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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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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二天晚上八點鐘,張楚和詩茗一同上了去青島的火車。臥鋪一上一下,張楚讓詩茗睡上面一層,他睡中間一層。天熱,車廂裡一股汗酸味。詩茗上了列車,心裡是既興奮,又不愉快。她興奮的是回家了,和她愛的人一起回去,心中有點兩口子回娘家探望親人似的甜蜜。她無法愉快的是,張楚上了列車,心就不再屬於她了,他將全心地撲向詩芸,她又退到了他心靈望不到的一個角落裡,甚至還要默默地忍受著絞痛看著他與詩芸在一起的一切,他的溫情和快樂。
列車開動後,張楚上去和詩茗坐在一起,陪詩茗說些話。他們鋪對面,坐著兩個從上海過來的女孩子,她們乘這趟火車去青島旅遊。她們跟詩茗說話時,詩茗裝著沒聽見不理睬她們。詩茗有點討厭她們的穿著,甚至還很嫉恨。那兩個女孩子身上穿的是件寬大的胸罩衫,腹部和胸脯上面很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下身穿的是條牛仔短褲,細白的大腿擱在鋪上更是惹眼。詩茗幾乎是一上了火車,就悄聲對張楚說,你乘這趟火車又賺到了。張楚笑著說,說的是,「雖不能竊玉偷香,且將這盼雲眼睛兒打當」。詩茗聽了,拿手揪住張楚的嘴,說,你給我把臉側過去,不許看。我發現你偷眼,就把你給摳瞎了。說到這裡,自己倒笑了,然後就到張楚耳邊,嬌嗔著說,沒有我好看。張楚拍拍詩茗的臉蛋,說,你才知道啊。
列車過了長江長橋,很快就到了安徽滁縣車站。張楚透過車窗向外望時,不禁又勾起了上次在滁縣的遭遇,那個女孩和那家旅館,他真想知道那個女孩現在在何處。詩茗看到張楚陷入沉思的樣子,猜想張楚一定是想起上次的經歷了,就摟住張楚的腰,嘻笑著小聲對張楚說,不會回去又要偷看我胸罩顏色了吧。張楚用嘴在詩茗的嘴唇上點了一下,對詩茗說,偷。然後把手偷偷地伸在詩茗胸前壓壓,說,連它都偷。詩茗笑了笑,一副甜蜜的樣子,對張楚說,說點你自己的故事給我聽聽。張楚說,說了你會生氣的。詩茗問,為什麼?張楚說,全是用心勾女孩子的故事。詩茗一聽,笑著用手狠捏張楚,說,你說一個我聽聽。張楚說,不能說。說了一個,就會把所有的故事全倒給你,你看到這麼壞的我,會跑掉的,這我怎捨得。詩茗聽了笑得更凶。對面兩個女孩子似乎也聽到張楚說的這句話,也笑了起來。張楚抬頭看了她們一眼,詩茗立即嫉妒起來,對張楚說,不跟你說,你說話我總是要笑。
過了一會兒,詩茗還是要張楚說點故事聽聽。張楚卻注意到,對面兩個女孩擠在一起,彼此之間常有些親暱的小動作出來。他把詩茗往懷裡摟緊些,然後問詩茗想聽什麼故事。詩茗盡量小著聲,不讓對面的女孩聽到,對張楚說,你跟姐姐的故事。
時間在流逝,黑暗在窗外飛馳,車廂裡人聲熙熙。張楚盡量壓低聲音,對詩茗說,我小時候有尿床的毛病。張楚才講了這麼一句,詩茗就笑了起來。張楚說,別笑,聽我說。詩茗說,你總是逗我,我不笑了,你說吧。張楚繼續說,我這個尿床的毛病,一直到我十二歲有了遺精才結束。詩茗聽了這一句,一下子笑得伏在張楚的懷裡喊肚子笑疼了。張楚把手伸到詩茗的懷裡,替詩茗揉揉肚子也乘機到處摸幾下,說,你怎麼搞的,叫你別笑還是笑,要不要聽了?詩茗忍住笑,說,要。她把身子側向裡面,避過對面兩個女孩子的眼光,讓張楚悄悄地摸自己,然後小著聲對張楚說,你不能說得好一點,盡逗我笑。張楚一邊撫摸詩茗子一邊說,尿床大都是在冬天,天很冷,一覺醒來,下面是熱乎乎的濕。因為怕難為情,尿了床我從來不敢對母親說,結果大都是自己焐干的,有時一夜還幹不了,第二天晚上接著焐。濕濕的被子和床單,睡在身下很不好受。童年和少年,我就是夾在這種羞恥和難受裡熬過來的。尿床時,一般是在做夢當中尿床的,夢裡站在什麼地方尿尿了,這泡尿就這樣尿在床上了。到了後來遺精,跟尿床很相似,總是做夢跟某個人發生性關係,然後高潮,射精,短褲上射了一灘,射完精人也醒了。我遺精做的夢都很可怕,大多是跟醜得沒法醜的老太婆做愛,一個也不認識,有時還會跟骷髏做愛。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夢遺。有幾次,我在夢中跟自己的母親做愛,然後射了一灘。每次做到這樣的夢,我在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第二天早晨起來,看到我母親心裡就有些慚愧,就像自己真的跟母親做了愛似的。這種不安心理,一直帶到上大學,才在佛洛依德的書裡給自己找到答案。大學畢業工作後,有次我出差回來,正好趕上你姐姐例假在身。因為有好多天沒跟你姐姐親了,夜裡摟著你姐姐睡覺,身上憋得就很難受。