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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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3-1-6 來自 taip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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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買房比找工作容易得多。
我們很快就把房事搞定了。離公司不遠,有一片不錯的新區,草坪已經鋪好,
街邊的樹都種上了。我們拿下了最後一幢房,雖說是最後一幢,可卻是最好的,
因為它是開發商的樣板房。這房子滿足了我們所有的要求:廚房大,客廳大,主
臥室大,後院也大,朝向正好,雙門車庫,四臥三衛。妻子在教會認識的臭婆娘
們又開始胡扯,說什麼樣板房不好,看房的客戶進進出出,不是處女房。我說那
純屬嫉妒,胡說八道,哪幢新房沒被建築工裝修工進出過?就這樣,夏天剛過,
我們就搬進了新房,我們自己的新房!妻子非常興奮,每天擦擦弄弄,唯恐落下
灰塵,屋外靠著牆根,她埋下了一溜鬱金香的球莖,只等明年開春,我們就可以
看到奼紫嫣紅。
在買房過程中,我認識了妻子的同事蘇珊,因為房貸是交給她辦的,利息很
低,市面上不容易拿到。通過蘇珊,我又認識了她的丈夫喬尼,也就是妻子第二
職業的老闆。妻子說,蘇珊和喬尼是本地人,生在城北的一個村子裡,可以說是
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學,畢業後就定了婚。妻子還說,他們夫婦沒
有孩子,是蘇珊的問題,大學畢業時,她醉酒開車,撞在電線杆上,髕骨骨裂不
算,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很多人勸喬尼重新考慮婚約,但喬尼不改初心,毅然
決然娶了蘇珊,相依為命直到今天。講到這些的時候,妻子的眼裡泛起了淚光。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小老闆頗有好感。這不奇怪,喬尼對未婚妻的不離不棄,
別說女人,連我都很受感動。
蘇珊不需要坐班,很多時間是在家辦公。我和她的第一次會面,就是在她的
家裡。她住在老區,房子很有些年頭了,不過內裝修很考究,辦公桌上還放著古
董電話和打字機。蘇珊剛過四十,保養得非常好,像三十五六歲,在本地女人中
算瘦的。她身材高佻,面頰白皙,尖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淡金黃色
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是個漂亮知性的白姐姐。那天她穿著黑色的襯衫,灰
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蘇珊講話不急不緩,條理清晰,不到半小時,
我這個菜鳥,就明白了借期有長有短,利率有浮動還有固定。申請房貸一般要貨
比三家,但我直接就交給了蘇珊。相比之下,喬尼遜色了許多,在白人中算是極
普通,不太得志的那一類。他身材跟我差不多,不到四十,頭髮就已經灰白,還
有些謝頂。出門時,喬尼再三囑咐我行車安全。
(蘇珊穿著黑色的襯衫,灰色的短裙,下面是長絲襪和高跟鞋。)
我們搬進新房沒多久,秋風就刮了起來,等樹葉落得差不多,萬牲節又到了。
妻子說,我們有房有工作,算是主流社會,應該多盡義務。她準備了大量的
巧克力,都是比較貴的品種,還搬來好幾個大南瓜,一一鏤空,排在門口,點上
蠟燭。
那天晚上,天氣不錯,半輪明月,斜斜地掛在天邊。孩子們來了一批又一批,
妻子站在門口,忙得不亦樂乎。我站在二樓窗口,往下望了一陣,覺得沒什麼太
大的意思,便打開電腦,偷偷看日本愛情動作片。我看得正起勁兒,忽聽樓梯一
陣響,趕緊關機,拿起一張報紙。妻子跑了上來,臉上紅撲撲的,一副意猶未盡
的樣子。原來,她沒有經驗,糖發得太慷慨,結果不到一個鐘頭,三大箱巧克力
就見了底。
我問妻子,有沒有熄掉南瓜燈的蠟燭,她說沒有。我趕緊拉起她奔下樓,開
門,滅掉南瓜燈,不然的話,孩子們還會來敲門,我們拿不出糖,該多讓人失望。
我們關好門,把一樓的燈也全熄滅,做完這些,都有些氣喘吁吁。天色有些早,
又沒別的事情可做,我們便擁抱在一起,先是親吻,然後是愛撫,好像當初戀愛
時那樣。黑暗中,我正要進一步深入下去,妻子開了口:「親愛的,你覺得咱家
還缺什麼?」
「缺什麼,咱家不缺什麼呀?」
「傻瓜,好好想想。」
「要麼是,家具?咱們不是說好了,先緊著還貸,家具慢慢添嗎?」我一面
敷衍著,一面把手探進她的裙底。
「不對,再想,再好好想。」妻子有點兒不高興了。
「衣服,鞋子?」我停住手,仔細想了想,「你不是不計較這些嗎?我想不
出來。」
「傻瓜,孩子,咱們缺孩子呀。」
「對呀,」我恍然大悟,「真的,咱們該要孩子了!」
我拉著妻子的手,飛快地跑上二樓,抱起她,踢開主臥室,奔過去,滾倒在
大床上。在寂靜的秋夜裡,在柔和的燈光下,我們瘋狂地做著愛。妻子赤身裸體,
仰面朝天,兩腿高高抬起,搭在我的肩上,不住地喘息呻吟。剛剛看過島國愛情
片,我的勢頭正旺,哪管什麼九淺一深,上來就是長抽猛送。老夫老妻,駕輕就
熟,沒多久,我只覺得下身一激靈,便一洩如注了。射空了,我開始後悔:是不
是太快了,只怕妻子沒有盡興。我想梅開二度,可力不從心,只好滿臉羞愧,直
起腰,慢慢往外拔。我才拔出一小半,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
只聽噗地一聲,陽具一捅到底,又死死塞住了妻子的陰戶。
「別,別拔出去,堵一會兒,多堵一會兒。」
「我,我今兒累了,真的幹不動了。」我心中愧疚,只能空頭許願,「明兒
個,等明兒個,讓你騎在上面,可著勁兒造!」
「誰要可著勁兒造啦?」妻子嗔怪地說,「咱們不是要孩子嗎?別全流出去
了,多可惜呀。」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妻子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時刻想著未來的孩子。多好
的女人啊,她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
我緊緊摟住我的妻子。
那天晚上,我們講了許多知心的話兒。妻子說準備去考駕照,再買一輛二手
面包車,要八人座的。我問為什麼不買五人座的,車型的選擇會多很多。她說,
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孩子不能悶在家裡,要多和外面接觸,假設每個孩子帶一
個小夥伴,一共需要八個座。女人想問題真是又長遠又周到!
(妻子猛地攀住我,用力一拉。)
夜深了,我和妻子赤身裸體,並排躺在床上。妻子早已睡熟,臉上掛著笑意,
還輕輕打著鼾。我卻沒有睡意,熬了好長時間,沒辦法,只好悄悄坐起身,爬下
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向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那半輪明月,已
經被密密的彤雲遮住。北風呼嘯著,一陣緊似一陣。後園裡,籬笆下,新栽的兩
棵小樹,在風中痛苦地搖擺。
冬天來臨了。
(九)
老天爺是吝嗇的,在賜給我們幸福的同時,也常常送來苦難。
冬天過去了,春天到來了,春天過去了,夏天到來了,可妻子的肚子,沒有
一點兒動靜。我心裡嘀咕起來:我工作中接觸倫琴射線,會不會影響到精子的活
性?我把這個擔心告訴了妻子,問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妻子同意了。我打
電話給家庭醫生,醫生很爽快,說馬上就預約專科,並且建議我們夫婦都去做檢
查。
那年的夏天很熱,可檢查的結果,卻是冰涼冰涼的。我一切正常,問題出在
妻子身上:輸卵管遠端堵塞。醫生不建議手術,說是根據妻子的身體狀況,手術
有相當的風險,而且即使手術成功,受孕的機率也不大。我的妻子當場痛哭失聲,
懇求醫生安排手術,說她不怕風險,要當媽媽,要當很多很多孩子的媽媽。醫生
費大工夫才把妻子勸住,說她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過幾年也許就懷上了,
還說現代醫學發達,當媽媽可以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自然懷孕,實在不行,
還可以領養。我們當然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完完全全自己的孩子,可無論如何,
我們也不能冒殺雞取卵的風險。
妻子變了,無精打采,情緒時好時壞。我一直把她當作小妹妹,有點羞澀的
小妹妹。查出不孕症後,妻子對許多事顯得滿不在乎。有一天,她洗完澡,也不
穿衣服,晃晃悠悠走下樓,趴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太熱,乘涼。
我說那也不能光身子呀,客廳是落地窗,窗簾都沒拉上,她居然回答說,怕什麼,
反正她不會生孩子,不算是真正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諮詢過心理
醫生,醫生說,也許時間長了,情況會慢慢好起來。
(有一次,妻子居然光著身子,趴在客廳的沙發上乘涼。)
我們的苦處不敢告訴任何中國人,只對喬尼蘇珊夫婦講了。卡爾加里的中國
人嘴雜,還總盼著別人倒霉,而喬尼和蘇珊也沒有孩子,跟我們算是同病相憐。
幾個月過去,秋天又來臨了,妻子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我必須承認,喬
尼蘇珊夫婦,特別是蘇珊,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和慰籍。蘇珊是過來人,親切和
藹,耐心細緻,講起話來,別說比我,比醫生都更具說服力。她給妻子講述自己
的過去,曾經是如何痛苦萬分,最終又是如何走出痛苦的。蘇珊告訴妻子,當年
車禍後,她曾經想到過自殺,可生命是上帝賜予的,只有上帝才能奪去,凡人只
能認命,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蘇珊說有相當多的加拿大夫婦,不能生育或不願
生育,有的去外國領養孩子,有的乾脆養幾條狗算了。她還說大多數加拿大孩子,
長大後根本不看望父母,所以養不養孩子其實沒什麼區別。
我記得有一天週末,蘇珊來我家,一面教妻子烤蛋糕,一面耐心地開導她。
我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深秋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窗子和紗簾,灑在蘇珊的
側影上。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師姐。
好日子得過,壞日子也得過,一年一度的萬牲節又到了。
我怕妻子見到孩子們會傷心落淚,就早早關門閉戶,把所有的燈都熄滅,做
出一副家中無人的樣子。孩子沒有來打擾,可妻子還是懨懨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無話可說,無事可做,我們只好洗漱上床。黑暗中,我們躺在床上,靜靜地,
各自想著心事。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剛來不久,也是萬牲節的晚上,你帶我去討糖?」
妻子忽然開了口。
「記得,記得。」這話題挺好,我趕緊接過話茬,「咱們討到好大一捧糖,
人家都以為你是高中生,不,初中生。」
「後來回家,你問我,我國內的老闆,就是那個美國經理,為什麼給我轉正,
還漲級加薪,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噢,有一點兒印象,我當時只是隨便問問,你還記這麼久,真
是的。」糟糕,怎麼扯到這些事情上了。
「不,你不是隨便問問,你是懷疑我,懷疑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快睡吧,別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了。」
我想攔住這種不愉快的話題,可沒有成功,妻子還是繼續下去:「我當時一
口否決了,其實我沒有全說實話。」
我心裡一個咯噔。
「你的懷疑不是沒道理,國內外企那麼亂,但也不像你想得那麼糟。」妻子
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那美國老闆人不壞,就是花,到了中國可逮著機會了,
外面不清楚,公司裡的小姑娘,被他弄過的不少。」
我默不作聲。
「我是結了婚的,想著應該沒事兒,可他也不放過我,有事沒事拍肩摟腰,
講些不咸不淡的話。我儘量不跟他獨處,不給他機會,可有一次還是沒躲開。」
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那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我加班。你知道,國內和這邊不一樣,加班是常
事兒,可那天巧了,別的部門都沒活兒,下了班公司裡就剩我和老闆。我一下子
緊張起來,果然,那傢伙開始動手動腳,說對我破格錄用,提職加薪,我總得給
他回報。」
十一月的第一天,減掉時差,不就是我們這兒的萬牲節晚上麼?我一下子想
起那個的噩夢。
「我求他,說我有丈夫,他想要的,我實在不能給。後來,他就耍花招,要
我撅起屁股,讓他摸一摸,舔一舔,就放過我,保證不弄進來。」妻子停下來,
望望我,見我還算平靜,繼續說下去,「我一個人沒依靠,你又不在,沒辦法,
只好答應他,背過身趴在桌子上。沒想到,他說話不算數,看完摸完,拿出那惡
心東西,硬頂著我就要進來。」
妻子啜泣起來。
我趕緊伸出手,輕輕安撫她的後背。
「我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他,不讓他頂進來。」妻子停
了下來,似乎不願意說下去。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後來,後來,他,他弄不過我,又怕清潔工進來,就鬆了手。」妻子偷偷
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停了下來。
「再後來呢?」我忍不住又問。
「他沒再怎麼騷擾我,公司裡漂亮女人那麼多,再後來,我就出國了。」妻
子又啜泣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翻過身,把妻子緊緊摟在懷裡。
我能感覺到,妻子解脫了許多,但又不像是徹底解脫。
過了好半天,妻子才止住哭泣,沒頭沒腦冒出一句:「你硬了。」
「什麼?什麼叫我硬了?」我莫名其妙。
「你下面硬了。」
「啊?噢,」我這才發覺,下身硬梆梆的,忙不迭掩飾道,「小妹妹,我太
愛你了,從醫院回來,咱們還沒愛過呢,我想要你了。」
「我也想要你。」妻子摟住我的肩,「我想開了,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喬尼
說,丁克家庭也不錯。」
(妻子自述一手扶住桌面,一手背轉過去,死死撐住老闆,沒有讓他得逞。)
那天晚上,我做得很勉強,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著妻子講的故事,一會
兒又記起那個噩夢。在南加州的時候,房東太太趴在桌上,讓我從背後幹過幾次。
那種體位,只要女人把腰塌下去,男人雙手往回拉,腰胯向前挺,很容易發
力,臂勁兒腰勁兒都能用上。妻子那麼嬌小柔弱,丈夫又長期不在身邊,被一個
壯漢又摸又舔,再用粗壯的陽具頂住陰戶,她靠一隻手臂硬撐,竟然全身而退,
保住了貞操,這心中的定力,手中的氣力,該有多不可思議!
