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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劍吟紅蓮落 第一章 作者:知白守黑余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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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吟紅蓮落 第一章 作者:知白守黑余月河

第一章   君似夢中人(上)

    暮光的餘晖僅餘一抹在往生池的邊緣留戀不舍,昏黃的光在池邊陡峭的山
崖頂上勾勒出一個落寞,蕭索的青年男子的身影,身影四周是荒蕪的枯草,枯
草上有片片梅花般的血迹點綴其間,還有一柄碧色如洗的長劍斜插于地。

  晚風拂弄,不知從何處飄來的一朵白色小花靜靜地落到長劍的劍脊之上。

  等到蘇連召喘息平定的時候,那道如影随形般的身影緊跟着無聲的出現在
崖頂之上。

  「當真不肯放過我嗎?」

  他看着那追殺自己三千裏,卻未露出一絲倦容的白衣女子,微弱的聲音在
風裏搖曳。

  清冷如仙的白衣女子手裏提着帶血的劍,眼神漠然望着垂死的劍客,精緻
無暇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她緩緩開口,聲音比冰雪還要刺骨幾分「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呢?神王宮鐵律不會爲任何人而改變,宮主的命令我也不會爲你而
改變」

  蘇連召低下頭看着腳下的枯草,無聲地笑了笑,嘴角又有一縷鮮血流了下
來,背後便是懸崖邊,他已無路可逃,今日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可若是此時問他心中是否有後悔二字,他的回答還是會一如往昔——「不
悔」

  不悔違抗神王宮萬年鐵律!不悔爲她承擔萬死罪名!「顧仙子,死在你劍
下也算不折我一世聲名,隻是煩請你歸宮後禀告沐聖女一聲…」

  「連召雖死不悔!」

  聲音清越如山石,帶着他的決心在空曠的崖頂擴散開來,直傳到數百丈之
外。

  那斜插于地的碧色長劍發出了一聲似是不甘的清吟。

  聽到這一句話後,一直面無表情的白衣劍仙終于有所動容,她輕蔑的笑了
笑,手持三尺寒劍向前一步,氣勢在陡然間變得淩厲不已「蘇連召,你未免有
些太看的起自己了,你悔與不悔,與聖女都無任何作用」

  「是嗎?」

  蘇連召的笑意在瞬間布滿了眼睛,可說出口的話卻冷硬如鐵「可惜上天隻
給我一世可活,若有來生,我必将踏碎神欽老兒的頭顱,把那萬年鐵律化爲齑
粉!還有神王宮,我也要把它毀得幹幹淨淨!哈哈哈哈…」

  他在風中大笑,笑聲癡狂又哀婉。

  笑聲還在崖間回蕩,他突的拔出斜插于地的碧色長劍,轉身躍下山崖。

  他在大笑間突然改變了想法「與其死在神王宮冷冰冰的劍下,倒不如将身
軀葬入青山綠水中」

  「無知狂徒…」

  話還未說出口,白衣女子見到此景,立時清喝一聲,所持寒劍脫手而出,
如白色迅光般穿透蘇連召下落的身體,随後又轉回到她手中。

  這一劍足夠把重傷的蘇連召徹底抹去生機,可她仍有些不放心,踏起身姿
飄到崖邊往下看去,隻見蘇連召的身體如斷線紙鸢般墜入傳說中入水即沒的往
生池,在驚起一柱水波後失去了蹤迹。

  她凝視片刻,見那水面徹底沒了一絲動靜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純白的手帕,
蔥白玉手捏着手帕輕輕地将劍上沾染的血迹拭去,随後轉身消失在冷清的風裏


  千萬年來,任何落入往生池的人還沒有一個能活得出來。

  蘇連召被那柄仙劍貫穿身體的瞬間,周圍的世界仿佛也被無盡的黑暗所吞
沒,三息後,他的身體被往生池的池水所包圍,一點一點緩緩向着池底的深淵
沉去,傳說中世間最幽深寂靜的地方,在此刻,終于又有人相伴了。