睡前,你姐姐撫揉了我幾下,結果夜裡,你姐姐先醒了,她說她腿上濕了。我伸手一摸,我的短褲頭也濕了。你姐姐說我遺精了。但我心裡有些愕然,我自己知道,我沒有遺精,而是尿了一泡尿。我已經十多年不尿床了,而且這次尿床做的夢有些怪。你姐姐沒穿任何衣服躺在什麼地方,兩腿叉得很開,我站在你姐姐兩腿間,對著你姐姐的陰道撒了一泡尿,就這樣在你姐姐腿上尿了一泡尿。那次撒尿時,似乎還有一種快感,跟遺精似的。後來,我趕緊把自己的短褲脫掉,悄悄地送到門外的垃圾箱裡面。因為我有點擔心你姐姐洗短褲時,發現上面沒有精液,會追問我。儘管當時床上有一股尿臊味,但你姐姐還是沒有想到我尿床了。後來,我一直有這樣一個念頭,總想對著你姐姐的陰道尿一泡尿。張楚說到這裡,詩茗抬起身子,頭伏在張楚的肩上,嘴就在張楚的耳朵上,小著聲說,我回去給你尿。張楚用勁摟了摟詩茗,說,有些想法很折磨人的。然後看看表,對詩茗說,都快一點鐘了,我下去睡覺了,你也睡吧。
詩茗立即急起來,說,不要你下去。張楚說,鋪太窄了,兩人不好睡,會滾下去的。詩茗還是不讓張楚下去。張楚說,這樣吧,我坐著靠在車廂板上,你躺著睡在我懷裡。詩茗用手在張楚的胸脯上親暱地揉了兩下,心裡有些歉意,可又實在不願他下去睡。張楚拍了拍她的臉蛋,她就在張楚的兩腿間躺下來,臉向著裡面,頭枕在張楚的大腿上,然後悄悄地摸到張楚的西裝短褲裡,抓住張楚的陽具,像找到一種安全感似的甜蜜地睡覺了。
張楚卻沒有一點睡意,陽具在詩茗的手心裡靜養似地跳動著,像是依靠到了最溫柔最舒心的地方。在陽具舒坦的跳動裡,張楚又開始想詩芸,尤其想陽具抓在詩芸手裡溫心的感覺。張楚睡在詩芸身邊,詩芸總是抓著他的陽具睡覺,就是睡夢中張楚的陽具從詩芸的手上滑掉了,詩芸在迷迷糊糊裡,又會抓在手裡。張楚漸漸地就習慣了要有人抓住他的陽具才能睡得踏實。他開始和詩茗睡在一起時,詩茗也是抓住他的陽具睡覺的。但張楚卻不知在哪裡吃了嫉妒果,竟問詩茗,你跟你丈夫睡覺也是這樣?詩茗氣得不再抓住它。一連幾個晚上下來,張楚有點受不了了。詩茗說,下次你還這樣胡說了?張楚趕緊說不了,詩茗這才把張楚的陽具抓在手裡睡覺。詩茗抓到手心裡後,擔心張楚心裡還犯疑,又補了一句,說,你是你,別人是別人,不喜歡的人誰會抓它,到現在都不知道我,下次再胡說就打你的嘴。
不一會兒,詩茗就睡著了,但抓著張楚陽具的手依然沒有放鬆一點。窗外,漆黑插著列車呼嘯而過。張楚向對面鋪上望了望,藉著朦朧的燈光,張楚吃驚地發現,那兩個女孩還沒有睡。這一刻,她們兩人面對面擠睡在一起,在靜靜地無聲無息地接吻,各自的手伸在對方的衣服裡。張楚趕緊低下頭,裝著睡覺的樣子。
第二天上午,當張楚和詩茗趕到家門口時,詩芸已迎了出來。張楚看到詩芸,立即丟下手上的包,向詩芸撲過去。兩個人在門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撫摸著,親吻著,看看眼睛,揪揪鼻子,揉揉腦袋,把個詩茗早忘在一邊了。詩茗站在門外,門被他們兩人擋著進不去,那場景,那愛的火辣,所有的動作都曾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一切,這會兒在另一個人身上又全發生了。她看在眼裡,心裡面像是有千把刀插去似的,在一片片剮她的心,她終於忍不住眼裡湧出了淚水……
門裡詩茗的母親,看到張楚和詩芸那份熱烈的擁抱,有點不習慣年輕人這般火熱的表白,早就走開去了。當詩芸意識到妹妹還站在外面時,趕緊放開張楚,走到詩茗面前。詩茗看到詩芸向自己走來時,已經無法掩飾住淚水。詩芸卻想著,一定是妹妹看到她和張楚那份恩愛,勾起了她那段傷心的婚姻了,就走上去抱住詩茗。那知,這一個擁抱,詩茗多麼想是另一個人擁抱她啊!那一刻,淚水在詩茗的眼裡竟翻成了江湧。張楚站在一旁,心痛得卻不知所措。
回到屋裡,詩芸仍像是有千萬般的情感沒有釋放掉,也不顧張楚要看看熟睡的兒子那個想念的父情,擁著張楚就把他推進自己的睡房裡,關上門,從頭到腳仔細審視張楚,撫摸他,親吻他。詩芸一邊吻張楚,一邊把張楚的衣服往下脫,當她的手摸到張楚的陽具時,雙手立即全部抓到那裡,又是揉,又是捏,又是拉,又是按,像是手在那裡找不準心裡要的那個感覺似的。慢慢地,她蹲下了身子,將胸口貼在張楚的陽具上,用心去聆聽那個動人心魄充滿活力的跳動,像是盼了許多年現在才回到她心窩裡似的。張楚憐愛地把詩芸抱起來送到床上。在詩芸萬般柔情的撫愛裡,張楚溫柔地將自己送進詩芸的身體裡,在彼此蓬勃灼燒的身心慾望的火海裡,親吻著,攪動著,心貼著心溫存著。很快,兩人如山洪噴發一般地激盪起來,像是由大地震帶來的一場洪流。雷電在閃耀,奔騰的水流挾帶著巨大的能量在沖毀著一切,並且正在從一個陡峭的山坡上向著山峰頂上衝擊。終於,洪流在瘋狂的呼嘯聲裡,從山峰上歡呼而過……
