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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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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紀前傳:冰峰魔戀】(78)作者:vfgg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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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紀前傳:冰峰魔戀】(78)
作者:vfgg2008
*** *** *** ***
第七十八章舊事重提
在彌漫著黑煙和大火的房間裏,牆紙已被火燒的卷曲,帶著一點一點的火星
從牆壁上脫落下來,兩罐液化氣油罐默默的躺在地上,一個火星落下來滴在液化
罐的走表上,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
正在熟睡中的少年被一陣刺鼻的煙味嗆醒了。少年睜開眼,黑色的濃煙已彌
漫了整個空間,不時還有淡淡的火星冒出。少年如夢初醒,激地坐直了身子,一
股股的煙不停的被吸到他的喉嚨和肺裏,他趕忙捂住嘴,憋住一口大氣,全身裹
著被子光著腳向屋外跑去,緊閉著的房門已被燒得變了形,少年一腳踹開了門,
沖向了客廳。
一陣滾燙的熱氣迎面撲來,客廳早已經被燒得滿目瘡痍。天花闆上火焰從上
往下的仿佛傾瀉著,木質的座椅闆凳兀自的燃燒著,被燒得還剩一半的沙發發出
一陣塑料燃燒的特有的酸臭,地毯就像是一個大火盆,幾乎整個屋子都沒落腳的
地方,整個場景就像是一個燃燒的煉獄。
從走廊到門口隻有短短十來米的路,但這條路此刻卻好像永遠走不到頭,少
年用手捂住口鼻,艱難地在大火中前行著,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大火所
吞噬,他不停的咳嗽,搖搖欲墜,眼皮也越來越沈重……終於他走到了大門口,
正準備拿脖子上挂著的鑰匙開門時,一聲巨響從房間那頭傳來,液化氣油罐爆炸
了。
在少年昏過去的最後一刻,他看到滿天洶湧的火焰帶著滾燙的氣息鋪天蓋地
而來,他的全身,他的周圍,他的世界,全都是紫紅色的火焰……
從噩夢中驚醒,餘新倏地翻身坐了起來。窗外依然是漆黑的,在夜幕的籠罩
之下,床頭櫃上鬧鍾的指針在發著微弱的螢光。他定了定神,覺得背上涼飕飕的,
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他伸手打開了床頭燈,看了看鍾,現在是淩晨四點半。餘新掀開了被子,看
到妻子石冰蘭正蜷縮四肢,頭枕手臂,像條母狗一樣在自己的腳邊睡熟,嘴角還
挂著幸福的笑容,他輕手輕腳地給妻子墊了一塊枕頭然後下了床。
在床邊的雙層搖籃裏的兩個小女嬰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紅唇嘟著,發出一
聲聲輕輕的呼喚,可愛極了。餘新苦笑一聲,走到浴室裏草草的沖了個澡,然後
換了一套幹淨的內衣褲,披上一件睡衣,靜悄悄地離開了臥室。
穿過走廊,餘新步入書房,打開了電腦。他坐在靠椅上,敲擊了幾下鍵盤,
然後戴上耳機,兩隻眼睛開始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握著鼠標的手時不時還按一
下左鍵。餘新正在看的,或者說現在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是石冰蘭與餘棠在
密室中見面的監控錄像。
這件事發生在大年初二。那是一個沒有霧霾的早晨,濃厚的性臭味,淩亂的
床鋪,散亂丟著的衛生紙,臥室內一片狼藉的亂象無聲地訴說著餘新與石冰蘭二
人徹夜的瘋狂。
照例恭順地送走丈夫後,石冰蘭沒有著急收拾臥室的爛攤子,而是回到一樓
大廳,在落地鍾旁邊的牆壁上輕輕敲擊了三下,隻聽「呼隆」一聲,落地鍾突然
緩緩地向一旁自動移開,露出了一個隱密的入口。
入口內是一條灰暗的甬道,粗糙的混凝土構成了它的四周牆壁,石冰蘭走了
大約有快一百米,在一道厚重的鐵閘門前停下了腳步。按下閘門旁的按鈕,大門
緩緩打開,她大跨步地走了進去……
沈沈黑暗中,餘棠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怦怦地絕望跳動。她全身上
下隻披了一件絨毛睡袍,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蜷縮在沙發上,兩隻大眼睛怔怔的
發著呆。
忽然,不知什麽地方傳來「哔」的一聲輕響。雖然輕得若有若無,但還是被
她異常敏感的神經捕捉到了。餘棠緊張地轉著頭在黑暗中搜尋。四周黑的伸手不
見五指,什麽也看不到,但她能本能地感覺,那沈沈黑暗中隱藏著什麽兇惡的猛
獸。
搜尋良久,她看的眼睛都酸了,終於在頭頂發現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紅色閃光。
她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就在此時,餘棠感到身後傳來輕微的「咔嚓咔嚓」的聲
響。她一驚忙轉頭去看,驚覺茫茫黑暗中倏然現出一絲亮色。接著那亮色迅速擴
大,她聽見了女人高跟鞋蹬地的聲音。
餘棠猛然意識到,那是一扇門,門開了,有人進來了,她的心猛地緊縮,下
意識地抽動四肢,馬上卻又頹然地放棄了,轉過臉讓濃密的秀發遮住自己煞白的
臉龐。
刷地一下,屋裏頓時亮如白晝。門開處,一個脖子上戴著紅色項圈,全身赤
裸,腳蹬紅色高跟鞋的女人走了進來,隨著她前行的步伐,胸前一對大如香瓜又
十分挺拔的乳房不注地上下搖擺著,乳頭上挂著的金色圓環也隨之搖晃個不停,
她就以這樣的姿態走到了餘棠的面前。
「餘小姐,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
聽到女人和善溫柔的聲音,餘棠微微一愣,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睛,透過散
亂的發絲,一個稱得上天姿國色卻又面容憔悴,胸部比自己的還要再豐滿許多,
而且全身赤裸裝扮怪異如母狗似的女人映入她的眼簾。
「你……你是誰?你爲什麽會在這裏?」
餘棠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但一下又想不起來。僅從這女
人屈辱而下賤的母狗裝扮看,她似乎也跟自己一樣,是被歹徒綁架的受害者,連
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的穿。
女人的眼裏閃過一絲悲色,坐到了餘棠的身邊,苦笑道:「以前,有人說我
是『F 市第一警花』,後來,有人說我是『變態色魔』誕生的罪魁禍首,再後來,
我就成了這副下賤的樣子,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呢?」
一個名字出現在了餘棠的腦海裏,餘棠腦子裏記憶的閘門突然間打開了,她
記起了惡魔面目扭曲的臉龐,她記起了自己發了瘋一樣想要殺了惡魔爲阿成報仇,
她甚至記起了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那句話:「阿力,我……我先回去休息了,你
趕快送她走,趕快送走!」自那以後,她的記憶就是一片空白了,這中間過了多
長時間,她是怎麽被送到這裏來的,餘棠全都不知道。
餘棠腦子裏記憶的閘門突然間打開了,她記起了惡魔面目扭曲的臉龐,她記
起了自己發了瘋一樣想要殺了惡魔爲阿成報仇,她甚至記起了在失去意識前聽到
的那句話:「阿力,我……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趕快送她走,趕快送走!」自那
以後,她的記憶就是一片空白了,這中間過了多長時間,她是怎麽被送到這裏來
的,餘棠全都不知道。
剛醒來時,餘棠頭疼劇烈,眼冒金星,四肢乏力,連站都站不穩當,幸好發
現了放在茶幾上的餅幹,牛奶和午餐肉。狼吞虎咽的吃完這些救命的食物後,她
的大腦才重新開始運轉,於是她蜷縮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面,開始苦苦思索自己
爲何在這裏,接著她無意間發現了有人在監控自己,最後這個女人來了,她的記
憶也全都回來了。
現在想來,那些食物和身上披著的睡衣肯定也是她拿來的,也許她真的是來
幫自己的,可是餘棠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石冰蘭家喻戶曉的精悍英武的形象與眼前
這個自憐自艾的光屁股女人對上號。據她所知,大名鼎鼎的前「第一警花」在其
前夫,也就是「變態色魔」蘇忠平葬身火海後沒幾個月,就嫁給了在美國相識的
F 市富商餘某,從此便從公衆的視線之內消失了。
這女人若是石冰蘭,那她現在一定是在富商餘某的家中,那惡魔在強迫她拍
照時,也曾說要把自己賣一個高價的話,想到這裏,餘棠心頭猛地一動,她恍然
大悟,明白了一切。
——天哪,是餘某!是餘某把石冰蘭搞成這個樣子,是餘某花錢讓那個惡魔
綁架了我,我完了,我要被他……
餘棠蒼白的俏臉上驚懼之色驟然而起,加之她一直沈默不語,石冰蘭再次主
動開口道:「餘小姐,我在這裏是因爲我嫁給了一個惡魔,他騙了我,騙了警察,
騙了媒體,騙了所有人,我嫁給他以後,才知道他和我的前夫一樣是個心理變態,
我曾想要逃出去,但我失敗了,他夜夜都折磨我,虐待我,奸淫我,我是他的洩
欲工具,我是給他生孩子的機器,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
石冰蘭沈默了,餘棠卻小聲抽泣起來。石冰蘭悲挽的自白讓她想到了自己之
前的遭遇,她被迫像狗一樣吃飯睡覺,連一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有,她還不得已和
另外一個自甘墮落的女人「學習」怎麽給男人口交,爲了救羅成一命不顧禮儀廉
恥,和那自甘墮落的女人一同爲羅成口交,盡管那惡魔沒有奪走她的貞操,但已
被人羞辱至此,有沒有失身又有什麽區別呢?反正她現在已經是個髒女人,壞女
人,配不上任何一個男人了。
最令餘棠感到傷心的還是羅成的死。惡魔殘忍的殺害了羅成,還用羅成死不
瞑目的頭顱折磨她,甚至當著她的面吃了羅成的男性生殖器,而她卻什麽也做不
了,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拼盡全力想要殺了惡魔爲羅成報仇也以失敗告終。所
以,餘棠聽到石冰蘭的話是那樣的感同身受,絲毫沒有察覺到石冰蘭不敢與她對
視的眼神,反而在不知不覺間放下了對和自己「同病相憐」的石冰蘭的戒備之心。
餘棠的情感變化盡收石冰蘭眼底,她抓住時機,輕輕地握住了餘棠的手,石
冰蘭在眼眶中強忍沒有滾落的淚珠顫動了餘棠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心弦,淚眼婆娑
的餘棠猛地撲進了石冰蘭的懷抱裏。
石冰蘭開始還有些驚訝,但馬上就張手抱住了懷裏的餘棠,伸手拍著餘棠的
後背,似乎也在借此安撫自己躁動的內心,「餘小姐,想哭就哭出來吧,老是憋
在心裏會憋壞身體的。」
餘棠趴在石冰蘭的肩膀上開始放聲大哭起來,善良單純的她已把剛見面不過
一小時的石冰蘭當成了至親,似乎要在這個「同病相憐」的大姐姐溫暖的懷裏把
這些天來的痛楚全都發洩出來一樣,直到淚水把石冰蘭的肩膀上打濕了一片,才
