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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一品亂譚之《故鄉的雪,故鄉情》續篇《逆流》(1-5) 作者:guba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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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亂譚之《故鄉的雪,故鄉情》續篇《逆流》(1-5) 作者:gubaman

                (一)

  我在生命最活潑的十八年裡,完整地生長在水草招搖間。母鄉的平原呀,青
煙吐納,河蚌吐珠。

  那是我今生所握過的,最溫暖的小手。

  母親背靠在古銅色的玻璃牆上,聽筒貼在耳朵上,一隻小手緊緊地與我相握,
另一隻伸在我寬鬆的休閒褲裡,摩搓著我的堅挺。

  「太好了!你問問兒子,要我買些什麼東西回去?這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犒賞
他。」父親興奮地在電話那頭叫喊著,像是春節領壓歲錢的小孩子一般,我能想
像出此刻他的高興勁兒。

  這次高考,我考得不錯,是縣裡文科第三名,母親開玩笑地叫我「探花郎」。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母親深深地吻我那一口。溫潤似玉,甘美如蜜。她的嬌
噙瞬間使我忘乎所以,心飄浮著,熾熱,如晌午的驕陽。而我也沒枉了「探花郎」
的名號,不時勤懇地採擷著母親這朵最美麗的花蕊。

  母親掛下電話,輕輕地在我耳邊呵氣。她眉宇間的流波,是一種原始慾望的
暗示。我不用試探,就能感觸到那裙底的漣漪。但我仍然是那麼的迫不及待,糅
合我的陽剛與她的陰柔,用我在她掌中的那份充實,去踏浪。

  「橋兒,你把窗簾拉上。」母親的聲音帶著夢遊的冷香。

  「不用了,外面又看不見!」我輕佻地用手掬著她的那朵浪花,這永不退潮
的浪,必須永遠生活在我生命的海洋裡。我暗暗發誓。

  「討厭啦……」母親趴在方形茶几上,雪白的臀部刺激著我的眼,真恨不得,
日日夜夜,沈埋在這片翠波碧浪裡。

  「有些愛逃不過天網恢恢寧願越過世俗的軌在你面前崩潰」

  我始終窺視著母親陰濕的小徑,孜孜不倦,執著如追日的誇父。在這夏日的
晴朗,我的犁刀,切入了盎然的田埂。

  母親把頭轉過來,美麗的眼裡匍匐著綽約與優雅。此刻,我這血脈相系的母
親呀,股間的三瓣筋肉吐沫,三兩滴琥珀色的液汁沿著我的碩大滴答在紫色的茶
几上,如馬纓丹纏綿在黃昏的海岸上,淫縻異常。

  「媽,我怎麼覺得你這兒越來越緊了,是不是練瑜珈的緣故呀?」我聽著這
聲音,鳥飛魚躍,綿密的翡翠雨相互敲擊而成的妙音,母親姣好的容顏和著她細
微的膩膩的鼻音,從視覺和聽覺上都強烈地衝擊著我的性神經末梢,叫我怎能不
心旌搖蕩,魂飛魄散。

  我很遺憾,自從顧氏兄弟集團的化工廠搬到鎮上以後,再也沒有從前與母親
交歡時的野趣了。在這日益現代化的工業新區裡,污染的河流取代了溪澗的清麗,
天空總是灰濛濛的,沒有了鄉間的湛藍。尤其在這樣的夏日,那片蟬聲,交融著
我倆性器間如翅膀鼓動空氣的聲音,每每能如狂浪淘沙般地攫走瀰漫在我倆之間
的輕愁。可惜此景難再,此情難續了。

  母親沒有回答我,喉間卻擠出縷縷絲絲的呻吟,甜美如夜,溫柔似水,像是
竹間的情歌吧!一句三疊,蠶絲一樣吐不盡的纏綿悱惻。就如那久逝的蟬聲,時
而急促,時而徐緩,在最高漲的音符處跌宕出不盡的風流。更像一篇青竹成冊的
錦繡文章,線腳斷裂時散落在地的鏗鏘,擲地如金石聲。而後寂寥成沙,化成雲
雨之後的斷簡殘篇,徒留縱慾後的一些悵惘,一些感傷。

  可這何嘗不是生命裡的一部分嗎?蟬聲依舊,平平仄仄平。

  高潮後的母親一樹酡顏,令人欲醉。分裂的雙腿間荻花飛白,一片春意。我
把她輕輕放在鬆軟的真皮沙發上,盤髻散落,飄浮如雲,所謂美人如菊,梨花帶
雨,就是如此吧。

  「橋兒,我口渴了。」母親伸出舌頭舔著那兩片紅唇,紋理細膩分明,如她
胯下銷魂的艷麗。我一度神消於這暗度舌津的歡愉,然而最令我銷魂的仍是母親
那多汁的蓮霧,海棠春睡,芳香撲鼻。

  我跪在她面前,啜飲著那朵瘦櫻的斑斕,美而雍容,一種絕世的淒艷。「媽,
好香,好香。」

  「嗯哼哼……你就會折騰媽……母親幽幽地歎了口氣,曳著一行夏日的涼風。

  這些年來,我很幸運成為了母親最大的分享者,每一回的交加風雨,她從不
吝惜地把她最豐溢的氣息傾注於我的杯觴。

  無言。

  我摸著那份蔥蘢的綠地,草色釉青,枝椏間閃耀著一粒青青的花苞。「媽,
你這兒的毛現在是越來越稀了。」

  「是呀。我也看到了。臭小子,你每日裡磨,都快磨沒了……」母親媚眼如
絲,帶著慵懶的蠱惑。她的胴體是燙的,正是人生的夏季,熠熠發光,神秘而熾
烈。

  我再一次騰身而上,為的是,空山新雨後的那一抹紅顏。

  父親調到省古生物研究所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剛好就在我高考之後的事。於
是,這些美妙的晨光就留給了我們母子來度過了。今日溽暑,我以一瓢自釀的純
白來酹母,想是人世間最動人的傳說了!

  母親清靈靈的胴體,每一寸,都印著我十八年來的手澤,我的親娘,就如那
瘦西湖的水湄,猶帶著濯纓的暖香,解救著我失落的魂靈。

  「橋兒,過些日子就要走了。可我卻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母親的話語裡既
是歡喜,又有哀怨。原本母親是要和父親一起調動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要接收
的單位負責人換了另外一位,只得又重新來走一遍所謂的程序了。

  「媽,很快我們就會見面了,舅舅不是說要以借用的方式先讓你到劇院工作
嗎?以他的能力應該沒有問題吧。」

  「是吧。」母親淡淡地說著,躺著的姿式格外的撩人,是不著塵色的女神。

  我喜歡她說話的樣子,聲音糯糯的帶著五月的粽香。在我面前,美人心事,
是一滴淚掉入江河,淡而化之的心情。這蓬蓬的眼神,如煙,散得無蹤。

  「今天要吃點啥呢?」

  「雜花色包子、蝦仁澆頭的兩面黃炒麵,再配上火腿乾絲。」我深深地吮了
下母親腿間那朵榴紅,「甜點就不用別的了,就吃你這塊蜜糖作餡的黃橋燒餅了。」

  「壞東西!你敢取笑老娘。」愛在閨房調笑的她嗔怒地掐了下我大腿間的軟
肉。

  「唏,千萬別說老。媽,你年輕著呢。」年已四旬的母親猶帶著震撼人心的
蠱惑美,煽動著我這顆青澀的魂靈。

  「小壞蛋……你,你不是要去看望你的老師們嗎?怎麼還不去。」母親不堪
我的騷擾,開始又膩膩地滲水了,肌體湛紅,似乎沁起了一層層胭脂來。

  提起我的老師們,我的心裡不免想起那個秀髮明眸采采流紅的女子了。它有
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翠風味,是《詩經》裡采荇的青衣美人,也是《大觀園》裡
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然而於我,她更是《紅樓夢》裡的尤家姐妹了。這個愛作詩的女人為我而冒
天下之大不韙搞師生戀,背著老公紅杏出牆,她的萬種風情為我,她的柔腸百轉
也是為我。

  我怎麼辦?

  這是那個霧濕樓台的夜晚,豐肉腴骨的王嬗,在碎不盡的燈影裡,流眸熒熒,
輕輕問我的那一句:「我怎麼辦?你走了,我怎麼辦?」

  我無語。

  我已然開始了長年的迷途,愛慾交錯曾經迷惑我,我不知道長明燈究竟還在
不在黎明的東方?誰願提示我,指引我。而我美麗的班主任王嬗,曾經就是。

  如果時間齒輪倒轉,光陰逆流,我又重回到那往日晨光,再次經歷與王嬗那
段纏綿悱惻的少男歲月的話,我仍然不會有絲毫猶豫不決。這是一種心靈契合的
過程。當我們釋放極大的情愛能量於其中時,我們拋棄了一切繁雜的流程,御繁
為簡,於誰都認為是不可逆的現實困難開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這何嘗不是
一種刻骨銘心呢?

