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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2-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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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鄉(7-8) 作者:后覺
【歸鄉】
作者:後覺
2020/12/12發表於: SexInSex.net
七、獻祭
天色漸漸變暗,空氣有點悶熱,頭頂的雲層越積越厚,今晚八成要下雨。
馮程嘆了口氣掉頭朝回走去,本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舒緩一下心情,可腦子
里仍不停地想著儀式的事。
四十過半的馮程身形挺拔皮膚微黑,臉部線條硬朗,眼睛不大但漆黑的眼珠
顯得格外有神,頭頂的黑發里夾雜著些許銀絲並未讓他顯得蒼老,反而讓他更顯
成熟穩重,他平時也很註重儀容儀表,出現在教眾面前時永遠是成熟俊朗的樣子,
在教內特別是女教眾中極受矚目,
不過此時的他卻是一臉的滄桑憔悴,臉色有點發灰,胡子應該有些日子沒刮
了,眼睛周圍明顯的黑圈說明他最近也沒怎麽睡。這一切並不是因為近一個月的
深山生活有多艱苦,由於提前做足了準備,各方面的生活保障日常用度都很齊備,
要過得舒適點不成問題。而是一些預料之外的狀況攪得他難以安逸。
馮程回到了一行人駐紮的巖洞。這巖洞開口很大內部也很寬敞,他們的帳篷
就搭在里面。此時有兩人正在洞外臨時堆砌的爐竈旁忙碌著準備晚飯,馮程徑直
走向洞內一塊凸起的平臺處,這里是他的臨時書桌,他點上蠟燭拿出隨身攜帶的
線裝古籍翻到熟悉的頁數,打算在晚飯前再斟酌一遍那段內容。
這書破破爛爛的連個封面都沒有,里面也是缺章少頁還滿是蟲眼,馮程將它
包在一塊質地柔軟的絲綢里隨身攜帶輕拿輕放,很是珍惜。他小心翼翼地翻到那
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插圖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是人類文明早
期使用的象形文字,卻又不是,因為馮程這些年來搜集比對了所有現存的古老文
字,無一與之相同。馮程花了十幾年時間專研教內尚存的前人著述,也就勉強弄
懂了幾十個字符的意思,翻遍全書也只有這一頁的內容能大概理解。不過就這一
小點內容已經讓他無比興奮,他覺得自己已經一只腳踏入了那不可言說的詭秘世
界。
十幾年前馮程創業失敗負債累累,老婆也離他而去,他開始渾渾噩噩度日。
人在這種時候往往容易被宗教團體盯上,他已經不記得當初為什麽會去參加那個
地下講座。光線昏暗的狹小的空間內擠了二十來人,他一一望去,有男有女但都
目光呆滯表情僵硬,從穿著打扮看得出都是一些混跡於社會底層的窮苦人,自然
也包括馮程自己。不過馮程受過高等教育,就算身處人生中的最低谷,內心對這
些宗教團體仍是不屑一顧。
前方正對著眾人的光頭中年人開講了。果然,還是那一套陳舊的說辭,什麽
末日終會來臨,舊日支配者們會重臨地球,唯有它們的奴僕能夠幸存,早日投向
它們的懷抱等等。馮程心不在焉地聽著,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夢境是剛剛聽
到的內容,他驚詫不已卻怎麽都醒不來。最後終於掙脫夢魘清醒了過來,而那光
頭男的聲音也剛剛落下。
他懷疑自己剛剛被催眠了,環顧四周卻並沒發現其他人有什麽異樣。大家都
在聽,不可能只有自己被催眠,他稍放下心,但也對這個教團有了點不一樣的感
覺。之後他接連來參加講座,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弄明白他們在搞什麽鬼,但不
知不覺間他已經深陷其中,身旁的聽眾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初和他一起來的人已
經一個不剩。一次講座結束後,那個自稱教主的光頭男人把馮程留了下來,一番
對話後光頭男邀馮程入教,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自此,馮程成為了宗教團體「門」的一員,當時門才成立沒多久,規模還很