事畢,兩人在床上抱在一起休息了很長時間,才恢復了剛才拚搏時消耗的體力。張楚揉了揉詩芸的奶子,突然問詩芸,奶子現在怎麼這麼豐滿的?詩芸說,全是奶脹的,捨不得給寶寶喝,給你留個好奶子由你多摸摸,否則小孩喝多了,奶子就鬆了,你以後就不會要摸了。張楚咬咬乳頭,說,你還這麼想,如果小孩現在會說話的話,肯定要跟你吵。詩芸笑著說,會吵也不讓,誰讓我找了你這麼個小愛人的,上床就要摸奶子,都給你摸成習慣了,你不摸,我還睡不著,自私吧。詩芸說到這裡,忽然聽到外面小孩在哭,趕緊推張楚起來,穿好衣服出去。客廳裡,詩茗已將楚楚抱在懷裡。楚楚像是餓了,在詩茗的懷裡找奶子吃。詩芸趕緊走過去抱過來,把乳頭揣到楚楚的嘴裡,然後喊她母親把奶瓶拿來。詩芸母親拿來奶瓶後,詩芸就把楚楚從懷裡抱開,把奶嘴子塞到楚楚的嘴裡。楚楚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只好吸奶嘴。張楚看到了,心裡倒有些捨不得寶寶了,走過去,摸摸楚楚的腦袋,說,寶寶真可憐,等你媽媽睡著了,爸爸帶你去偷媽媽的奶吃。詩芸拿手揪揪張楚的嘴,眼睛看著楚楚,說,你爸爸昨天一上車,媽媽心就不安了,一夜都沒睡著,竟等了個賊人回來,都偷到媽媽身上來了,媽媽替寶寶撕你爸爸的嘴,讓他學好。張楚聽詩芸說她昨晚沒睡好,心裡不禁又憐愛起詩芸來,把手伸在詩芸的頭上揉揉。詩茗坐在一邊,看在眼裡,猶如萬箭穿心,突然眼前一黑,竟向前「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第十五章
詩茗突如其來的暈厥,把在場的人都嚇住了。張楚撲上去抱起詩茗,大聲喊她的名字,詩芸慌得連忙捧住詩茗的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詩茗的母親從廚房跑來,摸了一下詩茗的頭,說詩茗可能是中暑了,拿來一個濕手巾就往詩茗的頭上焐。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在一分鐘之內發生的。詩茗很快就恢復了神志,她睜開眼看到自己被張楚抱在懷裡,淚水立即又湧了出來。張楚看到了,滿心的愛憐,卻不敢伸出手替詩茗擦掉淚水,只說了一句,你把大家都嚇壞了。詩芸看到妹妹醒來了,鬆了一口氣,抱住詩茗的臉親了一下,然後叫張楚把詩茗送上床休息。張楚站起來,摟抱住詩茗往房間裡送。這一刻,詩茗躺在張楚的懷裡,滿心的淒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面,跟著詩芸和她的母親。
晚上,張楚的老丈人回來,聽說詩茗中暑了,就責怪張楚,說大熱天的,張楚在路上一定沒照顧好詩茗。老丈人這麼一說,像是提醒了丈母娘,也跟上來說了兩句張楚。詩芸見張楚受氣了,有些怕張楚吃不消,就說,該捶他,不捶不成人,成天還像沒長大只知道自己玩,不知道照顧別人。詩芸父親見詩芸這麼說,知道女兒意思,趕緊就到詩芸面前,說,我哪敢捶他,我說他是說給你妹妹聽的,你妹妹看到你們倆這麼恩情,心裡怎會不難過。然後轉過臉來對張楚說,給你小姨子倒杯茶送過去。張楚臉上訕笑著,心裡卻是求之不得。詩茗因大家都說她是中暑了,只好躺在床上翻翻雜誌,休息身體。張楚從冰箱裡倒了一杯冰茶,推開詩茗的房門,進去後掩上,把茶送到詩茗手上,自己拿張凳子坐在床邊,小著聲對詩茗說,你嚇壞我了。張楚這樣一說,詩茗眼淚就跟著湧出來了。張楚趕緊打住,說,求你了,是我不好。詩茗自己擦掉眼淚,哀怨著說,我都求過你幾次了,你一點都不知人心疼。張楚看詩茗又要傷心了,怕外面人尤其詩芸進來看到了不好,就有意逗詩茗,小著聲哀求似的說,我想下流一下。詩茗聽了差點笑出聲來,問張楚,怎麼下流?張楚說,摸一下。詩茗聽了,笑著嗔怪張楚,說,都是你的家當,還問我?回去撕你的嘴。張楚立即很緊張地伸出手,在詩茗的懷裡摸了一下,又在詩茗的鼻子上輕輕地捏了一下。詩茗看張楚這麼溫心的樣子,心裡很甜蜜,說,你出去吧,別讓他們疑心。張楚就站起身出去了,到客廳裡陪他丈人聊些閒話。
張楚的老丈人在市文化局上班,有些文化,少時很風流,尤諳世故人情,和張楚談古說典很有一出。他進文化局,全賴他寫得一手好字。文化局常要搞宣傳發通告刷標語,字活多,他老丈人上班就負責這類事。他的字,還是在鄉下插隊時練出來的。生詩茗時,全家才從東北一個農場回了城。詩芸母親生詩芸時,家裡沒有一點油葷,他夜裡等在支部書記家門外,把支部書記家的一條大黃狗給悶了,背回來燒給詩芸母親吃。支部書記第二天找到他家,他拿出一條狗腿子扔給支部書記讓他帶回去。支部書記走到半路上,又走回來,把那條狗腿子又扔給了他。他在張楚面前說起在農村插隊的故事時,張楚因是在農村裡長大的,也能說些。兩人在一起,話常常很投機。
