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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白領麗人系列 01-08 作者:京城笑笑生  
 
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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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 01-08 作者:京城笑笑生

白領麗人系列 (1) 完美的交易
白領麗人系列 (2) 遠山的呼喚
白領麗人系列 (3) 美妙的溫泉之旅
白領麗人系列 (4) 早春二月
白領麗人系列(五)無奈的自述
白領麗人系列(六)嬌妻出軌之謎
.


                           白領麗人系列 (1) 完美的交易.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4年6月15日發表於第一會所


(引子)

  多年前的一個傍晚,南加州大學,落日的餘暉映紅了半邊天際。

  生化實驗館的一樓,來自印度的博士生拉賈,正穿過走廊踱向大門。大門自
動打開了,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兒,迎面闖了進來。她一身潔白:白色的球鞋,
白色的運動襪,白色的網球短裙,手上還握著一副白色的球拍。博士生拉賈頓時
停住腳步,呆立在那裡,眼巴巴地望著。女孩兒的身後,大門還沒有關閉,燦爛
的晚霞,毫無遮攔地披灑進來。美麗的女孩兒,被籠罩在聖潔的光暈中。

  「拉賈師兄,你好啊,這麼早就走,回家抱孩子去啊?」女孩兒走近了,高
興地打著招呼,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啊?啊!不,不是,我實驗做完了。」來自印度的博士生驚醒過來,攔住
女孩兒,「哎,艾琳,你今天可真漂亮,打網球去啦?」

  「是呀,我打了一下午,電子系的一位師兄非要教我,還請我吃了冰激淋。
」女孩兒不得不停了下來。

  「真好,總有人請你。」博士生拉賈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做
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問:「艾琳,什麼時候我也請你吃個飯吧,外邊新開了一家
印度餐館,咖喱蔬菜咖喱雞,咖喱羊肉咖喱魚,你肯定喜歡的。」

  「咖喱?不喜歡,多難聞呀!不過,還是謝謝你!」女孩兒笑了笑,回答得
很乾脆。

  「別,」印度男生不甘心,瞇起眼睛審視著女孩兒,從上到下,最後停在女
孩兒裙下的部分,「艾琳,那,咱們一起喝個咖啡,總可以吧?」

  「我沒時間,以後再說吧!」女孩兒抬手看看表,稍微有點兒不耐煩,「拉
賈師兄,我得走了,我要在六點半把實驗數據整理出來,下禮拜老闆做報告要用
,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倒也沒別的什麼事,不過,不過,你也別這麼急著走呀?」博士生拉賈忽
然壯起膽來,嬉笑著伸出手,試圖抓住女孩兒,「艾琳,你今天的白運動襪可真
漂亮。」

  「拉賈,你觀察得真仔細,要是你做實驗也這麼仔細,早就該畢業了吧?嘻
嘻,別生氣啊。」女孩兒側身躲開印度博士生,「喝咖啡的事,下星期再說吧。
我真的必須走了,齊師兄在實驗室裡等我。拉賈,再見!」

  「那只好,再見。」

  外面,火紅的晚霞是那麼燦爛。



(一)

  十月的下旬,南加州終於迎來了一絲秋意。在這陽光明媚的地方,四季並不
明顯。秋,總是悄悄地來,無聲無息地去。這是一個秋日的上午,一切都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天空是蔚藍色的,一絲雲彩也沒有,好像被水洗過一般。在矽谷的
一座小城裡,像往常一樣,空氣乾燥而涼爽。已經過了上班的高峰,街景顯得有
些枯燥。車水馬龍消失了,低矮的建築似乎頗為寂寞。瀕臨海灣的主街兩旁,種
滿了高大的欒樹,茂密的枝葉間,不經意地露出嫩黃的花簇和紅色的豆莢。在欒
樹之間,偶爾會看到幾株紅楓和銀杏,火紅和金黃的秋葉,雖然不能說燦爛輝煌
,但也濃烈奔放。街邊有一些寫字樓,都不算高大,四五層而已。樓旁牆角下,
還有一串串的紫籐,花已經謝了,蒼翠的綠葉依然茂盛。矮小的民居的圍欄邊,
露出了紅色的泥土,還有一些乾草,樹枝,和枯葉。天竺葵還在開放著,白的,
粉的,紅的,紫的,煞是好看。大海邊的沙灘上,微風吹動著高大的棕櫚樹,發
出陣陣沙沙的響聲。

  太陽升高了,海面泛起粼粼的波光,驚動了一群海鳥。它們興奮起來,一面
低低地盤旋,一面歡快地鳴叫。

  主街上矗立著喜來登大酒店,算是小城最高的建築,俯瞰著低矮的民居和寫
字樓。在第十八層的一間豪華客房裡,一個女人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神情專注
地眺望著大海。這個女人是美麗的,身材高挑飽滿,皮膚白皙細膩。一頭烏黑的
長髮,被精心地梳向腦後,挽成一個髮髻,訴說著許多端莊和成熟,而一副無框
眼鏡,和一雙明亮的眼睛,更增加了幾分嫻靜與知性。她的裝束簡單而考究:淺
藍色的真絲襯衫,深灰色豎紋的西服套裙,還有肉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的半高
跟皮鞋。這一切,不經意地表露了她的身份:跨國公司女性高管。這個女人就是
艾琳,本地一家製藥公司的研發主管。她今年三十五歲,在對年齡相對寬容的國
度,這只能算是中年的開始,甚至還可以說是青春的尾巴。美國人常常誤判東亞
女性的年齡,特別是像艾琳這樣美貌,優雅,保養適當,化妝得體的職業女性。
有幾次,艾琳走訪客戶,前台甚至以為她是去實習的管理系學生,其實,艾琳不
僅早就羅敷有夫,而且還是一對兒女的媽媽。

  灣區的秋天是溫暖的,很少有霜寒,可艾琳卻不時感到陣陣寒意。她望著不
遠處波濤洶湧的大海,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

  艾琳來自大海的另一端,曾經是天津醫學院的高才生。香港回歸那一年,她
飄洋過海來到南加州大學,用了四年的時間拿到了生化博士。畢業那年正趕上九
一一事件,由於艾琳的博士論文涉及到炭疽菌,她幸運地進入了一家生化製藥公
司,在總部研發中心做科研。艾琳的學問做得不差,但並不是書獃子。她很快就
熟悉了美國的企業文化,並且相當現實地領悟到,做技術是沒有多少出路的,要
想往上爬,必須走管理這架梯子。藉著一個特殊的機會,艾琳說服了頂頭上司,
也就是研發中心主管,由公司出資供她去斯坦福,讀在職工商行政管理碩士。當
時的主管名叫皮埃爾,五十多歲,歐洲移民,是個老派的技術官僚,一直很欣賞
和支持艾琳。艾琳的選擇沒有錯,兩年後她就當上了項目主管,坐進了單獨的辦
公室,而和她前後腳進來的老博士們,還在小方格裡苦熬。再後來,皮埃爾升為
高級技術副總裁,艾琳便接替了上司,爬上了研發中心主管的位置。很多同事對
此頗有微詞,認為艾琳爬得太快,但又無能為力,誰讓人家靠山硬,跟對了人呢?

  當,當,當!

  牆上的老式掛鐘敲了整整十下。

  艾琳慢慢地收回目光,海浪,沙灘,棕櫚,民居,最後,停在街對面的一座
灰色的建築上。這是幢五層的寫字樓,艾琳對它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她在那裡整
整度過了十三個春秋。地下室,是大型設備和藍領工人休息處;一樓,是大會議
廳,普通實驗室,和技術員辦公處;二樓,是小會議室,精密實驗室,和普通研
究員辦公處,三樓,是高精密實驗室和高級研究員辦公處;四樓,是總部普通行
政人員和研發中心主管;頂樓,當然屬於總部高級行政主管。記得剛進公司的時
候,艾琳聽到很多研發人員發牢騷,說研發和行政根本就不應該放在一起。對於
普通行政人員的樓層在科研人員之上,他們更是一百個不滿意。艾琳沒有加入牢
騷滿腹的行列,她只是不停地努力,不斷地調整,從二樓爬上三樓,又從三樓爬
上四樓。正當她向頂樓發起衝刺的時候,金融危機爆發了,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戛
然而止。

  嘩,嘩,嘩!

  身後傳來陣陣流水的聲音,顯然是有人在衛生間裡淋浴。這水流聲打斷了艾
琳的思緒,她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艾琳手下曾經有過三百多號人,金融危機以後,業績越來越差,團隊也越來
越小,現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更糟糕的是,去年新換了執行總裁,一個剛愎
自用的老女人,名叫梅根。她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女性員工的特殊福
利,比如三個月的額外產假,然後,大幅消減研發經費,改為收買小公司現成的
技術和配方,理由是研發新藥投資過多,風險太大。這第二個決策遭到了許多人
,包括技術出身的元老們的強烈反對。更年期中的梅根惱羞成怒,毫不猶豫地使
出殺手鑭:調整班子,結構重組,把元老們一一擠走,換上聽話的自己人。這些
變故對於許多人來說,是個難得的重新洗牌的機會,但對於艾琳卻絕對利空,因
為皮埃爾也捲入糾紛,被迫提前退休了。艾琳常常感到困惑,美國號稱民主社會
,怎麼企業裡卻是絕對的獨裁?靠山雖然倒了,天還不至於一下子塌下來。一年
來,艾琳一面更新簡歷,準備退路,一面積極活動,尋找新的依靠。俗話說,牆
倒眾人推,破鼓萬民捶。艾琳的自救行動並不順利,最近甚至傳出風聲,上面要
進一步消減研發經費,可能會把研發中心降格為技術中心。這可是釜底抽薪的狠
招兒,關係到幾十號人,包括艾琳本人和她丈夫,手中顫顫巍巍的飯碗。艾琳不
敢輕視,她使出渾身解術,八方走動,四處遊說,終於搭上了新興勢力,也就是
她曾經不屑一顧的印度幫。

  艾琳在南加州大學的導師名氣很大,課題多,經費足,手下幹活的人自然也
多。艾琳的課題組特別大,碩士生博士生博士後一共有十個人,其中兩個,被稱
為怪叔叔,同學們常常在背後念叨。那兩個所謂的怪叔叔,一個中國人一個印度
人。中國叔叔其實年齡不大,是科大少年班出來的,功底紮實,學問做得呱呱叫
,可就是找不到工作,只好一期期地做博士後。同學們都說,他是聰明反被聰明
誤,人太清高,又有點兒迂腐,不願意放下身段,主動去適應社會。比如說,他
姓齊,名孝賢,很有內涵的名字,問題是外國人根本發不出這些音。別的中國同
學,都入鄉隨俗地改稱張約翰李湯姆,求職面試什麼的方便,可齊博士偏要獨善
其身,還說什麼姓名受之父母,焉能擅改。那個印度叔叔名叫拉賈,年齡也不大
,和齊博士截然相反。他是印度理工學院的本科,沒有任何學術功底,實驗做得
一團糟,一個博士讀了七年,最後還是借用齊博士的一些數據,才勉強通過了答
辯。要是中國學生這個樣子,早就被老闆開除了,可老印自有老印的能耐。這個
拉賈,口才好,擅長鑽營,馬屁拍得令人叫絕。艾琳的導師喜歡牛扒,拉賈,一
位虔誠的印度教徒,竟然每週末陪老闆去牛扒店,品嚐那血淋淋神聖的牛肉,幾
年如一日,雷打不動。

  有時候,命運真是捉摸人,兩位怪叔叔,最終都和艾琳的事業和生活發生了
交集:畢業那年,老齊成了艾琳的丈夫,而拉賈,現在就在艾琳身後的衛生間裡
,正做著親密接觸前的清潔準備。

  嘩嘩的流水聲戛然而止。

  艾琳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



(二)

  拉賈跨出浴池,站在白色的腳墊上,手持一塊大浴巾,仔細地擦拭著身上的
水珠,從頭一直到腳。胯間的陽具,硬硬地挺著;體內的心臟,彭彭地跳著。

  拉賈生在孟買的郊區,家裡是三等種姓,不算太殷實但還能供他上學。應該
說,印度理工學院的本科教育是成功的,至少在照本宣科和考試方面。拉賈畢業
之後,按照家裡的安排,娶了一位遠房表妹。遠房表妹家在果阿邦,也是三等種
姓,可富裕得多,光嫁妝就運了整整三輛小車。雖然拉賈並不喜歡這位表妹,但
他很喜歡表妹家的財富。新婚過後,靠著妻子娘家的財力,拉賈來到了美國繼續
學業。到這裡為止,拉賈的人生軌跡,和成千上萬的其他留學生沒什麼兩樣,再
往後,拉賈的特殊之處就慢慢顯示出來了。印度人重視教育的程度不亞於中國人
,一般而言,印度學生喜歡醫學,電腦編程,還有企業管理。拉賈對生物化學沒
有興趣,對任何其它熱門專業也不感冒。他很想做人上人,但又不願意吃苦費力
,總是希望走捷徑。雖然投機鑽營是印度文化的精髓,但很少有人像拉賈這樣,
對本民族文化如此癡迷和執著。

  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捷徑,拉賈走得很累,一來他確實不適合做科研,二來
他表妹的生育能力極強,接二連三地生娃,也牽扯了他許多精力。拉賈的博士論
文拖了一年又一年,最後沒辦法,只好去求老齊。老齊是個好人,看不得別人的
可憐相,雖然他自己也很可憐。老齊給了拉賈一些數據,又幫他做了一些。老闆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發拉賈畢業走人,時間上和艾琳是前後腳。按說拉賈和老
齊艾琳夫婦應該關係很好,可事實恰恰相反。這怨不得拉賈,始作俑者是老齊。
答辯之後,拉賈邀請老齊夫婦週末到家裡吃飯。這邀請是真誠的,老齊當場就答
應了。等老齊回家和艾琳一說,麻煩來了。艾琳恰好懷孕三個月,正在害口,聽
說是印度飯,連連搖頭。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艾琳不喜歡印度人,也不喜歡與
印度有關的東西,包括飲食和飲食的方式。老齊犯了難,他覺得這樣做很傷人面
子,可又不願意難為小妻子。老齊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他沒有馬上通知人家有
變故,請人家原諒,不要再麻煩了,而是磨磨蹭蹭挨到週五的下午,才吞吞吐吐
地告訴拉賈。第二,他竟然沒有隨便編一個理由,而是實話實說,說艾琳一聞咖
喱味兒就噁心想吐。拉賈生氣了,他認為老齊和艾琳是故意羞辱他和他的文化。
就這樣,好事變成了壞事。

  拉賈和老齊夫婦結了冤,而且,這冤越結越深。艾琳和拉賈都是零一年秋答
辯的,因為炭疽菌的事情,艾琳年底就找到了工作,也就是現在這家生化公司。
當時公司用人心切,居然沒有在意艾琳的大肚子。拉賈就沒有那麼順利了,按照
答辯委員會的要求,他呆在學校裡,又花了三個多月修改論文。過了年,他猜想
艾琳公司可能還需要人,就請艾琳幫忙在內部投簡歷,這樣希望會大得多。艾琳
理所當然地回絕了,因為她看不起印度人,不僅不能做事,還特別喜歡搶功,放
在哪裡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後來,拉賈憑嘴皮子和漂亮的簡歷,混進了聖地
亞哥一家草創的小製藥公司。印度人擅長動嘴皮和編簡歷,在世界上是無以倫比
的,中國的悻悻學子們絕對自歎不如。又過了兩年,聖地亞哥那家小公司,被艾
琳這家大公司連人帶藥收購了。那時候,老齊在艾琳的幫助下也進了公司,就在
妻子手下做研發。拉賈,老齊,還有艾琳,又成了同事,真是世事難料。更讓人
噓唏的是,隨著美國經濟的日益空心化和泡沫化,企業的盈利不再取決於科學和
技術,而是更多地依靠股市投機,行業拆分併購,以及外包和裁員。在這樣的大
環境下,公司裡做實事的人越來越吃不開,而耍嘴皮子的卻有了用武之地。拉賈
,這位曾經幾乎肄業的差生,終於時來運轉,踏上了平步青雲之路。

  拉賈終於擦乾了身體。他扔掉浴巾,抬起左臂,嗅嗅,還好,沒有狐臭,放
下,又抬起右臂,嗅嗅,也沒有狐臭,又放下,然後,拿起盥洗台上的印度香精
,往腋窩和胯下噴了一些。要是在平時,拉賈不會對個人衛生如此計較,但今天
不同。今天,他要在這裡完成一件大事:和艾琳發生兩性關係,或者更直接地說
,拉賈的性器官,即將進入艾琳的身體,抽插,推送,獲得快感,達到高潮,然
後射精。

  早在南加州大學的時候,拉賈就對艾琳動過心思。拉賈是印度南部人,膚色
偏黑,對皮膚白皙的女人有著天生的嚮往。他試著約過艾琳幾次,當然沒有成功
。拉賈倒沒有生氣,因為想和艾琳約會的男生很多,被一口回絕的也很多,更何
況,拉賈是有家室的,人人都知道。艾琳嫁給老齊的時候,拉賈和其他男生一樣
,著實失落了一番。後來大家各奔東西,拉賈也就把這點兒情愫慢慢淡忘了。誰
曾料到,山不轉水轉,拉賈又和艾琳成了同事,而且是在同一幢樓裡,天天見面
。那時候的艾琳,已經做到了項目經理,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歲月,褪去了她
學生時代的青澀,換上了少婦成熟的魅力,還有職業女經理人特有的風韻。回到
家中,看著老婆暗褐色粗糙的皮膚,還有日益臃腫的身材,拉賈失眠了。印度人
也講緣分,中國的緣字,其實是來自印度佛經的外來語。拉賈相信,自己和艾琳
,還有老齊,都是有緣的。拉賈試著盡棄前嫌,每天碰到艾琳或老齊,都主動打
招呼,還像美國人那樣,有事沒事開幾個玩笑。老齊還好,多多少少回應幾句,
算是給個面子。艾琳就不同了,仗著自己有靠山,根本不把拉賈放在眼裡。有一
次,拉賈在例會上提議,研發部門也要搞六西格瑪和黑帶,別人不吭聲,就艾琳
毫不客氣站出來要他閉嘴。拉賈甚至還聽說,艾琳把他幾乎不能畢業的舊事,也
有意無意地透露給了許多同事。

  拉賈悵然若失而又惱羞成怒,他把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化作了往上爬的動
力。別的印度職業經理人,往往干個三年就跳槽,拉賈卻一直留了下來。他鞍前
馬後地討好上司,不動聲色地在各部門安插親信。幾年下來,竟然也成了氣候,
樓裡面印度人越來越多,別說中國人,就連本地白人,都快成了少數民族。拉賈
自己,也一步步地從二樓爬上三樓,從三樓爬上四樓,又從四樓登上了頂樓,把
四樓的艾琳和三樓的老齊,都踩在了腳下。金融危機以來,別人憂心忡忡,拉賈
卻十分淡然。古印度哲學說得好,危機就是轉機。去年,拉賈終於把皮埃爾擠掉
,當上了艾琳的頂頭上司。直到那時,艾琳對拉賈的態度才開始轉變,有了起碼
的面子上的尊重。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拉賈已經不滿足於把艾琳踩在腳下,
現在他想要的是,把這個漂亮女人弄到胯下。多少次,拉賈在電梯間遇見老齊,
一面禮節性地寒暄,一面惡狠狠地發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扒掉你老婆的
褲子,扯開她的腿,狠狠地幹她!又有多少次,會議室裡,拉賈一面貪婪地盯著
艾琳妙曼的身影,一面意淫和冥想:應該讓她脫光了干,還是穿著衣服干?還有
,應該干她上面的嘴,還是下面的嘴?

  拉賈對著浴室的鏡子,把頭髮弄了又弄,直到自己徹底滿意。和艾琳做愛,
在拉賈看來是頭等大事,不能有一點兒馬虎。從兩個星期前,拉賈就開始準備:
停止吃咖喱和其它辛辣食品,以免口氣和體味過重,還有就是和老婆分房,好攢
足精力,全力以赴完成與艾琳的性交。在印度教看來,性交,不僅僅是男歡女愛
,更是一種古老而莊嚴的儀式:通過肉體的交合,實現靈魂的躍遷和淨化。今天
,拉賈就是要完成這樣一個儀式,與老齊的妻子進行一次暢快淋漓的交媾,以洗
盡心靈深處積藏多年的自卑。

  拉賈對於自己的身材和體力,還是信心十足的。另外,他自幼酷愛印度古典
文化,熟讀過各種版本的性經,而且一直身體力行。雖然拉賈出身在印度南部,
但並不矮小短粗。這些年來,為了擠入上流社會,拉賈一直在模仿主流生活方式
。他定期去健身房,打高爾夫,玩沙灘排球,還曾經學過衝浪。與書獃子老齊相
比,拉賈的體質當然要強壯得多,更何況,印度南部,斯里蘭卡和孟加拉等地男
人的性能力,是亞洲知名的,很多有錢的日本女人,每年都要專門去那裡買春。

  拉賈確信自己準備好了。他從架子上拿起一條浴巾,圍在腰間,打好一個活
結,然後,推開了浴室的房門。

  拉賈的眼前突然一暗。他停下腳步,睜大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
了新的環境。房間裡,深褐色厚重的落地窗簾,遮住了陽光,也遮住外面的一切
:海浪,沙灘,棕櫚,民居和對過的辦公樓。寬大的軟床,靠牆擺在房間正中,
柔軟純白的床罩,散發著淡淡的溫暖。床頭兩邊的牆壁上,各有一盞小小的黃色
的壁燈,暗淡的光暈,柔和而又曖昧。床尾的一角,側坐著一個女人:飽滿的前
胸,結實的腰肢,豐滿的臀胯,修長的雙腿。她就是老齊的妻子艾琳,拉賈曾經
的同學,現在的同事和下級。只見她含羞側頭,神態平靜安詳,髮髻已經解開,
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龐,而那妙曼的身體,也只剩下最後一絲遮
掩:紫色鏤空的胸罩和內褲,肉色透明的長筒絲襪,還有黑色的半高跟皮鞋。拉
賈的心,咚咚地跳著。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動著目光,沿著女性妙曼的曲線,
把艾琳的身體仔細審視了一遍,然後,緩緩挪開,最後,停在了床頭。那裡,隨
意擺放著一件淺藍色的真絲襯衫,一條深灰色豎紋的西服套裙,還有一副無框近
視眼鏡。

  拉賈的家裡,也有這樣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和一條深灰色的套裙,只不過都
是大號的尺碼。這些年來,隨著拉賈在公司裡地位的上升,他的性慾和情趣也在
不斷提高。他厭倦了印度女人慵懶的紗麗,也不喜歡白種女人過分暴露的背心短
裙。艾琳,這個來自中國的白領麗人,成了拉賈心中美麗,端莊,成熟,性感,
以及其它一切美好感覺的化身。他默默地記住艾琳的日常穿著,給老婆買了同樣
的職業裙裝。每隔一段時間,拉賈就會勒令老婆打扮成艾琳的模樣,趴在書房的
桌前,分開粗腿,高撅肥臀,褪下內褲,而他本人,則意氣風發地立在後面,一
手叉腰,一手扶臀,狠狠地抽插,野蠻地衝撞,瘋狂地吼叫。

  哦,艾琳!

  哦,老齊的妻子!

  浴巾,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



(三)

  街對面的辦公樓,三樓的大辦公廳,被隔成一個個低矮的格子間。高級研究
員們每人一間格子,據說比二樓的要大一些。格子間的位置很有講究,靠窗的,
歸老員工或老闆的紅人,靠走廊的,屬於資歷淺或不招人待見的員工。格子間裡
沒什麼擺設,一張桌面,一把椅子,一台電腦,一個人。隔斷很矮,抬起頭,整
個大廳一覽無遺,毫無任何私密性。據說這叫做開放式辦公,便於提高效率。

  靠窗的一個方格裡,端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神情專注,緊盯著面前的電腦顯
示屏。他就是艾琳的丈夫老齊。老齊已經過了四十,微微有些謝頂。少時的貧困
,影響了發育,使他看起來有些單薄,但也更突出了他碩大聰明的腦袋。上個周
末,老齊寫了一段程序,用來批處理基因序列的數據,可以極大地提高工作效率
。現在,他正在做最後的調試。

  老齊出生在淮北,自幼父母雙亡,是吃嫂子的奶存活下來的,也是靠兄嫂和
其他窮親戚的幫襯,才讀完了初中。老齊沒有辜負鄉親們的期望,初中畢業,就
考取了科大少年班,後來,又公費赴美,完成了博士學業。老齊沒有按期學成歸
國,而是滯留了下來,還藉著國內的政治風波,在九二年拿了綠卡,也就是所謂
的血卡。老齊一直認為,這是他一生欠下的第一妝孽債,也是最大的一樁。從那
時起,老齊開始流年不利,事事坎坷。老齊的科研做得很好,導師也非常賞識他
,竭力給他寫推薦信,可是,他就是找不到工作,無論是在學術界還是在工業界
。沒辦法,他只好一期又一期地做博士後。就這樣,小齊變成了老齊,同學們看
他的眼神,也由羨慕和崇拜,變成了同情和憐憫。老齊在科大有過一個女朋友,
是他的學姐,安徽桐城人,非常愛慕少年才子。老齊出國的時候,指天發誓決不
辜負學姐。世事難料,後來老齊拿了血卡,不敢輕易回國,而學姐又無法出國,
就這樣,他背叛了誓言。在今天,這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但老齊認老理兒,
把這當作了自己的第二妝孽債。

  出國後,老齊一直沒有女人,直到遇見艾琳。艾琳是被老齊從機場接回來的
。老齊是實驗室裡的老梆子,又有車,組裡所有的從中國來的新人,都是他負責
接機和安排頭幾天的食宿。老齊對艾琳,比對其他同學更照顧一點兒,註冊,租
房,選課,都是老齊領著去辦的。學校在郊區,比較偏僻不方便,後來艾琳晚上
做實驗,也是老齊陪著,甚至乾脆就是老齊替她做,更不用說搭車進城買菜之類
的小事。要說老齊一點私心沒有,倒也不是。從機場的第一面,老齊就覺得艾琳
有點像一個人,就是曾經餵養過他的嫂子。當然,老齊從來沒有告訴過艾琳,因
為他知道,妻子肯定不認為自己和村婦有什麼共同之處。必須肯定地說,老齊對
小師妹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然而,命運的安排,有時候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齊永遠不會忘記,零一年的一個春夜,楊柳依依,月色溶
溶,他正陪著艾琳往停車場走,姑娘忽然停下哭了起來。老齊頓時不知所措,又
是詢問又是安撫,好半天,艾琳才哽咽著說出了傷心事。原來,姑娘發了許多簡
歷,都沒有回音,又想到自己年齡不小了,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不由得難過起來。

  老齊明白了,小師妹是在為自己的居留權和前程擔心。他於是用了半個多小
時,現身說法,安慰艾琳,只要做了博士後,就可以延長簽證,絕大多數中國人
都是這麼過來的,至於婚姻大事,不必著急,新版產科教程已經做了修改,把高
齡初產的定義由三十二歲提高到了三十五歲。不料,小師妹哭得更厲害了,最後
,竟然撲倒在老齊的懷裡。

  一個月後,老齊和艾琳去市政廳扯了結婚紙。

  (初為人婦的艾琳,潔白的婚紗,鮮艷的花束,甜美的笑容。)

  老齊雖然迂腐,但並不愚蠢,他當然明白小師妹是個人精。艾琳在國內怎麼
樣,老齊不清楚,但出國後這幾年他還是瞭解的。這位師妹,心氣很高,但同時
也非常現實。這些年,她約會過的男朋友不下兩位數,除了黑的,白的黃的都有
,還經常跟齊師兄簡明扼要匯報幾句。本地白人男生家境還可以,人長得也不錯
,有立體感,就是只想玩兒,五年內恐怕不可能結婚。上海來的商科生素質太差
了,講了一晚上他家如何有錢,在盧灣區有三處房,到最後買單還要各付各的。
香港男人真沒趣,中文讓人聽不懂,英文更是稀里糊塗,還自以為比大陸人高一
等,去他妹的。啊呀,台灣小男生太娘了,還說什麼在台灣,媳婦都要和婆婆一
起住,真是嚇死人了。現在,艾琳需要同時解決居留和婚姻兩件大事,情急之下
,選擇確實不多。艾琳需要這樣一個男人,有相似的文化背景,同等的受教育程
度,還有,這個男人在家裡必須是弱勢的,因為艾琳有很強的控制欲。這樣一來
,選擇就更小了。相似的文化背景,同等的受教育程度,使範圍縮小到大陸來的
留學生或曾經的留學生,而這些男人,有綠卡的大多已經成家,單身的一般又沒
有綠卡。算來算去,艾琳算到了老齊的頭上。這事情看起來像意料之外,其實細
想一下也是情理之中。有時候,老齊覺得自己的婚姻有點兒可笑,好像一樁交易
,不過,如今這世道,有幾件事不包含利益的交換?

  婚後,老齊是一個絕對的好丈夫,艾琳也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因為丈夫的身
高只有一米六八,艾琳扔掉了所有的高跟鞋,改穿半高跟或平跟鞋。他們的運氣
突然好起來,就像老人們說的沖了喜。艾琳很快就懷了孩子,老齊的心裡踏實了
。緊接著,艾琳找到了工作,還是本地知名大公司研發,專業對口,待遇也好。
孩子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兒,老齊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孩子兩週歲的時候
,艾琳升為小組長,老齊結束了他的博士後生涯,找到了一份工作:去艾琳公司
裡做研究員。老齊自嘲地說:一半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另一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
天。先是做了爸爸,然後是離開了校園,老齊現實了許多,也努力去適應殘酷的
職場。他甚至聽從妻子的勸告,給自己起了一個英文名字:湯姆。不過,這個無
比庸俗的名字並沒有派上用場。公司裡有個中國同事老袁,北京人,喜歡開玩笑
,喝咖啡的時候跟老外說,老齊的齊,發音其實很簡單,就是輪胎放氣的聲音。
那老外當時哈哈大笑,差點兒岔了氣,二十四小時之內,這個笑話就傳遍了全樓
。老袁嚇得不輕,趕緊來向老齊賠不是。他倒不是怕老齊,而是擔心艾琳將來找
碴收拾他。老齊哈哈大笑,說老袁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平生最恨兩件事:中國
男人起外國名字,中國女人嫁外國男人。後來,兩人越走越近,成了好朋友。

  又過了一年,艾琳生下第二個孩子,是女兒。老齊的家鄉有句老話:女兒是
媽媽的冤家。這話沒錯,孩子剛滿月,艾琳就得了產後憂鬱症。剛開始,老齊以
為妻子是在家悶得慌,上了班就會好。不料,艾琳回去上班之後,情況更複雜了
:突然之間,她對專業研究完全失去了興趣。艾琳跟丈夫商量,說工商行政管理
挺吃香的,想去試試,讀個在職的。老齊犯了難,他覺得中國人丟掉技術太可惜
了,再說,那玩意兒學費很貴的,家裡還欠著一大筆房貸,又新添了一張嘴。不
過,老齊從來不完全否定妻子的想法。他提出,家裡沒有學費這筆開銷,如果公
司願意出錢,他老齊全力支持妻子。老齊的想法是,經濟形勢這麼糟,公司肯定
不會願意額外花這筆錢。沒想到,艾琳遊說能力很強,居然說動了研發中心主管
皮埃爾,出錢給她報了高級行政班,全脫產,一年。老齊的算盤落了空,很懊惱
,就去找老袁訴苦。老袁安慰他說,要是艾琳能快點兒走出憂鬱,倒也是件好事
,再說,如今這世道,搞技術確實沒什麼意思,不如換條路試試。老齊沒辦法,
想想也許是天意,又沒有什麼錢財上的損失,只好信守諾言。

  斯坦福不算太遠,就在帕洛阿托附近,風景還不錯。開始的時候,艾琳是自
己開車通勤,早出晚歸,後來發現,這樣太累,只好住在學校邊上,週末再回家
。因為事先沒跟公司提住宿的事,現在只好自己出錢,住在一家汽車旅館裡。很
快,大半年就過去了。老齊一直注意觀察妻子,他發現,艾琳的憂鬱症沒有好轉
,而且回到家裡話更少了。正當老齊憂心忡忡,考慮是否應該求助心理醫生的時
候,情況有了突然的轉機。有一天下班,老齊照例去幼兒園接兩個孩子,被告知
說孩子已經被媽媽接走了。老齊嚇壞了,那天並不是週五,艾琳怎麼會跑回來?
會不會是別的女人冒充的?或者是艾琳的神經真的出了問題?老齊連闖了兩個紅
燈,趕回家一看,妻子坐在餐桌邊,和兩個孩子玩著拼圖,而爐灶上,牛肉湯咕
嘟咕嘟正冒著香氣。艾琳的面色緋紅,略帶羞澀,寫滿了幸福與滿足。

  蒼天有眼,艾琳的憂鬱症痊癒了!

  艾琳學成歸來後,徹底放棄了技術,正式走上職業經理人的道路。雖然老齊
認為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女性,這樣做不合適,但他也無可奈何
。老齊的家庭生活從此有了巨大的變化。艾琳比過去忙了許多,基本上沒有固定
的下班時間,還常常出差,而且,她會不自覺地把社會角色帶回家,對丈夫和孩
子發號施令。老齊理解妻子的辛苦,主動承擔起全部的家務,又當爹又當娘。和
所有傳統的中國男人一樣,老齊責任心強,能吃苦,也願意擔待,但是他對妻子
的收入遠高於自己,總是感覺有些不舒服。另外,老齊覺察到艾琳有時會有些奇
怪。比如說,艾琳的工作壓力大,基本上不管家務和孩子,這些都是正常的,他
完全理解,可是,每隔一段時間,艾琳會突然對丈夫和孩子特別溫柔,好像虧欠
了什麼似的。作為一個成年男人,老齊是很敏感的。本能告訴他,妻子在感情生
活方面,好像是有了些什麼。老齊想去證實這一點,又怕證實這一點。他開始留
意妻子的言行舉止,還特別關注她每一次的公務旅行,去哪裡,同行幾人,他們
都是誰,等等,等等。弄來弄去,老齊什麼也沒查出來,妻子好像真的也沒有什
麼。艾琳在公司裡,是公認的比較嚴肅的女性,她有很強的技術背景,不用去做
誰的花瓶,上面又有靠山,一般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老齊想,本來嘛,上班在一幢樓裡,下班在一個家裡,要真有事能瞞幾天?就
這樣,老齊放下心,全心全意地照顧家庭,支持妻子的事業。

  老齊把男女之間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四)

  灣區的秋季是清爽宜人的,可是酒店的這間客房裡,卻有些潮濕和悶熱。柔
軟舒適的大床上,老齊的妻子艾琳和她的老闆拉賈,正做著性交前最後的準備。
拉賈的皮膚是黯褐色的,光滑而有彈性,肚子不算大,胸肌也還飽滿,比艾琳的
丈夫結實得多。看來,他在南加州大學的那七年裡,血淋淋的牛扒沒有白吃。艾
琳的體型圓潤飽滿,皮膚白皙細膩。她的衣衫卻凌亂不整:紫色的胸罩,已經松
開,斜搭在裸露的肩上,蕾絲邊內褲,褪到了膝彎,委曲地捲成一團,肉色的長
筒絲襪,還算是完好,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一隻掛在腳上,另一隻則翻躺在床
沿。拉賈半倚在床頭,雙腿自然分開,亮出紫黑色的陽具,直撅撅地挺著,一副
大老闆的派頭。艾琳則跪在男人的兩腿間,雖然沒有了平日的強勢,但依然從容
鎮定,不卑不亢。她左手托著肥大的陰囊,右手握著粗長的陽具,一上一下緩緩
擼動著。

  一股淡淡的體味和熏香,在房間裡悄悄瀰散著。

  拉賈和他的女下屬,已經前戲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是成年人,也都是過來人
,沒有多少緊張和不自然。兩人從摟抱和接吻開始,過渡到愛撫和挑弄,不斷地
試探著對方的反應。現在,他們已經熟悉了彼此的身體。對於深入瞭解女下屬,
拉賈作為老闆,可以說無所顧忌而又細緻入微。他拿捏了飽滿的乳房,撫弄了渾
圓的屁股,還摳摸了隱秘的陰戶。艾琳也沒有退縮或扭捏,她不僅鬆開胸罩的搭
扣,把內褲褪到膝彎,還主動為老闆做了全身的舌吻。當兩人都開始氣喘吁吁,
老闆提出了要求:女下屬必須為他口交。

  艾琳熟練地擼動著,不緊不慢,還不時替換著雙手。黏液,從老闆龜頭的馬
眼滲出,一滴滴沾在她的手上,漸漸塗滿了陽具和陰囊。隨著摩擦與滑動,細碎
的白沫,不斷泛起,粘滿了女人的婚戒,在昏黃的壁燈下熠熠閃光。艾琳出國多
年,知道在國外,口交不算什麼。作為職業女人,她見過世面,懂得道理,知道
如何進退,也知道怎樣取捨。對於眼下的事情,艾琳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也不感
到多少羞恥和慚愧。和丈夫以外的男人調情,擁抱,接吻,愛撫,乃至發生性關
系,這並不是她的第一次,更不是唯一的一次。如果連這些都不能擔待,當初艾
琳就不會放棄技術,改行做專職行政管理。

  吱溜,吱溜。

  滋潤,順暢。

  艾琳的人生觀,是在上中學的時候形成的。那時的中國,貧富差距已經很大
,特權階層也開始成型。普通的民眾,喪失了抗爭的勇氣,只希望加入腐敗的行
列,分一杯羹,或者躲在特權階層的羽翼下,討一口剩飯。艾琳的爸爸媽媽,都
是醫學院附屬醫院的職工。幾十年前,爸爸是醫院裡最出色的外科大夫,而媽媽
則是最漂亮溫柔的護士。艾琳的家庭,曾經被許多人羨慕,可是到了八十年代末
,情況發生了變化。那時的天津,市政建設開時好轉,中環線建成了,高層住宅
樓也越來越多,可艾琳一家還住在簡易樓裡,兩室無廳,而且沒有產權。眼看著
老鄰居和老同事們,一個個都喬遷新居了,爸爸媽媽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少。有
時候,艾琳會聽到他們吵架,大意是媽媽希望爸爸給院長送禮,而爸爸抹不開面
子,不願意。艾琳知道爸爸不喜歡院長,他們曾經是同學,一起分進單位的,還
都追過媽媽。因為爸爸的業務好,人也瀟灑,還會拉手風琴,所以媽媽選擇了爸
爸,後來兩家人就不怎麼來往了。

  爸爸和媽媽一共吵了三年,後來突然就不吵了。艾琳記得很清楚,那是九二
年的夏天,醫院裡最後一次福利分房。有一天,艾琳忽然感覺不太舒服,老師就
讓她提前回家了。艾琳永遠不會忘記,那是一個炎熱的下午,回到家,一打開大
門,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清楚是汗味還是別的什麼,還有亂七八糟的聲音
:床在吱吱嘎嘎,媽媽在嗯嗯啊啊,還有誰在呼哧呼哧。裡屋的門是虛掩的,艾
琳走過去,輕輕推開門縫,不由得呆住了:天哪,媽媽和一個禿頂的男人,對,
是院長叔叔,就是他!端莊賢惠的媽媽,完全變了樣:她撐在床邊,彎腰踮腳,
雙手緊抓床槓,白色的護士裙,卷在腰間,肉色的內褲,褪到膝下,而白花花的
屁股,則高高撅起。媽媽的身後,站著那個院長叔叔,光著肥胖的身子,雙手扶
著媽媽的腰,一拱一拱地,正狠狠撞擊著媽媽的屁股。

  那天晚上,艾琳在街上遊蕩了很久,才回到家裡,爸爸媽媽都急壞了。不到
一個月,艾琳一家就搬進了新房,五樓,朝南,寬敞明亮,使用面積一百五十多
平米。艾琳的內心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從表面上看,她仍然是個開朗樂觀的女
孩子。後來,艾琳考上了大學,雖然離家很近,但她還是堅決地搬進了學生宿舍
。再後來,艾琳出國,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隨著生活閱歷的增多,她
開始理解媽媽,也原諒了媽媽。在現實社會中,當男人都無法堅持自己的信仰,
又怎能要求女人守護貞操?艾琳一直感到奇怪,對於那些世俗的問題,比如說,
媽媽和院長一共做過幾次,爸爸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好像一點兒不感興趣。有
時候,艾琳甚至想,既然媽媽早晚要獻身,她為什麼不早一點呢?那樣的話,全
家就可以盡早搬進新房,爸爸媽媽也不用吵鬧好幾年。

  吱溜,吱溜。

  越來越滋潤,越來越順暢。

  艾琳漸漸加快了速度,也加大了行程。她已經換了幾次手,有些累了,老闆
的陽具,也越來越硬,越來越大。艾琳感覺火侯到了,便鬆開手,伏下身,側過
臉,伸出舌尖,舔了舔陽具的根部。一股淡淡的腥騷,迎面撲來,但還能忍受。
本來,艾琳是有些顧慮的。她擔心這個印度男人的體味,更害怕他會有粗野的舉
動。要知道,印度是世界著名的強姦之邦,婦女幾乎沒有任何地位。現在看來,
老齊妻子的擔心是多餘的,老闆對這次互動非常認真,不僅做足了個人清潔,也
沒有顯示出任何暴力傾向。每個民族的男人都有好的,也都有差的,關鍵在於,
你遇到的這個是好還是差。艾琳想,自己也許對人過於苛刻,這個拉賈,看起來
還不算太讓人反感。艾琳抬起頭,甩了甩長髮,再埋下去,一面用手扶住陽具的
根部,一面舔著陽具的側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舌頭一刻不停,
始終環繞著老闆的陰莖,包裹,滑動,吸吮。同時,她還不時地用指尖,輕輕地
摩挲老闆的陰囊。

  老闆開始受不了了,喘息的聲音,愈來愈粗重。

  艾琳開始了真正的口交。她親吻著老闆腫脹的龜頭,舌尖,轉著圈不斷地舔
著馬眼,然後慢慢地含住整個龜頭,吐出來,甩一甩長髮,湊上前,一手握住陽
具的根部,張開嘴,深深地套了下去。

  驟然間,拉賈的呼吸彷彿停止了。

  (艾琳跪在老闆的兩腿之間,高撅屁股,張開嘴,深深地套弄著。)

  艾琳婚後的生活還算和諧,只是沒有什麼激情。生育之後,孩子成了家庭的
中心,夫妻之間,只剩下親情和責任。艾琳生第二胎的時候,得了產後憂鬱症,
這在國外很普遍,也談不上什麼不幸。她對工作失去了興趣,也不親近新生的嬰
兒,總感覺家庭和孩子拖累了自己。艾琳知道這是不對的,看過心理醫生,可就
是走不出來。最後,醫生建議她換個環境,也許會好起來,於是,艾琳選擇了外
出培訓。離家住校之後,艾琳的心情並沒有什麼好轉,她仍然感覺沮喪,而且還
增加了孤獨感。這種在職管理班,其實就是學校創收的一種手段。學員都是各公
司的中層幹部,公費鍍金,拓展人際關係,回去好往上爬,沒有人真正想學到什
麼,也不可能真正學到什麼。課餘時間,大家就結伴下館子,然後去酒吧消遣。
開始的時候,艾琳不想去,後來實在無所事事,就跟著去了。

  上點檔次的美國人,平時是道貌岸然的,但是不能喝酒,一喝醉就原形畢露
了。艾琳的同學都是有家有口的,可幾杯酒下肚,孤男寡女們就開始打情罵俏,
然後是摟抱接吻,最後發展到雙棲雙宿。艾琳不認為這是一夜情,最多算是一夜
性,因為根本沒有什麼感情的成分。有幾個白人男同學,也來勾搭艾琳,其中一
個,二十七八,身材高大,長相不錯,對艾琳大獻慇勤。艾琳知道,美國男人沒
有什麼紅顏知己的概念,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誘惑女人上床做愛。實話說
,艾琳並不討厭這個男生,甚至還有一點兒好感。大多數東亞女人都喜歡白人,
特別是發達國家的白人,艾琳也不例外。小白男生再三邀請艾琳單獨約會。第一
天,艾琳告訴他,自己已經結婚,有丈夫。男生聳聳肩,問,那又怎樣?第二天
,艾琳告訴他,自己不僅已婚,還是兩個孩子的媽媽。男生又聳聳肩,又問,那
又怎樣?艾琳還在考慮第三天該怎麼回絕,不必了,第三天,小白男和班上一個
金髮女人,勾肩搭背混在一起了。

  艾琳失落極了,她不再去酒吧。

  這天下午下了課,艾琳走出教室,一抬頭正看見皮埃爾。原來,皮埃爾去舊
金山出差,順道停了停。艾琳很高興,領著老闆到她的住處,喝茶聊天。兩人講
了很多,特別是艾琳離開後,公司裡發生的一些逸事。能講的都講完了,兩人沉
默下來,後來,說不清誰先主動,艾琳和老闆鬼使神差地上了床。皮埃爾是法裔
,聽說年輕時花過。他不急不緩,一面喃喃地說著情話,一面動手脫去女下屬的
衣裙。艾琳又緊張又害怕,她知道應該竭力抗拒,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
這樣,艾琳的襯衫,裙子,胸罩和內褲,被一件件扔到了床下,然後,擁抱,接
吻,愛撫。艾琳先是渾身戰慄,乳房發漲,雙腿不由自主地絞動,後來,子宮開
始酥麻,連綿不絕,沿著陰道,一直傳到大小陰唇。皮埃爾分開艾琳的腿,跪在
中間,騰出手,捧起女人的腳,脫掉平跟皮鞋,隔著絲襪,貪婪地嗅著,吻著,
先是一隻,然後是另一隻。艾琳徹底放棄了,她好像是沐浴在和暖的春風裡,正
在慢慢融化的雪人。老闆終於趴了下來,含住女下屬肥厚的陰唇,輕輕吸吮起來
,那麼溫柔,那麼體貼。艾琳開始大聲呻吟,還弓起雙腿,讓老闆的舌尖更加深
入,直探陰核。最後,艾琳只覺得子宮驟然抱緊,一股怒潮,便洶湧澎湃地噴了
出去。

  天哪,原來這才是高潮!

  艾琳情不自禁叫了出來。

  艾琳昏了過去。



(五)

  生活是多麼美好,權力面前,人人平等,再高傲的女人,也會屈服。

拉賈現在的感覺非常好。他靠在床頭,雙臂撐著身體,兩腿劈開,把陽具盡量前
送,還瞇著眼睛,俯瞰著胯下的女下屬:緋紅的兩腮,已經無法合攏,更有幾根
陰毛,粘在唇邊,而白乎乎的粘液,不知是精液還是口水,正黏滋滋地流淌下來
。濕婆啊,這就是艾琳,老齊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那個曾經高不可攀,對
自己不屑一顧的女神嗎?拉賈簡直不敢相信。他忽然有了一種美妙的感覺,像陽
光一樣,從陰囊裡發生,湧進小腹,向四周擴散開來。拉賈閉上眼睛,默默感受
著那份溫暖,緩緩流過全身,然後,他驟然睜眼,再次向下望去。

  撲哧,撲哧。

  碩大的陽具,半截在嘴裡,吞吞吐吐,半截在掌中,出出進進。

  這是真的!

  這不是幻覺!

  拉賈陶醉了。他頗為憐憫地欣賞著女下屬:靈巧的舌尖,時而輕佻,時而凝
重,緊緊環繞龜頭;豐腴的雙唇,時而吞吐,時而舔吸,處處包容陽具;而青蔥
似的手指,時而輕撫,時而揉搓,久久不離陰囊。艾琳到底是結婚多年,兩個孩
子的母親,她技藝嫻熟,動作老練,舔,吸,刮,含,吮,輕重緩急,恰到好處
,更不用說那職業女性特有的敬業和專注。拉賈再次閉上了眼睛,他仔細品味著
,享受著,也遐想著。

  拉賈喜歡皮膚白皙的女人,因為在印度,往往膚色越白,種姓越高貴。他曾
經去酒吧,釣過本地的白人女大學生,就是找糖心爸爸撈點零錢的那種。開始的
時候,拉賈頗有些得意,可幾次下來,便厭倦了,甚至覺得更加無趣。白人女孩
兒雖然身材好,性感開放,可皮膚粗糙,滿身曬斑,而且她們過於早熟,十五六
歲開苞,到二十出頭已經鬆弛不堪。拉賈在她們身上,不僅找不到一點兒征服感
,甚至還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艾琳就不同了,雖然不是白種女人,可皮膚更為
白皙細膩。她本來就容貌端正,隨著歲月的流逝,又增加了莊重和沉穩,更顯出
職業女人成熟的魅力。艾琳的自信,自立和自愛,在拉賈眼裡,反倒成了一種特
殊的誘惑和挑戰。畢竟,征服一個良家婦女,遠勝於玩弄十幾個婊子。有多少次
,在樓道,在電梯,在會議室,拉賈貪婪地注視著艾琳的倩影,久久不能忘懷。
又有多少次,他按捺不住胸中的慾火,躲進一間僻靜的廁所,解開褲子,掏出陽
具,一面浮想聯翩,一面狠狠地自擼,直到精疲力盡,然後一瀉如注。

  人們往往以為,性騷擾在美國是個嚴肅的話題,其實在所謂的主流社會,這
根本不算什麼,而且越往上層越糜爛。作為一個中高層管理人員,你最好不要去
騷擾前台小姐,因為她的地位低下,薪水也可憐。如果她付諸法律,可能會撈到
一筆巨款,相當於她幾十年的收入,所以,她很可能會告你。但是,你可以騷擾
實習生,或者級差不太大的其它高管。實習生不是正式員工,法律上有很多模糊
的地方,而高管們本身就熱衷於利益交換,更不願意為性事鬧翻,因為那樣等於
自絕於整個圈子,謀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給研發中心降格這個提案,是老女人
梅根搞的,和拉賈無關,但拉賈也是得益者。消息傳出來之後,拉賈一直在關注
艾琳的舉動,但他不急於主動出擊。終於,艾琳碰了無數次壁之後,不得不求助
於他。拉賈很爽快,一口答應幫助艾琳,說服老女人,保住研發中心。艾琳是懂
道理的女人,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場就要拉賈擺出條件。拉賈卻搖搖頭
,說沒有什麼條件,保住研發就是保住公司,保住公司就是保住大家的飯碗,包
括他自己的。最後,拉賈提出,既然大家屏棄前嫌,同舟共濟,就應該有個儀式
。見艾琳沒有反對,他繼續建議,和艾琳來一次印度教的男女雙修,以顯示雙方
同心同德,合二為一。艾琳考慮了幾天,就答應下來,並且商定了時間和場所。
也許,艾琳想清楚了,印度的雙修,就是中國古代的和親,屈辱歸屈辱,總比撕
破臉滿盤皆輸強。

  拉賈閉著眼睛。他的注意力,逐漸集中到自己的龜頭上面。他已經不大能自
控了,身體,時而痙攣般戰慄不止,時而又似乎恢復了平靜。

  在印度社會,女人也是一種商品。依據年齡,相貌,氣質和出身等等,每個
女人都有一個價格。種姓,權力和財富則是男人購買女人的籌碼。籌碼足夠,再
付出一點耐心和技巧,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得到。想當初在大學裡,拉賈厚著臉
皮約艾琳,只落得一次次慘遭拒絕,後來進了公司,也常常被弄得顏面掃地。為
什麼?就是因為拉賈那時的籌碼還不夠。現在好了,拉賈小人得志,先一步爬上
了五樓,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艾琳。印度是階級社會,更是種姓社會,等級森嚴
,層層壓迫。在絕大多數印度人看來,對主子奴顏卑膝,對同輩爾虞我詐,對下
級橫徵暴斂,就像恆河的流水一樣,是自然而永恆的。拉賈在印度人當中還算是
好的,至少,他對艾琳的感情是專一的。當拉賈愛慕艾琳的時候,他想的是狠狠
地幹她,而當他怨恨這個女人的時候,他想的還是狠狠地幹她。經過多年的隱忍
和鑽營,現在到了收穫的季節。拉賈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女人,開
始享用她妙曼的身體,怎能不讓人激動萬分?拉賈知道,在公司裡,對艾琳感興
趣的,不僅僅是自己,好幾個高管,有實權的那種,也都曾經試探過,但最終都
只能搖搖頭,聳聳肩。還有人懷疑,艾琳和她的靠山皮埃爾關係不一般,但僅僅
是懷疑而已,大家捕風捉影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任何破綻。一時間,艾琳似乎成
了公司上層裡的道德模範,被許多人景仰和羨慕。沒想到,昔日的女神和道德模
范,現在就跪在我拉賈的胯下,這不,龜頭上酥麻的快感,一陣陣擋都擋不住!

  拉賈越發得意起來,思想,也更加漫無邊際。他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那一次
,在例會上,拉賈提議,研發部門也要搞六西格瑪和黑帶。大家不置可否,只有
艾琳,突然站了起來,嚴厲地斥責了拉賈,勒令他閉嘴。這一次,拉賈沒有像現
實中的那樣,頹喪地低下頭,而是勇敢地站了起來,大聲回應道:「臭婊子,反
了你!趴到講台上去,脫掉褲子,撅起屁股,看我怎麼收拾你!」拉賈朦朦朧朧
地看見,艾琳哀怨地看著大家,好像在求助。大家都默不作聲。沉默。過了好一
會兒,艾琳無奈地低下了頭,輕輕撩起短裙,慢慢褪下內褲,分開修長的雙腿,
無奈地伏在會議桌上,然後,把裙子緩緩捲到腰間,雙膝微曲,腰肢慵軟,雪白
渾圓的屁股,便高高地撅了起來。大家都驚呆了,紛紛站起來,聚攏過去,把艾
琳和拉賈圍在中央,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指手畫腳,更多的是目瞪口呆。啪!艾
琳雪白的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掌,一個紅手印登時浮現出來,緊接著,啪!又
是重重的一掌,再緊接著,啪!啪!啪!一掌又一掌。拉賈掄圓手臂,一面狠狠
抽打著女人,一面威嚴地呵斥著:「臭婊子,你跟我做對,就是破壞公司的長期
競爭力,說,你該不該打?」該打!該打!大家齊聲歡呼。拉賈擺擺手,目光如
矩,環視四周。會議室裡頓時鴉雀無聲。嘩地一聲,拉賈解開腰帶,褪下褲子,
掏出了巨棒,只見它昂首挺胸,怒不可遏。好!又是一片歡呼。

  拉賈陶醉了,他的耳畔,迴響著震耳欲聾的呼聲:插進去!插進去!拉賈仿
佛看到,自己步伐堅定地走過去,靠在艾琳的身後,傲然屹立,擺好了姿勢。「
臭婊子,說,我拉賈該不該狠狠地干你?」全場鴉雀無聲。艾琳艱難地抬起頭,
環顧四周,好像在乞求。沒有人出面相救。可憐的女人回過身,望望那粗壯的陽
具,無奈地點了點頭。「該,我艾琳就該被狠狠地幹。」拉賈得意地笑了,他分
開老齊妻子雪白的臀肉,只見毛茸茸的陰戶,濕濕漉漉,兩片暗紅色的大陰唇,
已經微微張開。拉賈心潮澎湃,熱血上湧。他伸出拇指,按住飽滿的肉唇,左右
雙分,一對鮮嫩的小陰唇,便自動綻開,露出珍珠般的陰蒂。插進去!插進去!
眾口一詞,歡呼聲響徹雲霄。拉賈挺起怒不可遏的陽具,頂住了艾琳水汪汪的陰
戶。再看女人那柔嫩的陰蒂,一伸一縮,好像在羞澀地等待著什麼。歡呼聲漸漸
平息下去。鴉雀無聲。噗!油光?亮的龜頭,進去了!插到底!插到底!歡呼聲
再次響徹雲霄。正值中午,會議室的窗簾是打開的,燦爛的陽光,毫無遮攔,直
直地照射進來。大家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看,拉賈的陰莖好大好長喲,它在插
入,一吋,兩吋,三吋,慢慢地被艾琳的陰毛淹沒了。好,快要到底了,再加把
勁呀!

  糟糕,出事了!拉賈突然渾身抽搐起來,他的脊髓好像在燃燒,越來越燙,
幾乎不能呼吸,還有睪丸,也在一陣陣驟然緊縮。不好,高潮來得太快,要射精
了!怎麼辦?拉賈知道自己要洩了,他有了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想射,要射,
必須射,可是,不,不能啊,他還沒有插到底,等一等,等一等!拉賈不甘心,
他不想早洩,他還要堅持,他必須堅持下去。啊!拉賈大叫一聲,猛然睜開了眼
睛。

  胯下,艾琳還在吸吮著,從根部,到龜頭,再從龜頭,回到根部。她意識到
老闆的高潮即將來臨,便吐出口中的陽具,抬起頭,看著拉賈,似乎還笑了笑,
然後,再伏下去,側過頭,緊緊含住老闆的睪丸,舌尖,滑溜溜地舔吸著,同時
,右手握住陽具的根部,來來往往,飛快地套動起來。太美妙了!拉賈弓起屁股
,雙手,死死抓住床單,他想讓這美妙的時刻永遠繼續下去,但是,他的夢想很
快就破滅了。艾琳鬆開雙唇,吐出緊縮著的睪丸,停下手,斜握著直撅撅的陽具
,然後,靈巧的舌尖,貼住陰莖的根部,順著輸精管的走向,溫柔地舔刮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可憐的睪丸,驟然被釋放出來,一時間無所適從,不由得一
陣痙攣。拉賈只覺得小腹一熱,輸精管便腫脹起來。不,不要!拉賈哪裡還控制
得住?一股濃濃的精液,洶湧澎湃地衝了出來,斜斜地飛過去,優雅地劃著一道
弧線,啪地一聲,濺落在一米開外的地毯上。啊!拉賈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吼叫。
艾琳的舌尖,繼續舔刮著,四下,五下,六下。拉賈的小腹還在熾熱中,他的身
體一抖,啊,又一股濃濃的精液,劇烈地噴發出來,竭盡全力地飛出去,再次跌
落在床邊的地毯上,好遠。拉賈痛並快樂著,他的身體彷彿已被掏空,可女人還
是沒有放過他。七下,八下,九下。拉賈痛苦地呻吟著,身體陡然一震,抬起,
又重重地跌落在床上。最後一股精液飛奔出來,無怨無悔,再次劃出一道漂亮的
弧線,啪,不知落在了什麼地方。

  濕婆啊!

  完了。



(六)

  老齊緊緊盯著電腦,一動不動。螢光屏上,數字和符號在歡快地跳躍,好像
瀑布一般。

  老齊出國的時間比較早。那時的中國,還是科學的春天,雖然已經是晚春。
老齊的處世觀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相信,貧
民子弟,無論種族,無論宗教信仰,通過教育和考學,最終可以進入主流社會,
也就是古人說的: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一點,齊博士至今堅信不疑。老
齊的內心深處,還相信一點,但是他從來沒有說出去過,那就是萬般皆下品,唯
有讀書高。在老齊看來,理工農醫,是真正的知識,什麼社科人文管理,都是動
嘴皮子的偽科學。抱著這些想法,老齊在公司裡並不吃香,因為他不懂得如何表
現自己,也不屑於努力表現自己。很多同事背後都說,老齊要不是有個高管老婆
,早就被人下絆兒擠走了。

  艾琳成功地爬上了四樓,別人都羨慕或嫉妒老齊,老齊自己卻一點兒也高興
不起來。這件事甚至成了他的一個心結。老齊雖然受過最高等的教育,但他畢竟
出身於安徽農村,男尊女卑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老齊常常對其他中國同
事講,他更願意接受一個圍著他團團轉的小師妹,而不是一個習慣於發號施令的
女強人。社會上通常認為一個男人成功與否,取決於他所擁有的權力和資源,但
如果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則在於這個男人是否被女人崇拜。一個技術男顯然是
不會被女高管崇拜的,即便這個女高管是技術男的師妹和妻子。這些年來,有關
艾琳和皮埃爾的閒言碎語,老齊不可能一點兒也聽不到。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妻子
的言行舉止,留意她每一次出差的細節,還逐月檢查妻子信用卡的支出,都沒有
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也許這真的只是捕風捉影?老齊困惑了。他又仔細觀察了皮
埃爾,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之處。看看皮埃爾的歲數,都已經快退休了,那方面
的要求不會太強烈了吧?可也不一定,聽說洋人吃肉多,性慾旺盛期是從十六歲
到六十歲。不過,艾琳是個心氣很高的人,應該不會看上一個老頭子。

  就這樣,老齊常常痛苦著。

  螢光屏上跳躍著的數字和符號,終於停了下來。

  老齊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他左看看,又看看,大家
都在忙碌著,或者是在假裝忙碌著。老齊感覺有些無聊,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
分機號,對著話筒,簡單地說了一句:「老袁,你來一下,成了。」

  矽谷的絕大多數中國學生,不是學電子工程,就是搞軟件編程。當初在南加
州大學的時候,大家都勸老齊改行,學十幾門電腦課,再考幾個證書,怎麼著也
能找份碼工,掙個十來萬。老齊猶豫了很久,就是下不定決心。老齊倒不是看不
起電腦這個專業,主要是他看不起那些改行學電腦的中國人。那些中國人,很多
原來都是學什麼土木,化工,機械,甚至人文社科之類,國內高考根本沒有人願
意報的專業。老齊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應該和那些人有所不同,不過,他還是
留了個心眼,旁聽了幾門軟件編程課。憑著老齊的數學功底,他很快就開始幫土
木,化工,機械,人文,社科之類做作業了。老齊最終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專業
,因為他的妻子幫他找到了工作。進公司之後,老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不僅
做好自己份內的事,還幫助所有向他求助的同事,幾乎是有求必應。在公司的頭
幾年,老齊還是很愉快的,每天都可以見到一些有能力的同事,科研經費也還算
充足,後來,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老派的研究員們一個個退休了,或者另謀高就
了,新來的人水平越來越差,和老齊幾乎沒有任何共同語言,還有,不知從哪一
天開始,印度人多起來,先是一個兩個,然後是一堆兩堆,最後成了一大片。老
齊並沒有什麼種族歧視,相反,他對古印度的哲學相當推崇。在老齊看來,印度
和中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文明古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雄心勃勃,經
濟高速發展,社會發展不均衡,等等。然而,現實生活中的印度人和中國人是絕
對不一樣的。在美國,印度移民不比中國移民來得早,發展卻快得多。絕大多數
中國人還在干碼工,老印們卻一個個當上了高管,總裁什麼的。老齊對此一直百
思不得其解。印度學生不笨,學習還算努力,可也談不上多聰明勤奮,至少比不
上中國學生,怎麼人家在美國就這麼如魚得水?

  老齊的工作效率很高,所以閒工夫比較多。沒事兒的時候,他喜歡上網,專
門找那些有關中印文化比較的帖子。經過反覆歸納演繹,老齊總結出海外老印的
幾大特點。首先,老印的英語水平遠高於老中。印度英語口音很重,可畢竟是人
家的官方語言,張口就來,老中考托福行,念稿子湊合,真到接電話閒聊天就完
了。要說老印這個官方語言,還是英國主子強加的,本來很不光彩,要是換上中
國人非臊死不可,可人家老印不在乎,因禍得福,反倒成了先天性語言優勢,軟
件編程,服務外包,處處得利。其次,這老印不僅英語好,性格也很討美國人喜
歡,能說會道,大言不慚。這在儒家文化圈裡是缺點,可美國人不認孔子啊,人
家就聽你說,看你怎麼推銷自己。這留學出國的老中,大多從小就是老師的乖孩
子,性格內向,多少有些自卑,不善言語,更不會拉關係,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
,碰了幾次壁,乾脆就少說甚至不說。印度人正好反過來,臉皮厚,敢吹牛,肯
巴結也會巴結,這種人到哪兒都爬得快。再次,老印和老中的意識不同。像老齊
這樣的老派中國人,其實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滿足於守住自己那一小攤兒技術,
隨遇而安,根本沒有往上爬的願望,嫌太累。老印就不同了,印度是種性社會,
有能力接受高等教育的老印種性都不低,想管人是本性,所以個個野心勃勃,拚
命也要往上爬。最後,中印兩國國情不同。如今這世道,美國是老大,中國是老
二,誰都沒得說。自古老二就難當,因為老大時刻防範著,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嫉
恨著。在美國,中國人時不時被當成小偷間諜,關進去一兩個,生存尚且不易,
提升就更別提了,人家忌憚你。老印當然沒這個問題,他們連巴基斯坦都唬不住
,能威脅誰呀?

  雖然老齊總結了很多,可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在南加州,印度人當執行總
裁的公司不算少,但是業績一個比一個差。事情明擺在那裡,老印最擅長的是喂
肥自己,搞垮公司,美國人這麼精明,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老齊還在苦苦思索著,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個戴著近視眼鏡的中國人,
急匆匆走了過來,停在老齊的身後。

  「老袁,你來啦?你看看,我測了三遍,沒有臭蟲。」老齊轉過身,指著屏
幕說。

  那個叫老袁的中國人盯著電腦看了一會兒,說:「老齊,你把程序拷到公共
硬盤,我的子目錄下面。我正好有一批數據,已經處理完了,下午我裝上你的程
序,驗證一下。」

  「幹嗎等到下午,我現在就幫你裝上去,很快的。」老齊是急性子,迫不及
待地站起身。

  「老齊,別這麼急,不在乎這麼一會兒。」老袁按住老齊,「走,下去喝一
杯,歇歇眼睛,我有別的事情要問你。」



(七)

  酒店的大床上,暴風驟雨已經平息。老齊的妻子和她的老闆,安靜地並排平
躺著。他們都很疲憊,已經躺了好一會兒了。床頭的壁燈,把柔和的光芒撒向這
對男女,照耀著疲軟的陽具,也照耀著半掩的乳房和敞開的陰戶。

  艾琳的呼吸平靜而安詳。她沒有提上內褲,也沒有繫好胸罩。艾琳喜歡浮雕
和壁畫,對印度的性文化也略知一二。她相信,口交和手淫,在所謂的男女雙修
中,最多算是序幕,絕對不是主題。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艾琳並不很在意,男
女之間,不就是那麼點事兒嗎?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幾天前,艾琳
和拉賈,聯合其他高管,給梅根上交了研發改革的具體方案。首先,他們完全贊
同老總減員增效的決定,並決心堅決貫徹下去,同時提議做些小的調整,比如,
研發中心的牌子和級別不變,但經費暫時銷減百分之二十,一些員工由終身制改
為合同制,還有,部分項目外包到印度。雖然老女人還沒有明確答覆,但看樣子
問題不大。接下來,該如何具體實施呢?

  拉賈枕著雙手,平攤身體,也在思考著,不過,和艾琳完全不一樣。他好像
剛剛品嚐了一道大餐,總的來說味道不錯,可某樣調料好像不太對,到底是什麼
調料呢?拉賈側過身,伸出手,探進女人鬆開的胸罩,搭在了一隻乳房上。艾琳
的乳房不大不小,光滑細嫩,摸起來感覺很舒服,乳暈應該不是很大。拉賈開始
揉捏起來,先是一隻,然後是另一隻。

  女人有了反應,身體動了一下。

  拉賈一面繼續揉捏著,一面溫和地問:「艾琳,問你一件事,要講實話。你
是不是皮埃爾的情人?」

  「不是!」回答很乾脆。

  「可是,公司裡大家都這麼猜。差不多十年了,皮埃爾處處幫著你,護著你
,這可是事實,你不能否認吧?」拉賈停下來,看著艾琳,手,離開了乳房,經
過小腹,向下探去,「咱們公司裡沒有聖人,皮埃爾總得圖點兒什麼吧?」

  「皮埃爾的歲數和我父親差不多,我和他只能是同事和上下級關係。」艾琳
動了動,沒有什麼表情,「拉賈,不要胡思亂想,聽我說,你是我婚姻之外的第
一個男人。」

  「不對吧?」拉賈的手,停在了女下屬的私處,毛茸茸,黏乎乎,濕漉漉,
「艾琳,我們都是過來人,有些事,你騙不了我。你的床上功夫那麼好,你的手
,還有你的嘴,嘖嘖,你敢說你沒有情人?」

  「拉賈,我什麼時候結的婚,你是知道的。」艾琳側過臉,看著老闆,笑了
笑,「床上的事,你也是內行,說起來千變萬化,真正實用的也就三五種體位,
七八個動作,對不對?孩子我都生了兩個,那點東西,早就熟悉了,用得著跟情
人學嗎?」

  無懈可擊。

  拉賈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他只能繼續撫摸下去,一根手指,再加一根
,在陰縫裡穿梭著。噢,這是陰唇,好大,好肥,好厚,咦,那是什麼?小小的
一個凸起,圓圓的,對,是陰蒂,沒錯,軟軟的,熱熱的,肯定是陰蒂。

  其實,艾琳撒了謊。

  那天在汽車旅館裡,等艾琳醒過來,老闆早就不在了。房間裡靜悄悄的。她
坐起來,看看窗外,天已經黑了,再看看身上,老闆給她蓋了條薄毛毯。艾琳不
由得心中一暖,爬起來,沖個澡,隨便吃了些東西,又回到床上。她感到通體舒
暢,非常輕鬆,可是再也睡不著了。隨後的幾天裡,艾琳不再那麼抑鬱了,但就
是煩躁,非常煩躁。終於有一天,艾琳實在忍不住,一早起來,穿好衣服,直接
就把車開回了小城,進到公司的停車場,想想不對,又拐出來,停在對面的喜來
登酒店,然後定了間房。艾琳當然有皮埃爾的手機號,但是她只想打老闆辦公室
的電話。美國的公司裡是文山會海,高管們很少坐在辦公室裡。猶豫了很長時間
,艾琳決定,半小時內,只打三次,如果老天爺要阻止她,那麼就不要讓電話接
通。艾琳戰慄著撥了第一次,還好,沒有通。過了五分鐘,第二次,還是沒有人
接,艾琳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失望。又過了五分鐘,艾琳最後一次嘗試,她不
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接通,還是不接通。天哪,老天替她做了安排,電話通了。

  十分鐘後,皮埃爾來到了酒店。兩人相見,什麼話也沒說,同時撲向對方,
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親吻著,撫摸著,此時無聲勝有聲!出門的時候,因為倉
促,艾琳隨便套了件白色的連衣裙,連絲襪都沒有來得及穿,腳下是白色的中跟
皮鞋。皮埃爾熟練地撩開艾琳的裙子,順著大腿撫摸上去,直到渾圓的屁股,然
後停了下來,問:「艾琳,你沒有穿內褲?」「還要那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麼?早
上出門前,我就把它脫掉了。」老闆什麼也沒有再說,抱起女下屬,一把扔在床
上,然後,解開自己的腰帶,蹬掉褲子,上床,緊爬幾步,跨在艾琳的頭上,把
半軟的陽具,硬塞進女人半張的嘴裡,呼哧呼哧地自擼起來。這一切,如行雲流
水,一氣呵成。艾琳還沒有醒悟過來,老闆皺巴巴的陰囊,已經垂在了眼前,有
節奏地晃動著。皮埃爾雖然五十多了,可身體還硬朗,幾分鐘後,他的陽具就有
了七八分硬。艾琳只記得口中的陽具,忽然沒有了,迷迷糊糊間,自己的雙腿被
分開,架在了老闆的肩上。艾琳很想說些什麼,可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然後
,她的下身,被什麼東西硬硬地頂住,緊接著,噗!天哪,那東西闖了進來!

  就這樣,艾琳和皮埃爾,發生了實質性的肉體關係。

  艾琳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兩腿繃得緊緊的,夾住了正探入陰道的兩根手指
。拉賈不得不抽回了手,不甘心地扳住女人的肩,讓她側轉過身,於是,女下屬
和老闆不得不面對面,擁吻了起來。拉賈肥厚的舌尖,來回舔著艾琳的嘴唇,還
不時地探索,挑弄著女人的牙齒。艾琳一面老練地回吻,一面微微張開嘴,伸出
舌尖,絞住老闆的厚舌,像是在交纏,又像是在吸吮。她的右手,溫柔地撫摸著
老闆的胸肌,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熠熠閃亮。這個印度男人是強壯的,在
南加州大學那七年裡的牛扒沒有白吃。他的皮膚光滑而有彈性,肚子不算大,胸
大肌也還飽滿,比艾琳的丈夫和曾經的情人都結實得多。每個民族的男人都有好
的,也都有差的。要知道,印度是世界著名的強姦之邦,婦女幾乎沒有任何地位
。比起印度滿街的強姦犯,這個拉賈還不算太讓人反感。心裡懷著這樣一念溫存
,艾琳的身體不由得柔順起來。她的舌尖,在老闆的口腔裡遊走,好像一條輕盈
的小魚。拉賈渾身燥熱,他試圖咬住女人,可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只能不住地
喘息和吞嚥。艾琳笑了,像是恩賜一樣,停止了舌尖的游動。拉賈趕緊一口含住
艾琳的香舌,貪婪地吮吸起來,同時,右手自然下滑,撫弄著女人豐腴的屁股。
艾琳配合地抬起一條腿,從內褲裡掙脫出來,搭跨在老闆的腰上。拉賈的那隻手
,順著毛茸茸的臀溝繼續向下,停在了肛門口。

  艾琳和皮埃爾成了辦公室情人,但是他們都尊重彼此的家庭。兩人非常謹慎
,避免單獨商務旅行,更不在公司裡流露任何曖昧。每次幽會,他們都是分別外
出,用化名定房,只付現金,不留任何痕跡。就這樣,幾年下來,皮埃爾每升一
級,艾琳必定緊跟著也上一個台階。公司裡人多嘴雜,當然會往那方面想,有人
還看出了蛛絲馬跡,可猜測歸猜測,誰也拿不出真憑實據。俗話說,捉姦要捉雙
。既然捉不到雙,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多議論了,畢竟,公司裡可八卦的事情,
遠遠不只這一樁。

  男人的喘息,越來越粗重;女人的呻吟,越來越急促。

  艾琳感覺到老闆的陽具,悄悄地又堅挺起來,還有自己的肛門,被一根手指
撫弄著,熱乎乎的。她不動聲色,暗暗繃緊臀肌,老闆的手指,再也無法繼續深
入。

  「拉賈,你還想再做一次,是不是?」艾琳先開了口。

  「當然,艾琳,你還沒有滿足,怎麼算是雙修?」

  「你想怎麼弄?」艾琳接過話,「我的,我的身體,還等著呢。」

  「你說呢?」拉賈高興起來。

  「嗯,你想讓我趴好撅起來,然後你從後面弄。你們男人都喜歡這樣,不是
嗎?」

  拉賈沉下了臉,默默地,從女下屬的肛門口,收回那根手指。他忽然很氣餒
,因為艾琳,總是能判斷出他的心思。



(八)

  拉賈所渴望的,是在精神和肉體上征服艾琳,而不是簡單的性交,可是到目
前為止,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艾琳的掌握和控制之中。

  這些年來,拉賈一直在覬覦艾琳,窺視她的權力,也渴望她的肉體。裁撤研
發中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拉賈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等待多年的機會終於來臨
了!他一遍又一遍地設想著,艾琳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向他求助,而他則不計
前嫌,慷慨地伸出援手,同時提出性的要求。艾琳應該先是感恩戴德,然後驚慌
失措,苦苦哀求,說不定還會下跪求饒。這時候,我拉賈要堅持原則,決不讓步
。那個高傲的女人萬般無奈,最後也只能委屈求全。上了床,那女人恐怕還會猶
豫不決,肯定是滿臉哀羞,遲遲不脫衣服。嗯,我拉賈可不吃這一套,別看她一
副無辜無奈的樣子,得勢的時候整起人來可是毫不手軟。我必須寸步不讓,威逼
利誘,說不定,最後要親自動手,扒掉她的褲子,扯開她的兩腿,再狠狠地頂進
去。

  (拉賈一遍遍地幻想,一定要扒光艾琳的下身,再狠狠地頂進去。)

  應該說,拉賈的這些想像是合情合理的,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艾琳向印
度幫求援,放下了身段,卻沒有低三下四,而是不卑不亢,講清了唇亡齒寒的道
理。老闆乘人之危,提出非分的要求,她雖然無可奈何,不得不委屈求全,但沒
有驚慌失措,更不曾苦苦哀求。寬衣,上床,擁抱,接吻,愛撫,乃至手淫,口
交,艾琳做得自然得體,從容不迫。鬆緊快慢,俯仰勾挑,她處處掌握先機,時
時把持進程,就像是在一步步完成一個項目。甚至連老闆的生理反應,幾時高潮
,射向何處,都在艾琳的嚴格控制當中。還有,拉賈高潮來臨的關頭,她竟然從
容地抬頭,還微微笑了笑,那是什麼意思?艾琳的微笑,那麼自然,沒有一絲做
作,也沒有一絲諂媚。她究竟為什麼會笑?