(十)
又一個春天來到了。
一天下午下了班,我開車去喬尼的會計所接妻子回家。這些日子,我們和喬
尼蘇珊一家越走越近。他們的住處離我們不遠,週末常常互訪,隨便喝咖啡聊天,
幫助妻子緩解壓力。妻子似乎好了一些,有時候,臉上會露出一點笑容。我沒有
買八座面包車,也不敢讓妻子開車,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蘇珊不能開車,外出也
是喬尼接送,或者叫出租,不是太方便。蘇珊去銀行當班的時候,如果喬尼忙的
話,我下班接妻子,會順便把她也捎上送回家。
這天我下班比較早,路上又空,比平常早到會計所半個小時。我泊好車,推
門進去,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喬尼呢?我妻子呢?人都哪兒去了?我正
有些詫異,隱約聽到有男女在說笑,像是竊竊私語,夾雜著輕聲調笑。我側耳細
聽,沒錯,從後面儲藏室傳出來的,好像夏天林子裡的蟲鳴,音量不高但清晰真
實。儲藏室的小門虛掩著,我正要走過去,身後的大門忽然開了,回頭一看,原
來是蘇珊。蘇珊愣了一下,恐怕沒想到我來這麼早,但她馬上就回過神來,高聲
地跟我打招呼,顯得既熱情又誇張。
儲藏室的小門開了,喬尼匆匆走了出來,見到我,趕緊打招呼,表情有些不
自然。緊接著,妻子跟了出來,臉色潮紅,頭髮有些零亂,目光似乎還有點兒躲
閃。喬尼很快恢復了常態,一邊翻弄櫃檯上的紙張,一邊沒話找話地說:「今天
真早啊,這麼疼太太,好男人,好男人!對了,一會兒有客戶要來,新投移,剛
從上海來。我和你太太,想著先準備一下,結果發現有幾份文件沒了,我們就到
後面找。」「那,找到了嗎?」我問道。「找到了,找到了。」喬尼忙不迭地說
著,眼睛卻越過我的肩頭,向蘇珊望去。今天這是怎麼了,人都有點兒怪怪的?
我正要再開口。蘇珊說話了:「噢,你們有客戶,看來得晚一點下班了。」
她又把臉轉向我:「我想早點回家,能不能請你先送我,等客戶完了事,讓喬尼
送你太太?」
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我二話不說,載上蘇珊就上了路,搶在高峰之前,
順利趕到她家。我本想調頭,再去會計所接妻子,蘇珊卻硬拉住我,要我進去坐
一會兒,喝杯紅茶,說喬尼開車很穩,肯定會把我妻子安全送回家。我想想也對,
就在她那兒坐了會兒,不想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蘇珊側坐在我面前,關切地問
我妻子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好轉。我說你都看著呢,一陣一陣的,各種方法都試
過了,冥想,健身,曬太陽,就差吃藥了,我不想用藥,怕有依賴性,慢慢來吧,
總的來說情況是在好轉。
這個話題,每次我和蘇珊都會談到,沒什麼特別,但這一次,有些不同尋常。
蘇珊聽我講完之後,沒有例行公事地安慰一番,而是換到一個新的話題。我記得
當時蘇珊背對陽光,看不清楚表情,但聲音很嚴肅:「你漏掉了最有效的減壓的
方式,性愛!」
「性愛?」我愣了一下,「我和我妻子,感情一直很好,夫妻生活,就是你
說的,性愛,本來很和諧,至少我這樣認為,可是你看,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
們都沒了興致。還有,我和我妻子結婚早,都快十年了,彼此太熟悉,不瞞你說,
早就沒什麼激情了。」
蘇珊一面聽,一面頻頻點頭:「理解,完全理解。我和喬尼一畢業就結了婚,
跟你們差不多,你說的,我們全都經歷過。」
「我太太從醫院回來,我就開始查書看網。性愛減壓,我明白,可是,還是
那句話,結婚時間太長,情緒又不好,沒有心勁兒。」我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蘇珊,我們是老朋友,我實話實說,能想到的,我都試過,鴛鴦浴,燭光晚餐,
一起看成人電影,都試過,沒用。」
我痛苦地低下了頭。
沉默。
「夫妻交友,你聽說過沒有?」過了好久,蘇珊才開口。
「夫妻交友?我們兩家,算不算?」我抬起頭,有些莫名其妙。
「不算,現在還不能算。」蘇珊的語調很平靜,「我和喬尼到了七年之癢,
關係糟透了,無法交流,相互厭煩。我們沒有外遇,也不是不再相愛,只是像你
說的那樣,沒有了激情。我們也嘗試了各種方法,你剛才列出的那些,我們全試
過,還求助過婚姻顧問,也和你們一樣,沒什麼效果。後來,我們的朋友,很紳
士淑女的一對夫婦,推薦了夫妻交友俱樂部,我們才有了好轉。你看,現在我和
喬尼,是不是看起來很好?」
我猜到了夫妻交友的含義,沒有吱聲。
「我記得第一次去俱樂部,我和喬尼緊張極了,但裡面的氣氛非常詳和,都
是紳士淑女,有普通白領,也有醫生律師。我們不是會員,只是觀摩,不參加交
換。」蘇珊繼續說下去,「我們只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喬尼就拉著我離開了,回
到家,連衣服都來不及脫,我們就滾倒在地板上,瘋狂地做起愛來,比十五歲時
我們的第一次還要瘋狂。後來,我們就加入了俱樂部,將近一年後才退出。」
「那,你看著喬尼和別的女人,喬尼看著你和別的男人,你們,不嫉妒嗎?」
我忍不住問道。
「嫉妒,當然嫉妒。愛情是排他的,可性愛卻可以共享。我們不是要拋棄對
方,而是尋找激情,挽救婚姻。比如說嫉妒,嫉妒是什麼?嫉妒就是刺激,刺激
我們的感情,刺激我們性的吸引,從而提高了婚姻的熱度。喬尼和我,參加俱樂
部之後,彼此更加瞭解,瞭解對方的身體需求,也瞭解對方的心理感受,婚姻變
得更和諧,更默契,難道不是嗎?」
我默默地聽著,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也許是有些累了,蘇珊換了坐姿,由側坐改為正坐,雙腿略微岔開。我的身
體一下子燥熱起來,因為從我的視角,可以窺到裙底風光。那天蘇珊在銀行當班,
穿了身職業套裝,上身是奶白色的真絲襯衣,紮在深灰色的套裙裡,肉色的長筒
絲襪,被白色的吊帶扣住,內褲也是白色的,蕾絲邊半透明,隱約露出陰戶,干
乾淨淨,不見一根陰毛。我知道不好多看,可又忍不住,隔一會兒就瞟一眼,身
體越來越燥熱。
蘇珊似乎沒有意識到走光,或者意識到了但不在意,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
「人活著,就像在森林裡遠足。早晨出發,好比出生,晚上宿營,好比死亡。路
漫長單調,偶爾拐到岔道上,摘幾束野花,再返回主路繼續向前,有什麼不可以?