小,但教主宣稱門的信仰非常古老,古老到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一開始馮程並
沒在意這些話,但隨著他在教內的地位越來越高接觸到的資料越來越多,他逐漸
意識到這種信仰的淵源不可估量,光是還保有的先人筆記、手稿就從簡體到繁體,
從楷書到隸書再到篆書。
可無奈當時教內全都是些沒什麽文化的大老粗,連教主也不例外,空有這麽
多東西卻無人能懂。只有馮程是個異類,他看見了一片廣闊的天地在等著他馳騁
翺翔。十幾年的摸爬滾打,馮程一邊拼命向上爬一邊專研那些古籍,如今他在教
內已升至左護法,名義上地位僅次於教主,雖然還有很多礙事的家夥,不過只要
這次的事能成,教內再也沒人能阻礙他。
而這些年下來,門的實力也已今非昔比,在馮程的主導下門不再發展那些沒
用的低端人口,而是向著明星大腕、商業大亨、政府官員等等這些社會精英滲透。
安全起見門的規模被控制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範圍內,既不會太引人註目又能衣食
無憂。
馮程再次確認了一遍那段內容,他已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這段內容記載
了一種儀式,有儀式的步驟和儀式中要念的咒語,旁邊的插圖是儀式要用到的法
陣。
每次當馮程站在法陣中心念起咒語,山頂就會狂風大作,當咒語的最後一個
音符落下,法陣周圍三根石柱上的銘文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被籠罩其中看不
見周圍的一切,他像置身在了另一個時空。接著不知從何處傳來隆隆聲響,有什
麽東西被打開了,是一扇門,那門巨大無比立於虛空之上,打開了一條細縫,一
陣風從門縫內溜出刮向他,鉆進了他的身體。恐懼、興奮、狂亂、暴躁所有不安
定的的情緒一下湧進他的大腦,他覺得腦袋要炸開了,他渴望發泄、他沖下山坡,
他知要去哪里。
最初的幾次令同行的教徒驚恐不已,不過第二天早上馮程都會平安無事地回
來,只是會赤身裸體,後面再進行儀式時他都會先脫光衣服,幾次之後眾人逐漸
習慣,馮程閉口不提自己去了哪,也沒人敢問。
儀式取得了效果,馮程獲得了力量,不過這力量雖然遠超常人,但仍與記載
中的相去甚遠且無法長久,每當心頭那股狂暴的惡意發泄完畢,他便會恢複原樣
力量也跟著煙消雲散。他試過不下二十次,無一例外。
馮程合上書重新包好收了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出來了太久,再不
露面教內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不知又會搞出些什麽名堂,最多再待兩三天,不
成的話只得另找機會了。
「師父,喝茶。」瘦道童從包里拿出保溫杯用杯蓋盛了水拿給中年道士。
走了幾十分鐘山路正好也渴了,中年道士接過一飲而盡;「胖子哪去了?」
「說去撒尿,也該回來了。」瘦道童笑著說道;「不會是遇上野獸了吧,我
去看看。」
師徒三人怕村民們不放心跟上來查看,沒敢停留在剛進山處,他們一直向里
走了幾公里再拐到一旁的山頂上,找了個隱蔽且能觀察來時山路的位置坐下來休
息。今天一整天沒見著太陽,到這個時候雲層越發厚重,看來黑夜會比預料的來
得更早。
不能回去得太早,免的讓那群鄉巴佬覺得這事沒難度。中年道士在心里琢磨
著,然後又抬頭望著天小聲嘀咕道;「可千萬別下雨啊。」
說去找胖子結果也跑得沒影,年輕人精神就是好。中年道士打了個哈欠,靠
在樹上的頭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瞇起了眼睛;「養養精神先。」
「師父,師父。」瘦道童邊叫邊搖晃中年道士的肩膀。
中年道士慢慢睜開眼看見兩個徒弟就在面前,他扶著地坐直身體擠了擠有點
模糊的眼睛,發現天色又暗了不少;「不小心睡著了,你們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
瘦道童沒有回答師父的問題,而是說道;「師父,有人。」
中年道士的第一反應是那群鄉巴佬還真跟來了,他貓著身子伸出頭朝來時的
路望去。
「師父不是那邊。」
「嗯?」中年道士疑惑道。
「是那邊。」瘦道童指著身後方向;「看起來不像村里人。」
「不像村里人?」中年道士更加疑惑了,這里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外人?他思
考了幾秒後問道;「幾個人?」
