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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之夏(02~03)作者:myyifeng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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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之夏
作者:myyifeng123
2017年8月18日:發表於sis001
第二章 又聞蟬鳴
今年的夏天如往年般濕熱,空氣裡翻湧著一股躁動,教室外的青綠中,知了
依舊演奏著不變的協奏曲。坐在最後一排靠窗位置上,鳴夏望著窗外的楊柳怔怔
出神,直到老師有意無意咳嗽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聽講。
「同學們,這學期的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有些同學放假回家後不能只顧著
玩,落後的地方需要自行去追上,下學期就中考了,光陰不等人啊。好啦,老師
也不多講,就這樣,下課。」
班主任是個將近中年的婦人,教學水準是有的,但性格也頗為古怪,當時港
台電影漸流行,有些好事的學生暗地裡學著港臺裡的對白,給她起了個「老姑婆」
的外號,不過當面見到她都猶如老鼠遇到貓,不敢放肆。
此時大家悶熱了一天,盼著歸家,鳴夏作為班長也不敢耽誤同學們時間,等
班主任說明,立馬起身喊道「起立!」
「老師再見。」
暑假就在告別聲中悄然來臨,鳴夏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等到教室內的人走
光,才晃晃悠悠地走出門口,夏天的白天較長,快六點鐘了,落日的餘暉還向人
間灑下最後的餘熱,偌大的操場裡只有鳴夏的身影被拉長,仿若油畫裡將要掙脫
而出的人物。
走到校門口,他才想起忘了把鑰匙還給媽媽,昨天他跑去爬山,把家裡的鑰
匙給丟了,只能跟母親拿舊的重打一副,為此還頗受責備。母親今晚說要整理期
末考的成績分析表,可能要晚點回,讓他到她辦公室等她,鳴夏滿腦子想著暑假
的去處,差點就把母親落下,要真自己跑回去了,估計今晚又得被母親碎碎念上
一整晚,那才是莫大的折磨。
想到這,鳴夏只能邁動疲憊的腳步,慢悠悠向辦公樓走去。
學校的辦公樓在西南角,環繞在一片鳥語花香中,刷著白漆的一排雙層小洋
樓呈凹字形排開,寬闊的樓前堆砌起一個小型噴水池,清澈見底的池中,橙紅、
油黑的錦鯉纏綿不休,宛若人間隱境,看到如此美景,鳴夏也稍稍振奮下精神,
叉著腰往樓上看去,整棟樓估計已經走空了,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林間歸鳥的「呦
呦」聲,母親的辦公室在最裡邊的那間,此刻桃紅色的木門緊閉,臨近走廊的窗
戶也被花布簾子擋住,鳴夏撇撇嘴,只能拖起雙腿,沿著樓梯緩緩朝樓上走去。
到了樓上,鳴夏習慣性要敲門,隨後咧嘴無聲地笑了笑,自家人還這麼彬彬
有禮,會累死人的。抓著黃銅把手轉了下,母親沒鎖門,鳴夏隨即推開門,屋裡
靜悄悄的,母親果然不在,也不知道她跑去哪兒了。
鳴夏也不敢走,母親做事一貫利索,桌上的試卷擺得亂七八糟,還沒收拾好,
門又沒鎖,說明待會她肯定還要回來,反正也不急著回家,鳴夏就在母親屋裡轉
悠起來。
說實話,自打鳴夏上初中後,他就很少到母親的辦公室裡來,一來是母親比
父親嚴肅多了,在她面前總不大自在;二是怕同學笑話,這麼大個人還黏著母親,
羞不羞。
母親也或多或少埋怨過幾句,說還是女孩子好,男孩子一長大心就野了,對
於這些,鳴夏也只能腆著臉受下了。
不過太久沒來,母親的辦公室裡也沒多大變化,靠外窗的小床上整齊鋪疊著
一條薄被,床頭櫃上擺放著幾張合照,照片裡的母親笑靨如花,臨近走廊的桌上
堆滿教材,只是試卷有點亂,母親離開時可能有點急。
正發揮他福爾摩斯式的分析時,樓下傳來「嗵嗵嗵」的腳步聲,鳴夏突然起
了壞心思,他要捉弄母親一次,平日老是被她說教,這次要看看她驚慌的樣子。
邊想著邊輕輕推上門,順勢鎖上,然後蹲下身子到門後,捂著嘴不發出一絲聲息。
樓下的人很快走到門口,鳴夏聽著卻不對勁,聽腳步聲有兩人,難道母親還
帶了別人回來?還沒來得及多想,那人就「篤篤篤」敲了敲門,這下鳴夏肯定那
不是母親了,哪有回自己房間敲門的。
外邊人敲完門後,見沒人回應,響起一絲甜膩的聲音:「林老師,你在不?