  是嘲笑,對,那一定是嘲笑!

  拉賈忽然明白了,到底是什麼不對頭:自己是老闆,作為強勢的一方,本應
當主導一切,現在卻淪為了配角!不行,這樣絕對不行!這道大餐,每樣調料都
必須按照拉賈的意願。艾琳不是不喜歡咖喱嗎?好,咱們現在就開始上辛辣的!
拉賈不甘心,他要反擊,要奪回主動權。拉賈不相信,出身強姦之邦的他,居然
在床上鬥不過一個女人!

  拉賈猛然一個翻身,把老齊的妻子壓在了身下。他大口喘著粗氣,惡狠狠地
盯著白嫩的乳房。艾琳多少有些吃驚,她放鬆身體,很快就使自己平靜下來。她
不知道拉賈為什麼突然情緒波動,但是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艾琳蜷起雙腿
,分開,盤住老闆的腰,夾緊,然後微笑著說:「對不起,我猜錯了,這樣的姿
勢雖然保守一點,但也很好。拉賈,放鬆身體,你不想再吻吻我嗎?」

  「不,我現在只想狠狠地干你!」拉賈沒有接受女下屬的好意,「你還記得
嗎,那一次,我提議搞六西格瑪黑帶,你衝著我又喊又叫,把我搞得下不來台?」

  「六西格瑪?黑帶?」艾琳的臉上一陣困惑,「噢,想起來了。拉賈,多少
年前的事情了,大家同事一場,難免磕磕碰碰,我都快忘記了,你怎麼還記著?」

  「我當然忘不了。」拉賈騰出一隻手,扯下艾琳的胸罩,扔在一邊,「那麼
多人哪,頭頭腦腦都在,你就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

  「對不起,拉賈,人都會犯錯誤的。」艾琳輕輕撫摸著老闆的後背,試圖安
撫他緊張急躁的情緒,「現在,我不是在償還你嗎?」

  拉賈沒有理會女下屬,自顧自地繼續說著:「我那個恨啊,可又沒辦法,你
是我的老闆,官大一級壓死人哪!當時我恨不能跳起來,把你摁在桌子上,扒掉
你的褲子,狠狠地干翻你!」拉賈越說越激動,他突然直起身,對著女下屬呵斥
道:「你還想要我吻你?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舒服?翻過身,撅起屁股,動作要
快!」

  艾琳無言以對,她坐起來,無可奈何地翻過身,跪伏下去,分開腿,抬高臀
部。艾琳對這種姿勢很熟悉,當年,她的媽媽,不就是這樣撅著,用自己的屁股
,換來了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新房嗎?其實,這種體位也很好,恥辱從後面進來,
女人就不必面對男人那張醜惡的臉了。

  拉賈看著艾琳白皙豐滿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撅了起來。菊花般的後庭
,鬱鬱蔥蔥的密縫,還有腫漲飽滿的陰戶,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眼前。拉賈笑了,
他挪過去,貼在艾琳身後,伸出一根手指,插進濕漉漉的陰道,來回地抽送幾次
,然後,醮著女人的陰水,輕輕戳入那緊縮著的後庭。艾琳緊張起來,糟糕,印
度人不會是有那種癖好吧?艾琳當然不是貞女,但也絕對不是蕩婦。她的床上經
驗雖然很豐富,無論是婚內還是婚外,但是她的後庭還沒有被觸動過。怎麼辦?
看樣子今天是躲不過去了,要忍耐,無論如何不能前功盡棄。艾琳緊張地思索著
。咦?怎麼回事?拉賈收回了那根手指。艾琳正要鬆口氣,老闆卻一把揪住她的
長髮,同時,硬邦邦的陽具,一下子頂住了她的肛門。

  艾琳被用力揪著,無可奈何地仰起臉,白皙的臀尖,更加高聳。這是艾琳沒
有預想到的局面,她無法躲避,只能等待,等待自己那嬌嫩的處女後庭,被老闆
醜陋的陽具開苞。

  艾琳等待著,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艾琳,你的屁眼這麼緊,老齊沒用過?」拉賈發話了。

  「沒有,真的沒有。」艾琳實話實說,沒有什麼可遮掩的。

  「皮埃爾也沒用過?」

  「沒有,當然沒有,我什麼也沒讓皮埃爾用過。」

  「那麼現在,老闆可不可以用一用?」拉賈得意起來。

  「你是老闆,當然有權力提出要求。」艾琳還沒有失去冷靜,她忽然看到了
一線希望,「可是,我,我有內痔,再說,我沒有經驗,第一次恐怕很難做好,
會掃你的興,也影響雙修的效果,拉賈,你說是不是?」

  拉賈聽罷,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忽然鬆開手,退回陽具,大度地對女人
說:「說得好,說得有道理。好了,起來吧,把衣服穿好,要穿整齊!」

  艾琳趴在床上沒敢動,她心中一陣迷惑:世上難道真的會有奇跡?

  拉賈站在床邊,開始穿自己的衣服。他看著撅在床上的女下屬,口氣緩和下
來,耐心地解釋道:「艾琳,起來吧,穿好衣服。咱們還回到那天,就是你當著
頭頭腦腦的面,讓我閉嘴的那一回。咱們來個案例分析。現在想像一下,那天,
不是管理層會議,而是全體員工大會。床邊那張寫字檯,看見了嗎?咱們把它搬
到窗戶前面,就當它是講台,窗戶外面,坐著咱們樓裡的全體員工,包括你丈夫
老齊。你呢,穿得整整齊齊,站在講台上,狠狠地羞辱了我。我呢,沒有退縮,
而是衝上去,和你辯論。結果你輸了,輸得很慘。輸了,就得接受懲罰,對吧?
怎麼懲罰?你呢,彎下腰,脫掉內褲,撅起屁股,趴在桌上,白花花的屁股啊。
我呢,站在你後面,等著懲罰你,也就是狠狠地干你。大傢伙呢,睜大眼睛看著
,包括你丈夫老齊和你老闆皮埃爾,誰也不敢出聲。怎麼樣,有意思吧?」

  拉賈越說越起勁兒,口水都流了出來:「想想吧,大白天的,一樓大會議廳
裡,講台上伏著一個少婦,雙手緊扒桌沿,彎著腰,撅著臀,那就是你,艾琳博
士。你的襯衣半敞著,胸罩鬆開了,露出半截奶子,雪白雪白的,下身只剩下絲
襪和皮鞋。皮鞋的跟不夠高,你得踮起腳,屁股才能撅到合適的高度,也是雪白
雪白的。怎麼樣,這個型兒擺得不錯吧?我呢,當然是站在你的後面,對著你光
溜溜的屁股。我上身的衣服是穿好的,這很重要,那會兒我的級別雖然比你低,
可好歹也是經理,面子還是要的。至於下身嘛,鞋還在,襪子也還在,褲子就不
好說了,肯定是堆在腳上。我的雞巴在哪兒呢,怎麼看不見了?噢,大傢伙當然
看不見了,因為它插在你的陰道裡,撲哧撲哧正爽著呢!」

  艾琳明白了。

  什麼是報復?這就是報復!

  拉賈還在喋喋不休,印度人的想像力真是可怕。

  艾琳坐起身,無言以對,拾起胸罩和內褲,默默地穿上,然後是襯衣和裙子。



(九)

  街對面辦公樓一樓的小餐廳裡,稀稀疏疏沒有幾個人。靠窗的一張圓桌邊,
老齊和老袁對坐著,面前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半。這張桌子的位置很好,透過玻璃
窗和街邊兩株高大的欒樹,可以直接看到對面的喜來登大酒店。這裡的咖啡是免
費的,隨便添,是所剩無幾的職工福利之一。十年前,公司免費提供各種軟飲料
,三明治,點心和水果,後來一樣樣被取消,如今只剩下廉價的咖啡,還摻了過
量的水。很多老員工充滿感情地回憶,在那紅火的日子裡,大家三五成群,圍坐
在一起,一面白吃白喝,一面為技術問題爭得面紅耳赤。九一一之後,一年不如
一年,再經過零八年金融危機,一切都隨風而逝了。

  「老齊,最近我的左眼總是跳。我問你,你有沒有內幕消息,咱們是不是又
要裁人了?」

  「我怎麼知道?這些都是上面的決定,又不會跟我商量。」

  「我知道不會跟你商量,可你老婆也算是上面的人,總得跟她商量吧?你給
我透露一點,這次是按組裁還是按工齡裁?」

  「我真的不清楚。我和艾琳很少談工作上的事。你知道,搞管理的和搞技術
的思維方式不同,談著談著就談崩了,影響情緒。」

  「倒也是。」老袁點點頭,端起咖啡,又有點不甘心,「老齊,我再問你,
聽說你們家艾琳跟印度幫講和了,咱們的前景是不是亮堂一點兒了?」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兒。」老齊點點頭,「連你都知道了,這樓裡可真是藏
不住事,不過,咱們的前景未必就亮堂。你想啊,這裁員不是一兩個人說了算,
是整個經濟大環境決定的。你覺得現在的經濟大環境怎麼樣?」

  「明白了。」老袁歎了口氣,放下杯子,「老美不能隨便動,老印的勢力這
麼大,裁起來還是咱們老中首當其衝。」

  「是啊。」老齊也歎了口氣,「老袁,我總想不明白,印度人怎麼就這麼大
能量?」

  沒有答話。

  老齊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繼續說道:「這事我想了好幾年了,歸納起來無非
是老印英語好,坑蒙拐騙野心大,拉得下面子溜鬚拍馬,還有就是老美防老中不
防老印,可這些不夠啊。老袁,你看看灣區那邊,被老印搞垮了多少公司?老美
難道都是傻子?咱們老中,」

  「行了行了,你根本沒說到點子上。」老袁有點兒不耐煩了,「不是老美欣
賞老印那一套,而是老美現在自己就務虛不務實,印度特色正好跟美國當今的潮
流合拍了。美國當今是什麼潮流?就是誰也不願意辛苦,誰都想掙快錢。怎麼掙
錢快?不就是資本運作,投機倒把嗎?投機倒把靠什麼?靠你我這樣的書獃子?
靠的就是老印這種人,能炒作。」

  老齊默不作聲。

  老袁繼續說下去:「再說,中國人英語就都不好?中國人就不坑蒙拐騙?中
國人就不溜鬚拍馬?你看看這哈佛情人夏建統,基因皇后陳小寧,打工皇帝唐駿
,還有什麼李開復吳征楊瀾,哪個臉皮比老印薄?關鍵是怎麼中國改革開放發展
得太好了!」

  「什麼?這和中國改革開放有什麼邏輯關係?」

  「當然有了。你想啊,印度反正就是那個樣子,又髒又亂沒什麼前途,那麼
好了,老印們到了美國,別的也都別想了,一門心思鑽營就行了。咱老中不一樣
啊,咱有退路啊,或者自認為有退路啊,你老齊不是天天念叨什麼長江學者,千
人計劃嗎?這回好了,能折騰的中國人,就是我前面說的哈佛情人,基因皇后,
打工皇帝,還有李開復吳征楊瀾,全都回國坑蒙拐騙去了,國外就只剩下咱倆這
種沒用的廢物,明白了沒有?」

  「好像明白一點兒了。」老齊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由衷地說:「老袁,
你們北大確實比我們科大強。你看問題總能看到深層次的東西,我呢,老是停留
在表面現象上。」

  老袁擺擺手,繼續說道:「不是什麼看問題深淺的問題,而是你老齊看問題
的出發點就不對。你總是想著做事,可現在這個社會,不要求做事,只要求做人
,做老闆喜歡的人,做老闆需要的人。老印懂這個道理,所以他們爬得快,老中
不懂這個道理,所以就不招人待見,就這麼簡單。」

  「可是,這樣下去企業就完啦,企業完了,大家全完啦!」

  「唉,你這個書獃子真不開竅!咱們這兒肯定是完了,只是早晚的問題,但
願熬到我退休。想當年美國人草創的時候,多能吃苦,你看看愛迪生。現在不同
了,吃老本兒,玩金融,靠什麼遊戲規則,掙點兒短錢快錢虛錢,誰有耐心和心
境兒來投資技術?咱們研發人員,說白了就是雞肋,上面根本不想再搞什麼研發
了。總之,別看咱們底子厚,靈魂已經死了。」

  「唉,可惜了,太可惜了。」老齊連連搖頭。

  「可惜有什麼用?咱們還是多想想怎麼自保吧。」老袁也跟著頻頻搖頭,「
你老齊跟我們不一樣,反正你是不用愁的。」

  「老袁,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老婆雖然是我老闆,可我不是吃軟飯的,我哪
樣事情比別人做得差?」老齊一下子跳了起來。這些年來,老齊一直有一個心結
,就是艾琳比他混得好。他也知道,別人肯定對此有看法,所以特別敏感。

  「老齊,放鬆,放鬆,你誤會了,我是別的意思。」老袁趕緊站起來,按住
老朋友的肩膀,「我是說,這幾年啊,我們把事情都看淡了,業務上也沒什麼追
求,整天打牌釣魚吃燒烤,只有你老齊還抱著學術不放,每年總能發表幾篇論文
。你別小看這論文數量,國內重視著呢,實在不行,你老兄有退路,可以海歸當
千人。不是我恭維,你不比饒毅施一公差,反而更高一層,你的知識比他們的實
用多了,國家需要啊!我們就完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老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說的倒也是實話。咱們都知道,在美國,真正的知識都在公司裡,學校
的那些爛論文除了審稿和主編是沒人看的。」

  「老齊,咱哥兒倆關係不錯吧?」老袁見老齊情緒好起來,不失時機地把話
題又繞回了起點,「要是真裁人,你可一定要在艾琳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老婆
去年被擂了,至今也沒個正經事兒做,孩子剛上大學,加州大學的學費你也不是
不知道,年年漲。其實我覺得上州立大學也未嘗不可,學費低得多,可孩子爭氣
,自己考上了,我也不能不讓孩子上,對不對?老哥我這輩子是完了,沒出息,
混混算了,可孩子不能耽誤啊!」

  老齊默默地聽著老朋友的絮叨。他心裡的一點點喜悅,已經溜得無影無蹤。
老齊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在別人心目中,他的價值只在於擁有一個實權派的老婆
,而與他本人的學識或人品毫無關係。



(十)

  酒店的客房裡,窗簾打開了,能拉開的窗戶也都拉開了。這真是一個晴朗的
日子。蔚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太平洋上和暖的海風,帶著鳥兒歡快的叫聲
,無遮無攔地吹入房間,送來了清新,也送來了淡淡的鹹濕。

  中午的陽光,正當燦爛,毫無遮攔地直射進來,照耀著窗前的寫字檯,也照
耀著台邊的一對中年男女。那女人是老齊的妻子艾琳,而男人則是拉賈,她過去
的下屬,現在的老闆。艾琳穿著淺藍色的真絲襯衫,深灰色的西服套裙,還有肉
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她那烏黑的長髮,被重新梳到腦後,精心
地挽成一個髮髻。這是高級女白領最保守的妝扮,不過,在印度人拉賈的眼裡,
卻有一番特殊的風情和意味。艾琳專注地面向窗外,凝望著遠處的大海,沙灘和
棕櫚樹。她的神情堅毅而安詳,看不出哀怨,也看不出悲憤,也許,這就是職業
婦女的淡定和從容。拉賈也是衣冠楚楚,襯衫,領帶,西褲,皮鞋,一應俱全。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貪婪,渴望,志滿意得,或許
,還有一絲憐憫?

  「艾琳,你冒犯了同事拉賈,根據員工守則,你將受到懲戒,你明白嗎?」

  「明白。」

  「拉賈有權力提出懲戒的方式,你也有權力提出異議。如果你反對,可以向
公司人力資源部投訴。你需要投訴嗎?」

  「不需要。」

  「公司提倡多元文化,拉賈要求按照印度的方式,對你實施性懲罰,也就是
當眾姦污你。你將按照拉賈的指令,用立姿後進位與他交媾,滿足他強烈的性慾
。你同意不同意?」

  「我,我同意。」

  「好,懲戒開始。全體員工,睜大眼睛,大家要引以為戒。」

  正值中午時分,到了上班族午飯的時間。三三兩兩地,人們從寫字樓裡走出
來,聚在主街兩旁的餐館裡。有些餐館乾脆把桌椅放在了外面,於是,街上又有
了一點兒喧鬧,即使在十八樓,開著窗戶也能聽得到。

  豪華酒店的寫字檯,還算是比較寬大的。桌子上零亂不堪:一條豎紋西服裙
,一條蕾絲邊內褲,還有男人的短褲和長褲,胡亂地堆放在一起。艾琳伏在桌邊
,面向窗外,彎腰撅臀,雙手緊扒著桌沿。她的襯衣敞開著,胸罩鬆開,半掩著
乳房,下身只剩下絲襪和皮鞋。皮鞋的跟不是很高,艾琳必須踮起腳尖,才能達
到男人的要求,讓屁股撅得足夠高。雪白的屁股,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被肉色
的絲襪襯托著,散發出成熟女人特有的誘惑。艾琳的身後,理所當然地站著拉賈
。如果只看上身,他依然衣著還算完整,保持著職業人士的莊重,可再往下看,
就有問題了:鞋襪還在,長褲和短褲卻沒有了,毛絨絨的腿,光溜溜的屁股,縮
成一團的陰囊,還有直撅撅硬邦邦的陽具。拉賈微微哈著腰,一手長探,拿捏著
柔嫩的乳房,一手略收,撫摸著白皙的屁股,嘴巴當然也沒閒著,不停地發出各
種指令:膝蓋彎一點,腰塌下去,這樣屁股就撅得更高了,對不對?腿分開,再
分開一點,屁股對著我扭一扭,好,就這樣!

  艾琳緊緊地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她的頭腦一片混亂,一方面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別無選擇,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任人擺佈。在艾琳的職
業生涯裡,她總是力求主動,今天這種被動的局面,確實還是第一次。艾琳的腦
海裡,反覆縈繞著那個印度男人的指令,她很想甩開那些討厭的東西,可越是這
樣,那些東西似乎越是清晰:艾琳博士,脫掉內褲,慢點兒,我要的是過程,別
扔,擺在桌子上,讓大家都看看,裙子,還有裙子,也要脫掉,對,就這樣。襯
衫解開,不,不對,只要解開上面兩粒扣子,胸罩鬆一鬆,推上去一點兒,奶子
露出一半。屁股,還有屁股呢?撅起來,撅高點兒,好,就這樣,擺好型兒,敞
開來,等著。艾琳知道,不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拉賈現在都佔盡優勢,完成
了插入前的一切準備。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根粗壯的印度陽具,就在身後不遠
處,正對著自己的陰戶,一股股的腥氣,熱辣辣地直衝過來,不難想像,男人那
劍拔弩張,急不可耐的樣子。唉,沒辦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有時在職場上
是難免的。

  拉賈的情緒很高,因為這一次,他是處在主導地位。玩弄別人的妻子,是每
個男人的夢想,拉賈當然也不例外。許多年過去了,多少失落,多少屈辱,多少
期望,多少奮鬥,現在,終於到了算總賬的時候。拉賈俯視著臣服在面前的婦人
:黑色的中跟皮鞋,肉色的絲襪,白嫩的屁股,毛茸茸的臀溝,濕漉漉的陰戶,
還有暗紅色的肉唇。平時緊裹在職業裝裡美妙的肉體,終於毫無遮攔地呈現在眼
前,欲露還遮,欲迎還拒。這就是艾琳,曾經是那麼遙不可及,青春活潑的小師
妹,老同學美貌的妻子,兩個孩子端莊的母親,自己過去的老闆和現在的下屬。
拉賈感慨萬千,他微微屈膝,使堅挺的陽具更加上揚,然後,伸手攬住女人的腰
肢,輕輕一拽。拉賈到底是熟諳印度性經,他那翹起的陽具,不偏不倚,正好頂
住了艾琳的陰戶。拉賈停頓片刻,再次微微用力,噗地一聲,黝黑髮紫的龜頭,
分開兩片肉唇,滑了進去。

  濕婆啊!

  拉賈停了來,他心潮澎湃,熱血上湧。

  「艾琳,我的雞巴,大不大?比你丈夫老齊怎麼樣?」

  「大,很大。」艾琳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但是她補充了一句:「不
過,拉賈,請不要提我的丈夫,他和此事毫無關係。」

  艾琳沒有撒謊,剛才手淫和口交的時候,她已經領教了印度器官的碩大和堅
挺。艾琳的丈夫老齊是個書生,小時候又有些營養不良,就不必多說了。原來的
老闆皮埃爾,雖說是法國人,吃牛扒長大的,可畢竟歲數擺在那裡。他和艾琳之
間,上床的次數並不多,質量也只是一般,更多是精神上的交流和相互慰籍。半
年多前,皮埃爾被迫提前退休,他把艾琳請到酒店,做最後的告別。老傢伙的精
神完全垮掉了,無論如何也無法勃起,吃了兩片威哥也無濟於事。最後,可憐的
老人爬下床,顫顫巍巍地走向衛生間,因為尿頻。艾琳清楚地記得,自己坐在床
上,悲哀地看著前老闆的背影。她突然發現,老人的屁股是那麼鬆弛,簡直鬆弛
得可怕,而自己竟然一直沒有覺察到!

  艾琳還在回憶著,拉賈又開口了:「艾琳博士,拉賈的陽具將插入你的陰道
,無論他如何推拉抽送,頂撞摩擦,你都將接納他,包容他,夾緊他,使他獲得
快感,達到高潮,然後在你體內射精,你願意嗎?」

  「我,願意。」

  陰戶已經被男人頂住,艾琳還能有什麼選擇?

  「好,全體員工注意,艾琳博士和拉賈博士,將以立姿後進位交媾,如果有
人對此持有異議,請現在提出。」拉賈停頓了一下,「什麼?沒有異議?我再重
申一遍,要麼現在提,要麼永遠不提。齊博士,你是艾琳博士的丈夫,你有沒有
異議?什麼?也沒有?好的。現在我宣佈,艾琳博士和拉賈博士立姿後進位交媾
,正式開始!第一項,插入!」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艾琳深吸一口氣。空虛,正從胯間一陣陣襲來,她等待著。片刻,身後的印
度男人有了動靜,好像他也在深呼吸。進來了,那東西進來了!艾琳只覺得身體
一震,那硬邦邦滾燙的東西,開始緩緩前進,一點點,一寸寸。好粗啊!同一樣
東西,握在手裡,含在嘴裡,插在陰道裡,感覺並不相同,艾琳不禁倒吸了一口
涼氣。她不得不更加踮起腳尖,才能讓高聳的臀部處於更好的位置,去迎接那來
自後方全新的挑戰。男人跟男人,真的不一樣!艾琳的心底,發出一聲由衷的感
慨。她悉心體會著那黏黏的,滑滑的,粗粗的,漲漲的感覺。艾琳不得不承認,
正值壯年的拉賈確實有很多優點,特別是在生理方面。終於,又是噗地一聲,女
人豐滿的臀丘,撞上了男人健壯的下腹,緊緊貼住了。我被插到底了!好吧,早
一點開始,也好早一點結束。艾琳艱難地抬起頭來,茫然地望著著窗外。她彷彿
看到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有的悲哀,有的麻木,更多的是亢奮。是啊,
從某種意義上講,誰沒有窺淫癖呢?艾琳甚至可以辨認出,那雙愁苦的黑眼睛,
是自己的丈夫老齊,而那雙悲涼的藍眼睛,是曾經的情人皮埃爾。親人們哪,對
不起!

  「第二項,抽送!」

  寂靜。

  等待。

  動起來了,那東西終於動起來了!

  啵滋,啵滋。

  天哪,好舒服,怎麼會是這種感覺?



(十一)

  拉賈得到了他所渴望的一切,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多年的暗戀情人,
優雅的職業女性,同時還是別人美貌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端莊的母親。生澀嗎?
不生澀!滄桑嗎?不滄桑!白皙圓潤的後臀間,飽滿腫脹的陰戶裡,兩片飽滿的
大陰唇,左右雙分,緊抱著一根黝黑的陽具。那是老齊的嗎?不,不是!皮埃爾
的?不,也不是!那是我拉賈的肉棍,碩大,粗壯,真真切切!你看它,深深地
插進去,整根吞沒在幽暗的陰道裡,柔,嫩,濕,滑,溫,暖,膩,黏。女人的
大小兩對陰唇,緊緊地套住棒根,而看不見的嫩肉,則層層疊疊地包裹著龜頭,
像是在吸吮,又像是在吐納。你再看它,緩緩地抽回來,連帶著翻開鮮嫩的小陰
唇,露出珍珠般的陰蒂,而白色的乳液,不知是陰水還是精液,夾雜著幾根陰毛
,正滋潤著性器的交合。啵滋,啵滋,曖昧而誘惑,來自摩擦,還是源於潤滑?

  拉賈深深地陶醉了。他扶著職業女性健壯的腰肢,一面緩緩地抽送,一面盡
力仰起上身,好看清女人圓潤的大腿上,薄薄的絲襪根部的花邊。黝黑壯碩的陽
具,對應著白皙柔嫩的屁股。多麼完美的女人,多麼完美的屁股,飽滿而不凸兀
,圓潤而不誇張,柔軟而不鬆弛。今夕何夕,遇此良人,讓我如願以償!拉賈感
慨萬千:濕婆啊,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動任何一個女人,支點,就是權力,
而槓桿,則是碩大粗長的陽具!胯下這個女人,曾經是那麼清高,對我是那麼不
屑一顧,現在還不是乖乖地撅起屁股,任憑我恣意把玩嗎?拉賈更加亢奮了,他
抱緊艾琳的屁股,拉近,送入,推開,收腹,再拉近,再送入,再推開,再收腹
。拉賈享受著,也感歎著:這個女人真的不一樣!自己也算風流過,搞過的女人
各色各樣,有白妞兒,有拉美妞兒,當然也少不了印度妞兒,沒有一個頂得上胯
下這女人的一半。別的女人,要麼口松裡緊,要麼口緊裡松,要麼口裡全松,而
這個艾琳不一樣,裡外前後都是緊緊的,裹著男人的陽具,抽動起來時時刺激,
處處銷魂,只給書獃子老齊,還有老不死的皮埃爾享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男人的小腹,女人的臀尖,節奏分明地撞擊著,清晰而又悅耳。

  拉賈看著自己又黑又醜的陽具,狠狠地幹著書獃子老齊那如花似玉的妻子。
白色細小的泡沫,在水汪汪的交合處泛起,滋潤著磨擦,也緩衝著撞擊。中國人
說得好,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多年來的辛苦耕耘和忍辱負重,總算沒有白費,
現在終於品嚐到了甜美的果實。惟一的遺憾是,這一天來得有些太晚了。拉賈陶
醉著,品味著,享受著,回憶著,也幻想著。他看到了學生時代的艾琳,白色的
網球短裙,白色的運動短襪,白色的網球鞋,那麼青春,那麼靚麗。他也看到了
初為人婦的艾琳,潔白的婚紗,鮮艷的花束,甜美的笑容,飽含著對幸福的憧憬
和嚮往。他還看到了作為職場精英的艾琳,襯衣,套裙,絲襪,皮鞋,舉止得體
,成熟幹練,優雅動人,而又不苟言笑。他更看到了屈服於淫威的艾琳,襯衣,
套裙,胸罩,內褲,一件件飄落下去,乳房,大腿,屁股,陰戶,一樣樣顯露出
來,數不盡的哀羞,道不完的風流。

  濕漉漉地,器官在磨擦,肉體在撞擊。

  噗哧,噗哧!

  「艾琳,我在狠狠地干你呢,舒服不舒服?比你丈夫怎麼樣?比皮埃爾那老
東西又怎麼樣?」

  嗯!

  「艾琳,你知道嗎,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盯上了你,我知道,早晚有一天,
你是我的。多少次,我在樓道裡看見你,恨不能把你拉進旁邊的教室,按在課桌
上,扒掉你的褲子,狠狠地插進去,幹得你嗷嗷叫!」

  嗯,啊!

  女人呻吟起來,斷斷續續,遮遮掩掩。

  拉賈不慌不忙地抽動著,按照印度性經的教導,由淺入深,由表及裡。

  噗哧,噗哧!

  「艾琳,你還記得嗎,你的婚禮,是借用電子系那個老教授家,他們夫婦回
台灣了,房子空著,想起來了嗎?你們在花園裡唱啊,跳啊,我一個人躲在樓上
,只能透過窗戶看著你,我有多寂寞,多失落,你知道嗎?我盼望著,你累了,
想歇一會兒,獨自一個人走上二樓。我一定不會放過最後的機會,一把抱住你,
把你拖到窗前,讓你看著樓下的新郎和所有的人。我跪下來,吻你白色的皮鞋,
吻你白色的絲襪,還要吻你白色的內褲,再叼著它,輕輕褪下來,露出你雪白的
屁股。我會很溫柔,你不會喊叫的,因為你們中國人特別要面子,對不對?我征
服了你,當著新郎和所有人的面。我從後面干你,就像現在這樣。你的腿那麼長
,最適合從後面干了。我幹得你死去活來,而他們在樓下又唱又跳,什麼也不知
道。」

  嗯,啊,哦!

  女人繼續呻吟著,不再遮掩,不再抑制。

  (拉賈浮想聯翩,婚禮上,他從背後征服了艾琳,當著所有人的面。)

  拉賈一面動作,一面訴說,一面窺伺艾琳的反應。這是一隻任他宰割的羊羔
,他要看她看她掙扎,看她無奈,看她屈服,看她沉溺,看她難以自拔。聽得出
來,艾琳的呻吟,起初是壓抑的,現在則是夢幻般自然流暢,那是真情的表露,
是本能的顯現,令人亢奮,也催人奮進。拉賈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越
來越深入,快慢得體,剛柔相濟,層層疊疊,連綿不盡。這可憐的女人,你的矜
持哪裡去了?你的高傲哪裡去了?

  噗哧,噗哧!

  「艾琳,舒服不舒服?你心裡不想讓我干,可是你的身體又很享受,對不對
?你知道不知道,你結了婚,別的男人都退下去了,可是我對你卻更加渴望?我
想進你的公司,你不肯幫忙,可是濕婆有眼,我們最終還是成了同事,你在上,
我在下,你看不起我,可我看得起你,我知道總有一天,世道會反過來,我在上
,你在下,就像現在這樣。你處處刁難我,給我難堪,我不計較,就在最困難的
時候,我也時刻算計著,怎麼把你弄到胯下,狠狠地干你。我有時候想,乾脆,
直接衝進你的辦公室,你不是有一張大皮沙發嗎?就把你按在沙發上,反扭著你
的胳膊,讓你跪著,動彈不得。我呢,扒下你的裙子,撕開你的內褲,二話不說
,一把杵進去。外面有人敲門,可能是你丈夫老齊,也可能是你老闆皮埃爾,咱
們不管他,劈劈啪啪干個痛快!噢,艾琳,都生了兩個孩子,還這麼緊,啊,真
舒服!」

  嗯,啊,哦,不!

  女人喘息著,呻吟著,越來越流暢,也越來越急促。

  拉賈也在喘息著。他的龜頭又酥又麻,已經開始難以自控。抽插,衝撞,愈
來愈急,愈來愈快。男人沉重的喘息,女人夢囈般的呻吟,混合著潮濕與曖昧,
蓋過了窗外的喧囂,在房間裡迴盪著。

  噗哧,噗哧!

  「艾琳,你被我幹過了,嘗到了甜頭,離不開我了,對吧?你主動邀我去酒
店開房,就像今天這樣,還是你付的房錢。什麼正交,背交,側交,還有乳交,
口交,肛交,咱們一樣樣輪著來。口交可是你的本行,剛才你做得真不錯,特別
是那一口繞圈兒舔,絕活兒,不過,你不能再糊弄我,得讓我射到你嘴裡,全都
嚥下去,不能像剛才那樣,到了最後耍心眼,弄得我全都射到外面了。哦,真舒
服,艾琳,夾得再緊一點兒!還有,你得穿上白領制服給我口交,要黑色或深藍
色,我喜歡,當然,下身可以脫光,絲襪呢?脫一隻留一隻吧,要深色的,黑色
或者灰色。你不是常說,要有對比實驗嘛。啊喲,太舒服了,艾琳,你要弄死我
了。」

  女人不停地喘息著,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好像快要支撐不住了。

  嗯,啊,哦,不,不要!

  (「艾琳,你得穿上白領制服給我口交,下身可以脫光,絲襪呢?脫一隻留
一隻吧。」)



(十二)

  午飯的時間已經過去。

  大街上短暫的喧鬧消失了,小城又恢復了寧靜。

  老齊坐在自己的格子間裡,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也是一個美好的日子。天空是水洗般的湛藍色,海風
送來陣陣清爽,沒有霧霾,沒有喧囂,沒有燥熱,小城是這樣寧靜和安詳。老齊
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在淮北的鄉村,土地是那麼貧瘠,生命是那麼卑微。
他看見了嫂子,那母親般純樸的村婦,終年的辛勞,在她本應青春的臉上刻滿了
溝壑。他又看見了學姐,那難以忘懷的初戀情人,辛酸的淚水,沾滿了衣襟。老
齊的眼角濕潤了。許多年前,他懷揣著幾百美元,越過萬水千山來到這裡,求學
,娶妻,生子,工作,朝九晚五,不就是為了這份寧靜和安詳嗎?

  海風吹動棕櫚,沙沙作響。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同一潭寂靜的死水。

  這是中國人滯留海外的原因,也是中國人渴望回到故土的原因。

  過去,老齊和留在國內的同學們還有些聯繫,但這些年來聯繫越來越少了。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越來越感覺無話可說。想當初,老齊出國的時候,科大的
青年教師每月工資不到二百塊,大家住在筒子樓裡,黑漆漆的過道裡擺滿了爐子
。老齊的一本護照,給這個看,給那個看,差一點就被磨破。老齊永遠忘不了,
大家凝望他的眼神,除了羨慕,還有幾分嫉妒。老齊讀學位,辦綠卡,找工作,
娶妻生子買房子,一切都還算順利。他清楚地記得,剛買房子的時候,拍了許多
照片寄給國內,前院有車庫,後院有草坪,又惹來了無數的羨慕和嫉妒。這些年
來,帽子,車子,房子,票子,兒子,五子登科,老齊全齊了。難道還有什麼更
好的人生道路嗎?老齊想像不出來,他的中國同事們也想像不出來。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實驗室,圖書館,格子間裡的中國人,突然齊刷刷地抬
起頭,向遙遠的東方望去。他們驚訝地發現,大洋彼岸的祖國,早已物是人非。
大劇院落成了,青藏鐵路開通了,整個中國都在提速,先是動車,然後是高鐵。
老齊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從他家鄉的省會合肥,坐火車去北京只要四五個小時
。要知道,舊金山到洛杉磯的高鐵,已經討論了至少十來年,還沒有一點兒眉目
。老齊還在半信半疑之中,各種令人五味雜陳的消息接踵而來。南加州大學的校
友,也就是原來住在隔壁的張三,放棄花園洋房毅然決然報效祖國去了,聽說已
經是上海某跨國公司的總經理了。這還不算,還有那個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老博士
後李四,居然弄了個外專千人,據傳小蜜已經換了一打,操!去年夏天,老袁一
家回國省親,回來後老袁一言不發,悶悶不樂。老齊問了半天,才搞清楚,是受
了刺激。老袁的老婆,在北大時也是一朵系花,追求者有一個排。按老袁的說法
,一半是沒出息的歪瓜裂棗,也就是不好好學習,整天倒騰錄像帶的校園混混兒
。問題是,回國再見到這些混混兒,一個個都成了老總,酒席間手機鈴聲不斷,
講的都是幾個億十幾個億的項目。老袁完全插不上話,他的臉上,寫滿了失落。
再看他的前系花老婆,始終盯著那幾個出息的混混兒,眼睛裡居然充滿了柔情蜜
意!

  失落之後,老袁開始沉思,老齊開始沉思,周圍的中國男人都開始沉思。大
家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地追問自己,也追問別人:想不想回去?什麼時候回
去?長江學者還是千人計劃?

  老齊跟艾琳表露過回國發展的念頭。艾琳很理解,也很冷靜,既不熱心支持
,也不強烈反對。她只是淡淡地對丈夫說,人生多一扇門肯定沒有壞處,可以多
聽多看多聯絡,但是決策要慎重,還有,技術和商業機密一定不能亂講。老齊不
得不承認,妻子不愧是職業經理人,說話做事確實大方得體。自古書生難成事。
冷靜下來,老齊又開始猶豫:聽說國內很亂,貧富差距大,越來越不安全,老家
的淮河已經發黑了,網上還說,大人回去勉強湊合,孩子們是真不適應,作業做
不完,考試不及格,已經有人歸海了。老齊囁嚅了,老齊懷疑了。他一會兒想到
張三李四在國內多麼刺激,一會兒又想到自己在國外也還算安穩。老齊分析來分
析去,得出結論:國內刺激,是因為看不到頂,所以令人嚮往,但也看不清底,
所以又讓人害怕,而國外安穩,看得見底線,感覺踏實,可也摸得到上限,所以
沒意思。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老齊還在格子間裡耗著。

  「你怎麼搞的,這麼簡單的東西弄了一個星期,你還想不想在這裡幹了!」

  誇張的印度南部口音。

  「對不起,對不起,經理,我正在做,今天一定給您做好,做不完不下班。」

  懦弱的中國江浙口音。

  老齊驚醒過來,他舉頭望去,隔著三排座位,一個阿三小頭目,正在訓斥一
個華人老員工。周圍其他的中國人都低頭忙碌著,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這種事
越來越普遍,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中國人喜歡內鬥,講究避嫌,在國外
,中國老闆對中國人最苛刻。印度人正好相反,抱團兒,熱衷於把親朋好友招進
來,壯大自己的隊伍。幾年下來,大小頭目都被老印佔了,苦逼老中們還在原地
踏步。老中沒出息,不爭氣,互相看不上,胳膊肘經常往外拐。比如說,前年艾
琳招了一個協和醫學院的,傲得不得了,傻了吧嘰跟皮埃爾說,艾琳的天津醫學
院文憑一錢不值,害得艾琳只好讓那傢伙滾了。

  老齊無奈地搖搖頭,他感到慶幸,好在艾琳是研發主任,不然的話,正在挨
罵的說不定就是他自己。老齊又想到老袁的話,「你老齊跟我們不一樣,反正你
是不用愁的。」老齊笑了,其實這話沒錯,老袁是羨慕不是諷刺,自己剛才何必
那麼敏感呢?艾琳是研發的頭兒,我是頭兒的男人,要裁員當然最後才到我這兒
,這也是我老齊的能耐。我就騎在這頭驢上一邊耗著,一邊看看國內有沒有好馬
。哪一天驢不行了我就換馬,有什麼了不起,你們老印行嗎?不行,你們沒別的
地方可去!前天看了廣州一家製藥廠招賢,像我老齊這種資歷,弄個千人毫無懸
念,中組部一百萬,廣東省一百萬,廣州市再給獎一百萬,操,我受你那個窩囊
氣!

  生活其實很簡單。你要搞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什麼時候需要。如果現在就需
要,那麼現在就去做,如果不是很急迫,或者條件還不成熟,那麼不妨先等一等
。老齊現在還沒到火燒眉毛的地步,完全可以再等一等嘛。這當然不算患得患失
,更談不上什麼畏懼挑戰。老齊只是暫時忍一忍,等孩子們再長大一點,一旦這
裡的形勢有變,國內那邊的條件成熟,馬上起航,開闢人生第二個春天。

  想到這裡,老齊頓感渾身輕鬆。



(十三)

  酒店的客房裡,老齊的妻子可沒有那麼輕鬆。她伏在窗前的桌上,踮起腳尖
,高撅後臀,竭力撐住桌沿,抗拒著身後一波波兇猛的攻擊。艾琳感覺自己快要
垮掉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軟弱和無助。艾琳不是什麼貞婦烈女,她見過世
面,也有過一個情人,可是,像這樣敞開門戶,毫不設防,被一個異族男人瘋狂
地佔有,還真是頭一次。中國女人並不排斥外族男人,但她們通常只接受發達國
家的男人,特別是發達國家的白種男人,艾琳也不例外。在艾琳看來,印度不是
一個讓愉快的國家,貧窮落後,骯髒不堪,而這個國家的男人,膚色髒黑,除了
吹牛拍馬,幾乎一無所長。現在,偏偏是這樣一個男人,正得意洋洋地姦污著她
,還是用她最厭惡的體位。艾琳非常不喜歡後進位,不論是跪著還是站著。老齊
從不要求這樣做,皮埃爾也只是建議過一次,被拒絕後便不再提及。後進的體位
,不僅讓艾琳聯想到動物的交配,更使她回憶起多年前那難堪的一幕:虛掩的房
門後,端莊賢惠的媽媽,屈辱地被院長蹂躪。

  啪,啪,啪,小腹和臀尖在撞擊!

  噗,噗,噗,陽具和陰道在摩擦!

  艾琳像是發了高燒,渾身燥熱,四肢無力,乳房滾燙,下體酥麻。這是她前
所未有過的經歷:精神上倍感屈辱,可肉體上卻無比愉悅。艾琳知道,自己是迫
不得已的,應該表現出被動和冷漠,最好是無動於衷,可是,生理本能卻背叛了
她。她的身體在不自覺地扭動,夾緊,收縮和迎合,難以控制。還有,耳邊那男
人的胡言亂語,也在不斷地心理暗示,彷彿艾琳真的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一次次
地被這個男人征服著。

  不,不能這樣!艾琳咬緊嘴唇,猛地一搖頭。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艾琳是個成熟的女人,肉體上是成熟的,精神上更是成熟的。她不喜歡消極的態
度,總是試圖積極地面對困境。艾琳用力地晃著頭,好趕走那些強加在腦海裡的
形象:穿白色網球裙的少女,婚禮中甜美的新娘,辦公室裡一身正裝的女白領,
還有酒店床上只穿一隻絲襪的少婦。成功了,艾琳成功了!她開始忘卻眼前的困
境,甚至能夠思考一些無關的,讓人高興的事情:家裡一切還算好,女兒雖然是
個小不點兒,鋼琴進步可不小,過了年可以考八級了,但是她太靦腆,這不行,
將來要吃虧的,回頭得送她去講演學校,最好還要學點跆拳道,唉,要學的東西
太多了,時間真的不夠用。

  撞擊的頻率在加快!

  摩擦力度也沒有減弱!

  哦,真舒服!不,不要管這些,還是孩子們的事情最重要!兒子的網球打得
不錯,在俱樂部裡算是尖子,繼續打下去,說不定考大學時能加分。過幾年他進
了中學,需要社區服務經歷,光靠學習成績不行,不能保證進好大學。現在對亞
裔學生越來越難了,聽說還要弄個什麼平權法案,限制亞裔入學比例,這不是變
相的種族歧視麼?可恨那些老黑老墨,只管生不管養,得了便宜還賣乖。算了,
先不管那麼多了。該選什麼樣的社區服務呢?最好有點兒技術含量,別幹那些力
氣活兒,白耽誤時間,或者乾脆讓他自己決定吧。男孩子嘛,不能一直被爸爸媽
媽罩著。

  撞擊的頻率更快了!

  摩擦的力度愈演愈烈!

  艾琳開始大汗淋漓,她無法繼續思考孩子們的事情。艾琳的意志是堅強的,
但她首先是一個健康的,有著正常生理機能的女人。她那溫暖濕潤的陰道,正包
裹著一根強壯的陽具,這是無論如何無法忽略的事實。磨擦,衝撞,令人如癡如
醉,飄飄欲仙。天哪,這是多麼屈辱,又是多麼暢快淋漓!不,不能這樣,我不
能不這樣,我要完了!哦,這個拉賈倒不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他頂到花芯了,他
頂到了,他真的頂到了!哦,太舒服了,啊,完了,我真的完了!

  就這樣,艾琳被屈辱和本能折磨著,喘息,呻吟,痛苦,快樂,而又迷茫。
她的眼前,竟然出現了幻覺。

  媽媽飄然而至,穿著潔白的護士裙,像十幾年前那樣,一點兒也沒有變老。

  「媽媽,你怎麼來了?你為什麼要來?」

  「孩子,媽媽知道你有了難處,來陪你說說話,讓你心裡好受一點兒。」

  「媽媽,我都沒辦法,你又能怎麼幫我?再說,我現在這個樣子,心裡怎麼
也沒法好受。」

  「孩子,媽媽是過來人,你現在這些事,媽媽都經歷過,沒什麼大了不得的
。生活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你沒辦法反抗,只能接受。既然只能接受,還不如
主動一點,把它當作一種歷練,或者,乾脆把它當作一種享受。」

  「主動一點?當作一種享受?媽媽,這些我不是不懂,可是,讓家裡人知道
了怎麼辦?比如爸爸,還有老齊。」

  「傻孩子,人這一輩子,有幾件事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盡力而為,對得住
良心就可以了。當年媽媽最要緊的是福利分房,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什麼?就是
保住這份高薪工作!你們的開銷這麼大,兩個孩子都上私立學校,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啊。孩子,人活在世上,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咱們女人更苦,光
低頭不夠,有時還得把屁股也撅起來。」

  「不!」艾琳痛苦地搖著頭。

  一陣輕風,媽媽不見了。

  啪,啪,啪,撞擊,越來越激烈!

  噗,噗,噗,摩擦,越來越強勁!

  艾琳清醒過來,她一面承受著來自後面的攻擊,一面反覆咀嚼著媽媽的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活在世上,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女人更苦,光
低頭不夠,有時還得把也屁股撅起來。是啊,這些年習慣了高收入高消費,一下
子確實很難改過來,再說,房貸還沒還清,退休基金更是虧得一塌糊塗。撅起屁
股的那番道理,話糙理不糙。古代現代,中國外國,事情不就是這個樣子嗎?為
了生存,女人常常不得不出賣肉體,而為了發達,往往不僅要出賣肉體,更要出
賣靈魂,沒有什麼好愧疚的。現在身體裡的這根陰莖,粗壯有力,像活塞一樣,
還是很不錯的。它不屬於丈夫,也不屬於情人,而是屬於老闆,但這有什麼大了
不得呢?雖然老闆有時令人厭惡,可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能夠給予,而丈夫和
情人卻無能為力,就這麼簡單,一場交易而已。

  情慾之花在悄然怒放!

  艾琳釋然了,她突然感到無比輕鬆。心理上的牴觸沒有了,身體自然柔順了
許多。既然是一場交易,而且已經發生了,為什麼不能更主動一點呢?再說,自
己和皮埃爾,早就突破了道德的底線,再加上一個拉賈,也算不上什麼,無所謂
了。想到這裡,艾琳情不自禁放低了身段:頭,埋得更低;屁股,撅得更高;角
度,更加合適;衝撞,更加協調;磨擦,也更加強烈。被男人從後面插入,又有
什麼?這樣更好,看不見臉,可以把他當作任何一個人。當年在斯坦福的時候,
追過自己的那個小白男生就挺不錯,個子高,身材好,肌肉發達,性慾想必很旺
盛,床上功夫多半也不會差,可惜,那時候倒沒有和他上床,肯定比皮埃爾有趣
得多。對,現在就當是和那小男生做愛,也算不上丟人。

  激情,在迅猛的撞擊中迸發!

  快感,在激烈的摩擦裡產生!

  艾琳癡狂了,她上收下放,左搖右擺,外夾內吸,前吐後納,和男人配合得
天衣無縫。原來,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天人合一,情和欲是完全可以分開的!此時
此刻,清純的少女,甜美的新娘,優雅的妻子,端莊的母親,幹練的白領麗人,
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激情四溢,性慾旺盛的健康女人。

  「拉賈,使勁,不要停!深一點,再深一點!」



(十四)

  濕婆啊,不要停,深一點,這聲音真的來自胯下,那個高貴矜持的艾琳嗎?
沒錯,是她,是那個艾琳在乞求,乞求我拉賈狠狠地幹她!拉賈意氣風發,鬥志
昂揚,深一點,再深一點,不能停,絕對不能停下來。他已經顧不上性經裡的交
媾技巧,什麼舒緩的節奏,適中的力度,統統去見阿鼻地獄吧,現在我拉賈只要
一個痛快!拉賈開始衝刺!快一點,再快一點!猛一點,再猛一點!深一點,再
深一點!

  「臭婊子,說,舒服不舒服?」

  「舒服,太舒服了,別,別慢下來!」

  「臭婊子,以後,要不要我經常幹你?」

  「要,我要!」

  「聲音太小,聽不清楚,再大聲說一遍!」

  「要,我要,我要老闆拉賈經常幹我!」

  拉賈仰面朝天,哈哈大笑。濕婆啊,要知道是這樣,幾年前就該霸王硬上弓
,把這個女人早早拿下,何必等到今天!拉賈的耳畔,迴響起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拉賈,加油!拉賈,加油!他看到了,會議室裡,人們紛紛站起身,聚攏過來
。最前邊的幾個女人在竊竊私語,好像還夾雜著中國南方口音。拉賈稍稍放慢了
節奏,仔細聽一下,她們在說些什麼?

  「天吶,拉賈博士可真厲害。」

  「是啊,他把艾琳博士幹得快虛脫過去了。」

  「真的哎,你們看哪,艾琳博士的陰水,流了那麼多,把絲襪都弄濕了。」

  「沒錯,我也看清楚了,艾琳博士看起來是遭罪,其實享受著呢,你們看她
,臉漲得通紅,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唉,真是的,不管怎麼說,肯定是苦了齊博士了。」

  「可不是嘛,妻子跟老闆做愛,自己什麼也幫不了,還得站在旁邊看著。」

  拉賈一面抽送著,一面在搜尋著,終於,他在人群中找到了皮埃爾和老齊。
皮埃爾的臉上陰晴不定,褲襠處卻鼓鼓囊囊,再看老齊,縮在人堆裡,默默地看
著妻子在老闆胯下曲意承歡,婉轉鶯啼,卻一籌莫展,無能為力。

  拉賈得意極了。

  「皮埃爾老兄,怎麼樣,我幹得比你強吧?」拉賈看著皮埃爾,開口問道。

  「差不多,差不多,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可不必你差。」皮埃爾低下了頭。

  「哈哈哈!」拉賈笑起來,「皮埃爾,你承認和艾琳有一腿了,是不是?」

  沒有回答,皮埃爾默默地點點頭。

  「啊呀,我早就說過,艾琳博士肯定和上面的人有一腿,怎麼樣,我說對了
吧?」

  「哼,難怪爬得那麼快,原來是靠脫褲子上床,還以為她有多大能耐呢!」

  「真的,真是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其實比誰都騷!」

  前面那幾個碎嘴的女人議論得更凶了,聲音也越來越大。

  拉賈抽送者,越來越急,越來越快,他轉過頭,目光炯炯,直視著老齊,也
就是胯下這個女人的丈夫。

  「哎,齊博士,抬起頭!」

  老齊縮著頭,抬起眼皮,瞟了拉賈和自己的妻子一眼,又耷拉下去,沒有說
話。

  「齊博士,別不好意思,抬起頭,好好看看,看我怎麼幹你老婆!」拉賈恨
不能把睪丸也塞進女人的身體,「你老婆可真不錯,生了兩個孩子了,還這麼緊
,你看看,被我幹出了多少白沫兒?」

  老齊抬起頭,又瞟了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拉賈像是在賣弄一般,鬥志昂揚,奮發努力,加速,衝刺!再加速,再衝刺
!對於男人而言,世上最美妙的事情,莫過於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當眾佔有他美
貌的妻子。

  啪,啪,啪!

  噗,噗,噗!

  更快,更猛,更強!

  「老齊,你這麼窩囊,連句話也不敢說,你老婆跟了你,委屈不委屈?你說
,你老婆這麼漂亮,是不是應該貢獻出來,給我拉賈這樣的成功男人享用?」

  老齊還是沒有說話。他抬起頭,看看妻子,看看騷動的人群,再看看老闆那
根激烈運動中的陽具,終於,無奈地點點頭。

  加速!再加速!

  衝刺!再衝刺!

  拉賈完全失去了控制,迅猛的抽送,強烈的磨擦,言語的刺激,再加上幻覺
,把他送上到了雲端。他的胯下,一股股熾熱難擋,噴射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開始是陰莖的根部,後來,通過小腹直向全身擴散。不好,胯下的女人痙攣起來
,濕滑的陰道,劇烈地收縮;溫熱的子宮,貪婪地吸吮。拉賈瘋狂了,他抽插,
他衝撞,他吼叫,多年的願望即將實現,自己那滾燙的濃精,就要在老齊妻子的
體內噴射!

  挺身,突刺,驟停。

  提臀,夾緊,狂吸。

  高潮,來臨了!

  射進去!射進去!射進去!

  歡呼聲響徹雲霄!



(十五)

  太陽偏西了。

  老齊坐在辦公桌前,專心致志地在電腦上寫著什麼。他的格子間朝北,所以
雖然靠窗,卻享受不到燦爛的陽光。老齊已經很滿意了,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
幾個人是真正沐浴在陽光之下的?老齊現在很忙,不過不是忙於工作,而是忙於
給兩個孩子準備額外的家庭作業。因為妻子工作很忙,孩子們基本上是老齊管著
。老齊對孩子們抓得很緊,除去各種體育班和鋼琴課,還要強化閱讀,算術,當
然還有中文。沒辦法,美國的基礎教育實在太差,即便是私校,也遠比不上國內
的二流水平。如果不額外輔導,一旦將來回國,孩子們的學習肯定跟不上。老齊
曾經把孩子送去過庫蒙班,但是他發現,孩子最好的老師還是父母,所以每天空
閒的時候,老齊都要把孩子們的算術題和閱讀材料準備好,下班前打印出來帶回
家。題目和材料大多是網上找來的,再根據孩子們的特點做了修改。有時候,老
齊也會對症下藥,自己編寫一些算術題。直到今天,老齊仍然相信,第一,只有
數理化才是真本事,第二,孩子們將來還得靠真本事吃飯。

  老齊累了,他抬起頭,呆呆地望著窗外。



(尾聲)

  來年三月的一個傍晚,拉賈的辦公室。

  寬闊高大的落地窗外,落日的餘暉映紅了半邊天際。整個下午,艾琳一直和
拉賈坐在一起,討論新財年的研發預算問題。他們已經討價還價了很長的時間,
正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拉賈,就這樣吧,我們一定要說服梅根,不能再讓步。至於進一步擴大外
包,特別是向孟買地區外包,我沒有異議,費用可以從我這裡出。」艾琳站了起
來,一面收拾桌上的資料,一面做總結性發言。她今天穿得很正規:藏青色的西
服裙裝,淡藍色的襯衫,領口翻在外面,黑色的長絲襪,黑色的中跟皮鞋,頭髮
照例挽成了髮髻。

  拉賈也站了起來,不過他沒有直接表態,而是瞇起眼睛審視著艾琳,從上到
下,最後停在女人裙下的部分。他曖昧地說:「艾琳,你今天可真迷人,下星期
三上午有沒有空?有些細節,我還想和你單獨敲定一下,不過不在這裡,我們還
是去酒店,那裡安靜。到時候,你就穿今天這身衣服,好嗎?」

  「拉賈,年終總結的時候不是陪過你了?我記得穿的就是這身衣服,還被你
弄得滿嘴都是。」艾琳笑了笑,不置可否,提起公文包準備往外走。

  「不,不,上次是灰色的絲襪,這次是黑色的,不一樣。」拉賈趕緊攔住女
下屬,「艾琳,下星期三,怎麼樣?別告訴我你沒有時間。」

  「灰絲黑絲,有什麼不一樣?」艾琳抬手看看表,稍微有點兒不耐煩,「拉
賈,我得走了,我必須在六點半趕到學校,我兒子晚上有網球比賽。」

  「黑絲更性感。」拉賈一面嬉笑著回答,一面伸出手,想去撩艾琳的西服短
裙。

  「拉賈,別那麼貪得無厭。」艾琳側身躲開男人,「我真的必須走了,我丈
夫在停車場等我。至於下星期的事,下星期再說吧。拉賈,我再重複一遍,預算
的事,你不要在背後做手腳!」

  「好,我向濕婆保證,這次絕對不做手腳。那,下週三黑絲襪的事?」

  「只要你保證我的預算,我不介意穿什麼襪子這種小事。」

  「一言為定,成交!」

  「成交!」

  窗外,最後一縷晚霞終於消失了。

【全文完】

[ 本帖最後由 小倏
2015-12-24 08: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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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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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 (2) 遠山的呼喚. 作者:京城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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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 (2) 遠山的呼喚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5年12月25日首發第一會所


(一)

      在科羅拉多中部偏西的地方,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地圖上都不容易找到。
東部的平原到了這裡,陡然升高,變成巍峨壯麗的崇山峻嶺。鎮子本來很小,只
有一條馬路,連紅綠燈都沒有,外帶一個加油站,兩家小吃店,還有三間雜貨鋪。
這裡民風驃悍,樸實而又粗野。幾百戶人家散居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記不
清是哪一年的某一天,山外忽然來了一群人,帶著叫不上名字的機器,說是來開
采油頁岩。鎮子開始繁華起來,一批批的外鄉人遷了進來。他們挖礦井,建工廠,
修馬路,還蓋了一家醫院和一所社區學院。小鎮越來越興旺,路面也越來越寬,
還加了紅綠燈,人口陡增到好幾千。可惜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去年秋天開
始,油價一路狂跌,油頁岩公司死扛硬挺,到了年初,終於支撐不住破產了。
潮漲得快退得也快,外鄉人下崗沒了工作,一批批地離開,小鎮似乎又回到了從
前。

      鎮子裡本來沒有中國人,油頁岩最興旺的時候搬來一對夫婦,帶著兩個孩子,
後來又生了一個。男主人姓趙,加拿大卡爾加裡大學的博士,學的是煉油,可不
知為什麼,在加拿大就找不到工作,兩年前被油頁岩公司招來做研發,拿的是北
美自貿區簽證,沒有綠卡。趙博士是上海人,卻娶了一個北京太太。趙太太祖上
是旗人,姓佟,名婉茹,英文名字叫安娜,是個漂亮女人,溫柔賢惠,臉上總帶
著笑意。婉茹已經快四十歲了,可看上去只有三十四五。她人如其名,和藹可親,
做人安份,所以在鎮子上名聲很好。不過,婉茹並不是家庭婦女,她有正式工作,
在鎮信用社做事,拉外鄉人開戶,兼管發放房貸,客戶群是丈夫公司裡的中國人。

      自從趙博士搬進小鎮,陸續又來了許多中國人,而且無一例外,都在趙博士
家的新區裡買了房。有人說這是因為婉茹人緣好,聚人氣,大家都願意住得靠她
近一些,也有人說這只是巧合,反正小鎮上也沒太多選擇。有一點可以肯定,婉
茹確實受人歡迎,鄰里間的中國男子,已婚的,未婚的,都喜歡和她聊上幾句。
鎮子上的本地人,也注意到有一個叫安娜中國女人,美麗端莊而又風姿綽約。信
用社裡的男同事們,老的,少的,白的,黑的,更是近水樓台,有事沒事總要跟
她套點兒近乎。有一年的情人節,她竟然還收到過一束玫瑰。婉茹做為三個孩子
的母親,是傳統的賢妻良母,對人總是溫婉親切,即使個別男人有出格的言行,
她也能讓人不傷面子地知難而退。婉茹不疏遠任何人,也不和任何人走得太近,
除了鄰居錢太太。


(趙太太是個漂亮女人,溫柔賢惠,平靜安詳,臉上總帶著笑意。)

      錢太太名叫吳莉,沒有英文名,三十四歲,也是個漂亮女人,而且性格開放,
比婉茹更具風情。她可不是平常人,據說在國內時很活絡,結婚出國後也挺能折
騰,但是運氣不太好,折騰來折騰去也沒弄出什麼名堂。吳莉總說自己是上海人,
其實是蘇北遷過去的。錢家和趙家的情況差不多,只是少一個孩子。錢先生是北
京人,也是學石油化工的,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的老博士後。他是被趙博士招進
油頁岩公司的,來了之後又是趙太太幫忙開戶,貸款,買房,整個一條龍服務。
錢太太看趙太太有些本事,就求她幫人幫到底,再給介紹個工作。那時候中國人
大批湧進小鎮,婉茹確實忙不過來,就把吳莉弄進信用社幫忙,也是做會計。這
樣,兩家大人是同事,小孩又在一起玩兒,自然越走越近,如果沒有這次經濟危
機,他們自以為都快要進入主流社會了。

      年初的時候,油頁岩公司抗不住,申請了破產保護。趙博士,錢博士,還有
孫博士李博士們,一夜之間都丟了飯碗。小地方沒有別的專業工作,於是中國人
一家家地搬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趙家和錢家。這兩家堅持留下來是有原因的,
一是兩家的太太都有工作,家裡還沒有斷頓兒,二來他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去處。
兩位博士已過不惑之年,又做過多年的博士後,早就沒了闖勁兒,不論是另找
工作,還是換專業,或者乾脆海歸,都沒什麼勇氣和信心。趙博士是上海男人,
還算現實,在加油站家找了一份兼差,晚班,白天在家洗衣做飯輔導孩子功課,
倒也過得去。錢博士沒有那麼大度,剛下崗的頭幾個月,還抱著一絲僥倖,想在
社區學院裡謀份教職,不料社區學院生源銳減,沒熬過春天就關張了。錢博士的
失業金領完了,就業形勢更加糟糕,完全看不到希望。北京人抹不開面子,不可
能像上海人趙博士那樣去做小工。他一時想不開,得了抑鬱症,認定自己是失敗
者,整天唉聲歎氣,抱怨世事不公。

      現代社會裡,男人通常是家庭經濟的頂樑柱,而女人則是其它事物的主心骨。
頂樑柱丟了工作,主心骨的擔子就更重了。兩位太太在信用社做事,工資本來就
不高,過去靠拉客戶放貸款提成,現在外鄉人都走了,哪裡還有多少業務!錢太
太吳莉的壓力更大,白天應付著工作,晚上回家後,還要面對不懂事的孩子和無
所事事的丈夫。錢太太還有一個擔心,就是她的直接老闆,信貸部經理喬尼。喬
尼是本地人,四十來歲,高大粗壯,寬肩膀,紅臉膛。他早先在鎮外開了家汽車
旅店,賺了點兒錢,後來入股這個信用社,一來二去當上了小頭目。應該說,喬
尼這個紅脖子有些粗魯,但本來並不是壞人。油頁岩公司破產後,他開始膨脹起
來,覺得手下員工的飯碗都是他賞賜的。最近喬尼常常騷擾吳莉,希望她識相,
對老闆親近一點,還多次暗示,如果她願意滿足老闆的生理需求,就可能得到一
些好處。這件事吳莉當然沒有告訴丈夫,只對同事兼朋友婉茹抱怨過。婉茹告訴
吳莉,喬尼對自己有過類似的暗示,但也沒有強迫什麼。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經濟形勢這麼糟,孩子們又小,有些事只能忍一忍,得過且過。  

      其實,喬尼也只是個打工的,婉茹和吳莉真正的老闆叫傑瑞。傑瑞五十多了,
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是個黑人,受過教育很聰明的那種。九一一的時候他進入
股市抄底,在隨後的幾年裡賺了兩集裝箱的錢。零八年鎮裡的信用社受大環境牽
連,斷了現金流。傑瑞再次出手抄底,把信用社連人帶債一併接了過來。傑瑞又
賭對了,三年後美國房市回暖,又趕上油頁岩熱,大量外人湧入小鎮開戶借貸購
房,他一下子成了方圓百里最富有的人。二十一年前,傑瑞娶了鎮外村裡的白人
女孩兒安娜。安娜出身在傳統的清教徒家庭,父母都是老派農民,勤勞,耿直,
安分,保守,還有些迂腐和遲鈍。婚後一年,傑瑞太太生下一個兒子,取名薩姆,
小地方的普通名字。安娜生產時不幸受了傷,無法繼續生養,便把心思都放在獨
子身上。她不願讓兒子在街上跟其他野孩子混,就沒有讓薩姆去鎮上的公立學校,
而是放在家裡親自管教。安娜沒受過太多正規教育,只勉強讀到十二年級,所以
在兒子十二歲的時候,把他送進了州府的私立寄宿中學。那年冬天特別冷,可憐
的女人又生了場病,來年開春就撒手人寰了。
  
      傑瑞悲痛欲絕,要知道,在美國的偏僻小地方,種族歧視還沒有絕跡,安娜
嫁給黑人是需要勇氣的。現在,他雖然成了富翁,仍然孤身一人,沒有再婚。方
圓百里內,願意嫁給傑瑞的女人,足可以組織起一隻壘球隊。傑瑞空閒寂寞的時
候,當然會和她們當中的某一位上床,但他從未考慮過長期關係,一來害怕將來
財產上起糾紛,二來這些現代女人實在是不能和亡妻比。美國人通常把家人的照
片放在桌子上,傑瑞卻把亡妻的遺像掛在辦公室的牆上,每天陪伴著。這段時間
裡,信用社的生意很不好,但對他個人資產並沒有太大影響,因為他在別的地方
還有不少投資。傑瑞唯一真正苦惱的是他二十歲的兒子。薩姆從小衣食無憂,已
經上了大學,科羅拉多礦院,可是他並不快樂,而且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黑人還是
白人,所以非常自卑和內向,總是陷在對母親的懷念之中,不能和人正常交往。
傑瑞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可又毫無辦法。有時候傑瑞會埋怨亡妻,假如當年她
不是那樣過分管教和保護薩姆,讓孩子在街上適當混一混,現在根本不會有這麼
多問題。

      這些年一直乾旱,到了初夏的時節,遠處隱隱地有了雷聲。大家都說暴雨快
要來了,得趕緊把雨傘找出來。


(二)

      夏天到了,經濟形勢沒有好轉,趙家和錢家還是老樣子。他們已經把開支壓
到最小,連孩子們也好久沒有穿到新衣服了。白天已經熱得不行了,可家裡還沒
有開空調,因為捨不得電費。大家都只能寄希望於經濟復甦,不管怎樣,還得頑
強地生存下去,即使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們著想。

      最近一段時間,吳莉對丈夫越來越失望了。錢博士整天愁眉不展,對家務事
敷衍潦草,也不再積極上網發簡歷。每天吳莉下班回家,總是看到一張哭喪的臉,
還有兩個學齡前的孩子,蜷縮在沙發上對著電視,沒完沒了地看免費頻道。他們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夫妻生活了,偶爾交談幾句,很快就變成相互指責,最終不歡
而散。吳莉開始時還能容忍,可時間長了難免抱怨幾句,說丈夫沒擔待,不像個
男人。錢博士則回擊說,這些年他為家庭已經犧牲得太多,現在該輪到吳莉了。
每次吵完架,吳莉只能找婉茹控訴,有幾次差點兒哭出來。趙博士家情況好一點
兒,他們夫婦一個白班一個晚班,共同在家的時間不多,又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
實在抽不出空吵架,但基本上也是無性婚姻。


(錢太太也是個漂亮女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夫妻生活了。)

      這天早上不到八點,吳莉就紅著眼睛來到辦公室,因為頭天晚上又和丈夫吵
了一架,幾乎動起手來。她沒精打采地坐下,剛剛打開電腦,老闆喬尼就匆匆走
了過來,俯身對她說:「錢太太,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昨晚傑瑞通知我,咱們
的業務越來越少,撐不住了,必須減少支出,三分之一的員工放長假,等形勢好
了再回來。我真的很抱歉,你和你的朋友趙太太,都在那三分之一的名單上。你
知道,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但也是必需的決定。你會得到一周的遣散費,醫療
和牙醫保險到月底結束。」  

      吳莉抬起頭,迷惑地望著老闆,一聲不吭。雖然她早就有思想準備,可這一
天真的來臨時,她還是有些震驚和不敢相信。喬尼當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
他繼續說道:「錢太太,相信我,一旦形勢好轉,我一定把你第一個招回來。」

      「喬尼,安娜還沒有來。一會兒她來了,你去通知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說,
你一定把她第一個招回來?」吳莉終於開了口。

      喬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尷尬地站在那裡,一面搓著手一面漲紅了臉。

      「喬尼,我在這裡快三年了,遲到過嗎?早退過嗎?我連一天病假都沒用過!
我耽誤過事情嗎?我出過紕漏嗎?我比別人的業務量少嗎?光去年上半年,我拉
來七十個新戶,賣了五十份保單,簽了二十筆房貸!」吳莉越來越激動,她騰地
站起來,逼視著老闆,憤怒地問道:「喬尼,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解雇我?為
什麼是我?」

      「是這樣,錢太太,你說的都是去年上半年,那麼去年下半年呢?還有今年
呢?我再問你,你的那些客戶都保住了嗎?你怎麼不回答?好,我來替你回答,
他們都跑了,離開鎮子,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喬尼的聲調也越來越高。好在離
九點上班還有一個小時早,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

      吳莉的眼睛垂了下來,她再也硬氣不起來了:「可是老闆,別人的客戶也丟
了的呀。這經濟危機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我不在那三分之二里面?」

      「莉,我知道,你和安娜做得很好,可是還不夠。」喬尼的口氣也緩和下來,
他的一隻手,看似不經意地搭在了女下屬的肩上:「大家都抱怨,你們兩位中國
女士,和大家交流不夠,缺乏團隊精神,你們一下班就回家,從不和同事們去酒
吧,也很少參加社裡的公共活動,包括慈善活動,難道不是嗎?」

      吳莉沉默著,無言以答。

      喬尼觀察著吳莉的表情,他的那隻手,在女人的肩上慢慢摩挲著,語氣也越
來越曖昧:「還有,莉,你應該知道,團隊精神還包括服從老闆,支持老闆,接
受老闆交給的任務,我是說各種任務。這一點你和安娜做得很不好,你們總是敷
衍我,對我保持距離,不願意滿足我的需要,我不是指工作需要,你明白了嗎?」  

      吳莉不是剛出道的小姑娘,她當然明白。過去老闆也幾次三番暗示,想和她
發生肉體關係,但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還真是第一次。吳莉回想起出國前的許
多事,心中不由得一聲長歎。當年結婚出國,就是因為厭倦了這些事,沒曾想到
底還是躲不開,這世界也真奇怪,不論在哪兒,每次危機,總有人興高采烈,把
它當作轉機。吳莉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把因果關係飛快地順了一遍,一時也沒
什麼對策。這裡不比大城市裡的正規公司,紅脖子們性情粗放,性騷擾根本不算
是個事兒,除非你有被強姦的確鑿證據,否則告到哪兒也沒用,而且,這事兒如
果鬧大,得罪的不是一個喬尼,而是鎮上所有的本地人。

      喬尼看吳莉默不作聲,以為事情成了,便大膽起來,雙手環抱住女人,嘴巴
也湊上前,附在女人的耳邊,露骨地說:「莉,你也許不知道,我和鎮裡的很多
女人上過床,技巧很好,肯定不比你丈夫差,到時候,我一定把你送上月亮。」
喬尼的雙手慢慢地下移,隔著簿呢制服短裙,貼住了女下屬的後臀。他正想進一
步動作,吳莉側身撥開了他的手,平靜地說:「老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已經
快八點半,同事們就要來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晚些時候再講這個事體,我
是說,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

      「好的,沒問題,你也許應該徵詢一下你丈夫的意見。」喬尼鬆開手,聳聳
肩,故作輕鬆地回答:「我每天下班以後,都會去鎮東頭的酒吧喝兩杯,就是後
面有旅館的那一家。你想好了,去那裡找我,不過別讓我等太久,正式的減員方
案十天後公佈,一會兒我還得去找你的朋友安娜談。上帝啊,這可真是個苦差事。」

      喬尼搖搖頭,沒有再看女下屬一眼,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走了。吳莉默默忍
受著那鏗鏘的皮鞋聲,離開房間,最後消失在過道拐角處,才回過神慢慢地坐下
來。她不喜歡這個乘人之危的強勢老闆,可又不能不考慮家裡的困境,糟糕的夫
妻關係,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同事們陸陸續續地到了。