「兩個。」
「遠不遠?」
「就在那坡後面。」瘦道童指向身後的山坡。
「過去看看。」中年道士站起身讓瘦道童帶路,胖道童走在最後。
三人先是下了一段山破,接著又爬上另一道破,他們趴在坡頂只探出頭,瘦
道童又指了指下面。
坡下幾十米處有一條小溪流過,此時溪邊站著兩人像是在聊天,身旁各放著
個水桶。這兩人從穿著上看的確不像村里的,這大夏天的雖然今天不是太熱,但
全身裹在黑色鬥篷里是要鬧哪樣,看起來也太怪異了。
過沒多久兩人收起了話頭,拿起水桶打滿水提著朝遠處走去。
「能來這打水他們的營地應該離這不遠,這副打扮看著就讓人起疑,跑到這
深山老林來不知在搞什麽名堂。」中年道士用他的江湖經驗分析道;「走,跟上
去瞧瞧。」
三人沒有下坡去跟在後面,而是沿著山坡在高處遠遠跟著。中年道士的推斷
果然沒錯,走了六七分鐘那兩人便回到了他們的營地,一個開口很大的山洞里。
「好些個人哩。」胖道童率先脫口而出。
「小聲點你個笨蛋。」瘦道童一胳膊肘頂上去罵道。
三人靠著樹木的掩護觀察者那些怪人的舉動,視線範圍內能看見的就有六七
人,洞里亮著幾處火光不知里面還有多少人。
三人瞅了有半個小時了,這些人有站有坐時而還出來走走,一副百無聊奈的
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們到這是來幹什麽的。
「師父,天就要黑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瘦道童首先沒了耐心。
「本想看看有什麽發財的機會沒。」中年道士猶豫了一下說道;「算了,走
吧。」
兩人都已經起身準備往回走了,卻聽胖道童突然道;「出來了。」
兩人又趕快蹲下朝山洞望去,如胖道童所說一群人出現在洞外,全部一身黑
色鬥篷。一、二、三、四……剛好十人,他們在洞外排成了一列,除右起第二人
外都舉著火把,他們稍作整頓後向著右方而去。
那些人走後洞里完全沒有了亮光,中年道士站起身說道;「去洞里瞧瞧。」
三人躡手躡腳來到洞口,洞里一片漆黑,瘦道童拿出手電筒向里照了照,原
來洞並不深,里面沒發現有人。
「胖子,我們進去看看,你在這註意那些火把,看見他門回來馬上通知我們。」
中年道士說完與瘦道童一起進了洞里。
胖道童很聽話地註視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天已經基本黑了,九支火把散發
的光亮老遠看著也很顯眼,
中年道士和瘦道童沒多久就出來了,一臉失望的表情,顯然是沒發現什麽有
價值的東西。
「媽的,這群人可真夠幹凈的。」瘦道童罵罵咧咧道;「師父,怎麽辦?」
中年道士望向那群人去的方向,發現火光停留在遠處一座山上;「一群人大
晚上跑出去肯定有鬼,都已經跟到這了,要不再去看看?」
這個時候他們本應在去村子的路上,因為好奇又想發點橫財一路跟了過來,
結果什麽都沒撈到,就這麽走了實在有點不甘心。
「那就去看看唄。」瘦道童的語氣也不是很堅定。
三人最終還是在好奇心和貪欲的驅使下向著火光走去,月亮此時已經升起,
他們不敢用手電筒,就借著慘白的月光一步步摸索前行。
這是一座斷崖,靠近崖頂的地方地勢平坦,一群人圍著個大圈,圈里立著三
根柱子,圈子中心立著個人。
「再近點。」
三人蹲伏著一點一點靠近崖頂。
「停,就在這了。」
那群人舉著火把佇立著,除了被微風吹拂的鬥篷外幾乎一動不動,火光照耀
下人影交錯拉伸,整個場景顯得十分詭異。
「他們在幹嘛呢,師父?」瘦道童蹲在中年道士身後輕聲問道。
中年道士也同樣疑惑,猜測道;「像是在……搞什麽儀式。」
「儀式?」瘦道童想了想說道;「不會是個邪教吧?」
「嗯,有可能。」
「操!那不又白忙活了。」瘦道童抱怨道;「誒?那人要幹嘛?」
站在中間的那個人正在一件件脫著衣服,從鬥篷、外衣、長褲然後是內衣內
褲,直到把自己剝得一絲不掛。
「我擦,全裸了,不會像電視里說的那樣,要自焚吧。」瘦道童說道。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胖道童蹲在最後面,地勢低又被前面兩人擋著,
看不到那中間的情況。他把身子往前靠想把頭伸到前面。
「一邊去,你不知道你多重嗎?」瘦道童把趴在他身上的胖子推開;「是個
男人,有什麽好看的。」
胖道童什麽都沒看到還被推坐在地,心里不爽卻不敢表示出來。他重新蹲起
打算繞到瘦道童旁邊,三人本是與坡脊平行地蹲著,胖道童此刻一腳高一腳低移
動著,整個身子都是傾斜的。眼看已經來到了瘦道童身旁,伸直脖子正要張望,
身體卻失去平衡側倒下去,慌忙中他一把拉住了瘦道童的胳膊。瘦道童的註意力