  「是鳳凰,不怕火燎,是晶鑽,不畏刀磨。」她說。這是倒在我身下呻吟無
數的小女子在與小自己一個年輪的少男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情愛試練後,衝破
了年齡的樊籬,衝口而出的一句話。我很難過,也很慚愧。因為,她把這場不倫
之戀昇華了,而我內心深處,卻只有一種凌虐的快感,或者說,把它當成是少年
性慾成長過程當中一次即興之作。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母親示意我接,我操起了聽筒,還沒容我向對方詢問是
哪一位,電話裡就傳來了急促的倒筒豆似的聲音:「你小子還在睡嗎?快起來了!
不是說好要和志勇他們一起去老師們家嗎?快點出來,都在我家裡候著你呢。」

  是二愣。還是那樣的急性子,不是說好三點的嗎?我抬眼看了看時鐘,微微
地笑了笑,掛上了電話。

  「媽,我要出去了。你下午不是要去排練嗎,要不我先送你去。」

  「不用了,我不急,慢慢的走過去就好了,又沒幾步路。你晚上記得來接我
就好了。」母親淡笑如菊,美得脫俗。我愛透了她週遭裹著的霧氣朦朧,對於她
胴體的眷戀是與日俱增了。

  開門的是白姨。看得出來,她是有意化妝過,一雙彎而長的細眉,是一根根
根用心描繪的。我喜歡她化的淡妝,特別是在激情過後的時刻,殘妝加上潮紅的
雙頰,別有一番冶蕩的春情。白姨也知道,總是刻意地討好我。

  「愣子他們都在後院裡呢。」白姨穿著家居的棗紅真絲襯衣,頭髮微潤,像
七月的濕雲,帶著未落的雨點,沉沉下垂,俯仰之間,胸前兩點刺激著我的眼。

  「穿成這樣,你這騷貨!」我把嘴湊在她耳邊,舌頭伸進了她的耳窩裡,輕
輕地舔了幾下。每次我這般調情時,她那嫩柔的菡萏就會擠出無憂花似的紅汁,
浸透了她的花園。

  「別,我家裡的在呢……」白姨急忙退了幾步,轉過頭瞄了瞄,似乎剛才我
那動作會被人瞧見。可我知道,此刻正站在葡萄架下的陰影處,任何角度都不可
能看見我們的。

  我笑了笑,把手伸進了她的下體,撫摸著那處隆起,「想我不?」她唇間的
氣息向我低語出一個迫切的希望,我的心懂得她的無言,就像月亮瞭解黑夜的寂
寞一般。

  「做死呀……」白姨一下子就軟了,身子骨酥脆如棉,臉頰暈紅得像新婚的
新娘子,只是眸子裡流蕩著狡獪的幽光。

  她用力捏了下我的堅挺,眼光瞥向左邊的屋角。我明白她的意思,那角落是
擺放各色藥材的地方,藥味濃厚,蚊蠅輕易不敢逗留。夏日裡,我與白姨在這裡
偷歡數次,留下許多難忘的記憶灘水。

  「李叔不是在家嗎?」我邪笑著,捏弄那朵罌粟之花瓣,帶著雨露般的抖顫,
夾著一股粘滯的泥流,「你是不是剛剛做過,還粘粘的呢……」

  「小東西,就許你偷食呢。」她咬著嘴唇,嗔了我一眼,「今天盤點,他正
在看賬本呢。咱們快點,沒事的。」

  我一向以為,缺少雨雲灰暗的流動,生活是蒼白孱弱的。從那年與母親走過
人生最灰暗的時段後,每一次的偷歡都鐫刻在我的骨髓裡,情慾於我成長的財富,
是生活的畫布上揮毫潑墨後濃重的色彩。

  其實我已抵達彼岸,沿途滿是我人生的作品。白姨就是其中之一。

  白姨的陰毛旺盛,綻放在陰阜四周,底色呈黑紫,只有陰唇仍保持著紅潤,
軟答答地張開著,露出雲霧繚繞的洞口。我馬上沉入了這個洞口,領略著這份充
盈與飽滿。時間不會等人,我們都害怕有人會過來,尤其是李叔。二愣一年到頭
難得到藥房,但李叔可不同,一天倒要來好幾回。

  對於這塊成熟的土地,我駕馭的梨刀是輕車熟路的。她的每一聲顫,每一聲
抖,都帶著驚喜的交集,以致於我不得不把手按在她的嘴上,讓聲音殘存在這不
大的空間裡。

  當我的碩大沒入她的陰壁時,就像鷹隼溶入烈日烤化的高天蒼碧,我的心,
急需雨霖的降落。而她會馬上回饋給我,將我的噪動納入遼闊的空廓裡。她的頭
發披散著,眼睛緊閉著,興奮的眼淚像閘門的逸水一樣湧出眼縫,一點一點滴在
胸前,在異樣而緊張的騷動當中,她不住地掀動著兩片薄薄的嘴唇,念叨著:
「你快點,快點……」

  白姨於我,確實有讓我怦然心動的地方。在我的所有女人們當中,她兼具她
們的許多好處。既有母親的優雅蘊藉,也有風菱的放浪悶騷,於激情處,更有王
嬗三分婉約的羞澀。白姨曾是越劇青衣,容顏姣好,體態婀娜,尤其是銷魂時那
一聲聲呻吟,能讓人的想像力訇訇燃燒起來,所有性愛的吉光片羽,都慷慨地放
大,籠罩在我所有的回憶裡。

  小時候在學校廁所裡常常看到的那些牆上塗鴉,往往大膽得不堪入目,赤裸
女性的性器畫得誇張可笑,旁邊還會寫著:「這是李巖他媽的屄!」而這個李巖
就是二愣的名字。記得每一次二愣看到時,都是勃然大怒,憤不可遏,尖叫著:
「他媽的!誰畫的,給我站出來,我干死他!」

  後來,我們當然知道,這是某些剛剛發育的小青年拿著白姨當手淫對象。可
又怎能想得到呢,多年以後,我當真進入了這道洞口,這裡雲蒸霞蔚,氣象萬千,
比之廁所塗鴉更是不可道千里計。

  「說,你是婊子!」沖天的慾火繚亂著我,燒穿一道深深的剪影,在她白皙
的肌體上,這肌體美艷動人,屬於我,這個青澀的少年。

  白姨無言,曼妙的胴體突然開始痙攣了,抽搐數下,臉色呈現出洇紅。我能
夠感覺出那種極度快樂後的虛脫,有如江河傾洩,是快感點燃的一瞬。我猛然抽
出了,一股濃郁涅白從她陰牝裡噴薄而出,狠狠地射在我的股間,春意漫卷,夏
日炎炎。

  我有些兒驚呆了,看著這一種滲透和綿密,在永恆與剎那之間,在世俗與理
想之間,蓋過一切世囂雜音,轟然於我的眼前。

  「你白姨死了……死了……」這具胴體上汗水淋漓,交雜著精液與藥材的氣
味,我不停的用手劃刮著,從她的胸、她的臍眼、陰阜,直到她的腳。

  「你快扶我起來,二愣他們該等急了。」癱軟在地的白姨臉上潮紅中透著一
股慵懶的風情,聲音輕飄飄的,猶帶著高潮後的餘韻。

  「嗯,沒事。你慢慢收拾,我先過去吧。」雖然我沒有洩勁,但能把白姨搞
得精關盡失,也算是有些得意,畢竟之前,從來不曾把她搞得如此狼狽。

  回想第一次把女人肏得丟精,是在去年的歐洲杯之夜。對像不是別人,卻是
自己的母親。

                (二)

  那一幕總是在夢裡奇怪地和我見過的一幅印象派畫作糾纏在一起,閃爍的光
和影,翠綠與金黃交織的顏色,還有空氣當中飄蕩著的那種發酵般的味道。

  雖然只是錄像轉播,但父親還是癡迷地看著他的荷蘭偶像足球天才范巴斯滕
在進行史詩般的復仇,這一場是「三劍客」對陣西德戰車,爭奪歐洲杯決賽權。
可惜我不是足球迷,要說有的話,也就偶然看看意大利甲級聯賽,這還是陪著父
親看的。母親收拾著晚宴後的狼藉,而我虎視眈眈於母親婀娜的身姿,尤其是股
間的曲線玲瓏,讓喝了些酒的我難以自持。我頻頻示意母親,可母親埋頭收拾桌
上的殘羹剩菜,明顯是故意在冷落我,為了席間我不願意去大舅曾經念過並教過
的大學就學。

  我默默地看著母親,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畢竟大舅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
她一生無法開解的情結。我奇怪於自己這些年來的心理變化,從最初的醋意大發
到現在的深入理解,其間只是短短不到兩年。我似乎淡忘了母親曾在大舅身下婉
轉承歡的情景,那一幕總是在夢裡奇怪地和我見過的一幅印象派畫作糾纏在一起,
閃爍的光和影,翠綠與金黃交織的顏色,還有空氣當中飄蕩著的那種發酵般的味
道。於是,蜷伏在心底的蛇就甦醒過來,冒出青色的煙,窸窸窣窣地響。

  「別來煩人……把手拿開。」鏤空花飾的布簾後面,母親嗔怪地推著我,嬌
艷的面容妍妍地盛開著,那紅色,蓋過暗啞的燈光,蓋過暗啞的猶疑,也蓋過了
我心中對於父親暮色的疼痛,傾覆而來。這火,點亮了,點亮了。

  「對不起,媽,我聽你的話,好不好?」我的手掠過這青禾田田,翠山幽幽,
「媽,你好香!你是我的秦嶺我的清河,我要跋山涉水……」

  「呸……討厭鬼!」母親身子軟軟的,吐氣如蘭,香氣清冽。她美目斜盼,
吃吃笑著,「小心,你爸可在呢。」

  「媽,你真白!」我撫摸著母親頸邊白皙的肌膚,滑膩如脂,指間不盡的風
流,我的激奮不可遏制的顫慄起來。慾望飄浮在空中,變幻著各種形態,時而像
銀蛇,時而像利劍,伴隨著縻縻之音,撞擊著我朝雲暮雨的心靈。