      吳莉搖搖頭,暗自歎了口氣,把不愉快的事趕走,面向電腦工作起來,可她
再也無法專心致志。  


(三)

      婉茹和吳莉都在喬尼手下做事,卻不在同一間辦公室了。通常十二點的時候,
婉茹會來找吳莉一起吃午飯,但今天沒有來,吳莉也沒注意到,因為她一直坐在
電腦前,忘記了午飯。

      八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五點鐘下班的時候,吳莉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逕直離開了辦公室。她走出
大門,遠遠地看見婉茹正呆呆地站在停車場。吳莉知道婉茹有話要說,也大概其
知道她要說什麼。吳莉快步走過去,婉茹也快步迎過來。兩人一碰頭,婉茹直接
就問:「小莉,你也得到壞消息了?」

      吳莉站住,點點頭。

      俗話說,同病相憐。婉茹好像找到了根稻草,急切地追問:「我們怎麼這麼
倒霉?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捲鋪蓋走人!」吳莉無可奈何地回答道:「我們回得克薩斯,你
們回加拿大,天無絕人之處,反正餓不死,吃救濟好了伐?你不是講加拿大福利
比這邊還要好嗎?」

      「可是,房子怎麼辦?」婉茹的眼裡似乎噙著淚水,她一把抓住朋友的胳膊:
「咱們都是貸款買的房,現在要走,怎麼賣房?形勢這麼差,誰願意接手?強賣
的話會倒賠很多的,我們又沒有錢,再說,我們就是在那邊找不到工作才過來的。」

      「婉茹姐,你別這樣子,我剛才講的是氣話。」吳莉長歎一口氣,拿開婉茹
的手:「實話說,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曉得,你說我能怎麼
辦呢?前些日子你不是說,有些事只能忍一忍,得過且過嗎?我看今天也別急了,
急上火也沒用,先回家想一晚上吧。」

      婉茹知道吳莉家裡更困難,夫妻關係也不好,不由得心裡安定了一點兒。她
暗自慶幸自己的丈夫還算負責任,想想在這裡確實也議不出什麼,只好說:「好
吧,明天再說吧,我連午飯都沒胃口吃。」

      兩部半新的豐田佳美先後開走了。

      吳莉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裡。推開門,冷冷清清,也沒有開燈,再看兩
個孩子,坐在地上,死盯著電視裡的成人肥皂劇。吳莉放下包,踢掉高跟鞋,盡
可能和藹地問:「小甜心們,今天過得怎麼樣?爸爸呢?」

      「嗯,那兒呢。」大女兒抬起頭,努努嘴。

      吳莉扭頭一看,只見丈夫陷在沙發裡,兩眼無神,目光呆滯。

      「老錢,你病了?」

      「沒有。」

      「不舒服?」

      「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給孩子們弄點兒飯?你老讓孩子看電視不行的,她們會近視,
你曉得不曉得?」

      「我當然知道,怎麼啦?」錢博士支起身體,有氣無力地回答:「吳莉,求
你了,讓我安靜一會兒,我就不能歇一歇?我知道我現在招人嫌,可你也別老用
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吳莉的無名火一下子躥上來了:「老錢,我嫌你了嗎?你可以跟我吵,可請
你對孩子負點責任好不好?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耷落著腦袋,給孩子一種什麼樣
的影響?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為我,也為孩子做出一點兒犧牲?」

      「情緒是那麼好控制的嗎?」錢博士也火了:「為了這個家,我做出的犧牲
難道還夠嗎?當初和你結婚,我跟我們家吵翻了,後來石油學院請我做長江學者,
你不願意回國,我放棄了,再後來,我好不容易申請到千人計劃,多好的機會啊,
你說孩子們不能回去,又被你攪黃了,現在你反倒來怨我!我告訴你,要犧牲的
話,也該你去犧牲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去犧牲,我這就去為你犧牲好的伐!」吳莉返身沖
進主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她一頭倒在床上,雙手捂著臉,淚水奪眶而出。

      吳莉的家鄉在蘇北。貧困,使她很早就懂得了什麼叫奮鬥,也懂得了什麼叫
犧牲。她是上海傳媒大學畢業的,原來叫上海廣播電視學校,名聲很差。吳莉一
畢業就找到了工作,而且是人人羨慕的上海電視台。沒人知道她是如何打動那個
猥瑣好色的招聘主任的,但是大家相信,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奮鬥了,也犧牲了。
吳莉繼續努力奮鬥著,短短幾年,就由小打雜升為了財經節目的主播,其中付出
了多少,精神上和肉體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十年前一個普通的早晨,吳莉從睡
夢中醒來,扭過頭,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醜陋肥胖的老臉!那是電視台的台長,
她的頂頭上司,骯髒的口水,順著半張的嘴巴,正流淌下來。姑娘突然感到一陣
噁心,差點嘔吐出來。於是,吳莉厭倦了,吳莉相親了,吳莉結婚了,吳莉辭職
出國了,吳莉在社區學院讀會計了,吳莉生第一個孩子了,吳莉生了第二個孩子
了,吳莉的丈夫找到工作了,吳莉也找到工作了,吳莉的丈夫下崗了,吳莉遇到
危機了,吳莉躺在床上哭泣了。

      廚房裡一陣叮鐺亂響,不一會兒,那響動又轉移到餐廳。

      吳莉的思緒被打斷了,抬起頭,窗外,斜陽高掛在西天,映照著不遠處連綿
不絕的山巒。她癡癡地凝望著高大的山峰,巍峨聳立,不屈不撓,彷彿在呼喚人
們去努力奮鬥。吳莉爬起身,走進盥洗間,洗了把臉,望望面前的鏡子,還好,
鏡子裡的女人雖然憔悴,卻依然美麗動人。吳莉淺淺地補了妝,脫掉襯衫和西服
裙,從衣櫥裡拿出一件布裙,想了想,又放回去,換了件低領口的白色連衣裙,
套上,停了一會兒,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輕歎一聲:一切都變了,只有身材還
像是老樣子。

      吳莉推開房門。餐廳裡,丈夫和孩子們正在吃飯,西紅柿醬拌意面,都不敢
抬頭。桌上一共四盤面,有一盤沒動過,顯然是錢博士留給妻子的。吳莉沒有任
何胃口,默默地走到門口,彎下腰,揀出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停下來說道:「我
有幾筆賬沒做完,加個班,你們先睡,別等我。」錢博士沒有抬頭,過了一會兒,
才嗯了一聲:「別太晚,小心累著。」吳莉穿好鞋,直起腰,心頭一陣酸楚。她
拉開大門,面朝外邊,又補了一句:「老錢,明天帶孩子們出去走走,別總悶在
家裡,對你和孩子們都不好。我有辦法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吳莉說完,不敢回身,低頭快步奔出家門。

      天色尚早,小鎮沐浴在燦爛的夕陽之下。


(四)

      吳莉走進昏暗的酒吧,停下來,適應了一會兒,然後環顧四周。喬尼坐在吧
台上,面前是半杯威士忌加冰。他先看到吳莉,便朝她招手,臉上帶著驚訝的表
情。吳莉也看到了老闆,走過去,在旁邊坐了下來。  

      喬尼原以為還要等上幾天,沒曾想女下屬轉變得這麼快,當天就來赴約,心裡
不由得興奮起來。他招手喚來女招待:「請給這位太太一杯瑪格麗塔,多加一點
果汁。」「不,」吳莉打斷了他:「威士忌,不要冰。」
  
      喬尼又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個女人第一次和老闆約會,需要一里
些酒精來麻痺自己。他看著吳莉一口口地喝著烈酒,心裡泛起一絲憐憫,但性慾
還是遠遠佔據了上風。過了一會兒,看女人喝得差不多了,喬尼開口問道:「錢
太太,不,親愛的莉,我沒有想到你今晚就來赴約。」

      吳莉沒有回答,放下酒杯,盯著它看了好半天,最後才說:「我也沒有想到,
喬尼,你聽著,我要求你用安全套。」  

      這一次,喬尼沒有吃驚。他笑了笑,轉身對女招待勾勾手:「叫你們老闆開
個房間,要安靜,跟往常一樣,不過,這次得給我準備一個避孕套,大號超薄的。」

      不遠處的角落裡,信用社裡的一些同事,也就是喬尼所謂的團隊,都是部門
經理小頭目一類,也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喝著酒。他們一面斜眼觀察喬尼和吳莉,
一面熱烈而放肆地討論著。

      「看來喬尼老夥計又打著兔子了,我敢打賭,一刻鐘以後,錢太太,那個假
正經女人,就會脫光衣裳,讓老喬尼幹得靈魂出竅,然後就輪到我們了。」

      「可不是嘛,不過我更願意打另一個賭,賭十天之內,我們能肏上趙太太安
娜,那可是個真正的正經女人,怎麼樣,五十美金?」

      「我情願你贏。」
   
      轟地一聲,一幫人大笑起來。小地方民風粗野,也沒什麼別的娛樂,偷雞摸
狗打情罵俏是常事兒。
   
      吳莉沒有注意別處的動靜。她現在多少有些緊張,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很
可能是條不歸路,可一時又找不到別的辦法。人生真是好笑,十年過去了,沒想
到,轉了個圈,又走回了原處。
  
      喬尼仰頭喝乾面前的殘酒,接過女招待遞來的房卡和避孕套,站起身,從側
門出去了。吳莉付過賬,也站起來跟了過去。

      酒吧後面旅館的一間客房,雖然簡陋,倒也乾淨:一盞燈,一個立櫃,一台
電視,一張雙人床。客房朝西,紗簾半掩著,遮不住遠處連綿的群山和燦爛的夕
陽。蠻橫好色的老闆,風姿綽約的女下屬,終於在柔軟的,鋪著白色被單的雙人
床邊,單獨面對面了。旁邊的床頭櫃上,赫然丟著一支大號的避孕套。

      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喬尼懷著複雜的心情注視著面前的女人。這個女人是美麗的,身材適中,眉
目清秀,皮膚白皙。白色的家常連衣裙,配著肉色的絲襪,再加上白色的高跟鞋,
更散發出持家婦女特有的誘惑。美國男人不同於中國男人,在他們看來,小女生
沒意思,三十到四十歲的女人才最有魅力,因為她們成熟,飽滿,懂得自己,更
懂得男人。喬尼只覺得小腹一陣溫熱,胯間,慢慢地鼓了起來。他抬起左手,試
探著搭在了女下屬的肩上。

      無聲無息,沒有反應。

      喬尼的膽子大起來,又抬起右手,勾住女下屬的下巴,抬高,欣賞了一會兒,
然後俯下頭,開始親吻舔吸她的嘴唇。

      女人開始喘息。

      喬尼老練地移動著左手,隔著連衣裙薄薄的布料,從肩膀,到後背,再到腰
間,慢慢地撫摸著,試探著,體驗著。他是玩女人的老手也是高手,很快就判斷
出,這個女下屬不是雛兒。真正的良家婦女,第一次面對丈夫之外的男人,身體
會本能地僵硬,但這個女人沒有。喬尼決定不再繞圈子。他騰出雙手撩起裙擺,
伸進去,插入內褲的邊緣,扣住女人的屁股,抬高,拽向自己。吳莉被箍得緊緊
的,不得不踮起腳尖,從上到下緊貼在老闆身上。老闆的下身鼓鼓囊囊,死死頂
著女下屬的胯部,同時,他繼續親吻著,舌尖,終於舔開了女人的雙唇,探了進
去。

      女人的喘息急促起來。
   
      喬尼的心底得意地笑了,對付女人,他很少失敗。喬尼鬆開女下屬,老練地
收回手,摸到女人的後背,解開搭扣,捏住拉鏈,輕拉到底,然後左右雙分,向
下一抹,潔白的裙子便順著女人的身體,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露出蕾絲胸罩和
內褲。多好的女人啊!喬尼再次俯身吻住了女下屬。吳莉的身體開始燥熱,她張
開嘴,伸出舌尖,順勢接住了老闆的熱吻。

      老闆和女下屬吻了很久,直到喘不上氣,才頗為不情願地分開。

      「胸罩和內褲,是自己脫還是老闆替你脫?」喬尼發話了,但是沒有動手。

      胸罩落在地上,純潔的白色。

      內褲落在地上,還是純潔的白色。

      女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

      吳莉是個成熟的女人,精神上成熟,肉體上更是成熟。經濟危機以來,她很
少和丈夫精神交流,更別說完美的床第之愛。這一切,使她變得緊張,沮喪,同
時也異常敏感。老闆熟練的挑逗,激起她自身隱藏的活力和慾望,以致她竟然發
現,粗野和霸道,也可以看作是雄性的魅力。

      老闆和女下屬再次緊緊擁抱。他們撫摸著,擁吻著,好像久別重逢的情人。


(五)

      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但西向的房間裡,光線仍然很充足。

      過了很久,老闆喬尼和錢太太吳莉,擁吻得幾乎要喘不過氣,才不得不彼此
放開。

      「親愛的,你堅持要安全套嗎?」

      「是的,喬尼,你知道,我有家庭,隔著層橡膠,我的心裡會好受一點兒。」

      「好吧,我尊重你。」喬尼聳聳肩,按住女人裸露的雙肩,一面暗暗用力,
一面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跪下,先給我上口活兒!」

      吳莉懂得老闆想要什麼。男人強勁的雙手,壓迫著她,也引導著她。片刻猶
豫之後,錢博士的妻子,一雙兒女的母親,慢慢跪在了自己的老闆,一個好色的
異族男人腳下。

      吳莉是過來人,熟諳男女之事,只能一聲歎息:生活就是這樣,你說它像強
奸也好,說它像通姦也罷,反正也無法改變什麼,只能當作是一種享受。她默默
垂下眼簾,伸出雙手,摸索著找到老闆的下身,松下皮帶,解開褲扣,拉住內褲,
用力往下一拽。只聽啪地一聲,什麼東西狠狠甩在吳莉的臉頰上,黏乎乎硬邦邦
的。吳莉嚇了一跳,睜眼一看,一根碩大的陽具,正散發著淡淡的腥臭,直撅撅
地在面前垂來蕩去。她不禁張大了嘴:我的老天,洋人這東西,怎麼嘎樣大!就
在吳莉驚異的片刻,那粗長的東西一下子探了過來,圓滾滾的龜頭一擠,就進入
了她張開著的嘴裡,一前一後緩緩抽送起來。太大了,實在是太大了,可憐的中
國女人哪裡承受得了,她一口接一口地乾嘔起來。老闆那粗大的東西只好退了出
去。吳莉生怕老闆再用強,不敢怠慢,對著男人的下體一陣熱吻,從下腹到陽具,
又從股溝到陰囊,口含陰莖,嘴叼睪丸,上下套動,左右吸舔。

      喬尼得意極了,幾乎要笑出聲。他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一面觀賞著雪白的
肩頸,豐滿的前胸,渾圓的屁股,還有肉色的絲襪,白色的高跟皮鞋。真沒想到,
這個假正經的婊子竟然這麼風騷!喬尼越來越興奮,陰莖越發堅挺,已經快到了
極點。他側過頭伸長手,從床頭櫃上拿過避孕套,遞給了努力工作中的女下屬。
喬尼俯瞰著吳莉鬆開嘴,騰出手撕開包裝袋,取出薄膜套,貼在老闆的龜頭上,
仔細地用嘴頂住,然後慢慢地套擼下去,直到把粗長的肉棒整個裹緊套牢。

      太專業,太刺激了!

      「夠了,爬起來,躺到床上去!」喬尼再也忍耐不住,他一面扯掉自己襯衣
上的扣子,一面命令可憐的女人:「抱著大腿舉起來,自己分開,等著老闆肏!」

      喬尼丟掉襯衣,甩開堆在腳上的褲子,踢掉鞋襪,緊跟女人爬上了床。剛剛
品嚐了錢太太上面的橫嘴,現在該享用她下面的豎嘴了。喬尼欣賞著錢太太的身
體,毫無防範,完全敞開,白色的高跟鞋已經脫掉,只剩下長筒絲襪還裹在腿上。
他捧起女人的大腿,把絲襪小心地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床下,先是一隻,然
後是另一隻。喬尼伏下身,趴在女下屬的兩腿間,嗯,看上去挺乾淨,大小陰唇
也不算太黑,比手下那幾隻東歐雞強多了。他對著濕漉漉的陰戶舔了起來,一下,
兩下,三下。吳莉再也無法忍耐,她不住地呻吟,扭動,還弓起腰身,把下身更
加湊進老闆。夠了,足夠了。喬尼撐住上身,抬起頭,悄悄拉下避孕套,丟開,
緊爬兩步,伏在了女人身上。老闆粗長的陽具頂住了女下屬的陰戶,它在推進,
在慢慢地推進,好,龜頭進去了,停住了,又動起來,繼續推進,一點點,一寸
寸,終於,到底了,推到底了!

      老闆和女下屬的恥骨,緊緊貼在了一起。

      太陽下山了,落日最後的餘暉,斜斜地照在雙人床上,也照在一對男女汗流
浹背的身體上。沒有了避孕套的隔閡,老闆和女下屬交纏在一起,緊密得幾乎沒
有一絲空隙。喬尼老練而瘋狂地抽插著,越來越猛,越來越快。他很快就熟悉了
女人的身體,抽出來的時候,只留下小半個龜頭,而插入時則必定全根盡入,直
抵宮頸。吳莉喘息著,呻吟著,雙手緊抱男人寬闊的後背,挺動腰身,迎合著老
板的衝擊,快感,一浪高過一浪。她知道男人做了手腳,沒戴避孕套,但久旱的
身體初逢甘露,使她心甘情願放棄了一切。吳莉結婚前和很多男人上過床,但從
未和洋人有過肉體接觸。現在看來,婚前那些男人還有她的丈夫,無論尺寸,體
格,耐力還是技巧,都遠不如美國鄉下的紅脖子。這男人和男人確實不一樣,身
上這個赤佬,到底是吃牛肉長大的,啊喲,又頂到花心了,真是舒服得要死。

      床,吱嘎吱嘎地搖晃;肉體,噼噼啪啪地撞擊。

      天色開始暗下來。


(老闆瘋狂地抽插著錢太太,越來越猛,越來越快。)

      喬尼和吳莉實在太投入了,他們沒能瘋狂多久,一刻鐘後,就抵死抱在一起,
好像要和對方融成一團。伴隨著一聲怒吼,喬尼驟然一個突刺,滾燙的陽具一頂
到底,停住,陰囊在緊縮,輸精管在膨脹,一股,兩股,三股,濃濃的精液開始
噴射。吳莉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子宮一陣痙攣,陰道自動收緊,牢牢地抱住了抽
搐中的巨棒。他們噬咬著,糾纏著,噴射著,吸納著,喘息著,呻吟著,雙雙爬
上巔峰,又一齊跌落下來。

      天邊最後一縷晚霞,無奈地收場了。

      暴風驟雨終於平息下來。吳莉疲憊不堪地躺在床上,肉慾釋放了,精神便顯
得更加空虛。她的心裡,一陣陣地泛起對丈夫的愧疚。喬尼趴在吳莉的身上,剛
射過精的陽具軟塌塌的,還留在陰道裡沒拔出來。他如願以償地享用了吳莉美妙
的肉體,現在可以說是心滿意足,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莉,我的寶貝兒,舒服嗎?我比你丈夫怎麼樣?」喬尼撐起上身,看著胯
下的女人得意地問。  

      「嗯,舒服,你跟我丈夫差不多。」吳莉側過臉,避開老闆貪婪的眼光。  

      「真的嗎?你的中國丈夫也有這麼粗這麼長?」老闆喬尼顯然不太相信。

      「當然了,都是人,能差多少?」一絲厭惡,從吳莉的心底升起,她岔開話
題,略帶嘲諷地問:「喬尼,這次裁員,別人都倒霉,你得了多少好處?」  

      「你是問我睡了幾個女人吧?不多,咱們部的捷克騷貨,羅馬尼亞婊子,加
上你一共三個。前台兩個出納小妞兒,後勤三個老墨大屁股娘們兒,也被我結結
實實地肏了。噢,對了,過不了幾天,你的朋友安娜,也會跟你一樣,乖乖地讓
我摁在下面狠狠地幹。」

      「前台和後勤,她們求你什麼?」吳莉聽著紅脖子的粗言俗語,像吃了蒼蠅
一樣噁心,但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喬尼,你的手能伸那麼長?」

      「我當然管不到她們,她們也沒什麼可求我的。」紅脖子又興奮起來,軟綿
綿的陽具抖了幾抖,開始慢慢發漲,「可是你知道,我們有一個團隊,都是像我
這樣的管理層,剛才在酒吧裡,不知道你看見沒有。我們最講團隊精神,大家總
是分享各自的獵物。」

      吳莉打了一個寒顫,身體一下子涼下來,然後,一股怒火開始升騰。她正過
頭,直視著老闆問道:「喬尼,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團隊精神。我問你,是不是我
也要和你的團隊一個個睡過去?」

      「當然啦,我已經和他們講好了。」喬尼還在興奮當中,陽具越來越硬,完
全沒有覺察到女人的變化,「我的寶貝兒,等你和我的團隊挨個兒睡了,當然不
一定是今天,你就再也不必擔心什麼裁人的吊事兒了。過一會兒等我緩過勁兒,
咱們再干一把,狗交背入式,怎麼樣?」

      這個赤佬,簡直是作死!吳莉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她一言不發,慢慢地抬
起右手,猛地甩將出去。

      啪地一聲,喬尼的半邊臉腫了起來。


(六)

      吳莉離開旅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不遠處深黛色的群山,在寥落
的星光下隱隱綽綽。鎮子裡除了昏黃的街燈外,沒有幾處燈火,因為在困難時期,
大家都想節省電費。吳莉把車開進小區,遠遠望見一盞明亮的燈,在沉沉的夜色
中格外奪目。那是自家的燈,對,那是自家門前的燈,一定是老錢特意打開的。
吳莉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隨後又變成一陣酸楚。現代人的生活真是脆弱,一個
油價危機,把一切都打亂了。幾個小時前,吳莉還是一個普通的妻子和媽媽,而
現在,身體裡卻灌滿了丈夫之外另一個男人的精液。

      其實,吳莉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如果沒有這次危機,他們還會一直好下去。
十年前,吳莉經人介紹結識了回國開會的錢博士。吳小姐對錢博士可以說是一眼
相中。錢博士是北方人,身材高大,剛拿到博士學位,看上去前途很不錯,更重
要的是,因為他出國早,人相對單純,顯然不難被上海小姐控制。錢博士那時剛
過三十,只知道讀書做試驗,還沒交過女朋友,一下子就被上海小姑娘的美貌和
乖巧迷住了。兩人很快就打得火熱,約好了來年暑假,錢博士回來把吳莉風風光
光地娶走。消息傳到北京,錢博士的父母大為惱火,堅決反對兒子和上海女人來
往,何況還是一個吃傳媒飯的上海女人。吳小姐撲倒在錢博士的懷裡,哭得梨花
帶雨,說姆媽的話一定要聽的,做一個孝子好的呀,而自己終身不嫁也蠻好的。
錢博士出國早,除了看過脫衣舞,根本就是個雛兒,哪裡見識過這套把戲?他被
上海小姑娘搞得渾身發軟,一處變硬,稀里糊塗就滾倒在了床上。吳小姐嬌喘吁
吁,半推半就,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一切都搞定了。錢博士完了事,提起褲子,
北方男人的犟脾氣上來了,二話不說,拿了護照拉著吳莉直奔民政局,弄了個既
成事實。錢博士的老爹氣得差點兒腦血栓,斷絕了和兒子的來往,直到吳莉生下
第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兒,關係才慢慢好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上海小姑娘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吳莉停好車,打開大門,隨手關掉門外的燈,摸黑找到孩子們的房間,隔著
門聽聽,一點聲音也沒有,再摸到主臥室,裡面傳出陣陣鼾聲。吳莉小心地擰開
門,輕手輕腳走進去,不敢開燈,悄悄摸進浴室,脫光衣服,打開淋浴。直到這
時吳莉才發覺,離開旅店時太匆忙,把長筒絲襪忘在那裡了,真可惜,蠻好的一
雙襪子!吳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懊惱。她從頭到腳仔細地洗了個澡,確信身上
不再有任何出軌的痕跡或氣味,才又悄悄摸黑出來,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靠著熟
睡中的丈夫躺下。其實在回家的路上,吳莉就一直處在深深的懊惱中,不是懊惱
和老闆上床,而是懊惱沒有控制住情緒,最後給了老闆一記耳光。唉,怎麼搞的,
弄得前功盡棄,紅脖子赤佬肯定懷恨在心,白給他床上白相了一回。

      吳莉雖然身心俱疲,可怎麼也睡不著。人在失眠時,常常會回憶往事,吳莉
也不例外。她想起大學畢業剛出道的時候,一個人在上海真是難啊。雖然進了電
視台,可卻是合同工,總也不算編製。她求了這個求那個,把什麼攝像,編導,
欄目主任等等,全打點到了,還是不行,急得吳莉年紀輕輕就長出了白頭髮。一
位蘇北大姐看小囡囡可憐,悄悄指點她,男人的床是不能隨便上的,要上就要上
大老闆的,除了大老闆,其他全是嘍嘍,不管大嘍嘍還是小嘍嘍,沒得用的。吳
莉是個聰明姑娘,一點就通,一個禮拜以後,錦江飯店的一個大套間裡,心滿意
足的台長當場拍板,小囡囡轉正,破格使用,直接進財經欄目,干主播。吳莉走
到這一步,按說應該是春風得意,可是有一天一下子出了問題。那天,台裡新來
了幾個復旦新聞系的畢業生,個個青春靚麗野心勃勃。吳莉看著這些競爭對手,
好像看著曾經的自己。她忽然厭倦了,徹底地厭倦了。吳莉開始四處求人介紹對
象,不求年齡長相,只求家境好養得起老婆,於是便遇到了錢博士,結婚出國生
孩子,後來就到了這個小鎮,找工作買房子,再後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黑暗中,吳莉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好像又看到了那位蘇北大姐。網上的人
常說,人出國太久會變傻,這話一點兒沒錯。喬尼其實也是個嘍嘍,一個大一點
兒的嘍嘍,根本不是什麼老闆,真正的老闆只有一個,就是那個黑赤佬傑瑞。想
到這裡,吳莉心中又是一陣懊惱,懊惱過後,她漸漸地有了主意。紅脖子小赤佬,
敢跟我鬥,看誰最後鬥得過誰。心裡有了主意,焦慮便褪了下去,而睏倦則襲了
上來。吳莉閉上眼睛,翻過身背對丈夫。她必須快些入睡,因為天亮之後,還有
一堆事情需要去應對。吳莉一會兒覺得自己很可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還要重複十年前的羞恥,一會兒又很坦然,這不過是一場簡單交易,一種生存的
手段,跟什麼愛情忠貞道德毫無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吳莉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注定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婉茹比吳莉還要不幸,幾乎徹
夜未眠。她下班回到家,趙博士已經燒好了晚飯,正準備出門上夜班。婉茹話到
嘴邊又嚥了下去,她不知道怎樣開口,特別是老闆要潛規則她這件事。趙博士是
個上海好男人,但也蠻敏感的。平日職場上那些雞零狗碎,特別是涉及男女關係
的事情,婉茹從來不跟丈夫提及。婉茹和吳莉不一樣,她出身書香世家,沒遭遇
過什麼大的波折。她的父母是北京石油學院的教師,丈夫老趙是父親的研究生,
戀愛,婚姻,出國,一切都順理成章,除了在國外找工作。應付日常瑣事,婉茹
沒什麼問題,可遇到生死抉擇,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拿不出主意來。婉茹從飯前
考慮到飯後,連丈夫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她思前想後,越想越害怕。趙家
和錢家不一樣,沒有綠卡,用的是北美自貿區工卡,每年必須持僱傭信去美加邊
境續簽。當初趙博士先找到工作,婉茹跟了過來,現在反過來,丈夫下崗,掛靠
在妻子身上。如果夫妻兩人同時沒了僱主,問題就嚴重了,理論上必須離境回加
拿大。要是真走到那一步,恐怕就得賤賣房產,經濟上損失會很大。最要命的是,
加拿大的經濟也很糟,而且是更糟,加元跌得一塌糊塗,就業市場約等於零。這
樣的話,還不如賴在美國,可美國也不是想賴就能賴下來的,怎樣才能合法地賴
下來呢?

      婉茹把三個孩子安頓好,自己也洗漱過,然後躺在床上繼續思考。到了半夜
的時分,她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不管怎麼說,男人總是家裡的主心骨,所以一
切要以丈夫老趙為重。加拿大的就業市場很糟,老趙回去的話還是只能做博士後,
既然是做博士後,為什麼不在美國做呢?老錢說過,奧斯汀的德州大學就很不錯,
怎麼也比卡爾加裡大學強,資深博士後能拿五萬多一年,好像德州還沒有州稅,
房子便宜,孩子們上大學也便宜。對,就這麼著,明天一早跟吳莉說說,請老錢
介紹幾個有項目的教授,讓老趙再干一期博士後,德州石油公司多,說不定過兩
年又能找到專業工作呢。想到這裡,婉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這樣一來,就更
難入睡了,直到天色微明,她才慢慢闔上了眼睛。
      

(七)

      太陽升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吳莉醒過來,扭頭一看,丈夫已經不在身邊,再聽廚房那邊,一陣陣叮噹作
響,想必是錢博士正在準備早飯。她飛快地起身沖了個澡,感覺精神好多了,然
後化了淡妝,還弄了一下頭髮。吳莉來到衣櫥前,想了一會兒,取出一套黑色蕾
絲胸罩和內褲,換好,再穿上黑色長筒絲襪,然後是白色的襯衫,最後套上深灰
色的西服裙。

      吳莉走進廚房,錢博士和一雙兒女已經在吃早餐了。錢博士低著頭不作聲,
孩子們抬起頭和媽媽打了招呼。兒子還不懂穿衣打扮,小女兒卻看出了名堂。她
有些誇張地驚叫起來:「噢,媽咪,你可真漂亮,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當然不是,今天很普通,但是孩子們,你們要記住,」 吳莉坐下來,看了
丈夫一眼,轉過頭對孩子們說:「每天早晨,不論是好日子還是壞日子,我們都
要給自己一個好心情,曉得了伐?」  

      兩個孩子感覺到今天媽媽有事,但又想不出會是什麼,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
頭。錢博士什麼也沒覺察到,只囑咐了妻子一句:「快吃飯吧,早點回來,我不
會一直呆在家裡,一會兒就帶孩子出去。」   

      吳莉心裡一熱,鼻子酸酸的,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婉茹破天荒地遲到了半個小時。

      婉茹溜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假裝忙碌,眼睛卻不時地東張西望。好不
容易捱到十點鐘早茶時間,她端起咖啡杯就去找吳莉,剛走進樓道,遠遠地看見
吳莉正裊裊婷婷地走過來。婉茹趕緊快步迎上去,不料吳莉一轉身進了總經理辦
公室。總經理辦公室是個套間,外間本來應該坐著秘書蘇珊,可這幾天蘇珊老太
太歇病假,所以是空的。婉茹覺得有些奇怪,吳莉對她從來不會視而不見,今天
這是怎麼了,總不會是有意躲著吧?婉茹走近總經理辦公室,停住,看看四下無
人,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推門走進去,反手掩好房門。內間的門是虛掩的,留著
一條小縫。婉茹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湊上前,扒著門縫向裡望去。

      總經理傑瑞陷在椅子裡,滿臉倦容,耳邊夾著電話,一面翻看面前的資料,
一面艱難地解釋著什麼,顯然是遇到了麻煩。他身後的牆上,掛著亡妻的遺像。
那是個白人少婦,面色安詳而平靜,默默注視著辦公桌前的另一個女人。那女人
不聲不響,白色的襯衣,深灰色的短裙,下面是黑色的長絲襪,配著黑色的高跟
皮鞋,雖說只是上班族的普通衣服,卻也裊裊婷婷,風姿綽約。過了好一會兒,
傑瑞終於放下電話,一面揉著額頭,一面啞著嗓音問:「對不起,錢太太,讓你
久等。主啊,又一筆壞賬收不回來了。看樣子你也遇到了麻煩,說吧,什麼事?」

      「沒什麼事,蘇珊不在,我來看看您是否需要幫忙。」吳莉麻利地繞到老闆
身後,兩手搭住他的雙肩,一面熟練地按摩著,一面溫柔地問道:「傑瑞,你還
好吧?你看上去好疲憊的呀。」

      「唉,我還好,有什麼辦法。」傑瑞抬起頭,擠出一絲笑容:「錢太太,有
話直說吧。我猜你來是為裁員的事,可我也沒辦法,這是董事會的決定,運行成
本太高,業務量太小,實在是承受不起了。」

      「哦,傑瑞,看來你的壓力比我們還要大。」吳莉繼續按摩著,髮梢,不經
意地拂過老男人的臉頰,「我理解董事會的決定,問題是,喬尼藉機對我提出性
要求,這顯然是零容忍的,是伐?」

      「錢太太,性騷擾當然是被主所不喜悅的。」傑瑞坐正身體,抖抖肩,拿開
女人的雙手,似乎很嚴肅地回答,「但你也要知道,我們這裡是小地方,不比大
城市裡的正規企業,同事間開個玩笑,甚至有肢體接觸,只要不涉及性暴力,誰
也不認為是什麼大事,你明白嗎?」

      「這個我當然曉得,我不是一直在努力融入這裡的社會嗎?我是說,喬尼沒
有這個權力,我的理解是,在這裡,只有一個老闆,就是你,其他的都是僱員,
僱員應該是平等的,是這樣的伐?」吳莉小心地把手重新搭在老闆的肩上,停了
一會兒,繼續說,「如果提出要求的是你而不是喬尼,我還是會接受的。」

      「不,錢太太,我有職業道德,而且虔誠信主。工作之外,我不向僱員提任
何要求。安娜也不會允許我那樣做。」傑瑞指了指牆上的掛像,口氣顯得更加嚴
肅。

      「你當然不會,你是正派人好的伐,但如果僱員提出要求,你不會不接受?」
吳莉溫柔地按摩著,「傑瑞,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讓我幫您徹底忘記煩惱吧! 」

      天哪,吳莉,她,她怎麼能這麼做呢?門外的婉茹驚訝得差點兒叫出聲,她
趕緊低下頭摀住嘴。牆上的掛鐘嘀嗒嘀嗒地響,胸腔內的心臟砰砰地跳。過了好
半天,婉茹才聽到裡面又有了動靜,是老闆傑瑞,聲音柔和了許多:「錢太太,
沒有人喜歡撒謊。來,坐到這裡來,告訴我真實的原因。」
  
      「傑瑞,是這個樣子的,我丈夫失業了,我需要你的保護,我的家庭需要你
的保護。」吳莉的聲音誠懇而平靜,聽不出悲痛或無奈。

      安靜下來。

      婉茹像是陷入了泥潭,只覺得前胸發悶,難以呼吸,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
按住胸口,繼續朝門縫裡望去。她的好朋友已經坐在了老闆的大腿上,襯衫敞開
著,正和老闆頗為投入地舌吻。婉茹不想再看下去,她扶著牆剛站起一半,又不
得不停了下來,因為裡面又說話了。

      「安娜活著的時候,總是樂於助人。我想她如果知道你的困境,肯定會同意
我幫助你,對不對?親愛的莉,這是我第一次和中國女人接吻,感覺真是妙極了。
噢,對了,我會跟喬尼打招呼,他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謝謝,親愛的老闆!」  

      「別客氣,這是你應得的回報。莉,你們中國女人喜歡穿絲襪,很好,撫摸
起來手感真細膩。」老闆的一隻大手,伸進了吳莉的裙子,慢慢摩挲著,話鋒忽
然一轉,「只是,恐怕你得跟你的朋友趙太太說再見了。」   

      婉茹吃了一驚,趕緊屏住呼吸,仔細聽下去。

      「為什麼?你好不好把安娜也留下來?」吳莉顯然也有些驚訝,「她可是個
好員工,原先那麼多中國客戶,一多半是她帶進來的,況且,你知道,在這裡我
只有她這麼一個朋友。」

      「我知道,可是我必須公平。你一定也聽說了,前些日子北面一家公司,老
板賺了錢,想和大家分享,就把前台小姐的年薪提到七萬,結果怎麼樣?骨幹員
工全跳槽跑了。為什麼?不公平。什麼叫公平?有付出才有收穫,多付出才能多
收穫。如果趙太太想留下來,那她也必須像你一樣付出,難道不是嗎?」

      「這,可是,可是安娜是個死腦筋,我怕她不會同意的。」

      「那就祝她好運了,不過,你也許可以試著說服她。你們是好朋友,應該坦
誠相助,對嗎?」老闆繼續撫摸著,細緻而又入微。

      「我?恐怕不會有用的。」

      「好,這個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親愛的,作為保護人,我現在要行使一點
點特權。脫光衣服,撅起屁股,趴到桌子上去!」傑瑞終於忍耐不住了,「對了,
聽說中國女人下面都很緊,因為你們的男人那玩意兒太小,真是這樣的嗎?現在
讓我來驗證一下。」


(婉茹看著吳莉在老闆面前一件件脫光了衣服。)

      婉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心裡像揣了隻兔子。她看著吳莉一件件脫光了衣
服,襯衫,裙子,胸罩,內褲,然後撐住桌沿伏了下來,緊接著,又看著老闆松
開腰帶,褪下長褲短褲,貼在了好朋友的身後。老闆雖然年過半百,可依然肩寬
體闊,結實飽滿,好像一隻黑色的獵豹。我的天,老闆那根黑東西好大好長,直
挺挺地撅著像根棒棰,不,沒那麼硬,也沒那麼直,更像一截大蟒。老闆在干什
麼?他把吳莉提了起來,力氣好大,放下了,現在吳莉的上身全趴在桌面上,只
有鞋尖還踮著地。噢,這樣吳莉撅得更高了,她的屁股可真白。老闆又把吳莉的
右腿掰開,抬起,架在了桌上。媽呀,吳莉的下身光溜溜的,豐滿的屁股斜對著
門,看得清清楚楚,那地方鼓鼓的像個小饅頭,陰縫裡亮晶晶,好像有水兒滲出
來。看,老闆又要幹什麼?他往自己的手心上吐了一口,抹在了龜頭上,好,抹
勻了,那龜頭真大,光溜溜烏黑發亮,像個蘑菇。再看,大黑蘑菇頂住了吳莉,
正在往裡插,插進去,插到底了。天哪,吳莉怎麼受得了!

      突然,婉茹好像觸了電,喉嚨發乾,上下無力,身體不住地顫抖。一種燥熱
的感覺,在她的體內升騰起來,從心臟開始,通過血管,流到全身所有的地方。
婉茹感覺下身一熱,不好,一股暖流湧了出來。她再也撐不住了,手一鬆,身體
便癱軟下來,靠著牆滑坐在地上。


(八)

      天已經黑透了,晚風帶著涼意,輕輕撫過樹梢。半輪明月,悄悄爬上天際,
把清冷的光芒灑向寂靜的小鎮,而群峰巍峨的陰影,早已和夜色融為一體。

      婉茹的家裡,孩子們早已睡下,只有主臥室還亮著燈。趙博士靠在床頭,翻
看著廣告小報。婉茹坐在梳妝台前,側著頭,一下一下正在梳頭,卻每次都卡在
髮梢,怎麼也梳理不通。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莫名的緊張和不安。

      「小茹,你臉色不大好,今天有什麼大事體,要我晚上停在家裡?我可是講
好了兩包香煙,工友才答應跟我換班的呀。」趙博士抖抖報紙,率先開了口。

      婉茹放下梳子,轉過頭看著丈夫,過了半晌才說:「老趙,咱們離開這兒。」

      「為什麼?這裡不是蠻好的嗎?」趙博士奇怪地問。

      「蠻好?蠻好什麼?你看你現在多辛苦?在礦院的時候,你可是全校有名的
高材生。老趙,咱們走吧,還是回學校去。你要是不喜歡加拿大,咱們可以找美
國的學校。我喜歡看你做學問的樣子。」

      「小茹,做學問當然好,可你看我的年紀,也做不出什麼名堂來了。」趙博
士不敢直視妻子,低下頭,有些難為情地說:「小茹,對不起,當年結婚的時候,
我講好要你做教授太太的。」

      「別這麼說,」婉茹站起身,走到床前,拉開被子,「出國這些年我看多了,
當不當教授是機遇問題,不是能力問題。老趙,這地方是不是太小太偏了一點兒?」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處,人少機會少,可競爭也少。小茹,你聽我說,我
最近一直在看,其實自雇滿合算的,開個汽車旅館啊,加油站啊,小餐館啊,報
稅上有很多花頭經的。」趙博士把妻子拉上床,「從年初開始,這裡很多小生意
都關了張,可我看油價早晚要上去,這普京還有沙特扛不住的,到時候,油砂公
司又會把人招回去。我是不想回去了,我想做回去的人的生意,他們總要吃總要
喝總要住,是的伐?」

      婉茹一時無話可說,因為她不想提及性騷擾之類的事情。

      趙博士摟住妻子,繼續說道:「你知道伐,今天下午小錢帶著兩個孩子來過,
昨天他又吵架了。小錢說是受不了,這次真的想海歸。我告訴他,人走到哪裡都
會有難處,沒得什麼大了不得,一樣樣解決嘛。你想躲是沒得用的,你換個地方,
躲開這個困難,好了,又遇到那個困難,你怎麼辦,再換地方?小錢你想一想,
你出來那麼多年,國內現在的那一套你弄得了?老婆孩子怎麼辦,都不要,不可
以的吧?後來就被我勸回去了。」

      是啊,人在哪裡都會遇到難處,躲,確實不是辦法。還是上海居家男人可靠,
實際,樂觀,能伸能縮,又有責任感。婉茹被丈夫感動了,一時間忘卻了現實中
的煩惱。她靠在丈夫的肩上,溫柔地附和著說:「對呀,我聽說油砂公司有動靜,
他們的財會好像開始叫人回去了。」

      趙博士笑了笑,抬起頭,吻了妻子一下,繼續說:「小茹,我和小錢不一樣,
我不在乎做什麼事體,只要能掙到錢,讓你和孩子們吃穿不愁。當初在北京的時
候,學校分的房子連產權也沒有,我們不是也很快活嗎?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房
子,當然,房貸還是要供的,不過這裡誰沒有房貸?我們的三個孩子,個個聰明。
我們比上不足,比下絕對有餘的好伐?」

      婉茹也笑了,她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幸福地說:「我相信你,你說離開咱們
就離開,你說呆著咱們就在這兒呆著,哪兒也不去。」

      趙博士摟住妻子,一面吻著她的嘴唇,一面動情地說:「師妹,謝謝你,我
曉得這地方小,你再堅持一年半載,要是還找不到機會,大家就走,儂想去哪裡
我們就去哪裡。」

      婉茹沒有再說話,只是溫柔地回吻了丈夫,然後兩人便擁抱在一起,親吻著,
愛撫著,慢慢地解開了衣服。

      山鄉初夏的夜晚,早已萬籟俱靜。牆上的壁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還有窗
外不知名的蟲子,一直在啾啾地唱著歌。

      在艱難的歲月裡,像這樣溫馨的夜晚,是多麼值得珍惜。趙博士溫柔地撫摸
著妻子,很快,婉茹就動了情,開始不住地呻吟扭動,可趙博士自己的下身,卻
沒有多少反應。這是搞什麼搞,是最近打工太吃力,還是真的人老不中用了?趙
博士告誡自己要放鬆,再放鬆,可越這樣想就越緊張,本來才挺起來的一點點,
又縮了回去。趙博士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婉茹覺察到丈夫的異樣,不動聲色,
只是更加抱緊丈夫,一面安撫著他的後背,一面溫柔地說:「師兄,別著急,讓
我慢慢來,會好的。」趙博士不好反對,只能翻過身平躺下來,任憑妻子手握著
軟塌塌的陽具,不緊不慢地套弄。

      沒什麼起色。

      婉茹的內心深處,泛起一絲失望。她鬆開手,俯下身,開始親吻丈夫的下體,
從小腹到陽具,又從股溝到陰囊。

      還是沒什麼起色。

      婉茹不甘心地張開嘴,含住了丈夫軟軟的小東西,深吞,淺吐,輕勾,慢挑,
可那小東西還是垂頭喪氣的,好像小孩子做了錯事被大人當場抓住。

      「小茹,我今天不大想做。」趙博士渾身都開始冒汗,終於,他決定放棄了,
「對不住啊,小茹,最近晨昏顛倒,太吃力了。」

      「沒關係,其實我今天也很累,不想做。」婉茹也放棄了,她緊抱著丈夫又
呆了一會兒,然後,才鬆開手,欠起身,關掉了壁燈。黑暗中,夫婦二人光著身
子,直挺挺地仰面朝天躺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夜深了,趙博士早已睡熟,正打著鼾。他很少對妻子撒謊,這些日子,確實
勞累極了。婉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起身下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撩開窗
簾,向外望去。半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在天空。淒清的光芒,透過婆娑的新葉,
把斑駁的樹影撒進窗戶。婉茹仰頭凝望著,初夏的夜色,空曠而廖遠,白天的一
幕幕,又浮現在腦海裡:吳莉伏在寬大的桌面上,幾乎赤身裸體,雪白的肩頸,
纖細的腰肢,渾圓的屁股,只剩下一隻高跟鞋尖,還勉強碰到地板。那個可怕的
傑瑞,粗壯的身體緊壓著女下屬,黝黑的臀部跌蕩起伏,好像鄉下的種馬,不知
疲倦地往復抽插著。咕唧咕唧,水淋淋的器官在磨擦;噼啪噼啪,熱乎乎的肉體
在撞擊!還有粗重的喘息,放浪的呻吟,混合著濃重的體味,透過門縫,迎面撲
來。

      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把錯落有致的光暈,撒落在婉茹白皙的
面龐上。她靜靜地扶著窗框,心中浮想聯翩:老黑那東西可真厲害,不像中國人,
還要講什麼九淺一深,人家那是上來就真干,至少弄了二十分鐘,不,不止,恐
怕有半個多小時。慢慢地,那種異樣的燥熱,又出現在體內,還是從心臟,到血
管,再到全身的每一處。婉茹情不自禁伸出手,探進兩腿之間。那裡毛茸茸濕漉
漉,兩片花瓣,悄悄地腫脹起來,滑滑的,觸摸上去很舒服。婉茹輕輕地探索著,
直到指尖,抵住了一粒小小的花蕊。她咬住嘴唇,雙腿,緊緊夾住那隻手,用力
地絞動起來。  


(九)
      
      好日子得過,壞日子也得過,很快就到了週五。

      這天並不是陰天,可婉茹一早上班,就感覺氣氛不對。開門營業前半個小時,
一些同事突然被叫去開會。其他人都緊張極了,三五成群圍在一起,一面小聲議
論一面焦急等待。會很快就開完了,出來的人個個眼圈通紅。

      第一輪裁員終於來臨了。

      婉茹和其他人一樣,先是慶幸,然後是悲哀。她沒有吃午飯,坐在那裡懨懨
欲睡,直到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婉茹直起身,拿起話筒,瞟了一下手錶,
竟然已經快三點了。電話是喬尼打來的,要她去一趟經理辦公室。婉茹放下話筒,
沒有多想,站起身便往外走。她知道肯定沒好事兒,不過倒想看看這土老冒兒,
到底能耍出什麼花招!

      幾分鐘後,喬尼和婉茹就單獨面對面了。

      「安娜,請坐吧!」喬尼頭枕雙手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

      「謝謝,請叫我趙太太。」婉茹不卑不亢地坐下來,拉了拉裙裾,直視著小
老闆,「說吧,什麼事兒?」

      喬尼坐直身體,躲開婉茹的目光,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過去:「趙太太,
這是裁員的名單,本來有你的名字,被我拿掉了。」

      婉茹接過來掃了一眼,確實有自己的名字,上面劃了一道醒目的紅槓。她把
文件放還在桌上,問:「喬尼,謝謝你,你好像還有別的話要說,是嗎?」

      「到底是個聰明女人。」喬尼把頭往後一仰,重新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高
人一等的神態。他拉開抽屜,取出另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往前一推:「這裡還
有份名單,是下一輪裁員。喏,自己看吧!」

      婉茹伸手取過那張紙,一不小心脫手掉在地上。她做出從容的樣子,彎腰撿
起來,展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婉茹掩飾住內心的緊張,從頭到尾又看
了一遍,確實有自己,但是沒有吳莉。

      「我還能再把你的名字劃掉,不過,這一次,可是有些難度的。」

      婉茹出神地望著手中那張薄薄的紙,沒有說話。

      喬尼得意地笑了,他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女下屬的身邊。婉茹這才驚醒
過來,把紙放回桌面,也站起身,雙手抱胸警覺地看著老闆。喬尼居高臨下注視
著面前的女人。這個女人已經不再年輕,可她依然美麗動人:一身白色的裙裝,
剪裁得體,透著端莊和知性,飽滿的前胸,結實的腰肢,渾圓的臀部,還有長筒
絲襪和高跟皮鞋。多好的女人啊,簡直是熟透了,絕對不比吳莉那婊子差。喬尼
慢慢地抬起雙手,看似不經意地扶住婉茹,靠近前低聲說:「昨天晚上,我做了
個夢,夢見你上了我的床,穿的就是這身白衣裳,不過,不是肉色的襪子,嗯,
不是,我記得是黑色的,對,黑色的連褲絲襪。」

      婉茹還是沒有說話。

      喬尼仔細觀察著女人,見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心中暗喜,以為事情又成了。
他的膽子大起來,俯身湊在女人的耳邊繼續說道:「我看見你趴在床沿上,撩開
裙子,撅著屁股對我笑,就像對待老情人一樣。」


(喬尼夢見婉茹趴在床沿上,撩開裙子,撅起了渾圓的屁股。)

      「然後呢?」婉茹終於開口了。

      「然後?然後當然是性交啦。我扒下了你的褲襪和內褲,不,是扯開了你的
褲襪和內褲,然後就從你後面頂進去,整整干了半個小時,真舒服啊!」喬尼瞇
起眼睛自我陶醉著,講話越來越露骨,「安娜,你的小屄可真緊,比咱們部那個
捷克婊子的屁眼還緊。」

      「是嗎?這個夢真不錯。」婉茹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笑起來,還慢慢地抬起
了右手。喬尼猛然想到吳莉那個嘴巴,趕緊側過臉,退後一步。婉茹笑得更自然
了,抬起的手,不經意地攏了攏髮梢,真誠地說:「經理,回家去吧,早點上床,
把夢好好再做一遍!」

      婉茹說完,伸手撥開喬尼,頭也不回走出房門,只留下高跟鞋裊裊的回音。

      喬尼呆呆地望著房門,滿心懊惱:沒想到這世上,還真他媽有正經女人,怎
麼結婚前沒碰到一個!


(十)

      信用社後面不遠處,隔著停車場,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初夏晴朗的午後,太
陽暖暖的。婉茹和吳莉並肩走進樹蔭深處,沿著小徑,轉過一道彎,迎面撲來一
股清香。兩個女子停下腳步抬頭一看,原來是一株高大的槐樹,亭亭如蓋,枝葉
相連,一簇簇白色的槐花,正從葳蕤的嫩葉間垂落下來。婉茹伸手摘下一串花兒,
放在嘴裡,一縷甜絲絲的味道,從嘴角慢慢溢出。她又伸手摘下另一串,遞給吳
莉。

      「嘗嘗看,可以吃的。原先我們家的院子裡,也有一棵槐樹,跟這棵差不多,
只是花的顏色有點兒發紫。」

      「你是說你在北京的家?」吳莉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掐下一朵,含在嘴
裡。

      「當然啦,那才是我真正的家。」

      「好得啦,你現在告訴我,叫我出來到底是什麼事體?」

      「你知道不知道有第二批裁員?」

      「知道。」

      「你著急不著急?」

      「不急的。」

      「你不著急?為什麼?」婉茹一面問,一面伸手又要去摘花。

      「你知道的好不好?那天你隔著門縫不是都看清爽了嗎?」吳莉攔住婉茹,
有些不高興。

      「你知道我在外面?」婉茹吃驚地問,手,停在了半空。

      「當然知道,你滑坐在地上,動靜搞得那麼大。」吳莉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
子抱怨說,「本來十來分鐘事體就可以完的,黑赤佬看到你在外頭,想做給你看,
結果弄了半個鐘頭,把我的皮都快搞破了,你曉得不曉得?」

      「第二批裁員裡有我。」婉茹沒有接過話茬,而是換了個話題。

      「我曉得的。」吳莉歎了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想好了,照著你的樣子辦!」

      「照著我的樣子?你沒有糊塗吧?你們家老趙是我們上海人,不一樣的,他
養得活你的。你們還能回加拿大,不像我們,沒得退路。」這回輪到吳莉吃驚了。

      「老趙不想回加拿大,也不想再回學校做博士後,說是年齡大了,做學問沒
意思。他還說,換地方不是個事兒,到哪兒都會遇到難處,躲不開的。」婉茹長
長地歎了一口氣,繼續伸出手,不過沒有摘花,而是捏住一片嫩綠的新葉,「我
想通了,不就是上床,多大點事兒啊?我都生了三個孩子,早就不是什麼黃花閨
女了。」

      「黑赤佬,啊,不,老闆其實早就看上你了,還讓我勸你靈活一點。我一直
不曉得怎麼對你開口。」吳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你要是真怎麼想,我
就不用再說什麼了,其實這樣也蠻好,大家都一樣,省得你以後看不起我。」

      婉茹摩挲著那片樹葉,新生的葉子柔弱而青翠,在陽光下晶瑩透亮。吳莉有
些不安地望著閨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過了很久,婉茹才放下手,重
新開口說道:「吳莉,你幫我跟傑瑞約一下吧,我張不開口,越快越好,時間長
了我會反悔。」

      「好吧,我去跟傑瑞講,明天星期六,早上在他家裡,不會碰到別人。」吳
莉鬆了口氣,繼續說:「傑瑞是老單身,一個人在家,週末沒有要緊的事體,再
說,他中意你已經很久了,用你們北方粗話講,正巴不得呢。」

      「中意我?我馬上就四十了,女人四十爛茶渣,我看他只是想玩玩兒。」婉
茹苦笑著搖搖頭。

      「什麼爛茶渣?外國男人可不這麼看,三十以下太嫩,五十以上太老,就四
十左右的女人最有味道。」吳莉打斷婉茹,搶過了話頭,「再說,玩玩兒怎麼啦?
他玩玩兒,你也玩玩兒,要真動了感情,那才叫是麻煩的呀!」

      「好,聽天由命吧,要是明天他有別的事兒就算了。」婉茹又搖了搖頭,停
了一會兒,繼續說,「老趙想開個小生意,加油站,汽車旅店,餐館什麼的,市中
心就有很多鋪面空著。他說三兩年堅持下來,就不用受別人的氣了,再小的老闆也
是老闆,再大的打工仔還是打工仔。老趙喜歡這裡,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我們是
加拿大護照,要一個人有正式工作。」

      吳莉先是有些迷惑,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她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槐樹,
沒有作聲。

      「小莉,你別看不起我,我不是要背叛老趙,我是沒別的辦法。為了家,為
了孩子們,我一時想不出別的辦法。」婉茹的眼睛有些潮濕,開始哽咽起來。

      吳莉回過神來,趕忙安慰女伴說:「婉茹,別這樣,我一直把你當阿姐的,
再說,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其實我早就想開了,當初我在上海好好的,跑
到這裡鄉下來,不就是為了什麼美國夢嗎?美國夢是什麼?要我講,就是追求財
富不擇手段,你說對伐?」

      「對,你說的對,這幾天我也常常這麼想,一想開,就什麼事都無所謂了。」
婉茹沉默一會兒,忽然問道,「小莉,我可不可以問你,黑人那東西進來,到底
疼不疼?」

      「不痛,剛開始不適應,幾分鐘就好了。」吳莉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想想
看,再大,總沒得小孩子大,再痛,比得上生小孩子痛伐?」

      婉茹又沉默一會兒,突然攀住吳莉的手臂,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說:
「小莉,求你件事?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去?」

      吳莉想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什麼,歎口氣,顯出很爽快的樣子說:「好吧,
誰叫我把你當朋友呢?這樣,我們不要一起走,明天早上,我先去講點別的事體,
要是九點半你還不來,就當是你反悔了,好的伐?」

      兩個人沒有再講話。

      太陽開始偏西。

      在蔚藍色的天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白雲之下,連綿的群峰巍然屹立。


(十一)

      星期六。

      這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離開小鎮驅車向西,不消一刻鐘,就拐進了山區。
清晨,一輪紅日躍出山顛,白色的濃霧煙消雲散,天地間赫然一片生機勃勃。湛
藍的天空中,點綴著幾朵孤雲,有的白如新采的棉絮,有的紅似美人的面龐。山
嵐間,小路旁,林木正當茂盛,微風拂過,沙沙作響,一片嫩綠新黃。初夏清新
的空氣,好似水晶般沁人心脾。在林間的空地上,明媚的陽光透過樹杈,撒下斑
斑點點。陳年的枯葉間,露出了黑色的泥土,雜草已經露頭,野花正在怒放。小
河邊,水塘畔,成群的鳥兒還在覓食,時而盤旋翻飛,時而衝向雲霄。

      老闆傑瑞的家,就坐落在朝南的緩坡上。青石砌成的老宅,已經很有些年頭。
斑駁的外牆上,爬滿了蔓籐,兩株玉蘭佇立石階旁,花已經敗了,淡淡的清香還
殘留著。門前的車道很長,一輛霸氣的大切諾基後面,跟著兩部二手的豐田佳美。
走進宅子,裡面裝修保養得很好,比外頭氣派得多。客廳自然是向陽的,朝霞透
過寬闊的落地窗,靜靜地灑向牆壁,刻下一塊塊明亮的斑影,而屋內的一切,都
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深黃色的樺木地板上,鋪著猩紅的波斯毛毯。臨窗兩張真
皮沙發,一單一雙,對著茶几擺成直角。茶几上的仿古瓷瓶裡,一束鮮艷的康乃
馨,正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老闆傑瑞坐在單人沙發上,滔滔不絕地講得起勁
兒,吳莉和婉茹則並排坐在雙人沙發上。吳莉不時地東張西望,看上去有些心不
在焉,而婉茹側著頭,很認真地聽著。

      其實吳莉來得早,和老闆已經談了好一會兒,婉茹則是剛坐下不久,老闆上
來一陣猛侃,把她搞懵了,直到現在才回過神兒。原來,她昨天提到趙博士想做
自雇,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吳莉當時就動了心思。吳莉回到辦公室,馬上就去
找老闆傑瑞。她先是邀功,說自己如何苦口婆心,終於說服婉茹上床侍候老闆一
次,然後就勢提出,想從信用社貸筆款,和婉茹合股,在鎮中心盤下一家空鋪面,
開自助餐廳。傑瑞沒曾想如此順利就拿下了婉茹,非常高興,心裡盤算了一下,
鎮中心哪家鋪面位置都不差,周圍也沒有別的中餐館,便一口答應下來。今天一
早,吳莉就跑過來,兩人又討價還價了一番,把具體細節弄清楚,只等婉茹來了
做最後決定。

      婉茹先是暗歎,上海女人真行,腦筋活絡,手腳利索,這說大不大,說小也
不小的一件事兒,一下子就齊活兒了,倒是讓人省心,可又一琢磨,不對呀,怎
麼也不先商量一下,弄到臨了,自己倒像是局外人一樣?

      婉茹的臉沉了下來。

      傑瑞終於講累了,揮了揮手,做總結性發言:「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你們
兩家把房子抵押給信用社,我按去年高峰期的房價,減去你們未還的房貸,再乘
以百分之八十,放貸給你們,應該足夠你們盤下鎮中心一家店。至於利息嘛,就
按隔夜拆借率加二點五,你們不可能再找到更好的商業貸款了。」

      婉茹還是沉著臉,默不作聲。

      傑瑞看看婉茹,又看看吳莉,心裡充滿期待。今天,兩個女人穿了家常衣服。
婉茹是一身碎花連衣裙,沒有穿絲襪,腳下一雙白色平跟皮鞋,淡雅平常之間掩
不住成熟女人的風韻。吳莉稍微講究一點兒,白色的真絲襯衫,淺綠色的喇叭口
綢裙,裙擺下露出一雙長腿,裹在肉色的長筒絲襪裡,踏著黑色的半高跟皮鞋,
而蓬鬆的長髮,被一條白色的絲帶攏住,散發著無限風情。傑瑞暗想:「這錢太
太可真是個騷貨,不光自己主動給我肏,還拉著好朋友一起送上門來!不過,趙
太太更有味道一點,不知道上了床怎麼樣。當年安娜也喜歡連衣裙,從來不穿長
筒絲襪,鄉下女人嘛。」

      吳莉想站起來,可側頭看看婉茹,又坐了下來。婉茹低下頭,像是在想著什
麼,半天不說話。

      傑瑞等了半天,不見回應,不由得有些焦急。他猜不出趙太太在猶豫什麼,
是貸款的事還是上床的事?傑瑞忍不住又開了口:「趙太太,要是你嫌資金不足,
我可以個人入股融資。」

      「不,資金夠了。」婉茹回答了一句。

      又是沉默。

      吳莉拉住婉茹的一隻手,說:「婉茹啊,你不要不開心好的伐?我也是昨晚
上才想到這個主意的,我本來要同你先講一下的,可我家的電話壞掉了。我要去
敲你家門,可老錢又喝醉了,兩個小人沒得人照應。你曉得的,我這個人急脾氣,
沒什麼心思的,忍不住大老早就跑過來,和傑瑞先大體商量一下,決定還是要你
來做的,以你們家為主嘛!」

      「我沒有不高興。這事情本來我們一家就做不下來,老趙一直說得兩家合起
來。」婉茹終於抬起頭,笑了笑說:「小莉,我要替老趙謝謝你。我們其實只是
有這麼個念想,要是沒有你,這事兒不定拖到什麼時候。你辦事這麼麻利,誰要
是不願意跟你搭伙,那真是有病。」

      「好的呀,好的呀,我們兩家合起來,一定賺得到鈔票的,儂想想看,兩個
上海人哪。哦喲,阿拉是不是又講錯話了?」

      吳莉和婉茹都笑了起來。

      傑瑞雖然聽不懂中國話,可看得懂女人的表情。他知道,事情辦成了。傑瑞
跟著傻笑了一會兒,站起來,大聲說:「兩位太太,生意談成了,現在該慶祝慶
祝了,我帶你們參觀一下臥房吧。」

      婉茹一愣,這才徹底清醒過來,自己今天是來賣身,不是來談生意的。她又
沉默下來,心裡像是裝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一會兒想著總算了結了一樁
心事,說不定還真能賺到錢,一會兒又懊惱不已,這叫什麼事兒,跟外地小保姆
似的,洗衣燒飯還要陪男主人睡覺!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都到了這一步,也
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太陽慢慢地升高了。晨曦透過玻璃窗,照在婉茹的臉上,半邊晴半邊陰。一
縷微風,不知從何而來,將後院中泥土的清香送進房間,若隱若現,令人頓覺心
胸舒暢。

      老闆和吳莉走在前面,咯噔咯噔地爬上樓,邊走邊聊,興致很高。婉茹默不
作聲地跟在後面。

      「傑瑞,你可真是成功人士,資產怕是有上千萬的伐?不像我們盧瑟,整天
發愁柴米油鹽。」

      「我們美國人崇尚白手起家,喜歡自己創業做老闆,我看你們也快要發財了。
其實,我很羨慕你們,有事業也有家庭,看我這兒冷冷清清的。」

      「安娜不是留下一個兒子,叫薩姆是的伐?聽說是州府名校熱門專業。」

      「唉,一言難盡啊,問題就出在薩姆身上。不瞞你們說,他母親走得早,我
又忙,這孩子缺乏母愛,有點兒自閉,二十出頭了也不交個女朋友。」

      「不會的吧?你們黑人,噢,對不起,我聽說你們非洲裔美國人早熟,不到
十五歲就開始約會的。」

      「沒關係,直接說黑人好了,問題是薩姆這孩子不白不黑。安娜想把他培養
成有教養的白人,管得太嚴。我早就發覺這孩子蔫,後來安娜去世了,我一直忙
生意。這孩子可憐,不怕你們笑話,從高中開始,就拿著媽媽的照片手淫。我試
過各種辦法,還給他叫過小嫩雞,沒用。我真怕他是陽痿,可又不太像,至少他
對著安娜的照片能勃起。唉,不說了,回頭他放假回家,還請你們兩位開導開導
他。」

      上到二樓向右拐,推開法式雙扇門,就到了主臥室。婉茹走進去,四下張望,
只見鵝黃色的落地窗簾,遮住了整整一面外牆,華麗的流蘇,一直垂到波斯地毯
上,天棚上的幾盞頂燈,把暗黃色曖昧的光芒,灑向紅色的雕花大床,床上罩著
白色的緞面被單,看上去柔軟而又舒適。婉茹悲哀地想,這絕不是單身男人的睡
房,不知有多少女人,爬上過這張軟床,而自己就是下一個。

      傑瑞站在婉茹身後,打量著她妙曼的身材。多好的女人啊,從背影看還真有
點兒像安娜。他不由得想起剛結婚時,曾經問安娜,是怎麼下決心嫁給黑人的,
新娘子半開玩笑地說:白種女人只要上了黑人的床,就再也不想下來了。傑瑞在
心裡偷偷地笑了,他相信,黃種女人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卡噠一聲,房門被鎖住了。


(十二)

      婉茹做足了思想準備,可事到臨頭,還是緊張起來。她木然地立在床邊,不
知如何是好,連呼吸都感覺困難。吳莉看在眼裡,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她走過去,
拉開窗簾,又把窗子推出一條縫,屋裡頓時明亮起來,也不那麼沉悶了。吳莉回
過身,輕聲安慰道:「婉茹,別擔心,傑瑞還算體貼,外人不會曉得的。」
   
      婉茹沒有回答,也不知該怎樣回答。
   
      傑瑞走到婉茹面前,俯身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趙太太,我知道,你
不是隨便的女人,我也不是隨便的男人,我只是喜歡你們,想把你們當作親人。」

      婉茹還是沒有回答,只是機械地點點頭。傑瑞笑了笑,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
脫掉,扔在地上,裸露出健壯的上身。婉茹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她嗅到了一
股濃重的氣味兒,對,就是那種很男人的氣味兒。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雖說是
黑人,可黑人也是人。他高大槐梧,五官端正,嘴唇豐厚,牙齒整潔,寬闊的胸
脯,像牛一樣健壯,小腹上隱約顯出幾塊腹饑,要是年輕十來歲就更好了。不知
不覺地,婉茹的呼吸順暢起來,神經似乎也不再那麼緊張。她眼睜睜地地看著老
板解開腰帶,褪下褲子,先是長褲,然後是短褲。看,他的腰上沒有一點贅肉,
臀部堅實勻稱,大腿強健有力。烏黑捲曲的陰毛露出來了,還有那根又粗又長的
陰莖,黑黝黝的,再看那碩大的龜頭,油光锃亮,簡直像松花蛋一樣,還泛著烏
青的光亮。

      婉茹的呼吸急促起來,前胸劇烈起伏著,嘴唇變得滾燙,好像高燒中的嬰兒。
那種燥熱的感覺,又開始在她的體內升騰。

      婉茹閉上了眼睛。

      傑瑞一面彎腰脫去鞋襪,一面給吳莉使了個眼色:「莉,請過來幫一幫趙太
太,好女人總是會很緊張的。」

      吳莉怔怔地一驚,很不情願地把目光從老闆赤裸的身上收回來。她輕手輕腳
移到婉茹身後,捏住連衣裙背上的拉鏈,一拉到底,然後握住裙肩,左右雙分,
再往下一抹。婉茹沒有抗拒,順從地垂下雙臂,那鬆開的裙子便滑向腰部,再到
胯部,最後,無聲無息地堆落在腳上。吳莉的手沒有停歇,順勢解開閨蜜胸罩的
搭扣,又是左右分開,一鬆一拽。婉茹的身體輕輕一晃,那層薄布滑落下去,她
便幾乎赤身裸體,只剩下一條棉布內褲和平跟皮鞋。

      傑瑞貪婪的雙眼像老鷹一樣,上下審視著即將到手的獵物。她恬靜淡雅,健
康飽滿,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風韻:烏黑的秀髮,白皙的肌膚,一對豐滿的乳
房,碩大白嫩,只有一點點下垂,再往下看,結實的雙腿,渾圓的胯部,白色的
內褲,遮不住隆起的陰阜,而那內褲的邊緣,更有幾根柔軟的陰毛,耐不住寂寞
悄然探出。到底是良家婦女,和當年的妻子安娜一樣,比鎮子裡的騷貨們強多了,
難怪那麼多男人流哈喇子!傑瑞的陽具直撅撅地挺了起來。他伸出一隻大手,托
住婉茹的下頜,慢慢地抬起來。寶貝兒,我的寶貝兒,別緊張。傑瑞微笑著,微
微側頭向前湊去。

      老闆厚實的嘴唇,女下屬端莊的臉龐,越靠越近。

      不,婉茹慌亂起來,她想退後,不行,後面站著吳莉。婉茹掙扎著,躲閃著,
可是腳上的裙子絆住了她。傑瑞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婉茹,使她難以動彈。老
板厚厚的嘴唇,掠過婉茹的耳垂,眼睛,和臉頰,最後捉住她的嘴。天啊,黑人
的嘴唇如此的灼熱,舔弄著,探索著,輕叩著女下屬的牙齒,叩開了,終於叩開
了。婉茹無法抵抗,她的全身都是軟綿綿的。男人長長的舌尖,伸進她的口腔,
搜尋著,撥動著。婉茹不再掙扎,她本能地張開嘴,送出香舌,纏住了,被老闆
的舌尖纏住了。傑瑞老練地親吻著女下屬,雙手,移向她的臀部,隔著薄薄的內
褲,揉搓著,撫弄著,拿捏著。賢妻良母也是人,也有女人的原始的慾望和本能。
慢慢地,婉茹踮起腳尖,抬起雙臂,勾住了老闆粗壯的脖頸。她不喜歡自己平靜
的生活被打亂,也不希望被丈夫之外的男人征服,更不願意像現在這樣被老闆專
橫地制服,可是,她正緊貼著一個滾燙的肉體,那滾燙的肉體點燃了她的情慾,
而那情慾的火苗正熊熊燃燒,好像火山一樣渴望噴發。

      吳莉呆呆地站著,似乎成了多餘的人。她退後幾步,頗有些嫉妒地看著老闆
和婉茹。他們纏繞在一起,黝黑緊貼著白皙,壯碩映襯著柔軟,沒有一絲空隙,
彷彿兩人的毛孔都融合在了一起。吳莉的心裡一百個不服氣:一個北方女人,那
麼粗相,整天光擺出一副正經相,看她把黑赤佬弄得失了魂,不要太悶騷好的伐?
吳莉無法再想下去了,因為她的下腹陣陣灼熱,好像一股暖流在湧動。熱,太熱
了!吳莉的左手,摸住襯衫,解開了一粒扣子,而她的右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下
方,撩開了自己的裙擺。

      傑瑞熱吻著趙太太,好像幾十年前,初吻他自己的妻子安娜。這個女人真是
太誘人了,讓人愛不釋手,不知道真幹起來是什麼感覺。傑瑞的陽具越來越硬,
頂在女人的胯間,也像幾十年前初婚時那樣,直撅撅硌得難受。夠了,老闆鬆開
女下屬,一彎腰橫抱住她,輕而易舉地托起來,轉身拋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婉茹
一下子陷進床墊,然後又彈起來。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老闆已經爬上床,抓住
她纏在腳踝上的裙子,連同平跟皮鞋一齊抹下,扔在了地板上。緊接著,老闆又
把她膝彎處的內褲也扒下,一揚手拋到了床下。現在,趙太太終於一絲不掛,閉
著眼睛,躺在了老闆的軟床上。床前的地板上,胡亂地丟著一堆衣物:男人的襯
衫,長褲,短褲,襪子和皮鞋,還有女人的裙子,胸罩,內褲和平底鞋。婉茹雖
然被扒得精光,卻沒有多少羞澀,反倒自然而然地分開了雙腿,因為她最後的一
絲羞恥感,也隨著內褲被扔到了地上。

      傑瑞跪在床邊,緊盯著婉茹張開的兩腿。他的眼神貪婪而又興奮,只有老鷹
撕咬獵物前才會這樣。別人妻子飽滿的陰阜,毫無遮擋地呈現在他的面前:濃密
的陰毛濕漉漉,打著卷兒遮住肥厚的陰唇,而那兩片陰唇之間,暗紅色的細縫微
微開啟,隱約露出肉色的花瓣,一點點正滲著透亮的粘液。這中國女人真不顯老,
根本看不出,這條肉縫,已經爬出來過三個孩子,要是安娜還活著,肯定是鬆鬆
垮垮又乾又澀。傑瑞觀賞著趙太太的私處,心中浮想聯翩,胯下的陽具也硬到了
極點。婉茹朦朦朧朧睜開眼,正看見老闆目不轉睛地盯著下身。天哪,多少不為
人知的隱私和慾望,在老闆面前暴露無遺!婉茹的臉一下子紅了,本能地收攏雙
腿,想要夾緊私處。強壯的老闆哪肯善罷甘休?他抓住女人的兩隻腳踝,左右掰
開,按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撥開絨毛,探進水淋淋的陰縫,輕輕撩撥了一下,
然後收回手指,俯身低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哦!婉茹一聲呻吟,她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了,好像被人抽去了肋骨。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耀著床上赤裸的一對男女,也照耀著床前不遠處,
沉浸在別樣快慰中的另一個女人。吳莉直勾勾盯著床上的兩具肉體,一白一黑,
交相輝映:白的豐腴柔美,凹凸有致,散發著母性的魅力,兩腿間毛茸茸正淌著
汁水,而黑的肩寬體闊,健壯有力,讓人想起捕食中的黑豹,更別說那根東西,
正昂首挺胸躍躍欲試。吳莉的心中暗暗歎道:這黑赤佬長得確實結棍,和北方女
人的粗相倒也般配。她總算也體會到婉茹在門縫中偷窺時的感受:瞳孔放大,喉
嚨發乾,嗓子像冒煙一樣乾渴,週身流淌著一種特別的燥熱。吳莉大口喘息著,
內褲已經濕透,如同嬰兒包了一夜的尿布。她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直探進自己的
陰縫,那裡濕漉漉滑溜溜,兩片肉唇又腫又脹。

      山鄉僻壤,人煙稀少。臥房裡,窗簾開著,還有半扇窗子漏著縫。徐徐的
清風,送來縷縷泥土的芬芳,清涼而又甜美。


(十三)

      傑瑞伏在婉茹的兩腿之間,那裡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息,混合著體味和化妝
品的薰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鹹澀。真親切啊,多少年沒有聞到了,和當年安
娜下身的味道一模一樣。傑瑞愈發興奮了,他品味著,冥想著,陶醉著,更加深
入地低下頭,湊近安娜,不,湊近趙太太的陰戶,只見肥美的肉唇充滿了鮮血,
好像盛開的花瓣。傑瑞伸出長長的舌頭,迅速地舔了一下。一股溫熱的汁水,湧
上舌尖,也湧進心底,鹹鹹的,澀澀的,還有一絲酥麻。對,就是這種感覺,安
娜,這就是安娜!傑瑞不再遲疑,張開嘴巴,一下子含住婉茹的花瓣,用力地吸
吮,把那溫熱滑膩的汁水吸乾,然後,再次探出靈巧的舌尖,分開大陰唇,抵住
小肉蒂,輕攏,慢捻,挑弄,摩挲。

      「不,不,要!」婉茹一聲輕呼,聽來卻曖昧無比,像是求饒,更像是鼓勵。
她的陰唇火熱滾燙,產道先是蠕動,然後本能地一陣緊縮。婉茹的丈夫非常體貼,
但是結婚這麼多年來,從未這樣為妻子服務過。挑逗和玩弄女人,傑瑞當然是老
手,他那靈巧的舌頭,緊緊圍繞著婉茹的陰戶,不知疲倦地舔刮吮吸。婉茹咬住
下唇,身體顫慄著,抽搐著,扭動著,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新奇,刺激,愉悅,
興奮,還是兼而有之?她喘息著,呻吟著,愛液,汩汩而出。傑瑞舔吸著,彷彿
回到了初婚的歲月。這柔軟的肌膚,妙曼的肉體,給人帶來青春的活力,還有那
女性體液特有的滋味,如同甘美的瓊漿,使人心潮澎湃。

      不,不能再這樣,是時候了!傑瑞和婉茹,在心底同聲呼喚。

      傑瑞抬起頭,抹了抹嘴,拿掉粘在嘴邊的兩根陰毛,然後緊爬兩步,抱住趙
太太,跪在她張開的雙腿間,像小山一樣重重地壓了下去。嘎吱一聲,大床不堪
重負,往下一陷,然後又回彈起來,把女人的身體送迎上來。黑人的性慾是旺盛
的,發洩的方式也是直截了當的。傑瑞一言不發,直起腰,騰出一隻手,探到胯
下,握住挺直的肉棒,撥開濕漉漉的陰毛,抵住水汪汪的肉穴,把龜頭擠進兩片
陰唇,停在了那裡。真舒服啊,趙太太肥美的肉唇,本能地張開來,迎住老闆的
龜頭,抱緊,收縮,好,吞進去了。一對如饑似渴的男女,即將開始真正的性交。
傑瑞抬起頭,側過臉,長長地吐了口氣。主啊,真是太幸福了,這鎮子上有多少
男人,做夢都想像現在這樣,脫光衣服爬上床,狠狠地干趙太太!