吃飯時,詩茗的母親把詩茗也叫出來吃飯。因張楚和詩茗回來了,詩芸母親特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桌上,自然還要擺上山東人愛吃的大蔥和蒜頭。張楚老丈人坐好後,對張楚說,今天要罰女婿多講些笑話,路上沒照顧好我小女兒,給我小女兒賠個不是。詩芸和張楚坐在一面,她聽她父親這麼說,就說,你罰他講笑話,他全是講黃話。張楚老丈人接過話,說,姑娘,你還別說,就黃話最好笑。詩茗坐在詩芸對面,聽詩芸這麼講,就說姐姐一定聽張楚說過不少黃笑話。詩芸說,你讓他說,他能興致勃勃說一個晚上,才鄉下人味兒呢。詩茗聽了,不免在心中暗暗生恨,心想回去一定要罰張楚說一個晚上。嘴上卻說,我原以為他只是偶爾說話不正經,原來肚子裡裝的全是下流貨。張楚聽詩芸詩茗這麼在議論他,心裡不禁有些愉快,就更加想逗她們樂一下,對詩芸詩茗說,我說一段雅曲給你們聽聽,是元代大學士王和卿寫的,其人小令風流詼諧,仔細聽著,「夜深交頸效鴛鴦,錦被翻紅浪,雨歇雲收那情況,難當。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長偌大,偌粗偌胖,厭匾沈東陽」。張楚說到這裡,詩芸詩茗全笑翻在桌上,尤其是詩芸,都笑得伏在了張楚的身上,在桌子下面一個勁地捏張楚。張楚的丈母娘沒聽明白張楚說的是什麼,干眼看著兩個姑娘在瘋笑。 等詩芸詩茗笑完了,張楚還想逗她們樂,就對老丈人說,爸爸要聽我講笑話,我就說個公公爬灰的故事吧。張楚剛說完這話,詩芸詩茗又都笑了起來。詩茗這會兒心裡有些高興,對詩芸說,姐姐怎麼愛上這麼個人,滿肚子下流貨。詩芸說,你不知道,他還常自鳴得意。
上大學時,他床頭上就貼了一首從吳敬梓那裡剝來的詩,「情海色江既生子,山花野桃且從予。何憐一曲秦淮水,且隨東風四海居」。人家吳敬梓原是寫的「才海才江既生子」,他偏要突出他的「情色」二字,把人家好好的詩歪改掉,好像沒有情色就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後面更是跟著他的意思都改了。我去他宿舍,看到了,給他撕掉,他倒好,第二天就補上一聯。「讀紅樓,始識寶釵絕風騷;閱金瓶,方知金蓮太妖饒」。把個情色全補上,還讓人說那是給我畫的譜。詩茗聽了詩芸這番話,心裡反倒默然了,姐姐原是記得張楚許多。
老丈人聽兩個女兒在議論張楚,自己又插不上話,就跟張楚說,我又沒兒子媳婦的,想爬灰也爬不成,不說這個。張楚丈母娘聽了,就訓起老頭子來,說,你真是老不老,小不小,在姑娘女婿面前淨瞎說。張楚老丈人就回她說,今天陪女婿姑娘,開心第一。然後對張楚說,換個笑話講講。張楚想了想,說,要不,我說個呆女婿上門的故事聽聽?詩芸聽了,說,不許黃。張楚說,既是呆女婿,路都不識,能黃到哪兒?詩茗一聽,知道張楚話中素裡夾犖,又笑了起來。
張楚開口講時,先敬他老丈人一杯酒,然後看一眼桌上人,才說,從前有個呆女婿,第一次上門看親,這家人家的女兒就有點性急,睡前約這個呆夫婿晚上到她的房間裡去。可呆女婿不識門面。晚上,他老丈人又剛巧出門賭錢去了。這呆女婿往他媳婦房間裡摸,竟摸到他丈母娘的床上去了。張楚講到這裡,詩芸詩茗全笑彎了腰,張楚說,瞧你們笑的,讓我都講不下去了。詩芸說,你一開口,就色不溜丟的。詩芸母親說,你晚上把他多捶捶,看他還有多少勁。張楚繼續說,這丈母娘看到女婿摸到自己床上來了,心裡一陣高興,心想,我家女婿哪裡呆,呆的話就不會往丈母娘床上摸了。可這呆女婿到了丈母娘床上後,也不打話,靠著丈母娘就躺下來睡覺。她丈母娘等了一會兒,不見女婿動靜,就有些犯急了,用身子推推女婿,說,把你東西拿出來著。這呆女婿一聽,以為是要東西,就坐起來翻口袋,把口袋裡東西全倒出來,送到丈母娘面前,說,沒有了,全給你了。他丈母娘聽了,心想女婿還挺實誠,就接著點撥女婿,說,那東西在褲子裡面。呆女婿聽了卻說,褲子裡面是兩條腿,沒有東西。丈母娘一聽知道女婿還不明白,乾脆說,還有一條短腿子,在兩條腿中間。呆女婿聽了倔起來了,爭辯著說,我沒有短腿子,就兩條腿。丈母娘聽到這裡,早有點急煞了,伸手一把抓過去,說,就是它。呆女婿這下真生氣了,對著他丈母娘說,你抓它幹嗎,它不是腿子,是尿尿的。張楚說到這裡,一桌子人全笑翻了。
張楚的老丈人卻說張楚這個笑話有點挑逗丈母娘的意味,要罰酒。詩芸聽了,叫了起來,說,爸,你怎麼能這樣說。詩芸母親聽了,叫張楚重說個正經的。詩茗說,他正經還是那一肚子貨色。張楚對詩茗笑一眼,卻在桌下把一隻手放到詩芸的手裡,然後對他老丈人說,還是爸爸來說一個笑話吧。
張楚的老丈人想了一下,說,我也來說一個,陪女婿樂一樂,只是沒女婿那個好笑,有點意思,說完了,女婿要給我講出一點道道出來,講不出來,就不許上房裡睡覺,睡沙發。
詩芸母親聽了,接過話,說,這不是連姑娘都一塊兒罰了?姑娘都巴了多少天了,好不容易盼回來團聚,第一個晚上你就這樣罰。張楚老丈人卻不顧詩芸會害臊,說,你以為你女婿是個好東西,一肚子壞水,會挨到晚上?沒結婚前到我家裡來,大白天都鬼鬼祟祟地磨我女兒,現在還不是更加放開了手腳。老丈人說到這裡,把個詩芸臉羞得紅紅的,拿話堵她父親的嘴。張楚在下面,握了握詩芸的手。詩茗聽了,心口卻是一陣絞痛。