  掌心的火焰。是因為愛人在我手心恣意的燃燒,歡愉與痛楚,在命運重壓下,
我們背負世俗巨輪的碾軋。這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了,我從來不曾忽
略過它,在我還在娘胎裡就相識相依。

  命中注定,我和她,苦難還是幸福,或許都不是,或許我們就是再掙扎也是
毫無意義,或許拚爭到底也沒能獲取世人承認,夢終歸虛無。但我們之間無須承
諾什麼,所以一旦到了這時,我們總是沉默不語,只是奉獻著彼此,交換著彼此,
這就足夠。

  因為母親,我變成了另一個人。現實、虛幻不時在空間裡流轉千回百回,反
正,我是變了,變得實實在在,那是一種瞬間的成長,是精神的昇華,而非身體
的自然成熟。

  每天下了課,我就匆匆忙忙回家,或做飯,或擦地,能多幫襯著母親,更多
的是為了她雲雨的蓮韻,做愛時蝶羽的細緻。旁人以為,我是臨近高考了,時間
緊張得連心愛的籃球都捨了。連木訥的父親也開口讚我顧全大局,說這樣好,等
高考結束,就有太多的閒暇去玩了,不急在一時。

  「真別在這兒,等會兒你爸要是進來呢……」母親淺淺地咬了下我的耳朵,
掙開了我的糾纏。她從壁櫥裡拿了兩瓶啤酒,放到我手裡,「去,拿去給你爸喝。」

  我似乎看見了母親眼中的那一絲狡黠,會意地笑了笑。父親酒量甚淺,三杯
下肚,天旋地轉。

  「怎麼樣了,比分多少?荷蘭隊應該會贏吧?」我把啤酒放在桌子上,順手
打開了。

  「當然,二比一,老范進球了。今天老爸高興,當浮三大白。」父親逸興遄
飛,拉著我的手要跟我對飲。

  果然,不到十分鐘,父親的話由豪言轉做低語,手勢漸漸放緩,最後頹然倒
在沙發上,過不了一會,微微發出了鼾聲。

  「小壞蛋,你把你爸灌醉了。」母親吹氣如蘭,自我熊腰的背後響起,幽美
清雅,我忍不住想聽她低回的呻吟,一轉三折。

  我手一拉,母親嚶嚀一聲,倒在我懷裡。若隱若現的柔媚令人蠢蠢欲動,就
想做些荒謬出格的事。怪這寂寂無風悶熱的天,怪這眼前胴體的清芬,紅白繽紛,
像一團慾望的雲。

  母親微微指了一下酣睡中的父親,皺了皺眉頭,臉上似笑非笑。我心神一蕩,
喉間發出一聲低沈的吼聲,我知道,這是我肌健勃怒,雞巴崢嶸的徵象。

  在白熾燈亮晃晃的燈光下,我陷入了迷思與暈眩。母親的淺黃,赭紅,鬱沈
沈的濃栗,那股子圓溜溜的成熟,懸在那兒,肥沃中的肥沃呀。我感恩,微酩地
啜飲著這份飽滿香脆,從上到下。

  「鹹嗎?」母親夾緊我的頭,吟聲悠揚。

  「嗯。」我鼻子哼著,動情後的陰牝處,味濃而香冽,令人醣醣然,只宜小
口淺嘗,不應鯨吸豪飲。而程序只應簡單,不該繁複,只需以鼻吸這種超然氣韻,
這剎那間的低啜,像咀嚼橄欖般的回甘,頗有「一樹蟬聲片影斜,俯首羽客醉流
霞」的意韻了。

  原先母親是不肯與我口交的。一直以來,她所以為的這種動作是很下流的,
性器是骯髒的,哪能那樣舔來舔去。於性事方面,母親一向矜持,這一點在她與
父親的性愛上體現得出。父親多次想要母親以那種非正常體位做愛,都被她頂了
回來,尤其是從後體位插入的方式,更是她無法接受的。

  母親說,這就像是在路邊見到的狗當街交媾。她受不了。

  可她還是給了我,不肖的兒子。因為母愛,我相信,母親答應給我,肯定不
只是因為情愛。

  這是何其美妙的時刻,何其美妙的陰牝呀!母親喉間嗡嗡哼哼的聲音,像是
夏日裡陽光的聲音呢……每一聲泣,都帶著飛翔的光芒。

  我的舌頭匆匆遊蕩在每一個角落,就像是嬰兒啜吸母親的乳汁,急著吸掉最
後的一滴。母親身上一切成熟的芬芳正在這個小天地間濃郁地瀰漫和散發著,聞
起來像是秋天肉體自然滲透出的氣息,健康,飽滿,展示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同時也包含著正在做愛中的女人所特有的一股淫意。

  「媽,你來,到上面來。」我湊在她耳邊呢喃著,舌頭伸進了她的耳窩裡一
陣的攪動。

  母親體軟如棉,蠕動著,顫抖著,纖手無力地輕拍了我一下,嗔怪說:「你
這小壞蛋,媽全身沒有力氣了呢……」

  暈黃的燈光罩住了她白皙的肌體上,異樣的鮮明美麗,沁出的汗珠兒應該是
晚熟的金皇后玉米顆粒的黃,浸透了陽光的純金之色,承載著夜與晝、生命與死
亡,慾望的無邊溫柔和峻厲。

  父親咕噥著,像是往喉嚨裡吞了一口痰,翻過身子又睡著了。他嘴裡咀嚼著,
似乎在睡夢中還在咀嚼荷蘭隊勝利的果實。母親嚇得趴在了我身上,一動不動,
洞開的陰牝套著我的剛強,我體會著她脈搏在極端的寧靜裡亮錚錚地響著……

  「嚇死我了……橋兒,把燈關了吧……」

  母親的陰毛葺葺的濕乎乎的熨貼在我小腹上,膣肉蠕動,與我血肉相連。造
物主如此神奇偉大,創造出男人與女人所特有的生理構造,一個突出和一個凹陷,
天然的絕配。這是一座宏大輝煌的神殿,讓人敬畏在它龐大的身影下。而我們又
怎能抵抗得了它呢?

  吊扇在頭頂嘰嘰嘎嘎的響著,吹曳著燈影搖搖欲墜,小小穹廬裡母子同醉。
做愛中的母親驚艷絕倫,外放著無邊的風骨。我沉醉,卻非全醉。母親細小的腰
肢像蕩漾的鞦韆,馳騁在我青翠的崖間,絕美的陰牝噴薄欲出的涅白,好似梨花
薄暮的哀憐,又帶著李易安「綠肥紅瘦」的清寥。

  母親的眼光漸漸地迷離了,偶然閃爍出的光芒,是夢的眼睛,委婉,恬靜
……陰器交合處所發出來的,是混了微風和欲水的密語了。我被牽引著,震撼著,
浮沉於這深色的慾望中,由它跌宕著,盡情發洩出它的堅美。

  窗外偶爾會有人走過,腳步聲從青亮的石板路上傳來,在這夏夜裡,蔓延開
來,而後融入了我們的節奏中了。母親沒有一點兒的驚懼,悠然在這屋裡迴旋著
她的柔軟,我嗅到了一股精液的味道,酸酸的帶著辛辣的腥膩。她只是運動著,
搗弄著她最愛的兒子,旋轉著她的旋轉,似乎要與我融為一體。

  父親的鼾聲從沙發的那端傳來,掩蓋不住我們交歡的樂聲。母親漸漸放開膽
子了,頻率加快,呼吸急促顫抖,額際上的細碎汗珠滾落下來,滴在我的胸脯上,
與我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忽然,她低低地叫喚了起來,喘息也斷斷續續,唇間發
出那種語無倫次的嬌喃,像妙樂似的音浪,尤其是緊緊的陰牝裡,狂潮驟雨地向
我的靈府潑淹。她抽搐著,呻吟著,將身子俯下來,碎齒輕咬著我的肩膀,似乎
要洩出長久以來蘊而不宣的苦痛和俗累。

  「你這壞小子!」母親嬌嗔著,咬我,「真壞……」

  我翻身而上,陰陰地笑著,「媽,我還沒夠呢……」

  「不行了,媽不行了……」母親陰戶上芊芊碧草,間雜著飛沫碎白。

  那一夜,母親東倒西傾,掙扎在我凌厲的攻勢裡,不時綻出紅艷的白花。幾
度花謝花開,淺紫嫩紅,夏夜冷香。

  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了,我們已經忘了。每到父親出門了,我和母
親的第一樂趣就是交合了。風晨雨夕,彼此用不著說出來,母親就會默默地回到
她的屋裡,坐在床上,羞澀而微怯地看著我。而我每每醉了,只覺著心臟急劇地
跳動著,倫理的雷峰塔就轟然倒下,因為它的倒下,可以沈埋我對父親的那點愧
疚!