現在不是中世紀,自己的身體自己做主,總不能因為結婚,就把器官的使用
權,完全移交給另一個人,那不是侵犯人權嗎?再說,人生苦短,我們要發揮生
命的潛能,獲得快樂,包括性潛能和性快樂。一夫一妻,當然最道德,但也最有
缺陷,要不然怎麼離婚率這麼高?既然有缺陷,就允許用其它的方式彌補,對不
對?」
(透過半透明的白色蕾絲邊內褲,蘇珊的陰戶隱約可見,沒有一根陰毛。)
那天,蘇珊說了許多,我卻沒有記住多少,一來內容過於震撼,二來裙底風
光太分神。我記不得是怎樣結束的話題,只記得離開的時候,正好喬尼開車回來,
我連招呼都忘記打。
昏昏沉沉回到家。
廚房裡飄著飯菜的香氣,妻子正在忙碌著,見到我回來,埋怨起來:「你幹
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我一面放下包,一面敷衍著回答:「蘇珊非要請我喝杯茶,說點事兒,她讓
我好好照顧你。」
「我這不是挺好的,要什麼照顧?」妻子不太高興了,把我嗆了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停了一會兒,忍不住沒話找話:「哎,你知道嗎,蘇
珊和喬尼,年輕時膽子可大了,他們參加過夫妻交友。」
「什麼夫妻交友,不就是換偶,我知道。」妻子繼續忙著,連頭也沒抬。
「這,這你也知道?」我吃了一驚。
妻子隨口回答:「當然啦,喬尼跟我說過。」
「什麼,他一個男的,連這都跟你說?」我更吃驚了。
「怎麼啦,蘇珊一個女的,不也跟你說了嗎?」妻子愣了一下,馬上把我嗆
了回來。
我無言以對。
(十一)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一會兒想著夫妻交友,一會兒想著蘇珊的內褲和絲
襪,還有那光溜溜的陰戶,我甚至夢見她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實在
睡不著,我便悄悄爬起來,溜進書房,打開電腦,搜索夫妻交友。沒想到,一下
子跳出幾千條信息,光卡爾加里就有幾百條。我選了點擊量最高的十條,一一瀏
覽下去。這洋人對婚姻的理解,和我們還真是不一樣,乍一看挺嚇人的,仔細讀
完,又讓人覺得多少有些道理。
按照網上的說法,洋人不把婚姻當作簡單的過日子,人家不僅要親情更要激
情。這激情剛開始人人都有,時間長了人人都沒有,怎麼辦?簡單極了,要麼離
婚,要麼外出偷情。有那麼些人兩樣都不喜歡:離婚,誰能保證下一個就比這一
個好?偷情,不僅欺騙而且自私,是主所不喜悅的。那麼好了,不欺騙不自私,
只能是夫婦把話講開,一起出去搞婚外性,於是便有了夫妻交友,即兩對或多對
夫婦,彼此同意與對方的配偶性交。和別人的配偶做愛當然刺激,看自己的配偶
和別人性交更刺激,於是激情保住了,婚姻也保住了。這話真沒錯,我懷疑妻子
和美國經理有染,沒有看到,光是想像,就刺激得不得了。
我再仔細看下去,越看越覺得有道理。這婚姻就是要有愛,特別是性愛,而
性愛少不了激情。戀愛和初婚的時候,新奇和浪漫就是激情。時間長了,新奇會
消失,浪漫會減弱,最終婚姻變得平淡無奇。如果能夠不斷創造新奇和浪漫,人
就會出去尋求新的激情,所以說,出軌總是讓婚姻中麻木的人重煥青春。夫妻交
友的不同之處是,它不是一人出軌,也不是分別出軌,而是夫妻共同出軌,共享
激情。想到我自己在南加州的經歷,不由得感嘆:如今這世道,一輩子不出軌還
真是難!與其偷偷出軌,還不如講開了,大家都公平。本來嘛,性是一種娛樂,
而不是一種禁忌。
(我夢見蘇珊脫光衣服,在我面前分開了雙腿。)
第二天晚上,我還是睡不著,便又偷偷爬起來,查看夫妻交友。我略過長篇
大論,專看後果和可能的危害。我得出結論,夫妻交友,只要沒有強迫,大家都
出於自願,對感情和性生活有益無害。我還發現,感情好的夫妻才交友,感情差
的各自亂搞或乾脆離婚。好幾個調查表明,夫妻交友可以促進感情,提升婚姻質
量,除非未經協商倉促進行,不會對婚姻造成負面影響。很多人講述了親身經歷,
說交友使他們感情更深,婚姻更牢。大家一致表示,踰越禁忌之後,好比飯菜裡
加了上好的調料,愛得更深,做得更爽。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後背一股涼意,回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妻子站在
了身後,悄無聲息。我嚇了一跳,趕忙去關窗口,電腦卻死機了,定在那裡,滿
屏都是夫妻交友的廣告。我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妻子卻先開了口:「不就是換妻
嘛,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出國前,北京的外企白領,就開始玩兒這個。我們公司
好幾個,自個兒說是圈裡兒的,有的孩子都老大了。」
「你們外企這麼開放?」我吃了一驚。
「可不,跟國際接軌嘛,擱現在更不算個事兒了。」
「對了,說到你們公司,我想起來,好久沒有師姐的消息了。」我岔開話題,
「也不知道在澳大利亞怎麼樣,孩子都快考大學了吧,沒準兒又生了一個。」
「你師姐啊,出去大半年就回國了,那會兒我還沒拿移民紙呢。」
「什麼?她怎麼不跟我說?多可惜啊,多少人偷渡去澳大利亞。」我大吃一
驚。
「我也不清楚,你師姐挺要面子的。聽她辦公室的人說,她老公在外面找不
到工作,一直當博士後,你師姐心氣兒高,受不了,倆人就海龜了。她老公在大
學弄了個副教授,她還回我們公司,繼續當項目經理。」
「能理解,能理解,國外找份專業工作太難了。」我聯想到自己的經歷,不
由得感慨萬千,然後想到一個問題,「你們公司這麼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當然不是,我現在想回就回不去,你師姐上邊有人。」
「上邊有人?」我有點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
「你想想,你師姐和你一個專業,跟公司業務一點兒不搭邊,英文也就一般,
怎麼會爬進管理層?」妻子稍稍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師姐也是
圈兒裡的人,被我們副總拉進去的。原先她一個人跟副總夫婦,從澳洲回來以後
夫妻倆都進去了。」
「什麼?怎麼會是這樣?」我感覺恍如隔世,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師姐也不容易,那麼多年,一個人帶著孩子,唉,畢竟是我師姐,這事兒往後
別再提了。」
以後的幾天裡,我沒有再上什麼交友網站。我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
相信,妻子不會隨便撒謊,師姐多半參加了那種活動。我一遍遍安慰自己:師姐
是普通人,不是聖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上了老闆的床,都沒什麼可丟臉的。
師姐又漂亮又成熟,獨守空房多年,有男人追求她疼愛她,應該算是件好事。
老闆夫人嘛,沒準兒是個雙性戀,或者看開了根本就無所謂。至於我姐夫,很久
以前見過一面,不像是鑽牛角尖的人,想必看著木已成舟,也無可奈何,乾脆順
勢而為,自己也參與了進去。
轉眼到了週五,下班回家,順便打開信箱,一堆帳單中間,赫然夾著封信。
電子時代,居然還有人寫信!我瞟了一眼,漂亮的花體字,發信人是蘇珊和
喬尼。
我把信拿回家,坐到沙發上,拆開來一看,嚇得蹦起來:裡面是邀請函,邀
請我們去他們的鄉間別墅,就在週六晚上。隨信還附了兩份健康證明,證明喬尼
和蘇珊沒有性病。
我趕緊把妻子叫過來,把信交給她:「你看看,你看看,這,這什麼意思?」
妻子接過去,飛快地掃了幾眼,似乎有些驚訝,但又不是特別驚訝,至少比
我鎮定多了。
「不知道,」妻子抖了抖信紙,「沒準兒就是吃頓晚飯。」
「這怎麼可能呢?」我有些急了,「哪有請客還給健康證明的,這,這,明
擺著不就是,是那個,那個什麼交友嗎?」
「我沒想那麼多。」妻子把信還給我,「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簡直是廢話!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怎麼好打電話問!
這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腦子裡亂糟糟,一會兒想起蘇珊,一會兒又想
起師姐。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位女性的形象:美麗溫柔,善解人意,像
母親,像姐姐,又像情人。我們尊敬她,愛慕她,向她傾訴,向她求教,把她當
作一切美好的化身。真沒想到,師姐竟然會進那個圈子,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師
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倒是姐夫真了不起的,豁達,大度。我又想,師姐這
樣的賢妻良母能做的事,肯定不是什麼大逆不道。如今的社會發展快,人的觀念
確實也要跟上。看來蘇珊說的沒錯,人生苦短,床上那點兒事,真沒什麼,純屬
私事,不傷天不害理。再說了,哪條法律也沒說人結了婚,某個器官就被配偶擁
有了專屬使用權。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睡夢中,我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北京,
那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恍惚間來到一家酒店的客房,看見我的師姐正側躺在床上,
摟著一個白種女人。她們渾身光溜溜的,又是接吻又是愛撫。師姐的身後,是一
個白種男人,也是脫得光光的,緊抱著師姐,下身一拱一拱,正在忘情地抽插享
受著。我正看得入迷,又一個裸體男人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那白女人,下身一
拱,進去了,也開始抽插起來。不用說,那白人男女想必是副總夫婦,而後加入
進去的,肯定是姐夫了。我這樣想著,再仔細望過去,不對呀,那白人夫婦是喬
尼和蘇珊,而師姐,怎麼變成了我妻子?再看最後那個男人,哪有什麼姐夫,分
明是我自己!
我這麼一驚一乍,就把自己弄醒了。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細細回味著:酒
店大床上,兩男兩女,喘息,呻吟,床槓亂搖,肉體猛撞,真是又香豔又刺激,
多麼溫馨,多麼和諧!
整個晚上,妻子也幾乎沒有睡,翻來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二)
第二天,天不是太好,陰沉沉的,又悶又熱,午後才開始慢慢放晴。傍晚時
分,我和妻子駕著小車一路向西,直奔喬尼和蘇珊的別墅。週末的一號公路暢通
無阻,我們很快就出了城。車窗外,溪流和樹林飛逝而過,巍峨的群山越來越近。
我緊握方向盤,一言不發,手心不住地冒汗。我側頭看看妻子,她緊閉嘴唇
端坐著,手中捧著一盒蛋糕。整個白天,我們倆一直忐忑不安,去,還是不去。
我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想去看看。也許真像妻子說的那樣,人家根本沒別的意思,
就是請我們聚聚,那我們也不能太矯情,只當是去吃頓飯。我把這個意思告訴妻
子,想再跟她商量商量。妻子卻不願再多講什麼,只是說,她一切聽我的,可以
烤個蛋糕帶過去。出門前,妻子化了淡妝,換上黑色的紗裙和絲襪。我也穿著整
齊,不管怎樣,還是莊重些比較禮貌。
按照衛星定位儀的指示,我們離開一號公路,七拐八拐走在鄉間土路上。兩
旁茂密的樹木,不時伸出枝條,輕輕刮打著車窗,而泥土的清香,也透進車內,
令人沉醉。走了沒多遠,忽然天色大變,烏雲翻滾,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還夾帶著冰雹。我把雨刷打到最大,仍然看不清路面,只好打開雙閃燈,把車慢
慢停在路邊,關掉髮動機。
冰雹砸在車頂上,砰砰作響,一陣緊似一陣。我們的心情更加沉重,默然無
語。過了好一會兒,妻子先開了口:「要不,咱們回去吧?」
「嗯,我也這麼想。」我點點頭,「我覺得,老天爺在警告我們。」
等了大約十分鐘,冰雹停了,雨漸漸小起來。我發動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
找到一處寬暢的地方,準備來個三點掉頭。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已
經幾乎停了。我搖下窗子,清新的空氣,吹了進來,令人精神一爽。忽然,對面
傳來馬達聲,一輛皮卡迎了上來。我踩住剎車,想讓它先過去,不料,那車戛然
而止,停在我們面前。我正在詫異,副座車門打開了,一個女人跨了出來,金發
碧眼,白衣白裙,原來是蘇珊。
我正要打開車門迎出去,蘇珊已經走近前,彎腰對著車窗,直截了當地說:
「鄉下小路亂,怕你們走丟,我們來接你們,來,跟在我們後面。」
不等我答話,蘇珊轉身就往回走,裊裊婷婷,風姿綽約。我盯著她的背影,
心中暗嘆,腰身不粗,屁股真大,白女人的身材,凹凹凸凸,國女還真是比不上。
想到這裡,我只覺喉頭又乾又癢,下身不由自主地溫熱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回頭。
雨徹底停了,一道彩虹,掛在天際。
難道這是天意?