      傑瑞深吸了一口氣,屁股猛地一沉。

      噗,粗長的陰莖在插入。

      小半根!

      大半根!

      全進去了!

      老闆的生殖器,女下屬的生殖器,終於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的聲音,在房間裡瀰漫著。

      嘎吱,嘎吱,席夢思軟床,也跟著節奏搖晃起來。

      婉茹原以為自己會窒息,甚至昏死過去,但是沒有,她反而感到無比輕鬆。
該來的總歸要來,至少不必再焦慮地等待了。婉茹有了一種獲得新生的感覺,她
本能地展開雙臂,摟住壓在身上的男人,兩腿也高高舉起。男女到了這一步,再
也不需要偽裝,再也沒什麼可矜持。老闆在抽插,女下屬在迎合。他們動作著,
起伏跌宕,錯落有致。黑人不講什麼九淺一深,上來就全力以赴,每一回插入都
堅定有力,每一次抽出都恰到好處。婉茹被壓抑得太久了,情慾一旦釋放,就像
大海中洶湧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前浪尚未退盡,後浪緊隨而至。她時而像春
天的楊絮,翩翩起舞,飄忽無常,漫隨著自己的心性;時而又像雨中的垂柳,左
右搖擺,上下顛簸,任憑那狂風肆虐。人種和人種真是不一樣,且不說黑人那東
西的尺寸,光是那股使不完的蠻勁兒,中國男人就沒法比。結婚這麼多年,婉茹
從來沒有如此放縱過,她發現了一個新世界,一個嶄新的,無比快樂的新世界!

      傑瑞,再用點勁兒!

      傑瑞全身心地投入了性交,肌肉繃得緊緊的,面孔漲得黑紫,額間青筋暴露。
他渾身都在發力,彙集到胯間,狠狠衝擊著身下的女人。趙太太真是太夠味兒了,
比主動上門的吳莉還要棒,跟當年的安娜一個樣。想到這裡,傑瑞突然靈光一閃:
薩姆不是有戀母情結嗎?讓他試試這個安娜媽媽,或者吳莉姨媽也行,小崽子肯
定會喜歡的,對,就這麼辦,這筆投資簡直是妙極了!傑瑞的激情更加高漲,他
根本顧不上什麼技巧,只管扭動腰身拚命地抽送。婉茹攀緊男人的臂膀,把陰戶
挺上前去,奮力迎接著一次次靈與肉的衝擊。她快樂到了極點,那舒心悅體的感
覺,如同平靜的湖面上,驟然落下一粒石子,激起了漣漪,一波波蕩漾開來。一
個熟透了的男人,和一個熟透了的女人,他們的汗水像夏天的陣雨,大滴大滴地
滾落,可仍然緊緊交纏在一起,如膠似膝,難捨難分。從古至今,無論中外,男
人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征服別人的妻子,而女人最大的刺激,莫過於被丈夫之外
的男人征服。老闆和女下屬,他們征服和被征服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狂野。

      枕頭掉在地上,被單皺成一團,連床好像也在挪動。

      現代社會裡,失業,跳槽,改行,再就業,子女教育,家庭關係,還有各種
社會矛盾,把白領們弄得焦頭爛額。無論成功人士還是失敗者,人人都需要減壓,
人人都渴望發洩。婚外性關係,雖然隱患很大,但也不失為一種速效的減壓方式,
而生活中性的誘惑又隨處可見。無論男女,誰也不要自以為能夠抵禦誘惑。如果
身心尚未出軌,並不表示意志堅強,只能說明誘惑不夠強大。吳莉說的沒錯,婉
茹是個悶騷的女人。她外表溫婉知性,其實內心熱烈奔放。這樣的女人輕易不會
出軌,可職場的壓力,家庭的負擔,一旦超過臨界點,再加上金錢和肉體的雙重
誘惑,她們會更加放縱,就好像火山一樣,沉寂得愈久,往往噴發得愈熾烈。

      噗,噗,噗!

      啪,啪,啪!

      吳莉立在床前,看得目瞪口呆。慾火和妒火,在她的胸中燃燒。這個北方女
人,不要太悶騷!唉,網上說的沒錯,悶騷才是男人真正喜歡的騷!不行,不能
輸給北方女人!等一歇阿拉也要給黑赤佬搞,不,不是這個樣子,是阿拉也要搞
黑赤佬!阿拉要主動,要騎到黑赤佬的上頭!吳莉一面扣摸著自己的下體,一面
漫無邊際地遐想著:阿拉騎在上頭,扶著那根黑棒槌,直挺挺坐下去,把它全部
吃進去,對,是全部,然後阿拉抬起來,落下去,再抬起來,再落下去,就像騎
馬一樣,好一匹黑馬,什麼辰光阿拉愜意才作數,不愜意就一直騎下去!吳莉捻
著,搓著,揉著,身子倦了,手兒也疲了,精神頭兒倒煥發起來。這些日子積悶
實在太多,這回好了,愁雲慘霧也好,雲情魚意也罷,全都釋放了出來了!

      吳莉快樂得幾乎要喊出聲。


(尾聲)

      夏天很快就過去了。

      科羅拉多的秋天是美麗的。一場纏綿的秋雨之後,青蔥翠綠的草地上,點綴
了許多金黃的落葉,再看那蒼茫遼遠的群山,早已五彩繽紛燦爛輝煌。婉茹和吳
莉的付出沒有白費,下崗的煩惱再也沒有打擾她們。感恩節過後,趙家和錢家的
自助餐館開張了,午餐七塊九晚餐九塊九,幼童免費老人八折。他們很節儉,幾
乎凡事都親力親為,忙起來連孩子們也要幫忙。傑瑞有時會在週末訂外賣,尤其
是他兒子回家的時候。婉茹或吳莉總是親自送過去,如果店裡不太忙的話,兩位
太太會一起去,在傑瑞家呆上個把小時,然後滿面春風地回來。趙博士和錢博士
都懂得,和老闆搞好關係,不僅理所應當而且絕對必要。小店的生意越來越紅火,
到聖誕節的時候,他們不得不請了兩個老墨幫工。

      現在,趙家和錢家真的離主流社會不遠了。



                               (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6-9-13 10:29 編輯 ]
2015-12-24 08: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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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的男人对吴莉的看法很不公平。其实,吴莉是个好女人,我更喜欢吴莉这样的女人,这种女人更让人怜惜
2015-12-24 18: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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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3)美妙的溫泉之旅 作者:京城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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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3)美妙的溫泉之旅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6年5月14日首發第一會所



                           (鄭慧蓉)
    
    今年的卡爾加裡特別熱,才剛五月份,白天氣溫就到了三十度。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鄭慧蓉開著她的紅色佳美,沿著一號公路向西急
馳。出城之後,車流越來越通暢,很快就進入了風光秀麗的山區。

    慧蓉緊握著方向盤,神情安詳而專注。她的身邊坐著一個男人,同樣的神情,
安詳而專注。車窗外,茂密的樹林向後飛逝,巍峨的群山近在眼前。

    又過了十分鐘,車子一拐,離開大路,碾進一條狹窄的鄉村土路。碎石在車
輪下歡蹦亂跳,兩旁是新綠的樹林,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照耀著無名的野花。
樹林偶爾會有一段空隙,讓連綿起伏的溝壑,從車窗外一閃而過。
    
    鄭慧蓉是北京人,身材適中,不胖不瘦,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襯托著白皙
圓潤的臉龐,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

    慧蓉是石油學院畢業的,結婚很早,前夫是同班同學。十年前他們雙雙技術
移民,丈夫在卡爾加裡大學當博士後,還是石化專業,妻子改學會計。他們的運
氣不好,雖說專業都不錯,可誰也沒有找到工作。一年,兩年,三年,生活貧窮
而乏味,看不到任何希望。

    慧蓉經歷了懷疑,失望,再到絕望。她有時會想,趁著年輕沒有孩子,一切
還來得及,也許應該結束這段婚姻,可又難以開口。

    慧蓉的丈夫是個好男人,聰明,勤奮,對妻子沒有一點兒不好,可就是在找
工作方面缺少運氣。像他們這種情況,在新移民,特別是技術移民當中並不罕見。

    慧蓉想來想去,生活也許就是這樣,沒什麼可改變,也沒什麼能改變。於是,
她不再幻想什麼,甚至不忍心去幻想,直到遇見一位白人焊工,她的第二任丈夫。
    
    那時,慧蓉夫婦和另外幾家中國人,合租了學校邊一個便宜的獨立房。房子
年久失修,冬天的一個寒冷的早晨,水管爆裂了。慧蓉趕緊打電話給房東。房東
全家正在溫哥華度假,回話說讓租客自己找人修,留下發票回頭報銷。慧蓉查了
黃頁,隨便找了個華人管道工。管道工來看了一眼,又打電話叫來一個幫手,是
個年輕的白人焊工,兩人一起把問題處理完,留下兩張名片走了。

    本來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不料過了幾天,大家感覺水流不太暢通。慧蓉便直
接打電話給焊工,焊工很快就來了。這天家裡沒別人,大家都去學校了,慧蓉閒
來無事,一面看著焊工幹活兒,一面和他閒聊幾句。

    原來這焊工是安大略人,在家鄉找不到工作,只好來阿爾伯塔碰運氣。運氣
不錯,正趕上油價飛漲,在北面礦上干合同工,焊輸油管什麼的,一年穩拿十來
萬,還是干一個月歇一個月,機票全報銷。這歇的一個月,焊工就住在卡爾加裡,
順手攬點兒私活兒。
    
    鄭慧蓉聽了羨慕不已,早知如此何必讀那麼多書,還不如讓丈夫去社區學院
學門手藝,又一想,丈夫為人清高,肯定會覺得這是自掉身價。活兒幹完了,錢
也付了,試了試水,這回真的沒問題了。

    站在門邊,慧蓉望著高大健壯的異族小
伙兒,小伙兒也盯著溫婉可人的東方少婦。兩人都感覺有什麼話兒還沒講,可都
想不起到底要講什麼。

    焊工把錢又拿出來,一定要還給慧蓉。慧蓉不收,兩人推托了一會兒,錢還
是塞進了慧蓉的手裡。憨厚的小伙子緊握著少婦的手,久久不願放開。慧蓉的臉
紅了,但也沒有把手抽回來。

    最後,小伙子說他住得不太遠,讓慧蓉有空一定打電話,他會來接,去家裡
坐坐,品嚐他家鄉的楓糖漿。
    
    慧蓉的生活實在太枯燥了,不到一個禮拜,她就忍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焊
工很快就開著皮卡來接她了。慧蓉化了淡妝,一件白羊毛衫,一條黑呢裙,配上
肉色的長襪和半高跟皮鞋,清清爽爽而又風姿綽約。焊工出身在安省北部的德國
村,沒多少見識,下身一下子就漲了起來。

    在加拿大,男女交往有一些約定俗成,比如說,一男一女單獨外出,表示願
意發展親密關係,而應約在家裡獨處,挑明了就是同意上床性交。這和已婚未婚
無關,只要是孤男寡女,功能正常就適用。

    慧蓉出國有幾年了,風土人情多少知道一些,對這種事半通不通。

    一杯楓糖水喝完,該聊的都聊完了,外面冰天雪地,房間裡卻溫暖如春。青
年焊工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眼睛彷彿要噴火。

    慧蓉站起身,焊工也站起身。他們驟然擁抱在一起,親吻,愛撫,然後,焊
工把少婦攔腰抱起,拋在床上,兩人的衣物,一件件扔了下來。焊工雖然單身,
但床上經驗並不少。

    慧蓉結婚多年,就更不必多說。兩人如饑似渴,瘋狂地做起愛來,從床上滾
到地上,又從地上干到沙發上。慧蓉終於親身體會到,洋人那份粗大堅挺和持久,
果然是名不虛傳。

    焊工一面享用著別人的妻子,一面動起了心思:這女人的皮膚真細膩,陰道
又溫潤又緊密,要能據為己有就更好了。
    
    慧蓉很晚才回到家裡,臉上寫滿了疲倦和滿足。
    
    一個月後,慧蓉離婚了,又一個月後,慧蓉再婚了,和白人焊工。每個族群
都有好人,那焊工就是白人中的好人。

    登記的時候,慧蓉才知道,新丈夫比自己還小三歲。外國人不講究那麼多,
只要過得來就行。慧蓉和焊工就很過得來。婚後,焊工一個月在外努力掙錢,一
個月回家拚命做愛。

    慧蓉不找工,也不上學,安安心心做了全職太太。丈夫不在時悠哉游哉,丈
夫回來後好好伺候他,特別是在床上。他們貸款買了房,四臥三衛兩層獨立屋,
在最好的學區。學區是慧蓉堅持的,焊工覺得無所謂。

    買房不到一年,來了個兒子,又過一年,又來了個女兒。慧蓉提出給自己的
父母辦移民,好幫忙帶孩子,憨厚的焊工也同意了。慧蓉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身
材也越來越豐滿。她由衷地感到幸福,因為該得到的都已經得到。
    
    人生就是這樣,當你爬到了頂點,就該下坡了。

    持續多年的石油熱過去了,
油價開始狂跌,阿爾伯塔的形勢一天不如一天。慧蓉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終於有
一天,焊工不到半個月就回了家,他被解雇了。

    生活還得繼續下去,房貸要供,一家老小要吃要喝。焊工努力地攬零活兒,
可哪有那麼容易?

    卡爾加裡裁下來的焊工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十個二十個,而是上百!焊工
丈夫建議搬到差一點的學區,換一個便宜的小房子,好節省一大筆開支,被慧蓉
堅決地否決了。

    慧蓉早已不是從前的小婦人,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必須堅強起來。慧蓉仔
細權衡利弊,換個專業再去上學,不值當,要幹就幹起點低見效快的。她很快就
考下經紀執照,加盟熱氣球房地產公司,做起了房產買賣經紀。賺多少先不談,
幹這一行至少能抵很多稅。
    
    慧蓉做得很艱難,這一行門檻低,競爭激烈,什麼事情都會碰到,她又沒有
什麼人脈。中國人做生意,基本上還是在國人的圈子裡,做自己人的生意。

    當初慧蓉休了博士老公,改嫁白人焊工,鬧得沸沸揚揚,男國移們一直耿耿
於懷。後來她在網上秀漂亮的混血兒寶寶,又惹得國移媽媽們好一陣羨慕嫉妒恨。

    男女國移們都得罪光了,還做什麼生意?更何況,很多人還看她的笑話,說
什麼中國經濟總量世界第二,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國男有什麼不好,非要外嫁,
不就是衝著白人器大活兒好?現在好了,器大活兒好能當飯吃?

    中國人向來對自己人最刻薄,不過,他們講的,話糙理不糙,器大活兒好確
實不能當飯吃。自從慧蓉的丈夫失業之後,家裡的歡聲笑語越來越少。長期的焦
慮,頹喪和無奈,剝奪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快樂,也就是肉體上的享受。國人
也好洋人也罷,都不是超人,身體好精神好,幹起那事兒勁頭就足,精氣神兒沒
了,什麼粗大堅挺持久也都沒了。
    
    老吳是唯一理解,欣賞和願意幫助慧蓉的中年男國移。


                           (吳非凡)
    
    一番顛簸之後,車子又是一拐,經過山門,前面竟是一家不起眼的度假村。
日式別墅依山傍水,背靠陡峭的懸崖,面對翠綠的湖水。天氣正好,群山靜謐。
沒有風,花壇裡的花兒卻在搖擺,火紅,淡粉,金黃,還有墨綠和淺紫。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慧蓉拔掉鑰匙,拉好手剎。
    
    「我們到了,下車吧。」慧蓉低聲說道。

    她身邊這個男人,名叫吳非凡,人稱老吳,四十多歲,在卡爾加裡的華人裡
面,算是有點名氣。
    
    吳非凡原來很平凡,老北京,林學院研究生畢業。他的初戀是外地人,同班
同學,知根知底,兩人一畢業就結了婚。

    小吳留校當講師,妻子去了一家外企做白領。那時候林學院福利不錯,居然
分了套一居室做婚房,後來被他們象徵性付款買了下來。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
小吳就是覺得沒勁,非要考托福出國,後來撇下小妻子,一個人跑到埃德蒙頓讀
林業管理。

    小吳可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他安頓好自己,就開始申請妻子探親,同時又被
其他中國同學慫恿,動手辦理全家技術移民。不曾想,半年之後,吳太太興沖沖
跑到使館,簽證官二話沒說,移民傾向,拒簽!
    
    兩口子這下慌了,沒想到走了一步巨臭的臭棋。小吳準備了一摞申辯材料,
還請當地議員寫了封信,掛號寄回北京,準備再試一次。

    吳太太在老國貿上班,樓下有一個簽證移民代辦處,據說口碑很好,辦成了
才收錢。小婦人心裡沒底,趁午飯時間抱著材料下樓,請人家把把關。

    接待員翻了翻,臉色就沉了下來,把當班經理請了出來。經理歲數不大,也
就二十八九,卻很老到。他翻了翻,臉色也沉了下來,說這案子不能這麼交上去,
要是信得過,把材料留下,容他晚上仔細研究一下。

    小婦人更沒主意了,就留下了材料,反正辦不成不收錢。小經理效率很高,
第二天中午就把小吳太太叫下來,耐心地解釋說,得換一種思路:首先要承認確
實想移民,但移民的案子可能拖很久,影響夫妻感情,所以懇請簽證官,出於人
道主義,先發給探親簽證。
    
    吳太太趕緊回去,讓丈夫重新準備材料,交給小經理審核,修改補充,再審
核,再修改補充。一來二往,兩人便熟悉起來,互相還產生了親密感。雖然竭盡
全力,還是拒簽了。

    那天小吳太太走得早,小經理晚上親自跑了一趟,把拒簽信
和退回來的材料送到家裡。小婦人當場痛哭失聲。

    小經理留下來,安慰了她許久。小經理是單身海歸,在美國讀了個工商行政
管理,找不到工作,就回來當了北漂。他現身說法,講了許多淺顯易懂的道理,
句句說到小婦人的心坎上。

    其實出國沒什麼意思,語言障礙,種族歧視不說,首先你失了根,國內的人
脈全斷了,一切從頭開始,哪有那麼容易?國內發展快,機會多,外面的人其實
都想回來,只是抹不開面子,回來了也不一定有好位置。

    後來天黑了,下起大雨,電視上叫大家不要出門,立交橋下淹死了人。吳太
太只好留小經理過夜,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風住了,雨停了,孤男寡女備受煎
熬。

    小婦人終於先開了口:沙發上冷,到床上來吧。夜深人靜,大床嘎吱嘎吱搖
晃了半宿,他們再也離不開對方了。
    
    等來等去,小吳等來了一封休書。一個月後,他回到北京。三個人坐在一起
攤了牌,小婦人要求淨身出戶,改嫁給小經理。物是人非,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
局。

    小吳問低著頭的情敵,是真心的還是玩玩兒。小經理抬起頭,直視著憤怒的
小吳,舉起了右手,對天發誓,海枯石爛,永不變心。一個條件不算差的男人,
願意娶一個離異女人,如果不是腦子壞了,那肯定就是真心實意。

    小吳長歎一聲:好吧,我成全你們。他大手一揮,對初戀說,我們不做夫妻
了,改做兄妹,你們兩個北漂也不容易,這房子我不要了,送給你們,算是給我
妹妹的嫁妝。
    
    從這一時刻開始,吳非凡變得非凡起來。
    
    命運真是捉弄人,小吳回到埃德蒙頓不久,移民紙就下來了。他無牽無掛,
徹底想開了,退了學,搬到卡爾加裡,做起了房產經紀。讀書有什麼用,把老婆
都讀沒了,賺錢才是硬道理。

    小吳下海早,那時大陸華人做經紀的不多,又趕上石油熱,大批中國人求職
搬進卡爾加裡,首先就是要買房,買大房,買學區房。好人有好報,幾年下來,
他賺到了第一桶金。

    中國人喜歡一窩蜂,看到房價高漲,華人經紀,買賣房子的,發放貸款的,
如雨後春筍,競爭開始激烈起來。這時,小吳已經變成老吳。他抽空回了趟北京,
看望父母,尋找商機,順便拜訪前妻一家。小夫妻看上去過得不錯,兒子都會寫
字了。

    老吳和前妻的後夫品味很接近,不然也不會看上同一個女人。前妻的後夫,
不,應該叫妹夫,提到投資移民越來越多,老吳的耳朵馬上豎了起來。他們相談
甚洽,決定強強聯合,具體講,就是把業務做到簽證移民代辦處裡,給那些暴發
戶們辦講座,講卡爾加裡的氣候,講稅法,講投資,更重要的,講公校私校學區
房。這樣一來,潛在的客戶,還在國內就被老吳截走了。
    
    生意做到這樣,想不賺錢都難。
    
    又過了幾年,加拿大收緊投資移民,老吳及時收手,搖身一變,進了一家搬
遷公司,有牙險藥險退休金。這搬遷公司不同於搬家公司,它負責政府部門和大
公司僱傭新人,以及部門整體搬遷所涉及的一切,當然包括房地產買賣。前幾年
大小公司紛紛搬入卡爾加裡,生意自然好得不得了,這兩年大小公司又開始往美
國回遷,生意還是好得不得了。

    大家都說,老吳真是情場失意商場得意。其實他情場也很得意,只是受過挫
折,不願意再結婚而已。

    幾年前,老吳還和白人小妞兒同居過,雖說不到半年,也算是為國爭了光。
那妞兒住在城鄉結合部,冬天外出爆了胎,老吳正好路過,停下車幫忙換了備胎。
村姑天性質樸,不時送上些自家的瓜果蔬菜,一來二往就對上了眼。

    老吳沒給國人丟臉,第一次交手堅持了二十多分鐘。相比國女,白妞兒少了
做作,多了豪放,口交,乳交,肛交,是活兒就接,可過日子不光是幹那活兒,
還有很多別的東西。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兩人都覺得缺了些什麼,男不願娶女不
願嫁,後來就分了。
    
    老吳是去年春天才結識鄭慧蓉的。那天,房地產界的國人在公園裡燒烤,慧
蓉也參加了,孤零零立在那裡,沒人上去搭話。

    老吳至今都記得很清楚,慧蓉圍了條絢麗的絲巾,身後是盛開的櫻花,一件
素色及膝的風衣下,露出修長勻稱的雙腿,緊裹在肉色的絲襪裡,腳下是黑色的
中跟皮鞋。

    老吳看得出,這女人表面安靜平和,其實內心侷促不安,和前妻有幾分相像。
他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女人感激得好像遇到了大赦。他們寒暄了幾句,然後越聊
越投緣,本來嘛,皇城根兒下長大的,又都在八大學院念過書。

    後來,老吳和慧蓉常通電話,也碰過幾次面。在老吳看來,這女人很有味道,
至於離婚外嫁,其實也沒什麼。他給慧蓉介紹過幾樁生意,沒太多油水,公寓,
半獨立屋,聯排屋什麼的,但女人心裡非常感激。慧蓉想回歸中國人的圈子,老
吳是條不錯的路子。
    
    老吳和慧蓉雖然互生情愫,但直到一個星期前,他們的交往並不多,也沒什
麼特別曖昧之處。


                         (慧蓉和老吳)
    
    鄭慧蓉挎著包,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穿過蜿蜒的石板路,漸漸靠近了水邊。
潺潺的流水聲,還有一些蒸氣,混合著清風,透過路旁斑駁的樹林,緩緩襲來。
陽光灑落下來,四周靜悄悄,只有野花在綻放,還有幾隻蝴蝶翩翩起舞。山裡清
涼,慧蓉還是那件素色的風衣,修長勻稱的腿,肉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中跟皮
鞋,只是少了那條絢麗的絲巾。

    老吳盯著前面婀娜的身姿,禁不住感慨道:「慧蓉,良辰美景,你安排得真
好。我在卡爾加裡住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韓國人辦的日式溫泉,前不久才開張,廣告做得不多,我也是偶然才
知道的。」慧蓉沒有停步,只是邊走邊解釋。
    
    慧蓉走進小樓大廳,對前台說:「我姓鄭,預訂了木屋,就一晚。我們不需
要任何服務,請不要打擾我和這位先生。」

    老吳沒想到慧蓉如此直截了當,心中不由得暗歎:這女人可真不簡單。他們
拿了門牌,穿過小樓,後面是一處庭院,中間一方水塘,彎彎的石橋通向對岸,
對岸緊靠山坡,零落點綴著幾處木屋。旖旎走近過去,慧蓉停在一間小屋前,推
開了厚厚的木門。

    兩人進了房間,慧蓉放下包,一聲不響地脫掉風衣,靜靜地站在窗邊。老吳
環顧一番,房間很小卻乾淨素雅,沒有床,地上鋪著蓆子,上面有被褥。再往外
看,群山疊嶂,窗外一處湯池,泉水不知從何處引入,汩汩地冒著熱氣。

    老吳正看得出神,慧蓉開口說道:「這溫泉含一點兒硫磺,溫度剛好合適。」

    老吳把目光收回到慧蓉身上,這才發現,女人一身碎花連衣裙,裙擺不到膝
蓋,白色的絲質襯裙,隱隱顯露出來。
    
    老吳一言不發地觀賞著,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
    
    慧蓉忍不住笑了,說:「你的眼神,好像高中男生看見新分來的女教師。」
    
    老吳也笑了,走過去,輕輕摟住了女人。慧蓉只是側了側身,卻沒有避開的
意思。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多的言語,他們先是擁抱在一起,然後就開始接吻,
淺淺的那種。

    老吳的手在女人的後背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裙子的拉鎖。慧蓉沒有拒絕,更
沒有反抗。

    老吳的手,熟練地往下拉著,一點一點地,那過程彷彿很長很長,但是,再
長的過程也有終結,裙子被褪到腰間,露出白色蕾絲邊的胸罩。

    不等老吳動手,那胸罩被自動解開了,落在地上。一對豐滿的乳房跳了出來,
乳暈不深不淺,恰到好處,而小小的乳頭高高聳立著。

    老吳繼續脫著連衣裙,女人的身體終於全部展示出來,只剩下一條小小的內
褲,也是白色蕾絲邊的。

    老吳跪倒下來,一面親吻著女人的小腹,一面動手拉開那最後一道防線。慧
蓉靜靜地靠在窗框上,撫弄著男人的頭髮,好像母親在愛撫嬰兒。
    
    終於,白色的蕾絲邊內褲落到了腳踝上,慧蓉最後的防線被撕開了。
    
    老吳的眼前是成熟而誘人的身體:一雙修長結實的大腿,因為羞澀而緊閉在
一起,幽暗的陰阜像山丘般隆起,幾根柔軟的陰毛捲曲著,好像也恥於被外人窺
探。

    老吳伸出手掌,試著插進女人的兩腿之間。

    慧蓉是何等聰慧,馬上就領會了男人的意思,順從地微微分開了雙腿。

    老吳溫柔地摩挲著薄薄的絲襪,悉心體會著那細膩和鮮活。

    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研究生小吳摟著初戀,走進了校園後面的小樹林。那
漆黑隱秘的樹林裡,多少青年初嘗了異性的身體,也許得到滿足,也許嚥下苦果。
他們緊靠在一棵大樹下,激烈地熱吻著。小吳試圖解開初戀的襯衣,卻被初戀死
死攔住,只好轉攻下身,探進姑娘的裙邊,輕輕撫弄那絲襪下的大腿。這一回姑
娘沒有抗拒,她盡情享受著戀人的愛撫。青春啊,你是多麼美好,又是多麼短暫!
    
    前兩天這裡剛下過一場春雨。嚴冬過去了,天空是那樣高遠,清新的空氣,
潔淨著靈魂,也催發著性慾。 
    
    老吳小心地為慧蓉脫著絲襪,一點點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一邊,先是左
腿,然後是右腿。他的嘴唇緩緩貼近女人的下體,吻住那飽滿的陰唇,輕輕地舔,
細細地吸。

    慧蓉的心在顫抖,雙乳腫脹著,渾身軟綿綿,呼吸也急促起來。一周前,她
和老吳有過短暫的肌膚接觸,但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上
一次是簡單生硬,而現在則是水乳交融。

    很久以前,慧蓉的初婚,是在簡陋的筒子樓裡。新房狹窄而憋悶,但充滿著
激情和愛意。當最後一批客人終於離開,慧蓉和她的前夫迫不及待倒在床上,笨
拙地拉扯著對方的衣服。

    初夜漫長而短暫,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他們傾聽著對方的呻吟,感受著對方
的顫慄。那時慧蓉一無所有,有的只是對未來的憧憬,可是婚姻不能永遠停留在
憧憬之上。

    焊工家裡的那次出軌,改變了慧蓉的生活,也改變了她的思想。貞操和羞恥,
比起一家老小的生計,可以說是一錢不值。

    現在腳下這個男人,能夠幫助慧蓉渡過難關,他比窮酸博士們多了股財氣,
又比職業生意人少了些惡俗,有什麼不好?
    
    「起來吧,跪久了,小心腿發麻。」慧蓉的下體,漸漸地濕了。
    
    老吳慢慢地站了起來,兩人再次擁抱在一起,他們的嘴唇半張著,兩片舌尖
纏繞在一起,吞吐著,攪動著。慧蓉已經沒有了束縛,豐腴的胴體,成熟而飽滿,
還有那淡淡的體香,一陣陣激勵著男人。
    
    「高中生性子急,現在要插女教師。背過身,扶好窗框,叉開腿撅起屁股,
這回可不許耍花招!」老吳實在忍不住了,陽具硬邦邦的,他顧不得什麼措辭,
俯在慧蓉的耳邊低聲命令道。
    
    「既然來了,還是先泡泡溫泉吧。」

    慧蓉輕輕推開老吳,轉過身,推開後門。她的聲音雖然溫柔,但也很堅決。
老吳只好看著女人嫋嫋婷婷地走出去,慢慢下到溫暖的泉水裡。
    
    當老吳脫光自己的衣褲,慧蓉已經泡在了浴池中。她頭枕雙臂,伏在池邊,
烏黑的頭髮甩在一邊,裸露的脊背凸凹有致,曲線分明,還有那白皙豐滿的後臀,
高高地浮在水面上。
    
    多麼美好。
    
    老吳的思緒,飄回一周之前。


                      (慧蓉和老吳的昨天)
    
    鄭慧蓉站在老吳門前的台階上,按響了門鈴。這座宅子離開市區不遠,背靠
一條小溪,小溪後面林木茂盛,遠處的群山清晰可見。

    慧蓉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還好,房門很快就打開了,老吳很禮貌地把她讓
了進去。

    慧蓉脫掉鞋,被領著穿過門廊,來到客廳。她坐進真皮長沙發,快速環顧了
一下四周。客廳的裝潢自然很豪華,寬闊的窗子是西曬的,直落到地板上,讓晚
霞毫無遮攔地披灑進來。再看外面,夕陽已經把群山染上一層赭黃。
    
    老吳泡好兩杯茶,放在茶几上,也坐了下來,隔著大約一個人的間距。他看
了女人一會兒,開口說道:「慧蓉,說吧,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
    
    「您能幫上。」慧蓉端起茶杯,望著嫋嫋上升的水氣,小心翼翼地說,「城
北那家煉油公司要把技術中心搬回美國,我聽說給了四十多個名額過去。」
    
    「別用您,說你就行。」老吳微笑著鼓勵慧蓉,「你還聽說了什麼?」
    
    「我還聽說這四十多家都要賣房,由你們公司負責。」慧蓉低著頭說。
    
    「對,我來替你說完,這四十多幢房都在好學區,由我委託房地產公司銷售。」
老吳打斷慧蓉,「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要我分配給你幾幢房,對不對?」
    
    慧蓉凝視著茶杯,點點頭,沒有說話。
    
    太陽正在落山,西向的房間裡,光線仍然很充足。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老吳顯得很誠懇,「這些事情,公司傳統上都是委
托給幾個金牌經紀。慧蓉,我知道你做事很認真,可你畢竟入行太晚。再說,這
批房的佣金很高,百分之六,很多人來找過我,大家都盯著呢。」
    
    「可是,事情總有變通,金牌經紀也是從新手做起的,對不對?「慧蓉放下
茶杯,抬起頭,滿懷期盼地望著老吳,「我不要多,三幢就行,你看,可不可以
通融一下?」
    
    老吳沒有回答。
    
    慧蓉往前挪了一下,靠近老吳,繼續說道:「我雖然入行不久,規矩也是知
道的,該返給你的點數不會少。」
    
    慧蓉伸出右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現在,她需要表示些
曖昧,而又不被男人看輕。

    一個多小時前,慧蓉打電話給老吳,想約個時間,談談合作的可能。老吳推
托了一下,說是明後天都很忙,要約的話只能是今晚,在家裡。

    慧蓉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出門前,她特意化了一點兒淡妝,換了條黑色的
連衣裙,還配了黑色的長筒絲襪。一襲黑色,使這個生育過兩次的媽媽,顯得身
材窈窕一些。
    
    「我不要你返點。」老吳搖搖頭,「買房的多半是帶著經紀來,做成了你先
得給對方的經紀一半。我要是再砍你一刀,你自己算算還剩多少。」
    
    老吳講完,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慧蓉。他欣賞著女人的連衣裙和
絲襪,心中暗想,不知道這絲襪是不是連褲的,如果是連褲的,脫起來是不是很
麻煩。老吳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照說這個女人不年輕,也談不上
特別漂亮,可老吳就是覺得她有味道,很想把她弄到手,而且他相信,這個女人
既然願意來這裡,就肯定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
    
    兩個人安靜地坐著,等待著什麼事情發生。
    
    太陽下山了,落日最後的餘暉,斜斜地照在他們的身上。
    
    慧蓉早已不是清純小婦人,行業內的各種潛規則,她很瞭解,如何把握自己,
恰到好處地應對,也有一些經驗。當老吳提出到家裡談,而不是去辦公室,她立
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慧蓉早就看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好感。男人對女人有了好感,就一定會
有企圖,早晚會說出來,也早晚會做出來。男女之間那點事兒,想開了真沒什麼
了不得。慧蓉只是不願意賤賣自己,尤其是不願意一次性賤賣。
    
    「我需要錢,從耶誕節到現在,我還沒開張,只要能做成生意,我什麼都願
意付出。」慧蓉垂著頭,低聲講出了底線,感覺渾身一陣輕鬆。
    
    「你這麼誠懇,我再推托就沒意思了,大家是老鄉,我就為你破回例。」老
吳笑了,舉起手掌,岔開五指,做出爽快的樣子,「我給你五幢房,雙車庫三衛
四臥,後院游泳池,遠離高壓線,弄好了可以出手一百萬。」
    
    慧蓉沒有表現出激動或者感動,只是擺弄著手裡的茶杯,默默地點點頭。該
講的都講完了,老吳多少有些失望,舉出來的手收了回去,尷尬地端起茶杯。慧
蓉除了點頭,確實也沒什麼可做。她知道接下去要發生什麼,心情變得凌亂起來。
很多國人認為,離婚外嫁的女人肯定非常西化,其實慧蓉至今只經歷過兩個男人,
而這兩個男人先後都是她的合法丈夫。
    
    天色開始暗下來,房間裡安靜極了。兩人默默地喝著茶,內心都在波瀾起伏。
    
    初春的夜晚,正是情慾旺盛的時分,老吳終於開始行動了。他挪動身體,緊
靠住慧蓉。一隻大手,試探性地搭在女人的膝蓋上,沒有反應。老吳的膽子壯起
來,探進黑色連衣裙的下擺,輕輕地,慢慢地摩挲著,先是豐腴的大腿,然後再
往上,咦,這絲襪真是連褲的。

    雖然沒有撫摸到女人的肌膚,但細細品味起來,隔著薄薄的絲襪,比直接的
肉體相觸更具誘惑。老吳見識過的女人不少,包括白種女人。他明顯地覺察到,
慧蓉大腿上的肌肉有些僵硬。這個女人很緊張,嗯,她一定是在猶豫,立刻繳械
投降還是再矜持一會兒。
    
    對於老吳的輕薄,慧蓉沒有躲閃。她走進這個房間,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
很多年前,慧蓉走進焊工的房間,順理成章地和那個男人發生了肉體關係。今天,
她已經久為人母,不再是那個半生不熟的小婦人,男女之事對她不是什麼羞恥,
更不是什麼傷害。這世界上很多人都在交易,鄭慧蓉為什麼就不能?她只是個普
通人,不比別人高尚,也不比別人矜持。她只是希望,不要讓男人感覺太過容易,
如果那樣的話,男人就不會珍惜。
    
    「夠了,我現在不想做。」慧蓉放下茶杯,隔著裙子,按住了男人的手,低
聲說,「你明天把合同準備好,我去你辦公室簽字,再往後的事情,你等我來安
排。」
    
    怎麼會是這樣?老吳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些,很不情願地抽回手,試探
著問:「後面的事情,你真的能安排好?」
    
    「我結過兩次婚,有些事情,我肯定比別的女人更會安排。」慧蓉站起身,
拉了拉裙子的下擺,「現在我要走了,我丈夫和孩子還在等我回去準備晚餐。」
    
    暮色雖然朦朧,可男女之間的曖昧,卻比暮色更加難以捉摸。


                        (慧蓉和老吳的現在)
    
    浴池是露天的,建在緩坡上,被灌木遮罩著。這裡地勢略高,視野平闊遼遠,
遠處群山起伏,溝壑連綿,近前蟬噪林靜,鳥鳴山幽。
    
    老吳挺著硬邦邦的陽具,一步步走向浴池。灌木密密叢叢,把浴池和外面隔
離開來,卻又擋不住清風拂動,傳來陣陣松濤,還有那悅耳動聽的鳥鳴。

    慧蓉側頭伏在池邊,用餘光打量著男人的裸體。老吳正值壯年,生活沒什麼
壓力,人又想得開,所以身體看上去還不錯。

    慧蓉的心裡泛起一陣漣漪,這男人確實還可以,要不然白人女孩子也不會跟
他同居。想當年焊工可比他強壯得多,可惜後來肚子大起來,頭也慢慢地禿了,
這兩年精神更是頹喪,唉,人的一輩子真不好說。 
    
    老吳慢慢地走下水池,放低身體,讓溫暖的泉水沒過前胸。他站在慧蓉的背
後,伸開雙臂環抱住慧蓉,兩手握著乳房,輕輕按下去,又輕輕彈起來,好像在
玩弄白嫩的軟玉,那細膩的感覺,真是令人愛不釋手。這個女人已是囊中之物,
馬上就要被佔有和享用。

    老吳心中快活,身體也快活。他收回雙手,放在女人光
滑的身體上,從肩頸開始,到後背,再往下,熟練地拿捏起來。池水暖洋洋的,
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兒。慧蓉泡得渾身發軟,舒心悅肺。

    男人的大手扣住兩片臀尖,正輕輕往兩邊翻弄。慧蓉的心裡一陣愜意,不料,
那手沒有探進陰縫,而是繼續向下,停在了大腿根部。

    慧蓉正要失望,一根硬梆梆的東西,不大不小,被水波遮掩著,暗暗頂進她
的臀溝,緩緩摩擦起來。慧蓉的雙乳漲得難受,呼吸越來越急促,兩片豐饒的肉
唇,在水中綻開著,好像熟透了的花瓣。她抬起頭,有意無意地身體一滑,側倒
在了男人的懷裡,然後,兩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開始吧,你想怎麼弄?」慧蓉開口問道。男女到了這一步,沒什麼好羞澀。
    
    「平時在家裡,你和你丈夫喜歡什麼姿勢?」老吳頂著女人的小腹反問。
    
    「跟別人家一樣,沒什麼特殊的。」
    
    「那就把我當成你丈夫,照著平時的套路來。」
    
    老吳從水中站起身來,直撅撅的陰莖掙脫了束縛,一面搖晃一面滴水。

    慧蓉握住那東西的根部,擼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伸出舌尖,舔了舔上面暴
露的青筋。太爽了,老吳舒服得渾身發抖,倒吸涼氣。

    慧蓉微笑著張開嘴,含住了腫大的龜頭,一下,兩下,三下,熟練地吞吐起
來。

    口交,對於外嫁女真不算什麼。慧蓉記得很清楚,那個冬日的下午,在焊工
的床上,一根粗壯的東西橫在眼前,龜頭光滑細膩,莖身青筋纏繞,更有一滴精
液,從馬眼處滲透出來,晶瑩透亮。她禁不住伸手托住了它,沉甸甸,熱辣辣,
厚重飽滿,微微散發著腥氣。

    慧蓉忘記了羞恥,也忘記了有夫之婦的身份,側過臉探出舌尖,聽從著焊工
的指導:先舔大腿根,再吸我的卵蛋,就這樣,夠了,含住肉棍,別用牙齒,用
嘴唇,還有舌頭,深喉,對,要深喉,就這樣,噢,我的主啊。
    
    老吳閱歷不淺,可沒見過這陣勢,一陣陣地發抖。天哪,這女人太厲害了,
比當初那洋妞兒還厲害。
    
    「哦,慧蓉,不行了,再弄我就要射了。」迫不得已,老吳討饒了。
    
    慧蓉在心裡搖搖頭,暗暗地笑了:這才到哪兒,還沒上深喉呢,不過也好,
省事兒。慧蓉吐出陽具,鬆開手,站起來,轉過身,帶起一簇水花。她一言不發,
抓住池邊的扶欄,雙腿微分,放低身段,高高地撅起了屁股。

    老吳看呆了,這動作,真是自然流暢,一氣呵成,到底是洋人調教出來的。
他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兩瓣屁股,光滑雪白,臀溝深深的,稀疏的陰毛中,暗紅
的肉縫間,綻開著兩片飽滿的陰唇,滴答滴答淌著水,還有那深紅色的肉洞,已
經自動張開,正熱情地等待著。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吳雙手把住臀尖,挺起陽
具對準肉洞,一個突刺。 
    
    噗,進去了。
    
    再用把力。
    
    噗嗤,到底了。
         
    老吳感覺陣陣慚愧,剛才居然向女人討饒。他不敢再鬆懈,扶著慧蓉的腰,
控制好力度,左試試,右探探,深一下,淺一下,時而如蜻蜓點水,時而如山呼
海嘯,尋找著興奮點。口交不算什麼,背入才是老吳的強項。

    想當初,他和洋妞兒的第一次,兩人情到濃處,滾倒在沙發上。老吳手忙腳
亂解開褲子,那妞兒急不可耐地跨上去,撩起裙子,撥開內褲,兩瓣肉唇一夾,
熱乎乎,濕淋淋。沒等老吳反應過來,撲哧一聲,洋妞兒套坐下去,整根吞入,
然後就大呼小叫地幹了起來。

    老吳既緊張又興奮,心裡念著九九乘法表,不時瞟著牆上的掛鐘。二十分鐘
過去了,洋妞兒大喊一聲,一陣痙攣,癱了下來。老吳嚇了一跳,沒鎖住精,洩
了,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完了事兒,小妞兒趴在老吳的耳邊說:你這根中國製造,品質還不錯嘛!

    老吳勃然大怒,當場把她掀翻,按倒在沙發背上,從後面杵了進去,劈劈啪
啪一通狠幹,沒念九九乘法表也沒瞟掛鐘,整整半個小時!

    第二天,白人姑娘拎了只箱子就搬了進來。可惜,緣分到底還是不足,要不
然挎著洋妞兒,牽著混血兒,回北京轉上一圈兒,多氣派!
    
    慧蓉想著頂多一刻鐘就能完事,不料老吳進退有據,越戰越勇,弄得她的性
趣也漲了起來。看樣子真不能隨便小看人。網上總有人說,男國移心理素質差,
沒擔當,不像洋人,樂觀開朗,熱愛生活。這簡直是胡扯,焊工是純種洋人,不
愁吃喝的時候確實樂觀開朗,找不到工作,歇在家裡一年多,照樣長吁短歎,還
時不常酗酒。身後這個老吳,普通的老北京,跟自己一樣,可人家經濟基礎好,
沒家庭負擔,活得多瀟灑!

    想到這裡,慧蓉禁不住呻吟起來,還配合著夾緊陰道,擺動起腰身,好讓摩
擦更激烈,抽送更順暢。

    老吳心中暗喜,加大了力度,忽左忽右,時前時後,一會兒徘徊在陰道口,
一會兒又直搗子宮頸,試探著女人的反應。好,找到了,興奮點找到了!老吳開
始全力以赴,挑逗著,賣弄著,衝撞著,抽插著,越來越激烈,越來越亢奮。
    
    一池溫水被激盪起來,撲向池邊,發出一聲鳴響,溢出去,退下來,再次撲
向池邊,又發出一聲鳴響,再溢出去,再退下來。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高潮,即將來臨!
    
    慧蓉雙手緊抓著扶欄,腰身越來越柔順,屁股更是越撅越高。自打油價暴跌,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享受過了。背後的男人抽送著,好像不知疲倦的打樁機。慧
蓉的汗水流淌下來,渾身慵懶,彷彿隨時都會散架。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慾望如
此的強烈,對生活又是如此熱愛。
    
    男人的喘息越來越猛,女人的呻吟越來越急。終於,他們一齊爬上了高山之
巔。老吳只覺得陰囊緊縮,陽具亂抖,濃濃的精液一陣狂噴,直射進別人妻子的
子宮。慧蓉收緊陰道,抱住顫抖中的肉棒,汩汩的春水,迎著滾燙的精液,奔流
而出。
    
    多麼暢快淋漓!
    
    老吳和慧蓉同聲大叫。
    
    響亮的聲音,在曠野間迴盪,驚起一群山鳥,撲簌簌直衝雲霄。 


                      (慧蓉和老吳的明天)
    
    太陽偏西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鳥兒,還在不停地嘰嘰喳喳。老吳和慧蓉
精疲力盡,並排躺在蓆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 
    
    「老吳,你們公司業務怎麼樣?
    
    「湊合,下半年又有兩家企業要搬走,他們在北面的設施全被火燒掉了,跟
我們草簽了合同。」老吳歎了口氣,「高管和技術骨幹帶走,工人一律遣散。唉,
接到這種業務,我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慧蓉托著肘,直起上身,追問道:「高管和骨幹,兩家公司加起來多少人?」
    
    「統共不到七十,刨去跳槽和提前退休的,最後跟著走的,恐怕也就四十來
人。」老吳又是一聲長歎,「好幾百工人,加上合同工恐怕上千,就這麼回家了。」
    
    慧蓉沒有功夫去同情別人。她翻過身,伏在老吳身上,一面親吻男人的乳頭,
一面動手擺弄他下身的那個小東西。
    
    「慧蓉,你的女人味兒真足。」老吳被撩撥得心裡又癢起來,「和外國人結
婚,到底是什麼樣子?」
    
    「你不是和白人女孩子同居過嗎?你應該知道的呀。」
    
    「我覺得人跟人其實差不多,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不過,白妞兒
幹起那事兒來可真不含糊,經常是一天來兩次。
    
    「一天兩次不算什麼,只要你們男人不嫌累,我們女人沒問題的。」慧蓉手
上更溫柔了,不經意地又追問了一句,「對了,那兩家公司外遷,賣房的事情還
是你負責嗎?」
   
    「我從來不嫌累!」老吳抱住慧蓉,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下面,「你先把五
幢房賣掉,後面有的是機會,我會想著你的。」
    
    老吳和慧蓉擁吻著,好像久別重逢的戀人。慧蓉熟練地分開腿,搭住男人的
腰身,雙手順勢伸過去,探到他的胯下,一隻搭在陰囊上,輕輕地摩挲著,另一
只握住了陽具,緩緩套動起來。這根國產貨品質還真不錯,慢慢地又硬了起來。
    
    「我不為難你,像下半年這兩家公司,你每家勻給我兩三幢房就行。」
    
    「不,不是兩三幢,」老吳把持不住了,開始氣喘吁吁,「以,以,以後有
業務,至,至,至少分你三五幢。」
    
    「只要你給我合同,剩下事情還是我來安排。」慧蓉在心底暗暗笑了,男人
就是這樣,總以為他們征服了女人,其實到頭來,真正被征服的是他們自己。

    慧蓉收回雙手,抱緊男人的後背,弓起了腰身。老吳直起腰,騰出一隻手,
探到胯下,握住肉棒,撥開陰唇,屁股一沉,噗哧一聲,頂了進去,停了停,再
一沉,又是噗哧一聲,頂到底了。

     真舒服啊!

     喘息。

     呻吟。

     肉體摩擦。

     性器交合。

     窗外,蔚藍的天空中,飄浮著白雲,白雲之下,群山多麼蒼翠。 

     太陽早已落山,天色逐漸暗下去了。
    
    晚風輕搖著窗外的樹枝,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慧蓉躺在白色的褥單上,像嬰
兒一般熟睡著。她的面色安詳而沉靜,柔順的長髮散落著,一隻手臂彎在枕前,
另一隻則自然垂下。白皙的身體赤裸著,幾分羞澀,幾分挑逗。前胸和小腹,還
殘留著精液,斑斑點點,看樣子,第二次性交,是以體外射精結束的。

    這些年來,慧蓉難得睡得這麼踏實,好像駕著一葉扁舟,蕩漾在平靜的水面
上。有了老吳這層關係,今後的幾年可以挺過去了。石油是不可再生資源,早晚
還要漲上去,丈夫也肯定會被招回,明天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6-7-11 15:38 編輯 ]
2016-5-14 11: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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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之(四)早春二月 作者:京城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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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之(四)早春二月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6年8月12日發表於第一會所


               (引子)

  已經是農曆二月底了,初春時節,山鄉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太陽剛剛墜進西
山,霜風便帶著濃濃的寒意,向山腳下的延慶縣城襲來,而群峰的陰影,很快就
覆蓋了半個城區。隨著晚霞慢慢隱去,那陰影越來越重,漸漸地和夜色融為一體。
半輪明月,悄悄爬上天際,把清冷的月光灑向田野,村莊和靜靜的媯水河。

  在縣城的邊上緊靠小河,幾年前新建了一片住宅區。社區裡的樓房都不高,
為了省去電梯,最多只有六層。山鄉僻野,生活簡單而平淡。人們依舊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保留著人與自然的和諧。大地已經沉睡,社區便也沉睡,除去微風拂
過柳梢的沙沙作響,還有遠處偶爾的一兩聲狗叫,整個社區裡寂靜無聲。

  在這遠離北京城的地方,住的大多數是原先的鄉民。家家戶戶敞開窗簾,燈
火通明,沒有什麼隱私的概念。遠遠望去,好像晴朗的夏夜,天上那無數的繁星。
社區最西端頂樓的一家,卻和別的住戶不一樣。黑洞洞的一扇窗戶,緊拉著厚重
的窗簾,卻又不經意地露了條窄縫,隱約透出些慘澹的微光,好像是螢光屏在閃
爍。而對面的住宅樓,正對這扇窗子低一層的人家,也有些與眾不同。一幅溫柔
輕曼的紗簾,幾乎遮滿了窗子,卻也留下條窄窄的邊縫。屋內的壁燈,溫馨而柔
和,勾畫出窗臺上兩株君子蘭,那清麗脫俗的剪影。假如有天使在窺探,也一定
會由衷地讚歎:在媯水河畔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如此優雅恬靜,充滿書香氣息
的人家。

  在那扇黑洞洞的窗戶後面,端坐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他的面前是一張電
腦桌,空空蕩蕩放了一台筆記型電腦,一隻大碗和一架軍用望遠鏡。大碗裡黑乎
乎的,像是什麼中藥,已經喝了一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那望遠鏡倒是好貨,正宗的俄羅斯原產。房間裡面的燈都沒有開,只有顯示
幕在忽明忽暗,照著那男人消瘦的臉頰,緊張而又興奮。他時而舉起望遠鏡,時
而盯著面前的顯示幕,還不停地擺弄著滑鼠。

    電腦螢幕上,正顯示著對面低層那戶人家的客廳,顯然是針孔攝像頭傳來的
即時畫面,不過清晰度非常高。畫面中,溫暖曖昧的壁燈下,一對青年男女,衣
衫不整,正在沙發上擁抱愛撫和接吻。男人強健有力,女人嬌柔嫵媚。

    波斯地毯上,零亂地丟放著男人的襯衫,短襪和運動鞋。再從望遠鏡裡看,
年輕男人跪下了,他分開女人的雙腿,一面親吻裸露的大腿,一面隔著薄薄的內
褲,老練地撫弄胯間的私處。再看那年輕女人,滿臉嬌羞,目光迷離,早已是欲
火焚身。

  黑暗中,電腦前男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對這個可憐的男人而言,畫面中的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對面低層那一戶,就是他自己的家,裡面的一切,包括那張
沙發,都是他親手置辦的。那嬌媚的年輕女子,是他新婚才一年多的妻子,而那
個強壯的年輕男人,則是他過去的同事,縣中學的體育老師。即使在黑白螢幕上,
也不難看出,體育老師是精壯的古銅色,襯托著年輕妻子的身體嬌柔而白皙。

  體育老師站起來了,他開始脫褲子,長褲脫掉了,短褲也脫掉了,一根直撅
撅碩大的陰莖,青筋暴露,又粗又長,暗黑色的龜頭滲出絲絲黏液,在溫暖的壁
燈下熠熠閃亮。就要開始了,激動人心的一幕就要開始了!桌前的男人激動不已,
他的右手不斷擺弄著滑鼠,把鏡頭推近,拉遠,又推近,再拉遠,同時,左手顫
顫巍巍地伸向自己的下身。電腦桌下,長褲短褲胡亂敞開著,露出一截醜陋的陽
具。

  那玩意兒乍看有些蔫兒,可也在一點點頑強地勃起著。

  哦,哦,噢。

  畫面外的男人開始呻吟。

  嗯,嗯,啊。

  畫面中,他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也開始呻吟。


                (一)

  一個多月前。

  正月十五過後,縣中學又開學了。

  這天上午,天氣晴朗,陽光燦爛,朝南的一面,房頂上的冰淩正在融化。

  遠處河灘上,小草已經探出了嫩芽,預示著春天即將來臨。十點鐘的時候,
下課鈴聲響了,徐小曼懷抱著一堆學生作業本,正穿過操場邊的回廊,往高中英
語組辦公室走去。徐老師看上去很年輕,也很漂亮,像是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穿著打扮和別的女教師不一樣,氣質更是截然不同。雖然陰曆新年才過去不久,
她已經換上了春裝:暗紅色的風衣下面,露出灰色薄呢裙的裙邊,腿上是黑色的
長筒羊毛襪,配著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在校園裡頗為惹人注目。

  「小徐老師,小徐老師,停一下,停一下!」

  徐小曼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原來是後勤處的胖嬸兒王老師,正風風火火地
趕過來。

  「小徐老師,你走得真快,到底是年輕。」王老師一面喘著粗氣一面說:
「學校又弄來了一批桔子,南方貨,每人一筐。小徐老師,我是叫兩個男生,抬
到你辦公室裡,等週末你們家楊老師來取,還是讓巴特爾下班給你捎到家裡去?」

  「王姐,謝謝您了,還是先放在我辦公室吧,一會兒我自己叫兩個男生去您
那兒,老麻煩巴特爾老師不太合適。」

  「這就對了,小徐老師,上禮拜胖嬸兒跟你說的話,看樣子你是聽進去了,
咱們這兒比不上你們北京城,鄉下人多嘴雜,喜歡嚼舌頭,楊老師又不在,小曼
你可得注意影響。」

  「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注意著呢。」徐小曼露出一絲不快,「王姐,您還有
別的事兒嗎?我得去給學生們改作業。」

  「也沒別的什麼重要的事兒,回頭你跟你們家楊老師說,噢,應該叫楊老闆,
後邊兒的小教學樓太破了,你看能不能再贊助一回,我去找鄉裡的工程隊給補補?」
胖嬸兒沒有注意到別人的不耐煩,還在自顧自地絮叨著,「小曼啊,你別嫌嬸子
話多,楊老師走的時候可是托我關照你的。你知道嗎,那個巴特爾在背後說什麼,
說什麼你是他的如夫人,你說,這叫什麼話?」

  「王老師,我真的必須走了,下星期區裡要統考。各人有各人的嘴,別人說
什麼,我沒法管,您也管不著,是不是?」徐小曼真的不高興了,「還有,您別
叫我丈夫老闆,他不是老闆,也是給別人打工,沒幾個錢。您三天兩頭要贊助,
換了誰也受不了。」

  話說完,徐小曼就自顧自地走了,頭也不回,只留下高跟鞋嫋嫋的回音。

  胖嬸兒一臉尷尬地站在那兒,瞪著徐老師嫋嫋婷婷的背影,恨恨地說:「德
性,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城裡戶口嗎?瞧那騷樣兒,趕明兒有你的苦頭吃!」

  徐小曼回到辦公室坐下,心裡悶悶的不舒服。徐老師看起來年輕,其實已經
快三十了,北京市裡人,北師院英語系畢業的,原本在西城區一所中學教初中。

  她的父親是北師院的文學教授,母親是北醫三院的護士長,而她是獨女,原
來一直住在父母家裡。前年徐小曼的父母退休了,嫌市里吵鬧,空氣不好,就搬
到偏遠的延慶,徐小曼也跟了過來。因為徐老師是市里的,所以升了一級,改教
高中英語。徐小曼看事情很淡,對此感覺無所謂,她在這裡最大的收穫是結了婚。
徐老師的丈夫楊宗涵老師,三十出頭,高高瘦瘦的,一頭天生的自來卷兒。他原
籍是湖北天門,北師大教育系的研究生,為了留在北京,屈尊到縣中學教書,原
先是高中語文組的組長。楊老師在這裡幹了好幾年,一直沒有結婚,直到遇見徐
小曼。楊老師在窮鄉僻野覓到了知音,當然不肯錯過,展開了苦苦的追求。徐小
曼開始還有些矜持,後來想想自己到了剩女的邊緣,小地方選擇也確實不多。更
重要的是,徐小曼的母親很看好楊老師,認為他學歷不錯,人膽小本分,不搞什
麼花頭,在北京又沒有親戚,省了很多麻煩。徐小曼於是就把自己嫁了,算起來
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婚後不久,楊老師辭職離開學校,下海經商,做了進口藥
品的代理,聽說幹得不錯,所以常被人稱做楊老闆。徐小曼留在學校裡,上午兩
節課,下午兩節課,與世無爭,倒也自在。

  延慶雖說隸屬北京市,但民風保守排外,其實更像河北省。比如這所縣中學,
教職員工幾乎都是本地人,非親即故。外來戶最多的時候有三個,現在還剩兩個。
英語組的徐小曼老師是一個,是體育組的巴特爾是另一個。體育老師巴特爾,張
北壩上人,是個北漂,沒什麼過硬的學歷,只有一張皺巴巴的張北師專文憑。據
說他和校長沾點兒親,不過很遠。學校裡的教職員工,不太看得起巴特爾,一般
都不稱他老師。徐小曼是個例外,她有涵養,當著別人的面,不論是學生還是老
師,總是尊稱巴特爾老師。巴特爾有自知之明,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但他還是很
感激徐小曼。平時徐小曼有什麼要幫忙的,比如扛什麼重物,搬個煤氣罐什麼的,
都是他一手包下。徐老師剛來學校的時候,曾經被幾個小混混兒在校門口騷擾,
別人都不敢出頭,最後巴特爾來了,一聲大吼,才趕跑了混混兒。這些情況,徐
小曼的丈夫楊老師都是知道的,也從來沒說過什麼。最近半年,楊老師辭職下了
海,不常著家,巴特爾更是勤快,鞍前馬後,隨叫隨到。同事之間互相幫忙,本
來是正常的,可也引來了不少風言風語,多半出自後勤處胖嬸兒之口。

  徐小曼出自書香門第,自小母親管教很嚴,從不搬弄是非,也討厭別人搬弄
是非,所以,她一直不喜歡胖嬸兒王老師。王老師是校長的遠房嬸子,早些年教
過音樂課,現在不幹了。她為人熱情,喜歡張羅,和誰都是自來熟,就是好嚼舌
頭,有時也占點小便宜。不過,胖嬸兒和徐老師的丈夫關係很好。當年楊老闆,
不,楊老師從北京城搬到這荒郊野嶺,一個人舉目無親的,胖嬸兒幫了很多忙。

  當然,忙也不是白幫的,去年楊老師下海,剛賺了第一筆錢,就都貼給了胖
嬸兒。

  胖嬸兒找楊老師要贊助,說是回報社會,尊師重教,把老教學樓粉刷了一遍。
她請的是鄉下施工隊,說是便宜,其實那草台班子是她侄子挑起來的,裡面的貓
膩兒誰也說不清。胖嬸兒的一張嘴很厲害,擅長空穴來風和添油加醋。最近不知
為什麼,她特別關心徐老師和男同事們的交往,特別是和巴特爾,弄得徐小曼很
不自在。徐小曼對巴特爾有些好感,因為他比其他同事來得實在一些,能幫忙也
肯幫忙,但是,徐小曼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巴特爾有些什麼,婚前沒有想過,婚後
更沒有想過。

  徐小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心裡稍微平靜了一點兒。胖嬸兒雖然煩人,
可話說回來,那個巴特爾確實也有不妥的地方。作為一個北漂,巴特爾平時說話
處事是有分寸的,問題在於,他不能喝酒卻愛喝酒,一喝高了說話就沒遮攔。徐
老師剛來學校不久,有一次巴特爾和幾個校工喝酒。三杯燒酒下肚,巴特爾的話
匣子打開了,就開始惹是生非。他說,徐小曼是全北京市最漂亮的女人。燒鍋爐
的大劉提出了不同意見,說這個徐老師放在延慶縣當然算個人物,但擱在北京市
根本就掛不上號。兩個人於是就吵起來,最後還動了手。這件事蠻可笑的,但至
今徐小曼回想起來,心裡還是暖洋洋的。徐小曼相信,如夫人之類的話,巴特爾
說得出口,不會是胖嬸兒捏造。對於同事之間開玩笑,徐小曼並不太介意,不過
現在情況不同,她已經結了婚,丈夫又不再身邊,需要注意一些影響。

  「徐老師,徐老師!」

  徐小曼一下子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英語課代表小麗,正站在眼前,
手裡捧著幾本作業,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

  「小麗,你怎麼沒有上課?」

  「語文老師不舒服,我們只好自習,我就讓那幾個男生把欠的作業補上了。」

  小麗回答,「徐老師,作業本我給您放在哪兒?」

  「小麗,謝謝你,就放在桌子上吧。」徐小曼和藹地說,「對了,小麗,你
看見巴特爾老師沒有?」

  「沒有,他被王老師叫去抬秤,說是分桔子。」

  「我知道了。小麗,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去後勤處,叫巴特爾老師忙完後上
我這兒來一趟?」

  「好的,老師,我現在就去。」

  「謝謝你,小麗,你真懂事。」

  小麗一陣風似地出去了。

  徐小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定定神兒,開始批改學生們的作業。


                (二)

  延慶不富裕,縣中學更是沒什麼油水。早先學校也試著開過補習班夜校什麼
的,根本招不到幾個人,只好停掉。校領導為了穩定教師隊伍,只能另想辦法,
時不常弄點水果,帶魚,沙拉油什麼的,發給大家當福利。雖說如今沒人稀罕這
些,但是白送的東西,誰也不會說不要。前一陣子過節,學校已經發了不少乾貨,
現在又有南方來的水果,大家當然很高興。後勤處裡,沸沸揚揚,熱火朝天,巴
特爾領著鍋爐房的大劉,正一筐筐地給桔子過秤。一群眼鏡兒圍在四周,七嘴八
舌好不熱鬧,一來是閑得無聊打發工夫,二來也是監督巴特爾和大劉平均分配,
生怕吃了虧。讀書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每一筐的重量和桔子的大小,都很重要,
馬虎不得。

  其實眼鏡兒們的有些多慮了,巴特爾幹活一向認真仔細。分桔子這種事情,
看起來是小事,弄不好也會得罪人,變成大事。巴特爾是外鄉人,沒有根基,所
以凡事都很小心,儘量避免得罪任何人。他是蒙漢混血,同時具有蒙族人粗曠的
外表和漢人縝密的心思。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張北開始開發旅遊業,草創時期,
各項措施都不規範。那年十月末,好端端地突然刮起白毛子風,積雪一下子有了
一尺深,很多遊客都被困住了。巴特爾的阿布,那時還是個小夥子,從草甸子背
回來一個落了單的旅友,是個年輕姑娘。老額吉把姑娘抱在懷裡,用體溫焐了三
天三夜,才救活過來。那是個漢族姑娘,從北京來,遇到雪暴,慌了神,和同伴
走散,後來就凍僵了。姑娘的身體很弱,住了半個月調養好才離開。在那半個月
裡,巴特爾的阿布早晚陪著姑娘,兩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姑娘走的那天,天特
別藍,阿布騎著馬送出去好遠,直到天黑才回來,看上去像是丟了魂一樣。這件
事本來算是完了,可來年五月份,那姑娘突然回來了,滿臉憔悴,還挺著大肚子。

  二十年前,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小事。感謝騰格裡長生天,八月中旬,一個健
康的男嬰呱呱落地,世上就多了一個巴特爾。巴特爾還沒滿月,他的額吉,那漢
人女子就悄悄地走了,只留下一張黑白照片,從此音訊全無。

  阿布忘不了那漢人女子,一直沒有娶妻。壩上的草甸子,綠了又黃,黃了又
綠,沒娘的孩子巴特爾一天天長大了。他遺傳了漢人額吉的聰明,考上了張北縣
城的師範專科。巴特爾二十一歲畢業,阿布做主,和一個大臉盤的蒙族姑娘成了
親。巴特爾不太滿意這樁婚事,不到半年就離開家,說是給家裡掙大錢,懷揣著
漢人額吉的照片闖北京去了。站在北京的街頭,巴特爾明白了阿布為什麼總也忘
不了漢人額吉:這北京城裡的姑娘實在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巴特爾常常想,要是
能娶一個北京姑娘就好了,或者像阿布那樣,找一個北京女子生個孩子也行。北
漂的生活不容易,他做過小工扛過大個兒,還幹過社區保安。巴特爾學會了人情
世故,包括如何揣摩別人的心思,如何看人下菜碟等等。他除了強壯結實的身體,
其它地方都越來越像城裡的漢人。雖然巴特爾努力融入大城市的環境,但是最終
一分錢也沒攢下來。沒辦法,他只好來延慶投親戚,說是教體育,其實跟打雜差
不多。延慶縣的生活費用低,巴特爾安頓下來,除去吃飯喝酒,月底還能給家裡
寄幾個錢,日子過得倒也自在。開始的時候,同事們常常問巴特爾,為什麼不把
老婆接過來,可以在學校食堂裡打個雜什麼的。巴特爾總是回答,鄉下老婆見不
得世面,阿布老了,需要人伺候。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巴特爾第一次見到徐小曼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徐老師柔弱嬌羞的神態,
一下子使他想到了照片上的漢人額吉。那天晚上,巴特爾手握額吉的照片,平生
第一次失眠了。騰格裡長生天,在他孤寂的生命裡注下了一縷溫暖的陽光。巴特
爾變得更加勤快,每天早早地趕到學校,為的只是能夠早點看到徐老師。徐小曼
一家初來乍到,兩老一少,自然有很多地方需要幫助,特別是體力活兒。巴特爾
言語不多,把所有的重活兒都攬下了,包括把全部傢俱搬上五樓。徐小曼的父親
連連感慨,說什麼古風尚存。徐小曼更是感激不盡,送給巴特爾幾大包果脯,還
特意從北京給他買過一件毛衣。巴特爾從徐老師那裡,得到了母親或姐姐般的溫
暖。後來徐老師結婚的時候,巴特爾和相當一部分男生,著實失落了一陣,但他
還是忙前忙後,給婚禮幫了很多忙。巴特爾清楚自己是個鄉下人,而且是個已婚
鄉下人,沒有理由幻想吃天鵝肉。阿布就是個例子,為了那半個月的快活,把一
輩子都搭了進去。

  巴特爾一面忙碌著,一面和眼鏡兒們打著哈哈。

  「巴特爾,今兒個晚上你辛苦一趟,蹬伙房的三輪兒給我送家裡去,成不?」

  說話的是數學組的老大姐李老師,瘦巴巴的正在更年期裡,「我們家你認識
的,半路頂多偷吃一個,聽見沒有?」

  「好嘞,我頂多吃您半筐。」巴特爾爽快地回答,「您家就在河邊那個新區
對吧?我先送徐老師家,然後再去您那兒,順路,不耽誤。」

  「那可不行,巴特爾要是先去徐老師那兒,輪到李大姐可得後半夜了,還不
把李大姐憋急了?」沒等李老師回話,有人就開始調侃上了。

  「那也不一定,李大姐先睡一覺,攢足精神頭兒,後半夜巴特爾去了正好,
一氣兒幹到天亮。」另一個傢夥嬉皮笑臉地搭著茬。

  「滾,找抽呐你們!」

  李大姐舉起一卷報紙,作勢要打那兩個傢夥。那倆傢夥抱住頭,裝出很害怕
的樣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巴特爾一點兒也不生氣,還跟著大家一起傻笑。巴
特爾四肢發達,但頭腦並不簡單。他心裡很明白,學校裡的知識份子和偽知識分
拿他當丑角兒耍,但是為了生存,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大家笑夠了,一個傢夥繼續逗巴特爾:「我說巴特爾,你給徐老師當了這麼
長時間的小崔把兒,到底上手沒有?」

  「當然沒有,」另一個傢夥接過茬兒,「要上手,也得咱們校長書記先上,
大家說是不是?」

  又是一陣哄笑。

  巴特爾有些架不住了,正要嗆回去幾句,忽然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巴特
爾抬起頭,只見小麗站在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

  「小麗,你找我?」巴特爾問。

  「不,不是,」女孩兒回答,「是我們徐老師找您,她說讓您回頭去她辦公
室一趟。」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巴特爾沒有放下手裡的活兒。

  小麗離開了。

  眾人恢復了常態,一面打趣一面竊笑。

  「憋不住了,等不到晚上了。」

  「誰憋不住了,徐老師還是巴特爾?」

  「倆人都憋不住了。」

  嘻嘻嘻。

  哈哈哈。

  巴特爾沒有作聲,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進度。

  胖嬸兒王老師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說道:「得了,差不多就得了。現在楊老
師不比從前,做老闆的,白道黑道都有人。我給你們提個醒兒,別嘴上沒把門兒
的,回頭傳出去,小心楊老闆找人卸你們一人一條腿。」

  眼鏡們終於安靜下來。


                (三)

  徐小曼的丈夫楊老師坐在大巴上,正從北京往延慶趕。他不喜歡被別人稱為
老闆,因為他的內心深處,更喜歡老師這個稱號。大巴已經出了西直門,沿著筆
直的京張高速向昌平開去。楊老師靠著窗,望著外面單調的景色。這些年北京的
城區擴建得很快,原來西直門外的樹林和農田都沒有了,變成了灰朦朦的住宅小
區。天空和往常一樣,也是灰朦朦的,與楊老師的心情正好相符。

  楊老師出生在湖北天門,家裡孩子多,不富裕,兄弟姐妹一共五個,他排行
老五。楊老師自小營養不良,細長瘦弱的身子,頂了個聰敏勤奮的腦袋。他是北
師大的本科加免試直升碩士。研究生第二年的時候,一個美麗聰慧的師妹看上了
他。小師妹是老北京,旗人,祖上闊綽過,在東四十條有好幾處私宅,四合院兒,
價值無法估量。楊老師當然渴望在北京成家立業,可是又總也擺脫不了自卑。他
告訴小師妹自己是農民出身,家境很差,可小師妹毫不在乎,多次要求去湖北拜
見准公婆。楊老師實在不知道是應該寒假,還是暑假帶小師妹回老家。暑假的荊
湘大地,酷暑難耐,蚊蟲盛行,小師妹會生病的。寒假稍微好一些,就是陰濕,
問題是,家鄉的衛生條件太差了,連像樣一點的廁所也沒有。楊老師難以想像,
小師妹在那四面透風的鄉野茅廁會是什麼樣子,她還會毫不在乎嗎?楊老師研究
生畢業,實在拖不下去了,只好狠狠心,提出了分手。他永遠忘不了,小師妹一
言不發,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汩汩而下。

  楊老師發誓,如果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會放過。楊老師碩士畢業
了,想留在北京,可一點門路也沒有。拜計劃生育的福,如今孩子少,中小學都
在縮編合併。楊老師不甘心,又在學校裡耗了半年,最後沒辦法,去了遠郊延慶,
說出去也算是北京市吧。時間過得飛快,他在延慶安頓下來,有一天忽然發覺,
自己已經快到而立之年。楊老師應該結婚了,可是小地方的姑娘,沒有幾個順眼
的。胖嬸兒王老師是個熱心人,給他介紹了不下十個物件,沒一個成的。其中有
一個姑娘條件很好,是縣教育局一個副局長的侄女,可楊老師把她和小師妹一比,
還是不行。是啊,小地方的姑娘,學識也好,氣質也好,哪裡比得上城裡的旗人
後代?胖嬸兒倒也不生氣,說終身大事,怎麼著也得本人滿意。

  今天的路況很好,大巴開得飛快,北京城很快就被甩在後面,路邊的農田漸
漸多起來。殘冬未去,農民們也沒有休閒,地裡都搭著大棚,顯然是種了反季蔬
菜。

  農民苦啊!楊老師想到了家鄉的父老,不禁長歎一聲。

  楊老師見到徐小曼的那一瞬間,就認定,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仔細權衡了雙方的條件:徐小曼是北京市區戶口,應該比湖北高出兩級,
但她只是北師院的本科,比北師大的碩士又差了兩級,兩下正好抵消。楊老師最
終的結論是,自己配得上徐小曼,沒有什麼可自卑的,於是,他展開了攻勢,包
括獻詩和送花,以及其它一些不太花錢的方式。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多前,兩
人終於喜結良緣,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兩人都沒有什麼存款,買不起房,只能和
徐小曼的父母住在一起。少年夫妻,新婚燕爾,真是如膠似漆,只可惜顧忌著家
中兩位老人,春宵苦短,卻總是不能盡興。有一天下午,恰巧學校臨時決定放假。
楊老師夫婦四目相對,會心地一笑,中午剛過,便一前一後溜出校門。徐小曼的
父母都是閒不住的人,退而不休。父親在本地一家民辦大專教幾節課,而母親則
在社區衛生站貢獻餘熱,所以下午的時候家裡通常沒有人。老兩口一來是打發空
閒時間,二來也是回報社會,順便弄點小錢。

  楊老師夫婦趕回家,果然是空巢。兩人二話不說便擁吻在一起,然後便寬衣
解帶上了床,連臥室的門都忘了關。小夫妻你濃我濃,想著難得忙裡偷閒,不妨
稍微來點情趣,便玩兒了起來。楊老師抖擻精神,使出渾身解術,把妻子弄得連
聲嬌呼。正在興頭上,大門處一陣響動,徐媽媽不知為什麼提前回家,撞了個正
著。三個人那份尷尬就別提了。第二天晚上,老兩口把小倆口叫過去,認真地談
了話,說二世同堂,確實不方便,所以決定掏出全部積蓄,給女兒女婿買房,產
權歸小倆口。小倆口激動萬分,楊老師差點兒給岳父母跪下去。他發誓,一定要
混出個人模樣,賺了大錢孝敬二老。幾個月後,楊老師辭職下海,幹起了進口藥
物代理。他常駐北京市裡,註冊了自己的公司,就在西直門外。憑藉著自己的勤
奮和岳母在醫藥界的老關係,公司的生意不錯,很快就打開了局面,還招了幾個
業務員,都是年輕漂亮的下崗護士。楊老闆,不,楊老師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生活工作兩不誤,週五晚上回延慶和家人團聚,週一早晨趕回北京做生意。

  今天不是週五,也不是什麼節假日,楊老師回延慶,是為了處理一件特殊的
事情。楊老師生意上的一個朋友,也住在延慶,要出國兩年,請他幫忙照看一下
房子。房子不遠,就在楊老師家的對面,高一層。一大早,楊老闆接過鑰匙,把
朋友送上飛機,又去藥房取了中藥,就上了開往延慶的大巴。楊老是有私家車的,
但是今天沒有開,因為他想悄悄地回去,特別是不想讓妻子徐小曼知道。一年前
楊老師離開岳父母,搬進了新房,本來是件高興的事。那天晚上,小倆口早早地
洗漱,然後就上了床。本來準備大幹一場的,可楊老師怎麼也提不起精神,總覺
得後面有一雙眼睛,好像是岳母的,又好像是小師妹的,一直在盯著他們。最後
沒辦法,楊老師勉強應付了十幾下,草草了事。徐小曼像是坐在公共汽車上,好
端端沒到站就被人推下了車,臉上不由得寫滿了失望。楊老師看在眼裡,記在心
上,第二天天剛黑,就急匆匆拉著妻子上了床,不料這一次更糟,都沒硬起來。

  楊老師本來人就敏感,體質又差,一下子落下了病根,得了弱症。他辭職離
家去北京,一是為了掙錢,二來也是一種逃避。

  路邊的農田漸漸少起來,樓房卻越來越多,原來已經快到昌平縣城了。

  這一年來,楊老師幾乎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男科,都說是什麼心因性陽萎,
器官沒什麼問題。這心因性的毛病最難治,西醫基本上沒什麼辦法。北京城不僅
正經醫院多,電線杆上的老軍醫也多。楊老師一家家試下來,兩個月前,終於找
到了一家看起來靠點譜的。那是個白鬍子老頭兒,住在後海,據說祖上是太醫,
專治光緒皇帝的各種暗疾。楊老師討來些草藥,不知什麼成分,只知道是祖傳秘
方,價格不算太貴。吃了一個月,好像有起色,看倉井空老師的作品有反應了。

  楊老師是仔細人,先找了個小姐試火,結果還是不行,不脫褲子能硬,一脫
褲子就緊張,又疲軟下去。楊老師回去找白鬍子老頭兒,那傢夥倒是高興得不得
了,說見了蒼老師能有反應就是希望。他還說當年光緒爺也是吃了一個月的藥,
看日本浮世繪就有反應,然後又吃了第二種藥,三個月後就把珍妃幹得哇哇叫。
楊老師趕緊討來了第二種藥,價格貴了不少,但也沒辦法,治病要緊。老頭兒還
囑咐,倉老師過時了,不妨看點新的,比如大橋未久老師,原來是騎兵,總有碼,
最近改當步兵,沒碼了。

  楊老師謹遵醫囑,吃了個把月的神藥,好像有點兒長進,可又好像也沒實質
性的變化。他不由得更加焦慮。

  徐小曼對丈夫的弱症很清楚,對他外出求醫也非常支持。楊老師夫婦的感情
很好,徐小曼對丈夫只有鼓勵,沒有抱怨。每當想到這些,楊老師心中更加羞愧,
也更加渴望早日走出陰影,恢復正常的夫妻生活。問題在於,這種男性隱疾是急
不得的,越急越難治。最近楊老師還有一樁煩心事兒:幾天前,胖嬸兒給他通了
電話,其一是為了拉贊助修教學樓,這倒沒什麼,不是太大的事兒,其二就有問
題了,胖嬸兒提到巴特爾和徐小曼越走越近,已經有了不少閒話,提醒楊老師注
意。胖嬸兒講了將近兩個小時,時間,地點,人物,發生,發展,高潮,結果,
繪聲繪色,栩栩如生。楊老師知道,胖嬸兒講話誇張,喜歡添油加醋,但他也知
道,胖嬸兒的消息來源很廣,一般不會無中生有。楊老師信任自己的妻子,也了
解老同事巴特爾,知道他只是個小人物,不是什麼壞人,可這畢竟涉及到孤男寡
女,而自己又力不從心。楊老師憂心如焚,恨不能立刻趕回家去,可回家後又能
做些什麼呢?