我是薇華,有事找你。」
鳴夏本來要開門了,聽到是她,又蹲了下去,薇華不就是班主任麼,對於這
個嚴肅的「老姑婆」,他也不想見,儘管班主任平日很是喜歡他。
班主任又敲了幾下,約莫一分鐘後,見沒人回應,就帶著一絲埋怨的聲音跟
另一個人說:「我就說沒人嘛,偏你疑神疑鬼的,偏又色膽包天。」
說完「咯咯」笑了起來,隔著一道門的鳴夏卻瞬間呆滯了,第一次聽到班主
任笑得這麼嬌俏,語氣中還帶著他說不清的嫵媚與挑逗之意,門外另一個人也開
口道:「好好,我這不是錯覺嘛,是我的錯,這不也是為你著想麼,要被人知道
了對你也不好。」
是校長!儘管隔著門,聲音有些失真,但鳴夏還是一下子聽出來,到此刻,
鳴夏雖一腦袋漿糊,但也不是傻子,他也聽出兩人間有問題了,不過一個是他班
主任,一個是平日道貌岸然的校長,鳴夏大氣不敢出,受平日港臺小說與電影的
影響,他怕不小心就被兩人給「滅口」了。
等到兩人聲音漸遠,鳴夏才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小心翼翼探一眼,見四處
無人,又待了一會,他才輕輕開門,躡手躡腳地朝樓下走去,將近樓梯口時,靠
樓梯的屋子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嚇得鳴夏大氣不敢出,整個人趴在走道上,
他顧著離開,忘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就在樓梯邊上,屋裡班主任甜得發膩的聲音又
響起:「哎呀輕點,都弄疼我了。」當時新白娘子傳奇正流行,班主任的聲音就
跟白娘子般如黃鶯出谷。
不知怎地,班主任的聲音如同癢癢撓在鳴夏心裡撓動著,他雖是三好學生,
也並非全然埋頭在學習中,平日港臺電影裡一些畫面也有看過,只是尚未沉浸於
其中,不懂其中門道,偶爾有些嗤之以鼻。
這時班主任膩乎的聲音卻勾起他的心頭火,平日裡不苟言笑,被人戲稱「老
姑婆」的老師,此刻卻在做著這種勾當,鳴夏陡然有種偷窺到機密的刺激與緊張
感,對於被發現的恐懼瞬間被壓下去。
班主任的房門緊閉,也找不到什麼縫隙,聽著屋裡若有若無的「嗯嗯呀呀」
聲,鳴夏撓起頭,突然想到班主任房裡的角落邊有個泄水洞,上次幫忙打掃房間
時還抽出塞子排過水,也不知堵上沒。他輕輕移動到靠近樓梯的牆側,矮下身子,
謝天謝地,洞口還在。
鳴夏連忙湊近,由下往上看去,幸虧天還沒暗下去,房裡的一切清晰呈現在
他眼中,校長坐在老舊的辦公椅上,上身黑色中山裝尚未脫去,下半身的西褲卻
不知飛向哪方,粗壯的腿上佈滿毛絨絨的腿毛,鳴夏看不到校長的表情,因為班
主任正一絲不掛地坐在他大腿上,背向鳴夏,磨盤般大的臀部朝向洞口,披散的
微卷長髮垂落到纖細的腰肢上,隨著班主任屁股輕微扭動,一根粗長的猩紅肉棍
在班主任臀下時隱時現,班主任略顯黝黑的肛門如同含苞待放的菊花輕微綻動,
在她的上下坐動中,「咕嘰咕嘰」,就像鳴夏往日用肥皂洗手時,搓動的聲音在
班主任跟校長的交接處發出,校長低垂著頭,似乎在舔弄班主任的乳房,班主任
高昂起頭,偶爾被校長雙手「啪」地打在臀部上,紅色的掌印浮現,雪白的臀浪
不斷翻湧,她稍顯豐腴的大腿也跟著顫動,腳上的白涼鞋尚未脫掉,踩著今日所
穿的絲質花裙,在不斷的扭動中,反而被班主任塗著紅色指甲油的腳趾抓得更緊。
鳴夏看得目瞪口呆,平生都一次看到這樣火爆的場面,不亞於當初第一次看
到港臺電影的感受。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鼻息越來越粗,寬鬆校褲下的肉棍
漸漸杵起,此刻的心跳跳到平生最快的一次。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平日嚴肅、刻板
的班主任也能如此風騷誘人。
屋裡的場景在鳴夏的呆滯中又發生變化,許是校長要衝刺了,他刷地一下抱
著班主任的腰從椅子上站起,將班主任推到靠近樓梯口的這面牆上,班主任雙手
撐在牆邊,還沒回頭說話,校長就抓著自己的肉棍「噗嗤」一下戳進班主任的肉