  沉落間,他做了一場悠長又凄涼的夢,夢的内容不是天馬行空的想象,而
是一點一滴的回憶。

  十一歲那年在家鄉附近某處山洞中拾得一枚發黃的道簡,由此邁入修道之
路,十五歲時被碧落劍宮選爲親傳弟子,爾後五年破八境,十年入通玄,三十
歲時即被召入浮嶼神王宮,那時他的名聲在修真界一時無兩,各大宗派盛傳他
的天資,他也被譽爲青年一代的魁首。

  直到在神王宮的升仙台上遇見當時還是候補聖女的沐紅蓮之前,他都一直
确信,成道飛升對他而言,不過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終究還是太自負了,忘了修士還有如天塹一般的心劫要渡。

  那第一劫,是爲情。

  塵世凡夫俗子們無法得知愛意的來源,隻能兀自空歎一句: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可他雖爲修士,亦不知情念因何而起。

  他隻知道,在凝視完那顆如琥珀般清澈的眼眸後,回過神來,已經無法自
拔。

  初聞不識曲中味,再聽已是曲中人。

  五十年光陰,步履匆匆,他的道行止步通玄,再沒前進一步,毫無意外的
從天之驕子跌落凡間,四周盡是鄙夷與歎息。

  可他一直沒有選擇放下。

  五十年唯一的收獲,是與沐紅蓮在觀潮閣相伴論道的那些日夜。

  觀潮閣在浮嶼最高的山上,閣外無邊雲氣蒸騰,起如浪潮,那時她一襲绯
紅蓮衣,嬌俏而立,聖潔不可攀,無暇的臉龐隻要有一絲表情變化便能令他迷
醉不已,而每當雲潮大做,他和她便會在閣中靜靜守着紅燭,一邊看着雲潮一
邊談天說地,彼此間的低語總能直抵各自的心扉。

  那些日子,似乎随意剪下一段光影,便可吟誦成詩,可是最後,一切都隻
剩薄涼餘燼可堪追尋。

  神王宮有萬年鐵律,便是再聖潔的仙子,也要被無情堕入凡間,受情欲雙
劫,方可繼承宮主之位。

  他怎能忍心讓無知世人亵渎她完美無瑕的身體?還未來得及告知她,他便
提劍偷偷潛入靈丹閣,毀去每位聖女下屆前都要服用的忘情丹,随後逃亡下界


  此舉果然阻止了她下界的時間,卻也讓宮主神欽大怒,知微境劍仙顧如歆
奉命下界追殺于他,他亡命三千裏,終究還是在往生池邊的斷崖上被逼到無路
可逃。

  忘情丹十年方能煉成一顆,他舍命毀去僅餘的一顆,如此想來,已爲她赢
得了整整十年時間,應是足夠她奮力擺脫宿命了吧。

  可若是不夠,他也隻能在黃泉中爲她默默祈禱,期望那凡間濁人,能少髒
一點她的身子…初時還是溫馨的夢境,後面卻越來越冷,到最後被一抹劍光徹
底抹散。

  無盡又深邃的黑暗把所有的記憶全部吞沒,蘇連召徹底失去意識,身體在
深淵中不斷下沉,鮮紅的血從胸腹間的傷口處源源不斷的流出,在水中劃出一
條觸目驚心的紅線。

  那紅線似如今生的緣分,越來越淡,越來越薄,最後憑空折斷。

  他的臉早已失去了所有血色,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仍舊挂在嘴角…這
樣下沉,下沉,不停地下沉,深淵仿佛永無止境,蘇連召也仿佛永遠到達不了
終點。