  楊老師記得很清楚,那天放下電話後,他開始焦躁不安,嚇得員工們大氣都
不敢出。楊老師不願在下屬面前失態,便披了件外套走出公司。站在寫字樓的大
門口,他呆呆地望著街上的人流,而街上的人流卻與他毫無關係。馬路對面的一
家電器店門口,大喇叭嘈雜不堪,正反復播放著促銷廣告:最新高科技,針孔攝
像,無線傳輸,高保真,高清晰,防火防盜防外遇,是您家庭的忠誠衛士!楊老
師聽了一遍又一遍,心裡還是想不通:針孔攝像,早就不新鮮了,璩美鳳出事那
會兒就有,還什麼防外遇,外遇能防得住嗎?頂多算是能捉外遇,可捉住了又能
怎麼樣?

  男人是可憐的,也是可悲的。他們出於本能,努力追求漂亮女人,並以娶到
漂亮女人為榮,可是,當他們得到漂亮女人之後,卻悲哀地發現,這只是開始而
不是結束。在婚後漫長的歲月裡,他們還要提心吊膽處處防範,因為漂亮女人,
不論未婚還是已婚,始終都是男人們狩獵的目標。

  汽車出了昌平縣城,慢慢地就進了山。窗外的山巒和樹林光禿禿的,殘雪還
沒有消融,給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做男人苦,做漂亮女人的男人更苦!

  楊老師不禁一聲長歎。


                (四)

  小鎮的冬夜,天空還算乾淨。月亮出來了一會兒,很快又躲進了陰雲裡,好
像也害怕冬夜的寒冷。大地已經沉睡,社區裡連聲狗叫也沒有,只剩下西北風一
陣緊似一陣。

  徐小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手裡還拿著一件毛衣,偶
爾織上幾針。電視裡放著市面上流行的美劇,欲望與都市,不過不是普通版,是
一個大學閨蜜搞來的原版,絕對未刪節。房間裡開著電暖器和加濕器,外面天寒
地凍,家裡卻溫暖宜人,好像春天一般。徐小曼在等巴特爾到家裡來送桔子。她
已經洗過澡,換了件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綢裙,腳上一雙軟底鞋,沒有穿絲襪。

  白天的時候,徐小曼把巴特爾叫到辦公室,本來是想告訴他,不要再管桔子
之類的事兒,免得旁人說閒話,不料,情況卻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那是快中午的時候,徐小曼正在辦公室裡批改作業,巴特爾風風火火沖了進
來。徐老師抬起頭,正要開口,巴特爾就先嚷嚷上了:「小曼姐,您放心,桔子
我已經留下了,都是大個兒的,藏在鍋爐房後面,晚上我一準兒給您送家去。」

  徐小曼放下筆,抬起頭,盯著巴特爾說:「巴特爾老師,請你進來之前先敲
門好不好?我讓小麗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把桔子留在學校就可以了,週末的
時候楊老師回來,我們自己會開車來取。」

  「不成不成。」巴特爾截住話頭:「這吃的東西絕對不能放在學校裡過夜,
大劉他們非給您偷光了不可!小曼姐,您消消停停在家等著,今兒晚上我和幾個
老鄉有個飯局,完了事兒就給您送過去,好幾家呢,還有您社區裡的李老師,順
路,一點兒不麻煩。」

  徐小曼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猶豫了一下說:「那就只好再麻煩你一次,最後
一次。對了,你以後別亂稱呼,要叫我徐老師,聽見沒有?」

  「那多生分啊,我總不能叫您小曼妹妹吧?弄得跟你們漢人九零後似的。」

  巴特爾沒有注意到徐老師臉色比較嚴肅,還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回答。

  徐小曼把臉一沉:「別胡說八道!還有,你在背後說我是你什麼人?」

  「姑奶奶,我說您是我親姑奶奶!」

  「胡扯,你說我是你的什麼如夫人!我問你,這就算是你給我安的名分?」

  「不,不,不!」巴特爾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趕忙解釋:「我那是說著
玩兒的。我這就跟他們說去,您不是我的如夫人,您是我的主子,女主子!」

  徐小曼很想發作起來,嚇唬一下小夥子,不想一張口,卻撲嗤一聲笑了。巴
特爾一面擦著頭上的汗,一面往外溜一面說:「我當是多大的事兒呢,得,惹不
起還躲不起?晚上再給女主子請安賠不是。」

  徐小曼想著上午的事情,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她抬頭望望窗外,西北風刮
得正緊,又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八點多了。徐小曼擔心起來:天這麼晚,風還
這麼大,巴特爾蹬著個破三輪,可別太累著了。徐小曼是獨女,從小就幻想有個
哥哥照顧她,或者有個弟弟被她照顧。本來結婚的時候,她把楊老師當作了半個
大哥哥,可是後來發現,楊老師雖然年齡不小,可社會閱歷並不豐富,而且很敏
感,常常是需要被人保護。比如說那次夫妻生活被岳母撞破,本來不是什麼大事,
一家人嘛,可楊老師一下子落下了根兒,都一年了還不好。想到這裡,徐小曼禁
不住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巴特爾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小弟弟的年齡,可幫小
曼做事時那副認真賣力的樣子,還真像個大哥哥。

  電視裡,紅頭髮女人又帶新男人回家了,看樣子他們多半會上床。

  徐小曼看著電視,心中暗想:原來這外國跟咱們也差不多,也有剩女問題,
不過人家可是沒耽誤個人生活,你看這一個又一個輪換著上床,要是不想生孩子,
這種生活方式其實也不算太壞。

  徐小曼的媽媽年輕時很單純,做小護士那會兒感情上吃過虧。她倒追一個實
習大夫,端水送飯織毛衣陪睡覺,還打過胎。實習大夫來者不拒,可弄到最後,
還是甩了小護士,娶了外科主任的侄女。這件事沸沸揚揚,醫院裡的人都知道,
弄得小護士抬不起頭,很長時間找不到對象。徐小曼的媽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
井繩。她特別怕女兒在男女關係上吃虧,所以一直緊緊看護著她。遇到楊老師之
前,徐小曼幾乎沒有接觸過男女之事。高中的時候,有一個男生給徐小曼遞過紙
條,不想被媽媽發現了。媽媽不僅告到班主任那裡,甚至還鬧到那男生的家裡。

  高考的時候,徐小曼報了外地的大學,也不遠,天津,可媽媽死活不同意,
只好改過來,第一志願報了爸爸的學校。大學四年,媽媽不讓徐小曼住校,連晚
自習都經常親自陪著,弄得男生們不敢和她多說話。徐小曼常常幻想著,什麼時
候能夠擺脫媽媽的束縛,自己做主做上一件事,哪怕是錯事也行。

  外面的西北風越來越大了。

  徐小曼抬起頭,又瞟了一眼掛鐘。快九點了。這個巴特爾怎麼還不來?也許
是先去李老師家了。天氣這麼差,也真是難為他了。

  那對外國男女開始發情了。未刪節版到底是不一樣,雖然尺度大了點,可畢
竟是原汁原味,不妨看一看,只當是提高外語水準。

  徐小曼認真地看著電視。

  那男人抱住了紅頭髮女人的腰,正親吻著女人的耳垂。那女人滿臉潮紅,很
享受的樣子,一面勾住男人的脖子,一面主動獻上香吻。他們緊緊地擁抱著,親
吻著。嗯,這些沒什麼,中國人也會。等一下,有意思的開始了。他們分開了,
女人垂下雙手,男人正在拉女人裙子的肩帶。他要幹什麼?肩帶拉開了,黑色的
乳罩露了出來,黑色的乳罩脫掉了。他們開始脫褲子,他們脫光了。天哪,外國
人的身材真是沒的說。你看那女人,一對乳房高高隆起,像兩座小山丘。她的胯
骨那麼寬大,屁股那麼豐滿,大腿那麼結實,小腿又那麼修長。唉,咱們中國女
人真是比不了。再看那男人,歲數不小,恐怕得有四十多了,可輪廓分明,肌肉
飽滿,特別是那健壯的臀部,簡直像公馬一樣。徐小曼不由得暗自感歎:怎麼我
就偏偏攤上這麼一個丈夫,才過三十就不太行了呢?是光他不行,還是中國男人
都不太行?

  徐小曼濕了。

  梆!梆!梆!

  有人敲門,聲音很響。

  徐小曼嚇了一跳,扔下毛衣,一下子站了起來。

  肯定是巴特爾,只有這種老冒兒才不按門鈴。

  徐小曼整整衣衫,快步走向大門。


                (五)

  巴特爾精神抖擻地跨進大門,滿滿的一筐桔子扛在肩上。他紅光滿面,情緒
很高,兩腳交替一蹭,蹬掉了鞋子,大聲問道:「徐老師,對不住,晚了點兒,
給您擱那兒?您家裡真熱,要不,還是給您擱儲藏間裡,哪兒涼快,東西放得住。」

  「巴特爾,謝謝你,就請你幫我放到儲藏間,我給你倒杯果汁,看你這滿頭
大汗的。」

  「得嘞。」

  徐小曼端著杯飲料從廚房出來,巴特爾已經把事情辦妥了,正站在客廳裡,
呆呆地望著電視,面紅耳赤,呼吸急促。糟糕,忘了關電視了,裡面還放著原版
外國都市劇。徐小曼疾步上前,想去拿遙控器,卻被巴特爾一把攔住了。

  「小曼姐,我知道楊哥不在,沒人疼你,巴特爾疼你!」

  徐小曼不知所措,緊張得忘記了答話,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巴特爾轉過頭,緊緊盯著徐小曼。

  「真漂亮啊!小曼姐,你比那個外國女人漂亮多了!」巴特爾由衷地讚歎著,
伸手挑起了徐小曼的下頜。

  徐小曼驚醒過來,本能地一扭頭,喝斥道:「巴特爾,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幹你!」酒精加上外國三級片,巴特爾已經沒有了理智。

  徐小曼看情況不妙,奪路奔向大門。巴特爾從後面追上來,一把按住門把,
低聲喝道:「別動!你想讓全樓的人都來看熱鬧?」就在徐小曼猶豫的一刹那,
一張大嘴,冒著濃重的酒氣,湊到了她的嘴邊。徐小曼側過臉,一抬手,啪,一
記響亮的耳光!巴特爾的半邊臉頰,頓時腫了起來。

  「你敢打我?」巴特爾被惹毛了,雙手抱住女人,用力扳過身,於是,徐小
曼被按在門旁的穿衣鏡上,雙手撐著身體,微微撅起了屁股。

  徐小曼當然不願就範,使出渾身的力氣,拼命反抗,可她哪裡是體育老師的
對手?

  唰地一聲,徐小曼的衣襟被扯開,雪白的雙肩露了出來,緊接著,啪,又是
一聲,胸罩搭扣被扯掉,飽滿堅挺的乳房也露了出來。

  「小婦人還真嫩,今兒個讓你嘗嘗蒙古爺兒們的厲害!」

  徐小曼扭動著,掙紮著,可是她的衣服,還是一件件離開了身體。

  襯衣。

  胸罩。

  綢裙。

  徐小曼已經精疲力竭,但她仍然在竭力抗爭。

  電視裡,那對外國男女進入了正題,房間裡回蕩起他們的喘息和呻吟,毫無
顧忌,毫無遮攔。

  巴特爾越戰越勇,他一鼓作氣,扒開了女人的內褲。

  不,不行,要緊緊拽住,不能讓他得逞!徐小曼的內心呼喚著,可是,她實
在是無能為力了。

  徐小曼下身一陣清涼,內褲被扯掉,最後一道防線失守了。

  「巴特爾,你說過,我是你的主子,你就這麼對待主子?」徐小曼停止了抗
爭,心中無限悲涼。

  寂靜。

  一切都凝固了。

  撲通一聲,巴特爾跪了下來。

  「主子,巴特爾這是在伺候您呐!」

  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徐小曼扭動著,掙紮著,可是她的衣服,還是一件件離開了身體。)

  徐小曼撐在穿衣鏡上,她的下體,一陣溫暖,一陣濕潤,那是丈夫之外的一
個男人,正在舔吸和伺弄。從鏡子中,她清楚地看見自己修長的雙腿之間,是高
高隆起的陰阜,而柔軟的絨毛,好像媯水河畔一叢青青的芳草,再看兩瓣鮮紅肥
厚的肉唇,微微開啟,露出一道深深的縫隙,而那汩汩的泉水,正緩緩地流淌出
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從徐小曼的心底泛起,飄飄忽忽,綿綿不絕。她體會
著男人那長長的舌尖,像一尾歡快活潑的小魚,擠開飽滿的肉唇,探入深深的泉
眼,輕攏,慢撚,漂忽不定而又遊刃有餘。徐小曼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
新婚的她和丈夫耐不住情欲,忙裡偷閒,白天溜回家,溫存了起來,多麼興奮,
多麼緊張。她不由得渾身燥熱,百感交集:生活本來是多麼美好,只怪媽媽突然
回家,撞破了好事,丈夫從此落下病根,一切都亂了。

  徐小曼禁不住呻吟起來,但她還有最後的一絲理智。

  不,不能這樣,網上有人說過,只要女人努力反抗,強姦就根本不能成立!

  徐小曼鼓起勇氣,緊咬牙關,可她的反抗還是越來越勉強,越來越無力。巴
特爾開始脫掉上衣,褪下褲子。在鏡子裡,那赤裸的蒙古漢子,身軀強壯,肌肉
結實,還有胯下那粗壯的硬物,垂來蕩去。徐小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正值巴
特爾也抬起頭來,孤男寡女的目光,在明亮的鏡子裡怦然相遇。美哉少年,讓人
如何能夠忍痛錯過?

  徐小曼自小家教嚴格,應該算是個傳統女人,但是,傳統女人也是人,也有
自己的需求,自己的渴望,也會軟弱,空虛,甚至忘記一切。此時的徐小曼,就
像含苞欲放的鮮花,既然自家丈夫無力採摘,也就怨不得別人前來攀折了。

  在溫暖的房間裡,殘冬已經離去,春風,不期而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
吟,電視裡的,電視外的,愈來愈粗重,愈來愈嬌媚。

  徐小曼感受到體內奔騰的血液,像春天的浪潮,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巴特爾,這兒不舒服,抱我到沙發上去。」


                (六)

  楊老師枯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筆記型電腦。他已經坐了很久,一個下午加半
個晚上。朋友的這套單元房,和自己家幾乎一模一樣,同一個開發商,同一個戶
型,沒有任何新鮮的地方。電腦裡放著日劇新片,慟哭的女教師,剛剛按了暫停,
大橋老師黑衣黑裙,跪在地上,張著嘴,紋絲不動,正對著一個搗蛋學生的生殖
器。楊老師的眼睛,望著黑洞洞的窗外,那是自家的單元樓,稍稍低眉,就看見
下層自家的窗戶。窗戶裡燈火通明,紗簾沒有全拉上,留著一條縫,正對客廳的
長沙發。沙發上,端坐著楊老師的新婚妻子,溫柔而恬靜,一面織著毛衣,一面
看著電視。楊老師知道,妻子是百無聊賴才這樣打發時間。整個下午,他都在猶
豫和彷徨:朋友的房子已經看過了,應該回自己的家了,或者,就在這裡住一晚?

  回家,還是留下?留下,還是回家?最終,楊老師還是放棄了,因為他沒有
勇氣面對妻子。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可現在這個樣子,又怎能滿足妻子的渴望?

  無聊而又無奈,楊老師只能打開電腦,觀看新版日劇打發時間,也算是輔助
治療。根據醫囑,也就是那個江湖老騙子的胡言亂語,楊老師的手提電腦裡下載
了不少大橋未久的新片,都是沒碼的。前一陣子事情多頭緒亂,沒功夫也沒心境
兒,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一下午看了好幾部。剛開始還無所謂,看到最後一部,
也就是慟哭的女教師,楊老師覺得不對勁兒了。大橋未久老師那一身職業裝,還
有在教室裡的舉止神態,怎麼看都有點兒像自己的妻子。不,不是有點兒像,而
是越看越像。楊老師觀賞著含羞忍辱的大橋老師,心中禁不住又翻起胖嬸兒傳來
的閒話:徐小曼和巴特爾,巴特爾和徐小曼。他看了一會兒就暫停,暫停一會兒
又繼續,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兒,越不是滋味兒又越想看。楊老師就這樣看著想
著,想著看著,居然有了一點兒生理反應,可又不是特別強烈,至少不能把珍妃
幹得哇哇叫。

  夜色深了。

  楊老師望著對面自家的窗戶,他的妻子毫無知覺,還在安靜地織著毛衣。唉,
有家不能回,這叫什麼事兒!楊老師長歎一聲,慢慢地收回目光,轉向面前的電
腦,按下繼續鍵,於是,大橋老師又動作了起來。

  大橋老師的口活兒看起來不錯,吸吮吞吐十多分鐘,那搗蛋學生忍不住射了,
是口內爆漿。可憐的老師,衣冠楚楚跪在地上,滿口濃精,順著嘴角往下淌。楊
老師搖搖頭,心中暗道:島國人民真是太變態了,好在這裡是中國,小曼又是出
身規矩人家,絕對不會出那樣的事情。想到這裡,楊老師不禁放鬆了許多,抬起
頭,再次向對樓自家的窗子望去,頓時,他凝固了。

  溫暖的燈光下,楊老師的妻子不再織毛衣了,她赤身裸體,正騎坐在一個男
人身上。那男人是誰,好像是巴特爾。楊老師閉上眼睛,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痛,很痛,這不是在做夢。他猛地睜開眼,天哪,那男人真的是巴特爾!胖嬸兒
說的沒有錯,這是真的,妻子真的和巴特爾有一腿!巴特爾光著身子坐在沙發上,
緊抱著楊老師新婚的妻子,而那美麗動人的少婦,兩腿雙分背對男人騎坐著,仰
面反撐,一副陶醉的模樣。男人古銅色緊繃的的肌膚,映襯著女人的豐滿和嬌柔。

  他們緊緊交合在一起,肌膚貼著肌膚,只有兩股間那神秘的一處,在上下顛
簸聳動。巴特爾,徐小曼,他們,在幹苟且之事!

  楊老師只覺得一股怨氣直沖頭頂!不,不行,不能讓他們得逞!他猛地站了
起來,卻又一下子停住,然後痛苦地彎腰低頭。楊老師看著自己的褲襠,驚呆了,
那地方鼓鼓囊囊!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伸出左手,然後是右手,解下褲
扣,鬆開腰帶。一根硬梆梆的陽具,登時跳了出來,不算粗大,卻也昂首挺胸。

  我行了?怎麼,我怎麼又行了?

  楊老師慢慢坐下來,抬起頭,呆呆地望著自家的窗子。妻子在和別人偷情,
看上去不是強姦,更像是通姦,對,肯定是通姦。這是多麼恥辱,可這又是多麼
刺激,我居然又行了!鬼使神差地,楊老師伸出右手,握住自己的陽具,緩緩地
擼動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排解心中的震撼和悲憤。他眼睜睜地看著對面家
裡,妻子那年輕美妙的肉體,正被勤雜工巴特爾盡情享用著。楊老師痛恨自己的
視力,為什麼那麼好,能把對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看清了,看清了勤雜工
健壯結實的肌肉,茂密捲曲的汗毛,正散發著雄性的粗獷和力量。他還看清了,
看清了妻子那微蹙的雙眉,仰面張開的嘴唇,透露出無法掩飾的渴求和快感。他
甚至能夠想像到,勤雜工那根粗大的陰莖,直撅撅硬邦邦,不知疲倦地在妻子的
體內往復運動著。

  太晚了,一切都已經發生!

  楊老師垂下頭,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兩行熱淚,潸然而下,可是,他的右手,
並沒有停歇,還在繼續套動著。

  對面房間裡,毫不知情的赤裸男女,正肆無忌憚地交媾著。孤男寡女,好比
乾柴遇到烈火。兩具赤裸的肉體,一個雄健粗獷,膚色黝黑,另一個嬌小柔嫩,
白皙如玉。他們緊密結合在一起,好像相依共生的合歡樹,一株高大壯闊,一株
溫婉秀美。巴特爾結實的胯部,一次次把楊老師美麗的妻子高高頂起,然後又重
重落下,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在另一個男人的家裡行使男主人的特權,
他怎能不異常興奮?徐小曼羞恥著,也亢奮著。做女人真是太好了!她努力迎合
著男人,左右搖擺,上下顛簸,可是,這種背對反坐的體位,總是讓她盡興。巴
特爾好像感受到女人的心思,他猛地托起女人,站起來,那東西便滑出了女人的
身體,硬梆梆地淌著乳白色的黏液。就在女人失望的一瞬間,他反過身,把女人
摁在沙發背上,然後,「撲哧」一聲,從後面再次插入。前胸貼著後背,小腹挨
著後臀,兩人恨不能把每一根毛孔都融合在一起,只剩下兩股之間那一處,在瘋
狂地往復運動。

  吱嘎,吱嘎,可憐的沙發承受不住重壓,痛苦地抗議著,好像隨時都會坍塌
下來。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時間在流逝。

  夜,更深了。

  楊老師已經不再流淚。他混混噩噩,好像做夢一般,看著自己的妻子性交,
然後變換體位,然後繼續性交。他媽的,是背入式,禽獸不如,更激烈,更刺激
了!楊老師站起身,半彎著腰,一面狠狠地自擼,一面慢慢挪到窗前。對面正進
行著的一切,遠比大橋老師的故事真實:楊老師美貌的妻子,完全失去了平日的
賢淑和羞怯。新婚少婦的情欲一旦被釋放,就好比決了堤的洪水。徐小曼跪伏在
沙發上,像發了春情的母狗,高撅屁股,毫不遮掩,任憑巴特爾急風驟雨般深抽
淺送。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就算現在沖回家,撞開門,又能怎樣?

  打架,不是巴特爾的對手,自取其辱而已;離婚,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只有
旁人的憐憫,嘲笑,輕蔑,甚至幸災樂禍。

  楊老師喘息著,擼動著,越來越急,越來越快。

  高潮就要來臨!

  巴特爾已經沒有了多少章法,只剩下動物的本能。他瘋狂地抽插著,越抽越
急,越插越深。粗壯的陰莖,撐開了女人陰道裡的每一道溝塹,和每一處皺褶。

  他們在情欲的大海裡暢遊,波濤洶湧,而又完美和諧,好像天生的一對,地
配的一雙。終於,一個巨浪打來,他們躍上了高高的浪尖。徐小曼在眩暈中飛向
雲端,她歡樂著,陶醉著。忽然,一陣涼風襲來,徐小曼從雲端一下子跌落下來。
天哪,她看見,自家的窗簾沒有關嚴,再看對面窗子裡,似曾相識的一張臉,一
晃而過。

  巴特爾射了!

  楊老師也射了!


                (七)

  這個夜晚,很多人註定要徹夜難眠。激情和高潮過去後,沮喪和惶恐,像夜
幕一樣籠罩著徐小曼。她的腦海裡,始終翻騰著幾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怎麼會做
出這種事?做這種事怎麼沒把窗簾拉緊?對面窗子裡那個人是誰?他到底看到了
多少?他會不會來找麻煩?他要是來找麻煩怎麼對付?還有,明天趕快去買緊急
避孕藥,可千萬不能懷孕。

  天快亮的時候,徐小曼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徐小曼摸著黑走在密林裡,遠處傳來陣陣狼嚎。她膽戰心驚,越走越急,最
後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這林子怎麼這麼大,快,快點跑出去!突然,徐小曼感
覺什麼東西搭在了肩上,狼爪,肯定是狼爪!啊!她大叫一聲,睜開眼睛,天已
經大亮,怎麼回事?眼前是一張男人扭曲的臉!再仔細看,是楊老師,對,就是
自己的丈夫。徐小曼目瞪口呆,等了好一會兒,眼睛適應了光亮,才搞清楚,不
是做夢,確實是自己的丈夫,光著精瘦的身子,雙手撐著她的肩,眼睛通紅,正
喘著粗氣!徐小曼又是一聲大叫,翻過身,想從床邊滾下去。楊老師一把抱住妻
子,拖回來,掀到床上,然後爬上去,抱緊,嘴巴對著嘴巴亂啃起來。

  「你幹什麼,放開我!」徐小曼推擋著,反抗著,把頭甩到一邊。

  「小曼,小曼,你醒醒,是我,我,我行了,你看呀!」

  徐小曼有點兒清醒,又有點兒糊塗,她不明白,丈夫怎麼會突然回家,回家
到底要做什麼,他說的什麼東西行了?

  「小曼,你看,我這裡,行了。」楊老師放開妻子,翻過身,平躺下,分開
腿,「小曼,騎上來,你不是喜歡騎上來嗎?快,別讓它軟了。」

  徐小曼直起腰,低頭看去,丈夫的小東西硬了,真的硬著呢!她不知道該做
什麼,只好照著丈夫的吩咐,慌裡慌張地騎上去,捉住那東西,擼了幾下,塞進
自己的下體。糟糕,裡面滑膩膩的,昨晚的東西沒弄乾淨,該死的巴特爾,射了
那麼多,可別讓丈夫察覺出來。

  徐小曼不敢怠慢,嘴裡還跟著哼哼嘰嘰。現在她徹底清醒過來,這是真的,
不是夢,丈夫回來了,丈夫的那東西也回來了,先不管別的,這是好事,絕對是
好事!想到這裡,徐小曼套動的速度快了,哼嘰的節奏快了,身體也慢慢蘇醒過
來,開始有點兒享受的意思,楊老師又發話了:「夠了,起來,背過身趴好,該
從後面幹了!」

  徐小曼稀裡糊塗,退出來,爬下去,翻過身,背對丈夫,把白皙的屁股送上
前去。楊老師黏滋滋地一插到底,不敢停頓,使出吃奶的力氣幹起來。

  「你喜歡男人先在下面,再到後面,對不對?我現在幹得好不好?」

  楊老師一面胡言亂語,一面手忙腳亂地運動著。

  徐小曼的心裡七上八下。丈夫講的,句句話裡有話,讓人心驚肉跳。她的心
隨著丈夫的抽送,一會兒升上去,一會兒墜下來,這兒一酥,那兒一麻。終於,
一股熱流噴了進來,丈夫的重量壓在後背上,粗重的喘息就在耳邊,還有那根東
西在裡面一抖一抖的。徐小曼膝蓋一軟,身子便趴落在床上,丈夫的東西退了出
去,一股腥臭的黏液,緩緩地流了出來。

  「小曼,我行了,我射了,我射得好多!你舒服不舒服?」

  「我,還行,噢,不,舒服,舒服極了。」

  「晚上,晚上我還能幹!」

  「歇會兒吧,別累著了。」

  「不用歇,我能耐大著呢!」

  夜色降臨了,天已經黑透。

  楊老師太樂觀,也太急於表現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何
況這種心病,哪有一下子就痊癒的?天一黑,楊老師就開始緊張,等脫了衣服上
床,小東西蔫蔫的,好像考試作弊被當場抓住。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可還是越
來越緊張,最後連蛋蛋都縮了進去。

  山鄉春早,萬籟俱靜。

  楊老師輾轉反側了很久,終於沉沉地睡過去了。這兩天,不論是心理上還是
生理上,他實在是累極了。徐小曼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翻來覆去的,一會兒
是丈夫,一會兒是巴特爾。恍恍惚惚之間,巴特爾來了,把她抱到身上,套坐下
去,然後翻轉過來,按住她從後面一陣抽送,真舒服啊。巴特爾走了,自己的丈
夫又來了,也是先讓她套坐下去,然後又變成背交的姿勢,嗯,也挺舒服的。咦,
不太對頭啊,順序一模一樣,姿勢也一模一樣,怎麼會這麼湊巧?徐小曼猛地坐
起身,夜色如水,再看床頭的鬧鐘,已經過了十二點。看樣子,這又是一個難眠
之夜,算了,披衣下床。

  徐小曼靜靜地站在窗前,紗簾半卷著,擋不住皎潔的月光,透過淡淡的浮雲,
撒落在她白皙的面龐上。昨晚開始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可恨的巴特
爾,緊緊壓在背上,那東西插了進來,粗粗壯壯的,咕唧咕唧沒完沒了,好像不
知道累似的,電視裡的洋人恐怕也就這水準。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要是楊老師有
他的一半就好了。說到楊老師,他怎麼會在早晨突然回來?晚飯的時候問過他,
支支吾吾的,說是想家了,沒開車,做夜車回來的,可北京到延慶哪有什麼夜車?

  他回來後的所作所為,怎麼看都反常,那毛病一下子沒了,有那麼容易?他
在床上的體位變化,和講的那些粗話,讓人沒法不聯想到昨晚,自己和巴特爾之
間的醜事。

  徐小曼仰頭凝望著,初春的夜色,淒清而空曠,對面那扇窗子,黑洞洞的,
好像什麼怪獸的大嘴。徐小曼扶著窗框,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久很久。看樣
子,昨天晚上,躲在對面偷窺的,多半是自己的丈夫,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明
天一早打電話到公司,問楊老闆這兩天的行程,然後去對面樓上敲門,要是有人
開門就說走錯了,要是沒人的話,嗯,要是沒人的話就有名堂了。現在先不管它,
弄清楚了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對於徐小曼,生活是那樣乏味,家庭
像一灘死水,工作上也沒什麼奔頭。她雖然喜歡安靜,可並不喜歡寂靜,青春的
軀體是那樣鮮活,那樣渴望燃燒。

  徐小曼的思緒,又回到巴特爾的身上。那傢夥可真厲害,比讀書人強多了,
上來就真幹,過去不知道,原來做愛那麼舒服,弄得人家都有點兒上癮了。徐小
曼的兩腿之間,毛茸茸濕漉漉,兩片飽滿的陰唇,情不自禁地脹了起來。嗯,不
管怎麼說,想盡辦法,一定要把楊老師這弱症治好,生不生孩子另講,總不能年
紀輕輕就守活寡吧?從他早上的情況看,有希望,再看剛才的表現,恐怕還有很
長的路要走,怎麼才能讓他走得快一點兒呢?

  漸漸地,浮雲散去,夜空變得越來越清晰。


                (八)

  一個禮拜過去了。

  春天悄悄來到了媯水河畔。早晨,太陽才剛露頭,河上浮起一層淡淡的薄霧,
對面的田野,秸垛和農舍,都顯得隱隱綽綽。鄉村二月閒人少,不知誰家的雄雞,
撲扇扇跳上牆頭,對著旭日一聲高叫,頓時雲開霧散。家家戶戶的院門都打開了,
一群群鵝鴨湧了出來,伸長脖子嘎嘎地叫著。不一會兒,河灘上,蘆葦裡,便滿
是墨綠的鴨和純白的鵝。河水漲了一些,緩緩流淌著,清澈透明。太陽升高了,
水面泛起一層金光,晃得人睜不開眼。人生也是這樣,歲月之河流淌著,有時激
流險灘,有時風光旖旎,但都不會長久,更多的時候,它只是緩緩地流淌,波瀾
不驚,幾乎察覺不到幾縷波紋。

  楊老師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腿,掏出墨鏡戴好,轉過身慢慢走下河堤。徐
小曼應該已經出門上班,現在可以回去了。這些日子,每天天不亮,楊老師就一
個人來到這裡,坐在柳樹下發呆,等過了上班的時間,再慢慢走回住處,不是自
己的家,而是對面樓裡那處單元房。他不知道是如何熬過這些天的,但是他知道,
自己熬過來了。楊老師畢竟是讀書人,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和悲憤,最終還是想明
白了:首先,事情已經發生,哭沒用,鬧也沒用,只會讓人更瞧不起,其次,壞
事也有積極的一面,看來自己的病是可以治的,關鍵是需要特殊的刺激,再次,
自己是愛妻子的,不想離婚,那麼好了,既然還要過下去,那就治病,就用那種
特殊的刺激。人這一輩子,什麼難處都可能遇上,躲,不是辦法,一步步往前走
就是了。

  一旦想明白,楊老師就開始了行動。他回到城裡,找到街對面的電器店,買
了高保真的家庭衛士。楊老師雖然是文科生,可動手能力並不差。他說是幫朋友
買的,讓店員演示了幾遍,讀透了說明書,回來就自己悄悄裝好了。門廊,客廳,
臥室,書房,還有衛生間,天衣無縫,不留一點兒痕跡。調試了一下,角度正好,
畫面品質棒極了,楊老師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一切就緒,楊老師躲在住處,
白天瞌睡,晚上妻子回家,對面燈一亮,他就打開攝像頭,守著電腦焦急地等待。

  揣著咚咚亂跳的心,他害怕那事情發生,又希望那事情快點發生。就這樣,
一周過去了,什麼情況也沒有,妻子上班下班,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和平常
一樣。

  楊老師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精神太緊張了,那天晚上其實什麼也沒有,只
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太陽越來越高。

  楊老師走下河堤,穿過小徑,爬上樓,悄悄回到住處。他精疲力盡,一下子
倒在床上,對著天花板,慢慢闔上了眼睛。不管怎麼說,今天再盯一個晚上,要
是還沒什麼事,也許真是自己的幻覺。

  夜色降臨,萬籟俱靜。晚風搖動樹枝,輕輕敲打著窗框。溫柔和暖的燈光,
照耀著柔軟舒適的婚床,也照耀著新娘赤裸的身體。徐小曼面色潮紅,目光迷離,
慵懶地側臥在床頭。她一手撥開柔順的長髮,一手掩住臍下那三寸之處,幾分羞
澀,幾分挑逗,還有那一對飽滿的乳房,小丘一般驕傲地佇立著。楊老師的視線
開始朦朧,強烈的幸福感在胸腔內膨脹,牽動著心房,連呼吸也好像困難起來。

  褪盡衣衫的徐小曼,是多麼誘人:烏黑的秀髮,圓潤的雙肩,結實的腰肢,
還有豐滿圓潤的屁股,向後微微翹起,更別提那白皙的雙腿,有些收攏,又有些
張開,露出幾縷柔順的陰毛,似乎在向新郎輕聲招喚。

  楊老師再也忍耐不住,爬上床,靠過去,伏在了新娘的身上。他的肉棍直挺
挺地,探尋著新娘的陰部,找到了,終於找到了,那裡濕漉漉的。做愛了,現在
要做愛了!楊老師屏住呼吸,俯身向前,正準備插入,忽然,一個陰影壓了過來,
無聲無息,帶著一股涼氣。楊老師慌忙抬頭看去,原來是岳母,媽,你怎麼進來
了?不,不對,怎麼搞的,那陰影消失了。楊老師晃晃頭,再看,還是沒有,那
陰影確實消失了。楊老師松了口氣,低下頭,準備再去對準那桃花源。糟糕,那
東西軟塌塌的,蔫兒了。別急,別緊張,再試試,怎麼會事兒?越來越蔫兒,自
己擼兩下呢,還是不行。天哪,這可如何是好?楊老師渾身的汗珠,一下子冒了
出來。

  「親愛的,怎麼啦?」新娘察覺到了異樣。

  「我,我不知道,我不行了!」新郎惶恐不安。

  「讓開,我來!」又一個陰影壓了過來,混雜著濃重的體味兒,飽含著男性
的力量。楊老師夫婦轉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巴特爾也進來了,黝黑的腱子肉,
高大粗壯,硬邦邦的陽具,耀武揚威似地挑在胯間。他把楊老師一把撥開,推到
床下,自己爬上床,抱住了徐小曼。兩具赤裸的肉體,白皙豐滿和古銅健碩,緊
緊糾纏在一起。不,不要!徐小曼想推開巴特爾,可哪裡是人家的對手?巴特爾
低下頭,找到徐小曼的乳房,伸出舌頭舔了幾下,然後挺起胸,扯開女人的雙腿。

  徐小曼仰著頭,渾身軟綿綿,張開的雙腿間,鼓起來的陰戶水淋淋的。巴特
爾再也忍不住了,騰出一隻手,握著鐵棒一樣的陰莖,探向那夢魂縈繞的地方。

  楊老師撐著床沿,從地上爬起來,揉揉眼睛。巴特爾和徐小曼摟抱在一起,
兩人的性器暴露著,沒有任何遮掩。從楊老師的角度,清楚地看到巴特爾的陽具,
正對著新娘濕漉漉的肉縫,龜頭陷進去了,深深地陷進去了,還剩半截肉棒,青
筋暴露著。床上床下,三個人的喘息都越來越急促。楊老師瞪大眼睛,看著巴特
爾屁股一沉,那根粗壯的陰莖,便整根插進了自己新婚妻子的身體。完了,進去
了,終於進去了,這插入的瞬間,令人終身難忘!楊老師的頭垂下來,好像虛脫
了一般,但他的眼睛,卻無法移動,仍然死盯著交媾中的妻子。

  巴特爾抽送起來。噗哧,噗哧,肉體交合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就這樣,楊老師眼睜睜地看著美貌的妻子,被另一個男人盡情享用。他的心
已經麻木,沒有失落,沒有忌恨,只剩下強烈的感官刺激,胯下,那小東西在勃
起,一點一點地。楊老師覺察到了自身的變化,他的手,情不自禁伸到襠下,握
住,來回磨蹭起來。好,有起色,好,更硬了。楊老師也開始呻吟起來。巴特爾
一面動作,一面扭過頭來,定睛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樂了,停下動作,
拔出來,說:「楊老師,來,該你了,照著我的樣子來!」

  楊老師不敢怠慢,趕緊上床,爬過去,俯下身,還好,沒軟,快放進去,開
始抽送,成功了!徐小曼的陰道滑膩膩的,好像寬鬆了許多,讓人使不上勁兒。

  真不像話,肯定是被巴特爾撐大了!楊老師一面懊惱,一面賣力,可還是用
不上勁兒。漸漸地,他又開始緊張,下麵也跟著疲軟起來。

  「楊老師,別慌,換我來,你好好看著!」巴特爾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
拍拍楊老師的肩,再一次出手相救。楊老師提溜著小東西,滿臉羞愧,爬起來讓
開位置。巴特爾搶上一步,抱住了失望中的新娘。這一次,徐小曼沒有再扭捏。

  她按捺不住情欲,主動分開雙腿,把陰戶迎上前去。巴特爾當仁不讓,腰身
一抖,屁股一送,龜頭掀開肉唇,噗嗤,輕車熟路,再次插了進去。楊老師跪在
床頭,目不轉睛地觀摩著,心跳又開始加速,下體也重新腫脹起來。這事情其實
沒什麼,看樣子不能想太多,想得越多越容易出問題。

  男人是下賤的,對他們而言,最刺激的事情,莫過於玩弄別人的妻子,或自
己的妻子被別人玩弄。巴特爾瘋狂地抽送著,很快就沖上了頂峰,他大吼一聲,
拔出陽具,挺身向前,緊爬幾步,淩空跨在女人的頭上,呼哧呼哧,飛快地自擼
起來。徐小曼下體驟然空虛,滿心疑惑,不由得睜開眼睛,而她的丈夫楊老師更
是一頭霧水。夫妻兩人眼睜睜地望著,只見巴特爾的陰囊在緊縮,輸精管在膨脹,
射了,開始射了!一股,兩股,三股,濃濃的精液在狂噴,一滴不剩,落在徐小
曼的臉頰上。

  顏射,這就是日劇裡的顏射,太震撼太刺激了,比大橋未久還要棒!楊老師
的心臟快要蹦出來了,他低頭看看下體,小東西又硬起來了,好像比平時長了幾
分,不,不僅長了幾分,還變粗了一點點。

  「巴,巴,巴特爾,讓我再試試,行嗎?」楊老師巴結地問。

  「當然行,來,本來就是你的老婆嘛。」巴特爾二話不說,騰出位置,「楊
老師,別亂想,多看,多試,你那毛病肯定會好的!」

  「會好的,肯定會好的!」楊老師爬上去,擺好姿勢,有樣學樣地把屁股一
沉,糟糕,撲空了,身體直向下墜去。

  啊!

  楊老師猛然坐起身,渾身汗津津的,背心褲衩早就濕透了。他看看窗外,已
經過了正午,日頭剛剛開始偏西。

  原來是南柯一夢。


                (九)

  吃過午飯,巴特爾來到鍋爐房,幫大劉卸了兩車煤,又嘮了會兒嗑,感覺有
點兒乏,就靠在牆根打起盹兒來。這些天他太不容易了,那天晚上借著酒勁兒,
姦汙了徐小曼,當時倒是痛快,事後醒過來,越想越怕。如今這世道不比古代,
光有蠻力會打架沒用。胖嬸兒說過,楊老師是做老闆的,白道黑道都有人。要是
小曼姐告訴了楊老師,那事情可就大了。知識份子要面子,告法院不大可能,不
過雇幾個人,卸胳膊砍腿兒什麼的,那是分分鐘的事。巴特爾想跑回老家躲一躲,
可又捨不得這份工作,猶豫來猶豫去,幾天過去了,也什麼動靜。他先是納悶兒,
再仔細想想,明白過來了:小曼姐是體面人,這種事兒,對誰也不好說出口,包
括親人。巴特爾穩住了神兒,不再貼著牆根走路了,又過了幾天,還是一點兒動
靜也沒有。他的心踏實下來,看來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人就是賤。巴特爾放寬了心,色膽又壯起來:沒準兒被小曼姐看上了呢,那
天她哼哼唧唧,看起來也挺過癮的。網上什麼人說過,女人要是告你強姦,那是
因為你沒用,沒把人家搞爽,女人要是真爽了,恨不得夜夜讓你搞。那天晚上,
小曼姐可真漂亮,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綢裙,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香味兒。在鏡子
前面扒光了衣服,那身子,嘖嘖,比家裡的大臉盤老婆強多了。瞧人家那奶子,
一點兒也不耷拉,兩條長腿,又白又嫩,夾著中間一團屄毛,鼓鼓的,配楊老師
真是可惜了。唉,真不該那麼猴急地扒褲子,漢人怎麼說來著,溫柔,對,要溫
柔,應該把小曼姐抱到沙發上,讓她坐穩當了,親嘴兒,然後脫衣裳,最後才輪
到上床。小曼姐肯定高興,說不準兒真的願意當如夫人呢。

  靠著牆角的髒煤堆,巴特爾歪著頭,嘴角流著哈喇子,七魂六魄飄飄悠悠,
來到了徐小曼的家裡。早春二月,天已經黑透,月亮躲進陰雲裡,任憑北風呼號,
拼命搖晃著窗戶,發出嘎嘎的響聲。在溫暖的房間裡,在柔軟的沙發上,徐小曼
低頭側坐著,年輕美麗,柔弱嬌羞。她襯衣半解,胸罩上推,露出一對飽滿的乳
房,在柔和的燈光下,展現著無限的誘惑。巴特爾坐在旁邊,上身赤裸,露出古
銅色的肌膚。他一手緊摟著女人,一手伸向她的乳房。那乳房豐滿,堅挺,好像
白饃饃,按下去,又彈起來。巴特爾忍不住把嘴也湊上去,把另一隻乳房叼進嘴
裡,又是吸又是舔。小曼姐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兒也不反抗,看樣子,她真的不
討厭我巴特爾,願意給我當如夫人呢。

  巴特爾忍不住笑出了聲。

  啪!

  巴特爾的頭頂,挨了個腦崩兒,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原來是大劉,正罵罵咧咧:「吃天鵝肉哪,還他媽流哈喇子,快滾,一會兒
總務處要來人,看你丫上班睡覺,扣獎金!」

  巴特爾懶得搭理他,站起身,用袖口抹抹嘴,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徐小曼上完課,抱著講義回辦公室。她走過高中部,兩個學生靠著欄杆,正
在講著閒話。

  「你知道嗎,對面歌廳新來個住唱,長得真不錯。」

  「噢,我見過,比教英語的徐老師,那可是差多了!」

  徐小曼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聽下去。

  兩個學生沒有察覺,還在那裡講得眉飛色舞。

  「你也喜歡徐老師?」

  「當然,咱們學校的男生,有幾個不喜歡徐老師?」

  「可不嗎?昨兒晚上,我手淫來著,滿腦子徐老師。總有一天,哥哥我要真
幹她一把!」

  「會有機會的,你打算怎麼幹?」

  「當然是摁在講臺上,從後面幹!」

  「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哥倆兒一起上。加油!」

  「加油!」

  兩雙青春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徐小曼氣得渾身發抖。

  嗵!嗵!

  兩個學生的屁股,結結實實各挨了一腳。他們鬆開手,轉過身,只見巴特爾
叉著腰,滿臉怒容,旁邊站著徐小曼,更是臉色鐵青。

  「徐,徐老師,我,我們是真心的。」兩人慌了神,嚇得口不擇言。

  「滾!快滾!還嫌踢得不狠是不?」巴特爾一聲怒喝。

  兩個屁孩兒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徐老師,別在意,小孩兒不懂事,瞎咧咧。」巴特爾轉過身,眼睛卻不敢
直視徐小曼。

  「巴特爾老師,謝謝你。」徐小曼也沒直視巴特爾,左右望望,壓低聲音說
道,「今晚到我家去一趟,找你有事兒!」

  巴特爾一愣,不明就裡,傻傻地措著手。

  徐小曼搖搖頭,又加了一句:「我老公不在家,你晚一點兒來,不要讓別人
知道。」

  巴特爾再傻再笨,也不至於還不懂女人的意思。他的眼神,直勾勾地隨著徐
小曼,直到那妙曼的背影,最終消失在樓道的拐角。巴特爾抬起頭,仰望蒼天:
騰格裡長生天啊,我前世積了什麼德?我真的要吃天鵝肉啦!

  其實,巴特爾根本不必如此驚訝。這一切,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紀,封建的貞操觀早就該進垃圾堆了。女人,尤其是年輕
女人,哪個不懷春,哪個不需要男人?這不是淫蕩,這是自然和健康,是旺盛的
生命力!

  更何況,徐小曼還肩負著重任,為丈夫治療陽痿早洩。俗話說,偏方治大病。
既然別的方法試下來,都沒有效果,為什麼不試試特殊的行為療法呢?


               (尾聲)

  黑洞洞的窗戶後面,猥瑣男人呻吟著,左手握著勃起中的陽具,右手不停地
推拉著滑鼠。螢光屏上,他的妻子也呻吟著,白色的蕾絲邊內褲,水漬漬地濕了
一片,在拉近的攝像頭下一清二楚。那年輕男人開始動手了,襯衫,胸罩,綢裙,
內褲,被一件件拋到地上。攝像頭在繼續推近,到頭了,推到頭了。女人白皙的
雙腿間,蓬鬆的陰毛掩映著高高的陰阜,在陰阜中間,赫然分開一道幽谷,肥厚
的兩片陰唇,拱衛著豆蔻般的陰蒂。年輕男人忍不住把臉埋了進去,任憑那暗潮
湧動的春水,沾濕了他的面頰。毫無疑問,這對男女的情欲已經無法抑制,人類
最原始的行為即將開始。 

  螢光屏前的猥瑣男人,端起藥碗,猛灌一口。又可以觀看妻子和別的男人性
交了!他興奮得坐立不安。這不是第一次目睹妻子偷情,可每一次,他都感到一
種異乎尋常的刺激。這刺激激發著他的本能,使他逐漸恢復正常的功能,而且一
次比一次耐久,一次比一次堅挺。陽痿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的毛病,正一
天天地好轉。現在,猥瑣男人更加興奮了,通過高分辨攝像頭,他看見妻子和年
輕男人,相擁著滾倒在沙發上。他的妻子兩腿分開,高高地架在年輕男人的肩膀
上。那男人是多麼年輕健壯,渾身散發著雄性的氣息,透過螢光屏都能感受到。

  他已經多次享用了胯下的女人,卻從不厭倦。是啊,如此美麗溫柔的人妻,
怎會輕易使人厭倦?猥瑣男人放下藥碗,大口喘著粗氣。快,快切換一個角度,
把焦距調到最清晰。看,那年輕男人粗大的陰莖,正對著女人的胯間,一男一女,
兩具生殖器暴露著,毫無遮擋,這角度太好了!快看哪,看那根粗壯的陰莖,正
緩緩推進,噗,龜頭進去了,好大呀,像個大蘑菇,莖身也進去了,緩緩頂入著,
一點點,一寸寸,到頭了,頂到頭了,真的頂到頭了,把那濕漉漉的陰戶,塞得
滿滿當當,只剩兩個縮緊的睾丸,還留在外面。

  猥瑣男人再次端起藥碗,仰起頭,一飲而盡。明天,明天一早,要馬上奔回
去,不能耽擱,趁著新鮮勁兒,跟老婆好好親熱一把,就照著那個男人的路數。

  對,先用嘴舔,舔夠了,翻身上去,把兩條腿架起來,扛在肩膀上,嗯,這
姿勢恐怕有點兒吃力,只好將就一點了,不能停,直接頂進去,頂進去就幹,狠
狠地幹,一定要比上一次幹得更好!再有三兩個月,沒準兒病就全好了,到那時
候就搬回家住,把老婆看嚴實,不能再讓別人佔便宜了,絕對不能!

  夜色越來越深沉。

  社區裡住戶的燈火,一盞盞地全都熄滅了。猥瑣男人依然亢奮著,他手握陽
具,緊捏住輸精管。

  不能泄,現在可千萬不能泄!

                (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6-9-13 10:24 編輯 ]
2016-8-13 1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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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之(五)作者:京城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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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之(五)無奈的自述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7年1月6日首發第一會所

    
    我今年快四十了,一輩子不會算計,運氣也不好。考大學時選了個冷門專業,
出國後也沒換個實用點兒的,糊裡糊塗就博士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只好做博士
後,一共做了三期,又遇上金融危機,沒辦法,一咬牙就海歸,回到了我原來的
母校。我既不是長江學者也不是千人計畫,普通院校一個普通教授,還是我當年
的本科畢業導師,好說歹說為我爭取來的。

    我妻子比我小幾歲,是我在瑞士旅遊時認識的,說是學酒店管理,跟什麼沒
學也差不多。我妻子身材適中,年輕時清秀漂亮,有一種小家碧玉的風味。

    結婚的時候,她看中我的綠卡,我看中她的美貌,就這麼簡單。後來我們有
了孩子,她的身體豐滿了許多,但沒有走樣,更增添了許多少婦的風韻。妻子和
我一樣,沒有社會背景,也不會算計,普通人。她在學校對面的酒店工作,客房
部助理,沒多少權力,工資不高,外快更少。

    時間過得真快,海歸的時候我們的女兒才三歲,現在都上小學了。我妻子並
不願意海歸,主要是擔心孩子的教育問題。我當時向她保證,一定讓孩子進國際
學校。這個保證沒有兌現,因為我們付不起國際學校的學費。我妻子也沒有抱怨
什麼,她最大的優點是脾氣好,溫順,隨遇而安。
    
    這些年,我在工作上一點也不順利。比起我出國的時候,中國的大學變了許
多。經費多了,教授也多了,但是直到去年,我沒有多少經費,也還是一個普通
的教授。

    和我年齡相近很多的人,包括我留在國內的同學,都已經坐在了重要的領導
崗位上。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我還是瞭解的,既不比我聰明,也不比我勤奮,更
不如我正派。他們的成就,說難聽一點,要麼是靠家庭背景換來的,要麼是拿錢
或女人買來了,總之,都是我所不恥的。有時候,想想就心酸,我已經這把年齡
了,再不想辦法往上爬一步,這一輩子就算完了,可憐我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女
兒,就這麼一直跟著我吃苦!

    這種想法,在去年的這個時候,特別強烈,我甚至夢見被評為院士,妻榮女
貴。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冥思苦想,為什麼我混成了這個樣子?想來想去,歸
結起來就是人不夠活絡,沒有建立自己的人脈,還有就是假正經,捨不得拋棄過
時的觀念。

    總而言之,我回國幾年後,思想改變了一些,很想重新融入社會,撈個一官
半職什麼的,讓妻子女兒過得好一點兒。
    
    我的導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半生比較糊塗,後半生幡然悔悟,然後與
時俱進,扶搖直上。

    老頭子五十五了,越活越滋潤,前年爬上了副校長,聽說明年就扶正,內定
的。我上本科的時候,他還是個老講師,天天查我們的考勤,勒令我們少去娛樂
場所,把學業放在第一位。

    這些原則我都不折不扣地執行了,他卻早就扔到了茅坑裡面,所以他得以大
器晚成。系裡很多同事問我,你是校長的學生,又是他從國外引進回來的,應該
是鐵杆的從龍派啊,你怎麼好像弄得跟他沒關係似的?

    唉,這事情說起來話長,我這位導師,生活作風不好,年輕時和食堂裡的一
個女工亂搞男女關係,被捉了現行,受過處分。我當學生的時候,同學們說這位
老師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唯一的一個毛病:喜歡和女教師女學生亂開玩
笑。

    當時的老系主任是老派人,特別看不慣,一直壓著不給他提職稱。後來慢慢
地形勢變了,生活作風無所謂了,學校裡的風氣比社會上還開放,我那導師真是
如魚得水,緋聞不斷。你看我們學校,大多數是工科院系,本來應該是恐龍園,
可我們的女教師女博士女碩士,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風騷,為什麼呀?

    我在國外的大學裡呆了十年,實話說,外國人雖然放得開,可教職員工還是
很小心翼翼的。我是老腦筋,回來安頓好之後,看著導師春風得意,周圍聚著一
批馬屁精,就沒再和他套近乎。
    
    還有一件事,我回學校聯繫海歸的時候,導師並不很熱情,因為他只是帶過
我畢業設計,並不是我的碩士導師。當時他是工學院院長,卻跟我說他的許可權
很小,只能給我一個副教授,我當然不相信。

    後來我請他在外面吃飯,我妻子也去了。我猜想,我那導師看到我妻子,對
她產生了非份之想,因為他一直盯著妻子,沒話找話地誇獎她,什麼年輕啦,漂
亮啦,賢慧啦,都是女人喜歡聽的。我當時感覺很不好,不過我妻子倒無所謂,
她只是說,導師年紀不小了,心態卻很年輕,人也和藹,別的就沒什麼了。

    那頓飯之後,導師改口說給我爭取到了正教授,我當然高興,可又總覺得什
麼東西彆扭,所以回國後有點本能地躲避導師。我說過的,我妻子漂亮文靜又賢
慧,結婚前有許多大款男人追求。

    剛結婚的時候,有幾個小教授不明就裡,還給我妻子送花,以為她是未婚的
姑娘。後來生了孩子,我妻子增添了成熟的風韻,性騷擾就更加難以避免,所以
我對這些事情很敏感。不過,我妻子骨子裡是個傳統的女人,從來沒有搞過什麼
花頭。
    
    問題是,同一個學校裡,躲得開嗎?
    
    去年這會兒,有了一個機會:學院裡人事變動,有一個系主任的位置空缺。
這個系主任也不是什麼大了不起的職位,現在大學擴建,原來的系升格為學院,
原來的專業變為系,所以這個系主任,只想當於過去的專業教研室主任,我的水
品完全可以勝任。

    我很想贏得這個機會,因為錯過了這次,就不知道下次又是什麼時候了。於
是,我開始在學院裡和系裡走動。

    問題來了,我是外來的,沒根,從來也沒有選邊站隊,所以沒有人特別反對
我,也沒有人特別支持我。

    我回家和妻子商量,如果得到這個職位,收入就會高出許多,還有隱性的實
惠,女兒就可以去國際學校,我們也可以再供一套房子。

    妻子來了精神,想了好一會兒說,那就找副校長,我的導師,給他送點禮,
看看是不是有希望。我自己也清楚,這年頭沒人提挈,光靠個人能力頂個屁用,
於是我就厚著臉皮去找了導師。
    
    我們校長身體不好,黨委書記沒能耐,學校裡的日常事務是我導師一把抓。
我去給他送禮,被退了回來,本來嘛,他改行搞行政那麼多年,肯定沒少撈,還
能缺我那幾個錢?不過,他並沒有把我轟出去,反倒對我很關心,說這些年來太
忙,沒有關心過問我的成長。

    後來我又去找過導師幾次,空手去的,他總說我很有希望,可每次談到關鍵
的時候,他又停下來,把話題往我的家庭生活上引,什麼孩子乖不乖啦,妻子對
工作適應不適應啦。

    我妻子雖然人到中年,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也可以說是更加豐滿,更加突
出了少婦特有的韻味。酒店裡許多同事,有些權力的那種,都喜歡和她開葷腥的
玩笑,客房部的張主任和李經理,還時不時動手動腳,不過都被搪塞過去了。

    如今的社會風氣就是這個樣子,我們也無可奈何,改變不了什麼,只能主動
地或被動地去適應。現在導師總把話題往我妻子身上引,作為一個敏感的成年男
人,我當然知道他想幹什麼,也大概其能猜到未來的走向和最終的結局。
    
    導師和我最後的攤牌,是在一個學術年會上。年會是在一個五星級酒店,最
後一天的晚宴上,導師醉了,也許是裝醉。他過來把我拉開,走到僻靜處,又把
話題扯到我妻子身上,說我妻子如何美貌,如何賢慧,當初他是看中了我妻子,
才把我從國外弄回來的。

    我忍了又忍,賠著笑臉奉承他。最後他竟然借著酒勁兒,提出讓我妻子陪他
一次,系主任的位置馬上就是我的。

    我當然憤怒,但並不吃驚,因為我早就有所感覺,而且,我知道學校裡好幾
個中層幹部,都曾經性賄賂過這位實權派。我不敢發作,只能誠惶誠恐點頭哈腰,
說是回家商量商量。

    也許我當初就不該回國,有些人賴在國外做一輩子博士後,最後也能買個獨
立屋,外加供孩子上大學,還能再養條狗。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既然回來了,就得按照這兒的規矩辦,而這兒的規矩
就是:你可以痛恨權貴,但你絕對不可以得罪權貴!
    
    回家的路上,涼風一吹,我越想越怕。現在的問題不是當不當系主任,而是
能不能在學校裡繼續混下去。導師已經把話挑明,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我們要
是回絕了他,恐怕他一怒之下,把我們掃地出門!我都快四十了,難道一切又要
從零開始嗎?再說,我們這個行業是冷門,圈子很小,得罪了導師,以後恐怕沒
人敢收留我。

    回到家裡,我借著酒精的作用,直接把情況對妻子講了。我妻子默不作聲,
流出了熱淚。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如果拒絕導師,後果會是什麼,也從我
躲閃的眼神裡,揣摩到了我準備妥協的意願。整整一個晚上,我妻子什麼也沒有
說,但我知道她一夜沒睡,我自己也是徹夜不眠。

    生活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象我們這樣的家庭,沒有社會背景,普通得不能再
普通,除了被人踩,還能怎麼樣?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現在,我的美貌妻子被賊惦記上了,為了家庭的長遠利益,悲憤也好,駡街
也罷,都沒有用。我們只能積極地去面對,盡可能不要吃太多虧,爭取讓事情往
好的方向發展。
    
    第二天早晨,妻子終於開口了,只說了一句:「週末,請他來家裡吃頓晚飯,
就這麼定了。」
    
    我不記得是如何走進導師辦公室的,也不記得是如何向他轉達妻子的邀請的,
更不記得是如何艱難地離開的,我只知道,事情,就這麼定了:我美貌的妻子,
就要被那年過半百的老人姦污!

    以後的幾天裡,我請了病假,沒有去學校上課。我苦悶,我彷徨,我羞愧,
我憤懣,但最多的,我還是無奈。我妻子倒是出奇的平靜,照常上班下班,接送
女兒,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也不會發生。
    
    時間啊,你慢些走。
    
    週末終於來到了。
    
    我妻子起得很晚,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不說話,也不梳洗打扮。到了下午的
時候,她的精神好了一些,出去買了菜,就一個人躲進廚房,沒有再出來。

    天慢慢地黑了,我抱著女兒,整天都在猶豫,要不要把她送到奶奶家過一晚。
家裡就要發生不尋常的事情,孩子在場,實在是不方便。我沒有說話,我妻子也
沒有說話,也許,我們都有同一個幻想,那就是,導師看到了可愛的孩子,感到
了孩子帶來的不便,良心突然發現,放過我們夫妻一馬,系主任我不要了,只求
他別趕我走。
    
    門鈴響了。
    
    女兒興沖沖地跑過去開門。
    
    我的心碎了。
    
    我們這是在做什麼啊?
    
    我們夫妻陪著導師吃晚飯。我妻子換了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一襲黑色:黑
色的裙子,黑色的絲襪,和黑色的高跟皮鞋。她梳洗過,還薄薄地施了粉黛。女
人到底是女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我們沒有胃口,包括孩子,導師卻興致勃勃,還喝了酒。他直勾勾地盯著我
妻子,有說有笑,講述我做畢業設計時的一些趣事,還不時讚美我妻子,什麼容
貌出眾,氣質溫雅,廚藝絕佳等等,真讓人肉麻。其實我妻子人到中年,身材開
始走樣,否則也不會用一身黑色來掩飾。不過,有人恭維,總不是件壞事。

    我妻子不卑不亢地應付著,偶爾瞟我一眼。我不敢正視妻子的眼睛,只能假
裝哄孩子吃飯。不知什麼原因,我的頭開始痛起來。
    
    酒,是悶酒;菜,是啞菜。
    
    晚飯終於結束了。
    
    時間還不算晚,我女兒卻累了,吵著要回房睡覺。我導師視而不見,沒有一
點兒起身告辭的意思。是啊,到了嘴邊的肉,誰願意輕易放棄?

    我們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了。妻子只好起來,給孩子洗臉刷牙,然後帶回小
房間哄她睡覺。

    走到房間門口,女兒還停下來,有禮貌地和導師揮揮小手,說道:「爺爺晚
安。」

    我導師也慈愛地揮揮手,說:「寶寶乖,早點睡覺,睡熟一點,爺爺和媽媽
還有事情要做。」
    
    我和妻子相對無言。
    
    我妻子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牽著孩子進房,回身,默默的關上了門。是啊,
導師的年紀和我岳父一樣,確實是爺爺輩了。可憐的孩子,哪裡知道,過一會兒,
隔壁房間的大床上,爺爺就要代替爸爸,脫光媽媽的衣服,把媽媽壓在胯下,狠
狠地幹媽媽!
    
    我坐在沙發上,頭痛得越來越厲害,昏昏沉沉的。我導師好像對我說了些什
麼,但是我一句也聽不清楚。我這是怎麼了?我沒有喝酒啊,我怎麼聽不見聲音?
我能看嗎?還好,我能看,可就是恍恍惚惚的。

    我看見妻子出來了,妻子和導師說了點什麼,導師進衛生間了,導師從衛生
間出來了,妻子進主臥室了,導師也進主臥室了。導師怎麼不回家?他為什麼進
我的臥室?他要和我妻子幹什麼?
    
    我拼命地搖著頭。
    
    終於,我開始清醒過來,頭不那麼痛了,聽力,也慢慢恢復了。我看到臥室
的房門虛掩著,不時傳來幾聲吱吱嘎嘎,那是床墊彈簧的響聲。我徹底清醒了,
想起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那床墊的聲音,說明我的妻子,已經和我的導師上了床,但那聲音不是很大,
也沒有節奏,意味著劇烈的活塞運動,也就是實質性的交媾,還沒有開始。

    唉,這裡已經沒有我什麼事了,眼不見心不煩,下樓,到花園裡坐個把小時
吧。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大門走去。咦,不對,怎麼回事?

    我的雙腿,好像失去了控制,帶著我,一步一步挪到了門口,不是大門口,
而是主臥室的門口,正對著那條虛掩的門縫。
    
    我不知道我的導師,是有意,還是無意,留了這條門縫。它不寬,也不窄,
正對著席夢思床,讓我站在這裡,看也不行,不看也不行。
    
    蒼天啊,我為什麼不是個瞎子?! 
       
    我的結髮妻子斜臥在床上,裙衫不整,雙腿盡開,內褲半褪。我的導師站在
床邊,赤身裸體,正拿著一件我的睡袍,往自己身上套。他的皮膚鬆弛不堪,布
滿斑痕,和我妻子的豐滿白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可憐的妻子!如果她註定
要被姦淫,我寧願她是在一個青春少年,或者康巴漢子的胯下。

    老人伏到了妻子的身上,嘴巴,在妻子的臉頰上拱著,而那只青筋暴露的手,
則隔著薄薄的絲襪,貪婪地撫摸著妻子大腿的內側。我那風韻猶存的妻子,哀羞
而無助,她仰面平躺著,渾身顫抖,緊閉嘴唇,夾住雙腿,以為這樣就可以減輕
老人的猥褻。她哪裡知道如何應對這種事情!

    婚前,妻子一直被父母保護著;婚後,也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她所經歷過的
性騷擾,不過是男人的葷笑話,和有意無意的勾肩搭背。

    老男人變換了策略,溫柔起來,親吻著我妻子的耳垂,還喃喃地說著什麼。
我雖然聽不清,但能想像出來,無非是讚美我妻子,要她放鬆,再放鬆。老人粗
糙的手,翻轉向上,探進了女人裙子的下擺。

    我看見妻子更加緊緊地夾住雙腿,不讓那只手靠近腿間的敏感處。我的妻子,
她是純潔的,身體也是純潔的,內心更是純潔的。雖然她已經決意獻身,但並不
意味著任人宰割,毫無作為,因為,那樣只會更加被人看輕。

    當導師強行分開妻子的雙腿,探到她的私處時,妻子伸出手,堅決地阻止了。
    
    導師到底是知識份子,沒有再用強,而是收回了手,把我妻子輕輕側摟在懷
裡。我正要鬆口氣,卻發現,老人並沒有停止攻勢,只是把方向轉到我妻子的上
身。妻子襯衫的扣子被解開了,先是最上下面一粒,然後是上一粒,再上一粒。

    可恨的老傢伙,經驗豐富,動作老到。他不斷地親吻我的妻子,不知不覺間,
把我妻子的上衣,從下麵慢慢拉了開來。隔著黑色的蕾絲邊胸罩,他溫柔地撫弄
著妻子的雙峰。我的妻子喘息著,扭動著,看得出來,她開始難以控制自我。

    導師將我妻子放下,讓重新她平躺在床上,欣賞著她那美麗的胸部:黑色的
胸罩,勾勒出飽滿的曲線,多麼迷人,多麼刺激!