喬尼夫婦的別墅在林木深處,背靠一條小溪,遠處的群山依稀可見。
大家似乎都沒有心思吃東西,晚餐很快就結束了。兩個女人在廚房洗碗碟,
我和喬尼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面喝紅茶一面閒聊。我的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接
下來會發生什麼。喬尼看起來很平常,畢竟是在自己的家裡。他告訴我,蘇珊是
他高中同學的妹妹,畢業舞會時,他不敢請同班的女生,只好叫蘇珊做女伴,兩
人就這麼好起來的。我心想,這世上的各色人等,生下來都一樣,年輕時看來也
差不多。我的情緒放鬆了一些,就把和妻子的戀情,從一見鍾情開始,簡單描述
了一遍。
北國暮春,天長日久。傍晚時分,荒郊野嶺,寂靜無聲,只有倦歸的鳥兒,
急急掠過樹梢。雷雨初停,天空遼遠,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在房間裡瀰散,
憑空添加了許多曖昧。該講的都講完了,我和喬尼枯坐著,多少有些尷尬。廚房
裡也沒有了動靜,想必女人們已經完工。我的心情又緊張起來:如果只是吃晚飯
的話,現在是不是該起身告辭了?
蘇珊走了過來,帶著濃郁的香水味兒,打破了沉悶。她一面擦著手,一面解
開圍裙,丟到一邊,坐在我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我正要往裡挪一挪,給她騰地方,
不料她順勢一滑,倒在了我身上。我嚇了一跳,本能地一把抱住她,趕緊轉頭看
喬尼。喬尼卻毫不在意,只顧站起身,徑直向廚房走去。我再往廚房看,只見妻
子正往外走,兩人恰好碰到一起。他媽的,這個喬尼倒是不認生,一把摟住我妻
子,嘴巴直往前湊。我妻子一面左右躲閃,一面咯咯咯笑個不停。
這笑聲怎麼有點兒熟?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蘇珊已經等不及了,摟住我的脖子,開始親吻我的臉頰,一點兒也不做作。
要是再無動於衷,那可真是禽獸不如了。我不得不收回目光,半心半意摟住
蘇珊,回吻了幾下,然後托起腰,讓她翻身騎在我身上。白姐姐的身體好香啊,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香水。我一面親吻蘇珊的脖頸,一面從她肩頭偷眼往外看。
那邊靠著牆,喬尼解開我妻子的上衣,鬆開胸罩,一邊撫弄乳頭,一邊繼續索吻。
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什麼不自然。
(我妻子側著頭,還在羞澀地躲閃,臉上卻沒有不自然。)
忽然,我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那天在會計事務所,從儲藏室裡發出來的,
就是這種笑聲。對,沒錯,一模一樣,難道,喬尼和我妻子,早就?我的心陡然
一顫,下身卻不知不覺地硬了起來。我相信每個男人,多少都有些淫穢心理:想
到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上下其手,當然氣惱,甚至憤怒,可同時肯定
也感到刺激。性,本身是排他的,而排他就是禁忌,一旦禁忌被打破,接下來的
是什麼?刺激,強烈的刺激!
蘇珊被我直撅撅地頂著,也亢奮起來,抬起身,伸手拉開我的腰帶。我微微
抬起屁股,把長褲短褲褪下半截,趁勢撥開她的小內褲,嗯,薄薄的,蕾絲邊,
跟沒穿差不多。
中國男人的陽具,直直地對準了白種女人的陰道。
天哪,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窗外,天色漸暗,只剩一縷紅霞,戀戀不捨地留在天際。
晚春遲暮,性慾正旺。
我和蘇珊緊摟在一起,頗為投入地舌吻著。這是我第一次和白種女人接吻,
細細品味起來,感覺好極了。我騰出雙手,試探著搭在蘇珊的膝上,沒有反應,
再往前,探進裙子的下襬,隔著薄薄的絲襪,慢慢地,輕輕地,一點點,一點點,
摩挲著,撫弄著。這可是白姐姐,國男們朝思暮想,可望不可及的白種女人!
蘇珊到底是職業女性,做事乾脆利落。她鬆開雙臂,垂下兩手,一手扶住我
的陽具,一手撥開自己的陰唇,沒等我反應過來,噗地一聲,直坐下來,不偏不
斜,套住我的陽具,連根吞入。我倒吸一口涼氣,天哪,怎麼這麼性急,陰道還
是半乾的,蹭得我生疼。蘇珊可顧不上這些,雙手撐住我的肩膀,自顧自大力套
弄起來。我惦記著妻子和喬尼,很難專心,但還是隨著蘇珊的節奏,一上一下起
伏顛簸。還好,陰道慢慢地潤濕了,水汪汪的,不再疼了。我做出不經意的樣子,
往外瞟了幾眼。
喬尼和我妻子不見了。地板上,胸罩,紗裙,蕾絲邊內褲,還有背心,長褲,
大褲衩子,東一件西一件,從客廳指向主臥室。
好吧,眼不見心不煩。
我只好收回心思,開始暗暗發力,無論如何,不能給咱國人丟臉。我用力托
著蘇珊,把她高高頂起,重重放下,一次又一次。我的陽具不算短,長程套動也
不會滑脫。蘇珊很快就渾身亂抖,嬌喘連連,還不時地大喊大叫。我雖然是個書
生,性格優柔寡斷,可畢竟是正值壯年。在別的男人家裡,行使男主人的特權,
哪能不越來越亢奮?我掀起蘇珊的上衣,推開她的胸罩,白姐姐的乳房真大,恐
怕一隻手都托不住。
臉頰貼著乳房,小腹挨著恥骨,我和蘇珊恨不能融化在一起。
噗嗤,噗嗤!噼啪,噼啪!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漸漸地,蘇珊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愈
抽愈快,愈送愈猛。實話說,我的感覺還可以,但並不是特別強烈。蘇珊雖未曾
生育,可陰道比房東太太還松,不知是喬尼還是別的男人弄的。想到這裡,我不
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妻子來。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行使別的男人的特權,
別的男人也在行使我的特權。
終於,蘇珊不行了,陰道一陣痙攣,渾身一陣顫抖,隨後幾個長程套送,大
喊一聲,驟然停了下來。我只覺陽具一下子被抱緊,緊接著,女人滾燙的春水,
汩汩而出,奔流直下。我忍不住陰囊緊縮,陽具亂抖,一股濃濃的精液,狂噴出
來,射入白姐姐的子宮。
窗外,天已經黑透,繁星點點,抬眼可見。房間裡,恢復了平靜,連外面荒
草中的蟲鳴,似乎都可以聽到。我懷抱著蘇珊,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主臥室的
房門虛掩著,吱吱嘎嘎,不時傳出幾聲響動。那是床墊彈簧的聲音,喬尼和我的
妻子,肯定已經上了床,但聲音不大,也沒有節奏。怎麼,難道他們還沒有開始?
我很想過去看看,可又怕冷落了蘇珊。
「去吧,去看看吧。」蘇珊知道我的心思,伸手扯過紙巾,擦了擦下體,爬
起身。我趕緊提上褲子,順著地板上亂丟的衣物,快步溜到主臥室前,把門再撥
開了一些。
大床之上,喬尼和我妻子光著身子,還在前戲,沒有正式開始性交。喬尼雙
手抓著女人的腳踝,左右雙分,正仔細審視毛茸茸的陰戶,而妻子禁不住羞怯,
抬著手臂,側臉遮住了眼睛。我那赤身裸體的妻子,真是誘人至極:乳房小巧,
屁股圓潤,秀髮烏黑,皮膚雪白,還有那無遮無掩的陰戶,濕漉漉紅彤彤,還有
些腫脹,毫無疑問,已經被喬尼舔夠了。
(喬尼分開妻子的雙腿,正仔細審視她的陰戶。)
我不由得嫉妒起來:這個喬尼,還真有耐心,有耐心的都是玩家,不知他接
下來怎麼擺弄我妻子。
「讓他們去吧,喬尼鍾意你妻子,已經很久了。」
我嚇了一條,轉過頭,原來是蘇珊。
「蘇珊,我鍾意你,也已經很久了!」我一把摟住蘇珊,擁進了隔壁的客房。
(十三)
第二天早晨,我睡到九點多才爬起來。我伸著懶腰走出客房,推開主臥室,
喬尼還在酣睡,再走進廚房,只見蘇珊和妻子有說有笑,正在準備早餐。窗戶外
面,陽光燦爛,萬里無雲,真是一個自由奔放的好日子。
吃完早飯,喬尼還沒起床,我們只好向蘇珊一人告辭。路上,我們什麼話也
沒說,也不需要說。妻子的臉紅撲撲的,寫不盡滿足和愜意。再看反光鏡,我自
己也是一個樣子,紅光滿面,精神飽滿。也許,這就是性愛的妙不可言之處吧。
人世間的享樂,沒有超過肉慾的,古今中外,人們給它強加了無數罪名,可
大家還是前赴後繼,孜孜以求。此時此刻,我沒有什麼負罪感,我相信,妻子也
是一樣。我們沒有相互傷害,也沒有妨礙任何其他人,既然如此,何必用道德的
枷鎖,去禁錮住自身的本能呢?
整整一天,我和妻子都在刻意迴避,不去觸及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很累,
終於等到天色微暗,便早早上了床。妻子畢竟年輕幾歲,沉不住氣,先開了口:
「哎,舒服嗎?」「嗯,舒服,你呢?」「還行。」短短幾句,就停住了,這種
話題,確實有些難度。過了好半天,妻子才又開口:「她,蘇珊,有我好嗎?」
「沒有,」我知道她會這麼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皮膚糙,身上有毛,
還有,下邊挺松的。」「我猜也是這樣。」妻子滿意地笑了,沒再多問。我默默
地向蘇珊道歉,其實昨晚比較匆忙,根本沒注意細節,但她身上絕對沒有異味。
又躺了一會兒,我忍不住了,轉過身,問:「他呢,怎麼樣?」「不怎麼樣,
一個大叔,油膩膩的,還是你好。」看來,妻子也是早就準備好了標準答案。我
還是不甘心,停了一會兒,問了個實質性的問題:「他那東西,大嗎?長嗎?」
「嗯,跟你差不多,可能長一點,挺軟的,怎麼都不會別著似的。」「那,
你們做了幾次?」我又問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大概一兩次吧,你們呢?」
「也是一兩次吧。」我緊緊摟住妻子,補充了一句,「沒什麼意思,還是你好,
不去了。」
「嗯,真的沒意思,再也不去了。」妻子一面附和著,一面動情地也摟住了
我。
我無法確信妻子講的,有多少是實話,估計跟我一樣,虛虛實實各佔一半。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個畫面:朦朧的燈光下,妻子躺在別人家的床上,
妙曼的身體無遮無掩,只剩下一雙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跪在妻子的腿間,
分開她的雙腿,把一根長長的,粗粗的,微軟的肉棍,緩緩地插了進去,他們扭
動起來,喘息著,呻吟著。
我的下身勃起了,翻身壓在妻子身上,直起腰,撕開她的內褲,兩腿之間,
早已水汪汪,濕漉漉,氾濫成災。看樣子,妻子心裡想的,恐怕跟我差不多。網
上說的沒錯,踰越禁忌之後,激情燃燒起來了。我甩掉自己的褲衩,伸手雙手,
左右扯開妻子的兩腿。藉著微弱的床頭燈,我清楚地看到,妻子的膝蓋上,紅紅
的兩片印記。我再也忍不住了,屁股一沉,硬邦邦的陽具,直捅了進去。
(妻子無遮無掩,只剩下黑色的絲襪,一個白種男人,正緩緩地抽插。)
很久以前,我讀過一篇報告文學,講雲南禁毒的事情。我記得裡面說,吸毒
往往從好奇開始,但沒有一個吸毒者,能夠嘗試一次就此停手。
一週之後,我們又去了喬尼蘇珊的別墅。那也是週六,天氣很好,才過中午,
我和妻子不約而同地洗澡更衣。好不容易挨到三點多,我們就忍不住出了門。世
上的很多東西,是人自身無法控制的,比如說像性慾這樣的本能。凡事有了第一
次,第二次就簡單多了。我們沒走一點冤枉路,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鄉間別
墅。天空是蔚藍的,湖水是清澈的,空氣是芬芳的,人是精神抖擻的,一切都是
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感覺不真實。
蘇珊打開大門,看見我們,似乎有些驚訝,但轉瞬即逝,馬上就熱情地打起
招呼。我一面進門,一面盯著蘇珊,上上下下,幾乎挪不開眼睛。她穿的是正裝:
藏青色的套裙,淡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高跟皮鞋,淡金黃色的
頭髮,鬆鬆地披在肩上,好一個靚麗的職業婦女!蘇珊顯然誤會了,有些窘迫地
說:「對不起,我拜訪客戶,剛從城裡回來,還沒換衣服,是不是像教會學校的
女教師?」
「我就喜歡女教師。」我的下身開始溫熱,一激動,脫口而出。
蘇珊瞟了我的褲襠一眼,那裡正在慢慢隆起。她見多識廣,不難猜到我的嗜
好,馬上露出笑容,張開雙臂,說:「來,小男生,給老師一個擁抱!」
我早已慾火難耐,大步上前,一個熊抱,摟住了蘇珊。身後,妻子哼了一聲,
鼻音很重,顯然是不滿,但我已經顧不上了,男人嘛,不能瞻前顧後。加拿大和
美國的中學,跟中國正好反著,性騷擾總是在女教師和男學生之間。我出國多年,
當然懂得這些文化差異。蘇珊這樣的女教師,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一個擁抱哪
能滿足?我鬆開蘇珊,抬起左手,勾住她的下巴,俯下頭,舔吸她的嘴唇,同時,
右手也沒閒著,從肩膀,到後背,再到腰間,隔著輕薄的衣料,輕輕地撫弄。蘇
珊踮起腳尖,勾住我的脖頸,喘息著,從上到下緊貼上來。
白種女人多好啊,一點兒也不扭捏!