都在那群怪人身上,突然間身體被人拽著向一旁倒去,他驚呼出聲的同時本能地
把手攀上了中年道士的肩旁。就這樣,伴隨著三聲驚呼三個人翻到在地。
瘦道童的反應最快,意識到不妙想要起身逃跑,一下子卻沒站起來,一是胖
子還拽著他的胳膊,二來蹲太久腿酸的厲害。
糟了。瘦道童心里這麽想著,發現已經被火光包圍。
三人被反綁著坐在地上,周圍是一圈穿著黑色鬥篷舉著火把的人。圈子讓開
一個口,馮程走了進來。
三人望著馮程,想來他應該是這些人的頭。
「這位施主,您這是何意?貧道與兩個徒弟只是路過此處,就算打擾到各位
也不至於此吧。」中年道士強作鎮定,拿出他平日行騙時姿態說道。
「哦?」馮程笑了笑說道;「這大晚上的,道長何故會從這深山路過呢?」
「實不相瞞,前面山下有個村子近來家畜不寧,貧道受托進山查找原因。看
見這山頂有火光,一時好奇,驚擾了各位。」
馮程聽到這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那不知道長是否找到了家畜不寧的原因?」
「此地山清水秀萬物和諧哪里有什麽問題,貧道也是輕信了那些無知鄉民的
話。」
馮程在中年道士身前蹲了下來,沒說什麽只是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中年道士
不知馮程是什麽意思,只得惴惴不安地回望著。
片刻後馮程開口道;「道長沒什麽要補充的嗎?」
「呃……」中年道士心下疑慮,不知眼前這人是不是在詐自己,猶豫了一下
還是說道;「貧道說的都是實話,不知閣下還要聽什麽?」
馮程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他從旁邊那堆三人身上搜下來的物品里拿出一塊
手表,舉到中年道士面前說道;「不妨先說說這塊表的事。」
剛才被人搜身時中年道士就註意到了瘦道童身上這塊表,他之前從沒見過,
而且看樣子就知道不是便宜貨,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中年道士轉身怒視瘦道童痛罵道;「你這混賬竟然偷東西,老子平時是怎麽
教你的,看我打不死你……」
中年道士雖然還在演戲,但生氣卻是真的,不過不是氣瘦道童偷東西,而是
氣這狗東西竟然背著自己偷東西,這要不被發現東西豈不是他一個人的了,再由
此想到這貨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不禁越想越氣越罵越狠,要不是被綁著真就
已經拳腳相加了。
瘦道童低著頭不吭聲,也不是因為羞愧難當,他現在是怕正主要怎麽處置自
己,至於中年道士的謾罵他壓根無所謂,不是為了混口飯吃他可不會慣著這老東
西。
馮程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於笑出了聲,他站起身說道;「你們三個偷我們的東
西不說還看見了不該看的,我只能送你們一程了。來人,點把火把他們燒了吧。」
三人頓時被嚇得肝膽俱裂,胖道童直接就哭了,剩下兩人想到邪教徒點自己
眼都不眨,點別人絕對不在話下。中年道士沒有了剛才的從容,瘦道童也不
再沈默,兩人掙紮著跪地膝行到馮程腳下連連求饒。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絕對守口如瓶,表的事我真不知情啊,只要繞我
一命,您要怎樣都行,求您了……」中年道士聲淚俱下道。
「都是我手賤,我不是東西,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憐可憐我,我給您磕頭,
您饒我一命吧……」瘦道童邊求饒邊嗑起了頭。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全指望我養活,您可憐可憐我吧,您放心今
天晚上的事我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我們真不會說出去,您讓我們說我們也不敢呀,您別看我們這身打扮,別
看他還像那麽回事,其實我們壓根不是道士,我們說白了就是騙子,我們怎麽敢
隨便亂說呢……」
哭喊聲求饒聲還在繼續,馮程已經走出了圈子,起先還以為是教內與自己不
睦的勢力派來的探子,現在看來只不過是招搖撞騙的。不過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以防萬一,死幾個人對馮程來說不算什麽,只是好好的儀式被三個渣滓攪合了。
想到儀式馮程便望向崖頂的祭壇,一個法陣加上三根刻有銘文的石柱,那是