    老傢伙欠起身,這時我才看清楚他的陽具,又黑又醜,但我不得不承認,那
東西很粗很長,也還算堅挺。

    老色鬼動手了!我妻子的胸罩被推開了,白晰柔嫩的嬌軀,映襯著高聳挺拔
的乳峰,還有那少婦甜美的面龐上,嬌柔慵懶的無助,和無法掩飾的哀羞。

    導師加強了攻勢,少婦的一隻乳房被他咬住,另一隻乳房則被夾在手指間搓
揉。導師依然含著一隻乳頭,手,卻慢慢鬆開了,往下移去,停在平坦的小腹,
撫弄了一陣,然後,再向下,一點點,一寸寸,探去,再探去。
    
    我看著妻子的抵抗在一點點地瓦解。
    
    我無法瞭解妻子此時的感受,但是我自己,升起了一種特殊的,從來沒有過
的感覺,羞愧,酥麻,而又刺激。
    
    我的陽具,在不知不覺間,勃起了。
    
    導師的攻勢更加淩厲了,他開始親吻我妻子的嘴唇。我的妻子雙唇緊閉,左
右搖晃,她不甘心,她還要抗拒。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導師的一隻手,突然伸
進我妻子的雙腿間,一把抓住內褲,不由分說,生拉硬拽,褪到了膝彎處。我的
妻子卒不及防,一下子呆住了,不知所措。

    就在這猶豫之間,導師再接再厲,一
拉一扯,女人的內褲,就徹底離開身體,被丟在了床腳。導師一面喘著粗氣,一
面順手按住了我妻子的私處。我妻子還想掙扎,有什麼用?她根本就不是老色鬼
的對手!我導師沒有給少婦喘息的機會,一陣熱吻,吻開了我妻子的嘴唇。

    我看
到妻子輕輕一陣掙扎,然後,就放棄了。兩人忘我地擁吻著,難捨難分,難離難
棄。我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妻子的身體非常敏感,無法抗拒自身的本能,遇到老
練的男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人瘋狂地吻著我的妻子,
一手摟著她的脖頸,一手揉搓著她的陰戶。

    我妻子開始呻吟起來,雙腿用力絞動
著,她的一切抗拒都被瓦解了。導師爬起身,分開我妻子的雙腿,跪在了當中,
騰出手,拎起了我妻子的雙腳,貪婪地嗅著,吻著,然後,趴了下來了。天哪,
我導師分開妻子的雙腿,開始吸吮她的陰唇!

    完了,全完了,老傢伙找到了妻子致命的弱點!平時,我很少給妻子口交,
主要是嫌味道不好,但是我知道,妻子非常享受我給她舔吸私處。我清楚地記得,
每次我給她口交,她都會興奮不已,有一次還差點昏死過去。

    果然,妻子的呻吟聲越來越大,還不由自主地弓起了雙腿,好讓男人的舌尖
更加深入。
    
    我的陽具堅挺起來,頂著褲子,非常難受。
    
    導師就是導師,水準比我高多了。我看著他又吸又舔,弄得我妻子癱軟無力,
嬌喘連連。可憐的女人,幾分鐘前還在竭力地維護貞操,現在卻完全被性欲控制
住了。我不由得悲哀起來,人是無法戰勝自己的,比如我,無法戰勝升官發財的
欲望,而我的妻子,無法戰勝自身肉體的本能。
    
    導師還在努力表現著他口舌的技巧,但我肯定,他也不喜歡女人陰部的氣味。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就從女人的腿間爬起來,抹了抹嘴,回到我妻子的上身。
他抱住妻子熱吻著,用那張剛剛舔過陰的嘴。我妻子沒有拒絕,同樣熱烈地回吻
著。

    我說過,她是個傳統的女人,但絕對不是老練的男人的對手。現在,她已經
失去了自控,只能聽從性欲的擺佈。導師對我的妻子,發起了總攻。他把妻子的
雙腿掰開,伏下身,擺正性交的姿勢。

    直到這時,我才能夠看清楚他的陽具,不像年輕人那麼堅硬,但是粗長,腫
脹,透著老練和圓滑,和他本人一樣。這雞巴玩意兒,不知道禍害過多少大姑娘
小媳婦!

    我懷著激動和悲憤地心情,看著導師的陽具,抵住了我妻子的陰戶,還有那
紫黑色的龜頭,分開妻子的兩片肉唇,滑入少許,停了下來。我看著,我看著那
老色鬼,喘著粗氣,騰出一隻手,撐住自己的身體,試著晃了晃,調整好最終的
體位。
    
    可憐的妻子,她那美妙的肉體,即將被人享用!而作為丈夫的我,卻只能看
著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姦淫!
    
    老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噗!
    
    他的臀部,陡然一沉。
    
    我的心也陡然一沉。
    
    插入了。
    
    「哦。」妻子一聲呻吟,如釋重負的樣子,該發生的,終於發生了。 
    
    「哦。」導師也發出一聲感歎,愉快而舒暢,他現在一定是心滿意足。
    
    此時,我的心像是被尖刀刺破了一樣,淌著血,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句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導師開始熟練地抽動起來。他那長長的陰莖不緊不慢,撞擊著我妻子的下體。
我美貌的妻子,屈辱地敞開著雙腿,兩手緊抓床單,任憑那根丈夫之外的陰莖,
在自己的陰道裡深抽淺送。她咬緊嘴唇,努力控制著自己,避免再發出愉悅的呻
吟。
    
    噗嗤,噗嗤,噗嗤!
    
    下體交合的水聲,潤滑而舒暢。那聲音出賣了我妻子。我知道,妻子動了情,
她的愛液,正汩汩而出。看樣子,妻子被導師抽插得非常舒服。
    
    導師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吱嘎,吱嘎,吱嘎!
    
    大床,不堪重負,開始有節奏地呻吟起來。
    
    啊,啊,啊!
    
    我的導師,張開了嘴,大聲喘息著。在別人的床上姦污別人的漂亮妻子,他
當然是越來越興奮。導師的抽動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我妻子全身繃得緊緊的,
雙腿,不自覺地舉起來,夾住了老人的腰身。
    
    嗯,嗯,嗯!
    
    終於,我妻子再也忍不住,發出了愉快的呻吟。
    
    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默默地轉身,推開女兒的房門,關門,坐在女兒的小床邊。我的房子不是
什麼高檔貨,隔音很差。
    
    噗嗤,噗嗤,噗嗤!
    
    吱嘎,吱嘎,吱嘎!
    
    啊,啊,啊!
    
    嗯,嗯,嗯!
    
    「爸爸,那個爺爺和媽媽,在幹什麼?」
    
    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我發現女兒根本沒有睡著,正瞪著迷茫的大眼
睛。我趕緊躺下,蒙住女兒的頭,輕輕地拍著她。
    
    「乖孩子,快睡覺,爺爺和媽媽在修理那張床。」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終於睡著了,那些誘人的聲響,也停止了。
    
    我疲憊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出女兒的房間,關好門。
    
    客廳裡,燈火通明,廁所的門緊閉著,裡面傳出嘩嘩的尿聲,又長又急。臥
室的房門大開著,昏黃的壁燈下,妻子坐在床頭,衣衫零亂,垂著頭,一面無聲
地抽泣,一面用紙巾擦拭著下體。

    我知道,她剛剛經歷了女人最痛苦的事情,像是被強姦,又像是被誘姦,更
像是通姦。我不知道現在我該做些什麼,我又能做些什麼。
    
    嘩!
    
    廁所裡沖水的聲音。
    
    廁所的門開了,導師赤身裸體,踱了出來。我趕緊陪著笑迎上去。
    
    「校長,您辛苦了,您先休息一下,我下樓去給您叫輛計程車?」
    
    「不,不,不。」導師連連擺手,「年輕人,看不起我老頭子?六十歲進政
治局還算是中青年幹部,我還不到六十。告訴你,今天晚上,我這才剛開始。」
    
    我多少有些吃驚,呆呆地看著導師走進房間,坐在床沿,靠緊我的妻子,有
一搭沒一搭地言語挑逗著。
    
    「小姑娘,你真是又漂亮又有氣質,比學校裡那些搔首弄姿的女生強多了。」
    
    沒有回答。
    
    「小姑娘,剛才舒服不舒服?我這個老頭子,沒有把你弄疼吧?那樣我可會
心痛的喲。」
    
    「老王八蛋!」我暗暗罵道,「這種低級的屁話能騙誰?」不過,屁話看起
來還是有點作用的,妻子看上去放鬆了一些。
    
    言語挑逗也好,屁話也罷,還在進行中,而我卻好像一個外人,站在那裡偷
看別人的閨房之樂。我知道自己無能又無恥,可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海歸好幾年,事情已經看透。國內的大學是行政機構,不是學術機構。拿
我們學校來說,我導師,雖然是副校長,卻占著實權,學校就是他開的店,他是
老闆,教授副教授講師都是給他打工的。

    你們說,我這個打工的敢得罪老闆嗎?再說,如今不比八十年代,學術界已
經被學霸們占牢,經費審批,專案評審,都無章可循,全憑一句話。

    大專案大基金早被他們分完,我們能做的只剩下討好他們,求他們轉承包一
點兒給我們。他們亦官亦學,制定規則,操縱規則,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我
一個外來戶,不抱他們的大腿行嗎?抱大腿沒點兒付出行嗎?
    
    我痛苦地搖搖頭,把那些沒用的念頭排開,仰起臉,繼續朝臥房裡望去。在
溫暖的燈光下,我的妻子側坐在導師的腿上,兩人正擁抱著,親吻著,愛撫著。
看樣子,他們已經熟悉了彼此的身體,也放開了思想上的包袱。

    張愛玲有句名言,大意是說,陰道,是通往女人內心的捷徑。這話一點兒沒
錯,就在半小時前,我的妻子還異常緊張,擔心丈夫的老闆是否變態,也擔心自
己能否接受羞辱。

    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想像得那麼可怕,妻子的身體不再繃緊,氣息也漸漸勻
稱。老人看上去漫不經心,只是隔著薄薄的黑色絲襪,慢慢地撫摸著女人的大腿,
而女人也一聲不響,任由著丈夫之外的男人輕薄。
    
    我無法猜測他們的心思,也許此時此刻,大家都需要一種平靜,好回味剛剛
發生的一切,也準備即將開始的下一幕。
    
    寧靜。
    
    過了很久,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和諧。
    
    「我已經不年輕了,今天忘了帶偉哥。小姑娘,來幫我舔舔,咱們再來個梅
開二度!」
    
    我吃了一驚,下身,再次充血,我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只見我美貌
的妻子,默然無語,站起來,轉過身,緩緩跪下,低垂眼簾,伸出雙臂,一手撐
住自身,一手捏住老人那黏乎乎軟耷耷的陽具,不緊不慢地擼動起來。

    我和妻子在國外生活多年,口交,在我們夫妻之間並不陌生,只是,我不知
道,妻子該如何面對,另一個男人那淡淡的腥騷。

    我的妻子熟練地動作著,不慌不忙。老人的陽具,越來越硬,越來越大。黏
液,從蒼老的馬眼滲出,一滴滴沾在妻子的手上。我的陽具也越來越硬,越來越
大。

    這無關羞恥,只是男人本能的反應。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妻子,伏下身,側
過臉,伸出舌尖,舔了舔陰囊,然後,抬起頭,甩了甩長髮,再埋下去,張開嘴,
對,我的妻子,她張開嘴,面對屬於丈夫老闆的那根陽具,深深地套了下去。
    
    我的導師受不了了,喘息的聲音,愈來愈粗重。
    
    我也受不了了。我痛苦地望著我的妻子,望著她卷到腰間的短裙,褪到臀下
的內褲,緊裹在腿上的絲襪,腳下黑色的高跟鞋,還有撅起中白嫩的屁股。這是
我的妻子,我的結髮妻子,我女兒的母親,她在幹什麼?他在給我的老闆口交,
不為別的,只為我的前途,我全家的前途。
    
    「夠了,爬起來,躺到床上!」導師真的受不了了,完全失去了風度,一面
扯開自己的睡袍,一面命令我的妻子,「舉起大腿,自己分開,讓我狠狠地幹!」
    
    我也真的受不了了,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又彎下腰,一步一步挪到臥房門前。
    
    房間裡,大床上,曖昧的檯燈下,我的妻子和導師交纏在一起,毫無遮掩,
毫無顧忌。

    老人舔著妻子的乳房,那乳房成熟,飽滿,近乎完美。他使勁吸著,吮著,
不時輕輕含住乳頭,再用力吐出來,用舌尖撥弄著,挑逗著,隨後再一次把乳頭
吸進嘴裡。

    我的妻子一面呻吟著,一面艱難地扭動著,修長的雙腿自動分開,腳尖繃得
直直的。我甚至可以看到,順著她張開的腿,粘粘的愛液,時斷時續,流淌到床
單上,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閃光。
    
    這個老王八蛋,學問做得不怎麼樣,玩兒女人倒真是專業!
    
    老人終於舔夠了,鬆開手,把握妻子放平,然後爬到她的身上。我痛苦地彎
下腰,看著老闆吻住了妻子的雙唇,發出噝噝的聲響。

    我甚至能夠感受到,那老人的舌尖,已經探進妻子的口腔,和妻子的舌尖絞
在一起,吸吮著,蠕動著。老人一邊親吻著別人的妻子,一邊拉著她的一隻手,
引向自己的跨間。

    順著妻子的手,我看到了一根腫脹至極的陰莖,青筋在跳動,血管在膨脹。
這就是老闆的陽具,才剛拔出我妻子的陰道,過一會兒,又要再次強行插入。再
看那兩隻陰囊,緊緊收縮著,鼓鼓囊囊,褶皺盡露。我不知道那裡面還殘餘多少
精液,我只知道,不久之後,它們終將全部射入我妻子的子宮。

    在我的注視下,兩人親吻著,撫弄著,很快就都難以忍耐。我的妻子扳住導
師,急不可耐地拉向自己,眼神裡許多迷惘,許多渴望,也有許多溫柔。

    老人更是急得不行,他一手撐起身體,一手握住陽具,急急切切,抖抖擻擻。
我的妻子馬上理解了老人的意圖,主動分開兩腿,讓老人跪在她的胯間,然後雙
腿上抬,掛在老人的腰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自然熟練。
    
    我的心中不由得嫉妒起來。這叫什麼事兒?本來就是場交易,現在弄得跟老
夫少妻似的,還有感情了,趕緊的,趕緊幹完,給我滾蛋!
    
    我導師好像猜到我的想法似的,一言不發,直起腰,探到胯下,握住肉棒,
撥開陰毛,抵住陰戶,擠進肉唇,停在了那裡。老傢伙長籲了一口氣,擺整體位,
屁股一聳,就要沉下去。
    
    看著我的妻子和導師,如饑似渴,即將開始新一輪的性交,我已經忘記了悲
憤,只剩下純粹的生理刺激。不知為什麼,我一手捂住下體,一手伸進門縫,輕
輕一撥。
    
    門開了。
    
    我不希望妻子被人玩弄,更不希望看到她這樣如饑似渴。雖然我是始作俑者,
她也應該是無奈的,抵觸的,勉強的,可是現在完全不像是這個樣子。我的心開
始酸痛起來,一方面,我難以抵擋強烈的感覺刺激,另一方面,我又痛恨自己無
能,痛恨老闆無恥,痛恨社會,痛恨一切,可痛恨歸痛恨,我還是只能無奈地站
在門前,看著自己的妻子和老闆,看他們如何開始這第二輪交媾。
    
    這些年,我不是沒有考慮過歸海,可是不行啊,國內有國內的難處,國外也
有國外的難處。九一一以來,美國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經濟衰落,經費削減,競
爭惡化,校園也變成了叢林社會。

    在我這個專業,中國人的日子特別難,和同胞鬥,和老印鬥,和東歐人鬥,
和本地白人鬥,還要和後起的伊朗人埃及人鬥。錢沒了,人也就不要臉了。

    為了生存,大家什麼都敢幹,傾軋同行,打擊對手,騙取經費,強逼博士博
士後賣命,等等,等等,等等等。你們說,國內國外,是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海歸其實都是沒辦法,誰要自誇什麼為了心中的祖國,放棄優厚的待遇和安逸的
生活,那純屬放屁!
    
    「啊!」
    
    妻子一聲尖叫,把我驚醒。我趕忙抬眼,定睛望去。
    
    「不,不行,我老公!」
    
    我妻子雙手撐住男人的肩,正奮力地往外推,原來,她發現了大門外的我。
    
    我可憐的妻子,她畢竟是良家婦女,不願當著丈夫的面,和別的男人交歡。
我心中一急,不由自主地推開門,鼓起勇氣跨了進去。
    
    我導師抬起頭,看見了我,臉色一沉。
    
    「你來幹什麼?」聲音中充滿了威嚴。
    
    「我,」我的氣一下子瀉了,停下腳步,唯唯諾諾地說,「我,我來幫您。」
    
    我妻子掙扎著翻過身,想要爬起來。     
    
    「幫我?好,走過來一點兒。」老人手忙腳亂地扯下睡袍的帶子,扔給我,
「來,把你老婆的手捆住!對,捆緊,摁住她的肩膀!」
    
    我的妻子揚起頭,憤怒地盯著我。我轉過臉,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因為我妻子已經翻過身,朝下趴在了床上,老東西只得換了個姿勢,想從後
臀位插入。作為丈夫的我已經屈服,可是妻子卻仍然在反抗。她死死貼緊在床上,
就是不肯把屁股撅起來。

    我又是羞愧,又是驕傲,又是僥倖。我羞愧,因為自己的軟弱;我自豪,因
為妻子的堅強;我僥倖,因為我感覺老闆的梅開二度,恐怕要泡湯。
    
    我高興得太早了。
    
    當我偷眼瞟過去,差點兒沒跳起來。只見老人一手顫顫巍巍撐住身體,一手
握著硬邦邦的肉棍,對準了妻子的後庭。
    
    他要幹什麼?這老東西要幹什麼?
    
    龜頭陷進去了,深深地陷進去了。
    
    妻子止不住哀號起來,我看不見她的臉,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我的心在滴血,我的下體卻開始膨脹。
    
    啊!
    
    一聲慘叫。
    
    我看著我的導師,使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向下一蹾,他那堅硬的肉棍,就完
全陷入了我妻子的後庭之中,只剩下兩個乾癟的睾丸,還留在外面。他開始動作
了,那樣緩慢,卻又那樣有力,一點點退到肛門口,再一點點頂進去。
    
    噗嗤,噗嗤!
    
    老闆在抽插。
    
    嗯啊,嗯啊!
    
    妻子在呻吟。
    
    抽插之聲越來越猛,呻吟之聲越來越柔。
    
    我沒有料到,女人的直腸,不僅能給男人送去刺激,也能給女人自己帶來快
感。看得出來,妻子慢慢地適應了肛交,全身的肌肉開始繃緊,腳趾挺直著,好
像要抽筋似的。

    我眯起眼睛看著,看我的老闆,狠狠地幹我的妻子。他的每一次插入,都全
根盡入,仿佛要把睾丸也塞進去,而每一次抽出,則毫不留情,必定連帶著翻起
我妻子的肛肉。

    我心中的苦痛早已無影無蹤,只剩下強烈的刺激在體內縈繞。情不自禁地,
我伸出手,探到胯下,解開拉鍊,掏出自己的陽具。好硬啊,從來沒有這麼硬過!
    
    不自擼一下太可惜了!
    
    噗,噗,噗!
    
    嗯,嗯,嗯!
    
    啊,啊,啊!
    
    我的老闆在享受。
    
    我的妻子在享受。
    
    我自己也在享受。
    
    只有我不懂事的女兒,還在隔壁甜甜地安睡。
    
    一個月以後,學校發文任命我為系主任,我的工資增加了,崗位津貼增
加了,課題費也多了起來,總之,一切都有了轉機。我想,這恐怕就是馬克思說
的等價交換吧。
    
    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我妻子一直不願跟我講話,直到半年前,我們的女兒
終於進了國際學校,她的臉上才開始有了笑容。

    我知道我是個混蛋,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只希望,等女兒長大以後,那時
候的社會,多少能比現在的好一點。


                               (完)
2017-1-6 11: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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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之(六)嬌妻出軌之謎 作者:京城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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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之(六)嬌妻出軌之謎


作者:京城笑笑生
二零一七年二月十八日首發第一會所


                (一)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了。

  錢教授呆坐在辦公室裡,兩眼望著窗外。又是一個霧霾天,外面灰濛濛的,
看不見太陽,只剩一輪慘澹的光暈。錢教授的心情,比這霧霾還要灰暗一千倍。

  早晨出門前,私家偵探所的助理打來電話,說委託的事情有了結論,約好十
二點在學校對面的茶館碰頭。錢教授問大概是什麼結果,助理支支吾吾,說不方
便在電話裡透露,還說結論全在一段視頻裡,到時候看了自然明白。錢教授的心
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整個上午,他一直不在狀態,講課心不在焉,忘詞兒,幾乎
下不來台,還莫名其妙地發火,訓哭了兩個女研究生。這不能怪錢教授,他遇到
了很大的麻煩,對任何一個男人都非同小可的那種。

  錢教授是海歸,四十出頭,在這所大學幹了快四年,正式職稱是工學院副教
授,遲遲沒能扶正。他這個海歸貨真價實,全家都歸了,沒留退路。妻子也被安
排在學校裡,做行政工作,是當初海歸的條件之一。獨生子剛上中學,本地最好
的國際學校,寄宿制,全英語授課。海歸家庭總會遇到很多問題,子女學習跟不
上排第一,男人出軌養小三排第二,許諾的待遇不能兌現排第三,然後就是嫌街
道擠環境髒騙子多。錢教授是個看得開的人,回國時期望值放得不高,妻子安排
了工作,兒子上學也還可以,能得到的基本上都得到了,除了沒能升為正教授。

  他現在遇到的麻煩是,自己沒有出軌,卻懷疑妻子有外遇,和頂頭上司黃校
長。

  錢教授的夫人林曼雲,三十多歲,是個漂亮女人。半年前開始,錢教授發覺
她有些反常,眼光躲躲閃閃,有時沒來由地特別溫順,好像虧欠了家裡什麼似的。

  男人的本能告訴他,妻子在感情生活方面,恐怕是有了些什麼。錢教授暗中
留意妻子的社交範圍,工作中與誰走得近,下班後和誰來往多,最後,他懷疑到
黃校長。黃校長是一年前調來的,名夏柳,很有些古意的名字。他五十出頭,土
鱉,工程院院士。錢教授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黃校長,因為這位新校長怎麼看,都
更像是官僚而不是學者。黃校長上任伊始,召開教工大會,做重要講話。他拖著
官腔,慢條斯理地說:今天,我要在這裡,和大家做一個愛。什麼?全體教職員
工都驚呆了,會場上靜悄悄,連掉根針的聲音也沒有。黃校長咽了口痰,清清嗓
子,翻了一頁,繼續念道:國主義教育。錢教授在心底搖搖頭:這是什麼學者院
士,乾脆就叫黃下流算了。

  黃下流校長言必信,行必果。半年之後,學校裡的幾個女講師,有姿色沒水
平的那種,紛紛破格提升為副教授,有兩位還不明不白打了胎。黃校長雖然是工
程院院士,卻基本不懂外語,但特別喜歡外事活動。林曼雲恰好在外事處,英語
法語都沒的說,加籍華人嘛,所以經常陪黃校長外出,國內國外,有時一走就是
十來天。漂亮的妻子跟著一位黃下流,錢教授沒法不擔心。他相信直覺,又害怕
直覺。作為一個科學家,錢教授講究實證,猜測沒有用,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

  一個月前,錢教授痛下決心,不動聲色地委託了私家偵探,調查林曼雲的兩
性生活。他希望早些得到結論,不管是好還是壞,否則心裡永無安寧。現在,這
一時刻終於來到了,聽偵探助理的口氣,情況恐怕不太妙。

  呱!一隻烏鴉撲簌簌飛過窗外。

  錢教授驚醒過來,抬手看看表,十二點差一刻,該走了。

  錢教授離開辦公室,提著公事包,一面慢慢地走下樓梯,一面對學生們點頭
微笑。他看上去溫文爾雅,不急不緩,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不料,快到下到底樓
時,錢教授一不小心踩了個空,差點兒摔倒。

  法克!錢教授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錢教授出國很早,本科畢業工作兩年,就去了加拿大,在卡爾加里大學,先
讀碩士,沒找到工作,再讀博士,這麼一折騰就到了而立之年。他有一個遠房姨
媽在溫哥華,八十年代公派,滯留未歸,離了婚,守著幢空房子。溫哥華夏天遊
客多,旅館又貴又不好找,姨媽便把房間短租出去,管一頓早餐,掙幾個散錢貼
補家用。那年暑假,姨媽突然打電話,讓外甥小錢趕緊去溫哥華,要給他做媒,
小女生,年輕漂亮,波大,人品好。小錢一愣,波大,姨媽也會用這詞兒?再說,
波大和人品也不沾邊呀。姨媽解釋說,波特蘭大學,教會學校,沒準兒有嬤嬤管
著,人品當然不會差。小錢剛過三十,心理上生理上都很想結婚,暑假又沒什麼
事兒,便弄了張便宜票半夜飛了過去。他心裡想著,成不成無所謂,只當是去旅
游,住在姨媽家裡,還省了旅館錢。

  原來,姨媽家裡住了個小留,名叫林曼雲,是從俄勒岡過來玩兒的,才二十
二歲,獨生女,高考沒考好,家裡有點兒錢,弄了個二加二,其實就是混文憑。

  林曼雲說是剛畢業,不想回國,怕文憑不硬,回去也沒好工作,連學費都掙
不回來。姨媽看她長相乖巧,嘴巴也甜,便動了心思,說自己有個外甥,有楓葉
卡,快入籍了,名校博士生,回頭就是教授。姨媽問女孩兒想不想留在加拿大,
當教授夫人。林曼雲的臉一下子紅了,低著頭小聲說,當教授夫人當然好,留得
下來留不下來無所謂。姨媽於是趕緊把小錢叫了過去。像小錢這樣的老留,通常
看不慣花家裡錢的小留,有代溝。小錢本來沒抱什麼希望,可一見面,就改了主
意。

  那女孩兒年輕漂亮,也很乖巧,更重要的是,一對波確實不小。按照姨媽的
建議,小錢領著林曼雲去維多利亞玩兒了一圈,回來時就手把手了。

  後來,林曼雲沒有回國,而是和錢博士候選人結了婚,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再後來,錢博士輾轉了好幾期博士後,一直沒能找到教職,林曼雲的教授夫
人夢也擱置下來,生孩子養孩子,打零工做兼職。他們過得不好也不壞,和千千
萬萬留學生技術移民一樣,直到三年前海歸。林曼雲家裡是老北京,中等人家,
不愁吃喝不愁房。她雖說是獨生女,性格卻很好,不嬌氣,見過市面,物質欲也
不很強,典型的小家碧玉。在國外的時候,大家都羡慕小錢,說他是前世修福,
才娶了這麼賢慧的妻子,誰曾料到,如今出了這麼一樁事!

  錢教授來到茶館,早了五分鐘。他要了個僻靜的單間,點了一壺茶,猛灌幾
口,讓自己鎮定下來。偵探助理很快就來了,是個年輕女性,一身職業裝,顯得
很幹練。她匆匆坐下,一言不發,取出筆記型電腦,打開,插入一個小記憶體,
調出一段視頻,把音量放低,轉過來,推給錢教授。錢教授放下茶杯,茶杯一歪,
水差一點兒灑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鎮定。

  不到一分鐘,錢教授就無法鎮定了。

  視頻像是好幾個攝像頭拍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離,還會變焦,很清晰,
開始時沒有聲音。酒店客房裡,錢教授的妻子林曼雲半躺在床上,衣裙不整。一
個男人的背影走入畫面,赤身裸體,毫無遮掩地爬上了床。錢教授緊盯著那男人
的側臉,非常面熟,黃校長,是黃校長!

  錢教授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又跌坐下來。

  「錢先生,錢先生,您別激動。」女助理早有準備,一把扶住錢教授,說,
「這個視頻,您還是回去再看吧。」

  錢教授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這種情景,女助理想必見過很多次。她熟練地拉過電腦,關掉視頻。

  「這個,一定要保存好。」女助理拔出記憶體,交給錢教授,「如果您需要
進一步的服務,請隨時通知我們,要是不需要的話,方便的時候,請您來事務所
把尾款結清,我們會把視頻的備份刪掉。我還有別的客戶,今天就不陪您,先回
去了。」

  錢教授兩眼空空,毫無反應。

  女助理收拾好電腦,轉身要走,猶豫了一下,又回過頭,掏出一張名片,放
在桌上,說:「錢先生,您別太難過,現在社會進步了,夫妻都得給對方留點兒
自由。這是我老公的名片,他在律師樓,主打離婚和財產分割。要是用得上,您
找我就行,直接找他更好。」

  錢教授還是一動不動,好像聽不懂別人在講什麼。

  「錢先生,像您這樣的成功人士,在外面呆得好好的,何必回來趟渾水?」

  女助理靠這個吃飯,見多識廣,可畢竟還是女人,忍不住加了幾句題外話,
「國內這麼亂,你們海歸哪兒對付得了?!」

  錢教授終於有了動靜,他埋下頭,有氣無力地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有
事,先走吧。」

  女助理走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窗外,起風了。

  錢教授呆呆地坐著,手裡握著那個小記憶體。他不明白,妻子怎麼會變成這
個樣子?想當初,她是多麼善良,多麼體貼。

  那年夏天,小錢按照姨媽的吩咐,領著林曼雲坐渡輪去維多利亞。他們玩兒
了一天,很盡興,看天色晚了,便決定住上一晚,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林曼雲
怯生生地站在一邊,等小錢去前臺開房。小錢去去便回,說是旅遊旺季,連總統
套房都沒了,只剩一間標準間,只能委屈一下,將就一晚。小錢領著女孩兒進了
房,關好門,林曼雲東摸摸,西碰碰,高興起來,坐在床沿,說這裡真舒服,比
姨媽的硬板床棒多了。

  小錢一直在學校裡,相對單純。他看著女孩兒開心的樣子,忍不住說出了一
半的真相:「小妹妹,我剛才騙你來著,酒店根本沒住滿,有空房,我想省錢,
所以只定了一間房。」

  林曼雲想都沒想,脫口就說:「我知道,剛才在外面,我看一多半窗戶都黑
著呢。」

  小錢的臉一下子紅了,好生尷尬,不過,林曼雲似乎完全不在意,仍然在那
裡高高興興地東摸西碰。

  「我不知道姨媽怎麼跟你說的,其實我就是一普通人,專業不好不壞,養家
糊口沒問題,至於能不能當教授,什麼時候當教授,都是沒準兒的事,全憑時機
和運氣。」小錢不敢再撒謊,岔開話題,說起正經事,「不過,我有楓葉卡是真
的,過了年,就攢夠年頭,可以換護照了。」

  林曼雲認真地聽完,笑了,說:「小錢哥哥,我們家也是普通人家,我爸是
機關職員,我媽是會計,只因為他們都是老北京,各有一處私房,開亞運會的時
候拆遷,一變二,我們家就有了四套房。我又是獨女,他們就賣了一套房,讓我
出來上學。我其實不是非得留在外面,可我笨,又懶,沒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回去也找不到好工作,怪沒面子的。」

  世界上不論什麼事,有了誠意就好辦,男女之情也是這樣。那天晚上,兩人
談了很多,直到深夜,談著談著,就躺到了一張床上。小錢雖然到了而立之年,
可還是個雛兒,但黃書和毛片看了不少。他只開一間房,一半是捨不得花錢,另
一半則是想給自己破處。小錢出國多年,聽說國內比國外還開放,處女得從幼兒
園裡找,心想林曼雲大學畢業,應該有過男女經驗。孰料林曼雲任憑小錢又摟又
抱,死活就是不肯脫褲子。小錢沒辦法,只好拿出最後一招兒,按照黃片上的教
導,俯下身給女孩兒舔陰。別說,這招兒還真管用,林曼雲不再抗拒了,慢慢地
還呻吟起來。小錢心中暗喜,不料女孩兒突然扭動雙腿,大喊大叫,一陣戰慄,
高潮了,還噴了小錢一臉。小錢好像坐在汽車上,一下子被人推了下去。他感覺
很掃興,抬起頭,抹抹嘴,一下子愣住了:女孩兒張開的兩片陰唇間,清清楚楚
一層薄膜。

  天哪,如今這世道,竟然還有二十多歲的處女!

  小錢的性欲慢慢退了下去,一股親情,油然而生。他和衣而臥,摟著林曼雲,
好像摟著自己的親妹妹,直到晨曦,漸漸映滿了整個窗子。

  「先生,要不要加點兒開水?」

  錢教授驚醒過來,原來是服務員小妹,拎著茶壺,怯怯地站著。

  「不,不用,結帳吧!」

  錢教授搖搖頭,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看看手錶,快兩點了,現在,該去哪
裡呢?


                (二)

  錢教授回到家,天已經黑了。飯桌上,四菜一湯正飄著香氣。

  林曼雲從廚房探出頭,問:「怎麼這麼晚?菜都快涼了,趕快坐下,我給你
盛飯。」

  錢教授看了妻子一眼,沒有說話。

  林曼雲又把頭又縮了回去。

  錢教授坐在飯桌前,面對著飄香的飯菜,毫無食欲。

  林曼雲是個稱職的家庭主婦,愛整潔,勤於家務,尤其擅長烹飪,以京菜為
主川菜為輔。剛結婚的時候,她在卡爾加利沒有朋友,全心全意地經營小家,把
租來的一室一廳佈置得溫馨舒適。林曼雲對博士生丈夫非常崇拜也非常體貼。小
錢查文獻趕論文的時候,她從來不敢打擾,只是陪坐在旁邊,安靜地織著毛衣。

  那時,小錢夫婦在國人眼裡好比神仙伴侶,一個博學多才,一個美麗賢慧。
他們結婚時很倉促,是裸婚,沒搞什麼儀式,只請同學朋友吃了頓飯,還是在家
裡,為了省錢。小錢很擔心能否喂飽那群餓狼,林曼雲卻不慌不忙,像變戲法一
般,把兩湯四冷拼八熱炒,一道道端了上來。未婚的碩士博士們,紛紛聚攏到廚
房,垂涎欲滴地問新娘子,有沒有待嫁的堂妹表妹,或者堂姐表姐也行。

  想起這些,錢教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錢教授記得清清楚楚,那頓飯吃到半夜,客人們才搖搖晃晃地離開。小錢關
上房門,鎖緊,回到廚房。林曼雲低著頭,正在洗水池裡的髒盤子。小錢輕輕摟
住新婚妻子的腰,吻著她雪白的脖頸。林曼雲一言不發,擦擦手,轉過身,羞澀
地解開衣裙,露出少女美麗的胴體。小錢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起林曼雲,三步
並兩步,跨進臥房,擁倒在床上。沒有多餘的語言,兩人的衣衫,一件件地被拋
開。小錢審視著少女的身體:乳房小巧結實,皮膚細膩光滑,臀部飽滿圓潤。多
好的女人啊,要用生命來保護她!小錢一面暗暗發誓,一面伸出手,撫摸妻子的
前胸,小腹,還有胯下。林曼雲的陰戶濕漉漉的,她輕輕一聲低吟:我渴!小錢
忍不住回應:我也渴!

  無需更多的言語,小錢一面回憶著黃片,一面抬起身,捏住自己的陽具,還
行,挺硬的。他哆哆嗦嗦地找到入口,噗哧一聲,好像有點兒阻隔,但還是進去
了,濕乎乎滑膩膩的。小錢長籲了一口氣,原來做愛就是這個樣子,也不算太難
嘛。他很想表現出老練的樣子,可操作起來卻笨拙不堪,東一下西一下,毫無章
法。林曼雲也好不了多少,眼睛睜也不是閉也不是,兩條腿舉著不知該放哪兒。

  老處男小處女,第一次沒有不緊張的!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大概有幾分鐘吧,
小錢胯下一酸,射了。

  兩人虛汗淋漓地躺在一起。

  小錢仰望著天花板,心中犯起了嘀咕:怎麼沒看一下鐘,陽痿肯定是沒有,
可時間好像不長,林曼雲也沒大喊大叫,跟黃片不一樣,看樣子她沒到高潮,糟
糕,這不算是早洩吧?

  小錢越想越懊惱,他爬起身,頭也不敢抬,對小妻子說:「我,我其實能做
得更好,就是有點兒緊張,要不,咱們洗一洗?」林曼雲坐起身,也低著頭,扭
捏地回答:「你先洗吧,床單髒了,我換一條。」小錢扭頭看過去,床上赫然一
塊血斑,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他忘記了緊張和懊惱,摟住小妻子,莊嚴地許下了
諾言:「曼雲,我一定努力,早點兒讓你當上教授夫人。」

  一刻鐘後,小錢從浴室裡出來,床單已經換過了,乾乾淨淨,平平整整。林
曼雲坐在床沿,赤身裸體,雙乳堅挺著,白皙的小腿垂在床邊,豐腴的大腿自然
平放,多麼誘人!小錢的陽具又挑了起來,他無聲無息地靠坐過去,一手摟住小
妻子的肩膀。

  「曼雲,我還渴。」

  「我也還渴。」

  沒有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小錢夫婦再次相擁著滾倒在床上,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丈夫壓迫著妻子的雙乳,妻子摟抱著丈夫的脊背。插進去了,丈夫的陽具擠
開妻子的洞口,慢慢地又插進去了!小錢偷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然後開始了抽
送。

  開始的時候,他還竭力參照黃片,心中默念著九淺一深,漸漸地,腦子跟不
上了,只剩下抽插和推送。林曼雲也不再那麼拘謹,自然而然地呻吟起來,好像
在召喚著丈夫。小錢熱烈地響應著妻子,挺動著腰胯,像打樁般機一樣,笨拙而
有力,撞擊著陰阜,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兩人雖然離老練還很遠,但畢竟是二進
宮,多少熟悉了一些彼此的路數。也不知抽插了幾十次還是百來次,林曼雲突然
用力扭動起來,然後一聲嬌啼,緊緊抱住小錢。小錢正在興頭上,一下子被箍住,
幾乎喘不上氣。他正在詫異間,下身陡然一緊,妻子的陰道開始痙攣,一陣緊似
一陣。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小錢既不陽痿,也不早洩,他把女人弄高潮了!

  小錢一陣狂喜,胯下一鬆勁兒,又射了。

  小錢仰面朝天平躺著,林曼雲依偎在他懷裡。這一回,兩人徹底放鬆了。

  「聽說教授是終身制,怎麼都不能裁,是真的嗎?」

  「是,不過剛開始不是,得好好幹四五年,才能轉終身。」

  「教授夫人是不是不用上班,在家呆著,伺候丈夫和孩子就行?」

  「那當然,我們系的白人教授,太太都在家歇著,過得可滋潤了。」

  「太好了,等你轉終身了,我天天在家,給你做好吃的。」

  小錢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飛快地瞟了一眼鬧鐘。

  十八分零三十秒!

  叮叮咚咚!

  手機響起來,是林曼雲的。

  錢教授驚醒過來,他抬起頭,看著妻子。林曼雲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接
起來,眼角朝丈夫瞄了一下。刹那間,錢教授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陌生?

  林曼雲在外事處,業務忙,電話多,即使在家裡,也常有人打進來,包括黃
校長。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林曼雲從不回避丈夫,只是放低音量,今天也不
例外。

  「喂,校長啊,什麼?早上八點主樓門口,好的好的,一定準時。」

  林曼雲的電話很短,不到半分鐘,可在錢教授看來卻很長。林曼雲放下手機,
看了丈夫一眼,就一兩秒鐘,錢教授卻感覺到了她的心虛。

  林曼雲垂下眼簾,做出輕鬆的樣子說:「明天我要去趟省城,外事活動,新
西蘭教育代表團,後天下午就回來。」

  「知道了,注意安全。」錢教授沒有抬頭。

  「黃校長領隊。」林曼雲加了一句,「我還是做翻譯,事情一完就走,後天
上午就回來。」

  錢教授沒有接話。林曼雲只說了黃校長和她自己,沒提到任何其他人,那麼
可以肯定,孤男寡女是單獨出行,還要過夜,可是,堂堂正正的公務旅行,錢教
授又能說什麼呢?

  晚飯過後,林曼雲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和丈夫閒談。談話沒有重點,更沒有
意義,只是為談話而談話。事情都做完了,兩人躺在床上,各自擺弄著手機,像
是在看什麼,實際上都在走神。終於,林曼雲支撐不住,開口說道:「時間不早
了,明天還得早起。這兩天你湊合一下,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聽話。」

  林曼雲的聲音很溫柔,像媽媽對孩子。

  錢教授禁不住側過身,望著結髮妻子。卸了妝,她的魚尾紋隱約可見。錢教
授一陣心酸:這個女人,不管怎麼說,畢竟伺候自己十多年,吃了多少苦!再往
下看,林曼雲黑色的睡衣下,半遮半掩,凹凸起伏清晰可見,還有一股好聞的香
波的氣味,飄然而至。錢教授的身體有了反應,自然而然地,他的下身慢慢地硬
了。可就在這時,那段可惡的視頻,又悄悄地潛入他的腦海:就是這個女人,坐
在別人的床上,把自己脫得精光!

  錢教授周身的熱血,一下子沖進腦海,跌宕起伏,化作一股暖流,又湧將下
去,直抵胯下。他猛地一個翻身,狠狠壓在了妻子的身上。

  男人的睡衣,睡褲和褲衩,落在了地上。

  女人的睡裙和內褲,也被丟了下來。

  沒有任何前戲。

  錢教授撞擊著妻子的外陰,一下接一下,毫無憐憫。硬邦邦的龜頭抽至陰道
口,才一停頓,又一個猛子,深深地紮下去。林曼雲雙臂抱住丈夫的肩,呻吟著
扭動著,試圖減輕一點兒衝擊。錢教授毫不顧惜,一面粗暴地抽插,一面在心底
怒駡:林曼雲,你不是喜歡被幹嗎?我現在就幹死你!

  噗哧噗嗤!

  吱嘎吱嘎!

  啊!

  射了!

                (三)

  夜深了。

  錢教授本來睡眠就淺,心裡裝著事,就更睡不著。他探起身,望望身邊的妻
子。微光之下,林曼雲面色安詳,呼吸平靜,看不出緊張或不安。錢教授只好再
躺下來,茫然地對著黑暗,思緒又回到初婚的日子。那時候,他們的生活充滿和
諧,性生活特別頻繁。兩人租的小公寓,就在大學邊上,交通非常方便。有一次
星期天上午,小夫妻手牽手逛伊頓商城,忽然來了精神,相互一個眼神,盡在不
言中,趕回家,拉上窗簾擰亮燈,衣服都沒脫完,上床就啪啪啪,幾乎一刻沒停,
足足弄了十五分鐘。錢教授記得清清楚楚,先用的背入式,林曼雲沒經驗,怎麼
也塌不下腰,搞得兩人都很累,只好又換成男上女下。完了事,兩個年輕人癱在
床上,一面喘氣一面感歎:生活啊,你是多麼美好!想到這裡,錢教授心中一陣
酸楚,他對妻子是有感情的,舍不下她,否則,剛才怎麼也不會硬起來。

  酸楚之後,錢教授的心裡湧出很多迷惑:這麼多年熬過來,林曼雲從小妹妹
變成小妻子,又從小妻子變成小媽媽,一切都自然而然,怎麼人到中年,回了國,
反而會出這種事情?會不會是視頻弄錯了,事情其實沒那麼糟糕?

  錢教授躺不住了,他坐起身,悄悄爬下床,輕手輕腳走出臥室,關門,摸進
書房,找到電腦,啟動,插入小記憶體。錢教授的手顫抖著,一面打開視頻一面
安慰自己:如今技術發達,造假容易,修改照片視頻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或
者,弄個別的什麼女人,化化妝,假冒林曼雲,甚至還有可能這樣,連黃校長也
是假冒的,如今做官的,誰沒幾個政敵?搞一段假視頻,訛詐陷害黃校長,無意
中扯進了林曼雲,嗯,也說不準。

  視頻開始從頭播放。

  螢光屏發出慘澹的微光,閃閃爍爍。錢教授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
開始了,酒店客房,嗯,是商務套間,看枕頭,像是希爾頓,對,希爾頓。那個
女人,正在脫著絲襪的女人,確實很像林曼雲,她脫光衣服了,全脫光了,等一
下,那是什麼?一塊胎記,天哪,是林曼雲,就是林曼雲!她看不出羞澀或不安,
安靜地斜躺在那裡。男人也出現了,赤身裸體,爬上床,側臉,看仔細,沒錯,
黃下流!黃下流從背後環抱住女人,拿捏著兩隻飽滿的乳房,大力揉搓起來。

  放開手,那可是錢教授的夫人!

  黃校長才不管這些,別人的女人玩起來才帶勁兒!

  錢教授的淚水,蒙住了雙眼,他的頭,垂了下來。

  妻子出軌了,她確實出軌了,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錢教授活了四十多年,國內國外,可以算是見多識廣。他知道,如今跟過去
不一樣,生活節奏快,家庭觀念鬆散,夫妻雙方都擁有自由,也應該給對方保留
自由。紅顏藍顏,乾爹乾媽什麼的,只要不涉及經濟利益,大家都能夠接受,不
接受也得接受。錢教授不是不明事理,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還是難以接受。

  錢博士婚後,一直小心翼翼,守護著婚姻和愛情。他雖然結婚晚,可出國早,
見過的事很多,深知在國外的男女市場上,國男是最弱勢的,而國女卻很受歡迎,
尤其是已婚的國女。錢博士沒有耽擱,很快就讓妻子懷了孕,也算是給她一個羈
絆。林曼雲生孩子養孩子,生活徹底亂了,直到孩子進了幼稚園,才稍微鬆口氣。

  錢博士的事業不順利,一年又一年,他由小錢變成了老錢,當教授的事卻越
來越渺茫。剛開始,老錢一心想找教職,實現對妻子的新婚承諾,後來壁碰多了,
現實起來,看見工業界的職位也申請,可是晚了,太晚了,阿爾伯塔的石油採礦
和製造業都糟透了。老錢輾轉卡爾加里和埃德蒙頓,做了好幾期博士後,林曼雲
也只好放下身段,把那教授夫人夢藏在心底,出去打零工做兼職,貼補家用。

  錢博士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對妻兒百般呵護。他知道外面亂,從來不讓
林曼雲打體力工,或者去那種不正規的小公司,一來是愛護妻子,二來也是防範
未然。如果林曼雲晚上加班,錢博士必定車接車送,不給外面的男人可趁之機。

  在埃德蒙頓那會兒,林曼雲每年三四月份,都在一家會計所兼職,幫人填稅
表,也算是沒有丟掉專業。有一次,林曼雲回家,無意中提起外國男人嘴甜,說
她的老闆,一個快五十的白男,請她喝咖啡,還說了一些曖昧的話。老錢馬上警
覺起來,二話不說,第二天就領著妻子去辭了工。

  林曼雲在加拿大的最後一份工,是在卡爾加里的一所社區學院。那所學院本
來默默無聞,生源少錢也少,後來逼急了,開門辦學,面向國際招生,主要針對
中國的高考落榜生。搭上了中國經濟的順風車,學校越辦越紅火,打廣告招工,
居然有二十多個職位,要求精通加中二元文化。林曼雲雖然不是碩士博士,也被
招了進去,負責管理小留的起居,有時也客串一下,幫忙接待中國教育代表團。

  老錢覺得這份工有點兒招搖,可他錢袋子實在緊,想想那好歹是西人正規工
作,就松了口。夫婦倆當初都不曾料到,林曼雲的這份工,最終把他們引向海歸
之路,也讓老錢重新拾起了教授之夢。

  「小林,你的奶子真嫩,不像生過娃兒的,比我老婆那兩隻破布袋強多了。

  來,還是老三篇,先上口活兒!」

  黃校長的聲音。

  錢教授一下子跳起來,左望望,右望望,沒有動靜,原來是在電腦裡。

  錢教授放低音量,搖搖頭,讓注意力回到眼前。

  螢幕裡,酒店中,大床上,林曼雲和黃校長,正做著性交前最後的準備。黃
校長皮膚粗糙,毫無光澤,一看就是酒色過度,和林曼雲的圓潤飽滿,白皙細膩
形成鮮明的對比。黃校長仰在床頭,兩腿雙分,亮出醜陋的陽具,直撅撅地,一
副居高臨下的樣子。林曼雲伏下身,伸出雙手,探到男人的胯下,一隻搭在陰嚢
上,輕輕地摩挲著,另一隻握住了陽具,緩緩套動起來。夜深人靜,視頻裡的對
話一清二楚。

  「校長,我們家老錢,是不是也該轉正教授啦?」

  「小林,你這是得隴望蜀啊,剛給你升了職,怎麼又向組織提要求?」

  「我本來就沒學歷,怎麼著都行,您就是趕我走也沒說的。我們家老錢,可
是貨真價實,出了那麼多文章,校長您就再照顧一次嘛。」

  「日後再說,日後再說,給你破格,我已經頂了很大壓力。」

  「瞧您,總是日後再說,都多少回了!」

  「下次一定兌現,寶貝兒,我可捨不得趕你走,啊喲,真舒服!」

  林曼雲不再說話,握住那東西的根部,猛擼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伸出舌尖,
舔了舔,張開嘴,含住龜頭,吞了下去。

  吱溜,吱溜。

  滋潤,順暢。

  太爽了。黃下流舒服得渾身發抖,一個勁兒倒吸涼氣。

  夠了!

  錢教授憤怒地關掉了視頻。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不像啊!

  錢教授的思緒,再次回到許多年前。

  性生活和其它事物一樣,都是不斷發展變化的,開始時生疏笨拙,但充滿激
情,後來慢慢地嫺熟起來,技巧上去了,激情卻越來越少。不知不覺之間,小錢
變成了老錢,林曼雲由少女變成輕熟女,又由輕熟女成長為熟女。他們在異國他
鄉安家落戶,還沒來得及享受,孩子來了,一切都變了。從此,兩人首先是孩子
的爸爸媽媽,其次才是夫妻。他們忙忙碌碌,上班,下班,接孩子,送孩子。等
孩子大了一點兒更要命,沒完沒了的各種興趣班,滑冰,游泳,體操,還有鋼琴。

  沒辦法,學區裡的國移家庭都是這樣,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一天忙下
來,到晚上等孩子睡了,大人已經累得不行,要麼有情調沒性趣,要麼有性趣沒
情調,更多的時候既沒情調也沒性趣。

  老錢和林曼雲都感覺,性生活好像上班做項目,到了日子,勉強對付一下交
差了事。尤其是老錢,每次都是直奔主題,釋放了壓力,轉頭就睡。林曼雲倒也
沒怎麼太抱怨,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等躺到床上,早已筋疲力盡,對那事兒
也就不再熱衷。丈夫非要做,她能推則推,推不掉就盡一下義務。兩人嘗試過改
變,按照網上的建議,他們更換床的位置,調整臥室的燈光,還用過潤滑油,當
然沒少看黃書和毛片。短期效果不是沒有,但實在是很有限。夫婦倆尤其不喜歡
毛片。林曼雲好歹也算是小資,不喜歡特別粗暴的東西。老錢更要命,看來看去
總覺得自卑:傢伙沒人家大,時間沒人家長,射的沒人家多。漸漸地,兩人都把
夫妻生活當成了雞肋,直到某一年的一個夜晚。

  那是個寂靜的春夜,月明星稀,萬籟俱靜。孩子玩了一天,早早就睡了。老
錢夫婦靠在床頭,各自捧著一個平板電腦。林曼雲照例先去親親寶貝,再看私房
小菜。老錢按照老習慣,翻了翻留園,沒意思,又進到第一會所,還是沒什麼東
西,不是意淫就是種馬,要麼就是沒完沒了的公公幹兒媳。咦,這裡有一篇什麼
完美的交易,號稱白領麗人系列,題目一點兒不誘人,你看,沒幾個跟貼,點擊
數也低。老錢滿懷著無聊和同情,點擊打開,這下不得了,才看完前兩章,老錢
就喘起了粗氣,雞巴在被窩裡自己挑了起來。故事並不複雜,講的是一對國人夫
婦,在美國混飯,男的安於現狀搞技術,女的卻爬進了管理層。可惜在一場宮鬥
中,那女的不幸落敗,失去了靠山,不得不求助於印度幫,結果被老印收服,納
入胯下長期享用。故事內容其實很老套,文筆頂多算是中上,但那些關鍵字,什
麼白領制服,絲襪高跟鞋,一下子撩到了老錢的癢處。

  「曼雲,你們學校,有沒有老印做老闆的?」老錢忍不住了。

  「沒有啊,我們那兒白得很,有幾個副職是香港的,黃皮白芯兒,香蕉,怎
麼啦?」林曼雲放下手中的電腦,奇怪地反問。

  「你看這兒有一篇故事,美國製藥公司裡的事兒,這幫找到工作的其實也不
容易,要不你看看?」老錢急不可耐,把手裡的電腦硬塞給妻子。

  「什麼製藥公司,人家能找到專業工作,就是比咱有能耐。」林曼雲接過電
腦,先是嘟嘟囔囔,然後就安靜下來,認真地讀了起來。看樣子,老錢真是找到
好東西!過了好半天,林曼雲才抬起頭,把電腦一丟,說到:「什麼亂七八糟的,
真沒勁,這麼糟踐我們女人,你還挺來勁兒。我困了,要睡了。」

  「別,別急啊著睡呀。」老錢急了,把妻子扳過來,「我今天情緒很高,要
不,你把我當成老闆,咱也來一盤兒?」

  「幹嗎老是你們男人當老闆?要來,就得我當老闆,女老闆,你當小鮮肉,
不,老臘肉!」林曼雲嬌嗔地回答。看樣子,她的情欲也被撩撥了起來。

  「好,其實我們男人最喜歡女老闆了。」老錢急不可耐地開始脫褲子,「老
板,先給咱來點兒獎勵,口頭獎勵,成不?」

  夫婦倆嬉笑著,打鬧著,然後就摟抱在一起,情意綿綿地做起愛來。兩人特
別興奮,彼此也格外滿意,完事後還摟在一起,說了許多情話,一直鬧到後半夜。

  就這樣,老錢守著漂亮妻子,戰戰兢兢,一年年熬了下來。三年前他們全家
海歸,林曼雲也過了三十,在國內算老女人了,老錢總算松了口氣,可是沒想到
如今還是出了事。


                (四)

  第二天早上,錢教授醒來,天已經大亮,轉頭看看,林曼雲早就不在了。

  錢教授爬起身,頭昏昏沉沉的。他走進餐廳,桌子上,稀粥鹹菜和饅頭,碼
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壓了張紙條:午飯在冰箱上格的飯盒裡,晚飯在下麵兩格,
有葷有素,自己熱一下。

  錢教授鼻子一酸。這些年來,林曼雲任勞任怨,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條,沒
法讓人不心懷感激,可她為什麼要出軌呢?錢教授努力回憶著視頻,那黃校長酒
色過度,身體顯然不怎麼好,他的小雞雞,真的不算大,林曼雲怎麼會看上他?

  不,不行,這事兒不能這麼不明不白!他們不是去省城了嗎?肯定是住在市
中心的希爾頓,那裡有學校的長期包房,迎來送往的,號碼是,是多少?很俗氣
的一組數字,對,一六八八!趕過去,當面戳穿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有沒有
道德?

  還講不講八恥八榮?

  說幹就幹!

  一個多小時後,錢教授就坐在了開往省城的高鐵上。他戴著墨鏡,披著風衣,
還遮了副大口罩,斜靠在座位上,木然地望著窗外。車廂裡沒有坐滿,本來很安
靜,可斜對面的兩個人忽然鬧了起來,為了一點小事,越吵越凶,髒話狠話一句
接一句。錢教授更加心煩意亂,他想起昨天那個女助理的一句話:國內這麼亂,
你們海歸哪兒對付得了!

  錢教授本來不太想海歸,後來是被林曼雲說動的。老錢是孝子,手頭再緊,
隔幾年也要回國探親,所以他知道國內的情況,比如,老同學某某和某某某,當
初根本不著調兒,如今風光十足,每年課題費上億。對於這些,老錢不是沒有失
落感,但他相信一人一命,在加拿大做博士後,到後來能拿近五萬年薪,還有牙
醫保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林曼雲不一樣,本身是小留出身,又在社區學院管
小留,每天看國內來的富人,攜帶著大量現金,把房價抬得越來越高。她忍不住
憤憤不平:就他們那土豹子素質,比我們家老錢差多了,憑什麼他們就那麼有錢,
不就是因為國內的錢好賺麼?他們能賺,我們家老錢為什麼不能?

  老錢當然能。

  機會很快就來了。大概四年多前,國內一所普通大學,連二一一都不是,來
林曼雲的學校考察,商議聯合辦學,二加二,領隊的居然是校長,也姓錢。林曼
雲一問,原來校長的兒子想留學卡爾加里,便提到自己的丈夫就在大學,各方面
都熟。錢校長很熱情,馬上就提出,能不能請老錢夫婦吃頓飯,認識一下,林曼
雲當場就答應了。老錢記得飯桌上,校長送上一本學校的畫冊,翻開來一看,照
片精美,文字動人,不由得感慨道:「今非昔比啊,早知道國內發展這麼快,當
初何必費那勁兒出國!」校長擺擺手,回答說:「錢老弟此言差矣,出國鍍金,
再轉道回國,算是終南捷徑,比在國內一步步苦熬強。」

  老錢沒來得及接話,林曼雲搶上去就問:「校長,那您看我們家老錢行嗎?」

  「當然行!」錢校長是爽快人,又喝了點兒酒,便打開話匣子,詳細講述了
他自己的經歷。原來,錢校長是老留,八十年代後期的公派生,多倫多大學的。

  當初人人都想賴在國外,只有錢校長毅然決然,按期歸國,所以現在錢校長
是校長,而那些老賴不死不活,還在做高級打工仔。錢校長誠懇地說,現在回國,
已經有點兒晚,但還能撈一票,要是再猶豫個三五年,恐怕就真的沒機會了!最
後,錢校長又提到,他們學校正處在發展期,有空缺,但不多,要是錢老弟有意,
不妨考慮考慮,準備一份簡歷,多一種選擇沒壞處。

  老錢默然不語。

  林曼雲的眼睛亮起來。

  當晚,林曼雲就說服丈夫準備了一份簡歷。錢校長說得沒錯,多一種選擇沒
壞處,發份簡歷怎麼啦?又不是說馬上就要收拾行李,再說人家要不要還沒準兒
呢。林曼雲第二天交給了錢校長,不料,第三天就退還了回來。老錢打開一看,
當時眼圈就紅了。簡歷被認真看過,圈圈畫畫,很多地方做了改動,比如,老錢
自定的職稱是資深博士後,被錢校長劃掉,改成了研究教授。校長還帶話過來,
如果海歸,職稱暫定副教授,三年內提正,學校提供一套住房,一百五十平米以
上,回國人員科研啟動經費,省,市,校三級一共三百萬,外加一筆校長特別基
金,數目不大但也不小。

  老錢也是性情中人,沒法不被打動。那麼多年,他頂著千年博後的帽子,從
來沒有被人這樣高看過。

  第三天晚上,老錢夫婦回請了校長。錢校長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對職稱不
滿意,或者還有別的什麼要求。老錢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承蒙厚愛,沒資格
再要求什麼,只是希望學校考慮,能否給妻子也安排個體面的工作。他還解釋說,
林曼雲其實很聰明,只是因為結婚早,忙著生孩子養孩子,耽誤了,所以學歷稍
微低了一些。校長搖搖手,打斷了老錢,說這不算什麼,國家有明文規定,合理
安排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學,是引進高端人才的配套措施之一。至於具體到林曼雲
的工作,校長說,我看小林也是個人材,英文法文過硬,熟悉跨國校際交流,就
安排在國際處,還是老本行,先幹起來看,要是不合適以後再調整。

  老錢還沒表態,林曼雲已經兩眼放光,頻頻點頭。

  就這樣,老錢稀裡糊塗,忐忑不安地成了海歸。幸運的是,校長的承諾沒打
折扣,全部兌現。老錢有了自己的實驗室和團隊,平生第一次,他不再給別人打
工,而是讓別人給他打工。林曼雲進了外事處,沒什麼壓力,工作起來順風順水。

  她終於成了副教授夫人,離教授夫人一步之遙。老錢的兒子進了國際學校,
一點兒都沒有不適應,很快就能熟練地運用漢語罵人。老錢夫婦感慨萬分,人這
一輩子,光靠自我奮鬥不行,關鍵時刻還是要有貴人相助,而錢校長就是他們命
中的貴人。

  人世間的事情,往往物極必反。老錢夫婦高興了沒幾年,錢校長得罪了上面,
被人下套離開了,然後,就換上了黃校長。

  老錢夫婦的靠山倒了。

  古今中外,新官上任,首先要調整班子,撤掉前任的人,換上自己的人。錢
教授夫婦毫無政治野心,但也不幸被貼上了標籤:前任親手提拔的紅人。黃校長
沒有海外經歷,對海歸特別不客氣。他上臺伊始,就放風說,很多所謂的引進人
才,或多或少誇大了海外學歷或教職,博士後冒稱教授,野雞學校冒稱名校,還
有小實驗員冒稱研究室主任等等,都要本著民主,公開,競爭,擇優的原則,一
一清查。錢教授夫婦頓時緊張起來,尤其是林曼雲,因為她的那個二加二文憑,
其實根本不被教育部承認。

  黃校長說到做到,不到一個月,幾個短期千人就被轟走了,還有幾個另謀出
路,去了別的學校。錢教授知道,絕大多數教職員工是土鼈,對海歸們早就不滿,
認為他們回國搶奪了有限的資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錢教授拖家帶口,沒什麼
退路,不由得焦慮起來。林曼雲學歷資歷全無,更是整日憂心忡忡。有一天,林
曼雲很晚才回家,臉色潮紅,說是加班,精神卻很好。從那以後,林曼雲變了個
樣,不再擔驚受怕,好像沒事的人一樣,在往後,她忽然被破格提拔為外事處副
主任。錢教授開始覺得奇怪,想想也沒什麼,妻子雖然學歷不過硬,可英文法文
確實沒問題,特別是口譯,學校還是用的上的。不久,閒言碎語冒出來了,說錢
教授沒有被整肅,完全是沾了林曼雲的光,還說一個月黑風高之夜,錢教授親自
把夫人送進黃校長房裡。後來,錢教授覺得不對勁兒,就委託了私家偵探調查此
事,然後,他坐在火車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火車已經進入山區,外面的霧霾似乎輕了一些,可錢教授的心情,依舊是那
麼沉重。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啊!

  錢教授竭盡全力,可就是沒法控制,腦海裡又浮現出那些畫面:酒店的大床
上,他的妻子脫得精光,斜躺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等待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而且居然看不出一絲羞澀或不安,太不像話了!

  啪!

  折疊小桌上,落下錢教授重重的一掌。
    
  「小夥子,怎麼,遇到難處啦?」

  錢教授嚇了一跳,抬起頭,不知何時,對面坐了一位老者,鶴髮童顏,正微
笑著。錢教授左右望望,確信老者不是在對別人說話。

  「您,您是問我?」

  「當然,小夥子,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我遇到麻煩了。」不知為什麼,錢教授對面前的陌生老人,忽然產生
了好感,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稱作小夥子了,「我的一位朋友,很
好的朋友,背叛了我。噢,我,做實業的,高科技,我的朋友,我們,我們合作,
十多年了,現在,她跟別的公司,偷偷來往。」

  「噢,是這麼回事,」老人點點頭,「你損失了多少?我是說,她轉移了你
的資產?出賣了你的商業機密?」

  「沒,沒有,」錢教授口吃起來,「我只是發現,她和別人來往,您知道,
我們這一行,競爭很激烈,對,競爭對手很多的。」

  「這我就不明白了,在商言商,你們開工廠經商,講的就是利益組合,你的這
位合作者,只要不犯法,怎麼不能和別人合作呢?或者,她想拉隊伍單幹,在我
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不,不,我們不一樣,」錢教授急了,摘下口罩,「我們白手起家,大小
事情都是商量著一起辦的,我們的孩子,不,我是說我們有專利,共同署名的,
都十三年了!」

  「噢,是這樣。」老人沉吟了半晌,才又開口,「我的看法是,這件事就算
了。俗話說,商場如戰場,合縱連橫,利益交換,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你的問題
是,你過分強調了道德因素。如今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別說商業夥伴,就是婚姻
伴侶,不也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錢教授無言以對,低下了頭。

  老人繼續說到:「我們不談道德,只說應對之策。對於你這位朋友,你有什
麼合法的報復手段?你最多能做的,就是終止合作,然後分割資產,你可以做一
些手腳,儘量減少她應得的那部分。」

  錢教授搖搖頭。

  「那麼好,」老人話鋒一轉,「你還可以忘掉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
這種事,要麼散夥,要麼忍讓,或者,你也出去偷偷幹點兒什麼,大家扯平了,
誰也不欠誰。」

  錢教授的頭更低了。

  「小夥子,你要記住,現代社會,只有爹媽和兒女是親人,其他的都是外人。

  所謂婚姻愛情,就是男女結合,實現各自利益的最大化。純潔的感情會變質,
功利的婚姻也可能長久。」

  老人的聲音越漂越遠。

  寂靜。

  過了很久,錢教授才喃喃地問:「老人家,我說的是公司的事兒,您怎麼扯
到婚姻上面了?」

  還是寂靜。

  錢教授抬起頭,咦,那位老人呢?他左右望望,旅客們要麼打盹,要麼發呆。

  錢教授滿懷詫異,問斜前面的旅客:「對不起,我對面那位老人家,什麼時
候走的?」

  「老人家?什麼老人家?沒留神兒,你對面好像一直空著。」

  一聲長鳴,火車進站了。


                (五)

  錢教授趕到希爾頓,已經是午後了。

  錢教授掃視了一遍大廳,沒有黃校長和林曼雲。他迅速來到前臺,自稱公務
出差住一晚,想要一六八八房間,出門圖個吉利。前臺小姐說先生對不起,已經
被預訂了,但隔壁的一六八六空著,也是很吉利的數字。錢教授二話不說,馬上
答應下來。現在,他基本可以肯定,黃校長和林曼雲確實來了省城,訂住在這家
酒店,一六八八房間。如果在平時,錢教授會覺得自己很聰明,但今天不同,他
沒有心情。

  錢教授機警地上到十六層,找到一六八六房間,打開門,進去,關上門,摘
下墨鏡,解開口罩。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四下打量一番:看樣子,比標準間高級,
咦,這裡還有一道隔門,在右手,對,右手是一六八八,原來,這兩間房可以並
成套間。錢教授脫掉鞋,悄悄走過去,握住門把,輕輕擰開,還有一道門,沒有
把手,推一推,推不動,肯定是從那邊鎖住了。他俯在門上,側耳細聽,一點兒
動靜也沒有。錢教授回過身,眼前正對一張大床。他痛苦地搖搖頭,想必那邊,
也是這麼一張床,等到晚上,自己在這邊,自己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在那邊。

  錢教授頹然地躺倒在床上。他昏昏沉沉,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私家偵
探所助理,一會兒是那個神秘的老者。

  「錢先生,您別太難過,現在社會進步了,夫妻都得給對方留點兒自由。這
是我老公的名片,他在律師樓,主打離婚和財產分割。要是用得上,您找我就行,
直接找他更好。」

  不,我不要離婚!

  「你還可以忘掉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這種事,要麼散夥,要麼忍讓,
或者,你也出去偷著幹點兒什麼,大家撤平了,誰也不欠誰。」

  不,我怎麼可能忘掉!

  錢教授閉上眼睛,慢慢地,一切都模糊起來。

  錢教授一覺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睡了一下午,他的精神好了一
些,爬起來,走到那扇隔門邊,側耳聽聽,沒有聲音。錢教授松了口氣,快一天
了,身上汗漬漬的,很不舒服。他走進浴室,脫掉衣服,打開淋浴,水要熱,越
熱越好,已經擰到頭了,心裡怎麼還是這麼冰涼?錢教授哭了,林曼雲啊林曼雲,
孩子都那麼大了,我到底哪兒不好,讓你做出這種事情?

  哭夠了,還是沒有答案。

  錢教授擦乾身體,穿上內褲,回到床邊坐下。他拿出筆記型電腦,啟動,插
入記憶體,打開那個視頻檔。從拿到這個視頻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多個小時,
而錢教授還沒有完整地看過一遍。他麻木地盯著螢幕,快一天了,卻一點兒也不
感覺饑餓。

  希爾頓到底是大酒店,隔音很好,雖然地處鬧市,卻聽不到街上的嘈雜,只
有電腦在發出響聲。螢光屏裡,黃校長和林曼雲正在性交,用的是最傳統的姿勢,
男上女下。上面,是錢教授的老闆,下面,是錢教授的妻子。老闆的生殖器,妻
子的生殖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摩擦著,一下又一下。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

  嘎吱,嘎吱,大床搖動。

  呼哧,呼哧,老闆喘息。

  嗯啊,嗯啊,妻子呻吟。

  錢教授木然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心中卻不再那麼衝動。他得知妻子出軌,已
經一整天多,震驚期過去,現在應該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了。林曼雲人到中年,
內心卻一直是個小女人,小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回想起來,老錢這些年恰
恰沒有給妻子足夠的安全感。當年在加拿大做博士後,兩年一期,東一期西一期,
沒錢買房也不敢買房,別說林曼雲沒有安全感,老錢自己也覺得動盪。不過國外
有一點好,國移們都差不多,找工作沒有順利的,大家總可以自嘲說,比上不足,
比下有餘。海歸之後就不一樣了,一個外來戶,錯過了最佳的發展期,又趕上領
導不待見,老錢夫婦心裡就更沒底兒了。說起來是回歸故土,其實在外那麼多年,
世道變了,人也變了,哪兒有什麼歸宿感?回想起來,林曼雲看似單純,其實心
思很重,當初和老錢結婚,就是找個靠山,留在國外。現在她和黃校長攪在一起,
恐怕還是想找靠山,留在國內。

  林曼雲為人妻母,心智應該成熟,跟校長通姦,絕不是一時糊塗。雖然視頻
以動作為主,對話不多,但也可以看出,他們的私情發生已久,不是一次兩次,
而且,黃校長是給過林曼雲好處的。錢教授很容易地聯想到,妻子的出軌,很可
能是黃校長上臺伊始,整頓海歸學者那會兒就開始了,而回報,則是林曼雲提了
職,而自己也沒有被整肅。黃校長喜歡出頭露面,外事活動場場不拉,而林曼雲
作為口譯,場場又都要陪。黃校長領隊,林曼雲隨從,單獨接觸的機會太多了。

  林曼雲要紅杏出牆,誰也攔不住。如今這世道,辦離婚太容易了,一張紙,
幾個章,完事,就這麼簡單嗎?不,沒這麼簡單。

  噗嗤,噗嗤,噗嗤!

  嘎吱,嘎吱,嘎吱!

  呼哧,呼哧,呼哧!

  嗯啊,嗯啊,嗯啊!

  黃校長換了個體位,繼續抽插著林曼雲。

  錢教授面無表情,還是木然地看著,只是伸出手,把音量關小了一些。

  前些時候,網上出了條新聞,說是市委一個領導幹部,帶著女下屬開房,被
女下屬的丈夫發覺,雇了人跟蹤,前後一個多小時,全程偷拍。苦主一怒之下,
把視頻放在網上,結果怎麼樣?點擊率奇高無比。錢教授不能免俗,也全程看了
一遍,他只記得當時覺得好笑:前戲快一個小時,抽插不到三分鐘。真正讓錢教
授震驚的是,廣大吃瓜群眾的跟貼,洋洋灑灑幾十頁,沒有幾個是譴責姦夫淫婦
的,幾乎一邊倒,全是幸災樂禍。有為視頻的清晰度喝彩的,說什麼品質遠超島
國動作片,有對男女交媾姿勢點評的,還有對那領導幹部羡慕嫉妒恨的。唉,人
心不古,只要事不關己,大家似乎都樂意當麻木的看客。

  錢教授還在暗自傷神。忽然,門口好像有了響動。錢教授豎起耳朵:開門,
關門,是隔壁一六八八,客人回來了!

  錢教授一個激靈,站起身,躡手躡腳,走回到那扇隔門邊,附耳細聽。

  鞋子踢落在地,一隻,兩隻,悶悶的,男式皮鞋,又是一隻,兩隻,很清脆,
女式皮鞋,嗯,高跟的。

  悉悉梳梳,是衣料在相互摩擦,好像還有親嘴兒的響聲。

  說話了,有人說話了!

  「小林,你的表現真不錯,連俚語都能翻出來,把那邊的翻譯給鎮了。」

  「還不是校長您領導有方,用人得當!」

  錢教授心裡一沉,是黃校長和林曼雲。

  「哪裡哪裡,小林是人才,咱們學校,學歷一抓一大把,真正有能力不多。」

  「校長,我又要囉嗦了,我們家老錢,要學歷有學歷,要能力有能力,就是
迂腐一點兒。您就給他個正教授吧,他會好好幹,給您爭臉兒的。看著他整天沒
精神,我這心裡也不好受,伺候您都沒心境兒。」

  「小林啊,我說過,日後再說。我說過的話呢,肯定兌現,不過,我不能連
著給你們倆提職,下面會鬧的。」

  林曼雲不說話了。

  錢教授屏住呼吸。

  悉悉梳梳,還是悉悉梳梳,肯定是在脫衣服。

  過了好一會兒,又黃校長的聲音。

  「小林啊,我看得出來,那幾個老外看你的眼神兒都變了。你老實告訴我,
你在外面那麼多年,這個外事處,水汪汪的,接待過多少外賓啊?」

  「校長,瞧您說的,人家是良家婦女。啊,嗯,您別摸了,這可不是什麼外
事處,人家除了老公,就接待過校長您。」

  又是一陣悉悉梳梳,然後,幾聲吱吱嘎嘎,對,是床墊彈簧的響聲,看樣子,
兩人已經上了床。

  怎麼辦?狠狠砸門,沖進去,捉住這對姦夫淫婦!