我不再兜圈子,直截了當,騰出雙手,撩起蘇珊的裙襬,伸進去,插入內褲,
摩挲她的屁股。白姐姐的屁股翹翹的,鼓鼓的,不生養真是太可惜了!我的下身
硬梆梆,死死頂著蘇珊,同時,繼續舔吸她的嘴唇,很貪婪的那樣。蘇珊的喘息
急促起來,身體越來越燙,終於,她張開嘴,主動伸出了舌尖。
我得意地笑了。
身旁,另一對男女也在喘息,還夾雜著舌吻的聲音,漬漬,咂咂。看樣子,
妻子和喬尼也是慾火焚身,摟在一起正親嘴兒。啪,什麼聲音?像是一粒紐扣崩
開了。刺啦,不長不短,又是什麼聲音?拉鏈,是拉鏈在滑動,誰的?妻子的衣
裙沒有拉鏈,那麼是?男人長褲的褲襠,對,是喬尼的褲襠被拉開了。我情不自
禁側過臉,偷偷往外瞄了幾眼。妻子和喬尼摟抱在一起,正忘情地親吻著,一副
難捨難分的樣子。再看下面,果然,喬尼的褲襠敞開著,裡面鼓鼓囊囊,妻子一
手捂在那裡,正隔著薄薄的內褲,又搓又揉,玩弄著別人丈夫的生殖器!
沒想到,妻子的氣量這麼小,她這是報復,有意做給我看的。
我的下身,硬到了極點。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這樣,在你嘗試之前,會感覺很難想像,不可思議,可一
旦做了,有了第一次,後面就一下子順理成章起來,連你自己都驚訝。
加拿大人講究表面的公平,這一次,該我和蘇珊用主臥室了。
我把蘇珊抱到床上,放平,讓她舒服地躺好。我爬上床,溫柔地親吻蘇珊,
然後,慢慢剝掉她的衣裙,一件件拋到床下:淡藍色的襯衫,藏青色的套裙,肉
色的胸罩,白色的蕾絲邊內褲,還有黑色的高跟皮鞋。我欣賞著蘇珊的身體,毫
無防範,完全敞開,只剩下黑色的長筒絲襪。在加拿大女人當中,蘇珊算是體型
偏瘦的,可白種女人骨架大,天生的凹凸有致。我俯下身,伸出舌尖,一點一點,
舔著蘇珊的身體,從飽滿的前胸,到結實的腰肢,再到豐滿的臀胯。
白姐姐的皮膚真白,透著粉紅,不過,確實粗糙了一些,滿是絨毛,還有很
許多曬斑。我不免有些遺憾,又有些後悔:還不如讓她穿些衣服,不要脫得這麼
乾淨,說不準會更刺激。我又想起那天下午,蘇珊坐在我面前,大談夫妻交友,
她穿的也是職業裝,雙腿似乎有意岔開,好讓我窺探裙底風光。看來,蘇珊夫婦
很可能是蓄謀已久。早知如此,那天就應該上了她,就在她家的辦公室裡,對,
讓她趴在桌子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對,讓蘇珊趴在辦公桌上,露出下身就夠了。)
還沒到傍晚,天光正亮,驕陽透過窗子,斜斜地照射進來。我舔得有些累,
便直起腰,先歇口氣。蘇珊很是受用,四仰八叉躺著,還主動分開了雙腿。我一
面寬衣解帶,一面環顧四周:到底是主臥室,房間敞亮,床也寬大,還自帶衛生
間,再過去應該就是客房。我俯身吻了吻蘇珊的耳垂,然後爬下床,光著身子走
到窗前。外面,草青樹綠,雲淡風輕,蟲鳴啾啾,春意正濃。我拉上細紗的窗簾,
擰亮牆上的壁燈,頓時,整個房間也變得暖暖的。
隱隱約約地,客房那邊有了動靜,開門,關門,想必是喬尼進去了,還有我
的妻子。上次我在那邊,也能聽到這邊的響動,模模糊糊的。我悄悄蹩過去,拉
開衛生間的門,隔壁的聲音驟然清晰起來。唉,加拿大的複合板,真是一點不隔
音。我正要把門關上,蘇珊開口了:「別管門了,快過來,我都等不及了!」我
想了想,也好,就讓那扇門敞開著吧。
我重新爬上床,胯下吊兒郎當,那東西晃來晃去。我低下頭,審視著蘇珊的
兩腿之間:飽滿的陰阜,刮得乾乾淨淨,兩瓣豐厚的肉唇,黑黑的,肥肥的,左
右翻開,露出一粒珍珠般的陰蒂,還有那晶瑩透亮的粘液,正在悄悄地滲出。沉
住氣,一定要沉住氣,我暗暗告誡自己。上週六,我雖說沒有陽痿早洩,蘇珊看
上去也還算滿足,可我手忙腳亂,非常被動,基本上是被人擺佈。過去的幾天裡,
我一直在琢磨,要吸取教訓,耐住性子,力爭主動,時間要長,花樣要多,千萬
不能給咱國男丟臉。
隔壁那邊,不知進行得怎樣了,那可是我的結髮妻子,和一個異族男人。
(十四)
吱吱嘎嘎,那邊的床一陣響動。上床了,我妻子和喬尼上床了。
悉悉梳梳,他們在脫衣服。
漬咂漬咂,嗯,親嘴兒,他們在親嘴兒。
我含著蘇珊的乳房,狠吸了幾下,然後抬起頭,屏住呼吸,那邊卻一直沒有
說話。
砰!嚇了我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聲,砰!高跟鞋,是高跟鞋,一隻接一隻,
被重重拋在地板上。妻子向來手輕,這多半是喬尼在動手。悉悉梳梳,又是悉悉
梳梳,沒了,停止了。嘎吱,嘎吱,那邊的床板搖晃了幾下。嗯,女人一聲輕吟;
哦,男人一聲粗喘。漬咂漬咂,又是漬咂漬咂。看樣子,我妻子和那個異族
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愛撫和親吻,聽聲音像是舌吻,很深入的那種。嗯,
洋人講究前戲,我這邊也不能鬆勁兒。
(我妻子和那個異族男人,已經脫光衣服,正在前戲。)
我收回注意力,捧起蘇珊的左腿,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床邊,放
下,再捧起她的右腿,也把絲襪捲到腳踝,褪下來,還是拋到床邊。我伏在蘇珊
的兩腿間,那裡還算乾淨,散發著體味兒和香水味兒。我憋了口氣,伸出舌尖,
湊近,淺淺地舔了一下。還行,鹹鹹的,澀澀的,味道跟妻子的差不太多。我閉
上眼睛,張開嘴巴,含住了蘇珊的肉唇,輕攏,慢捻,挑弄,摩挲,吸吮。
哦,偶耶,偶耶!
蘇珊忍耐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還弓起腰,把下身挺直,再用雙手,按住我
的頭。實話說,給女人舔陰,感覺真的不是很好,特別是白種女人,洗澡之前體
味比較重,可男人不能自私,你要真想快活,首先要讓女人快活。我鼓足勇氣,
賣力地舔吸著,一下又一下。這就是愛的奉獻吧,說不定,這會兒喬尼也在這麼
伺候我妻子,上一次,我看到妻子的陰戶,都被吸得腫起來了。我一面胡思亂想,
一面留意著那邊的動靜。
吱吱嘎嘎,這邊的床在響,那邊的床也在響,斷斷續續的,沒節奏。看來,
我們沒有真正開始性交,他們那邊也沒有,不過,兩邊的喘息,呻吟,都是越來
越急,越來越重。沉住氣,可別像上次那樣,比他們早結束十多分鐘。
吱嘎,吱嘎,那邊的床墊,重重地搖晃了幾下。這肯定是喬尼和我妻子,在
床上翻動身體,看來,他們在擺正體位,做插入前最後的準備。
啊,不,痛!是妻子在講話,聲音很輕。我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那邊,
妻子又說了些什麼,喬尼也嘟囔了幾句,可他們放低了音量,聽不清楚。
怎麼,妻子改主意了?或者,洋人怪癖多,不會是喬尼,要虐待我妻子?
沒容我繼續想下去,吱嘎,吱嘎,又是幾聲,然後,沒了,平靜了,好像那
邊的喘息,呻吟,話語,都沒了。
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哦,又是一聲呻吟,是我妻子的,長長的,如釋重負般的。
噢,偶賣糕,一聲呻吟加長嘆,是那個異族男人的,愉快而又舒暢。
任何一個成年人,哪怕只有一次性經歷,都不難懂得,一男一女,發出這種
聲音,意味著什麼。
插入了,終於插入了!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門的那邊,再沒有言語,只剩下床墊,在吱嘎吱嘎地搖動,節奏分明,還有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都是一聲緊似一聲,一聲高似一聲。
夠了,是時候,該我了!
我直起腰身,抹了抹嘴,騰出一隻手,探到胯下,握住筆直的肉棒,抵住蘇
珊的肉穴,用龜頭擠開兩片陰唇,然後,停在那裡。我收回手,緊抱住蘇珊。那
肥美的肉唇,本能地張開來,環抱龜頭,一縮,吞進去了一截。蘇珊,別動,讓
我來!我深吸一口氣,把腰一沉,噗,進去了!我一言不發,一面繼續往下沉,
一面悉心體會著:半根,大半根,整根,全進去了!又是噗地一聲,我和蘇珊的
生殖器,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真舒服啊,多少猥瑣的男國移,做夢都想像我這樣,狠狠地肏白種女人!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
嘎吱,嘎吱,大床搖動!