  …………

    夜色輕薄如紗,一輪泛着淡淡紅光的明月高高懸挂在天空之上,俯瞰着塵
世起伏,滄海桑田。

  明月下,是廣袤無邊的青翠森林和蜿蜒起伏的山丘溝壑。

  這裏位于萬裏群山中,凡間變動的餘波數千年來一直很少波及到這裏,是
    以這處寂靜的風景早就寂寞不堪。

  一道道微風不時從林間穿過,葉子便在風過時随之搖擺。

  陣陣微風卻有處避之不見的地方,那是一處方圓數十丈的清澈碧潭,在松
林間遺世獨立,宛如仙人不小心掉落凡間的明鏡。

  潭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皎潔的明月,盛滿了清冷的月光。

  此刻,一位冰肌玉骨的秀美少女正在水中沐浴,盡管是在夜間,可月光太
亮,太白,少女姣好的容顔和赤裸的身軀能清晰的倒映在潭面之上。

  她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眉眼如畫,紅唇嬌媚,宛如化不開的一點朱砂。

  氣質則如幽蘭般淡雅,清寒月光覆滿她裸露在水面外的身體,她整個人就
像不食煙火的月中仙子。

  披散的長發夾着點點水珠,反射出朦朦胧胧的光芒,少女的纖手此時正半
握着胸前一對與年齡絕不相符的肥嫩香乳,她上下搖了搖,臉上不禁露出惆怅
般的表情,小聲埋怨道「又長大了不少,以後再和阿姐們一起洗澡,恐怕又要
被嘲笑了」

  她咬着嘴唇,一臉不高興,一想到阿姐們逗弄她胸前乳球時誇張的笑臉,
便覺有些難以爲情,于是生氣地去擠那對令她生煩的乳球,可乳球太大,像半
圓的小西瓜,她用力去擠卻也擠不下去,而一松手,那乳球似是不滿般的在水
面反彈出一道水花來,把她脫塵出俗的臉蛋都濺花了。

  少女瞬間失去了沐浴的興緻,氣鼓鼓地張開手臂,輕蹬玉足,向潭邊劃去


  未曾料想,剛劃到離岸邊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少女身旁的水面忽然浮上了
一具衣衫褴褛的男子身體來,少女被吓了一跳,面色驚慌地護住胸前傲人的巨
乳,在水中退了一步。

  她正覺驚慌無措,可半晌那男子也沒露出一絲動靜來,隻是面朝着天空緊
閉着眼靜靜地仰在水面上,少女觀察了一會,覺得這男子不像是偷窺的淫邪之
徒,倒像是不小心溺水的旅人,便輕巧遊了過去。

  這是一張青年男子的臉,臉色極爲蒼白,無一絲血色,眼眸緊閉,似是陷
入了沉沉夢中。

  他的容貌很是好看,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帶着放蕩不拘的氣質,破損的衣
衫外透出他身上肌肉的線條,給人一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不知何故,男子身上衣衫的胸腹處破開了一道極大的口子,少女湊過臻首
,透過那道口子往裏看去,發現裏面竟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劍傷。

  劍傷很長很深,貫穿了男子整個腹部,傷口處的皮膚向外翻卷,露出裏面
猙獰的血肉。

  她驚訝的瞪着眼睛,看着男子那張蒼白俊秀的臉,實在有些好奇這男子的
來曆,又是如何受了這麽重的傷。

  她們村寨所在的這處山林遠隔塵世,已經很久沒有外人出現了,這處碧潭
被村人叫做鏡潭,除了她們村寨的人知曉位置,附近的其它村寨都不知情,這
人爲何會突然詭異的出現在這潭中呢?雖然心中疑惑不淺,但少女卻抓不着一
絲頭緒來,況且尚不知這人現在是死是活,他若還活着,也許等他醒來後便能
知道答案了吧。

  少女于是伸出修長的手去探男子的鼻息,驚喜的發現似乎還餘微弱的一點
,于是急忙拉住他的衣領,一邊遊着一邊把他拖上岸。

  少女不會醫術,村寨中向來隻有負責祭祀的巫師才懂得一些,而她這次出
門采集來到的這處寒潭,離村寨足有數十裏,她一柔弱少女沒什麽力氣,自然
無法将這麽大的一個男人帶回村寨,而若是回去找巫師的話,恐怕以男子微弱
的呼吸根本堅持不了那麽久。

  少女愁眉不展,她生性善良,實在不願一條生命便在眼前活活消逝。

  坐在潭邊草地上思慮了一會,她突的想起了自己白日裏所采的一株發着紫
光的不知名靈花,雖然不知那花有何用途,但它既然有異象,便肯定有不凡之
處,沒準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如便用那紫花試一試吧,少女想法已定,飛奔向林下自己所放藥草的地
方,蹲下身子細細搜尋了一會,果然從一堆藥草中找到了那株發着紫光的花,
她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站起身子,便欲過去給躺在河邊人事不省的男子
服下。