  不,等一等,破門而入,抓奸在床,然後呢?

  錢教授又想起網上那個視頻。男人捉姦?捉什麼奸?真有膽子,一刀剁了奸
夫,我老錢有嗎?沒有,知識份子,說說還行,真幹起來下不了手。那怎麼辦?

  交給組織處理,組織會怎麼處理?沒有政治問題,沒有財務問題,生活作風
算個屁!頂多一個黨內處分,黨內處分算什麼?就像當媽的捧起孩子的小手,嗔
怪著打上一記手心!林曼雲呢?身敗名裂。我老錢自己呢?被人戳著脊樑骨笑話。
還有孩子呢?孩子怎麼辦?錢教授不敢再想下去了。

  是啊,如今這世道,玩女人不算什麼,女人被人玩兒才叫可恥!

  錢教授高高地舉起手,卻遲遲沒有砸上去。

  吱吱嘎嘎,咿咿呀呀,斷斷續續的,沒什麼節奏,真正的性交,可能還沒有
開始。

  別猶豫,再猶豫就晚了!

  等等,又說話了,聽聽,說些什麼?

  「寶貝兒,明天就別回去了,多住一晚上,讓我好好疼疼,怎麼樣?」

  「校長,不行啊,我們家老錢不會做飯,胃又不好,我只給他準備了一天的
飯菜,我不回去,他會瞎湊合的。」

  錢教授的拳頭,垂了下來。他只覺鼻子一酸,轉過身,視線正對床上的電腦。

  視頻已經結束,螢幕,定格在最後一幀畫面上:錢教授的妻子林曼雲,赤身
裸體,仰面朝天,自然分開的雙腿間,黃校長的精液,濃濃的,粘粘的,正緩緩
地流淌。

  門的那邊,再沒有言語,只剩下大床,在吱嘎吱嘎地搖晃,節奏分明,仔細
聽,還夾雜著喘息和呻吟。

  錢教授的淚水,奪眶而出。


                (完)
2017-2-18 1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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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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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領麗人系列之(六)嬌妻出軌之謎 作者:京城笑笑生

.

                 白領麗人系列之(七)如何守住漂亮妻子

                         作者:京城笑笑生

2018年2月6日首發第一會所
字數:51327


(引子)

  世上的好東西,你中意的,別人也會中意,你佔為己有,別人也想佔為己有,
於是便有了偷盜和搶劫。漂亮女人也一樣,你看中,弄到手了,必定有別的男人
也會看中,也想弄到手,所以才會有誘姦和強暴。東西是死的,而女人是活的,
有七情六慾,所以是非更多,還要加上出軌和通姦。男人天生命苦,出於本能,
總是想娶漂亮女人,可娶回家才發現,這才只是麻煩的開始。在婚後漫長的歲月
裡,還要提心吊膽處處防範,因為漂亮女人,不論婚前婚後,始終都是男人狩獵
的目標。男人娶妻好比雙手捧沙,而娶漂亮妻子好比捧一大把沙,牢牢地握著,
緊緊地攥著,生怕沙子從指縫間流掉。然而,現實卻往往是這樣:握得越牢,攥
得越緊,沙子流得越快,最後甚至一粒不剩。其實男人不妨大度些,適當鬆手,
那些把握不住的,該流掉就順其自然流掉,最終握在手裡的,也許反而會更多一
些。

  我的妻子非常漂亮,可以說是美麗動人,溫柔體貼,結婚時人人都羨慕我。
如今十多年過去,她已是三個兒女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惹人遐想。情人節
的時候,妻子常會收到玫瑰,多半出自那些賊心不死的男同事們。我們從相識,
相戀,初婚,別離,團聚,再別離,再團聚,直到今天,我一直捧著好大一把沙
子,何時該松,何時該緊,漏掉了多少,留下了多少,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從
國內到國外,除去上學的幾年,妻子一直是辦公室白領。在外人看來,白領麗人
是那麼風光:襯衫,套裙,絲襪,高跟鞋,還有精緻的淡妝,優雅的舉止,然而,
一個漂亮女人,周旋於男性主導的職場,年年歲歲,要經受多少誘惑?面對誘惑,
妻子拒絕了多少,接受了多少?她是如何拒絕,又是如何接受的?這些年來,我
一直在苦苦找尋答案。面對追問,妻子多少透露了一些,但那絕不是全部。在這
裡,她所坦白的,我們所共同經歷的,我如實描述。至於她語焉不詳的那部分,
我只能借助推理,猜測和臆想。

                (一)

  一九九九年,全世界人民都在捉千年蟲,我卻忙於更重要的事:考托福,聯
系出國。

  那年九月份的一個上午,我去中央商貿區的賽特大廈,找一位師姐換美元。
師姐比我高好幾屆,碩士畢業就進了外企,在一家美資通訊公司,已經做到部門
小頭目了。我記得那天陽光燦爛,萬里無雲,透過賽特高層的玻璃窗,西山的紅
葉隱約可見。我和師姐一手交紅錢一手交綠錢,很快就完了事。師姐沒有留我蹭
飯,直接領著送客出門。走在過道上,有間辦公室敞著門,我隨意往裡看了一眼,
只見一位年輕的姑娘,靠近房門側坐著。也許是聽到響動,她回眸一瞥,正好和
我四目相對。那姑娘眉清目秀,婀娜苗條,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月亮。
我的心頓時顫抖起來,眼睛,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挪開。我痴痴地望著那姑娘:她
的臉紅了!我看見她的臉紅了!

  「緣分,緣分啊!」師姐也停下腳步,看看我,又看看那姑娘,然後,輕輕
嘆了口氣,「師弟啊,往後,你們兩個,誰也沒法隨心所欲了。」


(那姑娘回眸一瞥,正好和我四目相對。)

  我和我的妻子,就這樣相識了。

  我們很快就從相識轉為相戀。我在石油學院讀碩士,研究輸油管線探傷。我
導師在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做過高訪,跟那邊一直有合作,所以我去那兒讀博是
順理成章。那會兒我托福考好了,論文也差不多了,只等著畢業,閒暇時間很多。
隔三岔五的,我就騎著車,穿過半個北京城,去和妻子約會。我妻子那時才二十
歲,學歷不高,聯大的大專班,學的是科技英語,在外企實習,端咖啡複印文件,
沒有工資。她家境平常,父母家在南城外的豐台,因為太遠,平時就住在姐姐家。

  她姐姐結婚了,家在復興門小區,也是什麼外企的白領。我家雖然在城裡,
可還有個高三的弟弟,也不方便,所以我們的約會除了軋馬路就是逛公園。我妻
子年齡小,身材也小,還常常略帶憂傷。我覺得每個男人見到她,都會有挺身而
出的衝動。我那時才二十四歲,氣血兩旺,哪裡會滿足於軋馬路逛公園!我雖說
是雛兒,可沒少看毛片,簡單的日語可以脫口而出。我們很快就過渡到擁抱,接
吻,然後是愛撫。我喜歡把手伸進妻子的襯衣,撫摸那剛剛發育的乳房,嫩嫩的,
一隻手就能抓滿。每當我要求再進一步,更加深入地相互瞭解時,她就變得羞澀
不堪。

  有一次,我幾乎得手,可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大概是十月底的一個晚上,我
和妻子來到東單公園。天色漸暗,遊客不多,路燈被婆娑的樹葉遮擋著,隱隱綽
綽。我們靠在一棵樹下,擁抱,接吻。雖然已是深秋,天不算太冷,妻子還舍不
得換掉裙裝。我的手特別不安分,摸著摸著就摸到了裙子裡面。那天妻子沒有特
別反抗,我一面用舌吻堵住她的嘴,一面出其不意,拉下了她的內褲。沒等妻子
反應過來,我已經跪倒在她的裙下。

  我發誓,那是第一次看到女性的私處:柔軟的陰毛,稀稀疏疏,蓬鬆捲曲,
恰好遮住了陰唇。靠近,再靠近些,有一點異味,只有那麼一點點。我伸出舌尖,
舔了舔那肉唇,澀澀的,有點兒咸,再舔一舔,嗯,軟軟的,嫩嫩的,好像還沒
發育好。妻子一動不敢動,只是喘息著,顫抖著,任憑我舔著,摸著,看著。我
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下身硬邦邦硌得生疼。下一步是什麼?按照毛片的教導,應
該站起來,解開腰帶,亮出傢伙,抬起女人的一條腿,架在腰上,然後由下向上,
約六十度角插入。對,就這麼辦,不能掉鏈子,千萬別陽痿也別早洩!忽然,四
週一陣響動,然後是幾道手電光柱,在林子裡晃來晃去。是治安聯防隊!我趕緊
站起身,糟糕,站不直了,快,摀住褲襠。妻子臨危不亂,提起內褲,拉了拉裙
擺,挽住我的手臂,好像沒事兒一樣,真讓人刮目相看。我們喘息未定,只聽悉
悉疏疏,林子裡一下鑽出十多對熱血青年!

  青春啊,你是這樣美好,又是這樣短暫。

  冬天到了,冬天走了,春天來臨了。

  四月底,卡爾加里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全獎。五月初,我的畢業論文通過了。

  五月底,加拿大簽證批下來了。千禧年就是吉利,千年蟲沒有發作,我的事
兒更是一路暢通!我記得我是上午去的使館,拿到護照簽證已經將近中午。那天,
陽光特別燦爛,天空瓦藍瓦藍的,紫紅的楊花尚未落盡,嫩黃的迎春已經急不可
待地怒放。我出了使館直奔賽特,把好消息告訴妻子。我原以為小姑娘會興高采
烈,不料她站在窗邊,垂著眼簾,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我摸不著頭腦,反覆問她,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人欺負了。妻子默然不語,過了好久,才抬起頭,平
靜地說:「咱們該分手了。」

  「什麼?分手?為什麼?我怎麼招惹你了?」我真是一頭霧水。

  「你出國,要當博士了,回頭就是教授,外面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我這麼
普通,沒學歷沒工作,你還是去找更合適的吧。」妻子的聲音幾乎帶了哭腔。

  明白了,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今天下班,你跟我回家,和我爹媽說一聲兒。明天下班,我跟你回家,和
你爹媽說一聲兒。」我雖愚鈍,但並不愚蠢,停了幾秒,做出堅定的樣子繼續說,
「咱結婚,咱結婚行嗎?」

  「這可是你說的,是你上桿子要結婚,回頭別賴我逼你。」妻子又低下了頭。

  「我逼你,是我逼你結婚,行了吧?姑奶奶,您樂一個吧!」

  妻子終於破涕為笑。


(小姑娘默然不語,站在窗邊,垂著眼簾。)

  我骨子裡其實很老派,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就開始考慮結婚的事。我愛妻子,
愛她的年輕美貌,也愛她的柔弱溫婉,但我心裡總是有點兒沒底。我們理工科的
男生,對文科女生,特別是外語,旅遊,文秘,影視傳媒之類的,其實不是很感
冒,覺得她們心思太活。特別是在外企,還牽扯到外國男人,有錢又有勢,讓人
多不放心!就在幾週前,護照進了加拿大使館,我就悄悄去找師姐,把苦惱跟她
說了。師姐考研之前在油田幹過幾年,為人穩重見多識廣。她沒有講大道理,只
是告訴我,相當多的女人,不管什麼學歷什麼專業,最終從事的工作,都是文秘
性質的,至於外企,和國企私企沒有本質區別,反而更正規些。最後,她反問我,
站在面前的師姐,就是外企文秘,像是壞女人嗎?

  師姐當然不是壞女人。我的心裡,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我知道,師姐有個女
兒,還沒上小學,姐夫前年撇下娘兒倆,自顧自闖澳洲去了。可憐的師姐一面帶
孩子,一面在職場打拚,還要照顧公婆,不到三十歲,已經有了好幾撮白頭髮。
要是娶到像師姐這樣的,管它什麼文秘什麼外企,偷著樂吧!我謝過師姐正要告
辭,她拉住我,猶豫片刻,說:「師弟啊,你要真不放心,就更得盡快結婚。這
不還有三個多月才開學麼?抓緊時間,好好努把力,讓她把孩子懷上!這女人要
是有了孩子,頭三五年就什麼都甭想了。」高明啊,師姐真是高明!我正感激涕
零,只聽她一聲長嘆:「我教你這些,真是作孽喲!」

  一週之後,我的人生翻開了新的篇章。

  那天下午,妻子請了假,提前兩小時下班。我們一路狂奔,趕到民政局,還
下起了雨,弄得有些狼狽。進了民政局大門,我們先停下來,好把氣喘勻。看著
興奮中的小女生,我猶豫再三,開口說道:「小妹妹,我有幾句話,憋了幾天了,
想想還是講出來的好。我學的這個專業,實用但不時髦,比不上金融財會計算機,
吃飽飯估計沒問題,要想大富大貴,難!你跟了我,可能會受些委屈。要不,你
再想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不怪你。」

  「什麼呀,誰想大富大貴啦?我只要你個子比我高,學歷也比我高就行。」

  小女生沒心思多囉嗦,她一把挽住我,就像那次在小樹林裡一樣,「快走吧,
你看隊排得那麼長,別今天辦不成,回頭我又得請假。」

  就這樣,在千禧年的初夏,一個美麗溫柔,年方二十一的姑娘,成了我的合
法妻子。

                (二)

  我沒有姐姐,可我的師姐,比親姐姐還要親。她把她親戚的一處空房,借給
我做婚房,然後,又給我的小妻子找了份工作。本來,妻子實習結束,應該回校
畢業,另謀出路。師姐用了點兒權力,把一個三類學校的大專生,留下來做了合
同工,一年一簽。雖說還是端咖啡複印文件,但好歹發工資。

  師姐的恩情,我們永生難忘。

  新婚之夜,對雛兒來說,也是道難關,我卻順利地通過了。

  那天晚上,雲淡風輕。我和妻子早早洗漱,鎖好門窗,便牽手進了睡房。夜
色降臨,輕風搖窗。溫暖和煦的燈光,撒在柔軟舒適的婚床上。妻子靠在床頭和
衣而臥,面色潮紅,目光迷離。我三下五除二,先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爬上床,
一件件地解除妻子的束縛。當我扒下她的內褲時,妻子禁不住羞怯,抬起手臂,
側臉遮住了眼睛。本來,我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這下好了,可以肆無忌憚了。赤
身裸體的妻子,真是誘人至極:秀髮烏黑,皮膚雪白。我略過小巧的乳房,也略
過圓潤的臀部,雙手抓住妻子的腳踝,左右分開,直視那毛茸茸的陰戶。上次在
小樹林裡,天太黑,這次終於看清楚了:鮮紅的陰唇裡面,赫然一道半透明的薄
膜,好像篩子一樣。

  我的心放下了。


(妻子禁不住羞怯,抬起手臂,側臉遮住了眼睛。)

  我抬起身,瞟了眼床頭的鬧鐘,捏住自己的陽具,還行,硬邦邦的。我顫顫
巍巍送到入口,頂住那片薄膜,屁股一沉,噗,濕乎乎滑膩膩,進去了,窄窄的,
緊緊的!原來這就是做愛,很容易嘛,有什麼可緊張的?我長吁了口氣,抖擻精
神,噗嗤噗嗤抽送起來。處男對處女,毫無章法,也沒有配合,基本上就是各干
各的。開始時我還數著數兒,後來越來越亢奮起來,就數丟了,最後也不知道抽
插多少下,反正是胯下一激靈,就射了。攢了二十五年的存貨,射得可真多,一
股接著一股。終於射完了,抬頭再瞟一眼鬧鐘,四分二十八秒,及格。好吧,先
歇會兒,回頭來個二進宮!

  我也記不得到底是幾進宮,反正弄到了後半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們才醒過來。我倆誰也不願意起來,光溜溜摟在一起,
多情的話兒,怎麼說也說不完。

  「親愛的,其實我和師姐不是特熟,要不是換美元,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去你
們公司。」

  「我倒無所謂,你可慘了,得打一輩子光棍兒。」

  「那天你可真漂亮,白襯衫,長袖兒的,還帶豎條紋,灰馬甲,灰裙子,黑
絲襪,黑皮鞋,對,黑高跟皮鞋,沒錯兒。」

  「你就是不干正事兒,光盯著人家女孩子。」

  「可不嗎?我當時就想,嗯,這個小女人,一定要弄到手,沒想到,還挺順
利,才半年多,上床了!」

  「你壞,你拐騙少女!」

  「拐騙?我怎麼覺得是誘姦呢?不,不是誘姦,是通姦,對,通姦!」

  「你,你壞死了,不理你了!」

  對話,停止了。

  一陣悉悉疏疏過後,吱嘎吱嘎,大床,又開始地搖晃起來。

  就這樣,我牢記師姐的教誨,日夜操勞。原先我還擔心,怕妻子嬌小的身體
撐不住,誰知道人越瘦慾望越強,弄到後來,我自己先癱了下去。我終於明白了
一個道理,女人為什麼有例假?那是老天爺可憐男人,讓我們好好休息幾天!天
不遂人願,儘管我辛苦耕耘,到了八月底,妻子還是沒有懷孕。臨走的幾天,本
想再努力一下,她的例假不幸地來了。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刻。

  臨走的頭天晚上,我和妻子又來到東單公園。我們沒有進那小樹林,只是坐
在假山石上,相互依偎,默默無語。月亮爬上樹梢,清風吹過枝頭,天色漸晚,
遊人愈稀。遠處街角,老年合唱團還在排練。悠揚的歌聲,隨著晚風,隱隱飄來: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沙沙響,夜色多麼好,令人心神往,在這迷
人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望著我不聲響,我想開口講,不知如何
講,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你知道嗎,我爸是留蘇的,小時候,總聽他哼這首歌。」我轉過頭,對妻
子說。

  「是嗎?那你媽媽呢?」妻子靠在我肩上,輕聲問道。

  「我媽不是。她跟了我爸,吃了很多苦。我爸幹了一輩子石油,年輕時下油
田,一去就是一年多。我媽說,最長的一回,他們兩地分居整整三年呢!」

  「天哪,三年,這可怎麼受得了!咱們可千萬別這樣!」妻子吃驚地叫了出
來。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

  我的飛機是下午起飛的。那天早上,妻子特意換上了套裝,就是我們初次見
面的那一身:白色的真絲襯衫,映襯著雪白的肌膚,發育中的前胸,頂起了灰色
的馬甲,纖細的腰肢下,那不太起眼的臀部,在我的滋潤下,已經有些飽滿圓潤,
被灰色的套裙緊裹著,還有黑色的絲襪和高跟皮鞋,使修長的雙腿更加亭亭玉立。

  行李收拾好了,該說的話也說了無數遍,我們抱頭痛哭。哭著哭著,我的下
身就硬了,而且越哭越硬。沒辦法,我只好鬆開妻子,挺直腰桿,解開褲帶,掏
出那東西晾一晾。我可愛的小妻子喲,是多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抹乾眼淚,
一把握住我的棍棍,一上一下就擼了起來。

  擼管這事兒吧,最好是自己動手,輕重緩急,心裡有數兒。小妻子結婚才三
個月,手裡根本沒個譜兒,攥得太緊,弄得我呲牙咧嘴。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一咬牙,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側過頭,一口叼住我的陽具。姑奶奶啊,你的好
心我領了,可你連擼管兒都不會,口活兒就更別提了,你那姿勢,活脫脫跟我擰
著呢!


(姑奶奶啊,你那姿勢,活脫脫跟我擰著呢!)

                (三)

  卡爾加里很漂亮:天,非常藍;水,非常清。

  我略作安頓,馬上就申請妻子探親。妻子把婚房還給師姐,搬回到自己的姐
姐家,一面上班,一面等消息。相對美國而言,加拿大非常人性,探親簽證一般
批得很快,但我犯了個錯誤,把事情整個兒耽誤了。那會兒技術移民剛熱,我和
很多學生一樣,沒工作經歷,本來是不合格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很快
國人就找到了變通:把三年研究生,折換成助教,不就是工作經歷嗎?我隨大流
也填了申請,原計畫先等探親再說,後來性子急,頭腦發熱,就給遞上去了。這
下可好,明顯的移民傾向,妻子的探親簽證被拒了。

  我們太年輕,經歷的事少,一下子就懵了。那時妻子寄來的照片,每張都憂
心忡忡。更可恨的是,她公司裡一幫碎嘴婆娘,見不得別人好,整天胡說什麼,
某某辦美國探親,拒簽八次,最後熬不住,瘋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加拿大冬
天長,日照時間短,人容易抑鬱。我那會兒每天都怕接到妻子的郵件,無非是說
她心裡苦,然後怨我辦事不力。我心裡本來就窩火,這樣一弄就更加煩燥。至於
那些照片,原本是想晚上拿在手裡,邊看邊手淫的,現在搞成一堆苦瓜臉,還讓
不讓人活!人在情緒不正常時,更容易出差錯,不久我又犯了另一個錯誤。


(妻子寄來的照片,每張都憂心忡忡。)

  那是來年的春節,當全球華人歡度佳節時,我又接到了妻子的訴苦郵件,說
她姐夫覺得她出國沒戲,沾不上光了,最近總給她臉色看,等等,等等。一怒之
下,我馬上就寫了回覆,洋洋灑灑敲了好幾段。我沒有直接指責妻子,而是講了
一些感悟,對本地白妹妹們的感悟。我說,加拿大並不很富裕,很多本地女生,
借了一屁股學貸,下了課還要打工,可她們看著一點兒不愁,整天嘻嘻哈哈,一
有空就去健身房,真是青春健美。我才發出去後悔了,雖然講的都是真話,可這
世上,真話往往不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招來一堆麻煩。

  我提心吊膽地等著,等著麻煩的到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怎麼一點兒動靜
也沒有?兩週之後,妻子終於來了郵件。我忐忑不安地點開,她卻沒有接我的話
題,只是說今年熱得早,北京已經有了春意,想必卡爾加里還很冷,要我注意保
暖。小妻子的語氣之間,似乎既樂觀又大度,不過,以我的瞭解,她的心胸絕對
沒有這麼開闊。從那以後,我和妻子都很小心,儘量相互鼓勵,避免提及特別不
愉快的事。我告訴她,美國是美國,加拿大是加拿大,不一樣的,加拿大溫和些,
更尊重基本人權,比如家庭團聚的權力。我還說諮詢了法律援助顧問,我們的案
子不複雜,只要不是假結婚,就沒什麼可怕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多月。這天下午,房簷滴滴答答的,天氣轉暖,積雪開
始融化了。妻子又來郵件了,先是照例一通關心鼓勵,然後話鋒一轉,說公司裡
又來實習生了,其中有個小男生,挺陽光的,老是纏著她,都告訴他人家已經結
婚了,還是不甘心,真討厭。這幾句話,沒頭沒尾,看似不經意,其實很值得推
敲。我的第一感覺是:妻子耍小女生脾氣,報復我前一陣子讚美白妹妹。我於是
馬上回覆說:職場上當然要相互幫助,比如師姐就做得很好,不過,國外這邊提
倡工作歸工作,生活歸生活,對於初出茅廬的小同學,尤其要注意,別給人家不
切實際的幻想。文字寫得很好,有理有節,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於是又給師姐
發了個郵件,寒暄幾句,然後提到小男生的事,請她瞭解一下。

  師姐做事向來認真,沒幾天就有了結果。她說確實有這麼個男生,外地農村
的,個子矮,體形瘦小,談不上陽光不陽光。師姐還批評了我,說男人要有氣度,
要自信,不要耍小性子,更不要疑神疑鬼,尤其是對家裡人。我頓時感覺羞愧難
當,妻子借住在別人家裡,上班看老闆的臉色,回家看姐夫的臉色,我還拿白妹
妹刺激她,太不應該了。師姐最後告訴我,她很快就要辭職,去澳洲全家團聚,
簽證已經辦好了。我一面為師姐高興,一面又泛起了小心眼:妻子看來還要在國
內呆些日子,師姐走了,誰來幫她續合同,替我照看著她呢?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

  妻子再沒提那個小男生,一切似乎恢復了原樣。

  夏天到了,我越發憂慮妻子的合同問題。女人不能不上班,忙起來還好,閒
下來肯定會活做。我本想暑假回去探親,可導師說有個行業大會,國際性的,就
在九月份。他建議我留下來,多做些實驗拿去發表,也好認識些業間人士,對將
來求職有好處。我猶豫再三,兩頭放不下,咬咬牙,跟妻子通了電話。那時國際
長途很貴,我長話短說,重點強調對未來求職的好處。妻子異常通情達理,馬上
說事業第一,前途重要,叫我不要回去了。我感動得差點兒哭出來。妻子也長話
短說,告訴我一個好消息,說公司新調來一個部門經理,美國人,四十多歲,男
的,招秘書,妻子被聘中了,成了正式僱員。妻子還說,新老闆對她很好,常誇
她做事麻利,年輕漂亮,還給她漲了薪水。

  放下電話,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妻子反正是要出國的,合同工也好,正式
工也罷,根本無所謂,何必去給人家當什麼秘書?我還沒出國的時候,女秘書就
已經名聲不好了,尤其是外企女秘書,總讓人聯想到職場性騷擾。出國之後,我
對外國男人更加瞭解,尤其是中年男人,有點兒權力的那類,霸道得很。西方人
講法治不講道德,在自己的國家還算老實,特別是大公司,有嚴格的反性騷擾法
規。他們去了中國可不得了,被人供著,自以為真的高人一等,人性中的各種丑
惡,就全都暴露出來。妻子的新老闆不怎麼樣,誇人做事麻利是正常的,而誇女
下屬年輕漂亮,顯然是別有用心,按加拿大這邊的標準,至少是極不專業。過去
師姐在,還能照應著點兒,現在師姐走了,唉。

  這一次,我沒有衝動,沒有再犯錯誤。我一面努力工作,為將來的事業打基
礎,一面想方設法,加快技術移民的進程。

  加拿大有個特點,就是慢,你越著急,它越不著急。

  轉眼之間冬天又來了。

  十月底,是加拿大的萬牲節。這一天,晚上要放南瓜燈,等孩子們來討糖。

  我雖然是租房住,也湊個熱鬧,準備了大批糖果,去去邪。這年的萬牲節天
公作美,氣溫比較高。孩子們一批又一批,鬧到很晚,等我躺下,已經快半夜了。

  也許是真累了,再加上思鄉心切,我迷迷糊糊回到了北京。我先到了妻子的
姐姐家,鎖著門呢,進去看了看,沒人。我又去了賽特大廈,找到那家通訊公司,
也是靜悄悄的,看樣子過了下班時間。我在樓道里飄呀飄,也不知道妻子在哪裡。

  看見一扇門,寫著什麼部經理室,我停了下來。我聽了聽,好像有人,便吹
了口仙氣。無聲無息地,門開了一條縫,裡面一個黃毛男人,正摟著一個女子,
猥瑣不堪地又摸又啃。我仔細看過去,那女子一身職業裝,白襯衫,灰裙子,黑
絲襪,黑皮鞋,不正是我的妻子麼?

  嗡地一聲,我的頭頓時漲大了。

  想必那就是美國經理,妻子的老闆。我看見妻子拚命躲閃,可她那麼柔弱,
哪裡鬥得過紅脖子,很快,就被逼到桌邊,躲無可躲,退無可退。「老闆,放過
我吧,公司裡那麼多小姑娘,您幹嘛非要難為我?」妻子繼續抵擋著,苦苦哀求。

  「我不是難為你,我是想幫你,你丈夫不在,你很寂寞,很需要,對不對?」
那壞經理一面花言巧語,一面把髒手伸向妻子的裙底。

  混蛋!我飛起一腳,踹在門上。怎麼,無聲無息,毫無反應?糟糕,原來我
只是一團氣,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憤怒地看著。妻子的一手壓著裙襬,一手撐住
老闆的手腕,僵持著,一分鐘,兩分鐘。堅持,一定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我
握緊拳頭,緊張得喘不過氣來。那壞蛋忽然鬆開了手,似乎很委屈地說:「我為
你做了那麼多,破格錄用,提職加薪,你總得回報吧?」「老闆,我知道您對我
好,可您想要的,我做不到,我有丈夫,他對我很好。」妻子邊喘息邊回答。

  狼,會放過羊嗎?當然不會!

  那傢伙改變策略,又動手了。他輕輕抱住我妻子,一面親吻她的耳垂,一面
溫柔而露骨地說:「親愛的,滿足老闆的需求,也是女秘書的工作,不對嗎?來,
脫掉褲子,趴到桌上,撅起屁股,讓我好好摸一摸,舔一舔,保證不插進去,回
頭,再給你漲一級。」

  騙子!

  妻子淚水漣漣,躲,躲不開,逃,逃不掉。

  我從小就聽人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可憐的妻子,無依無靠,還能
有什麼別的選擇?我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滿臉哀羞,低下頭,
噙著淚,褪下了自己的內褲。


(我眼睜睜看著妻子,在別的男人面前褪下了內褲。)

  啊!

  我大叫一聲,猛然坐起身,原來是一場噩夢。窗外,天色微明,北國的深秋,
淒清而遼遠。我止不住怦怦的心跳,抄起電話,撥通了妻子姐姐家。接話的是妻
子的姐夫,我的連襟,他不耐煩地說我妻子加班,還沒到家,可能要再等個把小
時。放下電話,我感到可笑又可悲。唉,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老人說,夢都是
反著的。兩小時後,妻子發來了郵件,急問我出了什麼事?這時,我已經平靜下
來,回覆說,沒什麼事,就是想告訴她,我找了本選區的議員,幫我們向移民部
申訴,最艱難的日子,就要過去了。

  發完郵件,我長吁了口氣,頹然地倒在床上。情不自禁地,那夢境又在腦海
裡過了一遍。我突然感覺渾身燥熱,低頭望下去,下身,居然挺了起來,直撅撅,
硬邦邦。

  我這是怎麼了?

                (四)

  一年又過去了。

  暑假的時候,我的技術移民,批下來了!我和我的妻子,終於團聚了!

  我換了處公寓,條件好一些,還買了輛二手豐田。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妻子
興高采烈,望著窗外反覆嘮叨:「啊呀,你們加拿大樹真多!啊呀,你們加拿大
人真少!」「不是你們加拿大,是我們加拿大。」我打斷她,講了個笑話,「親
愛的,你知道嗎,這兒的學生回國相親,人人都說有車有房,等把人家騙來了一
看,車是二手的,房是租來的。」這笑話真的不可笑,但妻子卻咯咯咯地笑個不
停。我很少見到她那樣放鬆。

  回到家,才放下行李,妻子就直奔廚房,摸摸這兒,碰碰那兒,又是興奮不
已:「啊呀,一擰就有熱水,還是電磁爐,真乾淨!」我忍無可忍,衝過去,一
把抱起她奔向臥室,可惜,在客廳被絆了一下,我倆便摔倒在沙發上。我三下五
除二,扒光妻子的衣裙,把她就地正法!妻子的身體變豐滿了,陰唇好像黑了點,
陰毛也濃密了一些,可能是年長了兩歲的緣故吧。我顧不得多想,也顧不得前戲,
二話不說抄起傢伙,直撅撅就頂了進去。妻子也是性趣盎然,配合著我扭來扭去,
又是喘息又是呻吟。

  真舒服啊!

  我連幹了三把,才徹底射空!最後,我連話都說不出了,妻子稍好一些,氣
喘吁吁,好歹擠出一句來:「這兩年,你吃了多少牛排啊!」


(我和妻子倒在沙發上,連幹了三把。)

  第二天早上,我很晚才醒,一摸,身邊空空蕩蕩。我雙手撐著腰,搖搖晃晃
走進廚房。我的小妻子,梳著馬尾辮,紮了條圍裙,正在為我煎雞蛋補身子。聽
到響動,她回過頭,嫣然一笑。

  十多天后,妻子有了社會安全號碼。我領著她去社區學院,註冊了會計課程。

  我出國兩年,現實了許多,建議妻子不要追求學歷,一切為了將來找工作,
本著男電腦女會計的原則,直接學財會大專。妻子表示無異議,一切聽從我的安
排。

  這是她唯一的一次,對我完全無條件服從。離開社區學院,我們又去了銀行,
把妻子的名字,加在我所有的戶頭上,這樣,從法律上講,我的一切財產,都和
她共享了。

  回到家裡,妻子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交給我,打開來,嶄新的綠票子,整整
一萬美元!我激動不已,但還是裝出疑惑的樣子問:「親愛的,你這是?」「我
媽讓我自個兒藏著,我想想,還是交給你算了。」妻子大方地回答。我心中一陣
感動,又有些遺憾:怎麼不早說,剛才可以直接存銀行的嘛。我多少還有些疑慮,
便又問:「你,哪兒來這麼多錢?」「我攢的,工資,獎金,加班,出差補助,
有點兒換點兒,湊了五千,臨走前我媽給了三千,我姐和姐夫賞了兩千。」「唉,
你這是何苦呢?」我這回是真感動了,「小甜心啊,你有錢,幹嗎不自己租間房,
非要擠在你姐那兒,整天看你姐夫翻白眼兒?」

  我們的生活走上了正軌。

  妻子是英語專業的,又在外企幹過,很快就適應了環境,上學也沒遇到大的
困難。十月豐收節過後,她第一次期中考試,成績發下來,三門課考得都很好。

  那天晚上,我們興致很高,洗過澡,早早地上了床。擁抱,親吻,愛撫,前
戲做足後,才開始了正題。慢慢地插入,緩緩地拔出,再慢慢地插入,再緩緩地
拔出。

  完了事,我們夫妻倆光著身子,平躺在床上,說起了閒話。

  「你說過,白人女孩兒樂觀開朗,我怎麼覺得,她們其實心眼兒也挺多的?」

  這可不像是隨便說的閒話!我心裡一機靈,做出真誠的樣子,說:「這世道
那麼難,誰沒個心眼兒呀?我那是逗你玩兒的,白妹妹有什麼好?你看她們的皮
膚,那個糙,那個毛!還有,還有胳肢窩,那個味兒喲!」

  「你觀察得挺仔細嘛!」妻子嗔怪地回了一句,自顧自地笑起來。

  我看她情緒很好,就壯起膽,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噢,對了,你那個陽光
小男生,後來怎麼樣了?」

  妻子止住笑,看了我半天,撲哧一聲,又笑起來。「我等了好幾個月,你終
於忍不住了。」妻子邊笑邊說,「小屁孩兒,河北保定府的,我穿上高跟鞋,還
沒我高,你說,我跟他還能怎麼樣?」

  「當然不會怎麼樣,我對我媳婦兒,那是絕對信任。他是怎麼追你的?好奇,
好奇而已,你不說也沒事兒。」

  「當然要說,我心裡又沒鬼。」妻子停住了笑,「無非是整天圍著我,姐姐
長姐姐短,起膩,也不想想,我才多大呀,樂意被別人叫姐姐嗎?」

  「那,那他就沒點兒別的,比方說,想親你一口,抱你一下什麼的?」

  「嗯,有那麼一次,就一次。」妻子繼續說下去,沒什麼不自然,「有一回,
公司裡發東西,每人半筐橘子,我哪兒拿得動啊?屁孩兒說要幫我扛家去,我琢
磨著給我姐夫點兒甜頭,就答應了。那天路上特順,到家早了,我姐和姐夫不在。

  我讓他擱廚房裡,給了他一杯可樂,我自個兒就坐沙發上歇著了。」

  「後來呢?」

  「後來他膩過來,想親我,我扭過臉,不讓他親。」妻子停了一下,「我穿
的是連衣裙,他親不著,就摸我的肩。都怪你,跟我鬧彆扭,弄得我心裡不舒坦,
就讓他摸了,要是擱平時,我早跟他急了。」

  「別打岔,說正題,摸摸肩膀不算大事兒,完後呢?」

  「完後他的膽子就大起來,扯開我的肩帶,想摸我的乳房。」

  我支起上身,屏住呼吸,繼續聽下去。


(小男生的膽子大起來,扯開妻子的肩帶,想摸她的乳房。)

  「我正要罵他,他突然佝起腰,自個兒縮回去了。」

  「自個兒縮回去了?」我一愣。

  「我也納悶兒呀,抬頭一看,你猜怎麼著?那真是個雛兒,褲襠濕了一片,
他早洩了!」

  哈!哈!哈!我和妻子開懷大笑,差點兒背過氣。

  「要是他不是雛兒,是個老手,那你怎麼辦?」笑完了,我的下身又硬起來。

  我一手摟住妻子的肩,一手搭在她的乳房上,慢慢地撫弄著,「還有,他的
個子,」

  「他個兒太矮,還是個大專。」妻子脫口而出。

  「那要是他長高了,跟我一樣,也是博士生,你會不會就從了他?」我的手
慢慢朝下,掠過小腹,探向妻子的陰戶。

  「嗯,博士,還湊合,要是博士後就更好了。」妻子開始喘氣起來。

  「博士後?對,他是博士後,比你男人高一級。」我暗自發笑,手上也沒放
松。

  「那,那我就從了吧。」妻子一面呻吟,一面分開了雙腿。

  我翻身上馬。

  床,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

  其實,真正讓我不踏實的,不是什麼小男生,而是那個美國老闆。

                (五)

  我們守護著愛情和婚姻,一天天過著平凡的日子。

  我出國幾年,見識了不少事,知道在國外,中國男人是最弱勢的。外國男人
去中國,上飛機兩手空空,下了飛機,工作也有了,錢也有了,女人也有了;中
國男人可好,出了國人脈沒了,工作沒了,有時候連尊嚴也沒了。我和妻子商量
好,先把學上完,有了工作再要孩子。我雖然獎學金不算太多,但堅決不讓妻子
打工,既是愛惜她,也是怕外面亂,防範未然。妻子晚上有課的時候,我必定開
著破豐田,車接車送。開始時妻子很感動,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妻子來後的第二年,我們各方面都上了正軌。

  轉眼又是十月底,萬牲節到了。這天天氣很好,不算太冷。我讓妻子放下功
課,領著她上了街,看小朋友們如何討糖。加拿大的深秋,楓葉已經落完。家家
戶戶點綴著南瓜燈,有些人家的前院,還弄了些鬼怪來嚇人。妻子拉著我的手,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很是好奇。我心中暗想,怎麼去年沒帶她出來。我妻子身
材嬌小,天又黑,看上去像本地的中學生。有個老爺爺,站在自家門口,主動招
呼妻子過去,給了她兩塊巧克力。妻子高興極了,非要我摘下帽子,讓她端著去
討糖,走了一圈下來,帽子居然裝滿了。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上了床,妻子還在興奮中,我心裡卻沉甸甸的。

  我又想起兩年前,萬牲節夜裡的那個噩夢。

  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忍不住推了推妻子。

  「對不起,我實在睡不著,你陪我說會兒話,行嗎?」

  「行,其實我也睡不著,哎,你說,我真的那麼顯小嗎?」妻子轉過身,擰
亮了檯燈。

  「是,在外國人眼裡,中日韓的女人,比實際年齡要小十歲,所以,這個外
國男人啊,喜歡勾搭你們。」我不想給妻子掃興,可心裡實在是有別的事,「我
不是多疑,只是問問,當初你們公司那麼多求職的,一外二外的,本科碩士一大
堆,你老闆,就是那個美國經理,怎麼單單看中你,還給你漲級加薪?」

  「你,你什麼意思?」妻子一下子生氣了,提高了嗓音,還有些發顫。

  「不,不,你別誤會。」我趕緊解釋,「我隨便問問,我怕他欺負你,讓你
受委屈,我記得有陣子你的情緒不太好。」

  我沒有料到,妻子竟然哭了起來:「我自個兒掙的錢,不是別人施捨的。我
一個人,你又不管我。我受了那麼多罪,你還要來埋汰我。嗚,嗚嗚。」

  「別,別哭,我錯了,我多嘴,怪我多嘴。」真是太糟糕了,我就怕女人哭。

  我正不知所措,妻子忽然一下子翻過身,緊緊抱住我,一面說著我愛你,一
面在我臉上亂吻。我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想讓她平靜下來。沒想到,妻子愈發
激動起來,直起身,扒掉我的褲子,跨上去,抓住我的陽具,半軟半硬地塞了進
去。

  她一面瘋狂地套動,一面大聲呵斥:「說你愛我,說,快說!」

  「你愛我!啊,不,我愛你,我愛你!」我強打起精神應付著,心中暗想,
這女人真可怕,爆發力那麼大!

  妻子畢竟體弱,很快就累得不行,於是我們換了體位,男上女下。快弄完的
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不在安全期裡面,趕緊往外拔。我才剛拔出來,那東
西一見風,一顫一顫地,忍不住就射了,正好射在妻子的臉上。妻子一言不發,
默默坐起身,拿紙巾擦乾了嘴角的精液。

  那天晚上,我們很晚才睡。我又回到那噩夢裡,醒來時一身冷汗。


(妻子一言不發,默默坐起身,拿紙巾擦乾了嘴角的精液。)

  好好壞壞地,一年又過去了。

  移居在外的中國留學人員,最大的問題是找工作。找到專業工作的,趾高氣
揚,邁入中產階級;找得不好或找不到的,垂頭喪氣,要麼做千年博後,要麼換
個專業再試試,要麼放棄國外高薪聘請,毅然決然報效祖國。我早已通過博士資
格考試,很快要交論文答辯了,找工作的問題,也提到了日程上。那些年經濟不
景氣,卡爾加里號稱石油之都,我這個石化專業的,卻也一時難找對口工作。我
心中暗暗焦慮,而且越來越焦慮。

  我妻子很容易受別人影響。她去了幾趟華人教會,被一幫臭婆娘慫恿,勸我
改學計算機編程。我一聽就火了,我要是改行,一出國就應該改,哪能等到現在?
再說,人要有自己的理念,不能盲目跟風。如果大家都學一樣東西,那樣東西肯
定人員過剩。妻子嘟嘟囔囔,居然跟我頂嘴,說不盲目跟風,幹嘛讓她學會計。
真是氣死我了。

  我導師是蘇格蘭人,很老派的那種。他看我著急,就約我談了一次。他說,
像他這樣快六十的教授,加拿大有一批,幾年後陸續都要退休。他建議我去美國
做博士後,有機會就回來應聘當教授。他還說,加拿大人其實很自卑,特別認可
英國或美國的經歷。最後,他告訴我他有一位同行,在弗吉尼亞的黑堡,做得挺
不錯的,正在招博士後。

  回到家,我把導師的話向妻子複述了一遍。我特別注意避重就輕,她還是跳
了起來:「不去,我不去!我討厭美國,我討厭美國人!」我沒料到她的反應如
此強烈,只能好言相撫,說她不必去美國,留在這裡,一邊繼續上學,一邊把天
數湊夠,好申請公民。至於我呢,只是過渡一下,最多兩年就回來,回來之後呢,
她就是教授夫人了。我好話說盡,妻子就是一句話:「我討厭美國,我討厭美國
人!」

  那天,我們都講了過頭的話。妻子說我當初欺騙了她,早知道國外這個樣子,
她就不會和我結婚。我馬上反唇相譏,揭穿她當年鬧分手逼婚的小伎倆,指出她
其實就是想出國,才千方百計嫁給我的。妻子一時無言以對,又不甘心,委屈得
大哭了起來。

  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

  又過了幾個月,我終於戴上了博士帽。雖說畢業等於失業,當了博士,還是
興奮了幾天,隨後,我們又要別離。為了省錢,我是帶上行李,一路開車去弗吉
尼亞的。我記得臨行的那個早晨,天陰沉沉的,北風颳得正緊。妻子幫我把行李
搬到車上,默默地一言不發。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刻,妻子抱著我失聲痛哭,我的
心也在流淚。到了最後,妻子抬起頭,毅然決然地說:「你放心走吧,我能照顧
好自己,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

  這一回,輪到我失聲痛哭了。

  妻子忽然擦乾眼淚,做出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她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
趴在沙發上,撅起了白花花的屁股。

  「來,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姿勢!幹我吧,我要你幹得一輩子都忘不了!」

  男人最喜歡的姿勢?我不知道妻子從哪兒得出的結論。我只知道,第一,我
昨晚已經做過了一次,第二,我還要開一千公里,才能趕到預定的汽車旅店。話
雖這麼說,作為合法丈夫,我還是要盡我應盡的義務。

  我褪下褲子,默默地插了進去。


(來,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姿勢!)

                (六)

  妻子說的沒錯,美國人確實挺討厭的。

  我到黑堡的第二天,就進了實驗室,沒日沒夜地賣命。我那新老闆,四十多
歲,白人,正教授,狂得很。他居然對我說,人可以簡單地分成兩類:美國人和
想當美國人的非美國人。這不是胡扯嗎?沒過半年,這傢伙垂頭喪氣地找我,說
經費被砍,養不起我了。經費被砍我理解,但什麼叫養不起?他要人幹活,我幹
活拿錢,兩廂情願,誰養誰呀?離開黑堡,我又去南加州混了大半年,還是博士
後,做管線探傷,經費從德州的石油公司來。

  我租了一間房,條件還不錯,在中國人家裡。這家人是東北的,男主人在大
連市政府,白道灰道掙了些錢,把獨生子送出來念中學,全寄宿,又不放心,就
買了幢房,讓女主人過來照看。這家蠻有趣的:男主人在國內掙錢,從未見他來
過,女主人英語不行,呆在家裡整天沒事兒,小留週末才回家,一言不發,就會
打遊戲,還是中文遊戲。房東太太自稱不缺錢,就是閒得慌,所以私租出去兩間
房。我猜他們家沒多少錢,男主人只是個小官吏,沒有大貪的門路。另一個租客
也是大陸人,伊利諾伊大學的,學電腦編程,來這裡實習。那位老弟幻想著留在
公司,再讓公司幫他辦綠卡,所以賣命得很,不怎麼著家。

  南加州的人形形色色,我見識了不少怪事和新鮮事。因為閒得無聊,我也常
常思考一些問題。我發現中國人其實很有意思。先說中國男人,對自己的國家特
別苛刻:軍事要跟美國比,福利要跟北歐比,環境要跟瑞士比。再說中國女人,
對自己的丈夫特別苛刻:賺錢要跟猶太人比,浪漫要跟法國人比,體格最好要跟
黑人比。我還見過不少女人,比來比去,最後憤然離婚,改嫁洋人。令人驚異的
是,這些女人再婚後,往往來個巨變:什麼都滿意,什麼都不比了,甚至倒貼錢
養著洋漢子。

  我年紀也不小了,油滑了許多,幹活不偷懶也不賣命,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平日裡下班,房子裡只有房東太太和我。那女人三十多歲,也許快四十了吧,
長得很豐滿,也很會穿衣打扮。實話說,她打扮好了看著還行,甚至有點兒像我
師姐。房東太太幾乎不懂英語,也不想學,這樣的國人在南加州有一大批。沒事
兒的時候,我就跟她嘮嗑,順便幫她填個表格翻譯個文件什麼的,慢慢地就熟了。


(房東太太打扮好了還行,甚至有點兒像我師姐。)

  孤男寡女,一來二往就勾搭上了。在一個月黑之夜,我和房東太太滾了床單,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熟女就是好,不僅擅解人衣還善解人意:我一個眼神,她
分開了雙腿,我再一拍屁股,她翻身撅了起來,更別說我躺下,她就騎上來,我
岔開腿,她就含下去。我自己的妻子就不行,記得有一次搞到一半,我想換個姿
勢,拍拍她的屁股,她居然問我為什麼打她!

  男人要是沒良心起來,那是真沒良心。我在外面搞女人,居然沒感覺太愧疚。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是找年輕漂亮的,準備拋妻再娶,那確實是不道德,但
是隨便弄個女人玩玩兒,應該不算什麼大事。人就是這樣自私:自己放蕩總能原
諒,配偶出軌則天理不容。

  我和妻子常通電話,我說的少她說的多,大多是些雞毛蒜皮。妻子也臨近畢
業,說社區學院門路廣,給大家都安排了實習,就是沒工錢。妻子被分在皇家銀
行,儲蓄所裡站櫃檯,每週去三個半天。那工作我知道,錢少活兒多腿還累,本
地白人不願意幹,所以實習生也許能留下。這事妻子很上心,我覺得無所謂。要
是她先找到專業工作,對我來說挺失落的。過了一陣子,大概是四月份吧,妻子
又告訴我,儲蓄所裡有個經理,名叫蘇珊,發放房貸的,對她很好。蘇珊的丈夫
喬尼是自雇,開了家小會計事務所,就在儲蓄所斜對面。所裡平時沒什麼業務,
就每年開春忙一陣,幫大家報稅。蘇珊把我妻子推薦過去,按小時付錢,主要是
幫新國移,不太懂英文的那類。

  夏天又到了。

  我來美國一年了,覺得越來越沒意思。

  這天下午,我提前離開實驗室,晃悠著回到家。房東太太正在看韓劇,也是
百無聊賴。無聊的男女湊在一起,必定要做成年人愛做的事。房東太太很注意保
養,平日裡都是化了妝的,雖然我跟她多次上床,但還沒見過她卸妝的樣子。這
一天,她沒料到我突然回來,大意了些,忘了補妝,性子又急,稀里糊塗就脫了
衣服。我終於看到了她的真面目:皮膚鬆弛,滿臉油膩,媚俗不堪!

  我的陽具,一下子就蔫兒了。

  我居然和一個油膩膩的中年婦女上了床!我自己的妻子多年輕漂亮啊,我太
對不起了她了!我,我這是給自家人丟臉啊!

  我的興致一下子全沒了,躺倒在床上無精打采。房東太太正在興頭上,哪裡
肯善罷甘休!她摸著我的額頭,急切地問:「大兄弟,咋的啦?別是中暑啦?」

  我搖搖頭,稍微撒了點兒謊:「沒有,我想我媳婦兒了,心裡愧得慌。」

  「大兄弟啊,你算是有良心的,我那個死鬼,指不定在家裡怎麼快活呢!」

  房東太太長嘆一聲,手,卻沒有拿開,而是放到了我的胸肌上,「大兄弟啊,
聽姐一句勸,你要真疼媳婦兒,就早點兒回去。姐不懂洋文,可心裡明白,這美
國啊,沒幾天好日子過了。你回去,一家人在一塊兒,好歹有個照應。這女人哪,
不能落單兒,身子難熬,心裡更難熬!」

  房東太太講的是心裡話。

  我的心裡好受了一些。

  房東太太的手,繼續向下,摸到了小腹。

  我嘴上不說話,心裡可沒閒著,暗暗盤算:有家油砂公司招聘,就在卡爾加
裡,遞了份簡歷過去,對方說還行,先來個電話面試,就在下個禮拜,看來這事
兒得重視。上禮拜認識一個老印,叫什麼來著?拉賈,對,生化系的,口才特好。

  明天去學校,請這傢伙一杯咖啡,請教請教吹牛皮的技巧,只當是唐僧取經。

  「大兄弟啊,聽姐一番勸,心裡踏實多了吧?」

  我嚇了一跳,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房東太太抓住我那東西,又捏又揉
又搓,正把玩著。

  「這不,雞雞又硬了不是。別把姐涼半道兒上,來,姐騎上來了!」

  唉,沒辦法,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得打完。


(我居然和這種油膩膩的中年婦女上了床!)

                (七)

  我經歷了兩輪電話面試,先是和人事部,然後跟招人的研發小組。西天取經
的效果很好,我得到了面談的邀請。老印有老印的特點,非常在意別人的關注和
重視。你要是虛心求教,又沒什麼利益衝突,他們還是蠻熱情的。中國人則往往
相反,任何時候都藏一手防一手。

  兩週之後,我就離開南加州,回卡爾加里面試去了。油砂公司是正規大公司,
告訴我往返機票及相關費用是報銷的,我說不用,給個單程的油錢和旅館錢就行。

  房東太太說的有道理,我不想在美國耗下去了,我要回家,大不了回卡爾加
裡大學,我導師課題不少,也需要博士後。臨行的頭天晚上,我和房東太太依依
惜別。

  我閉著眼,含淚打完了分手炮。

  從南加州到卡爾加里,我馬不停蹄開了三天。到家的時候已是半夜。整個公
寓樓靜悄悄黑洞洞,只有一扇窗子,還在透出溫暖的燈光:那就是我的家!我提
著箱子剛出電梯,妻子聽到響動,打開門,赤著腳飛跑出來,一下子撲進我的懷
裡。我們相擁著回家,關上門,又是親又是吻,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妻子拿了
乾淨的內衣褲,幫我洗完澡,又看著我穿好,然後,我們上床摟在了一起。

  我記起房東太太的話,女人身子難熬,心裡更難熬,便問妻子想不想做愛。

  妻子的身體已經滾燙,但她還是謝絕了,說我長途開車太累,需要好好休息,
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到底是自己的女人,真體貼。人累過頭了反而睡不著,黑暗
中,我把小妻子摟在懷裡,說了半個晚上的知心話。她乖巧極了,伏在我懷裡像
只小貓,皮膚又柔嫩又光滑,比房東太太好多了,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兒。

  第三天上午,我去油砂公司面試。妻子比我還緊張,早晨給我打領帶,她的
手一直在抖,弄了半天還打歪了。面試很順利,招聘小組的組長,也是卡爾加里
大學的博士,跟我還是同一位導師。最後,面試小組問我有什麼要求。我回答說:
看看如今這就業形勢,我一個博士後,新移民,沒要求。他們哈哈大笑。完了事
出門,我那同門師兄悄悄說,大公司很死板,工資不好談。他讓我回去耐心等待,
說背景調查可能要一兩個星期。我早已不是剛出校門的傻小子,聽到背景調查這
兩個詞,馬上就明白了。

  回到家,妻子居然沒去上班,還在等著。女人就是沉不住氣。大夏天的,我
穿了一上午西裝,熱得渾身冒汗,妻子趕緊伺候我寬衣沐浴。我知道她想問又不
敢問,故意沉著臉,套了條大褲衩,仰坐在客廳沙發上乘涼。妻子站在我旁邊,
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我心裡暗自得意,伸出一隻手,指指自己的下身。

  妻子又羞澀又尷尬:「我,我心裡急,例假提前了,早上剛來的。」我更不
答話,叉開雙腿,再一次指指下身。這一回,妻子明白過來,挪到我兩腿之間,
紅了臉,款款地跪了下去。

  妻子比新婚的時候懂事多了。她跪在地上,拉下我的褲衩,那東西掙脫束縛,
一下子跳了出來,直撅撅硬邦邦地晃悠著。妻子握住陰莖的根部,擼了擼,伸出
舌頭,試著舔了幾下,然後收回去,換成一陣熱吻,從下腹到陽具,又從股溝到
陰囊。爽,太爽了,我連連倒吸涼氣。吻得差不多了,妻子甩了甩長發,側過臉,
探出舌尖,正式舔了起來:先是大腿根,然後是睾丸,舔得真好。「夠了,夠了,
再舔我就要射了。」我受不了了,趕緊制止她。妻子笑了,張開嘴,含住腫大的
龜頭,一下,兩下,三下,不緊不慢地吞吐起來,還不時抬眼觀察,根據我的反
應及時調整。

  沒想到,幾年過去,小姑娘變成了輕熟女!


(妻子不緊不慢地吞吐起來,還不時抬眼觀察,根據我的反應及時調整。)

  一週之後,聘書寄到了家裡,年薪七萬五,我沒有還價。妻子高興得蹦起來,
這些年,我們不太順利,把她憋屈壞了。我美滋滋地看在眼裡,心中暗想,到底
是城外小地方出身,沒見過世面,過兩天,還有更高興的事呢!

  加拿大的大公司,門檻高,不好進,可一但進去了,好混得很。又過了一個
星期,把辦公室的朝向搞清楚了,我就準備和妻子商量大事了。那天晚上,我們
又是早早洗漱好。妻子還在鏡子前梳頭,我盤腿坐在床上,手裡拿著紙筆,故作
嚴肅地說:「好了,有完沒完?去,把上個月的銀行單據拿來,所有的帳戶,包
括美元,還有計算器,動作要快!」

  「我又沒亂花錢,你幹嗎要查帳啊?」妻子猜不出我要做什麼,把東西捧上
了床,也盤腿坐下。

  「查帳?我有那麼無聊嗎?來,把錢都加起來,給我一個總額。」我還是故
作嚴肅,但後來,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小妹妹,我們要買房,我們要買自己的
房!」

  「真的?這麼快?」妻子高興得又蹦了起來,「咱們出國才三年多,就能買
房啦,真的不用租房了?」

  「當然是真的,我們要買新房,很大的新房!二手的不要,學區差的不要,
廚房小的不要,客廳小的不要,主臥室小的更不要!愛妃,你的,明白?」

  「明白,臣妾明白,後院要大,朝向要好,雙門車庫,四臥三衛。」

  那天晚上,明月高照,天朗氣新,紗窗外,微風習習,蟲鳴啾啾。我們一共
核算三遍,美元的匯率,精確到小數點後四位。最終的結論是:我們有七萬多塊
錢,按百分之十五首付,可以買四十多萬的房子。沒想到,小妻子挺會持家,省
吃儉用存下那麼多錢。我正要誇獎妻子,她卻跳下床往外跑,邊跑邊說:「我去
拿電腦,咱們現在就查房源,學區要好,交通要便利。」我趕緊制止住她:「愛
妃,此事明日早朝再議,朕今兒個性慾頗為旺盛,愛妃你快來侍寢。」

  「遵旨,臣妾下身也有些騷癢。」

  我把妻子拉回到床上,摟著她又親又摸,很快,她就被撩了起來,一個勁兒
不要不要的。我脫掉內褲,扔到床下,躺好,叉開腿,指了指兩腿之間。妻子心
領神會,馬上趴下來,雙手探到我的胯下,一手搭著陰嚢,輕輕摩挲,一隻握住
陽具,細細把玩。我看著黏液從馬眼滲出,沾在妻子的手上,忍不住大聲呻吟起
來。妻子見火候已到,褪掉內褲騎跨上來,一手分開自己的陰唇,一手扶著我的
肉棍,噗地一聲,不偏不斜,正好套住陽具,坐下去,提上來,再坐下去,再提
上來。妻子的陰道溫溫的,滑滑的,比房東太太強一百倍!

  我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彼此都很熟悉。短短十來天,先是找到工作,現在
又要買房,真是好事連連。我和妻子情緒高昂,動作嫻熟,一上一下地抽插著,
沒多久,妻子就嬌喘連連,下身發起大水,流到床單上,把銀行單據都弄濕了。


(妻子騎跨上來,沒多久,就嬌喘連連,下身發起了大水。)
---------------待繼

[ 本帖最後由 mikebowencheng 於 2018-2-8 01:25 編輯 ]
2018-2-8 0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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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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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買房比找工作容易得多。

  我們很快就把房事搞定了。離公司不遠,有一片不錯的新區,草坪已經鋪好,
街邊的樹都種上了。我們拿下了最後一幢房,雖說是最後一幢,可卻是最好的,
因為它是開發商的樣板房。這房子滿足了我們所有的要求:廚房大,客廳大,主
臥室大,後院也大,朝向正好,雙門車庫,四臥三衛。妻子在教會認識的臭婆娘
們又開始胡扯,說什麼樣板房不好,看房的客戶進進出出,不是處女房。我說那
純屬嫉妒,胡說八道,哪幢新房沒被建築工裝修工進出過?就這樣,夏天剛過,
我們就搬進了新房,我們自己的新房!妻子非常興奮,每天擦擦弄弄,唯恐落下
灰塵,屋外靠著牆根,她埋下了一溜鬱金香的球莖,只等明年開春,我們就可以
看到奼紫嫣紅。

  在買房過程中,我認識了妻子的同事蘇珊,因為房貸是交給她辦的,利息很
低,市面上不容易拿到。通過蘇珊,我又認識了她的丈夫喬尼,也就是妻子第二
職業的老闆。妻子說,蘇珊和喬尼是本地人,生在城北的一個村子裡,可以說是
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學,畢業後就定了婚。妻子還說,他們夫婦沒
有孩子,是蘇珊的問題,大學畢業時,她醉酒開車,撞在電線杆上,髕骨骨裂不
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很多人勸喬尼重新考慮婚約,但喬尼不改初心,毅然
決然娶了蘇珊,相依為命直到今天。講到這些的時候,妻子的眼裡泛起了淚光。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小老闆頗有好感。這不奇怪,喬尼對未婚妻的不離不棄,
別說女人,連我都很受感動。

  蘇珊不需要坐班,很多時間是在家辦公。我和她的第一次會面,就是在她的
家裡。她住在老區,房子很有些年頭了,不過內裝修很考究,辦公桌上還放著古
董電話和打字機。蘇珊剛過四十,保養得非常好,像三十五六歲,在本地女人中
算瘦的。她身材高佻,面頰白皙,尖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淡金黃色
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是個漂亮知性的白姐姐。那天她穿著黑色的襯衫,灰
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蘇珊講話不急不緩,條理清晰,不到半小時,
我這個菜鳥,就明白了借期有長有短,利率有浮動還有固定。申請房貸一般要貨
比三家,但我直接就交給了蘇珊。相比之下,喬尼遜色了許多,在白人中算是極
普通,不太得志的那一類。他身材跟我差不多,不到四十,頭髮就已經灰白,還
有些謝頂。出門時,喬尼再三囑咐我行車安全。


(蘇珊穿著黑色的襯衫,灰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

  我們搬進新房沒多久,秋風就刮了起來,等樹葉落得差不多,萬牲節又到了。

  妻子說,我們有房有工作,算是主流社會,應該多盡義務。她準備了大量的
巧克力,都是比較貴的品種,還搬來好幾個大南瓜,一一鏤空,排在門口,點上
蠟燭。

  那天晚上,天氣不錯,半輪明月,斜斜地掛在天邊。孩子們來了一批又一批,
妻子站在門口,忙得不亦樂乎。我站在二樓窗口,往下望了一陣,覺得沒什麼太
大的意思,便打開電腦,偷偷看日本愛情動作片。我看得正起勁兒,忽聽樓梯一
陣響,趕緊關機,拿起一張報紙。妻子跑了上來,臉上紅撲撲的,一副意猶未盡
的樣子。原來,她沒有經驗,糖發得太慷慨,結果不到一個鐘頭,三大箱巧克力
就見了底。

  我問妻子,有沒有熄掉南瓜燈的蠟燭,她說沒有。我趕緊拉起她奔下樓,開
門,滅掉南瓜燈,不然的話,孩子們還會來敲門,我們拿不出糖,該多讓人失望。
我們關好門,把一樓的燈也全熄滅,做完這些,都有些氣喘吁吁。天色有些早,
又沒別的事情可做,我們便擁抱在一起,先是親吻,然後是愛撫,好像當初戀愛
時那樣。黑暗中,我正要進一步深入下去,妻子開了口:「親愛的,你覺得咱家
還缺什麼?」

  「缺什麼,咱家不缺什麼呀?」

  「傻瓜,好好想想。」

  「要麼是,家具?咱們不是說好了,先緊著還貸,家具慢慢添嗎?」我一面
敷衍著,一面把手探進她的裙底。

  「不對,再想,再好好想。」妻子有點兒不高興了。

  「衣服,鞋子?」我停住手,仔細想了想,「你不是不計較這些嗎?我想不
出來。」

  「傻瓜,孩子,咱們缺孩子呀。」

  「對呀,」我恍然大悟,「真的,咱們該要孩子了!」

  我拉著妻子的手,飛快地跑上二樓,抱起她,踢開主臥室,奔過去,滾倒在
大床上。在寂靜的秋夜裡,在柔和的燈光下,我們瘋狂地做著愛。妻子赤身裸體,
仰面朝天,兩腿高高抬起,搭在我的肩上,不住地喘息呻吟。剛剛看過島國愛情
片,我的勢頭正旺,哪管什麼九淺一深,上來就是長抽猛送。老夫老妻,駕輕就
熟,沒多久,我只覺得下身一激靈,便一洩如注了。射空了,我開始後悔:是不
是太快了,只怕妻子沒有盡興。我想梅開二度,可力不從心,只好滿臉羞愧,直
起腰,慢慢往外拔。我才拔出一小半,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
只聽噗地一聲,陽具一捅到底,又死死塞住了妻子的陰戶。

  「別,別拔出去,堵一會兒,多堵一會兒。」

  「我,我今兒累了,真的幹不動了。」我心中愧疚,只能空頭許願,「明兒
個,等明兒個,讓你騎在上面,可著勁兒造!」

  「誰要可著勁兒造啦?」妻子嗔怪地說,「咱們不是要孩子嗎?別全流出去
了,多可惜呀。」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妻子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時刻想著未來的孩子。多好
的女人啊,她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

  我緊緊摟住我的妻子。

  那天晚上,我們講了許多知心的話兒。妻子說準備去考駕照,再買一輛二手
面包車,要八人座的。我問為什麼不買五人座的,車型的選擇會多很多。她說,
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孩子不能悶在家裡,要多和外面接觸,假設每個孩子帶一
個小夥伴,一共需要八個座。女人想問題真是又長遠又周到!


(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

  夜深了,我和妻子赤身裸體,並排躺在床上。妻子早已睡熟,臉上掛著笑意,
還輕輕打著鼾。我卻沒有睡意,熬了好長時間,沒辦法,只好悄悄坐起身,爬下
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向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那半輪明月,已
經被密密的彤雲遮住。北風呼嘯著,一陣緊似一陣。後園裡,籬笆下,新栽的兩
棵小樹,在風中痛苦地搖擺。

  冬天來臨了。

                (九)

  老天爺是吝嗇的,在賜給我們幸福的同時,也常常送來苦難。

  冬天過去了,春天到來了,春天過去了,夏天到來了,可妻子的肚子,沒有
一點兒動靜。我心裡嘀咕起來:我工作中接觸倫琴射線,會不會影響到精子的活
性?我把這個擔心告訴了妻子,問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妻子同意了。我打
電話給家庭醫生,醫生很爽快,說馬上就預約專科,並且建議我們夫婦都去做檢
查。

  那年的夏天很熱,可檢查的結果,卻是冰涼冰涼的。我一切正常,問題出在
妻子身上:輸卵管遠端堵塞。醫生不建議手術,說是根據妻子的身體狀況,手術
有相當的風險,而且即使手術成功,受孕的機率也不大。我的妻子當場痛哭失聲,
懇求醫生安排手術,說她不怕風險,要當媽媽,要當很多很多孩子的媽媽。醫生
費大工夫才把妻子勸住,說她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過幾年也許就懷上了,
還說現代醫學發達,當媽媽可以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自然懷孕,實在不行,
還可以領養。我們當然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完完全全自己的孩子,可無論如何,
我們也不能冒殺雞取卵的風險。

  妻子變了,無精打采,情緒時好時壞。我一直把她當作小妹妹,有點羞澀的
小妹妹。查出不孕症後,妻子對許多事顯得滿不在乎。有一天,她洗完澡,也不
穿衣服,晃晃悠悠走下樓,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太熱,乘涼。
我說那也不能光身子呀,客廳是落地窗,窗簾都沒拉上,她居然回答說,怕什麼,
反正她不會生孩子,不算是真正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諮詢過心理
醫生,醫生說,也許時間長了,情況會慢慢好起來。


(有一次,妻子居然光著身子,趴在客廳的沙發上乘涼。)

  我們的苦處不敢告訴任何中國人,只對喬尼蘇珊夫婦講了。卡爾加里的中國
人嘴雜,還總盼著別人倒霉,而喬尼和蘇珊也沒有孩子,跟我們算是同病相憐。

  幾個月過去,秋天又來臨了,妻子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我必須承認,喬
尼蘇珊夫婦,特別是蘇珊,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和慰籍。蘇珊是過來人,親切和
藹,耐心細緻,講起話來,別說比我,比醫生都更具說服力。她給妻子講述自己
的過去,曾經是如何痛苦萬分,最終又是如何走出痛苦的。蘇珊告訴妻子,當年
車禍後,她曾經想到過自殺,可生命是上帝賜予的,只有上帝才能奪去,凡人只
能認命,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蘇珊說有相當多的加拿大夫婦,不能生育或不願
生育,有的去外國領養孩子,有的乾脆養幾條狗算了。她還說大多數加拿大孩子,
長大後根本不看望父母,所以養不養孩子其實沒什麼區別。

  我記得有一天週末,蘇珊來我家,一面教妻子烤蛋糕,一面耐心地開導她。
我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深秋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窗子和紗簾,灑在蘇珊的
側影上。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師姐。

  好日子得過,壞日子也得過,一年一度的萬牲節又到了。

  我怕妻子見到孩子們會傷心落淚,就早早關門閉戶,把所有的燈都熄滅,做
出一副家中無人的樣子。孩子沒有來打擾,可妻子還是懨懨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無話可說,無事可做,我們只好洗漱上床。黑暗中,我們躺在床上,靜靜地,
各自想著心事。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剛來不久,也是萬牲節的晚上,你帶我去討糖?」

  妻子忽然開了口。

  「記得,記得。」這話題挺好,我趕緊接過話茬,「咱們討到好大一捧糖,
人家都以為你是高中生,不,初中生。」

  「後來回家,你問我,我國內的老闆,就是那個美國經理,為什麼給我轉正,
還漲級加薪,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噢,有一點兒印象,我當時只是隨便問問,你還記這麼久,真
是的。」糟糕,怎麼扯到這些事情上了。

  「不,你不是隨便問問,你是懷疑我,懷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快睡吧,別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了。」

  我想攔住這種不愉快的話題,可沒有成功,妻子還是繼續下去:「我當時一
口否決了,其實我沒有全說實話。」

  我心裡一個咯噔。

  「你的懷疑不是沒道理,國內外企那麼亂,但也不像你想得那麼糟。」妻子
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那美國老闆人不壞,就是花,到了中國可逮著機會了,
外面不清楚,公司裡的小姑娘,被他弄過的不少。」

  我默不作聲。

  「我是結了婚的,想著應該沒事兒,可他也不放過我,有事沒事拍肩摟腰,
講些不咸不淡的話。我儘量不跟他獨處,不給他機會,可有一次還是沒躲開。」

  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那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我加班。你知道,國內和這邊不一樣,加班是常
事兒,可那天巧了,別的部門都沒活兒,下了班公司裡就剩我和老闆。我一下子
緊張起來,果然,那傢伙開始動手動腳,說對我破格錄用,提職加薪,我總得給
他回報。」

  十一月的第一天,減掉時差,不就是我們這兒的萬牲節晚上麼?我一下子想
起那個的噩夢。

  「我求他,說我有丈夫,他想要的,我實在不能給。後來,他就耍花招,要
我撅起屁股,讓他摸一摸,舔一舔,就放過我,保證不弄進來。」妻子停下來,
望望我,見我還算平靜,繼續說下去,「我一個人沒依靠,你又不在,沒辦法,
只好答應他,背過身趴在桌子上。沒想到,他說話不算數,看完摸完,拿出那惡
心東西,硬頂著我就要進來。」

  妻子啜泣起來。

  我趕緊伸出手,輕輕安撫她的後背。

  「我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他,不讓他頂進來。」妻子停
了下來,似乎不願意說下去。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後來,後來,他,他弄不過我,又怕清潔工進來,就鬆了手。」妻子偷偷
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停了下來。

  「再後來呢?」我忍不住又問。

  「他沒再怎麼騷擾我,公司裡漂亮女人那麼多,再後來,我就出國了。」妻
子又啜泣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翻過身,把妻子緊緊摟在懷裡。

  我能感覺到,妻子解脫了許多,但又不像是徹底解脫。

  過了好半天,妻子才止住哭泣,沒頭沒腦冒出一句:「你硬了。」

  「什麼?什麼叫我硬了?」我莫名其妙。

  「你下面硬了。」

  「啊?噢,」我這才發覺,下身硬梆梆的,忙不迭掩飾道,「小妹妹,我太
愛你了,從醫院回來,咱們還沒愛過呢,我想要你了。」

  「我也想要你。」妻子摟住我的肩,「我想開了,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喬尼
說,丁克家庭也不錯。」


(妻子自述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老闆,沒有讓他得逞。)

  那天晚上,我做得很勉強,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著妻子講的故事,一會
兒又記起那個噩夢。在南加州的時候,房東太太趴在桌上,讓我從背後幹過幾次。

  那種體位,只要女人把腰塌下去,男人雙手往回拉,腰胯向前挺,很容易發
力,臂勁兒腰勁兒都能用上。妻子那麼嬌小柔弱,丈夫又長期不在身邊,被一個
壯漢又摸又舔,再用粗壯的陽具頂住陰戶,她靠一隻手臂硬撐,竟然全身而退,
保住了貞操,這心中的定力,手中的氣力,該有多不可思議!

                (十)

  又一個春天來到了。

  一天下午下了班,我開車去喬尼的會計所接妻子回家。這些日子,我們和喬
尼蘇珊一家越走越近。他們的住處離我們不遠,週末常常互訪,隨便喝咖啡聊天,
幫助妻子緩解壓力。妻子似乎好了一些,有時候,臉上會露出一點笑容。我沒有
買八座面包車,也不敢讓妻子開車,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蘇珊不能開車,外出也
是喬尼接送,或者叫出租,不是太方便。蘇珊去銀行當班的時候,如果喬尼忙的
話,我下班接妻子,會順便把她也捎上送回家。

  這天我下班比較早,路上又空,比平常早到會計所半個小時。我泊好車,推
門進去,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喬尼呢?我妻子呢?人都哪兒去了?我正
有些詫異,隱約聽到有男女在說笑,像是竊竊私語,夾雜著輕聲調笑。我側耳細
聽,沒錯,從後面儲藏室傳出來的,好像夏天林子裡的蟲鳴,音量不高但清晰真
實。儲藏室的小門虛掩著,我正要走過去,身後的大門忽然開了,回頭一看,原
來是蘇珊。蘇珊愣了一下,恐怕沒想到我來這麼早,但她馬上就回過神來,高聲
地跟我打招呼,顯得既熱情又誇張。

  儲藏室的小門開了,喬尼匆匆走了出來,見到我,趕緊打招呼,表情有些不
自然。緊接著,妻子跟了出來,臉色潮紅,頭髮有些零亂,目光似乎還有點兒躲
閃。喬尼很快恢復了常態,一邊翻弄櫃檯上的紙張,一邊沒話找話地說:「今天
真早啊,這麼疼太太,好男人,好男人!對了,一會兒有客戶要來,新投移,剛
從上海來。我和你太太,想著先準備一下,結果發現有幾份文件沒了,我們就到
後面找。」「那,找到了嗎?」我問道。「找到了,找到了。」喬尼忙不迭地說
著,眼睛卻越過我的肩頭,向蘇珊望去。今天這是怎麼了,人都有點兒怪怪的?