哽咽著止住悲聲。
石冰蘭也被餘棠哭的「傷心」起來,抱著她流淚自責道:「餘小姐,這些都
是我的錯,都怪我沒有看清餘新的真面目,連累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餘棠抹了抹眼睛,脫出了石冰蘭的懷抱,淚眼朦朦的咬著嘴唇道:「請你不
要再自責了,是我沒聽爸爸的話才被人綁架的,是那個惡魔害死了羅成,這一切
都不是你的錯,石姐,我可以叫你石姐嗎?」
石冰蘭聞言長長的歎了口氣,「已經好久都沒人叫我『石姐』了。」沈吟片
刻,她語帶歉疚地道:「你想叫我什麽都可以,可唯獨『石姐』這兩個字我擔不
起,是我親手把你送進這間密室的,是我背著餘新雇兇綁架你的,是我一手把你
害成這樣的,你恨我吧,這樣我心裏還會好受一些……」
餘棠木然了,她難以置信的呆坐著,半天才喃喃道:「是你,是你讓那惡魔
綁架我的,我不明白,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也是個女人啊,我與你無怨無仇,
你爲什麽要這麽對我,你不是警察嗎,警察怎麽會害人……」
石冰蘭尴尬的張了張嘴,遲疑半響才幽幽地歎道:「我……我也是不得已才
那樣做的,那個人答應會想辦法把餘新抓起來,我隻好按照他的指示偷偷聯係綁
匪,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看到你以後我就後悔了……」
餘棠抽著鼻子拼命搖頭,「後悔,你現在說你後悔了?」她扇了石冰蘭一巴
掌,嘴唇顫抖著喊道:「你後悔了羅成就能活過來嗎,你後悔了那個惡魔就會死
掉嗎,你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受折磨我就沒受折磨嗎,
我恨你,我恨你死了,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石冰蘭驚訝的看著眼前情緒激動地餘棠,她口中頻繁提到的「羅成」似乎是
愛人之類的存在,但這人並非她的未婚夫周公子,看來餘棠是個單純善良,把愛
情看得高於一切的柔中帶剛的女人。
石冰蘭心裏有了主意,隻見她一把抓住了餘棠的手,讓那雙手掐住了自己的
脖子,決然說:「我是個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我罪該萬死,你殺我了吧,這樣
我也就解脫了……」餘棠的手掐得越來越緊,石冰蘭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可她忽
然遲疑了一瞬,然後把手松開了。
刹然間,密室中的兩個女人眼裏含著淚四目對視,誰也不說話,半響,她們
一起抱頭痛哭起來,不過兩人的心境此時卻大不相同。石冰蘭看到餘棠現在的表
情,知道自己的情感攻勢已經起到作用,既爲丈夫今後的計劃做好了準備,又可
以給神秘人交差,因而她的心裏有種松口氣的如釋重負感,淚水也是喜極而泣産
生的。
餘棠卻完全是悲從中來,她再次想起了「死」這個沈重的選擇,隻有死才能
了斷一切紛擾,與心愛的羅成在天堂重聚,她無法原諒石冰蘭卻又同情她的遭遇,
她想要爲羅成報仇卻又沒有勇氣狠下殺手,她哭得不知所謂,眼淚卻止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從開始的放聲嚎啕漸漸變成了傷心的低聲抽泣,終於,
餘棠兩眼紅紅的止住了悲聲,橫下心咬咬牙,目光決絕的對石冰蘭說:「你現在
就殺了我吧,我甯願死也不願再受辱了!」
石冰蘭愣了一下,隨即理解了餘棠內心的起伏,轉而溫柔地撫著她的後背,
勸慰道:「餘小姐,我不會讓你去尋死的,更不會如你所願的殺了你,因爲你這
樣白白死掉,殺害羅先生的人還是會繼續殘害像你我這樣的女人!我既然能把你
帶來,也就一定能把你安全送回你的父親身邊,我自己做的錯事,我自己一定會
去贖罪的。」
餘棠猛地推開了石冰蘭,雙手捂住臉,淚眼從指縫裏滴落下來,「不要在說
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是你,我不想也不會抓壞蛋,我隻想和我所愛的男人相
守一生一世,但你卻讓那個惡魔從我手裏奪走了他,你讓我死吧,我求求你,讓
我死吧……」
「對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對不起……」
石冰蘭深深地歎了口氣,用十分複雜的眼光看了一眼餘棠,隨後一語不發的
站起身,徑直向密室盡頭的一扇小門走去,餘棠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目送
著石冰蘭漸行漸遠,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完了監控錄像,餘新回臥室的路上有了尿意,一進門就蹑手蹑腳地往衛生
間去,一開門,就撞見了妻子石冰蘭,隻看她把身子壓得很低,屁股高高高翹起,
頭與手掌齊平貼在地上,正在靜候著自己的主人。
正所謂孤枕難眠,餘新下床沒多久,石冰蘭就醒了。雖然她與餘新結婚才不
到一個月,但心思缜密的石冰蘭自從回到餘新身邊以來,早已把丈夫的生活習慣
摸得一清二楚,每一夜丈夫都會在相對固定的時間裏下床解手。
今夜,心思缜密的石冰蘭注意到了其中的異樣之處,餘新開了床頭燈,而在
此之前男人從沒開過床頭燈,加之自己竟然枕著枕頭,丈夫去哪幹什麽去了答案
顯而易見。因此,她便學著成人電影裏那些溫馴的性奴人妻一樣,自覺地在衛生
間等待丈夫使用作爲便器的自己。
推門而入,餘新發現妻子低身貼地的跪在門口,疑惑不解得問:「冰奴?你
在這呆著幹什麽,怎麽不睡覺?」
石冰蘭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偷偷把屁股翹得更高了一些,柔聲細語道:「主
人,奴婢起身看到您不在,所以在衛生間裏等著您回來,好方便伺候您如廁。」
餘新嘶啞的笑了一聲,一屁股坐到坐便器上,朝妻子招招手道:「過來伺候,
老子還要拉屎呢!」
石冰蘭臉一紅,微微擡起頭偷瞄了丈夫一眼,全無反感的神態,反而眼波流
轉,嬌媚萬分地搖著大奶子,晃著大屁股爬到了丈夫的胯間,一口含住了那根毀
掉了她的一切,又賜予了她新生活,讓她夜夜欲仙欲死的肉棒。
餘新得意地摸了摸妻子的頭,促狹一笑,尿關放開,在她的豔唇香舌間小起
便來。當臭烘烘的尿液一滴不剩地被妻子全部吞下後,餘新把肉棒拔了出來,長
舒了一口氣道:「張嘴,冰奴,主人要給洗洗你的髒嘴巴。」石冰蘭伸舌風情萬
種地舔了舔嘴唇,聽話地把嘴張到了最大。
餘新隨手拿起一個裝滿殺菌液的小瓶子,把一個小刷子放在裏面沾滿了,接
著把那刷子塞進了妻子的嘴裏,一邊粗暴地捅刷,一邊用嘶啞的聲音道:「當初,
王宇那小子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了,結果呢,老子強奸你虐待你,老子殺了你的前
夫,老子殺了你的姐姐,你還是乖乖地做了老子的性奴,心甘情願地被老子操,
夜夜喝老子的尿,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全世界最賤的大奶淫婦?」
石冰蘭現在根本騰不出口回答丈夫輕賤她的問題,隻好發出「嗯嗯」兩聲以
回應丈夫。餘新顯然並不在乎石冰蘭的反應,拉完屎後,他打開了自動沖洗器,
洗幹淨了自己的屁股,然後也不用毛巾擦幹,直接把屁股湊到了妻子的嘴前,命
令道:「舔幹淨了。」
石冰蘭一雙水靈的美目哀怨地看著丈夫的屁股,小聲嘀咕道:「隻要能讓主
人開心,奴婢什麽都願意做,隻求主人不要抛棄奴婢,讓奴婢一輩子都做您的性
奴。」說完後,她得而舌尖伸進了股間,開始悉心地舔弄起來……
***************
「17號!葉勝軍!提審!」
隨著一聲暴喝,囚室裏的燈茲啦一聲亮了,忽然出現的強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於是一邊眯著眼睛,一邊緩緩的從床上坐起身來。
牢門隨即被打開,走進兩個獄警,一個手裏拿著手铐腳鐐與電警棍,另一個
手裏拿著文件夾。
「還不趕緊把老子放了去!」葉勝軍擡眼輕蔑的看了兩個獄警一眼,對他們
的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你他媽的還把自己當老大呢!我叫你再橫!橫!我電死你!」隨著那個站
在旁邊獄警的一聲怒吼,通電的警棍劈頭蓋臉的向葉勝軍的腦袋上砸去。
「別打了,任局和餘廳還等著他呢!」拿著警棍的獄警打了十數下,蹲在地
上給葉勝軍戴腳鐐的獄警完成工作後,出言制止了那個獄警。
葉勝軍已是四進宮了,電棍可沒少吃,這點皮肉之苦根本奈何不了他,聽聞
餘棠的廳長父親要親自提審他,馬上自覺伸出手配合他們給自己戴上枷鎖。
「我告訴你,等會兒見了省上領導老實交待,要不然你可就沒命出去了,哼
——!給我起來,走——」那獄警罵了他一句,然後一把抓著葉勝軍的胳膊拎起
來,使大力氣把他推出了牢門。
葉勝軍臉上挂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拖著腳鏈順著走廊向審訊室走去,心裏頭
打著算盤。
打年輕起,葉勝軍便跟著孫德富打江山了,槍林彈雨中數次死裏逃生,什麽
大風大浪沒見過,對什麽局長廳長的官僚根本不放在眼裏,唯獨對石冰蘭恨得咬
牙切齒。
兩年前,這巨乳女警借著「變態色魔案」害死了對他恩重如山的孫德富,而
且還在醫院槍戰中擊斃了與他有過命交情的丁超,這個在孫東出國後被孫德富指
定爲接班人的結拜兄弟,事情發生時葉勝軍正在外省運毒,所以僥幸躲過了警方
對孫家幫成員的大搜捕,聽聞此事後,他在外省蟄伏了一段時間才重回F 市。
彼時的孫家幫已是昨日黃花,孫德富及其指定的接班人丁超都死了,少主孫
東背負著通緝令又滯留在美國,群龍無首的孫家幫無人主持大局,從前被收編的
小幫派紛紛趁此機會卷錢自立門戶,用於走私和販毒的公司資金被凍結面臨破産,
控制的娛樂場所也全部被警方查封,可以說是山窮水盡,近乎快要關門大吉了。
這時,葉勝軍站了出來,他看不下去孫德富創立的一切就這樣死掉,他更咽
不下去石冰蘭害死了孫德富和丁超的這口惡氣,於是他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暫
時穩住還未脫離孫家幫的堂口,親自拜訪在大搜捕行動前主動與孫家幫劃清界限
的劉東來等人,邀請孫德富時期的元老重回總堂主持幫中事務,同時又在總堂裏
安插了幾位自己的小弟做頭領以鞏固勢力,終於,在葉勝軍的不懈努力下,孫家
幫死灰複燃了,盡管其勢力已大不如前。
正當葉勝軍秣兵曆馬準備向這個害死孫德富和丁超的巨乳女警報仇時,石冰
蘭竟然失蹤了。多方打聽,葉勝軍才知曉了個大概,這巨乳女警原來是被「變態
色魔」給捉去做性奴了,葉勝軍派人四處尋找「變態色魔」,想要從那色魔手裏
把石冰蘭買來,逼其當幫中公妓來爲孫德富和丁超報仇,可卻總也找不到那色魔
在哪裏藏身,後來王公館大火,「變態色魔案」結案,石冰蘭留下一封信遠走他
鄉,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久前石冰蘭突然現身,穿著「裸體婚紗」嫁給了資助孫家幫的富豪餘新,
葉勝軍礙於情面,本打算在綁架餘棠這票後下手的,萬沒想到還沒動手,他就先
被警察抓住了。
過去三天裏,他的腦子裏充滿了疑問,警方是如何知曉自己綁架了餘棠,還
有那個白潔到底安的是何居心,又是怎麽向警方通風報信的……葉勝軍把一切都
重頭想過,終於看明白了一切,對石冰蘭的恨意也更加濃烈了。
王宇一個年紀輕輕就當上刑警的有爲之輩,怎麽會被刑警總局掃地出門?餘
新一個纨绔子弟,與孫德富素不相識,爲何要給孫氏企業注資幫助孫家幫度過難
關?一個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女人一擲千金,真是隻是爲了得到餘大小姐那張漂
亮的臉蛋和圓鼓鼓的大奶子嗎?