  便在這時,她才恍然發覺,自己竟一直是赤身裸體。

  白晝的溫度已經散去了大半,夜晚的風帶着絲絲縷縷的輕寒,少女整個身
體都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身姿比剛才在水下更能完美的展現出來,盈盈一握
的纖腰,修長筆直的玉腿,碩大誘人的玉乳,還有玲珑剔透,似比月色還要白
上幾分的光滑皮膚,實在是絕美無比。

  她羞澀地吐了吐舌頭,臉頰浮出一抹好看的紅暈來,心裏想到「好在那人
現在正意識昏迷,看不見自己的身體,要不然真有些羞人呢」

  現在還是救人要緊,她無暇去管放在數丈遠外褪下的衣服,匆匆地奔向男
子躺着的潭邊草地。

  小巧柔嫩的赤足踩過林下枯幹的樹枝,發出清脆的響聲,胸前碩大的乳房
在跑動間左右晃動不止,乳波搖曳,仿佛湖面投下一顆石子。

  不過一會,少女喘着氣在男子身前停下,她彎下柳枝般柔軟的纖腰,将紫
色藥草在手心研磨成汁,随後滴在男子腰腹的傷口上,塗滿之後還剩下一些,
她将其滴在男子發白的嘴唇中。

  雖然不知這個辦法有沒有用,但做完這一切已經是足夠盡力了。

  她捋了捋已經風幹的額前墨發,看着毫無動靜的男子身軀,抿着唇想了想
,轉身跪在地上,對着南方不遠處的一座山峰雙手合十,虔誠的閉目祈禱道「
無所不能的我主,請聆聽您最忠心仆人的呼喚…」

    …

    純粹的黑暗中,一點猩紅的光漸漸亮起,伴着那點紅光,黑暗中響起無數
男人女人凄厲的苦嚎,像是地獄的惡鬼在渴望新鮮的血肉。

  紅光吞噬着黑暗,苦嚎聲越來越大,惡鬼似乎快要從黑暗中伸出利爪,
露出猙獰的面孔。

  一面紫光做成的結界在黑暗中突然亮起,擋住了紅光的來襲。

  蘇連召朦朦胧胧間聽見一陣晦澀難懂的低語,黑暗中的紅光被那聲音攪碎
,他微微睜開眼,看見天上一輪明月正與他對視。

  「黃泉也有月亮嗎?」

  破碎的意識還未完全彙聚,這竟是腦海湧現的第一想法。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仿佛被人抽幹了全身的骨髓,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
有,隻是胸腹間有股暖流不停地流動,流到哪,哪裏都會通泰許多。

  「這是…」

  耳邊有風聲和葉鳴,不過最清晰的還是某個女子喋喋不休的低語,他輕嗅
一下,聞到空氣中一股清新的水味。

  身下枕着一層柔軟,好像自己正躺在某處河邊淺灘的草地上。

  蘇連召四肢無法動彈,隻有眼珠可以轉動,他看向低語的來源,目光看到
一個赤裸跪地,閉目祈禱的少女,他的視線隻能看到少女的半邊身子,卻也足
夠驚歎她的美。

  她的側臉柔和甯靜,在月光下泛着聖潔的光彩,秀鼻小巧玲珑,呈一道完
美的弧線,一绺青絲沿着臉頰垂落,落到胸前的碩大的乳房上,遮住了末端那
點嫣紅。

  蘇連召的眼睛顫動了一下,但心裏的疑惑驅使着他盡力去聽少女低語的内
容,他發現,少女似乎是在向某個天神祈禱。

  「憂憐我主,化凡奴災厄,去一切苦難,得往生淨土…」

  蘇連召聽到那往生兩字,腦中的意識仿佛被一根線連接起來,他忽然在渾
噩的記憶撿拾起一塊重要的拼圖。

  「我…我不是落入到往生池的深淵中了嗎,怎麽會在這?」

    「深淵的終點,難道是另一個世界嗎?這個少女又是誰呢?」

     …

  疑惑實在太多,他腦子亂成一股麻。

  這時,少女的低語停下了,她睜開眼,微微吐了口氣,轉過臻首,一雙明
眸正與蘇連召的目光不期而遇。
2018-1-9 0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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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君似夢中人(下)