張楚看他老丈人還要往下講些話,就起身敬他一杯酒,催他說故事。他丈人抿一口酒,說,有一家人家兄弟兩人,三間屋,中間砌個隔牆隔開,老大西房,老二東房。老大生得較醜,老二卻一表人材,這一天,兩個人同時結婚。老大娶了個漂亮媳婦,老二卻娶了個醜媳婦。兩個媳婦進了房,漂亮媳婦嫌老大醜,老二嫌自己媳婦丑,結果,兩家都沒圓成房。這兄弟兩人覺得這樣下去不妙,得想個法子解決。後來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在隔牆中間開一個暗門,兄弟兩人夜裡換房住,這樣,所有問題也就都解決了。但白天在人面前,還是各是各的媳婦。這樣一過十幾年下來了,老大從沒跟自己的漂亮媳婦睡過覺,醜媳婦也從沒跟自己的漂亮丈夫焐過身子,總覺得有些遺憾。有天晚上,就破了例,沒有換媳婦。結果,這老二就愛上了自己的醜媳婦,而那個漂亮媳婦也愛上了自己的醜老公。但醜老大與醜媳婦過慣了,不願分開。四個人鬧,沒法解決,就告了官。這個縣官聽他們一說,覺得蹊蹺,就下來到他們家裡看看,看他們夜裡是怎麼換媳婦的。當他看到隔牆中間暗門時,就叫人堵上,然後在隔牆兩頭開兩個門,規定靚人走北門,醜人走南門。兩兄弟兩媳婦回家,逢晚上換妻時,兩兄弟兩媳婦都各走各的門,第二天早晨再通過此門走回來,結果一直到死相安無事。而兩兄弟卻一直不知道,這以後他們睡的都是自己的媳婦。
張楚老丈人說到這裡,說故事說完了,要大家說說意思。大家都說有些蹊蹺,不明白。
張楚說,今天看來我要睡沙發了。詩茗見張楚說這話,就譏誚張楚,說,這麼犯愁,就是真睡沙發了,夜裡也可以作弊呀。張楚老丈人不知女兒詩茗話裡有話,就說,我給詩芸的門鎖上,讓他作不了弊。詩芸的母親聽了,笑著說,你鎖上,我替女婿把鎖砸掉。詩芸聽了,卻說,張楚這個都說不出個道道出來,我也不讓他進來,睡沙發。張楚一聽詩芸的話,知道她在父母面前愛面子。他原想賣個愚給老丈人,讓他老丈人高興一下,這會兒心裡自然要向著詩芸,就說,夫人既這麼說,我是怎麼也要挖空心思杜撰出來,我只說八個字,若是,爸爸就點個頭,若不是,我今天就睡沙發了。張楚說到這裡,故意又思索了一番,然後說,這八個字是,陽生陽滅,陰合陰生。
老丈人聽了張楚的話,舉起酒杯送到張楚面前,說,女兒好眼力,干了。張楚趕緊站起來,自己先干了,讓他老丈人坐下。詩芸詩茗在一旁看著張楚,都有一番意味漾在心中,只是有些不同。
晚上,張楚睡在詩芸懷裡,跟詩芸不免要說些雲情雨意的話。詩芸脹奶,張楚略一動便有奶往外冒,兩人身上都沾濕了,一股子奶香味。後來,兩人乾脆把衣服全脫了,摟著說話。張楚因昨天一夜沒睡好覺,再加上晚上陪老丈人多喝了幾杯酒,這會兒躺在詩芸懷裡,話說說,就開始迷糊起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詩芸卻很久沒有能睡著,張楚的陽具抓在她的手裡,有些渴望在心裡爬動。後來,詩芸把張楚往懷裡摟摟,靠緊了張楚睡覺。
星期一上午,張楚利用下去買報紙的機會,轉到一個電話亭給陳女士打個電話,這個電話是陳女士要他打的。張楚撥到她的辦公室時,卻是小許接的電話。小許接到張楚的電話,以為張楚就是打給她的,她就在電話裡跟張楚聊起來,問張楚在青島過得怎麼樣。還戲謔張楚問他老婆有沒有變醜。張楚說,什麼也沒有變,就是奶子比以前變得更豐滿了。小許聽了,就笑罵張楚,說張楚怎麼這麼不要臉的。
小許剛要接著往下說,見陳女士進來了,就說,我不跟你亂說。張楚不明白小許這會兒這麼講話的原因,還是問小許,我回去給不給一次不要臉的機會?小許聽了,想笑,可後面就坐著陳女士,只好小著聲說,你盡想好事。張楚見小許不敢大聲講話,知道旁邊有人,就說,算了,下次聊吧,然後掛了電話。
張楚剛出了電話亭,突然發現詩茗往這邊走過來,並且也已看到他從電話亭裡走出來。
張楚有些尷尬,只好迎上去。詩茗見到他就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推,然後責問張楚,剛才給誰打電話的,幹嗎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打電話。張楚趕緊編造說,給我們處的處長打的電話,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同學老婆想找個工作。詩茗不相信,張楚就說,這樣,我再給我們處長撥個電話,你上去問一聲,我剛才是不是給他打的電話,免得你疑心。詩茗聽了這話,就有些相信,自然也就不會要張楚再打這個電話。張楚打這種心理戰,總能險過。但詩茗還是告誡張楚一句,說張楚如果不老實,她就讓姐姐跟他吵。張楚趁來去人少的時候,趕緊吻一下詩茗。
張楚先詩茗回來。他回來時,帶了一大堆的報紙雜誌。詩芸見了,收起張楚的報紙雜誌,要張楚陪她和寶寶一塊去海邊轉轉,說到了下午天太熱,不能出去。張楚說好,詩芸就換衣服。當詩芸高挺著胸脯身穿金黃色條紋連衣裙頭上戴著白色太陽帽站在張楚面前時,張楚竟有些看呆了。詩芸全身都透著一股成熟豐潤的美少婦氣質,瑰姿綽態,流觴溢香,靜儀淑嫻,逸艷暄妍。詩芸看到張楚看她那番神情時,笑著走到張楚面前,說,怎麼啦,不認識你老婆了?張楚一把把詩芸摟過來,久久地擁抱著詩芸沒有動。