顯然,這些人的反常舉動背後都與石冰蘭有關係。王宇是石冰蘭以前的下屬,
餘新是石冰蘭的新婚丈夫,餘棠是石冰蘭新婚丈夫餘新的侄女,那個美國女人也
肯定與石冰蘭認識,否則不可能知道餘棠的存在。
綁架餘棠這單生意事前參與策劃與實施的人不超過十個,除了王宇以外都是
跟隨他多年的老班子了,孫德富被捕的時候他們都沒背叛自己,這時候出賣他的
可能性極小,既知曉內情,又具備出賣動機的隻有王宇一人,還有那個騷貨白潔,
不管她是不是羅成那小子的前女友,她都是王宇用來麻痹自己的美人計,她肯定
是在去九仙山的路上給警察報信的,這也就不難解釋王宇單獨安排人送白潔進山
了。
葉勝軍一度爲自己之前的疏忽大意而氣惱不已,他若是早一點發現這些對自
己處心積慮的算計,王宇早就被他抛屍大海了,他更不會被抓進拘留所裏被小小
的獄警嘲弄。可他想不明白的是,石冰蘭明明已經嫁給富商餘新做了貴婦人,連
李天明和任霞都對孫家幫不管不問,石冰蘭這樣做不是貓哭耗子多管閑事嗎?
當這個其實並不存在的問題出現在葉勝軍的腦子裏後,他是絞盡腦汁,不知
死了多少腦細胞,自以爲找到了問題的答案,那便是石冰蘭也是被其新婚丈夫餘
新所利用的對象,胸大無腦的石冰蘭根本設計不出這一係列缜密的陷阱,餘新這
個回國才三年多就已經壟斷了全省近半醫院醫藥采購市場的精明商人才是主謀。
餘新與孫德富素不相識,卻在孫氏企業最危難的時刻主動找到他施以援手,
看起來好似是挽救危局,實則是借此控制孫家幫的財源孫氏企業,從而染指走私
販毒人口買賣等黑道生意,現在自己被捕入獄,王宇定然已奪權,餘新隻需利用
王宇對石冰蘭愚蠢的感情,就能輕而易舉的操縱王宇做任何事,餘新想要的是整
個孫家幫,石冰蘭這大奶婊子害死了孫德富和丁超還不夠,現在又聯合餘新想要
奪走他傾盡家財重建的孫家幫,是可忍孰不可忍,葉勝軍暗下決心,等他離開這
鬼地方之後,馬上就會把這些個處心積慮謀害自己的男男女女們卻全都殺掉。
作爲一個四進宮的累犯,葉勝軍早已把刑法典銘記於心,比不少警察都要知
法懂法多了,警方在電視上公開宣稱是他綁架了餘棠,把他抓來以後又一遍遍審
問他餘棠現身在何處,看起來似乎他們並沒有掌握能直接給他定罪的證據,隻要
在拘留期限到達前警方依舊沒有證據,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拘留所,重新奪
回屬於他的一切。
然而,目前警方控訴他的還有一個對白潔非法監禁和強奸的罪名,如果這兩
項罪行被認定了,他自然要重回鐵山監獄再蹲上個幾年,這些全都是餘新算計好
的,而餘棠那位做廳長的父親和立功心切的新任局長任霞肯定會拿這個事情大做
文章,輕易是不會放了他的,哪怕他們沒有證據。
面臨這般危險的境地,葉勝軍倒是心有成竹了,他自認爲警方絕不可能掌握
到可以證明他綁架餘棠的證據,因爲他根本就沒在犯罪現場留下任何痕迹,這可
是他基本的職業素養,眼下他隻需要用拖字訣就可以了。
任霞也好,餘廳長也罷,他們定然不會以什麽非法監禁或強奸來他給他定罪,
他們還想著要從他的嘴竅出來餘大小姐的下落呢,警方肯定要再次對孫家幫展開
圍剿行動,他在拘留所裏反而安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到這件事徹底
平息,他自會安然無恙的走出拘留所,再次成爲孫家幫的救世主!正因爲如此,
走在去往審訊室的路上,葉勝軍根本不擔心任何事情,滿臉挂著得意又囂張的笑
容。
「到了。」兩名獄警壓著葉勝軍進了審訊室,他被一把按在了木椅上。
慘白的燈光影影綽綽的照射在布滿劃痕的牆壁上,上面的青苔散發著瘆人的
淡綠,再加上彌漫四周的黴味,這一切使得這間仿佛太平間一樣的審訊室足以使
任何身處其中的硬漢不寒而栗。
在葉勝軍的對面坐著三個人,正中間是身體略微發福的餘連文,左側的是陽
剛氣十足的任霞,右側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小夥。任霞面無表情,正職業性的整
理著警服,餘連文咬牙切齒的看著葉勝軍,像是要吃了他一樣,年輕小夥則低頭
默記著審訊筆錄。
「姓名?」任霞用最波瀾不驚的問話開了場。
「大屁股,你他媽的問了多少遍了,老子再給你說最後一遍,老子叫葉勝軍,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葉老大!」
「性別?」
「诶呀,我說你他媽是不是眼瞎啊,怎麽,還要老子脫褲子讓你看是男是女
啊?」
葉勝軍滿臉憤懑,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狐假虎威的警察。他知道餘連
文現在是求著自己而不是自己求著餘廳長,故而專門說出這樣的話來刺激餘連文。
果然,隻聽「啪」的一聲,餘連文把錄音筆往桌子上一砸,「葉勝軍,你他
媽的以爲你是誰,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弄死你!」說著餘連文就往葉勝軍這邊就
走來。
「你要是敢打老子一下,老子就告你刑訊逼供!」葉勝軍撒開嗓子大喊大叫,
論及對審訊的了解,刑警總局裏很多警察都不見得比他清楚,這麽一威脅,餘連
文果然憋紅著臉又坐回了原位。
目視此景,任霞湊到餘連文身邊,耳語道:「餘廳,您不要著急,人都在這
兒了。」餘連文聽罷,搖搖頭,看著任霞,示意其繼續審訊,他本人則端起茶杯,
當甩手掌櫃了。
任霞站起身,一陣淡淡的香味飄到葉勝軍鼻子裏,他嗅了嗅,隨口罵道:
「還局長呢,我看你這老不正經的騷貨是搖著屁股當上的吧,哈哈哈!」
突然,「叭」的一下,一個硬硬的夾紙張的木闆砸到了他的頭上,葉勝軍剛
要破口大罵,那個木闆的一角就抵在他的嘴裏,葉勝軍怒視著對面的任霞,鼻子
上喘著粗氣,任霞連咬牙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任霞把胳膊握在胸前,冷笑一聲道:「葉勝軍,我問什麽,你就回答什麽,
你再廢話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再也說不出來話,懂了嗎?」
葉勝軍用力用力搖晃著禿頭,想從木闆的壓制下掙脫,卻發現承受的力量越
來越大,嘴角都快被撐破了,隻好點點頭。趁任霞把木闆收回轉身之際,葉勝軍
再次大叫起來:「你們說老子綁架餘棠,還說老子強奸白潔,你們給老子聽好了,
這些事情老子一件事也沒幹過,別把屎盆子往老子身上扣,有本事你們就拿出證
據來證明啊!」
「呵呵,嗓門挺大嘛,接著喊,怎麽啞了,要不要喝口水再喊啊!」餘連文
十分滿意任霞拷問的手段,坐在對面悠閑的翹著二郎腿,看到他拙劣的表演心裏
暗爽不已。
「餘棠現在在哪?」任霞對葉勝軍的叫囂視而不見,坐如泰山自顧自得開始
了正常的審訊流程,葉勝軍咧嘴一笑,晃著腦袋說:「不知道!」
「你這混蛋!」餘連文見葉勝軍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裝傻充愣,坐不住了,怒
吼道:「快點說!你把餘棠到底藏在哪裏了,藏在哪裏了!」說罷,餘連文怒氣
沖沖,揮起拳頭就要朝葉勝軍臉上打。
任霞輕而易舉的攔住餘連文的拳頭,冷言道:「你以爲我們沒證據就敢抓你
進來?今天是你主動交待犯罪行爲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成立立功情節你還能寬
大處理,你若是消極抵抗,那我整治你的辦法可還多著呢。」
葉勝軍神色未動,心裏卻轉了幾十個圈,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又該如
何?可他轉念一望餘連文,馬上就放心了,任霞的上司都拿自己沒辦法,她一個
小小的局長也不過是故作鎮定來哄騙他主動開口的,不理會就是了。
「葉勝軍,隻要你老實交待出餘棠小姐的下落,我會向上級申請考慮對你從
輕處罰的。」
葉勝軍心神一定,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望著任霞美麗而充滿希冀的眼睛說:
「哦,我還可以戴罪立功是吧?隻可惜,你們的算盤打錯了。實話告訴你,大屁
股局長,你們說的那個叫餘棠的,我從沒見過,她在哪我更是無從得知。我人都
在這兒了,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葉勝軍,你可要——」餘連文提高音量強壓住任霞的問話,道:「好,好,
好你個混球,嘴可真嚴實。」任霞一個勁把餘連文往回拉,但餘連文的拳頭此時
已經落到了葉勝軍的臉上,留下一個紅色的印記。
餘連文怒極反笑,死盯著葉勝軍的眼睛說:「我再問你一次,說還是不說?」
「餘大廳長,我真就知道這麽多,進來三天我能交代都交代了,讓您一個大
領導這麽上心,那個叫餘棠的,不會是您的親閨女吧?唉,真是家門不幸啊,我
有罪,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國家,您看您把我抓起來解氣,就抓起來吧,就是不
知道啊,那小姑娘什麽時候能回來,哈哈哈!」
不等葉勝軍把話說完,餘連文面紅耳赤,氣沖沖的就摔門而去了,隻剩下葉
勝軍歡暢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響。餘連文不曾想到這葉勝軍竟是如此老奸
巨猾,他原以爲他這個廳長親自審問能有所突破,可葉勝軍抓住警方沒有確切的
證據的把柄,死活就是不開口,對於葉勝軍他真是又恨又氣,看見他那囂張的氣
焰,對自己說話不敬的態度,實在是氣不過也鬥不過,幹脆一摔門,走了。
任霞仍保持著鎮定,拿起對講機低聲嘀咕了幾句,外面就進來了兩個面色鐵
青的警察,一人手裏拎著一個審訊用的熾光台燈。葉勝軍馬上聯想到這是美國FBI
審訊犯人用的辦法,再次嚷嚷起來。
「你們這是在刑訊,不知道現在嚴查嗎,趕緊把那些家夥拿走,我要檢舉你
們,我要去告你們。」
「省省吧老弟,等你能活著出去,你隨便去告!」一個警察獰笑的把桌子擡
到他的身邊說道。很快,兩盞大功率的台燈就布置好了,他的腳也被拷在椅子上,
可能是怕他把桌子踢翻了。
開關一插,兩個像小太陽一樣的光球出現在葉勝軍的左右,隨後那兩個警察
與任霞、審訊筆錄記錄員一並退出了房間。