蘇連召原本看着她的側顔就已經驚歎不已,這下能将少女的容顔和嬌軀全部盡收眼底,心中更是驚豔,而那少女則有些微微愣神,似是不敢相信剛才還隻有微弱氣息的男子會在一轉眼間就醒了過來。
心思起伏,不過眨眼間,她突然意識到此時自己還是不着一縷的狀态,全身立刻像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蘇連召直直地看着那副絕美的姿容,幽深的眼眸中雖沒有一絲欲念,可少女的粉面還是很快便被紅霞覆滿,蘇連召不知這少女爲何赤身裸體,但這無瑕的美讓他如在夢中,沉浸數息後,他眼神恍然,癡癡道:“在下曾聽人說起過仙人風采: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假于物,不拘于行,齊物逍遙,孤絕傲然,姑娘可是那傳說中的仙子?否則我又怎會得救?還是這一切隻是連召夢裏癡心的臆想?”
死地逢生,蘇連召實在想不通有何解釋,可若說是夢,這夢境未免太過真實,何況胸腹中的傷口處仍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灼痛陣陣襲來。
在蘇連召剛剛開口時,少女便迅速轉過身子避開了他的視線,等到蘇連召一番話說完,她噗呲輕笑一聲,心道,這人倒是有些癡傻。
背着身撩開臉頰上的墨發,少女道:“我是這附近的村民,可不是什麽仙子,要不是白日裏采了一株靈藥還不知能不能救活你呢”
“原是...如此”蘇連召自嘲地一笑,坐起身子“不管如何,還是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蘇連召,不知姑娘...?”
“甯笙”
幹脆答完,少女羞澀的小聲道:“公子可否背過身去,我剛才在水中發現了你,還沒來得及.....”
蘇連召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少女此時尴尬的心境,戀戀不舍地轉過頭去。
眼觀四周,隻見身邊是碧潭,密林,山影,空曠的星空,圓盤似的明月,無不昭顯着這是一處久無人煙的荒山野嶺。
往生池内的深淵爲何會連通着這裏呢?
答案自然無法憑空得到,可蘇連召現在正虛弱不堪,實在沒有追尋答案的能力。
此時,察覺到那名叫甯笙的少女已消失在密林間,蘇連召靜下心念,閉上雙眼,盤坐于碧潭邊,轉而以神識内視己身。
顧如歆那一劍的确狠厲,刺穿了自己整個腹部,氣海丹田皆被重傷,便連胸腹的經脈都斷了大半,按說自己本毫無生還的希望,可那傷口處有一股紫色靈力在不斷地流動,修複着丹田氣海和經脈,此刻,傷勢竟然已經愈合了五六分。
通玄境在人間乃是大宗師之境,療傷時所用的藥物若不是天材地寶很難有效果,也不知那少女所用的是何靈藥,竟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
他搖搖頭,今日所遇到的奇事,真是比自己前半生遇到的還要多。
内視之後,神念離體,向四周探去。
便在這時,那倒映着他身影的水面上,一道波紋憑空而起,将潭面上的影子化爲點點碎墨。
他睜開眼,皺眉看着幽深的潭面,神念化爲一條線向水下探去,不過片刻後,他面上一抹笑意。
“原來你沒有舍棄我”
這句話剛說出口,那潭面上的波紋變得愈來愈大,朵朵水花無聲而起,猝然間,一道遊龍般的碧影刺破水面,發出一道清越的聲響,懸浮到蘇連召面前。
那是把全長三尺八寸,通體碧色,造型古樸的長劍,寒如冰雪,鋒芒畢露,如有靈性一般在潭水旁那面容蒼白的青年男子面前輕輕顫動。
蘇連召伸手将長劍握住,放置在懷中,愛憐般地撫拭着那如冷玉般的劍身,蒼白的手指劃過其上的銘文“朝露”二字時,他輕輕歎息一聲。
“能一直與我相伴的,便隻有你了吧”
水面重新歸于平靜,一炷香後,一道細碎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蘇連召轉過頭,發現那叫甯笙的少女穿上了一身紫色的紋繡紗衣,出現在他身側。
她身上紗衣的紋飾很是繁美,繡着線條飄搖的不知名獸紋,樣式與大夏皇朝所在的中土極爲不同,頗具異域風情,蘇連召想起曾聽人說起過,天下間隻有南疆崇神獸,尊鬼神,因此服飾上多有獸紋和神鬼畫像,而聯想到少女剛才向所謂的山主禱告,他暗想,這處地界莫不是在南疆?
心思瞬起,他溫和問道:“此地爲何處?甯姑娘可否告知?”
甯笙驚詫地看了一眼:“公子竟不知此處乃是業魂山?”