呼哧呼哧,男人喘息!
歐耶歐耶,女人叫床!
我們這邊的動靜,客房裡肯定是一清二楚。很快,牆的那邊有了回應,好像
不服氣,非要跟我們比個高低似的。
噗嗤,噗嗤,噗嗤!
他們的肉體也在交合,既潤滑又舒暢。
吱嘎,吱嘎,吱嘎!
可憐那邊的床,不堪重負,痛苦地搖晃著。
啊,啊,啊!
那個異族男人,正在大聲地喘息,他一定也是異常興奮,就像我一樣。男人
嘛,和別人的妻子做愛,多有成就感,哪有不亢奮的?
嗯,嗯,嗯!
不用說,這是我妻子愉快的呻吟。我瞭解她,她已經動了情,愛液,正汩汩
而出,說不定,她的雙腿,正高高地舉著,緊緊攀在那異族男人的腰間。
不能落後!
我加緊了攻勢,一波緊似一波,一浪高過一浪,把蘇珊幹得呼天喊地。那無
法描述的聲響,透過薄薄的牆壁,送給隔壁那對男女,感染他們,刺激他們,使
他們加倍努力,把更為難以描述的聲響,傳遞迴來,再感染我們,刺激我們。
不知何時,天色暗了下來。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天際,透過薄薄的紗簾,好
奇地窺視著我們。它一定是在感嘆,這人世間不倫的激情,竟然能夠如此熱烈!
我原以為會需要半個多小時,實際上,不到一刻鐘,兩邊就幾乎同時結束了。
我只記得,臨近高潮的時候,蘇珊忘情地大喊大叫,他的丈夫,在那面也是
瘋狂地怒吼,完全掩蓋了我和我妻子的聲音。或許,這也是文化差異的一部分吧,
他們放得開,不需要壓抑自己。
暴風驟雨終於結束了,我和蘇珊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把氣息調勻。那邊完事
後,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激情就像潮水,漲得快,退得也快。我望著窗外的明月,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吸毒的人都知道有害,可就是難以戒除,為什麼?因
為在吸食的過程中,確實有一種的美妙感覺,令人無法抗拒。
蘇珊爬起身,哼著小調兒去浴室洗澡了。我又躺了一會兒,既無聊又好奇,
便也爬起來,溜出去,蹩到隔壁門前。我悄悄推開一條門縫,一股鹹濕的氣味撲
面而來。這沒什麼,我們那邊也是一個樣。我把門縫輕輕推大,往裡一看,只見
喬尼癱在床上,而我的妻子,正握著他的陰莖,疲沓沓的,一面擼動一面吸吮。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我的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瓶。不行,虧了,得讓蘇珊給我口交!
(天哪,剛拔出來的,多髒啊,妻子竟然一點不忌諱!)
(十五)
第二天早上,大家很早就起床了,都是被餓醒的。這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一輪紅日躍出樹梢,白色的濃霧漸漸散去。湛藍的天空,好像被水洗過一般。幾
朵孤雲,猶如新摘的棉絮,半邊透著潔白,另半邊,則被朝霞染得通紅。
我們簡單用過早餐,正打算告辭,蘇珊隨口提到餐桌上的藍莓,說是林子裡
采的,野生純天然,抗氧化,絕對養顏。妻子便感興趣起來,吵著要我去摘一些
帶回家。我心想,養什麼顏,你不知道蘇珊的皮膚有多糙,但嘴上又不好說,只
得穿上外套,提上小籃子,跟著蘇珊出了門。妻子和喬尼留在廚房收拾,妻子把
盤子一個個洗好,交給站在身邊的喬尼,讓他擦乾,再一個個放進廚櫃。我不知
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看在眼裡,挺不是滋味,彷彿他們是兩口子,而我和蘇珊
只是外人。
走出大門向後轉,穿過自家草坪,有一條小徑,窄窄的,彎彎曲曲,鋪滿了
碎木屑。小徑旁,林木茂盛,雜草叢生,滿眼鵝黃新綠,還有那怒放的野花,五
色繽紛,色彩斑斕。初夏的早晨,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氣爽。蘇珊在
前面領路,一件普通的連衣裙,白底碎花,腳下是一雙便鞋,本地女人標準的居
家打扮。我望著她矯健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加拿大女人真是不嬌氣,有點不把
自己當女人,要是我打小就長在這兒,多半會娶個白妹妹,聽說白妹妹省心,娘
家基本上不瞎摻合。
很快我就看到了小路的盡頭。林子忽然稀疏起來,再往前是個緩坡,坡下便
是盈盈的湖水。在林間的空地上,明媚的陽光播撒下來,照耀著半人高的灌木,
一串串藍色的漿果,點綴其間,煞是可愛。灌木叢下,多年的腐葉間,肥沃的黑
土上,長滿了雜草和野花。我不由得又是一陣感慨:加拿大真是好地方,地廣人
稀,自然資源沒的說,可惜人太懶,不過,人家不覺得懶有什麼不好,說那叫享
受生活。
大概是還沒到季節,野生的藍莓非常小,很不好采。我彎腰拱背半個多小時,
才勉強蓋住了籃子底。我腰酸背痛,只好停下來,直起身,四下望去。太陽已經
升高了,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群鳥兒歡快地鳴叫著,上下翻飛,左右盤旋,一會
兒掠過湖面,一會兒又沖向雲霄。蘇珊離我不遠,看上去倒是不累,動作很麻利,
腳下的籃子已經裝滿一半了。我拎著籃子走過去,說:「蘇珊,算了吧,我昨晚
用力過猛,腰肌有點兒勞損。」蘇珊抬起頭,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籃子,笑了笑,
說:「果子太小了,不好采,今天就到這兒吧。」她彎下腰,把兩個籃子混在一
起,湊成大半籃漿果,放在我的腳邊。多好的白姐姐啊,真是善解人意!
湖面上,一陣清風乍起,吹拂過來,樹葉沙沙作響。蘇珊穿得少,水邊溫度
低,她打了一個冷顫。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趕忙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蘇珊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我,頗為嫵媚地一笑。誰說職業婦女沒有柔情?
我望著蕩漾的水波,心中掀起了漣漪。我彎下腰,采了一束野花,鼓起勇氣,送
給白姐姐。「謝謝,」蘇珊接過去,舉到鼻尖下,嗅了嗅,放下來,微笑著說,
「我覺得你快要犯規了。」我明白蘇珊的意思,尷尬地搖搖頭。夫妻交友是有規
矩的,最重要的一條是:有性無情。
我們拎著籃子,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蘇珊知道我心
裡不舒服,主動挽起了我的手臂。我們很快就回到林子裡。遠離湖面,寂靜無風,
露水早已乾透,青草的氣息,野花的芬芳,混合著白姐姐的體香,似有還無。太
陽被濃密的樹葉遮擋,只得把斑駁陸離輕輕撒下。路邊草叢裡,不知什麼小蟲子,
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歌唱,還有偶爾的幾隻小鳥,撲簌簌掠過林梢。走進後園,蘇
珊說要把空籃子放進工具房,我便提著漿果,獨自繞到前面,推開了大門。
一股淫糜迎面撲來,我猝不及防,幾乎被嗆倒。
喘息,呻吟,精液,陰水,還有汗臭,高亢的聲音,濃烈的氣味,混合在一
起,充斥著整個房屋。喬尼和我的妻子,正在瘋狂地性交!我那柔弱恬靜的妻子,
幾乎一絲不掛,只剩一條薄薄的裙子,鬆鬆地捲在腰間。她跪伏在沙發上,塌著
腰,緊扒著沙發背,白皙豐滿的屁股,高高地聳立著。妻子的身後,理所應當地
立著喬尼。他赤身裸體,意氣風發,一手叉腰,一手扶臀,正盡情享受著。
我感覺頭暈目眩,趕緊扶住門框。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男女兩具生殖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喬尼雙膝微屈,陰莖上揚,黝黑的龜頭,
衝開腫脹的陰戶,滑進去,頂到頭,只剩兩個睾丸,還垂蕩在外面,再緩緩抽回
來,翻開肥美的肉唇,帶出白色的乳液,還夾雜縷縷陰毛。我躲無可躲,藏無可
藏,混混噩噩地,看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交歡,看他們毫無顧忌,陶醉著,歡
樂著,配合默契,完美和諧,好像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從我的位置望過去,毫無遮擋,真真切切。)
「愛你,需要你!」喬尼的聲音,溫情。
「也愛你,也需要你!」妻子的聲音,嫵媚。
噼啪,噼啪,肉體在撞擊;噗嗤,噗嗤,性器在磨擦!
喬尼和我的妻子,恐怕做了好一會兒了,看上去,他們正在接近高潮,非常
專注,對門口的動靜,毫無知覺。漸漸地,那喬尼開始失去章法,不再是插入,
抽出,再插入,再抽出,而是變成了撞入,彈回,再撞入,再彈回,越撞越急,
越彈越快。我那年輕貌美的妻子,哪還有賢淑和矜持?她喘息,呻吟,前倨後恭,
起伏跌宕,完全沉浸在情慾之中。我恨不能看不見,聽不到,也聞不著。
突然,幾聲忘情的喊叫,既有男聲,又有女聲,然後,沒有然後,結束了,
他們高潮了。
一切都靜止下來,彷彿時間停滯了一般。
我低下頭,痛苦萬狀。
性交和做愛,是常用的書面詞彙。人們常把這兩個詞混用,其實它們有本質
的區別。性交,很容易理解,為性而交,純肉體運動,不涉及情感。做愛則不同,
它包含了做和愛兩部分,做而後愛,為愛而做,不僅是肉體的摩擦,更是靈魂的
碰撞。我和蘇珊之間,只是性交,而喬尼和我妻子,已經開始做愛了。夫妻交友
為什麼強調有性無情?因為對婚姻的傷害,婚外性只是淺層的,而婚外情則是致
命的。
什麼是犯規?這就是犯規!
不知何時,蘇珊站在了身後,扶著我的肩,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喬尼和我妻子,終於平靜下來,但依然緊緊相偎,擁倒在沙
發上。他們太過忘情,以致一直沒有覺察到,各自的丈夫和妻子,正站在門口,
默默地注視著。
「親愛的,你的身體真美,下一次,讓我弄你的菊花,好嗎?」喬尼打破了
沉寂。
「那怎麼行?昨晚不是說了,我丈夫都沒動過。」妻子似乎很不情願。
「所以我才要嘛,我想單獨擁有你,一小部分也好。」喬尼真的是調情的老
手,「我用手指,慢慢幫你撐開,不試試,怎麼知道喜歡不喜歡?」
「那,趕明兒吧,回頭再說。」妻子開始鬆口了。
「好,明天禮拜一,下午你早點過來,反正也沒客戶,咱們到儲藏室裡,這
次說好了,不能像過去,把人家撩起來,又打退堂鼓,不來真格的。」
「嗯,那,那,就讓你來一回,說好了,就一回。」
啪!籃子,掉在地板上;新鮮的漿果,滾落了一地。
(十六)
回家之後,我和妻子毫無懸念地吵了起來。我質問她,是不是早就和喬尼勾
搭上,並且得到了蘇珊的默許,只把我這個做丈夫的蒙在鼓裡?妻子不僅大哭大
鬧,還反咬一口,說我一出國就惦記白妹妹,自個兒沒能耐,泡不上,只好將就
送上門的白姐姐,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她還說,她是可憐我,才委屈
自己成全了我。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倒打一耙!要不是怕驚動鄰居報警,我真想
狠狠地揍她一頓!