  父親醒來時,已是將近午後時光了,他拭去眼角上的眼屎,然後戴上眼鏡,
看著在廚房裡忙碌著的母親,自嘲著,「瞧我這酒量,睡了這麼久。」留給我最
深記憶的是父親頭上那一絲絲的白髮,我的眼皮抖動著,感到強烈的內疚,急忙
回頭看昨晚沒有看完的《傲慢與偏見》。母親則仍是慢條斯理地擺弄著午餐,淡
淡地說著,「中午我燜了些雞肉,還燒了你最愛吃的蹄膀,你們父子倆多吃點。」
只是餘光裡,儘是曼妙的嫵媚。

  父親身體孱弱,又長年在外餐風宿露,積年累月後,弄得胃腸不好,又患上
了慢性肝炎。所幸外公是中醫,講究「君臣佐使」,開副秘方讓母親照著用來調
養。還真別說,數年下來,臉色不再萎黃不華,食慾也大有起色。聽外公說,父
親這是「肝郁脾虛,濕熱蘊結」所致,我曾見過這副藥方,裡面有柴胡、郁金、
茯苓、當歸、車前子、黃柏、赤芍等十幾種中藥,想來外公妙手回春,再加以家
釀的藥酒輔佐,父親近期以來,龍精虎猛,常常趁我熟睡之時與母親來上幾回。

  最主要的是父親後來調回所裡擔任常務副所長,工資漲了,生活上也有了規
律,再加上平日裡幹的是行政工作,不復以往的風吹日曬,原本不到一百斤的身
軀,在不到一年裡生生胖了十公斤。在這段日子裡,難受的是我,生氣的是我,
鬱悶的還是我,因為母親似乎與我刻意保持著距離,態度也開始有了極大的轉變,
變得正兒八經起來了。

  我知道母親內心的掙扎與矛盾,她似乎是想恢復到從前的歲月,好好當我的
母親。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一個真正的母親嗎?

  而她確實是我的母親。當我堅挺地進入她的時候,月輝把她照映得非凡的秀
麗,青緞外衣裡面蠕動著我的手,她的乳房遍佈著我的捏痕,很深很深。母親先
是躊躇,繼而羞澀,眼睛裡似乎要流下淚水,「橋兒,橋兒……我還是你媽嗎?」

  「媽,你當然是!」我繼續挺進著,這泥路蹣跚。

  母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帶著性慾的亢奮,「可我,真不像當媽的。」
羞愧驚懼顯然又開始在這世俗倫理的靈魂內宣戰了。

  我想寬慰她,「不是說過了嗎?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媽媽!」我一邊抽插著,
一邊啜飲著她胸前挺拔昂揚的那對玉兔,猶然是那般的青翠欲滴,令人流連忘返。

  「不是的……每次你爸一上來,我就覺得不自在,你,你壓根兒不理解媽媽
的苦處。」母親聲音很低微,似有一腔心事要吐將出來而她又無力彈壓下去:
「每次你總是顧著自己痛快……」

  此刻,我們是在火神廟附近的一條僻靜小街上。月猶下弦,一丸鵝蛋似的,
被纖柔的雲絲們簇擁上了一碧的遙天。冉冉地行來,冷冷地照著已然合為一體的
我們。

  要不是開家長會的話,我逮不著這個機會。母親靠在一株老樹幹上,單腿別
在我的腰上,晃蕩著一種情意的緊張,感覺到她從頹弛中散落出的掙扎來。

  「你總是這樣,我沒臉見人了……壞人……」她終於哭出來了,嘴裡吐出的
每個音符都顫出絲絲哀傷似的。

  「別哭,媽。」我噙著她的淚,臉上一抹胭脂的薄媚,我明白,是我青春的
跳動所致,這密匝匝的撞擊有一種暗昧的道德意味,是一種更加深沉的眷愛。

  母親漸趨入情,伸出一根又細又嫩的手指放在我的嘴裡。我入倦的眼中所見,
她的丰姿,她的秀骨,輕輕淺淺地擺動著她的盛年。唯此現在,我才體會出,圓
足的醉,圓足的戀,圓足的頹弛。

  怎麼抵擋得了我一點點的掠奪呢,她柔膩的波心,已被我挑得怦怦內熱。我
在她的密流裡橫衝直撞,時而重炮轟擊,時而輕點慢射,從她此時凝睇的眼裡,
恢復了往日搖曳的風姿,亂鬢的風流。

  當我注入時,我心沛然,雖然眼見得,母親眸子裡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回到家時,父親正在書房裡寫著論文。

  「吃點宵夜吧。」母親溫和地說著,端上一碗「豆腐乾絲」,這是我們回來
路上買的。

  父親把論文放進抽屜裡,轉頭問我,「家長會開得怎麼樣?再過一百天就要
考了,你有什麼打算?」

  「不錯,這次橋兒摸底考全年段第一名。他還答應說,要考你的母校呢。」
母親搶著說,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這是我今夜的妥協,母親秋波頻轉,嘴
角的笑渦裡殘留著少女的俏皮和得意。

  「真不知道你和培雄是怎麼想的,孩子要上北京就讓他上嘛,非要留在本省。
到外面看看,鍛煉一下也好。」父親搖搖頭,不以為然。

  我饒有興趣地聽著母親用方言和父親說話,儂儂軟語,不勝風流,特別是歡
愛時吐出的珠玉滿盤,是永不過期的春藥。

  「才不呢。咱們就一個孩子,也不圖他飛黃騰達,平安就好。」母親一向低
調,不想我有啥宏圖遠志,只求我在她眼前平平安安就好,這也是一份深深的母
愛,其實人生最大的慰藉,不就是如此嗎?我有些感動,深情地看著她。

  母親說著,伸出手來搶過了父親手中的香煙,捺掉了煙頭,「跟你說過,不
要抽太多,老是不聽。」

  父親無奈地搖搖頭,低下頭來興致盎然地吃著:「我還想吃燒蹄膀。」

                (三)

  她長得八分像畫上的觀音菩薩,雍容的風韻裡流著潺湲的媚態,兩朵淺淺的
酒窩襯著一雙粼粼的鳳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細緻了,還有鬢角邊的青翠落寞。

  我就讀的大學所在,既是省會,也是一座古城。雖然比不上北京的名氣遐邇,
但在國內大學裡也算個中翹楚。當年父親慳於財力,無法北上,只能就近求學。
而今我卻是以高分低就來到了這所有著濃厚人文底蘊的大學,只因為這兒離家較
近,最重要的是大舅就在這座城市裡當官。

  父親陪著我到學校報到的。父親的工作單位離這兒一個城南一個城北,今天
是請假陪我來的。我知道,他有一些當年的同窗故舊在學校裡任職,其中之一就
是國內知名學者徐淡秋教授,與父親相交莫逆,當年與父親和大舅三人號稱「三
劍客」,叱吒風雲於莘莘學府,引來媚眼無數。

  這日好似三伏,太陽比火傘還要灼人,天地萬物都被蒸悶得抬不起頭來。父
親幫著我把行李搬進分配來的宿舍,口張著直喘氣,額角上的青筋變成紅紫色,
一根根的隆起來。

  「這也太熱了。不行,咱們去老徐那兒喝杯茶。」汗水淋濕了父親褐紅色的
臉,他抬頭看著天上呆板的雲層,「兒子,你提前一天報到,宿舍也沒人,你把
東西放這裡,咱們到你徐伯那兒討口飯吃吧。」

  徐伯的隱樓坐落在學校的西南郊,宅院西化,內裡卻是暗香疏影。我心裡一
動,這般的雜樹紅花必有佳人睡臥,絮語纏綿。心念未落,房裡就有一道懶洋洋
的聲音傳來:「您就是陸老師吧,淡秋剛好有個會議,所以叫我在家裡等你。」
這聲音膩膩的帶著些許的鼻音,是如此的魅惑,以致我下身一緊,陰囊縮了幾下,
這是我成年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我無法解釋為何我會如此的難以自律,或許是性慾的河原本就湍流在我的體
內吧!這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原始而純粹。她長得八分像畫上的觀音菩薩,雍容
的風韻裡流著潺湲的媚態,兩朵淺淺的酒窩襯著一雙粼粼的鳳眼,我就注意到了
她的細緻了,還有鬢角邊的青翠落寞。

  「好像陸老師喜歡喝綠茶。」她巧手纖纖,玻璃杯裡飄浮著明前綠綠的葉子,
沖泡時瞬間激生的一圈白沫,似乎就是那發浪時灩瀲的嬌韻。我凝睇她,這應該
就是民國的女子,假使穿上母親那件淺紫絲綢旗袍,圓圓的髮髻上再插上一枝翡
翠髮簪,細語嫣然,整一個淡彩工筆仕女圖。

  我只是低頭細細品味這個小女子了,心裡念著:「冷艷全欺雪,餘香乍入衣
……」想這古色古香的女子,細膩的粉紅,精巧端莊的五官……

  一向喜愛附庸風雅的父親卻是在看著掛在大廳正中的一幅油畫,畫的是江南
水鄉人家,濃濃的色彩抹成粗粗的筆調,竟成一片迷濛的雨景,石橋兩邊的樹影
人影都恍若在動,小船過處,似乎浮出了宋詞元曲的韻律來。我悠悠吟詠:「曲
終過盡松陵渡,回首煙波十四橋。」然後指著油畫,對父親說:「爸,這畫裡嵌
著我的名字呢。」