穴中,開始聳動起來。
這下的刺激更大了,鳴夏偷窺的洞口恰好四十五度角朝向上方,雖然看不到
班主任的臉,但隨著兩人來回交合而晃動的白嫩乳房,讓鳴夏又發現了新世界,
班主任的乳房適中,如水滴般下墜,兩顆褐色的乳頭像熟透的葡萄,讓人垂涎欲
滴,稍有點贅肉的小腹下,濃密的黑毛倒三角地裸露在眼前,班主任偶爾直起身,
能看到愈發膨脹的肉棍在兩片褐色的陰唇中翻飛。
校長的喘息身越發粗密,班主任的沉吟聲如哭似泣,嘴裡胡亂說著「不要,
不來了……」卻又一次次主動把高聳的屁股往後頂,連同房裡連成一片的「啪啪
啪啪……」聲。
光與聲交織成一副絢麗而又荒淫的畫面,在班主任的嬌喘中,鳴夏突然覺得
自己下身膨脹得難受,剛用手扯了一下褲子,腰身一酸,平日小便的地方就突然
有什麼湧出,卻又說不出的舒服,鳴夏哆嗦著身子,唇角顫動,弓著身子往樓下
走去,此刻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也不想繼續看房裡的活春宮了。
也不知是怎麼走到校門口的,還沒回過神,鳴夏腦袋就被人拍了一下,「臭
小子,咋失魂落魄的,剛剛你大舅跑來說姥姥進醫院了,我才回去一趟,又想起
你估計在等我,只能再跑回來,快回去,媽先做飯給你吃。」
聽到母親的聲音,鳴夏回過頭,只見母親跑得渾身是汗,一縷劉海沾在光潔
的額頭上,雙手叉著腰,飽滿的胸部在呼吸中一聳一落的,最後一縷日光落到母
親的裙角邊,鳴夏第一次
認真審視母親。
卻又是被一巴掌拍醒,「臭小子還發楞,餓傻啦,快走。」
跟在母親的身後,鳴夏才感受到胯下黏糊糊的冰涼感,頓時一驚,回過頭,
遠處的教學樓依舊隱藏在一片安寧中。
第三章 戲如人生
鳴夏發燒了。
沒錯,他那天身子本來就不大對勁,勉強支撐著身體上了一天的課,在辦公
樓又遇到那麼一遭,回來路上還被晚風吹到,連驚帶嚇之下,那天晚上不出意外
就生病了。
整個晚上,鳴夏都在做夢,在那個支離破碎的夢中,他漂浮在空中,俯瞰整
個校園,大家在學校裡嬉鬧,往日裡一同的小夥伴卻是對他視而不見,無聊之下,
他只能自娛自樂,時而踩動身邊的雲彩,時而遠眺長垣鄉的周邊,朦朧之間,遠
處似乎有廣闊的草原和巍峨的高山,他想拉近看卻又離不開學校的範圍,只能百
無聊賴地在校舍裡徘徊,逡巡著到辦公樓的時候,腦海裡仿佛有聲音在呼喚他,
他恍惚間似乎想起什麼,又記不起太多的細節,等他往教學樓拉近的時候,卻猛
然看到班主任的辦公室旁,有個男孩趴在一個洞口上,他好奇地拉近想知道男孩
在看什麼,那男孩似乎有所察覺,回過頭來對著自己一笑,那不是自己麼,匆忙
間他又是一驚,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急速下墜,在慌亂中他揮舞著手臂,像是抓
到什麼,一拉,猛地從夢中醒來。
原來是個夢,坐在床上,鳴夏如溺水的人大口呼吸著夜裡清涼的空氣,跳躍
不息的心臟漸漸趨向平緩,整個身子濕漉漉的,喉嚨如火燒般乾渴,他這才想到
到樓下喝點水,剛伸出腳找拖鞋,在一片黑暗中就踩到溫軟而又富有彈性的一團,
嚇得他縮回腳,還沒叫起來,被他踩到的人「嗯」的嚶嚀一聲,夾雜著幾分睡意,
那聲音鳴夏聽著熟悉。
恍惚間才想起來夜裡回家吃完飯後,他迷迷糊糊洗了澡,撐著疲倦的身子把
內褲也洗了,初中生理課他也有所涉獵,知道自己褲襠裡的是什麼東西,在學校
裡發生這樣的事已經讓他又驚又羞,作為好孩子,要是內褲裡那東西讓母親看到,
他估計就得羞憤而死。
然而等收拾好所有東西,他實在撐不住了,勉強爬到二樓,還沒靠近床邊
「砰」地一聲就倒下,接下來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等他回過神,地上的人已經坐起身子,拉亮桌邊的小檯燈,橘黃色的柔光緩
緩填滿鳴夏的屋子,原來是母親,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對床上的鳴夏說:「起來
也不開燈,感覺怎樣了?還暈麼?」
鳴夏搖搖頭:「沒事了,只是有些口渴,想喝點水。媽,你怎麼睡地上啊?