  我正要再開口。蘇珊說話了:「噢,你們有客戶,看來得晚一點下班了。」
她又把臉轉向我:「我想早點回家,能不能請你先送我,等客戶完了事,讓喬尼
送你太太?」

  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我二話不說,載上蘇珊就上了路,搶在高峰之前,
順利趕到她家。我本想調頭,再去會計所接妻子,蘇珊卻硬拉住我,要我進去坐
一會兒,喝杯紅茶,說喬尼開車很穩,肯定會把我妻子安全送回家。我想想也對,
就在她那兒坐了會兒,不想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蘇珊側坐在我面前,關切地問
我妻子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好轉。我說你都看著呢,一陣一陣的,各種方法都試
過了,冥想,健身,曬太陽,就差吃藥了,我不想用藥,怕有依賴性,慢慢來吧,
總的來說情況是在好轉。

  這個話題,每次我和蘇珊都會談到,沒什麼特別,但這一次,有些不同尋常。
蘇珊聽我講完之後,沒有例行公事地安慰一番,而是換到一個新的話題。我記得
當時蘇珊背對陽光,看不清楚表情,但聲音很嚴肅:「你漏掉了最有效的減壓的
方式,性愛!」

  「性愛?」我愣了一下,「我和我妻子,感情一直很好,夫妻生活,就是你
說的,性愛,本來很和諧,至少我這樣認為,可是你看,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
們都沒了興致。還有,我和我妻子結婚早,都快十年了,彼此太熟悉,不瞞你說,
早就沒什麼激情了。」

  蘇珊一面聽,一面頻頻點頭:「理解,完全理解。我和喬尼一畢業就結了婚,
跟你們差不多,你說的,我們全都經歷過。」

  「我太太從醫院回來,我就開始查書看網。性愛減壓,我明白,可是,還是
那句話,結婚時間太長,情緒又不好,沒有心勁兒。」我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蘇珊,我們是老朋友,我實話實說,能想到的,我都試過,鴛鴦浴,燭光晚餐,
一起看成人電影,都試過,沒用。」

  我痛苦地低下了頭。

  沉默。

  「夫妻交友,你聽說過沒有?」過了好久,蘇珊才開口。

  「夫妻交友?我們兩家,算不算?」我抬起頭,有些莫名其妙。

  「不算,現在還不能算。」蘇珊的語調很平靜,「我和喬尼到了七年之癢,
關係糟透了,無法交流,相互厭煩。我們沒有外遇,也不是不再相愛,只是像你
說的那樣,沒有了激情。我們也嘗試了各種方法,你剛才列出的那些,我們全試
過,還求助過婚姻顧問,也和你們一樣,沒什麼效果。後來,我們的朋友,很紳
士淑女的一對夫婦,推薦了夫妻交友俱樂部,我們才有了好轉。你看,現在我和
喬尼,是不是看起來很好?」

  我猜到了夫妻交友的含義,沒有吱聲。

  「我記得第一次去俱樂部,我和喬尼緊張極了,但裡面的氣氛非常詳和,都
是紳士淑女,有普通白領,也有醫生律師。我們不是會員,只是觀摩,不參加交
換。」蘇珊繼續說下去,「我們只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喬尼就拉著我離開了,回
到家,連衣服都來不及脫,我們就滾倒在地板上,瘋狂地做起愛來,比十五歲時
我們的第一次還要瘋狂。後來,我們就加入了俱樂部,將近一年後才退出。」

  「那,你看著喬尼和別的女人,喬尼看著你和別的男人,你們,不嫉妒嗎?」
我忍不住問道。

  「嫉妒,當然嫉妒。愛情是排他的,可性愛卻可以共享。我們不是要拋棄對
方,而是尋找激情,挽救婚姻。比如說嫉妒,嫉妒是什麼?嫉妒就是刺激,刺激
我們的感情,刺激我們性的吸引,從而提高了婚姻的熱度。喬尼和我,參加俱樂
部之後,彼此更加瞭解,瞭解對方的身體需求,也瞭解對方的心理感受,婚姻變
得更和諧,更默契,難道不是嗎?」

  我默默地聽著,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也許是有些累了,蘇珊換了坐姿,由側坐改為正坐,雙腿略微岔開。我的身
體一下子燥熱起來,因為從我的視角,可以窺到裙底風光。那天蘇珊在銀行當班,
穿了身職業套裝,上身是奶白色的真絲襯衣,紮在深灰色的套裙裡,肉色的長筒
絲襪,被白色的吊帶扣住,內褲也是白色的,蕾絲邊半透明,隱約露出陰戶,干
乾淨淨,不見一根陰毛。我知道不好多看,可又忍不住,隔一會兒就瞟一眼,身
體越來越燥熱。

  蘇珊似乎沒有意識到走光,或者意識到了但不在意,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
「人活著,就像在森林裡遠足。早晨出發,好比出生,晚上宿營,好比死亡。路
漫長單調,偶爾拐到岔道上,摘幾束野花,再返回主路繼續向前,有什麼不可以?

  現在不是中世紀,自己的身體自己做主,總不能因為結婚,就把器官的使用
權,完全移交給另一個人,那不是侵犯人權嗎?再說,人生苦短,我們要發揮生
命的潛能,獲得快樂,包括性潛能和性快樂。一夫一妻,當然最道德,但也最有
缺陷,要不然怎麼離婚率這麼高?既然有缺陷,就允許用其它的方式彌補,對不
對?」


(透過半透明的白色蕾絲邊內褲,蘇珊的陰戶隱約可見,沒有一根陰毛。)

  那天,蘇珊說了許多,我卻沒有記住多少,一來內容過於震撼,二來裙底風
光太分神。我記不得是怎樣結束的話題,只記得離開的時候,正好喬尼開車回來,
我連招呼都忘記打。

  昏昏沉沉回到家。

  廚房裡飄著飯菜的香氣,妻子正在忙碌著,見到我回來,埋怨起來:「你幹
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我一面放下包,一面敷衍著回答:「蘇珊非要請我喝杯茶,說點事兒,她讓
我好好照顧你。」

  「我這不是挺好的,要什麼照顧?」妻子不太高興了,把我嗆了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停了一會兒,忍不住沒話找話:「哎,你知道嗎,蘇
珊和喬尼,年輕時膽子可大了,他們參加過夫妻交友。」

  「什麼夫妻交友,不就是換偶,我知道。」妻子繼續忙著,連頭也沒抬。

  「這,這你也知道?」我吃了一驚。

  妻子隨口回答:「當然啦,喬尼跟我說過。」

  「什麼,他一個男的,連這都跟你說?」我更吃驚了。

  「怎麼啦,蘇珊一個女的,不也跟你說了嗎?」妻子愣了一下,馬上把我嗆
了回來。

  我無言以對。

               (十一)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一會兒想著夫妻交友,一會兒想著蘇珊的內褲和絲
襪,還有那光溜溜的陰戶,我甚至夢見她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實在
睡不著,我便悄悄爬起來,溜進書房,打開電腦,搜索夫妻交友。沒想到,一下
子跳出幾千條信息,光卡爾加里就有幾百條。我選了點擊量最高的十條,一一瀏
覽下去。這洋人對婚姻的理解,和我們還真是不一樣,乍一看挺嚇人的,仔細讀
完,又讓人覺得多少有些道理。

  按照網上的說法,洋人不把婚姻當作簡單的過日子,人家不僅要親情更要激
情。這激情剛開始人人都有,時間長了人人都沒有,怎麼辦?簡單極了,要麼離
婚,要麼外出偷情。有那麼些人兩樣都不喜歡:離婚,誰能保證下一個就比這一
個好?偷情,不僅欺騙而且自私,是主所不喜悅的。那麼好了,不欺騙不自私,
只能是夫婦把話講開,一起出去搞婚外性,於是便有了夫妻交友,即兩對或多對
夫婦,彼此同意與對方的配偶性交。和別人的配偶做愛當然刺激,看自己的配偶
和別人性交更刺激,於是激情保住了,婚姻也保住了。這話真沒錯,我懷疑妻子
和美國經理有染,沒有看到,光是想像,就刺激得不得了。

  我再仔細看下去,越看越覺得有道理。這婚姻就是要有愛,特別是性愛,而
性愛少不了激情。戀愛和初婚的時候,新奇和浪漫就是激情。時間長了,新奇會
消失,浪漫會減弱,最終婚姻變得平淡無奇。如果能夠不斷創造新奇和浪漫,人
就會出去尋求新的激情,所以說,出軌總是讓婚姻中麻木的人重煥青春。夫妻交
友的不同之處是,它不是一人出軌,也不是分別出軌,而是夫妻共同出軌,共享
激情。想到我自己在南加州的經歷,不由得感嘆:如今這世道,一輩子不出軌還
真是難!與其偷偷出軌,還不如講開了,大家都公平。本來嘛,性是一種娛樂,
而不是一種禁忌。


(我夢見蘇珊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

  第二天晚上,我還是睡不著,便又偷偷爬起來,查看夫妻交友。我略過長篇
大論,專看後果和可能的危害。我得出結論,夫妻交友,只要沒有強迫,大家都
出於自願,對感情和性生活有益無害。我還發現,感情好的夫妻才交友,感情差
的各自亂搞或乾脆離婚。好幾個調查表明,夫妻交友可以促進感情,提升婚姻質
量,除非未經協商倉促進行,不會對婚姻造成負面影響。很多人講述了親身經歷,
說交友使他們感情更深,婚姻更牢。大家一致表示,踰越禁忌之後,好比飯菜裡
加了上好的調料,愛得更深,做得更爽。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後背一股涼意,回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妻子站在
了身後,悄無聲息。我嚇了一跳,趕忙去關窗口,電腦卻死機了,定在那裡,滿
屏都是夫妻交友的廣告。我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妻子卻先開了口:「不就是換妻
嘛,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出國前,北京的外企白領,就開始玩兒這個。我們公司
好幾個,自個兒說是圈裡兒的,有的孩子都老大了。」

  「你們外企這麼開放?」我吃了一驚。

  「可不,跟國際接軌嘛,擱現在更不算個事兒了。」

  「對了,說到你們公司,我想起來,好久沒有師姐的消息了。」我岔開話題,
「也不知道在澳大利亞怎麼樣,孩子都快考大學了吧,沒準兒又生了一個。」

  「你師姐啊,出去大半年就回國了,那會兒我還沒拿移民紙呢。」

  「什麼?她怎麼不跟我說?多可惜啊,多少人偷渡去澳大利亞。」我大吃一
驚。

  「我也不清楚,你師姐挺要面子的。聽她辦公室的人說,她老公在外面找不
到工作,一直當博士後,你師姐心氣兒高,受不了,倆人就海龜了。她老公在大
學弄了個副教授,她還回我們公司,繼續當項目經理。」

  「能理解,能理解,國外找份專業工作太難了。」我聯想到自己的經歷,不
由得感慨萬千,然後想到一個問題,「你們公司這麼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當然不是,我現在想回就回不去,你師姐上邊有人。」

  「上邊有人?」我有點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

  「你想想,你師姐和你一個專業,跟公司業務一點兒不搭邊,英文也就一般,
怎麼會爬進管理層?」妻子稍稍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師姐也是
圈兒裡的人,被我們副總拉進去的。原先她一個人跟副總夫婦,從澳洲回來以後
夫妻倆都進去了。」

  「什麼?怎麼會是這樣?」我感覺恍如隔世,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師姐也不容易,那麼多年,一個人帶著孩子,唉,畢竟是我師姐,這事兒往後
別再提了。」

  以後的幾天裡,我沒有再上什麼交友網站。我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
相信,妻子不會隨便撒謊,師姐多半參加了那種活動。我一遍遍安慰自己:師姐
是普通人,不是聖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上了老闆的床,都沒什麼可丟臉的。

  師姐又漂亮又成熟,獨守空房多年,有男人追求她疼愛她,應該算是件好事。
老闆夫人嘛,沒準兒是個雙性戀,或者看開了根本就無所謂。至於我姐夫,很久
以前見過一面,不像是鑽牛角尖的人,想必看著木已成舟,也無可奈何,乾脆順
勢而為,自己也參與了進去。

  轉眼到了週五,下班回家,順便打開信箱,一堆帳單中間,赫然夾著封信。

  電子時代,居然還有人寫信!我瞟了一眼,漂亮的花體字,發信人是蘇珊和
喬尼。

  我把信拿回家,坐到沙發上,拆開來一看,嚇得蹦起來:裡面是邀請函,邀
請我們去他們的鄉間別墅,就在週六晚上。隨信還附了兩份健康證明,證明喬尼
和蘇珊沒有性病。

  我趕緊把妻子叫過來,把信交給她:「你看看,你看看,這,這什麼意思?」

  妻子接過去,飛快地掃了幾眼,似乎有些驚訝,但又不是特別驚訝,至少比
我鎮定多了。

  「不知道,」妻子抖了抖信紙,「沒準兒就是吃頓晚飯。」

  「這怎麼可能呢?」我有些急了,「哪有請客還給健康證明的,這,這,明
擺著不就是,是那個,那個什麼交友嗎?」

  「我沒想那麼多。」妻子把信還給我,「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簡直是廢話!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怎麼好打電話問!

  這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起蘇珊,一會兒又想
起師姐。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位女性的形象:美麗溫柔,善解人意,像
母親,像姐姐,又像情人。我們尊敬她,愛慕她,向她傾訴,向她求教,把她當
作一切美好的化身。真沒想到,師姐竟然會進那個圈子,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師
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倒是姐夫真了不起的,豁達,大度。我又想,師姐這
樣的賢妻良母能做的事,肯定不是什麼大逆不道。如今的社會發展快,人的觀念
確實也要跟上。看來蘇珊說的沒錯,人生苦短,床上那點兒事,真沒什麼,純屬
私事,不傷天不害理。再說了,哪條法律也沒說人結了婚,某個器官就被配偶擁
有了專屬使用權。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睡夢中,我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北京,
那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恍惚間來到一家酒店的客房,看見我的師姐正側躺在床上,
摟著一個白種女人。她們渾身光溜溜的,又是接吻又是愛撫。師姐的身後,是一
個白種男人,也是脫得光光的,緊抱著師姐,下身一拱一拱,正在忘情地抽插享
受著。我正看得入迷,又一個裸體男人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那白女人,下身一
拱,進去了,也開始抽插起來。不用說,那白人男女想必是副總夫婦,而後加入
進去的,肯定是姐夫了。我這樣想著,再仔細望過去,不對呀,那白人夫婦是喬
尼和蘇珊,而師姐,怎麼變成了我妻子?再看最後那個男人,哪有什麼姐夫,分
明是我自己!

  我這麼一驚一乍,就把自己弄醒了。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細細回味著:酒
店大床上,兩男兩女,喘息,呻吟,床槓亂搖,肉體猛撞,真是又香豔又刺激,
多麼溫馨,多麼和諧!

  整個晚上,妻子也幾乎沒有睡,翻來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二)

  第二天,天不是太好,陰沉沉的,又悶又熱,午後才開始慢慢放晴。傍晚時
分,我和妻子駕著小車一路向西,直奔喬尼和蘇珊的別墅。週末的一號公路暢通
無阻,我們很快就出了城。車窗外,溪流和樹林飛逝而過,巍峨的群山越來越近。

  我緊握方向盤,一言不發,手心不住地冒汗。我側頭看看妻子,她緊閉嘴唇
端坐著,手中捧著一盒蛋糕。整個白天,我們倆一直忐忑不安,去,還是不去。
我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想去看看。也許真像妻子說的那樣,人家根本沒別的意思,
就是請我們聚聚,那我們也不能太矯情,只當是去吃頓飯。我把這個意思告訴妻
子,想再跟她商量商量。妻子卻不願再多講什麼,只是說,她一切聽我的,可以
烤個蛋糕帶過去。出門前,妻子化了淡妝,換上黑色的紗裙和絲襪。我也穿著整
齊,不管怎樣,還是莊重些比較禮貌。

  按照衛星定位儀的指示,我們離開一號公路,七拐八拐走在鄉間土路上。兩
旁茂密的樹木,不時伸出枝條,輕輕刮打著車窗,而泥土的清香,也透進車內,
令人沉醉。走了沒多遠,忽然天色大變,烏雲翻滾,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還夾帶著冰雹。我把雨刷打到最大,仍然看不清路面,只好打開雙閃燈,把車慢
慢停在路邊,關掉髮動機。

  冰雹砸在車頂上,砰砰作響,一陣緊似一陣。我們的心情更加沉重,默然無
語。過了好一會兒,妻子先開了口:「要不,咱們回去吧?」

  「嗯,我也這麼想。」我點點頭,「我覺得,老天爺在警告我們。」

  等了大約十分鐘,冰雹停了,雨漸漸小起來。我發動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
找到一處寬暢的地方,準備來個三點掉頭。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已
經幾乎停了。我搖下窗子,清新的空氣,吹了進來,令人精神一爽。忽然,對面
傳來馬達聲,一輛皮卡迎了上來。我踩住剎車,想讓它先過去,不料,那車戛然
而止,停在我們面前。我正在詫異,副座車門打開了,一個女人跨了出來,金發
碧眼,白衣白裙,原來是蘇珊。

  我正要打開車門迎出去,蘇珊已經走近前,彎腰對著車窗,直截了當地說:
「鄉下小路亂,怕你們走丟,我們來接你們,來,跟在我們後面。」

  不等我答話,蘇珊轉身就往回走,裊裊婷婷,風姿綽約。我盯著她的背影,
心中暗嘆,腰身不粗,屁股真大,白女人的身材,凹凹凸凸,國女還真是比不上。

  想到這裡,我只覺喉頭又乾又癢,下身不由自主地溫熱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回頭。

  雨徹底停了,一道彩虹,掛在天際。

  難道這是天意?

  喬尼夫婦的別墅在林木深處,背靠一條小溪,遠處的群山依稀可見。

  大家似乎都沒有心思吃東西,晚餐很快就結束了。兩個女人在廚房洗碗碟,
我和喬尼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面喝紅茶一面閒聊。我的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接
下來會發生什麼。喬尼看起來很平常,畢竟是在自己的家裡。他告訴我,蘇珊是
他高中同學的妹妹,畢業舞會時,他不敢請同班的女生,只好叫蘇珊做女伴,兩
人就這麼好起來的。我心想,這世上的各色人等,生下來都一樣,年輕時看來也
差不多。我的情緒放鬆了一些,就把和妻子的戀情,從一見鍾情開始,簡單描述
了一遍。

  北國暮春,天長日久。傍晚時分,荒郊野嶺,寂靜無聲,只有倦歸的鳥兒,
急急掠過樹梢。雷雨初停,天空遼遠,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在房間裡瀰散,
憑空添加了許多曖昧。該講的都講完了,我和喬尼枯坐著,多少有些尷尬。廚房
裡也沒有了動靜,想必女人們已經完工。我的心情又緊張起來:如果只是吃晚飯
的話,現在是不是該起身告辭了?

  蘇珊走了過來,帶著濃郁的香水味兒,打破了沉悶。她一面擦著手,一面解
開圍裙,丟到一邊,坐在我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我正要往裡挪一挪,給她騰地方,
不料她順勢一滑,倒在了我身上。我嚇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抱住她,趕緊轉頭看
喬尼。喬尼卻毫不在意,只顧站起身,徑直向廚房走去。我再往廚房看,只見妻
子正往外走,兩人恰好碰到一起。他媽的,這個喬尼倒是不認生,一把摟住我妻
子,嘴巴直往前湊。我妻子一面左右躲閃,一面咯咯咯笑個不停。

  這笑聲怎麼有點兒熟?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蘇珊已經等不及了,摟住我的脖子,開始親吻我的臉頰,一點兒也不做作。

  要是再無動於衷,那可真是禽獸不如了。我不得不收回目光,半心半意摟住
蘇珊,回吻了幾下,然後托起腰,讓她翻身騎在我身上。白姐姐的身體好香啊,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香水。我一面親吻蘇珊的脖頸,一面從她肩頭偷眼往外看。
那邊靠著牆,喬尼解開我妻子的上衣,鬆開胸罩,一邊撫弄乳頭,一邊繼續索吻。
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什麼不自然。


(我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不自然。)

  忽然,我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那天在會計事務所,從儲藏室裡發出來的,
就是這種笑聲。對,沒錯,一模一樣,難道,喬尼和我妻子,早就?我的心陡然
一顫,下身卻不知不覺地硬了起來。我相信每個男人,多少都有些淫穢心理:想
到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上下其手,當然氣惱,甚至憤怒,可同時肯定
也感到刺激。性,本身是排他的,而排他就是禁忌,一旦禁忌被打破,接下來的
是什麼?刺激,強烈的刺激!

  蘇珊被我直撅撅地頂著,也亢奮起來,抬起身,伸手拉開我的腰帶。我微微
抬起屁股,把長褲短褲褪下半截,趁勢撥開她的小內褲,嗯,薄薄的,蕾絲邊,
跟沒穿差不多。

  中國男人的陽具,直直地對準了白種女人的陰道。

  天哪,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窗外,天色漸暗,只剩一縷紅霞,戀戀不捨地留在天際。

  晚春遲暮,性慾正旺。

  我和蘇珊緊摟在一起,頗為投入地舌吻著。這是我第一次和白種女人接吻,
細細品味起來,感覺好極了。我騰出雙手,試探著搭在蘇珊的膝上,沒有反應,
再往前,探進裙子的下襬,隔著薄薄的絲襪,慢慢地,輕輕地,一點點,一點點,
摩挲著,撫弄著。這可是白姐姐,國男們朝思暮想,可望不可及的白種女人!

  蘇珊到底是職業女性,做事乾脆利落。她鬆開雙臂,垂下兩手,一手扶住我
的陽具,一手撥開自己的陰唇,沒等我反應過來,噗地一聲,直坐下來,不偏不
斜,套住我的陽具,連根吞入。我倒吸一口涼氣,天哪,怎麼這麼性急,陰道還
是半乾的,蹭得我生疼。蘇珊可顧不上這些,雙手撐住我的肩膀,自顧自大力套
弄起來。我惦記著妻子和喬尼,很難專心,但還是隨著蘇珊的節奏,一上一下起
伏顛簸。還好,陰道慢慢地潤濕了,水汪汪的,不再疼了。我做出不經意的樣子,
往外瞟了幾眼。

  喬尼和我妻子不見了。地板上,胸罩,紗裙,蕾絲邊內褲,還有背心,長褲,
大褲衩子,東一件西一件,從客廳指向主臥室。

  好吧,眼不見心不煩。

  我只好收回心思,開始暗暗發力,無論如何,不能給咱國人丟臉。我用力托
著蘇珊,把她高高頂起,重重放下,一次又一次。我的陽具不算短,長程套動也
不會滑脫。蘇珊很快就渾身亂抖,嬌喘連連,還不時地大喊大叫。我雖然是個書
生,性格優柔寡斷,可畢竟是正值壯年。在別的男人家裡,行使男主人的特權,
哪能不越來越亢奮?我掀起蘇珊的上衣,推開她的胸罩,白姐姐的乳房真大,恐
怕一隻手都托不住。

  臉頰貼著乳房,小腹挨著恥骨,我和蘇珊恨不能融化在一起。

  噗嗤,噗嗤!噼啪,噼啪!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漸漸地,蘇珊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愈
抽愈快,愈送愈猛。實話說,我的感覺還可以,但並不是特別強烈。蘇珊雖未曾
生育,可陰道比房東太太還松,不知是喬尼還是別的男人弄的。想到這裡,我不
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妻子來。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行使別的男人的特權,
別的男人也在行使我的特權。

  終於,蘇珊不行了,陰道一陣痙攣,渾身一陣顫抖,隨後幾個長程套送,大
喊一聲,驟然停了下來。我只覺陽具一下子被抱緊,緊接著,女人滾燙的春水,
汩汩而出,奔流直下。我忍不住陰囊緊縮,陽具亂抖,一股濃濃的精液,狂噴出
來,射入白姐姐的子宮。

  窗外,天已經黑透,繁星點點,抬眼可見。房間裡,恢復了平靜,連外面荒
草中的蟲鳴,似乎都可以聽到。我懷抱著蘇珊,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主臥室的
房門虛掩著,吱吱嘎嘎,不時傳出幾聲響動。那是床墊彈簧的聲音,喬尼和我的
妻子,肯定已經上了床,但聲音不大,也沒有節奏。怎麼,難道他們還沒有開始?

  我很想過去看看,可又怕冷落了蘇珊。

  「去吧,去看看吧。」蘇珊知道我的心思,伸手扯過紙巾,擦了擦下體,爬
起身。我趕緊提上褲子,順著地板上亂丟的衣物,快步溜到主臥室前,把門再撥
開了一些。

  大床之上,喬尼和我妻子光著身子,還在前戲,沒有正式開始性交。喬尼雙
手抓著女人的腳踝,左右雙分,正仔細審視毛茸茸的陰戶,而妻子禁不住羞怯,
抬著手臂,側臉遮住了眼睛。我那赤身裸體的妻子,真是誘人至極:乳房小巧,
屁股圓潤,秀髮烏黑,皮膚雪白,還有那無遮無掩的陰戶,濕漉漉紅彤彤,還有
些腫脹,毫無疑問,已經被喬尼舔夠了。


(喬尼分開妻子的雙腿,正仔細審視她的陰戶。)

  我不由得嫉妒起來:這個喬尼,還真有耐心,有耐心的都是玩家,不知他接
下來怎麼擺弄我妻子。

  「讓他們去吧,喬尼鍾意你妻子,已經很久了。」

  我嚇了一條,轉過頭,原來是蘇珊。

  「蘇珊,我鍾意你,也已經很久了!」我一把摟住蘇珊,擁進了隔壁的客房。

               (十三)

  第二天早晨,我睡到九點多才爬起來。我伸著懶腰走出客房,推開主臥室,
喬尼還在酣睡,再走進廚房,只見蘇珊和妻子有說有笑,正在準備早餐。窗戶外
面,陽光燦爛,萬里無雲,真是一個自由奔放的好日子。

  吃完早飯,喬尼還沒起床,我們只好向蘇珊一人告辭。路上,我們什麼話也
沒說,也不需要說。妻子的臉紅撲撲的,寫不盡滿足和愜意。再看反光鏡,我自
己也是一個樣子,紅光滿面,精神飽滿。也許,這就是性愛的妙不可言之處吧。

  人世間的享樂,沒有超過肉慾的,古今中外,人們給它強加了無數罪名,可
大家還是前赴後繼,孜孜以求。此時此刻,我沒有什麼負罪感,我相信,妻子也
是一樣。我們沒有相互傷害,也沒有妨礙任何其他人,既然如此,何必用道德的
枷鎖,去禁錮住自身的本能呢?

  整整一天,我和妻子都在刻意迴避,不去觸及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很累,
終於等到天色微暗,便早早上了床。妻子畢竟年輕幾歲,沉不住氣,先開了口:
「哎,舒服嗎?」「嗯,舒服,你呢?」「還行。」短短幾句,就停住了,這種
話題,確實有些難度。過了好半天,妻子才又開口:「她,蘇珊,有我好嗎?」

  「沒有,」我知道她會這麼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皮膚糙,身上有毛,
還有,下邊挺松的。」「我猜也是這樣。」妻子滿意地笑了,沒再多問。我默默
地向蘇珊道歉,其實昨晚比較匆忙,根本沒注意細節,但她身上絕對沒有異味。

  又躺了一會兒,我忍不住了,轉過身,問:「他呢,怎麼樣?」「不怎麼樣,
一個大叔,油膩膩的,還是你好。」看來,妻子也是早就準備好了標準答案。我
還是不甘心,停了一會兒,問了個實質性的問題:「他那東西,大嗎?長嗎?」

  「嗯,跟你差不多,可能長一點,挺軟的,怎麼都不會別著似的。」「那,
你們做了幾次?」我又問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大概一兩次吧,你們呢?」
「也是一兩次吧。」我緊緊摟住妻子,補充了一句,「沒什麼意思,還是你好,
不去了。」

  「嗯,真的沒意思,再也不去了。」妻子一面附和著,一面動情地也摟住了
我。

  我無法確信妻子講的,有多少是實話,估計跟我一樣,虛虛實實各佔一半。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朦朧的燈光下,妻子躺在別人家的床上,
妙曼的身體無遮無掩,只剩下一雙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跪在妻子的腿間,
分開她的雙腿,把一根長長的,粗粗的,微軟的肉棍,緩緩地插了進去,他們扭
動起來,喘息著,呻吟著。

  我的下身勃起了,翻身壓在妻子身上,直起腰,撕開她的內褲,兩腿之間,
早已水汪汪,濕漉漉,氾濫成災。看樣子,妻子心裡想的,恐怕跟我差不多。網
上說的沒錯,踰越禁忌之後,激情燃燒起來了。我甩掉自己的褲衩,伸手雙手,
左右扯開妻子的兩腿。藉著微弱的床頭燈,我清楚地看到,妻子的膝蓋上,紅紅
的兩片印記。我再也忍不住了,屁股一沉,硬邦邦的陽具,直捅了進去。


(妻子無遮無掩,只剩下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正緩緩地抽插。)

  很久以前,我讀過一篇報告文學,講雲南禁毒的事情。我記得裡面說,吸毒
往往從好奇開始,但沒有一個吸毒者,能夠嘗試一次就此停手。

  一週之後,我們又去了喬尼蘇珊的別墅。那也是週六,天氣很好,才過中午,
我和妻子不約而同地洗澡更衣。好不容易挨到三點多,我們就忍不住出了門。世
上的很多東西,是人自身無法控制的,比如說像性慾這樣的本能。凡事有了第一
次,第二次就簡單多了。我們沒走一點冤枉路,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鄉間別
墅。天空是蔚藍的,湖水是清澈的,空氣是芬芳的,人是精神抖擻的,一切都是
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感覺不真實。

  蘇珊打開大門,看見我們,似乎有些驚訝,但轉瞬即逝,馬上就熱情地打起
招呼。我一面進門,一面盯著蘇珊,上上下下,幾乎挪不開眼睛。她穿的是正裝:
藏青色的套裙,淡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高跟皮鞋,淡金黃色的
頭髮,鬆鬆地披在肩上,好一個靚麗的職業婦女!蘇珊顯然誤會了,有些窘迫地
說:「對不起,我拜訪客戶,剛從城裡回來,還沒換衣服,是不是像教會學校的
女教師?」

  「我就喜歡女教師。」我的下身開始溫熱,一激動,脫口而出。

  蘇珊瞟了我的褲襠一眼,那裡正在慢慢隆起。她見多識廣,不難猜到我的嗜
好,馬上露出笑容,張開雙臂,說:「來,小男生,給老師一個擁抱!」

  我早已慾火難耐,大步上前,一個熊抱,摟住了蘇珊。身後,妻子哼了一聲,
鼻音很重,顯然是不滿,但我已經顧不上了,男人嘛,不能瞻前顧後。加拿大和
美國的中學,跟中國正好反著,性騷擾總是在女教師和男學生之間。我出國多年,
當然懂得這些文化差異。蘇珊這樣的女教師,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一個擁抱哪
能滿足?我鬆開蘇珊,抬起左手,勾住她的下巴,俯下頭,舔吸她的嘴唇,同時,
右手也沒閒著,從肩膀,到後背,再到腰間,隔著輕薄的衣料,輕輕地撫弄。蘇
珊踮起腳尖,勾住我的脖頸,喘息著,從上到下緊貼上來。

  白種女人多好啊,一點兒也不扭捏!

  我不再兜圈子,直截了當,騰出雙手,撩起蘇珊的裙襬,伸進去,插入內褲,
摩挲她的屁股。白姐姐的屁股翹翹的,鼓鼓的,不生養真是太可惜了!我的下身
硬梆梆,死死頂著蘇珊,同時,繼續舔吸她的嘴唇,很貪婪的那樣。蘇珊的喘息
急促起來,身體越來越燙,終於,她張開嘴,主動伸出了舌尖。

  我得意地笑了。

  身旁,另一對男女也在喘息,還夾雜著舌吻的聲音,漬漬,咂咂。看樣子,
妻子和喬尼也是慾火焚身,摟在一起正親嘴兒。啪,什麼聲音?像是一粒紐扣崩
開了。刺啦,不長不短,又是什麼聲音?拉鏈,是拉鏈在滑動,誰的?妻子的衣
裙沒有拉鏈,那麼是?男人長褲的褲襠,對,是喬尼的褲襠被拉開了。我情不自
禁側過臉,偷偷往外瞄了幾眼。妻子和喬尼摟抱在一起,正忘情地親吻著,一副
難捨難分的樣子。再看下面,果然,喬尼的褲襠敞開著,裡面鼓鼓囊囊,妻子一
手捂在那裡,正隔著薄薄的內褲,又搓又揉,玩弄著別人丈夫的生殖器!

  沒想到,妻子的氣量這麼小,她這是報復,有意做給我看的。

  我的下身,硬到了極點。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這樣,在你嘗試之前,會感覺很難想像,不可思議,可一
旦做了,有了第一次,後面就一下子順理成章起來,連你自己都驚訝。

  加拿大人講究表面的公平,這一次,該我和蘇珊用主臥室了。

  我把蘇珊抱到床上,放平,讓她舒服地躺好。我爬上床,溫柔地親吻蘇珊,
然後,慢慢剝掉她的衣裙,一件件拋到床下:淡藍色的襯衫,藏青色的套裙,肉
色的胸罩,白色的蕾絲邊內褲,還有黑色的高跟皮鞋。我欣賞著蘇珊的身體,毫
無防範,完全敞開,只剩下黑色的長筒絲襪。在加拿大女人當中,蘇珊算是體型
偏瘦的,可白種女人骨架大,天生的凹凸有致。我俯下身,伸出舌尖,一點一點,
舔著蘇珊的身體,從飽滿的前胸,到結實的腰肢,再到豐滿的臀胯。

  白姐姐的皮膚真白,透著粉紅,不過,確實粗糙了一些,滿是絨毛,還有很
許多曬斑。我不免有些遺憾,又有些後悔:還不如讓她穿些衣服,不要脫得這麼
乾淨,說不準會更刺激。我又想起那天下午,蘇珊坐在我面前,大談夫妻交友,
她穿的也是職業裝,雙腿似乎有意岔開,好讓我窺探裙底風光。看來,蘇珊夫婦
很可能是蓄謀已久。早知如此,那天就應該上了她,就在她家的辦公室裡,對,
讓她趴在桌子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對,讓蘇珊趴在辦公桌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還沒到傍晚,天光正亮,驕陽透過窗子,斜斜地照射進來。我舔得有些累,
便直起腰,先歇口氣。蘇珊很是受用,四仰八叉躺著,還主動分開了雙腿。我一
面寬衣解帶,一面環顧四周:到底是主臥室,房間敞亮,床也寬大,還自帶衛生
間,再過去應該就是客房。我俯身吻了吻蘇珊的耳垂,然後爬下床,光著身子走
到窗前。外面,草青樹綠,雲淡風輕,蟲鳴啾啾,春意正濃。我拉上細紗的窗簾,
擰亮牆上的壁燈,頓時,整個房間也變得暖暖的。

  隱隱約約地,客房那邊有了動靜,開門,關門,想必是喬尼進去了,還有我
的妻子。上次我在那邊,也能聽到這邊的響動,模模糊糊的。我悄悄蹩過去,拉
開衛生間的門,隔壁的聲音驟然清晰起來。唉,加拿大的複合板,真是一點不隔
音。我正要把門關上,蘇珊開口了:「別管門了,快過來,我都等不及了!」我
想了想,也好,就讓那扇門敞開著吧。

  我重新爬上床,胯下吊兒郎當,那東西晃來晃去。我低下頭,審視著蘇珊的
兩腿之間:飽滿的陰阜,刮得乾乾淨淨,兩瓣豐厚的肉唇,黑黑的,肥肥的,左
右翻開,露出一粒珍珠般的陰蒂,還有那晶瑩透亮的粘液,正在悄悄地滲出。沉
住氣,一定要沉住氣,我暗暗告誡自己。上週六,我雖說沒有陽痿早洩,蘇珊看
上去也還算滿足,可我手忙腳亂,非常被動,基本上是被人擺佈。過去的幾天裡,
我一直在琢磨,要吸取教訓,耐住性子,力爭主動,時間要長,花樣要多,千萬
不能給咱國男丟臉。

  隔壁那邊,不知進行得怎樣了,那可是我的結髮妻子,和一個異族男人。

               (十四)

  吱吱嘎嘎,那邊的床一陣響動。上床了,我妻子和喬尼上床了。

  悉悉梳梳,他們在脫衣服。

  漬咂漬咂,嗯,親嘴兒,他們在親嘴兒。

  我含著蘇珊的乳房,狠吸了幾下,然後抬起頭,屏住呼吸,那邊卻一直沒有
說話。

  砰!嚇了我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聲,砰!高跟鞋,是高跟鞋,一隻接一隻,
被重重拋在地板上。妻子向來手輕,這多半是喬尼在動手。悉悉梳梳,又是悉悉
梳梳,沒了,停止了。嘎吱,嘎吱,那邊的床板搖晃了幾下。嗯,女人一聲輕吟;

  哦,男人一聲粗喘。漬咂漬咂,又是漬咂漬咂。看樣子,我妻子和那個異族
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愛撫和親吻,聽聲音像是舌吻,很深入的那種。嗯,
洋人講究前戲,我這邊也不能鬆勁兒。


(我妻子和那個異族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前戲。)

  我收回注意力,捧起蘇珊的左腿,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床邊,放
下,再捧起她的右腿,也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還是拋到床邊。我伏在蘇珊
的兩腿間,那裡還算乾淨,散發著體味兒和香水味兒。我憋了口氣,伸出舌尖,
湊近,淺淺地舔了一下。還行,鹹鹹的,澀澀的,味道跟妻子的差不太多。我閉
上眼睛,張開嘴巴,含住了蘇珊的肉唇,輕攏,慢捻,挑弄,摩挲,吸吮。

  哦,偶耶,偶耶!

  蘇珊忍耐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還弓起腰,把下身挺直,再用雙手,按住我
的頭。實話說,給女人舔陰,感覺真的不是很好,特別是白種女人,洗澡之前體
味比較重,可男人不能自私,你要真想快活,首先要讓女人快活。我鼓足勇氣,
賣力地舔吸著,一下又一下。這就是愛的奉獻吧,說不定,這會兒喬尼也在這麼
伺候我妻子,上一次,我看到妻子的陰戶,都被吸得腫起來了。我一面胡思亂想,
一面留意著那邊的動靜。

  吱吱嘎嘎,這邊的床在響,那邊的床也在響,斷斷續續的,沒節奏。看來,
我們沒有真正開始性交,他們那邊也沒有,不過,兩邊的喘息,呻吟,都是越來
越急,越來越重。沉住氣,可別像上次那樣,比他們早結束十多分鐘。

  吱嘎,吱嘎,那邊的床墊,重重地搖晃了幾下。這肯定是喬尼和我妻子,在
床上翻動身體,看來,他們在擺正體位,做插入前最後的準備。

  啊,不,痛!是妻子在講話,聲音很輕。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那邊,
妻子又說了些什麼,喬尼也嘟囔了幾句,可他們放低了音量,聽不清楚。

  怎麼,妻子改主意了?或者,洋人怪癖多,不會是喬尼,要虐待我妻子?

  沒容我繼續想下去,吱嘎,吱嘎,又是幾聲,然後,沒了,平靜了,好像那
邊的喘息,呻吟,話語,都沒了。

  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哦,又是一聲呻吟,是我妻子的,長長的,如釋重負般的。

  噢,偶賣糕,一聲呻吟加長嘆,是那個異族男人的,愉快而又舒暢。

  任何一個成年人,哪怕只有一次性經歷,都不難懂得,一男一女,發出這種
聲音,意味著什麼。

  插入了,終於插入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門的那邊,再沒有言語,只剩下床墊,在吱嘎吱嘎地搖動,節奏分明,還有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都是一聲緊似一聲,一聲高似一聲。

  夠了,是時候,該我了!

  我直起腰身,抹了抹嘴,騰出一隻手,探到胯下,握住筆直的肉棒,抵住蘇
珊的肉穴,用龜頭擠開兩片陰唇,然後,停在那裡。我收回手,緊抱住蘇珊。那
肥美的肉唇,本能地張開來,環抱龜頭,一縮,吞進去了一截。蘇珊,別動,讓
我來!我深吸一口氣,把腰一沉,噗,進去了!我一言不發,一面繼續往下沉,
一面悉心體會著:半根,大半根,整根,全進去了!又是噗地一聲,我和蘇珊的
生殖器,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真舒服啊,多少猥瑣的男國移,做夢都想像我這樣,狠狠地肏白種女人!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

  嘎吱,嘎吱,大床搖動!

  呼哧呼哧,男人喘息!

  歐耶歐耶,女人叫床!

  我們這邊的動靜,客房裡肯定是一清二楚。很快,牆的那邊有了回應,好像
不服氣,非要跟我們比個高低似的。

  噗嗤,噗嗤,噗嗤!

  他們的肉體也在交合,既潤滑又舒暢。

  吱嘎,吱嘎,吱嘎!

  可憐那邊的床,不堪重負,痛苦地搖晃著。

  啊,啊,啊!

  那個異族男人,正在大聲地喘息,他一定也是異常興奮,就像我一樣。男人
嘛,和別人的妻子做愛,多有成就感,哪有不亢奮的?

  嗯,嗯,嗯!

  不用說,這是我妻子愉快的呻吟。我瞭解她,她已經動了情,愛液,正汩汩
而出,說不定,她的雙腿,正高高地舉著,緊緊攀在那異族男人的腰間。

  不能落後!

  我加緊了攻勢,一波緊似一波,一浪高過一浪,把蘇珊幹得呼天喊地。那無
法描述的聲響,透過薄薄的牆壁,送給隔壁那對男女,感染他們,刺激他們,使
他們加倍努力,把更為難以描述的聲響,傳遞迴來,再感染我們,刺激我們。

  不知何時,天色暗了下來。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天際,透過薄薄的紗簾,好
奇地窺視著我們。它一定是在感嘆,這人世間不倫的激情,竟然能夠如此熱烈!

  我原以為會需要半個多小時,實際上,不到一刻鐘,兩邊就幾乎同時結束了。

  我只記得,臨近高潮的時候,蘇珊忘情地大喊大叫,他的丈夫,在那面也是
瘋狂地怒吼,完全掩蓋了我和我妻子的聲音。或許,這也是文化差異的一部分吧,
他們放得開,不需要壓抑自己。

  暴風驟雨終於結束了,我和蘇珊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把氣息調勻。那邊完事
後,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激情就像潮水,漲得快,退得也快。我望著窗外的明月,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吸毒的人都知道有害,可就是難以戒除,為什麼?因
為在吸食的過程中,確實有一種的美妙感覺,令人無法抗拒。

  蘇珊爬起身,哼著小調兒去浴室洗澡了。我又躺了一會兒,既無聊又好奇,
便也爬起來,溜出去,蹩到隔壁門前。我悄悄推開一條門縫,一股鹹濕的氣味撲
面而來。這沒什麼,我們那邊也是一個樣。我把門縫輕輕推大,往裡一看,只見
喬尼癱在床上,而我的妻子,正握著他的陰莖,疲沓沓的,一面擼動一面吸吮。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我的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瓶。不行,虧了,得讓蘇珊給我口交!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十五)

  第二天早上,大家很早就起床了,都是被餓醒的。這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一輪紅日躍出樹梢,白色的濃霧漸漸散去。湛藍的天空,好像被水洗過一般。幾
朵孤雲,猶如新摘的棉絮,半邊透著潔白,另半邊,則被朝霞染得通紅。

  我們簡單用過早餐,正打算告辭,蘇珊隨口提到餐桌上的藍莓,說是林子裡
采的,野生純天然,抗氧化,絕對養顏。妻子便感興趣起來,吵著要我去摘一些
帶回家。我心想,養什麼顏,你不知道蘇珊的皮膚有多糙,但嘴上又不好說,只
得穿上外套,提上小籃子,跟著蘇珊出了門。妻子和喬尼留在廚房收拾,妻子把
盤子一個個洗好,交給站在身邊的喬尼,讓他擦乾,再一個個放進廚櫃。我不知
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看在眼裡,挺不是滋味,彷彿他們是兩口子,而我和蘇珊
只是外人。

  走出大門向後轉,穿過自家草坪,有一條小徑,窄窄的,彎彎曲曲,鋪滿了
碎木屑。小徑旁,林木茂盛,雜草叢生,滿眼鵝黃新綠,還有那怒放的野花,五
色繽紛,色彩斑斕。初夏的早晨,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氣爽。蘇珊在
前面領路,一件普通的連衣裙,白底碎花,腳下是一雙便鞋,本地女人標準的居
家打扮。我望著她矯健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加拿大女人真是不嬌氣,有點不把
自己當女人,要是我打小就長在這兒,多半會娶個白妹妹,聽說白妹妹省心,娘
家基本上不瞎摻合。

  很快我就看到了小路的盡頭。林子忽然稀疏起來,再往前是個緩坡,坡下便
是盈盈的湖水。在林間的空地上,明媚的陽光播撒下來,照耀著半人高的灌木,
一串串藍色的漿果,點綴其間,煞是可愛。灌木叢下,多年的腐葉間,肥沃的黑
土上,長滿了雜草和野花。我不由得又是一陣感慨:加拿大真是好地方,地廣人
稀,自然資源沒的說,可惜人太懶,不過,人家不覺得懶有什麼不好,說那叫享
受生活。

  大概是還沒到季節,野生的藍莓非常小,很不好采。我彎腰拱背半個多小時,
才勉強蓋住了籃子底。我腰酸背痛,只好停下來,直起身,四下望去。太陽已經
升高了,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群鳥兒歡快地鳴叫著,上下翻飛,左右盤旋,一會
兒掠過湖面,一會兒又沖向雲霄。蘇珊離我不遠,看上去倒是不累,動作很麻利,
腳下的籃子已經裝滿一半了。我拎著籃子走過去,說:「蘇珊,算了吧,我昨晚
用力過猛,腰肌有點兒勞損。」蘇珊抬起頭,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籃子,笑了笑,
說:「果子太小了,不好采,今天就到這兒吧。」她彎下腰,把兩個籃子混在一
起,湊成大半籃漿果,放在我的腳邊。多好的白姐姐啊,真是善解人意!

  湖面上,一陣清風乍起,吹拂過來,樹葉沙沙作響。蘇珊穿得少,水邊溫度
低,她打了一個冷顫。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趕忙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蘇珊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我,頗為嫵媚地一笑。誰說職業婦女沒有柔情?
我望著蕩漾的水波,心中掀起了漣漪。我彎下腰,采了一束野花,鼓起勇氣,送
給白姐姐。「謝謝,」蘇珊接過去,舉到鼻尖下,嗅了嗅,放下來,微笑著說,
「我覺得你快要犯規了。」我明白蘇珊的意思,尷尬地搖搖頭。夫妻交友是有規
矩的,最重要的一條是:有性無情。

  我們拎著籃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蘇珊知道我心
裡不舒服,主動挽起了我的手臂。我們很快就回到林子裡。遠離湖面,寂靜無風,
露水早已乾透,青草的氣息,野花的芬芳,混合著白姐姐的體香,似有還無。太
陽被濃密的樹葉遮擋,只得把斑駁陸離輕輕撒下。路邊草叢裡,不知什麼小蟲子,
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歌唱,還有偶爾的幾隻小鳥,撲簌簌掠過林梢。走進後園,蘇
珊說要把空籃子放進工具房,我便提著漿果,獨自繞到前面,推開了大門。

  一股淫糜迎面撲來,我猝不及防,幾乎被嗆倒。

  喘息,呻吟,精液,陰水,還有汗臭,高亢的聲音,濃烈的氣味,混合在一
起,充斥著整個房屋。喬尼和我的妻子,正在瘋狂地性交!我那柔弱恬靜的妻子,
幾乎一絲不掛,只剩一條薄薄的裙子,鬆鬆地捲在腰間。她跪伏在沙發上,塌著
腰,緊扒著沙發背,白皙豐滿的屁股,高高地聳立著。妻子的身後,理所應當地
立著喬尼。他赤身裸體,意氣風發,一手叉腰,一手扶臀,正盡情享受著。

  我感覺頭暈目眩,趕緊扶住門框。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男女兩具生殖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喬尼雙膝微屈,陰莖上揚,黝黑的龜頭,
衝開腫脹的陰戶,滑進去,頂到頭,只剩兩個睾丸,還垂蕩在外面,再緩緩抽回
來,翻開肥美的肉唇,帶出白色的乳液,還夾雜縷縷陰毛。我躲無可躲,藏無可
藏,混混噩噩地,看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交歡,看他們毫無顧忌,陶醉著,歡
樂著,配合默契,完美和諧,好像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愛你,需要你!」喬尼的聲音,溫情。

  「也愛你,也需要你!」妻子的聲音,嫵媚。

  噼啪,噼啪,肉體在撞擊;噗嗤,噗嗤,性器在磨擦!

  喬尼和我的妻子,恐怕做了好一會兒了,看上去,他們正在接近高潮,非常
專注,對門口的動靜,毫無知覺。漸漸地,那喬尼開始失去章法,不再是插入,
抽出,再插入,再抽出,而是變成了撞入,彈回,再撞入,再彈回,越撞越急,
越彈越快。我那年輕貌美的妻子,哪還有賢淑和矜持?她喘息,呻吟,前倨後恭,
起伏跌宕,完全沉浸在情慾之中。我恨不能看不見,聽不到,也聞不著。

  突然,幾聲忘情的喊叫,既有男聲,又有女聲,然後,沒有然後,結束了,
他們高潮了。

  一切都靜止下來,彷彿時間停滯了一般。

  我低下頭,痛苦萬狀。

  性交和做愛,是常用的書面詞彙。人們常把這兩個詞混用,其實它們有本質
的區別。性交,很容易理解,為性而交,純肉體運動,不涉及情感。做愛則不同,
它包含了做和愛兩部分,做而後愛,為愛而做,不僅是肉體的摩擦,更是靈魂的
碰撞。我和蘇珊之間,只是性交,而喬尼和我妻子,已經開始做愛了。夫妻交友
為什麼強調有性無情?因為對婚姻的傷害,婚外性只是淺層的,而婚外情則是致
命的。

  什麼是犯規?這就是犯規!

  不知何時,蘇珊站在了身後,扶著我的肩,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喬尼和我妻子,終於平靜下來,但依然緊緊相偎,擁倒在沙
發上。他們太過忘情,以致一直沒有覺察到,各自的丈夫和妻子,正站在門口,
默默地注視著。

  「親愛的,你的身體真美,下一次,讓我弄你的菊花,好嗎?」喬尼打破了
沉寂。

  「那怎麼行?昨晚不是說了,我丈夫都沒動過。」妻子似乎很不情願。

  「所以我才要嘛,我想單獨擁有你,一小部分也好。」喬尼真的是調情的老
手,「我用手指,慢慢幫你撐開,不試試,怎麼知道喜歡不喜歡?」

  「那,趕明兒吧,回頭再說。」妻子開始鬆口了。

  「好,明天禮拜一,下午你早點過來,反正也沒客戶,咱們到儲藏室裡,這
次說好了,不能像過去,把人家撩起來,又打退堂鼓,不來真格的。」

  「嗯,那,那,就讓你來一回,說好了,就一回。」

  啪!籃子,掉在地板上;新鮮的漿果,滾落了一地。

               (十六)

  回家之後,我和妻子毫無懸念地吵了起來。我質問她,是不是早就和喬尼勾
搭上,並且得到了蘇珊的默許,只把我這個做丈夫的蒙在鼓裡?妻子不僅大哭大
鬧,還反咬一口,說我一出國就惦記白妹妹,自個兒沒能耐,泡不上,只好將就
送上門的白姐姐,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她還說,她是可憐我,才委屈
自己成全了我。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倒打一耙!要不是怕驚動鄰居報警,我真想
狠狠地揍她一頓!

  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全身發熱,心口憋著,一陣陣難受,腦子裡像是空
空的,又像是滿滿的,幾乎要炸裂開來。我躺在床上,噩夢不斷,一會兒是妻子,
一會兒是蘇珊,一會兒喬尼又是喬尼,還有那個陰影般的美國壞經理。痛苦中,
我又回到了鄉間別墅,回到那不堪入目的場景:撲哧撲哧,陽具和陰道在磨擦;

  噼啪噼啪,小腹和後臀在拍擊!粗重的喘息,嬌媚的呻吟,暖濕的空氣中充
滿了肉慾,我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正沉浸在男歡女愛之中!他們毫無顧忌,旁
若無人,原本恬靜羞怯的妻子,跪伏在沙發上,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而赤身
裸體的喬尼,立在身後,前拱後搖,正忘情地享用我的妻子。

  我的雙眼潮濕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過錯,是我色迷心竅,想著佔別人
的便宜,結果賠上了自己的妻子。悔恨的淚水,難以抑制,一股股湧了出來。也
不知過了多久,在淚眼模糊中,鄉間別墅消失了,佈景,變成了辦公室,對,塞
特大廈的辦公室。一個妙曼的白領麗人,正伏在桌邊,面朝窗外。她襯衣半解,
胸罩鬆開,短裙卷在腰間,內褲掛在膝彎。那不是我的妻子嗎?是的,沒錯,還
是那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著。身後的男人呢,不像是喬尼,不,不是,是那個
美國壞經理!他的下身裸露著,長褲短褲堆在膝下,一根醜陋的陽具,直撅撅硬
邦邦,正頂住我妻子的陰戶。噩夢,又是那個噩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兒。

  金色的夕陽透過窗子,照耀著寬大的辦公室。妻子是那樣嬌小柔弱,更襯托
出美國經理的高大壯碩。沒有激烈的肢體衝突,但暗流湧動,壯男弱女都在用力。

  那可恨的經理抓住妻子的腰身,一面向回拉,一面挺動髖胯,努力往前頂,
而我的妻子右手扶住桌沿,左手翻轉,向後撐住老闆的手臂。我可憐的妻子,正
在竭盡全力,為我守護貞操,可是,太懸殊,力量太懸殊了,一個弱女子,孤立
無援,能堅持多久?我看著另一個男人黝黑的龜頭,分開妻子嬌嫩的肉唇,緩緩
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然後停一會兒,繼續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

  這根本不是對抗,而是貓捉老鼠的遊戲。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不安。

  也許十幾秒,也許幾十秒,或者幾分鐘,妻子終於體力不支。只見她的身體
一晃,那硬撐著的左臂,鬆脫了下來。進去了,頂進去了,噗地一聲,妻子的臀
丘,經理的下腹,緊緊貼在一起,又一個男人的陽具,進入了我妻子的陰道!游
戲結束了,不,另一場遊戲開始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但又無能為力。

  「我早就說過,你早晚會有今天。女秘書麼,哪有不被老闆肏的?」壞經理
得意地笑了,「今天的表現不錯,年底再給你漲一級。把屁股再撅高點兒,我們
男人喜歡。」

  妻子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她雙手緊扒桌沿,順從地踮起腳尖,把白嫩的屁
股撅到最高。可恨的經理停頓片刻,調整姿勢,開始了正式的抽送。粗重的喘息,
襯托著淒苦的呻吟;黝黑的陽具,對應著白嫩的後臀。如果說妻子和喬尼之間,
多少有著兩情相悅,那麼現在,則完全是征服與被征服。

  撲哧,撲哧!

  噼啪,噼啪!

  器官摩擦,肉體撞擊,濕漉漉地,曖昧而刺激,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迴蕩起來。

  我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並沒有多少憤怒。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已經開始麻木了。妻子年輕貌美,性格柔弱,丈夫又不在身邊,正是男人狩獵的
絕佳目標。美國經理騷擾乃至侵犯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根本談不上意料之
外。人和動物沒有本質區別,講勢不講理,放在嘴邊的肥肉,只要沒有太大的風
險,哪有不下口的道理?我自己在南加州,不也曾瞞著妻子,拿房東太太排解寂
寞,發洩性慾嗎?

  太陽下山了,落日的餘暉,映照著交歡中的男女,一個是我的妻子,另一個
是她的老闆。我清楚地看到,兩人赤裸的下身,一個汗毛濃密,一個白皙光潔,
都佈滿了汗珠,一滴滴晶瑩透亮。老闆的喘息,還是那麼粗重,妻子的呻吟,卻
不再淒苦,而是變得自然流暢。她甚至輕輕搖動臀胯,主動迎合一波又一波的沖
擊。我能夠理解,妻子經歷了最初的驚怵和羞愧,已經被身後的男人和自己的本
能控制,開始學會享受肉體的愉悅。她畢竟是一個健康的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
求。我甚至可以相像,那外族男人粗長的陰莖,像活塞一樣,滑滑的,膩膩的,
在我妻子的陰道里抽送,撐開一圈圈肉壁,刮過一道道皺褶。

  我的下身勃起了。

  我熱愛我的妻子,不忍她遭受羞辱,可目睹她與別的男人交歡,我卻有了強
烈的生理反應,這是變態嗎?不,這是本能,無法控制的本能。妻子也一樣,她
首先是人,有本能的生理需求,其次才是我的妻子,有社會道德和家庭責任。她
社會經驗不足,缺乏應變的能力,又沒有靠山,外有老闆威逼利誘,內有自身性
欲煎熬,委曲求全,失身就範,可以說是早晚的事。我這個丈夫,一丈之內為夫,
一丈開外什麼忙也幫不上,有什麼理由苛求妻子?我相信,我的妻子不會賣弄風
情,主動去勾引什麼人,在現代社會裡,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還在不緊不慢地抽送。喘息,呻吟,器官摩擦,
肉體碰撞,一浪高過一浪。那壞傢伙不愧是職業經理人,一面盡情地享受,一面
還不忘佈置工作:「下個月上海的商務年會,你把機票和酒店落實。公司裁減差
旅費,只能派兩個人去,你和我,沒有旁人,週日去週四回。」

  週日到週四,美貌的妻子和好色的老闆,要單獨相處那麼多天,整整四個晚
上,足夠發生多少事情!天哪,這不是結束,這才只是開始!

  我按捺不住了,大叫一聲,揮舞著雙臂,撲上前去。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不緊不慢地抽送著。)

  醒醒,快醒醒!

  突然,有人在搖我的肩膀。

  我費力地睜開眼,原來是我的妻子,她滿臉焦慮不安。我掙紮著想坐起起,
可渾身無力。妻子鬆開手,說:「你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我去打電話叫出租,
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去醫院,不到四十一度,這兒的醫生根本不理你。」我拉住妻子
的手,「請給我塊濕毛巾,物理降溫,不會有事的。」

  「好,你別動,我這就去拿冰袋。」

  妻子握著我的手,整整守了一個晚上。我時而昏睡,時而半醒,但是沒有再
做噩夢。早上的時候,燒退了下去,我清醒了許多。妻子這才放開我,去廚房熬
粥。我隱約聽到她電話,想必是給我請假。等她端著粥回來,我讓她快去上班,
別遲到,我一個人在家躺著就行。妻子說她已經跟銀行請了假,我說那會計所呢,
也得跟人家說一聲。妻子低下頭說,會計所也打過電話,不是請假,是辭職,她
不想再見到喬尼了。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妻子一直守護著我,寸步不離。這些年來,我求學,找
工,就業,買房,計畫生孩子,忙忙碌碌,從來沒有靜下心過,現在總算有了機
會,可以冷靜地思考一些問題。夫妻交友這件事,很可能是喬尼夫婦做的套。我
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但還是領著妻子跳了進去,這是因為我的白妹妹情節。它
就像一粒種子,埋在心底,本來一直休眠著,可白姐姐蘇珊,主動送來了溫度和
濕度,於是便發了芽。妻子諷刺我,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話糙理不糙,
其實還算給我留了面子,我是拿自家的嫩芯兒換別人家的菜幫子。

  蘇珊曾無意中漏嘴,說喬尼鍾意我妻子很久了。喬尼的小會計所,除了報稅
的個把月,根本沒有多少業務,他全年僱傭我妻子,只能是另有所圖。妻子情緒
不穩定,和喬尼長期相處,空間狹小,又無旁人,日久生情是可以理解的。在夫
妻交友之前,他們或許有親暱的言行,但應該沒有肉體關係。職場中的性騷擾,
在加拿大是很忌諱的,而且法律傾向僱員而不是僱主。我猜測,喬尼想和我妻子
性交,又怕承擔風險,於是想到了換偶,也算是公平交易。至於蘇珊甘願幫助丈
夫出軌,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吧,再說,她也趁機嘗了鮮,沒有吃虧。

  我思考了很多很多,從職業規劃,到家庭關係,以及如何掙脫眼前的困局。

  人的一生中什麼事都可能遇到,婚外情也好,婚外性也罷,還不至於讓天塌
下來。

  很多時候,那僅僅是一種情感壓力的釋放,或者是對現實短暫的逃離。夫妻
之間,只要不是惡意傷害,激情褪去,理性回歸,沒有什麼不是不能修復的。第
三天晚上,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便把妻子叫到床前,示意她坐下。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這麼多年,沒有把你照顧好。」我停了一下,繼續說
道,「我想了很久,我們是該變一變了。」

  妻子一下子站起來,緊張極了,聲音都開始發顫:「你,不要我了?」

               (十七)

  從卡爾加里沿二號公路向北,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有一座不大的城市,名
字很好聽,叫紅鹿市。出紅鹿市向西不到二十公里,有一個大湖,名叫溪灣湖,
是避暑勝地,不過,現在已經是深秋,又到了萬牲節。傍晚時分,斜陽西垂。湖
邊茂密的楓林裡,霜葉層層疊疊,遮住了彎彎的小徑。透過蕭蕭的荒木,看到水
邊的蘆葦,在風中瑟瑟搖擺。遠處,白雲低垂,近處,一隻鳥兒掠水而過,給平
靜的湖面,激起幾波漣漪。

  我和妻子搬到這裡,已經兩個多月了。我參加工作不久,公司就開始走下坡
路,現金流越來越少,假賬越做越多。研發中心裡,人浮於事,整天搞什麼六西
格瑪黑帶,技術儲備日益枯竭。老員工們紛紛提前退休,年輕有本事的,也隔三
岔五跳槽走人。我進公司時帶我的導師,五十出頭,老派科學家,看不慣管理層
的飛揚跋扈,春天的時候辭了職,到紅鹿市一所社區學院任教務長。他看我業務
能力不錯,人也老實好管,一直鼓動我跟過去。我本來還猶豫,夏天出了事,一
場高燒之後想開了,就答應了下來。

  我跟妻子講得很清楚,她不必跟過來,還留在卡爾加里上班,我每個週末及
節假日和她團聚,一年之後我們再決定,看她是否喜歡小地方的生活。妻子一口
咬定,不要夫妻在分開,一定要跟我走。我再三勸她,銀行的工作不能輕易丟掉,
她就是一口咬定,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就這樣,九月開學前,我們賣掉房子,
舉家搬到了紅鹿市。感謝卡爾加里飛漲的房價,短短一年,我們的房子升值百分
之三十多。我們在城外的溪灣湖買了房,在北岸,湖對面是半月灣度假村。那時
溪灣湖的房價還沒漲起來,只要三十多萬,一賣一買,我們幾乎不用再貸款。

  我們的新家很舊,有三十多年房齡,兩層的木屋,比原來的小很多。房子建
在一處緩坡上,越過一片茂密的楓林,正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前房主是一對
老夫婦,五個孩子,都去了美國,沒辦法,只好去城裡的老人院。房前屋後打理
得很好,草坪碧綠,繁花似錦,可惜我們搬進去不久,秋風便如約而至。因為房
子很舊,有些陰濕,我們一進去就請人裝修,所有的裂縫補齊,外牆保溫層重換,
地板撬起來加裝地熱,老舊的廚房衛生間也打掉重做。等這些完工,天上就開始
飄雪,我們的錢也快用完了。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剩下的工作,磨牆刷漆之類
的,向本地人學習,自己動手,關起門慢慢干,反正天黑得早,外面又冷,出不
去。

  萬牲節的傍晚,天朗氣新。這裡地處偏遠,沒有討糖的孩子,只有數隻寒鴉,
偶爾鳴叫幾聲。我站在二樓主臥室,對著的寬大後窗,看瑟瑟的秋風,把樹梢上
最後的幾片枯葉,輕輕摘下,任其打著旋,飄落在後院的草地上。多麼安靜,多
麼樸實,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身後,妻子正站在梯子上,用膩子填補牆上的破洞。

  「歇會兒吧。」我轉過身,招呼妻子,「你來看,這片林子多好,讓我想起
了東單公園。」

  「東單公園?」妻子邊擦手邊走過來,靠近我,望向窗外,說,「東單公園
那樹林多小,哪能跟這兒比?聽我姐說,現在全讓同性戀給佔了。」

  「肏!」我很罕見地罵了一句髒話。

  沉默。

  過了很久,妻子拉了拉我的衣角,開口問:「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是
不是覺著我是為了出國,才跟你結婚的?」

  「沒有,誰跟你說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想跟你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打定主意,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那會兒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哪兒會想著出國不出國!」

  「我知道,我知道。」我輕輕摟住妻子,「那天,你是多麼漂亮,白襯衫,
灰裙子,黑絲襪,黑高跟鞋,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你。」

  我們沉浸在回憶之中,但往事,並不總是美好的。

  「唉,出國,出國,弄出了多少麻煩!」我回到現實,心中充滿懊悔,「當
初我爸就說過,兩地分居不好,尤其是對女人,很殘酷的。」

  「那會兒你說起你爸媽的事,我就想著,我一定要像你媽媽一樣。」妻子接
過話題,略帶憂傷地說,「對不起,我,我沒能做到。」

  「別這麼說,時代不同了,現在的社會多複雜呀?再說,咱誰也不是聖人,
哪有不犯錯的?」我發自內心地安慰妻子,也安慰我自己,「有那閒功夫後悔,
還不如琢磨點往後的事兒。趕明兒,咱可不能再走那麼多彎路了。」

  我說的是心裡話。這些日子,我也想開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沒法改變,將
來的還能努把力。歲月不饒人,我們都已進入中年,何必整天活在懊悔當中?活
在當下,過好每一天,就等於是改正了過去的錯誤。

  「那,你還要我嗎?」妻子仰起臉,看著我。

  「我多會兒說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合法妻子。」

  「那你怎麼不碰我了?從那事兒以後,你還沒碰過我呢。」

  「那我現在就碰你。」我捧起妻子的臉。

  窗外,天已經黑透了。點點繁星,悄悄爬上天際,好奇地頻頻眨眼,窺探著
人間的悲歡離合。

  「對了,你記得嗎,原先的房主,那對兒老夫妻,在這房子裡生了五個孩子
呢。」妻子又發話了。

  「記得,別想那麼多,生了五個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進老人院?」我不
知道妻子是隨口說的,還是又有了什麼想法。其實,搬進來的時候,我也有一種
感覺:這房子旺人丁!但我也沒敢奢望什麼,人這一輩子就得認命,奢望越多,
失望也越多。

  「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我一心一意跟著你,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妻子動情了,雙手緊摟著我的脖子,踮起腳尖,湊
到我的耳邊,悄悄地說,「你要我躺下,我就分開腿;你要我趴下,我就撅起屁
股,你要我跪下,我就把嘴張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想當初妻子是那麼單純,現在真的是個
熟女了,不過,我也進入了大叔的行列,食色性也,何必再矯情呢?

  「小妹妹,這些都無所謂,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永遠也不再分開。」我緊
緊地摟住妻子,就像初戀時那樣,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我要讓你玩兒個夠,玩兒得再也不想別
的女人!」

  天邊飄來幾朵彤雲,小星星們害羞得趕緊躲了進去。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

               (十八)

  很快,大雪就封山了。我和妻子共同努力,一點點地修補破損的房子,還有
我們的感情。

  室內裝修非常麻煩,但是再麻煩的事,每天做一點,也總有完工的時候。三
個月後,終於要大功告成了,只剩一點修補和清潔工作。這天晚上,我正在廚房
給窗框上二道漆,妻子走了進來,站在我旁邊,一手提著半桶水,一手拎著拖把。

  我刷完最後一筆,停下來,一面審視著,一面問:「怎麼啦,顏色不均勻?
就這樣了,打死我也不刷第三遍。」

  「今天下午我去看家庭醫生了。」妻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怎麼啦,不舒服?我告訴過你,這裡冷,要多穿點兒。」

  「我三個月沒來例假了。我自己拿試棒測了一下,陽性,我又約了家庭醫生,
也是陽性。」妻子停了一下,說,「我懷孕了。」

  「噢,那就好。」我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面又補了幾筆,忽然,我覺得
不對勁兒,轉過頭,問,「慢著,你剛才說什麼?」

  「醫生說我懷孕了。」妻子平靜地回答。

  我大張著嘴,驚呆了,過了好半天,才爆發出來:「姑奶奶啊,你,你,你
還提著桶幹什麼!趕緊放下!保胎!」

  記得當初醫生說過,妻子還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也許能自然懷孕。當
時我以為只是一種安慰,現在看來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更相信這是老天爺
的賞賜。在人的一生中,小事靠自己,大事由天命。老天爺本想降些磨難,讓我
苦其心志,後來看我實在沒出息,只好作罷,把普通生活還給了我。

  這年秋天,我們的老大呱呱墜地了,是個男孩兒。從此,我妻子的母性一發
不可收拾,一年後,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再過一年,又有了第二個女兒。妻子還
要繼續生下去,我苦苦哀求,最後不得不以自宮相逼,她才很不情願地收了手。

  師姐說過,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頭三五年就什麼都別想了。我們一下添了三
張嘴,生活的忙碌可想而知,特別是孩子生病的時候,簡直是一團糟。升級為媽
媽之後,妻子的性格改變了許多,變得堅韌,耐心,無私無怨奉獻家庭。有一天
我在院子裡掃樹葉,妻子在車道上跟溜狗的老太太聊天。我聽到她告訴人家,說
是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一個大的,三個小的。

  我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一切為了孩子,一切圍繞著孩子。通常而言,中國
媽媽推數理化,加拿大媽媽推體育,我妻子是兩樣都推,英文,法文,中文,數
學,閱讀,鋼琴,還有游泳,溜冰,滑雪。我們終於買了八人座的二手面包車。

  每天下班以及所有節假日,我和妻子載著孩子們,在一個個補習班和運動場
之間輾轉。夜深人靜,我有時會想,假如妻子的簽證沒有拖延,我沒有獨自去美
國找工作,妻子也沒有輸卵管堵塞,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肯定會正常和平
靜許多,妻子不會被美國經理欺負,我也不會和房東太太亂性,我們更不會搞什
麼夫妻交友。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使我們在垂老的時候,可以有很多回
憶。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我還不到四十歲,鬢角已經開始斑白。妻子還
算好,身材沒怎麼變,只是看上去憔悴一些。前些年她找到一份工,在紅鹿城,
還是皇家銀行做前台,工資不高,只上半天班,剩下的半天照顧孩子,挺好。妻
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情人節的時候,她常會收到玫瑰,
帶回家隨手扔在飯桌上。每次都是我過意不去,拿來修剪好,插在瓶子裡,倒滿
水。妻子從來不說是誰送的,我也不多問,估計是她銀行裡的同事。妻子不再是
那個青澀的小妹妹,她有了許多閱歷。我相信,有閱歷的女人,對一般的婚外情
有免疫力。再說,那種沒有根的花,不管多漂亮,頂多十來天,自己就枯萎了。

  我們再沒有見到過喬尼蘇珊夫婦。至於那些荒唐事,我和妻子從不談及,倒
不是刻意躲避,而是沒有工夫,也毫無必要。大家都是凡人,哪有不犯錯誤的?

  人生總是潮漲潮落,沒有什麼歲月靜好。我們有三個孩子,我是父親,她是
母親,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我們的夫妻生活越來越稀疏,大家把精力都放在了
孩子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做愛的時候,我常常需要努力回
憶,回憶那曾經困擾我的夢境,還有發生在鄉間別墅的一幕幕。我早已解開了心
結,沒有憤怒和痛苦,只剩下官能上的刺激,對一個疲憊不堪的中年男人,多少
有一些催情的作用。


(妻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

               (尾聲)

  許多年之後。

  一個冬日的上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外面靜悄悄的,湖面上的浮雪,被一
夜北風吹散,露出厚厚的冰層,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後院外,林子裡,潔白的雪
地上,不知什麼鳥兒,留下了一行清晰的爪印。一大早,妻子就帶著兩個女兒去
紅鹿城溜冰,家裡很冷清,只有我和兒子。我在書房裡備課,兒子在外面練琴,
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琴聲停了,兒子蹩了進來。

  「爹地,我想歇會兒,彈琴太沒意思了。」

  「當然可以,不過,估摸著你媽快回來的時候,趕緊回去接著彈。」

  「噢,知道了。爹地,我的女朋友安娜要轉學了。」

  「安娜?我還以為是傑西卡呢。」

  「安娜的爹地和媽咪離婚了,她要跟媽咪回卡爾加里。她跟我說,她媽咪在
她爹地的錢包裡,翻出一張年輕女人的相片。」

  「太大意了,重要的東西哪能往錢包裡擱!」

  「爹地,要是你,會把相片藏在哪兒?」

  「嗯,比如說,」我抬起頭,左右望望,指了指書架,「那裡,最裡面那本,
蒙了層灰的,爸爸當年的碩士論文。」

  兒子墊著板凳爬上去,剛剛能摸到,一不小心,書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兒
子揀起來,吹了吹灰,一張相片便飄落出來。兒子揀起相片,舉在眼前,裝出很
老練的樣子,說:「酷,是個蘿莉,嗯,看上去很安靜。」

  「別蘿莉蘿莉的,亂了輩份。」

  加拿大的孩子就是沒大沒小。

  「爹地,你愛這個蘿莉嗎?我保證不跟媽咪說。」

  「請把那個嗎字去掉。爸爸從來沒有,今後也永遠不會,愛上任何其他女人。」

  「酷,爹地,你太酷了。」兒子端詳著相片,繼續說道,「爹地,她肯定不
會整天對你嘮叨,也不會逼我們彈鋼琴滑冰補數學。」

  「兒啊,你們這代人,太過自信了。你再好好看看,看仔細點兒。」

  「再好好看看,嗯,咦?偶賣糕,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全文完)
2018-2-8 0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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