  她訝然回眸,秋波流轉:「是嗎?小弟弟,你叫什麼呢?」

  父親接過話:「回煙,你還不知道吧,他叫陸松橋,虧這小子有些靈性,竟
然看出松陵老人的筆意來。」他的臉上浮出一些得意之色,似乎我在為他臉上增
光不少。

  他卻沒有留意到,我的目光與她相對視的那一瞬,她的眼神裡掠過一絲羞澀,
俏臉無端一紅,急忙轉過頭去與父親說話:「哦,陸老師家學淵源,果然了得。」

  我的意念於此停頓了,於跌宕情緒中深深嗅聞,風中落葉的香氣,交合著回
煙身上若隱若現的媚香。啊,媽媽,我又要再一次忤逆這世間倫理,道德操守,
我無法抵擋這純然的光澤,慾望的枝丫冒出密密麻麻的嫩葉,諳練情慾秘戲的我,
眼裡滿是她嫻雅的風華了。以致徐教授回家時,我才回過神來稍感惆悵,恍惚已
經轉世輪迴了一個甲子。

  我在家裡的相框見過徐淡秋,真人比照片上老,五十出頭,白皙的皮膚襯著
白皙的襯衫,纖秀的金絲眼鏡把一張瘦長紅潤的臉映得更加清貴。他聲音低沈,
講話很慢,帶著地道的鄉音,這氣度非我中學時的那些教師可以比擬,而且絲毫
不帶上海人一貫的清高和喧闐。

  「來來來,老陸,我新近得了樣東西,你來品賞一番。」徐淡秋一進門就把
公文包扔下,拉著父親的手就往書房裡鑽。

  回煙淡淡地笑著:「他就這樣,得了樣好東西,總要人跟他一塊兒分享。我
又不懂,難得你父親來,正好讓他盡興。」我猶愛她淺淺的笑靨,朦朧的笑紋竟
像是淡雲裡的月華,懷抱粲然的風雅。

  「我聽說陸老師喜歡吃蹄膀,特意買了些。小橋,你喜歡吃什麼?」回煙似
乎並不在意我熱情的目光,甜甜地對我笑,又假裝對窗外的某間房子笑。從窗口
灌進來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能到廚房幫我嗎?」

  我大喜。既喜能隨侍佳人,又喜這道家常菜卻是我所擅長。

  家鄉一帶的燒蹄膀多用砂鍋燉,常輔以金華火腿,取名「金銀蹄膀」。母親
心靈手巧,曾經照著《紅樓夢》中王熙鳳屋裡的火腿燉肘子,燜燒出一道令人垂
涎的豬肘子,色澤如胭脂,透露著誘人的香氣,那香氣又帶著一種木訥性格,不
浮誇,不炫耀,只有在咀嚼時,沉穩地散發出來。我第一次吃時,聯想到的卻是
母親胯間肥而不膩的松香,氣味沛然莫之能擋。

  「好呀。這烹豬蹄第一步就是除豬毛,我來做吧。回煙姐這般神仙人物,應
遠離庖膻才是。」

  「什麼神仙人物,你這嘴甜的!沒大沒小……要叫我阿姨,知道不?」回煙
嗔我,眼中卻是嫵媚的秋波,透過窗欞的陽光灑在她身上,變成了酒紅色,散漫
著娟秀的氣息。

  「看姐姐年紀跟我也差不多,可別把你叫老了,回頭叫人怎麼打死的都不知
道。」我嘻嘻笑著,走到洗手盆裡,把豬肘子放到漏水盆裡,拔起豬毛來。「姐
姐,你不知道吧。我媽媽最會做豬蹄了,她的做法可是多種多樣,還曾照著古書
上的描寫做來。最近這次還是我媽按著《紅樓夢》裡的做法弄了一道,把我爸吃
得那是,唉,別說了,我也說不上來。幾時有空,我叫媽媽做一做給你吃看看。」

  回煙怔怔看了我好久,嫣然笑著:「看你的樣子長得不像你爸,應該是跟你
媽吧……你媽肯定是心靈手巧的了。」

  「那是。我媽用那種陶甕,豬腳就燜在裡頭,久了,肉質潤滑,筷子所到,
骨肉立分,入口即化。回煙姐到我家來,隨時有的。」

  「跟你說了,叫阿姨。」回煙突然臉紅了一下,眼光往書房看了幾眼,食指
輕輕地在我的額頭捺了捺。

  我笑了笑,也沒答應。埋頭整理著豬腳上的纖毛。雖在廚房之中,聞到的卻
是些微淡雅的香氣,那是從回煙衣角上飄落的,是屬於夏日的某個時刻,這時刻
只屬於我和回煙。

  「姐,我沒人的時候叫你姐,有人的時候叫你阿姨,好不好?」

  「你叫都叫了,還好意思說……就這麼吧。」回煙語氣平緩,似乎毫不在意。
蟬聲響亮,拖曳出夏日長長的幽怨。

  我癡癡地看著她。風眼瓊鼻,冰肌玉骨,此女只應天上有,何事貶向人間游?

  「姐。你相信緣分嗎?」我慢慢走到她的背後,嗅著她的鬢香。想我的鼻息
應是灼人的,她的身體一顫,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姐姐的名字也是嵌在畫裡的,是不是?」我再往前,貼近她,她顫抖著,
身子靠著廚櫃邊,芳芬浮動,幽幽散落在我的眼前。

  「我一向相信,緣分藏著一隻看不見的手,總是挑動永不停歇的情濤。」我
湊向她,舌頭輕輕舔了下她的耳垂。

  她猛然轉身,推開我,力量不大,但很堅定。

  「別這樣,我是你阿姨。」她目光游離,轉頭看了下書房的方向,雖然此時
廚房的門虛掩著,書房裡還不時傳出父親二人談笑的聲音。

  「我去送水,你做吧。」她急忙端著水壺走出去,但身影窈窕之中,我卻看
出了她的慌亂,她的困惑,還有眸中一絲絲的羞喜。

  性愛是我的癮。它脫離現實的羈絆和道德的管轄,如涸魚回到海洋,系網之
鳥飛返森林。尤其是在十七歲的那年,我和母親合夥撬開了倫理的腳鐐,從世俗
的牢房逃獄後,性愛予以的自由,使我在不可能的花崗岩上種出了艷美的花朵,
雖然這花朵含有巨毒,仍是甘之如飴。

  叫我怎能放過她呢?當她清麗的臉上佈滿驚愕時,我看到了她黑眸裡閃過的
喜悅和嬌呤。上天注定我們逃不過宿命的飄零,會讓我們之間噴灑出烈焰般的激
情。我後來回想過當初的魯莽和衝動,原來是驗證了回煙的一個夢,她說:「我
活著,好像是為了考古上輩子的一個夢,有人不斷的在我夢裡叫著我,站在長廊
的盡頭,明燦而又柔和的燈光流瀉直下,照耀著他容光煥發的面孔,他高大而俊
美,令人為之屏息。」

  她說,我就是她夢裡的那個人。

  等我把豬蹄膀放進高壓鍋裡燜時,艷陽高掛中天,我走出廚房,到了庭院。
院牆另側站著一棵相思樹,樹下站著一個絕世佳人,白底細花的薄綢旗袍,原本
的盤髻散落下來,如瀑,如緞。

  她正擺弄著一盆茉莉和一盆玉蘭,細膩而幽邃的遠芬,不是我這等凡夫俗子
能抵擋的。她們的體香活泛在空中,嗅得人神搖搖意恍恍。我閉眼,感覺著性慾
在胸臆測之間喧騰,那澎湃的力量讓我緊閉雙唇不敢張口,只要一條縫,我怕我
會吐出一萬句猥褻這美妙的人世。

  「相比而言,我更喜歡這桂花。花開時高潔清芳,氣質更形高貴。玉蘭香得
過於醇厚,而茉莉更是太過濃冽。」我來到她身後,那醉鼻的氣味更是攫人,我
心頭鹿撞,感覺從未有過的焦慮、無助、不安。

  她悠悠地轉過頭,對我說:「我其實是在聽蟬聲。我喜歡蟬,它高踞樹梢,
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是翅科中的隱士。」

  我驚呆了。長久以來一直想要得到的那種感動忽然來臨,心中霎時充滿著刺
痛的狂喜,伴隨著一種甘美得無法言傳的戰慄,是靈魂深處隱約傳來的召喚。

  「所以我喜歡夏天,尤其是晨間聽蟬,更顯高潔。橋兒,你喜歡桂花,應該
也是喜歡其中的清遠意象吧?」她的睫毛又黑又長,帶著夏日幻想與慵懶的蠱惑。

  「不是有位作家說過嗎?『春天,像一篇巨製的駢儷文;而夏天,像一首絕
句。』」我順著她,聆聽,也是一門藝術,尤其是捕捉到她話底的那份輕愁,有
傾吐不盡的纏綿。

  她只是怔怔的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絲渴望,一絲憂慮,更夾雜著一種莫名的
悱惻情緒。

  「姐,午間聽蟬,過於喧囂。我晚些過來陪你,一邊散步一邊聽蟬,在夏日
的黃昏。」

  「唉,橋兒……橋兒……」她輕輕歎了口氣,吐氣如蘭,在我眼前幻生幻滅,
散佚成詩,如浮煙幽幽,曳著天風,美得竟是如此淒清。

  「你知道嗎?我是你徐伯的學生,也是他的續絃。」她喃喃道。

  「嗯。徐伯還有一個女兒,今年應該讀高三年吧。」我注視她,有一雙修長
的手,十指纖纖,純粹是為藝術而生。我知道,她是主修鋼琴,當年選修徐伯的
古典文學專業,與徐伯的這段師生不倫戀,曾經轟動一時。之後不久,徐伯的原
配含恨去世,留下了一個五歲的女兒徐素君。

  竄著火焰的光影浮映著桂樹和她如玉的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別看她
那時還小,至今還恨著我呢。認為是我害死了她媽媽。」這畫景定格在我的眼中,
她的臉軟軟地暈著,漸漸變成泛著嫣紅的照片,我久看成癡,在流火的午間。

  「唉,這是命!橋兒,你知道嗎?我原以為我找到了……」她在猶豫,然後
緩緩地搖了搖頭,「走吧。他們應該也聊得差不多了。」

  我凝視,被她淒迷的神情吸引,恍惚間一個浪頭破空襲來,化成利劍刺穿了
我的身體,我剎那間知道了,什麼是痛!