待會別著涼了。」
母親這會也逐漸清醒了,「哼」地一聲:「還好意思說,你這孩子真是讓人
不省心,不舒服就得跟媽說,硬撐著幹嘛,跟你爸一個倔樣,你在樓上『咚』地
一聲倒下,幸虧我聽到了,還好沒摔到腦袋,找劉醫生看過了,說你中暑後又受
寒,打了針開點藥就沒事,唉,真是上輩子欠你們老陳家的。」
話雖這麼說,語氣裡卻沒有絲毫的責備,鳴夏母親利索地倒了杯水給鳴夏,
等他喝完又用手背貼在鳴夏額頭上,說道:「退燒了就好,不過出這麼多汗,待
會又著涼了。」
念叨著,她轉身到衣櫃裡找了套乾淨衣服要給鳴夏換上,鳴夏也恢復了一些
力氣,掙著起來,喏喏道:「我自己來。」
「呦呵,還害羞了,小沒良心的,小時候不也是你媽我給你洗澡換衣服的,
隨你啦,沒事了就趕緊睡,被你折騰一晚,你媽我要去補個美容覺。」
說完母親就打著哈欠轉身下樓。鳴夏迅速換了衣服就躺下,乾爽的衣服穿在
身上,沒有剛才那種黏糊勁,果然舒適多了。
躺在床上,鳴夏恍惚間想起剛剛伸腳不知道踩在母親哪裡,腳上軟軟的,圓
滾滾的,就像夢裡的雲彩,還是說剛剛依舊是在夢裡而已呢?想著念著,他只覺
得腳上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渾身似過電般打了個哆嗦,甩甩腦袋,拋下雜念,
鳴夏拉起薄被,翻了個身,伴隨窗外點點星光,這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在一片鳥語中,鳴夏才緩緩醒來,刷牙洗臉後,他徐徐走下樓
梯,看到母親已經收拾了一整桌的鹵雞燒鴨,還有一大盆糕點,他有些詫異,問
道:「媽,大清早的吃這個不會太油膩麼?」
「睡傻了你,下午是鄉裡宗祠的大祭,這些是貢品。旁邊那些白粥小菜才是
早餐,快點吃,感覺沒事了就過來幫忙。」
母親穿著無袖碧綠色的連衣裙,藕色的玉臂露在外邊,緊致的身材一看就是
經常幹活的的,此刻滿身是汗,來回穿梭於廚房間,忙得不可開交。
在母親的念叨中,鳴夏這才想起今天是族裡的祭祀日,自從祠堂改為學校後,
當年的中學校長一直對宗族裡失去祭祀的祠堂而耿耿於懷,等到運動結束,就立
刻召集族老,號召在外華僑捐錢又修起了一座祠堂,只是規模略小些。中學校長
說了,既要讓孩子們讀書開啟智慧,又不能讓他們忘本,老祖宗有些東西還是不
能丟的。
在當時的環境下,校長就是妥妥的權威啊,說完沒多久,一座氣派的祠堂又
坐立在長垣鄉的北側,依山傍水,風水先生說這是潛龍入水格局,也不知是他真
有本事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一語中的,祠堂修好十幾年裡,長垣鄉風調雨順。
到了近幾年,鄉裡許多後生出去闖蕩,大多能衣錦還鄉,讓祠堂裡的香火愈
發興旺,讓人惋惜的是,祠堂修好那一年,老校長就撒手人寰,連新修好的祠堂
都來不及看一眼。
前幾年父親出外闖蕩,本來不是很迷信的母親反而對這些祭祀重視起來,等
到發家後,母親更是事事親力親為,虔誠得令滿天神佛感動。
這是暑假的第一天,鳴夏想著無處可去,吃完早飯後就隨著母親到了祠堂。
早上的公祭完成後,到了下午才是各家供奉祭拜的時候,俗話說:佛爭一炷
香,人活一口氣。
長垣鄉雖說多是秉持和氣生財的理念,但人活一世爭的就是面子,在這個時
候家家戶戶都把所有的好東西往貢桌上擺,這幾年大多除外賺大錢,供桌上各色