「葉勝軍,我就在你對面的玻璃後面,什麽時候想通了,就告訴外面的警衛,
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去吃中午飯了。」審訊室牆壁上的揚聲器裏,響起任霞
的聲音。
葉勝軍難受歸難受,一番表演算是解了心中的疑問,見到任霞寵辱不驚的模
樣,確實印證了紅蜘蛛對刑警總局新任局長的評價——「作風強硬,百折不撓,
爲求目的不擇手段」,也從餘連文氣惱的摔門而去看出來警方現在確確實實沒有
證據把自己送到法庭上,現在這麽折磨自己,無非是疲勞審訊罷了,受一受也就
算過去了。
而此刻,在監控室內,怒氣沖天的餘連文卻把一肚子的火都撒到了任霞身上,
罵她的話難聽極了。
「任霞,葉勝軍在你的地盤上如此囂張,你竟拿他毫無辦法,人都抓到了,
你連一句話都問不出來,我看連白潔那婊子都比你有用,你做這個局長是吃幹飯
的嗎?」
任霞心裏跟明鏡似的,了解這是領導拿她撒氣呢,連聲應和,沒頂撞上級一
句話,「……我看,你這局長是不想當了吧!」餘連文罵了半天,也累了,總算
是喘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餘廳,葉勝軍這樣做無非是斷定了我們沒有掌握能證明他罪行的證據,打
算用拖延戰術挺過拘留期,但是他卻打錯算盤了,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十分確鑿
的證據,即便他不開口也可定罪,剛才您的審訊無疑會進一步麻痹他本就自大的
心理,我相信,今天之內他一定會交代出一切我們想要知道的信息。」
女局長邏輯缜密,娓娓道來,一席話就讓焦心的餘連文笑逐顔開,他重重拍
了兩下任霞的肩膀道:「很好,從葉勝軍嘴裏問出我女兒的下落後,你無需向我
請示,可以動用專案組一切資源解救棠兒,我等你的好消息。」
話音剛落,餘連文便取走大衣,在隨從的陪護下,走出了監控室的大門。
任霞神色凝重,透過魔術玻璃注視著表情痛苦的葉勝軍,但此時此刻她心裏
所思慮的並不是葉勝軍,而是自己的上級領導餘連文。原先任霞判斷這個靠著趨
炎附勢爬到高位的男人根本不關心破案與否,他之所以如此重視隻是迫於輿論和
更高層的壓力,目的也隻不過想要早日救回自己的女兒罷了。
然而,在今早餘連文對葉勝軍的審訊中,任霞卻察覺到餘連文絕非看上去那
麽庸碌無能。餘連文在審訊室中一係列魯莽沖動的舉動,哪怕是爲了唯一的獨女
餘棠,他也斷不可能如此失態,這些反常之舉更像是在自己面前的刻意表演,欲
蓋彌彰之下,餘連文在聽到自己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後的微笑就顯得別有意味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餘連文在新聞發布會之時肯定已知曉那兩盤老田拼命保
下的錄像帶的存在,甚至可能比自己知曉更多有關於這起綁架案的內情,比如,
錄像帶究竟是誰拍的,又是誰將錄像帶放到那輛注定要被警方找到的面包車裏,
並且在車中放置了炸彈,可讓任霞最想不明白的也就是這一點,此案涉及到餘連
文的女兒,如果他真的知曉內情,又爲何毫無動作,甚至隱瞞自己的所知呢?這
樣做對找到女兒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呀!
任霞隱隱覺得,餘連文似乎是在竭力避免自己與此案的偵破有實質性的聯係,
隻是不斷給自己施壓,好似是要把所有的寶都壓到自己身上,聽到自己掌握了證
據,連問都不問就心滿意足的走了,加之餘連文又是警界公認的好爸爸,這兩件
事情放到一起看,她竟得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那就是這起案子背
後的操盤手應該是個連省公安廳廳長都要唯命是從的厲害人物。那麽,這個人是
誰呢?
任霞用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快步離開了監控室,因爲比起在這裏胡思亂想,
此刻她還有更要緊的事。她先是回了一趟辦公室,把身上的警服換成了普通的女
士外套,然後避過主要工作區,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駕駛著紅色海馬轎車,任霞穿行過距離警局隻有兩個街區的時代廣場後,把
車開進了鬧市區一家酒店的停車場裏,自己則戴著墨鏡,若無其事的坐在了酒店
大堂咖啡廳的卡座上。
在她的對面已經做了一個身穿便裝的年輕男人,任霞謹慎地向四周觀望了一
下後,才小聲問:「小李,事情都辦得怎麽樣了?」
男人咧嘴一笑,從褲兜裏掏出了一根錄音筆放到桌上,有條不理的說:「局
長,正如您預料的那樣,趙鼎國在知道他的老婆和孩子都被我們秘密控制後就把
一切都招了,與錄像內容完全一緻,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他回宜家酒店了。目
前,趙鼎國的老婆和孩子還在樓上的房間裏被我們的人看守,您有何吩咐?」
任霞沈默了片刻,淡淡一笑道:「家屬繼續關著,錢不夠了你找我要就行,
我先簡單問你幾個問題。」
「局長您想問什麽就問吧,屬下已經把趙鼎國的口供爛熟於心了。」
任霞的臉又闆了起來,冷冰冰道:「好。我問你,趙鼎國在酒店和葉勝軍見
面時出現的第三人是誰,他是否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或者代號?」
男人點了點頭回答說:「據趙鼎國的交待,事發前一天出現在酒店房間中的
第三人被葉勝軍稱爲『阿力』,臉上有道很明顯的刀疤,第一盤錄像帶礦洞中的
錄像帶就是他拍的,第二盤錄像帶是誰拍的暫且還不知曉。」
任霞皺起了雙眉,望著男人說:「小李,趙鼎國是否交待了在酒店張貼『通
緝令』的人是誰?」
男人連連搖頭,刻意躲過任霞的目光,低聲說:「沒有,我問了他好幾遍是
誰張貼的『通緝令』,趙鼎國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而且還認爲是咱們貼的,所
以才給咱們打電話詢問情況,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任霞「哎」的歎了一聲後,將桌上的錄音筆收進了口袋裏,語帶寬慰地說:
「小李,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錄音方便的時候我會細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
吧,你現在還要去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是最關鍵的……」
說到這裏時,任霞頓了頓,男人立刻會意把頭湊了過去,任霞欣慰地一笑,
在他的耳邊一陣微微細語後,男人的臉上滿是詫異,而任霞的臉上卻還是依舊平
靜如水,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悲,亦或是驚是恐。
…………
晚上八點鍾,F 市刑警總局審訊室。
「怎麽樣,現在想說了吧!」耳邊傳來任霞的聲音,葉勝軍裂了裂嘴想要笑,
卻發現自己竟然完不成這個簡單的表情,臉部已經麻木了,隻好使勁搖頭,表示
他不合作的堅決態度。
過去的八個小時裏,葉勝軍的日子著實不好過。最開始的燈光烤了他幾十分
鍾以後,葉勝軍開始出汗,一個多小時後,他覺得口幹的要命,頭也昏昏沈沈的。
就在葉勝軍就要昏迷的時候,外面進來兩個人,把他從椅子上解了下來,拷在旁
邊的一根暖氣管上,手铐的鐵鏈在上面卷了幾圈,正好讓他的腳尖剛剛能夠著地
闆。
「王八蛋,狗雜種,牛逼把你爺爺弄死……嗚,嗚!」
一個警察用地上的一塊汙迹斑斑的破布堵住了他的嘴,拍著他的臉蛋說。
「葉老大,蠻精神的嘛!還有六十多個小時,慢慢熬。」
這種刑罰他最長被這樣拷過四個小時,就已經是難以忍受了,一聽到六十個
小時,葉勝軍一度想一頭撞在牆壁上把自己弄暈算了。身體才一擺動,手腕處傳
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又老老實實踮著腳尖站在原地。
一個小時,二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葉勝軍微笑的看著牆壁上的
鍾,剛才他們拷自己的時候,他做了點小動作。個子高就是有好處,他現在有半
個腳掌可以著地。五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口渴,瞌睡外,身體比上次受刑舒服多
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葉勝軍覺得自己的嘴唇揪在一起生痛,他知道自己快脫水
了,迷糊中突然一盆涼水倒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冷,刺激的他又清醒過來,接
著是透著心的舒爽,但是沒過一會幹渴、饑餓、疲倦,再次啃噬著他的肉體,他
的精神。
就是在這種令人發狂的折磨中,朦胧中一個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那正是任
霞熟悉的嗓音:「葉勝軍,你沒必要再死撐著了,你幹的事情我們已經全都掌握
了,你隻要說出餘棠的下落,我就給你飯吃,給你水喝。」
他拒絕了任霞的提議,可是卻被放了下來。一桶清水,一份盒飯擺在他的面
前,葉勝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狼吞虎咽的吃著喝著,筷子都顧不上用,直接用
手抓東西往嘴裏塞,就象剛從沙漠中出來的人,其實他處的環境比那些人還要惡
劣。
「別著急,慢點吃,吃完再看錄像帶也不遲。」
在吃掉四份盒飯,喝了三大桶水後,葉勝軍拍著自己漲得溜圓的肚皮,舒服
的斜靠在椅子上,才覺得任霞的態度好的不對勁,他明明給了她臉色,任霞卻和
顔悅色,葉勝軍又回想起剛才任霞說的錄像帶,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是礦洞裏
拍的錄像被警方掌握了?