按照古籍上的圖示複制的。此時慘白的月光灑在白色的石柱上,石柱反射著月光,
隔著一段距離看去就像是石柱在發光。馮程凝視著石柱,突然腦子里有一種將有
什麽呼之欲出的感覺,他緊抓這一絲靈感,終於,一只困擾他的謎題突然就有了
答案,那三根石柱還有石柱上的銘文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連忙轉過身,好在此刻手頭沒有汽油,要燒三個人沒那麽容易,除了不讓
三人跑了,其他人都在收集柴火。
馮程對自己剛剛得到的想法滿懷信心。一場儀式有了完整的法陣,準確的咒
語,一個緊尊程序的執行者,那它還差什麽呢?當然是獻給神靈的祭品。
這一定是神的啟示。
八、線索
吳霜雪合上書把它放到已翻閱那一摞里,她沒有立馬從待翻閱里拿來下一本,
而是摘下眼鏡做起了眼保健操。一連翻看了七八本,雖然是只是粗略的查看,眼
睛也已又幹又澀。
吳霜雪此刻正坐在C 市圖書館的閱覽室里,桌上擺的是C 市地方誌和轄區內
各縣縣誌。民俗學研二的她幾天前跟隨導師來到C 市,他們先去拜訪了當地幾位
民俗研究方面的專家學者,但並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之後這些天她和導
師就泡在了當地圖書館里,期望通過查閱當地史料來獲得點蛛絲馬跡。這兩年來
吳霜雪陪同導師去過很多地方,都是為找一個叫眷湖的村莊,導師只是解釋說這
個村子的風物習俗很有研究價值,她雖仍覺疑惑但也沒再多問,畢竟周教授可是
國內民俗研究領域的權威。
吳霜雪重新戴上眼鏡準備接著奮戰,她看了眼時間,離閉館還有一個多小時,
厚的怕是翻不完,挑本薄的吧。她從還沒翻閱的那一摞中間抽出一本相對較薄的。
《A 市民間傳說故事集》,吳霜雪看了眼封面,這並不是一本地方誌,拿書
時她直接抱了架子上一排十幾本,沒註意到里面混著這麽本書。民間傳說故事?
倒也在他們調查研究的範圍內,算了,既然已經拿在手上了翻一翻也無妨,看了
那麽多正兒八經的材料,這個就當是放松吧。
吳霜雪翻閱這些書時無需精讀,他們只是為了尋找與眷湖村有關的線索,因
此只用留意書中是否出現眷湖,或是與之讀音相近的詞即可。吳霜雪一口氣看完
七八個故事,自然毫無收獲,故事也不怎麽有趣。封面說是A 市民間傳說故事,
但實際上有幾個故事流傳範圍很廣,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傳說,不同的也就
只有地名人名。
閱覽室里陸續有人離開,此刻已沒剩下幾人,吳霜雪打了個哈欠,停下來喝
了口水,接著又繼續往下看,不知不覺間這本書已經翻了過半,看來能在閉館前
看完。不過到了下午這個時候,坐了一整天的吳霜雪已是腰酸背痛,精力也耗得
差不多了,此時她連連打著哈欠,大腦也跟不上眼睛的移動,往往已經看著這一
頁腦子里卻還在回想上一頁是否出現過關鍵字。
「眷湖、眷湖,眷湖……」吳霜雪一邊瞅著書頁一邊在嘴里小聲念叨著;
「眷湖、眷湖、圈湖,嗯?」她突然停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回想著什麽,接著
眼睛一下睜到最大,迅速翻到上一頁,從頂端開始逐字逐行排查起來。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吳霜雪心里炸開了鍋,她又反複確認了幾次,圈
湖……村,雖然不是同一個眷字,但這並不要緊,漢子同音字太多,流傳過程中
混用了同音的其他字太正常不過。
她陪同導師找了兩年,聽說導師之前已經找了好些年但都一無所獲,今天竟
然讓她在這麽一本偶然翻開的書里找到了,得馬上告訴導師。
吳霜雪雖然內心十分興奮,但一直以來的性格使然,她外表看起來與剛剛並
無兩樣。
「等等,先別高興得太早,也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同名,拿給導師不急這一時
半會兒,我先看看這故事到底講了什麽。」吳霜雪冷靜得很快,她把書向前翻了
兩頁來到故事開頭,故事名叫《詭村異聞》。
吳霜雪困意全無,埋頭認真讀起這則故事。
話說民國初年,軍閥割據混戰,百姓苦不堪言。我們A 市自然也不能幸免,
當時盤踞本地的地方軍閥在B 縣駐紮有一小支隊伍,領頭的人稱羅排長,這羅排
長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但為人卻心狠手辣狡詐多疑。
羅排長被派駐在B 縣的主要任務就是征收稅費、籌措軍資還有抓壯丁。一日,