名貴的煙酒茶不說,甚至有人擺上國外的稀罕貨,說是讓祖先開開洋葷。
鳴夏的母親卻是對這些嗤之以鼻的,歷年來擺上去的多是常見的三牲五料,
可是即使這樣,鄉裡也沒有多少人敢小瞧或者說閒話,誰不知道幾乎所有發家的
後生都是鳴夏父親拉扯起來的,現在父親在同鄉的商會裡的權威直追當年的老校
長,甚至有人笑稱他父親是陳老財,因此,鄉裡那些大小婦人見到鳴夏母親都不
由自主討好,母親處於禮節也應和幾句,祭祀就在嫋嫋升起的松香煙霧中徐徐展
開。
這些事兒鳴夏也懶得去管,利索地跪下磕幾個頭,留下母親在繼續搞她的
「太太外交」,鳴夏跨過門牢到祠堂外的戲樓裡看戲。
前幾年鄉裡的後生發家後,由鳴夏父親牽頭,正對著祠堂建起一座古樸而不
失大氣的戲樓,父親當年還題字在樓外匾額上,附庸風雅地取了個名:蝶影樓。
可見父親在詞彙積累方面有多匱乏,來來去去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名字。而每年這
個時候,族裡都會花大錢請來省裡最有名氣的劇團,在祠堂前唱上三天三夜的大
戲,小時候就算再熱,台下都會擠滿人,吆喝賣冰棒的小販,追鬧不休的頑童,
再加上老人們揮動的蒲扇,構成鳴夏幼年最為憧憬的畫面。
現在修了雙層戲臺,搭起觀眾席,幾台冷氣機鼓足風力,在夏日裡這邊更是
成了老人孩童的好去處。
鳴夏幾乎擠出一身汗才到了戲臺前排,臺上濃妝重抹的戲子「咿咿呀呀」唱
個不休,配合著後臺喧天的鑼鼓,短促的揚琴,鳴夏漸漸入迷。
看沒一會,鳴夏有些口渴,想轉身買根冰棒,不經意間眼角餘光卻看到班主
任夫婦坐在人群邊上,可能是來晚了,他兩帶著一個粉嫩活潑的小女孩擠在兩張
圓凳上,兩口子不時嬉笑幾句,一副恩愛相知的樣子。
班主任的丈夫也是教師,姓羅,也是南方人,不過身材卻是如北方大漢般健
碩。他在學校教的是小學數學,脾氣溫和,很是討小學生的愛戴,當年主動入贅
到班主任家裡,聽人說是為了追求班主任,自願放棄城裡公職跑來長垣鄉的,還
差點跟家裡人吵翻了,在當時也是一番美談,大家都說班主任是個有福氣的。兩
人結婚七八年,生了個可愛的小女孩,已經六歲多。班主任平時跟母親說起她的
家庭時,也是一臉幸福的模樣。
倘若沒有看到那天的春宮戲,鳴夏估計還是會為這個美滿家庭祝福,可回想
起那天那個騷媚入骨的班主任,跟眼前這賢妻良母般的婦人相比,他心中泛起一
股異樣的感覺,那如蛇般扭動的腰軀在眼前竟又栩栩如生起來。
恰在此時,學校的校長居然剛好路過,班主任夫婦也看到了,起身跟校長打
招呼,校長還伸手摸摸小女孩紮著羊角辮的頭,似乎說了句什麼,三人還在那裡
有說有笑。
看著這副光怪陸離的畫面,鳴夏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恰逢戲臺上鳴夏最喜歡
的唱段更鼓聲響起,他回頭看看臺上舞動的雲袖,正值書生佳人的偶遇,再轉過
頭將視線放在那三人身上,遠遠透過校長黑框眼鏡裡那副坦蕩目光,鳴夏恍惚間
想起兒時聽過的歌謠:舞罷霓裳曲又起,佳人倚門盼君歸,臺上戲,台下人可知,
勸聲癡兒莫入戲。
一陣鼓起,一段唱罷,這個夏天之後,鳴夏知道,有些事是回不到過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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