                (四)

  我彷彿看見了,她青青的筋絡在薄嫩的皮膚底裡若隱若現,她的四肢與我糾
結著,白皙的胴體在我猛烈的撞擊下,抽搐著,畸屈著,奮挺著,她的週身,是
火焰織成的。

       ***   ***   ***   ***   

  隔著那扇玻璃樓窗,我看到房中已經燃亮法國式的玻璃燈盞,通明如一泓秋
水,放散著淡淡清光。我跟隨回煙走進去,只見輝映出西壁的山水巨幅,臨窗一
張精緻的烏木長几,擺了一隻紅光瀲艷的三尺多高的硃砂瓶,裡面插著幾莖白頭
的蘆花,似乎散蕩著盎然秋意。

  在那桌子前面,徐伯與父親正欣賞著一隻玲瓏的瓷瓶,那瓶釉作「雨過天晴」
的翠明藍色,以我淺薄的文物知識,模糊可以猜出大約是宋窯出品。而回煙的眸
子澄明如水,閃爍著縹緲淡遠的東西,像陰天浮雲的簾幃。

  「橋兒,你來看看。」父親招手叫我。

  我答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徐淡秋冷冷地看著我,似乎不以為然。

  「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南宋龍泉窯精燒的青瓷船形水盂,釉色青如
玉,明如鏡,應該是真品。徐伯好福氣!好眼力!」

  徐伯瞪大著眼睛看著我,良久才叫著:「你小子才是好眼力呀!你這次考的
是什麼專業,不到考古系簡直就是埋沒人才。」

  我淡淡一笑:「小子無能,班門弄斧。這考古純屬愛好,玩票性質而已。徐
伯見笑了。」餘光中只見回煙臉上掠過的一絲驚喜和訝然。

  「可惜了,太可惜了。老陸,你也太隨孩子的性了,嘖嘖嘖……」徐伯感歎
著,看著我的目光開始有了暖色。

  父親呵呵笑著:「我書架上的書差不多被這小子看個遍,也就胡謅幾口,平
常拿來糊弄人,到你這大玩家來還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好了,好了。都餓了吧。吃飯後再聊你們的青花大瓷吧。」回煙打斷他,
眸子裡飄忽不定,真有一股青煙的味道躲在她的眼睛裡。

  「好。橋兒,你以後常來家,徐伯書房的書你儘管看。唉,知音難覓呀。」
徐淡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在他的語聲裡,我看見那淺棕色的橢圓面孔低垂下來,我看到那雙黑大的眸
子裡滾轉著晶瑩的清淚。剎那間,我明白了回煙的憂鬱:「我一天天明白,他所
給予我的,欣賞多於戀慕,佔有慾勝過愛情,這不是人對人的,而是人對藝術品
的……只不過,只不過作為人來說,或許我是他收集的最後一件藝術品罷了。」

  我的目光與回煙相撞在這流轉的薄夏,那一汪汪水,盛載著一個情字。情字
是需要共鳴的,一個幽禁在孤獨花園裡的女人,她的情詠需要回聲。我的心開始,
隱隱作痛。

        ***   ***   ***   ***

  同宿舍的還有三人。艾青實比我大一歲,與我同市不同縣。長得精瘦精瘦的
江勝強睡在我下鋪,操著道地的四川官話。而簡火枝就怪了,不苟言笑,似乎沉
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與外界一點也不搭邊。

  遇到她的那天,天空下著濛濛細雨,為這盛夏帶來些許陰涼,我感覺今天應
該會碰到好事。果然不出所料,她也來了梯形教室。

  她曾是我孩提時代的偶像女神,折磨了我和二愣這些莽撞少年無知而茫然的
心靈好幾年,直到我迷醉於母親蒼翠的葡萄園裡,才了斷對她的綺思戀想。

  當然,讓我感到不高興的是,她同行的還有一個高大的男生,倆人舉止親暱,
看來正處在熱戀階段。這也令我心中稍許減少對她的歉疚,畢竟我上了人家老母,
讓她老爸的頭上綠了一層又一層。

  風菱的浪勁顯然沒有遺傳給她的女兒,樊素素的斯文秀雅是從小就出了名的,
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茶花女。如果時光齒輪倒轉,光陰逆流,讓我又回到了初中
的那段歲月,我會依然喜歡她身上的那種清雅淡泊,明眸善睞。

  她來得晚,要找兩個人的座位有點困難。就在她目光游移之際,她看見了我。
愕然之餘,她衝我笑了笑,顯然,她認出了我,當年的小師弟。

  我衝她招了招手,指著我身邊的空位,「樊姐,坐我這兒吧。」

  「來了。我那天接新生,沒找到你。」樊素素落落大方坐到我身邊。

  「我提前一天報到。你知道的,我爸也調到這裡工作了。」我瞥見了她的男
友不太友善的眼光。

  我故意不理他,笑著問她:「那人是你的男朋友?」

  她娟秀的臉上現出一絲遲疑,過了會兒,緩緩說:「我爸吩咐我,要是有什
麼困難,儘管來找我。畢竟我先來了兩年。」

  「我會的。上課還看課外書?」我看見她把手上的書放在桌子上,一本《新
概念英語》,一本卻是三毛的《哭泣的駱駝》。

  她俏皮地撇下小嘴,「孔老夫子的課……你呆會兒就知道了。嘻嘻……」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老頭就施施然走了進來,雖然是大熱天,他仍是穿得筆
挺,潔白的襯衫,綁著一條紅黑相間的領帶,搖頭晃腦的樣子真是有些像極魯迅
筆下的孔夫子了。

  我莞爾,與素素相視一笑。

  孔夫子講的是《大學語文》,《爾雅》篇章我早在初中時就已看過,今天他
講的是漢文化的起源,通常認為有兩大源頭:蓬萊神話和崑崙神話。

  「講得不錯呀,樊姐。怎麼你會不喜歡他的課?」我有些意外,孔夫子講得
生動,竟是從《爾雅》裡的「河圖始開日崑崙」說起,證明他的國文功底深厚,
不愧是專業出身。

  「不是啦……」樊素素搖著頭,目光閃爍游離,似乎是看了看坐在她前面座
位的男友,她的男友時常把頭掉過來,十足不放心的樣子。

  「哦,我知道了。這堂課你們應該上過了,今天是以為下雨了,沒啥人來聽
課,你們跑這兒談戀愛,是不是?」我一語道破天機,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她臉紅了一下,抿了下嘴唇:「他本來要我陪他看電影,是我提議到這裡的。」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臉上的絨毛很細,淡淡的,在教室微暈的燈光下,顯著
一種靜態的美。我胸潭裡的那顆熱心,漸次地冷卻,我告誡自己,這位瑩澈靜美
的姑娘,已經有人了,昔日的女神呀,早成了天宮的月影。

  「我先走了,這座位讓給你男朋友了。」我夢花的世界,醒了,我要早點跳
脫這夢的框囿。

  「你等一下。」她扯了下我的衣角,從書本裡抽出一張紙,匆匆寫上幾行字,
遞給我,「這個給你。」

  我好似看見她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的恍惚與猶豫,還有淡淡的羞澀和喜悅。我
默默接過紙片,走出教室,就著走廊暈紅的路燈,只見上面寫著:「白雲在天,
山陵自出。道裡悠遠,山川間之。將子不死,尚能復來?」

  我的心怦怦亂跳。這淡定的夜景,是真大的一個引誘!我覺得我的身子在一
個夢世界浪花裡浮萍似地飄著,空靈而安逸,姑娘呀,你是朝花的夜露。

  這是載於《穆天子傳》裡的故事。周穆王在崑崙山頂與西王母離別時,西王
母所唱的:「白雲在天上村落,出自遠方的山崗。道路遙遠而漫長,在山川之間
迴繞。你如果不發生意外,還能到我這裡來嗎?」

  細雨飄飛著,打在我的臉上,沁涼,沁涼。而胸口的煩悶又莫名的來了,像
一隻巨型的蜘蛛,粘纏住了我的思想。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可怕的性慾又來了,
像一種巨毒,進入了我的血液,鮮艷,然而致命。

  我望著隱樓,心想,她正在做什麼?