不過,葉勝軍畢竟是老江湖了,很快便認定這是任霞在跟自己玩心理戰,因
而反客爲主,色迷迷的盯著任霞格外高翹的臀部,毫無顧忌地調笑道:「怎麽,
任局長您要給我你的大屁股被男人捅的小電影了?好啊,好極了,這一下午你給
我整的,真是……」
「啪——!」
葉勝軍的話還沒講完,伴隨著一聲脆響,隻見左臉頰上刹那間出現了一個鮮
紅的手掌印。接著,隻見任霞拽著葉勝軍的衣領,玉面寒霜,鳳目冷冷的盯著他,
同時咬著唇一字一字惡狠狠說道:「聽好了,人渣,我可以可以割了你的那根醜
陋得而陽具,我可以割了你的舌頭,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否則有你受的。」
可葉勝軍這樣的老油條根本沒有被任霞的話語嚇到,隻見他任任霞抓著自己
的衣領,在她的香腮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淫笑道:「任局長,像你這樣的
女人,缺的就是男人的滋潤,要不然我來幫你這塊田『犁犁地』?」
任霞聞言登時玉面一寒,拽葉勝軍衣領的纖手用的力更大了,同時舉起了右
手。葉勝軍知道她肯定要再扇自己一耳光,幹脆閉上眼睛任她打。
但出乎葉勝軍意料之外的是,任霞並沒有出手打他,而是寒著俏臉冷冷的望
著他,冷然道:「看來你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錄像吧。你沒有你想
的那麽聰明,我任霞這塊田就算我讓你犁,你也犁不上,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
活,『葉老大』!」
任霞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回到了審訊桌旁,然後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了幾下,
把屏幕轉到了後面,葉勝軍馬上變臉了,煞白一片,毫無血色。這段錄像記錄的
正是他在餘棠失蹤前一天在宜家酒店和酒店經理見面,並將其妻還給趙經理的過
程,開始於阿力從房間門口往自己走來,結束於阿力走到門口拿起掃把準備離開。
而且畫面清晰,聲音清楚,可以很直觀的辨認出他自己、阿力和趙經理及其妻兒。
葉勝軍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段錄像的存在,更不會想到是他無比
信任的阿力背叛了自己,之前笃定的所有計劃在這一刻都化爲了空想,毫無疑問,
有了這盤錄像帶,即便他再繼續堅持下去,他還是會重回大獄,而且這一次將再
不會有人花重金保釋他。葉老大敗了,敗給了餘新,敗給了石冰蘭,敗給了王宇,
敗給了那些賣主求榮、唯利是圖的叛徒,敗的徹徹底底,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美夢破碎後的葉勝軍神情惶然,任霞倒是潇灑的嬌軀往椅子裏一座,然後翹
起了二郎腿,皺著秀眉,依然玉面寒霜,如水的雙眸若有所思的盯著葉勝軍一動
不動,「說吧,都說出來,如果有立功情節,你會少坐幾年牢。」
聽到任霞的話,葉勝軍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一改之前跋扈囂張的態度,小心
翼翼地試探道:「任局長,我跟你說實話,我的確綁架了餘棠,我也知道她的去
向,但我是被人構陷的,他們——那些要送我進監獄的人,我如果把所有事情都
告訴你,你也會查辦他們的,對吧?」
任霞從口袋裏取出錄音筆,打開了錄音功能,嚴肅道:「有法必依,執法必
嚴,違法必究,這是我們人民警察的工作方針,我也知道你沒有非法拘禁和強奸
白潔,但這些事情都先擱一邊,你先從頭到尾把綁架餘棠的原委動機目的給我說
清楚說明白了,咱們再談你被構陷入獄這件事。」
任霞步步爲營的審訊策略正如她白天所預測的那樣,完全奏效了。隻看葉勝
軍愁眉不展,長籲短歎,又咳嗽了幾聲後,最終還是悠悠地開口了,這場謎一般
的綁架案也終於被葉勝軍揭開了它的一部分真相。
「其實吧,這單生意……不對,按照你們的話說,應該是這起綁架案,我隻
負責把餘大小姐從酒店裏綁走,剩下的部分根本不關我事,這單『肉票』是你們
刑警總局出來的王宇策劃的,對,王宇這混小子被我拉進黑社會裏面做老大了,
然後這小子用一個女人把我給送到警察局了,操他媽的,老子遲早要宰了他,看
他還……」
「葉勝軍,打住,說正事,美國何人雇你們團夥綁架餘棠,這個人付了你們
多少錢,你們又是如何得知餘棠會在2 月5 號這一天在宜家酒店開房與羅成相會
的,你就照著這個順序說,與餘棠無關的事情我改天再問你。」
任霞出聲打斷了葉勝軍的咒罵,葉勝軍長吸了一口氣後,再度開了口:「我
剛才已經說了,我隻是一個負責綁架的,其他的事情我有些知道,有些並不知道,
我隻能告訴你我知道的。那個美國人叫湯姆森夫人,是個有錢的貴婦,誰知道她
怎麽找到的王宇,王宇又是怎麽找到的她,反正這個美國女人聯係我們,她要用
一千五百萬美元買十個中國女人搞什麽『美人犬調教』,餘大小姐是他點名要的,
剩下的九個也有嚴格的要求,最小的有個10歲,最大的也不過28歲,小女孩可愛
的能捏出水來,年輕姑娘也全都是一水的大奶子騷屁股,餘棠這票是我負責綁的,
剩下的九個女人是其他人負責綁的,現在除了餘棠,剩下九個都已經走私到美國
了,餘棠現在還在T 市港口等著美國女人派來的船呢,今天初三了,哦,我記得
是初五吧,還有兩天,你們派人去找找,應該能找到她。至於我爲什麽知道餘棠
2 月5 號會在宜家開房,你應該去問王宇,他給我的回答是『餘棠2 月5 號在宜
家,可靠消息。』,餘棠這個事情,我把知道的統統都交代了,現在能說說我被
那小子和餘新、石冰蘭陷害的事情了嗎?」
任霞搖了搖頭,「不可以,因爲你還沒有事情沒有說。」一邊說,她一邊從
桌上的文件夾裏取出一張 2月14號的《F 市日報》,將其中一張照片高高的舉在
葉勝軍的面前,厲聲道:「九天失蹤九女,『變態色魔』回來了!酒店監控裏的
那張『變態色魔』的臉是誰假扮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可要想好咯!」
「任霞,那小子說你不是個省油的燈,今天老子見識了,確實見識了。」
任霞喝了口水,清了清嗓道:「你不說是吧,那我說,王宇策劃了綁架餘棠
的犯罪手段,你和他都參與了這起綁架,他先你一步到達酒店,戴上了跟『變態
色魔』的假面具,正如背叛你的那個叫『阿力』的家夥臉上帶的面具一樣。我再
問你最後一遍,是誰給你們做的面具?」
「我可以告訴你,任局長,但你不會想知道的,哈哈……」葉勝軍開始不知
所謂的大笑起來,他還想鼓掌,卻因爲手铐在桌上做不到,他的笑聲越來越嘶啞,
任霞隻是雙手抱於胸前冷眼看著他瘋癫的表演,絲毫不作阻攔,自顧自地埋頭開
始寫起了審訊筆錄。
突然,葉勝軍的笑聲戛然而止,任霞擡起頭一望,他的脖子上已經顯現出數
道血痕,轉瞬間他的頭倒在了桌子上,全身也開始不斷抽搐起來。
「葉勝軍,你怎麽了?」
葉勝軍試圖應答,聲音卻卡在喉嚨裏。他努力想吸進空氣,結果隻咳出細得
嚇人的嘶聲。
看到這場面,任霞意識到大事不妙了,這種情況可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她趕
緊解開了葉勝軍的手铐和腳鐐,背著葉勝軍以最快速度沖出了審訊室。
***************
一輛窗戶擋的嚴嚴實實的加長林肯轎車穿過康州夜晚熱鬧的街道,沿著西湖
北山街熟門熟路地開進了一座依山傍水的豪華宅邸的庭院。
車子剛剛停穩,一身黑衣打扮的年輕男人就從車上下來,和聞聲迎出來的管
家打了個招呼,大搖大擺地走上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台階。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
和曲折的走廊,年輕男人推開一扇厚重的橡木大門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布置奢華
的小客廳,背對門口的一張長沙發上,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聞聲轉過來,看
到來者,咧嘴笑了。
這中年男人面部顴骨高聳,眼窩深陷,看上去頗有種深不可測的味道,尤其
是他那鋒利的眼神和嘴上留的那撇八字胡,最爲特別的還是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
滿頭銀絲。
年輕男人看到中年男人,臉上也露出了興奮不已的笑容,不等中年男人說話,
他就急不可耐地說:「父親,劉東來的消息,葉勝軍在被任霞審訊時毒性發作,
不治而亡了!」
中年男人神色坦然,拍拍沙發,示意年輕男人坐下來。年輕男人落座後,他
才緩緩道:「毒酒治毒人,葉勝軍這厮死不足惜,就怕他死前多言,壞了我們的
計劃,小心起見,我會叫老劉了解一下他都說了些什麽的。不過,接下來你要做
的事情,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父親,您放心吧!兒子一切都聽您的安排。」年輕男人喝了口水,走到中
年男人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先帶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中年男人引著年輕男人走到走廊盡頭,開門進了右手的一間屋子。
這是一間書房,裏面有一張碩大的寫字台、寫字台後面是寬大的皮轉椅和成
排的書櫃。中年男人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隨著一陣低沈的響聲,屋角的一排兩
人高的書櫃緩緩移開,露出了一扇渾厚的鐵門。
在鐵門上的一個小鍵盤上搗鼓了幾下,厚重的鐵門無聲地打開了。中年男人
看也不看,帶著年輕男人快步走進門裏一條光線昏暗緩緩下行的走廊,鐵門在他
身後緩緩地關閉了。穿過長長的走廊,這裏顯然已經進入了宅後倚靠的巨大山體
的下面,前面卻豁然開朗,光線一下明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廳,黝黑的石壁沒有任何裝飾。四周開了幾個小門,卻都
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動靜。中年男人毫不遲疑地走到左手第二個小門前面,伸
手抓住門把手輕輕一擰,小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那看似普通的小鐵門居然有十
幾公分厚,王宇閃身跨進門去,隨手關上了門。
門內的世界與門外的大廳判若兩個不同的世界。和外面幾乎毫無裝飾的大廳
相比,這裏的裝潢極盡奢華。純白的房間內布置著寥寥無幾的家具,兩張寬大舒
適的沙發,床頭櫃、五鬥櫥,還有一個擺滿女人化妝品的梳妝台。陳設雖然不多,
但看得出來件件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唯獨在放床的位置空出了不小的空間,
感覺像是主人家沒來得及購買床具一樣。
中年男人走到房中央,用力拍了拍手,隻見在那空閑之處,從地闆上緩緩升
起兩個玻璃罩,玻璃罩裏面赫然是兩個僵硬而萎縮的幹屍,至於屍體所擺出的動