“業魂山?”蘇連召皺眉思慮了一會,發現腦海中全無印象,于是又問道“此地可是在南疆?”
“按中土人的說話,此地的确是在南疆”甯笙好奇地看了蘇連召幾眼“莫非公子是中土人?”
南疆人一般自稱南疆爲迦若神土,隻有中土人将其稱爲南疆,以與中土的中做對應。
蘇連召點點頭“我确是中土人士,在與人争鬥時受了重傷昏了過去,醒來後,便在這潭水邊見到姑娘一人,連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姑娘可知道這碧潭有何奇異之處?”
甯笙其實也對蘇連召爲何憑空出現在這鏡潭中頗有些好奇,她想了一會,卻無結果,可思緒一轉,她突然想到村子裏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她憑直覺覺得這傳說或許和蘇連召有關,于是幽幽回道:“這碧潭被我們村人喚作鏡潭,有什麽奇異的地方,我倒是不知,隻是這業魂山倒是個奇異之地...”
南疆崇鬼神,神權至高無上,其境内分爲數十城邦,分布在大山之間,城邦裏以祭師爲尊,城主次之。雖說南疆人自稱是迦若子民,一直将不拜神佛,隻有朝廷獨尊的中土皇朝視爲異類,可在中土皇朝眼裏,此地如一盤散沙實在是不堪一擊,若不是多山且貧瘠,恐怕早被皇朝納入版圖中。
不過在萬年前,此地的景象卻并非如此。
萬年前,有一人号爲南帝,崛起于阡陌之間,隻用短短數十年便統一整個南疆,建立逐夜皇朝,他效法中土,放逐祭師,不拜鬼神,勵精圖治,使國力如日中天。可就在逐夜皇朝最鼎盛之時,那英明神武的南帝卻突然銷聲匿迹,失去了蹤影,而傳說那南帝已到達人間修士頂尖之境,按說沒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他,可他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失蹤之後,祭師們卷土重來,逐夜皇朝很快便分崩離析,南疆便成現在這幅樣子。
“傳說南帝失去蹤迹的地點,便是業魂山”
甯笙徐徐道完,目光看向蘇連召皺着眉頭的臉,凝視了許久也未移開,好似要從那帶着憂郁氣質的眉宇間看出些秘密來。
對于蘇連召而言,甯笙這一番話非但沒能解釋心中的疑問,反而讓他疑惑更深。
“南...帝”
他嘴裏念叨着這個名字,思緒卻怎麽也散不開,這等人物,按說史書上肯定會有他濃墨重彩的一頁,可他在浮嶼上看過無數典籍,卻從未在任何書頁上見過這個名字。
是一個,隻存在于傳說中的人嗎...
蘇連召感到腦中幾乎快成一股亂麻了,半晌他長籲一口氣,搖搖頭,覺得不如将一切疑思都先抛諸腦後,待日後再慢慢尋探。
想法已定,他突的感到那絕美少女的目光還在他臉上遊離,蘇連召對着她展顔一笑:“甯笙姑娘,多謝了,在下實在不知何以爲報”
“你若要報答,便去我們村寨幫幫忙吧,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等你傷好了,便幫我去采些草藥怎麽樣?反正入冬以後,你一時半會也出不去這業魂山”甯笙毫不客氣地沖他俏皮一笑,如玉的臉龐上似有一朵玫瑰悄然綻放。
蘇連召點點頭,目光看向幽靜深遠的群山,其實從他醒來後,他便一直覺得,冥冥中似乎這座山中有什麽東西在等待着他,雖然不知是機緣還是劫難,但他好像避無可避。
