾十年里死心塌地的跟隨著他。
這聲老領導一喊就又喊了二十多年。
彭齊銘從公墓出來,坐在自己座駕的後排,望著窗外。
灰白的天際一片蕭瑟。
老頭的思緒不覺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什麽?不可能!」任誌永拍案而起。
「誌永,這是上頭的意思,我也覺得你最好回避一下」
彭齊銘的眼前煙霧繚繞。
桌上的煙灰缸里塞滿了香煙屁股。
「絕對不可能!彭局,別說這本來就是我跟的案子,現在小玥和小龔下落不
明,我怎麽可能撤出?」
「上面擔心,因為東方和你的關系,會影響到你的判斷」
「這是什麽意思?您呢?您也這麽看嗎?」
彭齊銘把煙頭摁滅,嘆了口氣,抬起頭,直視對方。
「我問你,馬三是怎麽死的?」
「這……」
任誌永一下就卡殼了。
「你有多久沒睡覺了?」彭齊銘接著問。
「……我不困」
「事實是,誌永,你有些失控了,讓你撤出來,是保護你」
「我……我……我只是想救出小玥……」
任誌永雙手伏案,頭低了下去。
「誌永,你要相信組織相信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有了線索,很快就
會把東方救回來的」
任誌永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射出精亮的光。
「您是說,已經有了小玥的下落?」
彭齊銘咽了口唾沫。
「是的」他勉強點了點頭,「你別去找情報科那些人,不要逼他們犯錯誤」
「好,彭局,我不去問他們,就請你直接告訴我,小玥在哪兒?」
「……你懂規矩,行動前計劃是嚴禁泄露的,這麽多年刑警你白當了嗎?」
「什麽時候行動?」
「……說實話,上頭還沒批準」
「什麽!」
任誌永蹦了起來。
「小玥她每多一分鐘都會有生命危險,為什麽不批準!」
他幾乎要揪上彭齊銘的衣領了。
「放肆!」
彭齊銘一把推開他。
「你冷靜點!」
任誌永跌坐回椅子上,頹唐地癱軟著。
彭齊銘嘆了口氣。
「那些人你是知道的,搞政治比什麽都起勁,辦正事,效率像烏龜爬」
「那……小玥怎麽辦?」
任誌永用力撓頭發,近乎崩潰。
彭齊銘轉過身,盯著窗外。
「作為上司,我希望你回去,等消息」他頓了頓,「但是作為你們夫妻的朋
友,我倒是希望你去做一些,我們不能做的事情」
任誌永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
彭齊銘的嘴唇動了幾下。
任誌永轉身就走。
「慢著」
彭齊銘叫住他。
「你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去,你必須把槍留下」
任誌永楞了楞,隨即點點頭,表示認可。
他掏出配槍,雙手放到局長辦公桌上。
「彭局,你的大恩大德,我任誌永,永世不忘」
彭齊銘沒說話,移開了目光。
任誌永朝他鞠了個躬,推門而去。
彭齊銘從煙盒里抽出一根點著,呼了一口,喃喃說道:「這輩子報不了,就
下輩子吧」
「叮鈴鈴——」
電話響了。
彭齊銘接起來。
「彭局」
是秘書打來的。
「鄰省的同誌打電話來問,聯合營救行動的時間表」
彭齊銘深吸一口氣,淡淡地回答:「不著急,明天再說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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