作就更奇怪了,他們竟然齊刷刷的跪著。
年輕男人滿臉疑惑,看起來驚訝不已,中年男人無比嚴肅的看著年輕男人,
語重心長道:「王宇,我王文這輩子沒有娶妻,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這麽多年
來,你一直都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誰,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
就在王文講話之時,那空白之處漸漸形成了一個女人的影像,隨著光線越聚
越多,那影像也越來越清晰,當最終的立體影像呈現在王宇面前時,他高聲直呼:
「瞿衛紅!瞿衛紅是我的母親,那我和石隊長不就是……」
那影像無論遠近,都好像是真人一樣栩栩如生,洗得發白的舊軍服上挂著一
個鮮紅的主席像章,雙馬尾辮貼在胸前,胯間背了一個印有「爲人民服務」的小
包,右臂戴著「紅衛兵」字樣的袖章,腰帶係得很緊,襯托出她異於常人的挺拔
乳房,兩手端起一支步槍,搭在肩膀下,發黃的臉上上挂著內斂的笑容,兩腿微
微岔開站立。
盡管眼前的美女穿著幾十年前的衣服,也沒有暴露出任何的肌膚,但那清新
脫俗的氣質,迷人的微笑與傲人的巨乳,都與淪爲餘新性奴前的石冰蘭極爲相似,
王宇被這虛無的影像迷住了,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我想,你現在心裏一定要很多問題吧,小宇?」
王文行至兒子身旁,把王宇伸出的手臂放了下來,緩緩道:「十年了,這個
家你還是回來了,看到自己的兒子與他的母親見面,我已經心滿意足,爲父的心
魔也就沒了,可你的心魔卻一直在滋生,如果你一直放不下,恐怕是會重蹈爲父
的舊轍啊!」
「父親,我不明白,咱們的計劃不是……」王宇環顧四周,茫然得看著王文,
不解得問。
「小宇,你有多久沒跟女人同床共枕了?」
走到兩個玻璃罩前面,王文盯著那立體影像突然向兒子發問。王宇耳聞父親
的問題,更爲不解了,他原本以爲父親是要告訴他自己身世的更多秘密,不想父
親竟然向他問了一個如此私人的問題。
王宇一屁股坐到床頭櫃上,低下頭有些尴尬的說道:「父親,您問這個幹什
麽,我現在不缺女人。」
「不,我指的不是那些供你淫樂折磨的女人,而是你真正在乎的伴侶,回答
我,兒子!」
王文的聲音嚴厲而內斂,帶著不可置疑的盛氣。
「父親,我……我已經有快一年沒和女人正常相處了,更別提拍拖了,您也
知道我被餘新……」
王宇臉色已經有點發紅了,如今他已晉身爲黑幫大佬,但說起自己的私生活,
特別是最難以啓齒的陽痿症,還是帶著少男一般的害羞。王文沖著兒子淡淡一笑,
走到玻璃罩後,梆梆地踢著,嘴裏吐出三個字,「五十年。」
此言一出,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沈寂,王文閉眼,王宇低頭,父子二人都好
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那兩個被罩在玻璃裏的幹屍被人爲地擺成了低頭跪地的樣
子,在其正對面的是一個美麗女人的立體影像。
如果不仔細觀察,女人那副冷美人的神態與兩個男人卑躬屈膝的樣子在燈光
的映照下,觀者多半會認爲是那兩個男人正向那美麗女人跪地求饒。
「二十四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那可愛的模樣,處處都是小霞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鼠眼亮出了一條細縫,眼眶中的熱淚難以自持的滴滴湧下,
王文開始回憶起塵封的舊事,面容之憔悴,聲音之動情,王宇平生未曾得見。
王文的童年是從三歲開始的,那時一個草長莺飛的二月天,王宇在同孤兒院
的小朋友在院子裏做遊戲時,照顧他起居的阿姨牽著他的小手進入了一個小房間
裏。在那裏面,王宇被告知,他將離開孤兒院,擁有一個家,而那個讓他有點害
怕的叔叔,將成爲他的父親。
「現在想來,那時候對你的教育的確是有問題,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隻會
讓兒子離家出走。」
父親話語間的愧疚之意令王宇動容,從小到大,他挨了不少打,或者說父親
唯一的「教育手段」就是打他,直到今天,放學回家就要挨打的陰影還在王宇的
腦中揮之不去。
王文長久的凝望著兒子,停頓了好久,才接著說下去:「再後來,你慢慢懂
事了,你開始有疑問,後來你自己找到了許多問題的答案,不過有一件事,你至
今仍然一無所知,那就是康德先生和彩霞小姐的往事。」
「三十多年了,我每天都能夢到她,她永遠都那麽美麗,就那麽看著我,一
句話不說,我知道她不願放過我這個糟老頭子。小宇,你看,你的母親多美啊,
你問我爲什麽造了這樣一間屋子,因爲我心裏頭還愛著她,因爲是當年那個傻小
子毀了她的一生啊!」
王文越說情緒越激動,一手指著瞿衛紅的立體影像,咳血不止,王宇趕忙扶
住父親,給他遞上方巾,那天藍色的方巾很快就被浸成了血紅的顔色。
比起父親一向硬朗的身體咳血這件事,父親所吐露出的肺腑之言顯然更讓王
宇震驚,這段話裏蘊含的信息太多太多了,他擡頭仰望著那影像,霎那間頭腦裏
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敢想明白,那影像不可方物的美令王宇窒息,隻
言片語也說不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小宇。不,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王老先生對著兒
子搖搖頭,知子莫若父,他能理解此時兒子心中的崩潰,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就
是告訴他全部的真相。
疲憊和自責寫在老人的臉上,王宇覺得父親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一個與
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把自己從三歲孩子拉扯到大,自己反而還離家出走,
爲了所謂的正義險些害這個男人死於大火之中,十幾年了不跟他說一句話,王宇
突然發覺,自己對這個老人所做的事,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
王宇閉上眼睛,頭腦裏一片混亂,怎麽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父親所說的這
一切,都太沈重了,過往歲月裏發生的種種孽緣,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可是這一
切,到底是從何開始的,父親爲什麽說他毀了生母瞿衛紅,他又爲什麽收養自己,
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誰?
他本以爲知道自己親生母親的身份後,一切有關自己身世的疑惑便會豁然開
朗,沒想到卻打開了上一代人孽緣潘多拉的盒子。王宇越想越亂,索性把這一團
亂麻扔下,豎起耳朵認真聽起父親所講述的愛情故事。
「瞿霞,這才是你母親的名字。很多年以前,在一場彙報演出上我見到了你
的母親,我們年輕的時候講『不愛紅裝愛武裝』,但大家私底下大家都叫她『軍
中之花』。她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就像天使一樣,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盯著她的胸
部看,隻有我,隻有我的眼裏是她這個人,我愛上了你的母親,從此心裏再也容
不下別的女人了。」
王文回憶往昔峥嵘歲月的愛情時,那張深不可測的臉上綻放出少年一般陽光
的笑容,他一邊說,一邊在屋內踱步,當他的腳步停留在左邊玻璃罩的後面時,
臉色突然沈了下去。
「表演結束後,她很快就離開省城了,我寫了一封信想要當面交給她,可我
害怕會讓她尴尬,更害怕她會拒絕我的好意,所以我就那麽遠遠的看著她上車,
又看著車越開越遠,自她走後,我茶飯不香,終於,機會來了,我和這個罪人到
你母親所在的部隊當了兵,我無比信任的托石康把那封化名『康德先生』寫的信
交給你的母親,你的母親也化名『彩霞小姐』給我回了信,我們之間的通訊越來
越頻繁,我和她的關係也越來越近,就在我鼓足勇氣決定表白的時候,我的父親
逝世了,我必須要回城奔喪。當我重返部隊時,『康德先生』這個名字卻被石康
盜去了,我沖進他的宿舍和他打了一架,從此以後,我便再也不可能結婚生子了。
可你的母親比我的遭遇更慘,你的母親不明不白的被這禽獸玷汙了身子,還懷上
了他的孩子,結果卻被石康像垃圾一樣抛棄了,就連文工團也開除了她……」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王宇生怕他的心髒病突發,學著
父親剛才的樣子,大力拍拍手,那兩個玻璃罩降到了地闆下面後,父親兩個眼球
直沖沖的頂在前面,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樣。
王宇見狀,又去給父親倒了杯水,遞到面前道,「父親,先喝杯水吧,您不
要生氣,慢慢講,兒子聽著呢。」
王文接過水杯,正要喝,突然兩眼一黑,「啪」的一聲,水杯摔在地上,他
左右捂住心髒部位,右手伸向王宇的位置,奄奄一息的說道:「藥……快拿藥啊,
小宇!」
王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忙腳亂得四處尋找心髒病特效藥,可這房間本
就是女人的閨房,衣物化妝品器具倒是不少,他翻遍了大大小小的櫃子,卻怎麽
也找不到。
眼看父親就要咽氣,他賭氣似的又把兩個玻璃罩呼喚上來,內心之氣憤不打
一處來,意欲將玻璃罩摘了,毀了這兩具就要害死父親的死屍,卻機緣巧合在兩
個玻璃櫃之間的空隙處發現了一個紅色小藥瓶。
父親艱難的咽下幾片藥後,在無比煎熬的二十分鍾過後,王宇總算是把父親
從鬼門關又拉回了人世,「爹,您身體欠佳,今晚就先休息吧,兒子不走了,在
這陪著您。」話語間,王宇潸然淚下。
王文默不作答,躺在沙發上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肚子裏憋了千言萬語,他隻
想一吐爲快,讓兒子知道自己多年來培養撫養他的用心良苦。聽到兒子暖心的話,
看到兒子眼角落下的淚,他堅如磐石的內心也開始動搖,也許不告訴兒子事情的
真相會是更好的選擇。
「好,爲父聽你的。這屋裏沒有床,你扶著我,咱們到外面去休息。」
王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掏出兜裏的手機,給在樓下等候自己的隨從打了個
電話。隨後,他攙扶著父親,準備離開這間沒有女人居住過的閨房,走到門口時,
王文卻變了主意,斬釘截鐵的對他說:「回去,我還沒有說完。」
令王文改變心意的是兒子手機的待機畫面,畫面上是一個和瞿衛紅一樣大胸
脯的女人,身穿一身刑警制服,那制服胸部的位置被乳房撐的扣子都快要崩開,
他知道這女人是誰,她是瞿衛紅的小女兒,她是孫迪傅的私生女,她是兒子魂牽
夢繞,始終放不下的女人——石冰蘭!