新一輪的稅收任務攤派了下來,聽下屬念完公文,羅排長緊皺眉頭在院子里來回
踱起了步。限期一個月足額上繳,完不成任務軍法處置,羅排長哪還能坐得住。
自他來B 縣的一年多里,攤派下來的任務一次比一次重,時限一次比一次短,征
收的難度自然是一次比一次大,他這一年多收的稅怕是比往昔十年的都要多。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任務已經下來了,硬著頭皮也要上,自己當初可是花了
不少錢好不容易才謀了這個差事,本想著是來好好撈上一筆的,對,好好撈上一
筆,不能忘了初心。羅排長這麽一想心里明朗了不少,馬上著手規劃了一番,再
派人把任務分派給各個鄉鎮,他不僅要按時足額完成任務還要留出自己那一份,
當然也是下了死命令,完不成軍法處置。
下面各鄉鎮無需他親自出馬,不過城里有幾個大戶他得親自上門放放狠話,
不然這群奸商是不會老實出夠自己那一份的。
羅排長帶著一隊親兵沿著縣城主街一路走來,先後去到了開布莊的趙老板,
開酒樓的王掌櫃和開藥鋪的馬老板的店里。把來意一說,三位自然是一陣叫苦求
饒,傾述生意是多麽難做,湊不出這個數懇求減免一些。羅排長也不跟他們廢話,
只說自己若是完不成任務被軍法處置,在那之前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擱下這話
轉頭就出了店門。
羅排長一行人一路來到城西,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當字,這是他們此行的最後
一站,也是他們此行最有錢的一戶,黃家當鋪。
黃老板見羅排長到來馬上笑臉相迎;「哎呦,羅排長,歡迎歡迎,什麽風把
您吹來了,快里面請。」
「別,我怕我說了來意你就沒那麽歡迎我了。」
「您這是哪的話,上門就是客,您來幹嘛我都歡迎。」黃老板仍是笑著應對。
「得了,我們也別廢話了,上面的任務又下來了,我親自上門來通知你一聲。」
羅排長不想跟他閑扯,直接挑明來意,告訴了黃老板要出的數目。
黃老板聽到那數字刷的一下笑意全無,換上了一副愁苦臉;「羅排長呦,您
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吧,您看看這是什麽年月,生意……」
「停!」羅排長不耐煩了,他打斷黃老板的話說道;「黃老板,我從城東一
路走來,這些話已經聽了不下五六遍,你就不要再白費口舌了。我呢,也把話給
你挑明,這次上面下了死命令,完不成任務我就要受軍法處置,所以這個錢你說
什麽都得出,要是因為你沒出夠錢讓我被處置了,在那之前我肯定先拉你墊背。
好了,我就說這麽多,二十天內把錢湊齊了交上來。」羅排長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黃老板蹙著眉略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他咬咬牙像是拿定了什麽主意,也
跟著出了門說道;「羅排長,請留步。」
羅排長回過頭盯著黃老板,什麽都沒說,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
黃老板來到羅排長面前,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羅排長,先別急著走,去屋
里喝口茶吧,黃某還有些話想跟您談談。」
羅排長見他神秘兮兮的,也有點好奇;「黃老板,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要
還是那些陳詞濫調,我可沒時間奉陪。」
「不會不會,羅排長您放心,絕對是您感興趣的事。」
羅排長定定地看了黃老板幾秒;「那好,我就再耽擱一會兒。」
黃老板把羅隊長領到當鋪後面的房間,端來茶水說了聲稍等又走了出去,羅
隊長獨自喝著茶,兩分鐘後黃老板回到房間坐了下來。
黃老板慢慢地從袖子里拿出件東西,羅排長一下子被那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羅排長放下茶杯從黃老板手里接過那東西,入手感覺沈甸甸的,再看成色,黃得
晃眼。原來是一條金項鏈,只是這條金鏈子的款式與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這條
鏈子要粗很多,鏈子上的紋飾非常華麗漂亮,可又是從未見過的奇怪圖案,最後
把鏈子展開來,發現它比一般的項鏈長很多,戴在脖子上怕是要墜到肚臍處,這
真是項鏈嗎?如果是,戴它的會是什麽人?