既然避無可避,那隻能,迎頭而上了。
... ...
天明,晨光破曉,林間濃霧漸散,四周有鳥語聲清脆響起。
蘇連召的傷勢此時已好了七八分,但是丹田氣海受的傷卻很難複原,他現在隻能用些粗淺靈力,與人間二境下的修士差不多實力,昨日,他問甯笙對他所用的藥草是爲何物,甯笙卻答不上來,隻說是山間偶然發覺的紫色靈花,蘇連召不免感歎,自己能得救,還真是有些幸運。
兩人其實早早便已醒來,但霧氣太大,甯笙怕因此迷了路,兩人便一直在等着濃霧散去。
此時,篝火的殘燼還餘點點猩紅色的微光,像極了記憶中觀潮閣内那紅燭的火光,蘇連召怕自己又想起那苦澀的記憶,從草地上站起,伸腳将那微光踏碎。
末了,他輕輕抖動身上破損的衣衫,拭去衣角浮塵,将目光轉向另一側。
細碎斑駁的陽光從密林的枝葉間穿過,落到甯笙幹淨明媚的臉上,晨光隻帶有一絲絲溫度,不過好在足夠明亮,甯笙仰着頭看着漸漸散去的濃霧,臉上輕快笑道:“大叔,我帶你回去吧”
昨夜與甯笙交談了許久,蘇連召無意間說漏了嘴,讓甯笙得知了他是修士的事,而甯笙細問之下,又得知了以蘇連召的年齡做她的爺爺都綽綽有餘,她當時便對着那看上去明明很是年輕,實際卻活了接近百歲的臉無語半晌,心裏實在是對修士的生活羨慕不已,便央求蘇連召教他修道的方法,蘇連召看她天資還算可以,便答應下來,直讓甯笙激動的半宿未睡。
而等甯笙醒來後,蘇連召便成了她口中的大叔。
收拾好放在樹下,昨日采摘的草藥,甯笙帶着蘇連召向碧潭之北自家村寨走去。
時值深秋,大霧散去後天空呈一席碧藍,幹淨明潔,猶如舒展開來的畫卷,周遭有微風帶動葉鳴,又拂來清爽空氣,讓人心情都暢快了許多,山路似靈蛇蜿蜒曲折,行走間青山綠水看之不盡,蘇連召一邊跟在甯笙身後,一邊好奇的向四周張望。
沒了飛天遁地的法力,像凡人一般一步步行走在山林,已是許多年未有的事了,他竟覺的有些新奇。
路面堆積了一層落葉,并不泥濘,每次踩過後都有清脆的聲響傳來,前方帶路額少女身姿嬌美,如玉的肌膚在衣衫内依稀可見,她動作輕靈,帶着少女獨有的天真活潑,手臂一搖一晃,邁着極大的步子,臉上笑意滿滿。
走到一處山坡的高處,蘇連召想起甯笙告知他的業魂山主峰的方向,便轉頭看去。
天地通明,一切都能清晰看見,在南方不遠處的白雲缭繞間,有一高山,形如利劍,直指蒼穹。
那山峰極高,峰頂随着白雲流動隐約可見,等待半晌,蘇連召從那白雲的縫隙處瞥到峰頂上有處清晰的墨點,不似巨石山崖,倒像是人力所築造的宮殿。
“那是?”蘇連召心中生奇,指着峰頂,問向身旁的甯笙。
“那是山主所住的地方”甯笙滿臉鄭重的解釋道。
“山主,他真的存在?”昨日蘇連召從甯笙口中得知,所謂的山主便是這業魂山的守護神,不過,他一直以爲這些鬼神之說都太過虛無缥缈,大概隻是山民們爲求安慰的臆想,可如今看到峰頂上的宮殿和甯笙這幅表情,他不禁有些動搖。
“山主當然存在啦,每年入了冬天,若沒有山主庇佑,我們早就被妖怪吃了”甯笙的臉上是一種極爲敬重的表情。
“妖怪?”蘇連召又有些好奇,除了北域,他幾乎沒在别的地方聽說過妖怪的存在。
“妖怪隻有冬天才會出現,又兇殘又可怕,便是一個剛化形爲妖的妖怪,我們凡人很難抵擋住,不過村落裏有山主布下的陣法,妖怪很難進去,可村民們隻要出了村落,便肯定會被妖怪抓走吃掉,我就曾親眼看見過...不過你是修士,可能不知道妖怪對我們凡人來說有多恐怖”