剛好走到門外的詩茗,把這一切全看在了眼裡……
第十六章
張楚在青島的一個星期,日子過起來真是如飛星流雨,一晃眼就過去了。星期一上午,張楚和詩芸告別時真是難分難捨,兩人摟在一起,纏綿得如霧如煙,如雲如水。張楚看看時間,必須走了,又抱住詩芸,在詩芸身上摸一圈,才放開詩芸,走出房間。張楚出了房間後,跟丈母娘和詩茗各說了兩句告辭的話,就急急忙忙下樓了。詩芸抱著兒子跟在後面。到了樓下,張楚攔了一輛的士,上車前連兒子帶詩芸在懷裡又抱了個滿懷,親親,揉揉。打開車門後,又回過頭來,把詩芸往懷裡又用勁地抱了一抱,才妥心似的上了車,往火車站去趕十點到北京的火車。
張楚一走,這邊詩芸詩茗的心像一下子全蝕空了,找不到一個依附的地方。詩芸很想現在就回南京,在張楚的懷抱裡,聽他說些愉情悅色的話,但詩芸的母親不願丟下她老頭子,去南京給詩芸帶小孩。她母親不去南京,又不讓詩芸請保姆,說不放心保姆帶,詩芸就只能待在家裡。詩芸想在家裡再呆一個月,等小孩斷了奶,回南京。她心裡有些不著落的地方,擔心張楚一個人在家寂寞了自己,做些事情來。張楚沒有回來之前,詩芸曾經想像張楚一定在許多個晚上,坐在床邊上,懷裡抱個吉它,一個人在憂鬱地彈唱,想念她和她的孩子。可張楚這次回來,詩芸有次笑著問他,有沒有彈破莊周夢?張楚卻回答說,吉它上恐怕都落了一層灰了。詩芸聽了張楚的回答,好長時間都沒有作答。張楚發現詩芸沉默了,問詩芸怎麼了?詩芸說,想回去。
詩茗回來請了十天假,她還要過幾天才回去。她看到張楚和詩芸分別時的情景,心裡全麻木了,沒有痛苦,也沒有感覺。張楚和詩芸下來時,她沒有下來,她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沙發中,在心裡拷問自己,張楚愛我嗎?她覺得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他那麼深愛著她的姐姐,柔情,細緻,用心,體貼,一個男人所能付出的他全給她姐姐付出了,他怎麼可能再愛她呢?她覺得自己被張楚設計進一個圈套裡了,被他當成了男人品質生活的一份添加劑,他在玩弄她。她想到這裡,很想在心裡對張楚狠狠地恨一下,可努力了半天,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她甚至還想著了躺在張楚懷抱裡的情景,那種快樂得令人欲仙欲死的美妙感覺。張楚常說,她的身體裡長滿了快樂的小手,如果有天國,天國一定就是由這些快樂的小手組成的。但那些小手詩茗不知道,詩茗只是在高潮快要來臨時,會產生要把張楚整個人拉進去的念頭,把他包裹起來,讓張楚在裡面徹底快樂一下。張楚在那刻極度的快樂裡,她總是充滿了驚鬼魂般的陶醉。詩茗想到這裡時,竟有些巴望起來,張楚回南京那天她也回去。張楚走時告訴她,他在北京呆兩天,然後回南京去。詩茗不放心張楚在外面走,他的精力太充沛了,這樣的男人在外面走,是不可能安靜的。
詩芸上來時,看到詩茗埋在沙發裡懨懨的,就走過去,坐在詩茗身邊,說,你姐夫一走,屋裡一下子就覺得冷靜多了。他乘的火車已經開了,要是沒趕上,回來住一宿明天再走也不錯,寶寶就能跟爸爸再瘋一個晚上了。詩茗聽了,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她從詩芸懷裡抱過楚楚,看著楚楚的眼睛,那雙閃亮的眼睛與張楚沒有兩樣,迷人而潤澤。詩茗看著看著,心裡竟有些潮濕起來……
張楚上了火車,像是獲得了一種自由似的輕鬆。他躺在鋪上,帶著這種輕鬆,在一份疲倦裡,很快就睡著了。
他是太累了。他在青島的日子,幾乎每晚都要和詩芸做愛。即使不是由於需要,他都要在詩芸的身體裡放一回,像是彼此通過它傳達一些生命的資訊。有時兩人說著甜蜜的話,也要互相聯結起來,通過它感受最生命的溫情。張楚每次插入詩芸的身體裡,都要往詩芸的身體裡擠進很深,一直到無法再擠進為止。對男人而言,女人的陰道還是男人回歸最初家園的通道,他們只有抵達到女性最裡面的家園門時,生命才會迸發出熱烈的歡呼。那種高潮是所有以外的方式無法能比及的。
白天裡,張楚除了圍著詩芸和小孩轉以外,他還要設法偷得一點空隙去擁抱一下詩茗,手在詩茗身體上到處走一遍。他愉快的心在兩個女人之間跳躍著,他的溫情和至愛,像毒品一樣散發著無以抗拒的魅力。
列車到了天津,張楚醒來了,他從窗口只向外看了一眼,就吝嗇地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鐵軌兩旁,到處是白色的泡沫塑料餐盒,還有許多黑色的、白色的、紅色的等等顏色的破爛的塑膠布,骯髒得不堪入目,張楚不願意讓它們來糟蹋自己的心情。張楚對他第一次上北京的記憶太深刻了,那時他還在讀大學,心中有許多錠放在詩書裡的夢想。他去北京幾乎是懷著一種朝聖者的心情。當列車穿越過黃河時,令他吃驚的是,黃河只是一條乾涸的河道,沒有水,黃河死了!當列車越來越向北京靠近時,張楚望著窗外赤黃的土地景象時,他的臉上竟流滿了淚水。