羅排長並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只在乎這是一條金項鏈,一條沈甸甸的金
子,這就足夠了。
羅排長看向黃老板,臉上帶著笑;「黃老板,你可真不老實,剛才還在我面
前哭窮,轉眼就拿出這麽一條大金鏈子來。」
黃老板尷尬地笑了笑沒接這話碴,而是指著金鏈子說道;「羅排長,您忘了
我這是什麽地方了?」
羅排長楞了兩秒,隨即說道;「這是別人典當的?」
「正是,而且是死當。」
羅排長放下鏈子拿起茶杯說到;「這一樁買賣黃老板怕是賺了不少吧?」
「不多,真不多。人家是死當,說白了就是把這東西賣給我,我出的不比市
價低多少。再說這種買賣不是隔三差五就能遇到,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今
年這稅實在是……哎!我這日子是真不好過。」
羅排長聽黃老板又開始抱怨了,雖然不耐煩但這次沒有打斷,待他說完後隨
口說道;「不是隔三差五怕也差不到哪去,否則你黃老板怎麽掙得這萬貫家財。」
「實不相瞞,這樣的東西我之前確實還收到過幾件,不過現在手頭就這一件
了,是幾天前剛收的。」
羅排長隨口這麽一說,沒想到黃老板竟老實承認了,遂又好奇起來;「這是
哪家大財主缺錢花了?一件接著一件來當。」
黃老板見談話終於來到了正題上,連忙說道;「這正是黃某要與羅排長您詳
細說的。」
羅排長孤疑地望著黃老板;「哦?願聞其詳。」
黃老板開始了他的講述;「大概一年多以前,不會超過兩年,一天前臺的夥
計找到我說有筆大買賣需要我拿主意。我去到前臺,見底下站著個三十來歲的男
人,臉色蒼白表情僵硬,穿著打扮也很普通。我詢問他要當什麽,那人沒說話從
袖子里拿出一條大金鏈子遞了上來,我接過手查看了一番,確定是純金的,做工
也很精美。我問那人要活當還是死當,那人這才開口說要死當,那人的聲音非常
沙啞口音也很怪,聽著讓人很不舒服。之後一番討價還價,我拿到了那條鏈子,
那人也滿意地走了,離開前那人說以後還會再來。」
「三個月後的一天那人果真又來了,這次帶來的是一對大金鐲子,那鐲子比
我們平時見到的要大上不止一圈,拿在手里很有分量,鐲子上的紋飾和這條鏈子
上的差不多,雖然看不懂但確實很漂亮。最後我又出了個合適的價把那對鐲子買
了下來,那人看起來挺高興,走時仍說了還會再來。」
「之後又是三個月,那人再次帶著金首飾來了。有這種生意做我自然是很開
心,但連著三次每三個月都能拿來一件這麽貴重的金飾,我心里難免起疑。這些
金飾若是他偷來的,我豈不成了銷贓的。所以這一次我沒有立刻跟他談價錢,而
是找了個理由把他請到後邊這間屋子里來,邊喝茶邊試探著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那人倒也聰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心思,直言讓我放心這些金飾來路絕對
沒問題。他告訴我說這些金飾是他們村子的,他被派出來把這些金飾換成錢,再
用這些錢為村子采購一批日用物資,這事以前都是在鎮上辦,可如今村里需要的
東西多了,他拿出來換錢的金飾也更大了,鎮上沒人出得起價他才到縣城里來的。」
黃老板一口氣講了這麽多嘴巴都幹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幾口,一旁
的羅排長看他喝完才開口道;「黃老板留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金鏈子的來由?」
「正是。」
「那黃老板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羅排長說了這兩句話便不再有其他表示,對黃老板說的這些好似全無興趣,
可要真沒興趣,現在黃老板話說完了,也不見他急著要走了。
黃老板在心里暗罵羅排長,知道這話還得自己主動說下去;「我在城里確認
過了,那人每次離了我這兒,的確都會去采購一大批東西,所以應該沒有說謊。」
見羅排長仍是沒反應,黃老板這次直接問道;「羅排長難道對那村子還有那
些金飾沒有興趣?」
羅排長瞪著黃老板說道;「黃老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奉命駐紮此地保一
方平安,自然也要保護老百姓的財產,除了該繳納的稅款外我絕不會多拿老百姓
一分一毫,別人再有錢又與我何幹。」
真他媽的虛偽,黃老板心里這麽想嘴上卻說道;「羅排長您千萬別誤會,您
高風亮節兩袖清風我們B 縣上下有目睹。」黃老板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您剛
剛也說了,繳納了稅款的自然不會有事,但若是有人既有錢又一分稅也沒交,不
知羅排長要怎麽處置?」