  「細雨斜風作小寒,淡煙疏柳媚晴灘。」我想念著那個清煙一樣的女子,她
的別樣的支頤的倦態,她的落寞的神情,有意無意間的歎息……

  今天本不是尋歡的日子,可是,我的嘴邊卻涎著可恥的淫笑,只因為,我的
胸臆間,插著一把邪惡的刀。我相信,我的靈魂是黑暗的,只要慾望一旦燎灼我
的胸膛,我心底那條大毒蛇就會探出它的舌信,此時此刻,一切的道德準則都形
同虛設,都是死了的。

  我彷彿看見了,她青青的筋絡在薄嫩的皮膚底裡若隱若現,她的四肢與我糾
結著,白皙的胴體在我猛烈的撞擊下,抽搐著,畸屈著,奮挺著,她的週身,是
火焰織成的。

  我一下子,竄進了細雨編織成的天幕……

        ***   ***   ***   ***

  許多年前,我、二愣還有秋離曾經打過賭,誰先偷看到素素的陰牝,誰就當
老大。記得當時秋離咬牙切齒的發誓,他會第一個做到,不為當這個老大,只為
先睹為快。

  秋離的父親是個三輪車伕。給兒子起這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名字,不過是因為,
秋離的出世當天,剛好秋爺爺出車禍死了。於是,老車伕就給兒子起名秋離,喻
意明顯,就是這小子剋死了爺爺,命硬,打小就不太疼他。

  看到樊素素的裸體,秋離是佔著地利的。她的父親樊冬是我們的籃球隊教練,
租住在秋家老宅。

  俗話說,皇天不負有心人,臨近春節的一天,秋離找到我們,語氣淡淡地說:
「走吧,我帶你們去看一看。」

  那天是農曆廿八的下午,正是歲暮的連綿春雨,黃昏漸近,秋家老宅二樓的
一間雜貨間裡,我們仨趴在木地板上,眼睛死盯著木板間的裂縫看著。

  樊素素正從浴桶裡站起來,嬌嫩的胴體上散開著典麗雅致的光芒,然而,我
們的眼珠子,卻都聚焦於兩腿間的那叢黑毛,像亂草,像絲緞,娉婷著水溶溶的
嫵媚。我們的下身都腫脹起來,呼吸急促,而心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膛似的。

  秋離扯了我們數下,我們才依依不捨的退出來。只聽他說道:「這趟是我贏
了,帶你們來看是證明給你們看。但也是只此一次,沒有下次。我鄭重跟你們說,
這女人我要定了,別來跟我爭,否則別怪我事先不打招呼,不夠兄弟。」

  我和二愣怔怔相看,無言。我看得出來,秋離是認真的,他比我們大兩歲,
留級到我們班裡的。之所以與他交往,只是這小子有點血性,很夠朋友。有一次,
二愣與人吵架,後來人家要打他,被秋離帶著一夥人趕走了。

  我不敢跟他說,其實,我早就看過素素的裸身了。雙股間那叢烏黑絨毛挨得
緊緊的,像一球窕遠的珠花。那是在小街底頭一所老屋子的尖閣裡,光線暗淡得
瘆人,樊素素沒想到,在同學家裡洗澡,竟會被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偷窺。她不
知道,她的這位女同學出賣了她,竟然讓我去偷看她。我當時不知道原因,後來
明白了,這是緣於一種強烈的嫉妒心理,素素太好看了!

  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女孩在我胯下呻吟的淫蕩模樣。她叫丁一,與素素是同班
同學,比我大兩歲。她的母親與我母親是同事,一次單位組織的郊遊,我和她也
都去了。

  當車子疾馳在廣漠的綠色郊原時,我注意到,丁一時常把她的目光停留在我
身上,每當我回看時,她就會立刻轉移到窗外去,似乎在看著那些草色、陽光。

  或許,那時,她天真地以為我是個不諳性事的男孩吧。所以,當她示意我跟
她去老樹林裡,然後突然伸出手來,調戲著我的陽器,我對她粲然一笑,她竟傻
了!

  我以手撫弄她的蓮蓬,毛髮蒼然,令人垂涎她的蓮瓢,該怎樣隱藏著銷魂的
歡戀?

  丁一顯然是驚呆了,渾身的細肉在顫動,原先略顯狂妄的虛潮被我的大膽直
接擊潰,徒然留下嬌弱的嘶吟。我一向喜愛飽滿的陰戶,成熟,鮮艷,多汁,讓
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汩汩的衝動,以致於我不太歡喜那些小女生,幼稚,青澀。

  而她,裸裎我面前,蕩漾著一種罪惡的美艷,沉默中帶著狂熱。在我磅礡的
攻擊下,她表現出了奴性的沉默,陰戶普蓋的青蔭,盤錯,凌亂,恣肆地散發出
一個蕩女應有的狂熱。

  我對她,不太有好感,就像對風菱一樣,純粹是肉慾的噴薄,病態的喧洩。

  這是一堆艷麗得發膩的爛肉,週遭滿是惡俗的氣息。我肏它,是因為母親昨
夜以父親在家為借口又一次拒絕了我的求愛信號,漠然置之。想人類報復心竟是
如此怪異,以致於常常自毀於沉淪的地獄,說重一點是悲哀,說輕一點是惆悵,
可誰又能看見,我黑髮的旁邊也有寂寞流漾?

  看著那一堆爛肉在我陽器的帶動下,整團的出沒,伴著無恥的白沫,還有整
團不明所以的浪叫聲。

  她那種放肆的淫音在凹凸的山壑間迴盪著,從陰牝內被我抽帶出的水泡混濁
粘滯,一點兒也不具母親那種內蘊的靈性。母親是那種山澗平流入湖水的尾聲,
暢快的惝恍,極樂的譫語……能讓人在極樂的俄傾,靈魂獲得無邊的解脫與自由。

  素素的呢?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1-11-18 15:51 編輯 ]
2011-2-12 00: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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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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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母子,看得我消魂,激动不已
2011-2-12 07: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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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z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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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的母子情,作者的文底不错,母子之间的感情写的很好。
2011-2-12 08: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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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keman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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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以前叫最沒價值的單身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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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她是愛潔的,想那物兒應是幽妙無比了。她光著腳,和服式的睡裙腰間鬆鬆
地紮著帶子,領口稍露出一段白來,卻讓人浮想聯翩,那裙身下面,該藏著何等
美妙的光景。

     ***    ***    ***    ***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不語的我
  不時地回想過去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    ***    ***    ***

  夜色中的隱樓透著半朦朧的意態,幾枝疏竹增添它的嫵媚。我想像,我身著
青衫,回煙則是穿著月白薄綢旗袍,手挽我,在細雨飄飛的庭院賞月聽雨。尤其
是,此時此刻,屋內,正傳出寂寥的女中音歌聲,此情此景,令我心思潮動。

  我一向喜歡蔡琴那種渾厚深情的歌聲,靜夜裡聽來,會有一種幽幽的憂鬱帶
著顫動的餘音,斷斷續續,像山風吹斷清夢時的情調,沒有香艷,呈現出美麗的
靜的意境。雖然她本人不美,但她的生命卻是美得深奧而神奇。

  推開虛掩的門,我看見了,回煙,我的回煙正獨自倚在一張湘妃竹椅上,一
杯咖啡已是冷卻,沒有了蒼湧的熱氣。只是一剎那,也許就是這一剎那,剎那間
我覺得脈搏停止了跳動。我化入了回煙的脈搏,在這剎那間,我與回煙一切都融
合了,我感覺著她的喜悅,她的憂傷。

  「在想什麼呢?」我半蹲下,看她的眼瞼翕張,吐氣如蘭。

  回煙瞟了我一眼,小指纖纖地在唇上一點,「聽歌呢……」

  她看我東張西望,輕輕地在我的頭上敲了一下,「在樓上呢,他最近在寫一
本古玩鑒賞類的書,不喜人吵。」

  「姐,客人來了,也不叫人喝茶。」我打趣她,歡喜看她搖曳多姿的吐屬,
以及很難在少女身上找到的優雅。

  回煙悠悠地抿嘴笑著:「茶沒有,倒是有其他的。」眼睛卻斜睨著那杯放在
茶色玻璃桌上的冷咖啡。

  我搶手上去,喝著它,「那我也喝,只要是姐泡的,都好吃。」

  「啊,你真吃呀。」回湮沒想到我當真了,阻止不及,嗔怪地啐道:「吃人
家的口水,還這般津津有味……」

  我癡癡地看著她的薄嗔,凝睇她輕輕說道:「姐姐,我就愛吃你的口水!」

  她渾身一顫,臉紅了,是那種蜜甜的幽獨,夕陽的紅。

   看一回凝靜的倩影,
   數一數輕致的肌紋,
   哦,我的年輕,
   我倚暖了你青闌的寂寞,
   你呢,我的幽獨?

  我出神地看著她,如瀑的秀髮披散在肩上,恣蔓的美麗。

  「姐姐,你真好看!」

  「唉,你這孩子……就會油嘴滑舌。」她悄悄地點著我的額頭,媚眼卻斜向
樓梯間,似是在看教授會不會下來。這是思春的睥睨嗎?我曾經在母親的眼裡見
過。

  「你肚子餓嗎,我去給你下碗陽春麵吧。」她徑直轉身走進廚房,根本就不
在意我的回應。

  我尾隨她,廚房被她整理得乾乾淨淨,心想,她是愛潔的,想那物兒應是幽
妙無比了。

  她光著腳,和服式的睡裙腰間鬆鬆地紮著帶子,領口稍露出一段白來,卻讓
人浮想聯翩,那裙身下面,該藏著何等美妙的光景。

  「我給你下個蛋,年輕人要補點營養。」她不看我只是低頭敲著雞蛋,「老
徐不吃蛋,放點蔥花就可。」

  我喜她此刻的安祥,柔和,端麗,炎夏使得一個幽居的佳人盡展妙胴,沒有
棉衣的包裹,那曲線的凹凸,玲瓏精緻地鐫印在我永生的腦海裡。一滴圓滾滾的
汗珠徘徊在她的鼻尖上,像一顆青豆,更像是露珠,我忍不住想噙住它。