甯笙的臉上原本還是笑意盈盈,一提到妖怪,她的眼神瞬間低落下去,面容上隻剩下深深的恐懼,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記憶。
蘇連召聽完她一席話,心裏有些感慨,眼帶憐意看着身旁少女不安的臉龐,的确,身爲世間最頂尖的那一批修士,凡人的感覺他幾乎從未注意過,而且中土的妖怪幾乎被修士殺的幹幹淨淨,他在未入修道路時,也從來沒有感知過做爲凡人對妖怪抱有的恐懼,不過此時,從這少女的表情中,他仿佛卻能窺得一二。
那一定是一種充滿絕望的感覺,便像是自己面對知微境的顧如歆時,除了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條,心裏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他想了想,走近少女身側,俯身湊到她耳邊溫柔道:“爲了報答姑娘救命之恩,等我法力恢複後,爲你殺盡這山中妖怪,如何?”
甯笙卻抿着唇,搖頭苦澀道:“這山中的妖怪若是能殺盡,我們族人就不會忍受萬年的痛苦了”
蘇連召皺起眉頭,這業魂山,倒是越發神秘莫測了。
...
數刻後,倆人翻過山坡來到坡下,此處亂石紛雜,穿過之後是一處平坦的原野,甯笙家的村寨便在原野上。
不過走了數百步後,便能清晰見到村寨的身影,遠遠看去,規模倒是挺大,有些超出了蘇連召想象的模樣,它足有數百丈方圓,不像是村子,倒像是一座小型城池,周圍則被石頭壘砌的高牆圍起,高牆前還有丈許寬的深溝。
牆外的田野裏,稻草金黃,在風裏起伏,農作的漢子們灑着汗水,不敢有絲毫停歇,樹蔭下有戲耍的孩童,滿面上帶着歡快的笑意,也有面容憂愁的婦人們,正坐在草墩上繡着手中的針線活。
甯笙從他們身邊路過,無論農夫還是孩童,亦或是婦人,都會笑着同她打起招呼,甯笙則會回報以燦爛的笑容。
蘇連召跟在她身後在田間小路上默然行着,披散的墨發随風在腦後飄搖,他的腳步不疾不徐,雖然衣衫褴褛,可那一張臉太過俊逸,氣質又孤絕無比,是以每經過一處路人,探尋的目光總是少不了落到他的後背上,而他恍若未覺,面上寂靜無波。
“喏,這便是我家啦”甯笙與他進了村寨,來到一處寬敞高大,與周圍低矮的房屋顯得格格不入的庭院前。
“我是外來人,難道你不應該先找你們村長禀告一聲”蘇連召側過頭問道。
“當然用了”甯笙朝他眨眨眼“可我爹就是村長啊”
蘇連召“...”
甯笙敲了敲堂門,不多時,從門裏走出一個面色陰郁的少年,少年的目光瞥到甯笙,臉上立時一喜,又見甯笙手裏拿着新鮮的草藥,好像明白了什麽“阿笙,原來你是去山間采藥去了,一天一夜沒回來,我們還以爲你出了什麽事呢”
甯笙不答他,隻顧着往屋裏走,身體與少年錯開後,這時,少年的目光注意到她身後蘇連召的存在,面露驚詫道:“這人是...”(強行模仿了一下别人的文風。很失敗?)
2018-1-22 04: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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