「石冰蘭」,這三個字是兒子那晚在車上跟自己第一句交心的話,也是他今
天帶兒子來這間密室,給兒子講述陳年舊事的原因,他怎麽能半途而廢,放任兒
子再走自己的老路呢,不,哪怕是爲了瞿霞,他也必須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
訴她的遺腹子王宇。
「小宇,爲父不怕你笑話,我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隻有你媽媽讓我動
心了,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所謂的『愛情』指的是什麽,但我的確愛她,我
比那兩個人渣要愛她十倍,百倍,千倍。」
王文老頑童一般坐在立體影像前面,仰頭端倪著眼前的「美女」,情緒平緩
了許多,他的兒子王宇則坐在父親身邊,一手搭在父親的肩上。這對積怨頗深的
父子倆現在的樣子,頗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父親,我……我想我知道您要告訴我什麽了,是您對我母親的愛嗎?」一
直都在充當聆聽者的王宇,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打斷了父親的陳情。
王老先生搖了搖頭,繼續著剛才被打斷的話,「三十多年了,每次想到石康
借助我的情書毀了小霞,我我就恨我自己,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偏執的父親將瞿衛紅人生所有的悲劇都歸到自己身上,偏執的兒子震驚於生
母的情史,驚覺他心中的女神竟然會是自己的親人。這對父子雖然沒有什麽血緣
關係,但他們身上那股執拗卻如出一轍。
「但是……」王宇剛要勸父親少些自責,就被父親高了幾分貝的聲音壓過了,
「我以爲她在那家農場過上了平靜的生活,所以我放棄了這份對她而言從未存在
過的感情,但是我錯了,小霞又一次被這個有婦之夫騙了,後來她的消息就斷了,
我到處跟人打聽,最後才知道,她走了,也許她還活著,我心裏頭始終這麽想。
我知道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你的存在,所以我千方百計的找到了你,隻有撫養你長
大,我的心才能不那麽痛。」
一年多以前針對瞿衛紅的調查所得總算跟父親的故事接上了,王宇屏息凝視
著父親,眼裏頭一萬個期盼著接下來的故事,而父親的眼裏頭,卻驟然多了幾分
殺氣。
「十年前,你離家出走時指責爲父作惡多端不配爲官,對,你說的都對,我
爲什麽要這樣做,你想過沒有,我爲什麽要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王文情緒再度高漲,王宇眼疾手快的再給他喂下一片藥,抱病之軀仍然不顧
身體有恙,自說自話著:「我不知道你的生父是誰,也許是那兩個人渣的兒子,
又或許是其他人的兒子。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小霞是你的母親,而我是
你的父親,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是一家人,十年過去了,我們還是一家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文革結束了,鄧平來了,王家完了,石家成了F 市的主
人,市長姓石,警察局長姓石,就他媽的連計生委主任都是石家的媳婦,爲了替
你的母親報仇,我這個小小的軍官隻好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上層軍官一起幹起了走
私販毒,殺人放火的勾當,可是隻有這些罪惡才能讓我擁有複仇的力量啊!兒子,
我不求你理解,隻求你能明白那時候爲父的難處。當年,你要離開這個家,爲父
沒有攔你,讓你帶著證據離家而去,那時候我就已經決定就此隱退了,剿滅楊子
雄集團本應是你的功勞。」
比起父親對生母那份令他動容的愛,王宇忽然間對父親那些年之事釋然了,
多年來他一直認爲是自己的出走導緻父親多年的基業全部崩塌,但今日他才得知,
其實就連這件事也是父親早已安排好的。
王宇豎起耳朵,坐得離父親更近了,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字,平生第一次他
對這個自己的養父産生了兒子崇拜父親般的感覺。
「石康和張燕出的那場車禍是我安排的,至於孫迪傅,說起來可笑極了,先
是他睡了石康的鄉下老婆唐莉,石康又和他的老婆張燕搞到了一起,他的兒子孫
威看到了這一幕,殺人未遂給關進了監獄,還不等我開始複仇,孫迪傅就給氣死
了。在孫威那小子被放出來後,又安排人把他們家的房子點了。至此,我以爲已
經完成了爲你母親報仇的諾言,就借著警方剿滅楊子雄制造了假死,從此變成了
另一個人,一位『老先生』。隻可惜,斬草不除根,終究還是釀成了大禍。過去
兩年,你們叫他『變態色魔』也好,叫他餘新也好,可在我的眼裏面,他永遠都
是那個被大火差點燒死的孫威,你看看他幹的那些事情,殘忍,變態,無恥,他
罪該萬死,但是不該交給法律裁決,更不該由我來裁決,隻有你,我的兒子有權
處決這個惡魔。」
王文見兒子咬牙切齒的樣子,兩手重重在兒子的肩膀下拍了一下,然後語重
心長的說:「孫威搶走了你的女人孟璇,孫威毀了你迷戀的石冰蘭,所以他必須
得死在你的槍下,但在那之前,你先要毀了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痛不欲生,這
是你的複仇,也是爲父的複仇,唯有複仇,才能讓那些死去的冤魂安息,讓你的
母親安息……」
時間已是淩晨十二點半,王宇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他活了二十七年,從沒有
哪個夜晚像今晚一樣大徹大悟,今夜他通曉了自己的身世與一切苦難的源頭,他
明白了自己活著的終極目標——複仇!王宇堅信在父親的計謀與財力物力下,自
己不僅能徹底擊垮那個惡魔,還能救出自己的親姐姐,讓從前的石隊長「複活」,
他有這個信心。
「父親,你放心吧,現在計劃如此順利,咱們一定能讓那惡魔爲他的所作所
爲付出代價的。」
王宇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王文臉上始終陰雲不散,輕歎了一口氣,爾
後徐徐說道:「你必須知道,在愛與複仇之間,你總是要選擇一個的,小宇。你
所愛的那個女人已經不存在了,她現在這是那小子的一條狗,就在昨天她甚至親
手殺了她的親姐姐,還割下了親姐姐的乳房,你愛她,這使得她成了你的軟肋,
想要複仇成功,你就必須要放棄對石冰蘭那偏執的愛戀,這才是我今天帶你來這
兒的原因。小宇,我不希望你走爲父的老路,我希望你把她當成你的敵人而不是
親人或是愛人,如果你做不到,那到時候就隻好爲父來替你處決石冰蘭了。」
知子莫若父,王老先生無情的戳破兒子的幻想後,閨房裏的空氣霎時凝固了,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誰也不跟誰說話。王宇閉著眼睛,躺在地毯上沈思著,這可
能是他做過的最艱難的選擇了。他試著用理智去權衡利弊,可是石冰蘭的音容笑
貌總是打斷他,他的精神快要崩潰了,他是如此的愛她,以至於爲了她淪落到今
天的地步,即便他早已知曉真正的石冰蘭已經死了,可也從來沒有想過把石冰蘭
當成自己的敵人。
王文早知兒子會糾結於此,自己挪步離開了這間滿是舊事回憶的屋子,穿過
來時的幾道門,回了臥室,眼睛睜得鬥大,也許他可能又看見瞿衛紅了,小霞小
霞的叫個不停。
他的兒子王宇在密室內此刻和他的父親一樣心神不定,他關了燈,在一片漆
黑中惶惶不安,對王宇來說,這太痛苦,太誅心了,擺在眼前的這道選擇題,他
根本做不出來。
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時光能倒退回到那晚約會之夜,那時他還不知道母親
是誰,也不知道「變態色魔」就是餘新,他可以像個傻瓜一樣被這個世界蒙在鼓
裏,以一己之力維護所謂的公理正義,與自己的女神在一起工作,和可愛的孟璇
構建一個溫馨的家庭……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以往了,誠如父親所言,他做不出選擇也得做選擇,魚
與熊掌不可兼得,無論他自己承認與否,那個自己最敬愛、最崇拜的石隊長早已
消失。他必須面對自己的心魔,一個有軟肋的複仇者是不可能戰勝自己的,更何
況是自己的敵人。
他想不出來這世間除了父親以外,還有任何人真正關心他。孟璇背叛了他,
石冰蘭欺騙了他,當那晚在人間天堂的門口看到石冰蘭那副淫賤的模樣後,他就
徹底心死了,然後,與他反目多年的父親把他請上了車,父子二人十年未見,無
話可談。父親問他爲何流淚,他隻回答了三個字「石冰蘭」就下了車。
冷靜下來後,王宇抱著最後的一絲僥幸心理給石冰蘭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回
應的卻是挂斷聲。聽到「嘟嘟」聲的瞬間,他想到了父親,這個從小到大永遠都
不會抛棄自己的男人,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隻是不願意原諒父親的所作所爲罷了。
於是,電話又撥到了父親那裏,父親聽了他的訴說,答應幫助他對付餘新,但條
件條件是事事要按照他的指示辦,王宇接受了這個條件。
從小到大,事無巨細,所有的一切都在父親的掌控和計劃當中,就連自己的
離家出走也是父親的安排,爲的是給他一個現成的功勞,可他卻成就了石冰蘭的
好名聲。
現在想來,王宇覺得好笑,自己就像是那五指山下的孫悟空,一個跟頭十萬
八千裏也逃不出父親的手掌心。其實,王宇猶豫的不是複仇與否,他也認同父親
說的道理,甚至同情他五十年的童男之身,可他就是討厭這種被人控制的感覺,
十一年前他離家而走,就是想要逃離父親,如今他回到家裏,所面臨的命運仍然
是一道選擇題。
十年前,父親同樣給過他一個選擇題,成爲罪犯還是自謀出路,王宇選擇了