  我剛要低頭,她抬起頭來,嗔怪地啐道:「想幹啥,別做壞事……」說著,
把碗放到我手裡,「這晚上剛洗的,你拿去開水燙下。」

  此時我的心就像是纏在樹枝上的風箏,而樹是回煙。

  「你乖乖在這裡吃,我去叫老徐下來。」回煙推著我坐在了餐椅上。

  不一會兒,徐伯施施然從二樓下來了,他穿著拖鞋,上身只穿著背心,一條
大馬褲顯得他格外的瘦小。

  「您好,徐伯。」我站起來,欠身打著招呼。

  「來了。」徐伯打著哈欠,看起來有些疲倦。

  「瞧您工作這麼忙,我還來打擾您。」只見回煙已是轉身走上樓梯,曼妙胴
體倏忽不見了。

  「在學校還習慣吧,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徐伯吃完麵,打了個飽嗝。

  「好的,徐伯。」我應著,心思卻隨著回煙的腳步走了,想著此刻她是否解
下了那條似松非松的帶子,肌體透著美妙的光澤,浮淺著幾許少婦風韻的波紋。

  「怎麼想起讀建築系的?」雖然年紀都不是很大,但徐伯顯得比我父親年輕
些,父親少年白髮,自幼家貧造成他營養不良,所謂積貧成弱大只如此吧。

  「這可能跟我和貝聿銘大師的通信有關吧。」我淡淡地笑著,接過徐伯端過
來的一杯明前茶。

  「哦,你和貝大師還有通信?什麼時候開始的?」徐伯頓時大感興趣,稍稍
欠起身子,顯然,他對貝聿銘大師也是滿懷崇敬。

  「這事也很偶然。大概在我念高一的時候吧,有一天我看到了一篇有關美國
肯尼迪圖書館的報道,其中重點提到了設計者是美籍華裔建築師貝聿銘,說肯尼
迪夫人稱許他為世界上最傑出的建築師,他的唯美世界無與倫比。我驚歎之餘,
就按報道上寫的通訊地址冒昧的給大師寫了一封信。」我侃侃而談,竟忘了此刻
面對的也是一位大學教授,而他竟也入迷了,不時的用手在桌子上輕敲。

  「他回信了?」徐伯越發的感興趣了。

  「一個多月以後,貝大師給我寫了一封三頁紙的信,勉勵我發揚中華建築國
粹,並贈我一本他的作品集。」

  我想起了當時收到禮物時,興奮的心情無以言表,匆匆跑到文化宮找媽媽。
媽媽也跟我一樣高興,帶我到她宿舍一通的親吻,還替我口交,這是記憶中媽媽
最主動的一次。

  「我明白了。那你現在還有和他通信嗎?」徐伯困意全消,把眼鏡拿下細細
擦拭著。

  「有呀。最近一次是在我考入建築系以後,他很高興,勉勵我認真學習。」

  我心裡一陣的激動,見回煙緩緩地從樓梯上下來,她穿著一件白色綴花開領
睡裙,頭髮濕濕的,長長的睫毛上依稀掛著露珠般的水滴,更顯出美目的迷離。

  她衝我微微一笑,悄悄地坐在了徐伯身邊,「聊什麼呢,這般興致。」浴後
的她,俊秀無與倫比。

  「嗯,你不懂。」徐伯並不太理會她,我細心地看見了她眼底艷麗的怨懟,
恍惚著一種變調的悲哀,那種眼神令我心傷,幾欲瘋狂。

  她沉默。或許,此時她並不需要語言了,她妙目顧盼,渾身散淡著茉莉花的
香氣,想這般素服的風味,徐伯是看不見的了!

  「太好了。小橋,你有空就過來,嗯,也可以過來吃飯,反正你阿姨也是沒
事。」徐伯的身上好像一直透著一種高妙的冷雋,難道他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了?

  我可憐起了我的回煙姐姐,「這還算是人嗎,還算是人生嗎?」我想。

  我點點頭,「徐伯,我還是在食堂吃吧,大夥兒同學也很熱鬧的。有空我再
過來,回煙姨有做啥好菜我再來蹭飯吧。」

  徐伯笑了,看了看回煙,「看來你要在菜餚上下點功夫,否則小老弟就不常
來了。」

  我聽出了徐伯話裡的玩笑意味來,與回煙對了下眼,但也只是倏忽之間。

  「說正經的,我還想你來幫幫我呢。」徐伯認真的看著我,「我正在寫一篇
文章,你來幫我錄入電腦,我不會打字。」

  「好呀。」我興奮了,我一直希望能用電腦,可家裡沒啥閒錢,我也不好花
一筆巨資在這上面,畢竟它是奢侈品。

  「我這邊有一台586的,你看還行吧。」徐伯指著書房的方向。我知道徐
伯藏書豐富,也一直想真正的進入到那個神奇的世界,我有時常常在想,我對書
的熱愛肯定不亞於對女人。

  「586,這已經很好了。」我有點意外,要知道在當時,一台586電腦
所耗不菲,至少也需一萬多元,可工資不過一百來元。

  「和單位借的,我又不會用。」徐伯如釋重負般的吁了口長氣,彷彿卸下了
什麼,頓時全身輕鬆起來了,「你再坐坐吧,我去洗澡後再接著聊。」

  我站了起來,「徐伯,也不晚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吧。嗯,您把材料整理
一下,明天我過來拿。」我在意的是她,可她眼中卻不露絲毫神色,我不知道,
是否像母親一樣優秀的知性女子都是這般城府淵深,給人一種神秘而隱晦的美的
幻覺,更像是在虛擬世界裡。

     ***    ***    ***    ***

  從隱樓出來,我是滿懷喜悅的,畢竟和回煙的關係又近了一層。徐伯的態度
也是出乎意料,竟是對我疼愛有加。

  我昂首向天,天灰幕般籠罩下來,只是雨絲更細了,沁涼沁涼的,令人渾身
的爽快。感謝父親,讓我見到了並結識了這樣一個女人,窈窕婉約,楚楚動人,
讓我在異鄉能片刻忘了母親的豐碩果實,而去垂涎另一株肥活的母樹。

  回到宿舍,江勝強告訴我,剛才學生處唐周城來找過我,吩咐回來的話去找
一下他。說著的時候怪怪地看著我,好像我是來自外星球似的。

  我有點意外,畢竟剛剛來校不久,不太可能驚動到學生處長,按照父親的性
格,不會跟學校打什麼招呼來照顧我之類的。

  教師樓並不遠,我按照唐周城留下的地址過去,他住在一樓,門前還有一個
小庭院,種了些蔬菜和瓜果。

  我撳著門鈴,過了一會,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身材中等,略微發福,
長得不是很好看,但讓人看著舒服。

  「你是來找老江的吧,他在洗澡呢。你在這兒等一會。」婦人招呼著,很快
就端上一杯溫開水,然後坐在沙發上。她的雙腿併攏,小腿纖細,看不出上天垂
顧,竟讓她長了副美腿。

  「您是江老師的愛人吧,我是剛來報到的新生。」我喝了口水,就轉目看著
客廳裡的佈置,客廳不大,而且凌亂,桌子上還扔著許多玩具,我坐著的沙發上
還有一瓶沒喝淨的奶瓶。

  「不好意思,沒收拾,太亂了。」婦人的臉上紅了幾下,原本刻板的臉有了
幾分生氣,特別是眼角,平添了一絲嫵媚。

  「哦,沒什麼。家裡有小孩子吧。」我笑著說,注意到了她雙腿稍稍分叉開
來,肌膚緋紅,我肯定這不是燈光的作用,而是因為她的白皙。

  「是呀,幫兒子帶孩子,小孩子頑皮的很。」這女人有點意思,看到我眼光
咄咄逼人,把頭低了下來,似乎怕我把她吃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唐周城從浴室走了出來,聲
音沙啞,可能是當教師職業病的緣故。

  「沒什麼。不知唐老師找我有什麼事?」我客氣的站了起來。

  「也沒啥事。就是今天校長找我,要我多多關心你。」唐周城和我握了一下
手,臉上裝滿了諂笑,我一下子竟然不知如何應對。

  「來來來,坐這邊。」他拉著我,一起坐了下來,「你是新生,如果碰到啥
難處儘管找我,否則我這當學生處長的就是失職了。」

  「我也剛來,還沒碰到啥事。」我有點尷尬,撓了下頭,「以後有事的話,
我再來找唐老師,好不好?」

  「對,對,一定要來找。」唐周城熱情的拍著我的肩膀,和我好像相交多年
的老朋友,正在促膝交談。我不知道為什麼素昧平生的校長會這樣交待他,以致
於讓他誤以為我是校長的什麼親戚故交,放下了官架子來有意結交我。但有一點
我知道,我極其的瞧不起這種人,這種人為人猥瑣,但卻在這世界上總是如魚得
水,混得總比正直人要好。

  我想起我父親,一生耿介孤傲,臨到老了悟到真諦了,卻已遍體鱗傷。

  告別時,唐周城夫妻倆都出來送我。這世界就是如此荒謬,不知所云的權力
附著體--我,也感到了一些莫名的虛榮,從那個樸素的婦人眼中,我竟也看到
了諂媚。這種現象,讓從未出過社會的我感到驚心,此刻的我,思想一片混亂,
我想,必需找個人來幫我梳理梳理了!

  而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素未謀面的舅媽竟有如此的魅力讓一個大學校長出
面關照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是因為她是一個市委領導的夫人,還是僅僅因為她
是一個電視台的專欄主持人?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1-11-18 15:52 編輯 ]
2011-11-18 08: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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