他第一次上北方的心情就這樣被毀壞了,他尋著艾青的足跡在北方的土地上流連,尋來的卻只是黃沙肆虐的貧瘠。那些淳樸的語言,那些寬闊的姿態,也早已如同那條殘破的長城一樣,被風沙侵蝕掩埋掉了。他手掌撫摸到的,是一個痛苦的沒有河流喘息聲的北方,更沒有來自林間無比溫柔的黎明。他離開北方的時候,永遠地把艾青的那本詩合上了。
列車很快到了北京,張楚下車時,天已經晚了。他下車打的到部機關附近一家賓館下車,登記住宿好後,立即給詩芸打去電話。詩芸接到電話後,問張楚,你今晚怎麼睡?張楚說,找個妞唄。詩芸說,好啊,出租給別人,我要收費的。張楚說,我先給你收著吧。詩芸聽了假裝叫了起來,說不行。張楚說,天高皇帝遠,你叫吧,找不到楚腰纖細,找個豐乳肥臀應該不成問題。詩芸說,那我先約了,好不好?張楚說,不行,我是不找大嫂的。詩芸聽了,立即笑罵張楚。兩人在電話裡,又說了一通調情的話才掛了電話。
張楚掛了電話後,就下樓找飯吃,他在旅館門邊一家小飯店裡要了兩樣菜、一碗飯,草草吃完後就回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看電視,平靜的心情很快被孤獨或者寂寞侵犯了。他開始不能忍受,在詩芸身邊呆了這些日子,他已不習慣自己一個人睡了。他開始想詩芸,想詩茗,甚至想陳女士。張楚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他突然對睡眠有點害怕起來,忍耐一個沒有溫存的夜晚,對張楚來說幾乎是在考驗他的意志。
他拿出電話本,翻到一個熟悉的電話,小梅的電話,但他幾次抓起電話後卻又放下。他既擔心電話打去了小梅不會來,又擔心電話打去了小梅會來。他只是想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睡在一個女人的懷裡,他並不要求做愛,他尤其覺得自己不可能跟小梅做愛。男人需要一個女人溫存是一回事,需要做愛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梅是機關的,張楚來北京出差大都是她接待。她們那個處就四個人,李處長,小梅,劉阿姨,還有一個打字員。小梅和劉阿姨都是大學畢業分過來的。打字員則是個臨時工,河北人,是李處長招來的。李處長原是北京某高校的一位副教授,他在學校因擠不上正教授的位子,就跑到機關裡來了。三個月後,他給自己招了個漂亮的小打字員。張楚有次在北京,小梅告訴張楚,有次在辦公室,這打字員當著她們的面,連甩了李處長兩個耳光,李處長卻笑著給她茶杯裡加滿水,然後一聲不吭端到她面前。小梅還說,李處長在學校裡沒能上正教授,據說是因為他早些年曾在公共汽車上,身子緊貼在一個女孩的屁股上,把人家的屁股濕了一大片。他的這一事實,在他每年評教授時,都被提上來,硬把他做正教授的資格壓了下去。
張楚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給小梅打去電話。張楚這時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今年春天來北京學習時,被按排和廣東一個人住在一個房間。那個人就在房間裡和小梅幹上了。
那個廣東人,比張楚年長十幾歲,頭髮稀疏,眼睛淡黃,尤其嘴裡的牙齒全是黑的。張楚覺得他們之間有些醜陋。
但讓張楚忍耐一個沒有女人溫存的夜晚,對張楚來說太艱苦了。他甚至在一剎那間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到馬路上抓個女孩回來。北京高校多,馬路上女孩有不少是大學生,大多是來自小城鎮農村的女孩,為了生活費學費之故。但張楚產生這個念頭時,幾乎是在一陣羞恥裡跳過去的。
張楚休息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他醒來時天剛亮。他一個人睡覺,時常是不容易睡,又容易醒。他堅持躺在床上一直熬到七點鐘才起來,起來後就給詩芸先打個電話。電話先是詩茗接到的,詩茗不敢講話,只說了兩句很普通的話,就把電話給了詩芸。詩芸一拿起電話就問張楚睡得怎麼樣,張楚說長夜難熬。詩芸笑著說,知道你有壞毛病。張楚就問了詩芸的一些情況,又問了小孩的一些情況,詩芸一一說了,張楚才掛了電話。
張楚一直磨蹭到十點鐘才去李處長的辦公室。張楚先跟李處長問聲好,然後跟劉阿姨、小梅和那個打字員一一問個好。李處長問張楚昨天來怎麼不打個電話來,否則晚上也有個安排。張楚說來了你們都下班了,所以不打攪了。李處長接待下面的人都很熱心,這之間有些默契。處長在北京不算個官,但到地方上就不一樣。李處長每個月都要出差幾趟,輪流到各省走走。他下去,因機關承包了辦公事業費,來去機票就由各省出帳,回到北京他再報銷,一個月單機票費,弄個幾千塊不成問題。小打字員的開銷,也就有了著落。