羅排長當即惡狠狠地說道;「哼!若是我轄區內有這種人,不罰到他傾家蕩
產如何以正軍法。」
「現在就有這樣的,而且不只一人,有一村。」
「在哪?哪個村?等等,你說的不會就是那個來當金飾的人所在的村子吧?」
黃老板笑著說道;「沒錯,就是那個村子。」
「你如何確定人家沒交稅款?」
黃老板再次陳述道;「當初聽那人說金飾是他們村里的,我就詢問過他們村
的名字和方位,那人告訴我他們那叫圈湖村,至於方位那人支支吾吾不肯多說。
不過他不是說過之前是在鎮上換錢嘛,我問到了他所說的鎮是指C 鎮,便推斷那
圈湖村八成就在C 鎮。圈湖村這名字我以前從未聽過,便四處打聽,一開始什麽
都打聽不到,問過一些C 鎮人也都說不知道這村子,我還納悶難不成被那家夥給
騙了?直到一日我在吳記酒莊喝酒,與吳掌櫃說起這圈湖村,您也知道,這酒店
里一天到晚各色人等來來往往,我想吳掌櫃肯定見多識廣,可惜吳掌櫃也沒聽說
過這圈湖村。可就在這時,店里的一個學徒走過來對我說他知道這圈湖村,我心
下大喜,當即拉他坐下仔細詢問了一番。」
「這學徒店里都叫他小六,家在C 鎮下面的長水村,據他說這圈湖村是在深
山里,從他們村出發要走近三個時辰。這圈湖村平日里很少與外面來往,他們村
算是與圈湖村離得最近的村子,圈湖村的人偶爾會向他們買一些家畜牲口之類的,
隔一段時間也會去鎮上采購一次,有時買的東西太多進山不方便,還會雇他們村
的人幫忙運送。而這小六就去過圈湖村,雖然只是一次也沒在那久待,但他說他
印象很深,他不太會形容,就是覺得跟別處村子不太一樣,看起來挺富有的。」
「我之後確認過,C 鎮登記在冊的村子里沒這個圈湖村,收稅自然也不可能
收到那去。」
黃老板說完有點得意地望著羅排長,等著羅排長的反應。
羅排長大笑兩聲說道;「這次真是多虧了黃老板,發現了這麽一個偷漏稅款
的地方,別說它只是在深山老林里,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它欠繳的稅款追回
來。」
黃老板真是有點沈不住氣了,他說了這麽多可不是為了給羅排長提供偷漏稅
款人的信息。
這些情報可都是我發現的,這貨難道是想撇開我獨吞好處?那我就把話挑明
了。黃老板沈下臉說道;「羅排長,從我前面那些話里,您就沒覺察出這圈湖村
有什麽古怪?深山里的一個村子怎麽會有那麽多金子?那些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
他們不怎麽與外面來往,是怕外面的人知道什麽嗎?」
羅排長盯著黃老板忘了一會兒,突然咧嘴笑道;「黃老板有什麽想法就直說
吧,這里現在只有我們兩人。」
黃老板見羅排長態度有所改變,說道;「金子總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我覺得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村子里有金礦,他們少與外人來往就是怕這秘密泄漏出去。」
黃老板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咽了口唾沫後又加了一句;「這是我的推
論,羅排長覺得怎麽樣?」
羅排長略加思索後說道;「不錯,你的推論的確是最有可能的。而要驗證這
個推論也很簡單。」羅排長說到這站起身,向前踱了兩步背對著黃老板;「明天
我會親自帶隊,由那個學徒小六引路,去到圈湖村一探究竟。」
黃老板趕忙跟著站起,急切地說道;「羅排長,那我……」
羅排長打斷了黃老板的話;「黃老板你盡管煩心,若圈湖村真是你推斷的那
樣,你可是立了大功,到時候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就算不是你推論的那樣,
你舉報偷漏稅款也是功勞一件,這次你該繳的稅就由他們給你出了。反正無論怎
樣你都穩賺不虧,這樣黃老板你看行不行?」
黃老板臉上笑開了花,雙手抱拳說道;「那我就先謝謝羅排長了。」
「既然已經沒問題了,那我也要回去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了,這條鏈子黃老
板先借我用用,它還要派上大用場。」
「羅排長請便。」
羅排長回去後先讓人把那學徒小六找來,確認了一下圈湖村的事,然後傳令
下去明天要到地方上巡查。羅排長其實在聽黃老板講到,那些金飾出自一個小山
村時,便已經意識到金子可能的來源,只不過他生性多疑,這種只從故事里聽來
事,他不會輕易下結論,等黃老板說出來他再順水推舟,親自去看一下至少也能
搜刮點稅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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