後者,遠走他鄉;十年後,父親又給了他一個選擇題,現如今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夜更深了,窗外布谷鳥的叫聲清脆悅耳,王宇翻來覆去的在毯子上糾結著,
幾乎整夜未眠。
***************
同一時刻,在甯靜夜色籠罩下的別墅中,剛進入夢鄉的石冰蘭被一聲男人的
吼叫驚醒了。這聲音是石冰蘭身下的餘新發出的,「火……滅火……救我……救
我啊……」
石冰蘭的嘴裏含著丈夫的陰莖,頭枕在丈夫的大腿上,側躺的睡姿使她的巨
乳緊緊的貼在丈夫胯間,聽到丈夫痛苦的叫聲,她趕忙吐出了口中軟塌塌的陰莖,
爬到了丈夫身前。
擰亮了床頭燈,看到丈夫雙眼緊閉,搖頭不止,石冰蘭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涼
氣,算起來,這已經是丈夫與她結婚後做的第三場噩夢了,每一次她都記得很清
楚。在美國時丈夫是突然驚醒的,沒說夢話,昨晚時丈夫是胡言亂語後醒來的,
而今晚丈夫全身都在流汗,臉紅得像血,神色痛苦之際,顯然是處在最可怕的噩
夢中。
「主人,您醒醒……下賤的奴婢又發情了,求求您玩玩奴婢的淫肉吧,奴婢
受不了了啦……」
她不願讓自己的丈夫沈浸在痛苦之中,一隻手輕輕搖晃著丈夫的肩膀,另外
一隻手在丈夫的胯間溫柔無比的撫摸著,使出渾身媚術想要叫醒丈夫。然而,餘
新反而露出了更痛苦的表情,竟有淚水湧出了眼眶。
石冰蘭的雙眼一下子瞪圓了。在她的印象中,丈夫一直都是絕對的強者,昔
日的「變態色魔」時同胸大無腦的女刑警隊長對抗時從未失手的智勇雙全,在王
公館大火中以一己之力救出她與姐姐兩條人命的男人擔當,孤身從醫院將她救出
的滿身豪氣,賜予她美好新生活的嚴酷婚前調教,還有每一夜丈夫用大肉棒狠狠
懲戒她時的力量。
現如今在石冰蘭的心中,餘新早已成了無所不能的神明的化身,她完全想象
不到,丈夫怎麽也會有軟弱軟弱悲泣,痛哭求救的時候,而她這個做妻子和性奴
的,卻什麽也幫不上忙,自己的奶子,騷逼,屁眼,這些讓丈夫淫樂的東西現在
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她仿佛被人當胸打了一拳,石冰蘭悶哼一聲,嘴角也痛苦
的痙攣了。
——主人,奴婢好沒用,奴婢真的好沒用,奴婢對不起您的寵愛,奴婢好恨
自己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石冰蘭又澀然歎了口氣,拿起手邊的一條毛巾,默默擦拭著丈夫額頭的汗珠。
「啊——」
伴隨著餘新的最後一聲哭叫,他終於掙脫掙脫夢魇醒了過來,猛地坐起身子,
滿臉慘白的大口喘著氣。直到看清在自己身邊的是妻子,他才稍微的驚魂甫定。
「主人,您醒了。」石冰蘭盡量將語氣放輕松,手掌溫柔的輕撫著丈夫的背
脊,「主人,您剛才做夢了,夢話裏還說要把奴婢調教成最淫蕩的母狗,奴婢心
裏聽了暖洋洋的,做您的騷母狗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餘新垂下頭,勉強「嗯」了一聲,眼神似乎有點兒閃爍,「你接著睡吧,我
去洗把臉。」石冰蘭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她還想說些什麽,但被餘新嚴厲的眼神
給擋了回去。
替妻子蓋好被子,餘新關了燈,踩著拖鞋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
的自己,他突然感慨萬千,這張看似英俊的臉龐隻是別人的臉,自己的臉早都被
那場大火燒焦了。
今晚,餘新再一次夢到了那場大火,十幾年前的一幕幕在噩夢中重現,他還
是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害怕,一樣的驚慌失措,他知道自己在夢魇中,可卻怎麽也
逃不出去,在他絕望之際,妻子出現在了他的夢中,溫柔地像他的母親一樣,然
後,所有的火都消失了,一切歸於平靜,他醒了,妻子就在身邊爲自己擦著汗。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餘新對石冰蘭的情感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一開始是
簡單的仇恨與欲望,後來是徹底征服後的滿足,再後來是享受一個身心皆被奴化
的大胸女人全心全意侍奉的愉悅,今時今刻,餘新竟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幸福,那
是自母親出軌抛棄自己後,他第一次對其他女人産生這種正常人的感情。
餘新越來越喜歡石冰蘭侍奉自己時細心入微的小動作,越來越喜歡石冰蘭給
他精心準備的每一道菜,越來越喜歡石冰蘭在家門口風雨無阻的迎接自己時關切
和熱戀的眼神,這一切都讓餘新下定決心,敢於以一人之力對抗權勢滔天的神秘
人,即便不尋歡作樂,餘新也願意和石冰蘭在一起呆著。對於一個自诩爲「變態
色魔」的男人,這實在不是一件正常的事,難道自己還有愛的能力嗎?
餘新苦笑一聲,輕手輕腳地出了衛生間,又躺回了床上,時值深夜,困意正
濃,他很快又進入了迷迷糊糊的臨睡狀態,鼻息也粗重了起來。但就在這時,餘
新隱隱感覺到身邊的妻子掀開了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餘新立刻立刻重新醒來,睜開眼睛,恰好看到妻子的背影悄悄離開。她全身
一絲不挂,在黑暗中摸索著,腳步略有些虛浮的奔出了臥室。
一種本能的不安知覺泛上心頭,妻子的樣子很是異常,他自信妻子斷然不會
背叛自己,但她偷偷摸摸的下床要做的事情也絕不會是喝水或上廁所這樣的小事。
餘新也忍不住下了床,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隻有
陽台的燈光是亮著的,顯然妻子就在裏面,這麽晚了她在陽台要做什麽,難不成
是她是要跳樓自殺……
腦海中下意識的冒出了這個想法,餘新近乎是同步沖進了陽台。這時候石冰
蘭已經在天台邊站定了腳步,低頭望著樓下黑漆漆的庭院,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
思想鬥爭。
感覺到丈夫進來,石冰蘭掠了掠散亂的秀發,回頭淒婉道:「主人,奴婢是
條沒用的騷母狗,除了發情什麽都不會,既不能爲您分憂,又讓您損失了到手的
性奴,奴婢愧對您的寵幸,死不足惜,奴婢懇請您讓奴婢死吧。」
與丈夫訣別後,石冰蘭顫抖著邁出左腳,踏在空中,正當她要將右腳也邁出
時,她的丈夫餘新以迅雷不及掩耳沖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餘新含著淚一把
將妻子從台上拉了下來,氣不打一處來的沖著妻子大吼道:「我不準你死,聽到
沒有,我不準你死,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奴隸,你沒有自殺的權力,你沒有!」
「主人……主人……奴婢……」
石冰蘭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了起來,她哭的是那樣的傷心,就像是個做
錯了事的小孩,悲痛欲絕的樣子令人油然興起不忍之意。
「小冰……」
餘新的眼眶也紅了,心裏的憐惜重占上風,忙把妻子抱了起來,大步奔回了
臥室。並肩躺在床上,餘新像揉面筋一樣開始搓揉著妻子的肥熟爆乳,聲音無比
溫柔地問:「冰奴,以後別再胡思亂想,尋死覓活了,咱們兩個人也算是老相識
了,你有沒有用我還能不知道,我餘新哪個女人都可以不要,唯獨你是我的珍藏,
再說了,我還沒玩夠你的大奶子呢,你要是死了,我去哪裏再找像你這樣又聽話
又乖巧溫柔的好老婆呢?」
丈夫的言語之間絲毫沒有主人的威嚴,隻存愛人般的親切。石冰蘭一時間感
動的不知說什麽好,靠在丈夫臂彎裏盡情的哭著,仿佛想要把全部的委屈、悲傷
和恐懼都在這一刻流盡……
半響,她終於擡起了頭,腫泡泡的眼睛深情地看著丈夫,用略有些啞的嗓音
道:「主人,自從您賜予了奴婢第二次生命,讓奴婢明白了以前犯下的錯誤後,
奴婢就下定決心要爲了您而活著,可是您今晚做噩夢,奴婢看您都流淚了,奴婢
卻什麽忙也幫不上,奴婢心裏越想越難過,這才……對不起,主人,對不起……」
餘新緊緊的摟著柔軟無助的妻子,安慰她道:「小傻瓜,你躺在我身邊就已
經是幫了大忙。」
「你以前調查過我,肯定也知道我十七歲出獄以後家裏的那場大火。那天電
路失火,後來點著了煤氣罐,房子全給燒了,我的臉沒了,嗓子也啞了,等我再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老孫頭的家裏了,一直到今天我也沒查到是誰放的火,也許
就像你說的那是場意外吧,剛出國的時候,我老做這個噩夢,後來好多年不做了,
最近又開始做,可能是最近事情多壓力有些大吧,你放心,我好著呢,這個家就
算是天塌了也還有我頂著呢!」
餘新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告訴了石冰蘭困擾他多年的大火噩夢,他不想讓石冰
蘭爲自己過度的擔心。石冰蘭卻從這段話裏聽到了不一樣的味道,說出這話的男
人不太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餘新,更像是一個害怕過度的少男,在掩飾著自己內
心的恐懼。
「主人,您又騙奴婢,您的眼裏又有淚了……」石冰蘭敏銳的注意到丈夫眼
角裏的淚痕,輕輕地幫丈夫擦去。
「沒事兒,真沒事兒。小傻瓜,你去把小蘭抱過來,讓她跟咱們一起睡,乖,
快去。」餘新察覺到自己快要崩不住淚腺了,趕緊轉移話題,支開妻子。石冰蘭
將搖籃裏熟睡的小嬰兒抱過來的時候,餘新的眼睛紅了些。
石冰蘭知道丈夫不願意讓她看到這一幕,刻意避過了,主動把孩子安放在二
人中間,如這世界上每一個家庭最普通的夜晚一般,丈夫輕吻了妻子的額頭後,
一家三口帶著笑容進入了沈沈的夢鄉。
可命運便是這麽一種奇怪的東西,舊事新事不斷循環往複,當它到來時,你
總是逃不過上天爲你寫定的那個名爲「命運」的劇本,哪怕它曾不止一次的提醒
過你喪鍾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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