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全身發熱,心口憋著,一陣陣難受,腦子裡像是空
空的,又像是滿滿的,幾乎要炸裂開來。我躺在床上,噩夢不斷,一會兒是妻子,
一會兒是蘇珊,一會兒喬尼又是喬尼,還有那個陰影般的美國壞經理。痛苦中,
我又回到了鄉間別墅,回到那不堪入目的場景:撲哧撲哧,陽具和陰道在磨擦;
噼啪噼啪,小腹和後臀在拍擊!粗重的喘息,嬌媚的呻吟,暖濕的空氣中充
滿了肉慾,我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正沉浸在男歡女愛之中!他們毫無顧忌,旁
若無人,原本恬靜羞怯的妻子,跪伏在沙發上,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而赤身
裸體的喬尼,立在身後,前拱後搖,正忘情地享用我的妻子。
我的雙眼潮濕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過錯,是我色迷心竅,想著佔別人
的便宜,結果賠上了自己的妻子。悔恨的淚水,難以抑制,一股股湧了出來。也
不知過了多久,在淚眼模糊中,鄉間別墅消失了,佈景,變成了辦公室,對,塞
特大廈的辦公室。一個妙曼的白領麗人,正伏在桌邊,面朝窗外。她襯衣半解,
胸罩鬆開,短裙卷在腰間,內褲掛在膝彎。那不是我的妻子嗎?是的,沒錯,還
是那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著。身後的男人呢,不像是喬尼,不,不是,是那個
美國壞經理!他的下身裸露著,長褲短褲堆在膝下,一根醜陋的陽具,直撅撅硬
邦邦,正頂住我妻子的陰戶。噩夢,又是那個噩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兒。
金色的夕陽透過窗子,照耀著寬大的辦公室。妻子是那樣嬌小柔弱,更襯托
出美國經理的高大壯碩。沒有激烈的肢體衝突,但暗流湧動,壯男弱女都在用力。
那可恨的經理抓住妻子的腰身,一面向回拉,一面挺動髖胯,努力往前頂,
而我的妻子右手扶住桌沿,左手翻轉,向後撐住老闆的手臂。我可憐的妻子,正
在竭盡全力,為我守護貞操,可是,太懸殊,力量太懸殊了,一個弱女子,孤立
無援,能堅持多久?我看著另一個男人黝黑的龜頭,分開妻子嬌嫩的肉唇,緩緩
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然後停一會兒,繼續前進,一點點,又一點點。
這根本不是對抗,而是貓捉老鼠的遊戲。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不安。
也許十幾秒,也許幾十秒,或者幾分鐘,妻子終於體力不支。只見她的身體
一晃,那硬撐著的左臂,鬆脫了下來。進去了,頂進去了,噗地一聲,妻子的臀
丘,經理的下腹,緊緊貼在一起,又一個男人的陽具,進入了我妻子的陰道!游
戲結束了,不,另一場遊戲開始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但又無能為力。
「我早就說過,你早晚會有今天。女秘書麼,哪有不被老闆肏的?」壞經理
得意地笑了,「今天的表現不錯,年底再給你漲一級。把屁股再撅高點兒,我們
男人喜歡。」
妻子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她雙手緊扒桌沿,順從地踮起腳尖,把白嫩的屁
股撅到最高。可恨的經理停頓片刻,調整姿勢,開始了正式的抽送。粗重的喘息,
襯托著淒苦的呻吟;黝黑的陽具,對應著白嫩的後臀。如果說妻子和喬尼之間,
多少有著兩情相悅,那麼現在,則完全是征服與被征服。
撲哧,撲哧!
噼啪,噼啪!
器官摩擦,肉體撞擊,濕漉漉地,曖昧而刺激,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迴蕩起來。
我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並沒有多少憤怒。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已經開始麻木了。妻子年輕貌美,性格柔弱,丈夫又不在身邊,正是男人狩獵的
絕佳目標。美國經理騷擾乃至侵犯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根本談不上意料之
外。人和動物沒有本質區別,講勢不講理,放在嘴邊的肥肉,只要沒有太大的風
險,哪有不下口的道理?我自己在南加州,不也曾瞞著妻子,拿房東太太排解寂
寞,發洩性慾嗎?
太陽下山了,落日的餘暉,映照著交歡中的男女,一個是我的妻子,另一個
是她的老闆。我清楚地看到,兩人赤裸的下身,一個汗毛濃密,一個白皙光潔,
都佈滿了汗珠,一滴滴晶瑩透亮。老闆的喘息,還是那麼粗重,妻子的呻吟,卻
不再淒苦,而是變得自然流暢。她甚至輕輕搖動臀胯,主動迎合一波又一波的沖
擊。我能夠理解,妻子經歷了最初的驚怵和羞愧,已經被身後的男人和自己的本
能控制,開始學會享受肉體的愉悅。她畢竟是一個健康的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
求。我甚至可以相像,那外族男人粗長的陰莖,像活塞一樣,滑滑的,膩膩的,
在我妻子的陰道里抽送,撐開一圈圈肉壁,刮過一道道皺褶。
我的下身勃起了。
我熱愛我的妻子,不忍她遭受羞辱,可目睹她與別的男人交歡,我卻有了強
烈的生理反應,這是變態嗎?不,這是本能,無法控制的本能。妻子也一樣,她
首先是人,有本能的生理需求,其次才是我的妻子,有社會道德和家庭責任。她
社會經驗不足,缺乏應變的能力,又沒有靠山,外有老闆威逼利誘,內有自身性
欲煎熬,委曲求全,失身就範,可以說是早晚的事。我這個丈夫,一丈之內為夫,
一丈開外什麼忙也幫不上,有什麼理由苛求妻子?我相信,我的妻子不會賣弄風
情,主動去勾引什麼人,在現代社會裡,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還在不緊不慢地抽送。喘息,呻吟,器官摩擦,
肉體碰撞,一浪高過一浪。那壞傢伙不愧是職業經理人,一面盡情地享受,一面
還不忘佈置工作:「下個月上海的商務年會,你把機票和酒店落實。公司裁減差
旅費,只能派兩個人去,你和我,沒有旁人,週日去週四回。」
週日到週四,美貌的妻子和好色的老闆,要單獨相處那麼多天,整整四個晚
上,足夠發生多少事情!天哪,這不是結束,這才只是開始!
我按捺不住了,大叫一聲,揮舞著雙臂,撲上前去。
(美國經理扶著我妻子的後臀,不緊不慢地抽送著。)
醒醒,快醒醒!
突然,有人在搖我的肩膀。
我費力地睜開眼,原來是我的妻子,她滿臉焦慮不安。我掙紮著想坐起起,
可渾身無力。妻子鬆開手,說:「你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我去打電話叫出租,
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去醫院,不到四十一度,這兒的醫生根本不理你。」我拉住妻子
的手,「請給我塊濕毛巾,物理降溫,不會有事的。」
「好,你別動,我這就去拿冰袋。」
妻子握著我的手,整整守了一個晚上。我時而昏睡,時而半醒,但是沒有再
做噩夢。早上的時候,燒退了下去,我清醒了許多。妻子這才放開我,去廚房熬
粥。我隱約聽到她電話,想必是給我請假。等她端著粥回來,我讓她快去上班,
別遲到,我一個人在家躺著就行。妻子說她已經跟銀行請了假,我說那會計所呢,
也得跟人家說一聲。妻子低下頭說,會計所也打過電話,不是請假,是辭職,她
不想再見到喬尼了。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妻子一直守護著我,寸步不離。這些年來,我求學,找
工,就業,買房,計畫生孩子,忙忙碌碌,從來沒有靜下心過,現在總算有了機
會,可以冷靜地思考一些問題。夫妻交友這件事,很可能是喬尼夫婦做的套。我
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但還是領著妻子跳了進去,這是因為我的白妹妹情節。它
就像一粒種子,埋在心底,本來一直休眠著,可白姐姐蘇珊,主動送來了溫度和
濕度,於是便發了芽。妻子諷刺我,吃不上嫩芯兒只好啃菜幫子,話糙理不糙,
其實還算給我留了面子,我是拿自家的嫩芯兒換別人家的菜幫子。
蘇珊曾無意中漏嘴,說喬尼鍾意我妻子很久了。喬尼的小會計所,除了報稅
的個把月,根本沒有多少業務,他全年僱傭我妻子,只能是另有所圖。妻子情緒
不穩定,和喬尼長期相處,空間狹小,又無旁人,日久生情是可以理解的。在夫
妻交友之前,他們或許有親暱的言行,但應該沒有肉體關係。職場中的性騷擾,
在加拿大是很忌諱的,而且法律傾向僱員而不是僱主。我猜測,喬尼想和我妻子
性交,又怕承擔風險,於是想到了換偶,也算是公平交易。至於蘇珊甘願幫助丈
夫出軌,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吧,再說,她也趁機嘗了鮮,沒有吃虧。
我思考了很多很多,從職業規劃,到家庭關係,以及如何掙脫眼前的困局。
人的一生中什麼事都可能遇到,婚外情也好,婚外性也罷,還不至於讓天塌
下來。
很多時候,那僅僅是一種情感壓力的釋放,或者是對現實短暫的逃離。夫妻
之間,只要不是惡意傷害,激情褪去,理性回歸,沒有什麼不是不能修復的。第
三天晚上,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便把妻子叫到床前,示意她坐下。
「我不是一個好丈夫,這麼多年,沒有把你照顧好。」我停了一下,繼續說
道,「我想了很久,我們是該變一變了。」
妻子一下子站起來,緊張極了,聲音都開始發顫:「你,不要我了?」
(十七)
從卡爾加里沿二號公路向北,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有一座不大的城市,名
字很好聽,叫紅鹿市。出紅鹿市向西不到二十公里,有一個大湖,名叫溪灣湖,
是避暑勝地,不過,現在已經是深秋,又到了萬牲節。傍晚時分,斜陽西垂。湖
邊茂密的楓林裡,霜葉層層疊疊,遮住了彎彎的小徑。透過蕭蕭的荒木,看到水
邊的蘆葦,在風中瑟瑟搖擺。遠處,白雲低垂,近處,一隻鳥兒掠水而過,給平
靜的湖面,激起幾波漣漪。
我和妻子搬到這裡,已經兩個多月了。我參加工作不久,公司就開始走下坡
路,現金流越來越少,假賬越做越多。研發中心裡,人浮於事,整天搞什麼六西
格瑪黑帶,技術儲備日益枯竭。老員工們紛紛提前退休,年輕有本事的,也隔三
岔五跳槽走人。我進公司時帶我的導師,五十出頭,老派科學家,看不慣管理層
的飛揚跋扈,春天的時候辭了職,到紅鹿市一所社區學院任教務長。他看我業務
能力不錯,人也老實好管,一直鼓動我跟過去。我本來還猶豫,夏天出了事,一
場高燒之後想開了,就答應了下來。
我跟妻子講得很清楚,她不必跟過來,還留在卡爾加里上班,我每個週末及
節假日和她團聚,一年之後我們再決定,看她是否喜歡小地方的生活。妻子一口
咬定,不要夫妻在分開,一定要跟我走。我再三勸她,銀行的工作不能輕易丟掉,
她就是一口咬定,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就這樣,九月開學前,我們賣掉房子,
舉家搬到了紅鹿市。感謝卡爾加里飛漲的房價,短短一年,我們的房子升值百分
之三十多。我們在城外的溪灣湖買了房,在北岸,湖對面是半月灣度假村。那時
溪灣湖的房價還沒漲起來,只要三十多萬,一賣一買,我們幾乎不用再貸款。
我們的新家很舊,有三十多年房齡,兩層的木屋,比原來的小很多。房子建
在一處緩坡上,越過一片茂密的楓林,正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前房主是一對
老夫婦,五個孩子,都去了美國,沒辦法,只好去城裡的老人院。房前屋後打理
得很好,草坪碧綠,繁花似錦,可惜我們搬進去不久,秋風便如約而至。因為房
子很舊,有些陰濕,我們一進去就請人裝修,所有的裂縫補齊,外牆保溫層重換,
地板撬起來加裝地熱,老舊的廚房衛生間也打掉重做。等這些完工,天上就開始
飄雪,我們的錢也快用完了。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剩下的工作,磨牆刷漆之類
的,向本地人學習,自己動手,關起門慢慢干,反正天黑得早,外面又冷,出不
去。
萬牲節的傍晚,天朗氣新。這裡地處偏遠,沒有討糖的孩子,只有數隻寒鴉,
偶爾鳴叫幾聲。我站在二樓主臥室,對著的寬大後窗,看瑟瑟的秋風,把樹梢上
最後的幾片枯葉,輕輕摘下,任其打著旋,飄落在後院的草地上。多麼安靜,多
麼樸實,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身後,妻子正站在梯子上,用膩子填補牆上的破洞。
「歇會兒吧。」我轉過身,招呼妻子,「你來看,這片林子多好,讓我想起
了東單公園。」
「東單公園?」妻子邊擦手邊走過來,靠近我,望向窗外,說,「東單公園
那樹林多小,哪能跟這兒比?聽我姐說,現在全讓同性戀給佔了。」
「肏!」我很罕見地罵了一句髒話。
沉默。
過了很久,妻子拉了拉我的衣角,開口問:「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是
不是覺著我是為了出國,才跟你結婚的?」
「沒有,誰跟你說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想跟你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打定主意,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那會兒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哪兒會想著出國不出國!」
「我知道,我知道。」我輕輕摟住妻子,「那天,你是多麼漂亮,白襯衫,
灰裙子,黑絲襪,黑高跟鞋,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你。」
我們沉浸在回憶之中,但往事,並不總是美好的。
「唉,出國,出國,弄出了多少麻煩!」我回到現實,心中充滿懊悔,「當
初我爸就說過,兩地分居不好,尤其是對女人,很殘酷的。」
「那會兒你說起你爸媽的事,我就想著,我一定要像你媽媽一樣。」妻子接
過話題,略帶憂傷地說,「對不起,我,我沒能做到。」
「別這麼說,時代不同了,現在的社會多複雜呀?再說,咱誰也不是聖人,
哪有不犯錯的?」我發自內心地安慰妻子,也安慰我自己,「有那閒功夫後悔,
還不如琢磨點往後的事兒。趕明兒,咱可不能再走那麼多彎路了。」
我說的是心裡話。這些日子,我也想開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沒法改變,將
來的還能努把力。歲月不饒人,我們都已進入中年,何必整天活在懊悔當中?活
在當下,過好每一天,就等於是改正了過去的錯誤。
「那,你還要我嗎?」妻子仰起臉,看著我。
「我多會兒說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合法妻子。」
「那你怎麼不碰我了?從那事兒以後,你還沒碰過我呢。」
「那我現在就碰你。」我捧起妻子的臉。
窗外,天已經黑透了。點點繁星,悄悄爬上天際,好奇地頻頻眨眼,窺探著
人間的悲歡離合。
「對了,你記得嗎,原先的房主,那對兒老夫妻,在這房子裡生了五個孩子
呢。」妻子又發話了。
「記得,別想那麼多,生了五個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進老人院?」我不
知道妻子是隨口說的,還是又有了什麼想法。其實,搬進來的時候,我也有一種
感覺:這房子旺人丁!但我也沒敢奢望什麼,人這一輩子就得認命,奢望越多,
失望也越多。
「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我一心一意跟著你,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妻子動情了,雙手緊摟著我的脖子,踮起腳尖,湊
到我的耳邊,悄悄地說,「你要我躺下,我就分開腿;你要我趴下,我就撅起屁
股,你要我跪下,我就把嘴張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想當初妻子是那麼單純,現在真的是個
熟女了,不過,我也進入了大叔的行列,食色性也,何必再矯情呢?
「小妹妹,這些都無所謂,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永遠也不再分開。」我緊
緊地摟住妻子,就像初戀時那樣,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我要讓你玩兒個夠,玩兒得再也不想別
的女人!」
天邊飄來幾朵彤雲,小星星們害羞得趕緊躲了進去。
(那好,咱們就直接脫衣服上床吧!)
(十八)
很快,大雪就封山了。我和妻子共同努力,一點點地修補破損的房子,還有
我們的感情。
室內裝修非常麻煩,但是再麻煩的事,每天做一點,也總有完工的時候。三
個月後,終於要大功告成了,只剩一點修補和清潔工作。這天晚上,我正在廚房
給窗框上二道漆,妻子走了進來,站在我旁邊,一手提著半桶水,一手拎著拖把。
我刷完最後一筆,停下來,一面審視著,一面問:「怎麼啦,顏色不均勻?
就這樣了,打死我也不刷第三遍。」
「今天下午我去看家庭醫生了。」妻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怎麼啦,不舒服?我告訴過你,這裡冷,要多穿點兒。」
「我三個月沒來例假了。我自己拿試棒測了一下,陽性,我又約了家庭醫生,
也是陽性。」妻子停了一下,說,「我懷孕了。」
「噢,那就好。」我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面又補了幾筆,忽然,我覺得
不對勁兒,轉過頭,問,「慢著,你剛才說什麼?」
「醫生說我懷孕了。」妻子平靜地回答。
我大張著嘴,驚呆了,過了好半天,才爆發出來:「姑奶奶啊,你,你,你
還提著桶幹什麼!趕緊放下!保胎!」
記得當初醫生說過,妻子還年輕,放鬆些,調養好了,也許能自然懷孕。當
時我以為只是一種安慰,現在看來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更相信這是老天爺
的賞賜。在人的一生中,小事靠自己,大事由天命。老天爺本想降些磨難,讓我
苦其心志,後來看我實在沒出息,只好作罷,把普通生活還給了我。
這年秋天,我們的老大呱呱墜地了,是個男孩兒。從此,我妻子的母性一發
不可收拾,一年後,我們有了一個女兒,再過一年,又有了第二個女兒。妻子還
要繼續生下去,我苦苦哀求,最後不得不以自宮相逼,她才很不情願地收了手。
師姐說過,女人要是有了孩子,頭三五年就什麼都別想了。我們一下添了三
張嘴,生活的忙碌可想而知,特別是孩子生病的時候,簡直是一團糟。升級為媽
媽之後,妻子的性格改變了許多,變得堅韌,耐心,無私無怨奉獻家庭。有一天
我在院子裡掃樹葉,妻子在車道上跟溜狗的老太太聊天。我聽到她告訴人家,說
是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一個大的,三個小的。
我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一切為了孩子,一切圍繞著孩子。通常而言,中國
媽媽推數理化,加拿大媽媽推體育,我妻子是兩樣都推,英文,法文,中文,數
學,閱讀,鋼琴,還有游泳,溜冰,滑雪。我們終於買了八人座的二手面包車。
每天下班以及所有節假日,我和妻子載著孩子們,在一個個補習班和運動場
之間輾轉。夜深人靜,我有時會想,假如妻子的簽證沒有拖延,我沒有獨自去美
國找工作,妻子也沒有輸卵管堵塞,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肯定會正常和平
靜許多,妻子不會被美國經理欺負,我也不會和房東太太亂性,我們更不會搞什
麼夫妻交友。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使我們在垂老的時候,可以有很多回
憶。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我還不到四十歲,鬢角已經開始斑白。妻子還
算好,身材沒怎麼變,只是看上去憔悴一些。前些年她找到一份工,在紅鹿城,
還是皇家銀行做前台,工資不高,只上半天班,剩下的半天照顧孩子,挺好。妻
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情人節的時候,她常會收到玫瑰,
帶回家隨手扔在飯桌上。每次都是我過意不去,拿來修剪好,插在瓶子裡,倒滿
水。妻子從來不說是誰送的,我也不多問,估計是她銀行裡的同事。妻子不再是
那個青澀的小妹妹,她有了許多閱歷。我相信,有閱歷的女人,對一般的婚外情
有免疫力。再說,那種沒有根的花,不管多漂亮,頂多十來天,自己就枯萎了。
我們再沒有見到過喬尼蘇珊夫婦。至於那些荒唐事,我和妻子從不談及,倒
不是刻意躲避,而是沒有工夫,也毫無必要。大家都是凡人,哪有不犯錯誤的?
人生總是潮漲潮落,沒有什麼歲月靜好。我們有三個孩子,我是父親,她是
母親,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我們的夫妻生活越來越稀疏,大家把精力都放在了
孩子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做愛的時候,我常常需要努力回
憶,回憶那曾經困擾我的夢境,還有發生在鄉間別墅的一幕幕。我早已解開了心
結,沒有憤怒和痛苦,只剩下官能上的刺激,對一個疲憊不堪的中年男人,多少
有一些催情的作用。
(妻子雖然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可依然風姿綽約。)
(尾聲)
許多年之後。
一個冬日的上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外面靜悄悄的,湖面上的浮雪,被一
夜北風吹散,露出厚厚的冰層,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後院外,林子裡,潔白的雪
地上,不知什麼鳥兒,留下了一行清晰的爪印。一大早,妻子就帶著兩個女兒去
紅鹿城溜冰,家裡很冷清,只有我和兒子。我在書房裡備課,兒子在外面練琴,
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琴聲停了,兒子蹩了進來。
「爹地,我想歇會兒,彈琴太沒意思了。」
「當然可以,不過,估摸著你媽快回來的時候,趕緊回去接著彈。」
「噢,知道了。爹地,我的女朋友安娜要轉學了。」
「安娜?我還以為是傑西卡呢。」
「安娜的爹地和媽咪離婚了,她要跟媽咪回卡爾加里。她跟我說,她媽咪在
她爹地的錢包裡,翻出一張年輕女人的相片。」
「太大意了,重要的東西哪能往錢包裡擱!」
「爹地,要是你,會把相片藏在哪兒?」
「嗯,比如說,」我抬起頭,左右望望,指了指書架,「那裡,最裡面那本,
蒙了層灰的,爸爸當年的碩士論文。」
兒子墊著板凳爬上去,剛剛能摸到,一不小心,書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兒
子揀起來,吹了吹灰,一張相片便飄落出來。兒子揀起相片,舉在眼前,裝出很
老練的樣子,說:「酷,是個蘿莉,嗯,看上去很安靜。」
「別蘿莉蘿莉的,亂了輩份。」
加拿大的孩子就是沒大沒小。
「爹地,你愛這個蘿莉嗎?我保證不跟媽咪說。」
「請把那個嗎字去掉。爸爸從來沒有,今後也永遠不會,愛上任何其他女人。」
「酷,爹地,你太酷了。」兒子端詳著相片,繼續說道,「爹地,她肯定不
會整天對你嘮叨,也不會逼我們彈鋼琴滑冰補數學。」
「兒啊,你們這代人,太過自信了。你再好好看看,看仔細點兒。」
「再好好看看,嗯,咦?偶賣糕,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這,這不就是媽咪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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