張楚交了手上的檔後,就和李處長、劉阿姨、小梅閒談起來,大家一邊閒談一邊等吃飯。中午,外加李處長的漂亮的小打字員共五個人坐一桌,一邊吃飯,一邊吹吹京城的政治笑話。北京人的政治覺悟一向很高,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也大多是政治話題。說誰抱誰的大腿這回沒抱對,栽了;說誰被誰往上推了,要主管大事了,比政治局還政治局。張楚對這些不感興趣,聽多了,還有些生厭的感覺,但到京城出差,這幾乎是必上的一課。回單位,大家還會關心地問,這次到北京又有什麼政治笑話?所以張楚也留心聽些。
快吃完飯時,張楚跟李處長說下午不去辦公室了。李處長就問張楚什麼時候走。張楚說明天走。李處長說晚上大家再一起吃個飯。張楚說不要的。李處長也就不再堅持。吃完飯,張楚跟他們告辭後就回了宿舍。回宿舍時,小梅跟張楚一起上去,說坐一會兒去上班。
進了房間,張楚面對小梅心情有些為難。小梅是北京師範大學畢業的,和張楚差不多同時參加工作,她父母親都是大學教師。張楚有些不理解的是,小梅怎麼會跟廣東那個人幹上的?張楚有些厭惡廣東那個人,他有點難以想像,小梅是怎麼躺在他身下的,尤其是他吻她時一嘴黑得污心的牙齒。
小梅進來後就去洗手間,一會兒張楚就聽到了小梅沖馬桶的水聲。小梅出來時對張楚說,天太熱,吃飯時出的汗又多,想沖個身子。張楚就去為小梅打開熱水。張楚在打開熱水時,心裡有些緊張,他覺得小梅在設計陷阱誘惑他。
浴缸放水的聲音,讓張楚更加有些緊張。嘩嘩的水聲很剌激人的感宮,尤其在這樣的熱天,水聲總是令人心情舒暢。張楚問小梅最近有沒有下去出差,不梅說沒有。然後小梅問張楚,你很長時間沒有來北京了。張楚說,我愛人生小孩了。小梅說,水可能放好的,我去洗澡了。
小梅進去洗澡時,沒有把洗手間的門關上。她在裡面脫衣服,爬進浴缸,張楚從洗手間的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張楚很想去替她把門關上。她開著門,張楚沒法拒絕從鏡子裡偷窺她。偷窺一個女人洗澡,比坐在她面前看她洗澡更剌激人。張楚很注意看她洗乳房和兩腿間的動作,那些動作往往能傳達出女人身體上的一些性信號,比如性喜好,自慰等。張楚從鏡子裡面看小梅洗澡,不知不覺就有些衝動。小梅兩腿間毛很深黑,黑森森的還有些呈亮的光。張楚心裡想,一定很硬。他又想到了詩芸大腿間的毛,很柔軟,纖纖的像一蓬蘭幽幽的草,散發著魅惑人的香味。詩茗的毛也是這樣。他突然又想起上次撞見她和廣東那個人做愛時的情景,他回宿舍有些突然。他出去時告訴他們,他到同學那裡去了。他在外面走了一會兒,卻突然又折回旅館。他開門的時候很小心,沒有弄出一點聲響。他進去後看到了一幕情景,那個廣東人正騎在小梅身上,大汗淋淋。事後,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有意識的,是想證明他的一個猜想。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小梅不會跟那個廣東人幹上。他的證實帶著某種頹廢的想法。
張楚想到這裡時,小梅已從浴缸裡出來了。張楚趕緊換了個位置,不讓小梅知道他在鏡子裡偷窺她。但他剛轉過身去,小梅赤裸著身子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了。張楚慌張得剛想說點什麼搪塞過去,小梅卻說,彆扭泥了,我在鏡子裡看到你了。
小梅沒等張楚回答什麼,就叉開兩腿坐在他的懷裡。外面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知鳥在樹上叫得很鬧。張楚摟著小梅的身體沒有一點慾望,他的心甚至在漸漸地沉淪。他的眼光收在小梅的胸脯上不敢抬起來,像是懼怕小梅的眼光避難在那裡。她的陰道對著張楚的陽具,還有些距離。張楚的陽具掛在小梅的陰道下面,還垂在一層衣服裡。
小梅伸手拉開張楚的褲子拉鏈,從張楚的褲子裡往外掏張楚的陽具,見有些障礙,就從張楚身上下來,把張楚的褲子脫掉,然後再叉開兩腿坐到張楚的身上,從下面掏住張楚的陽具,在手掌裡玩弄。過了一會兒,她從張楚身上下來,到她包裡取出一隻避孕套,套在張楚的陽具上,然後把張楚推倒在床上,把張楚的陽具拉進她的身體裡,在張楚身上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地跳躍起來。當她進入高潮時,她喉嚨裡嗯嗯地連續咕嚕著暢快聲,身子在張楚身上更是東倒西歪的,像風中翻舞的柳條。
事後,張楚像是一直沒有忘記似的,問小梅,是她勾引了廣東那個人,還是廣東那個人勾引了她。小梅卻說,別說得這麼難聽,生活很無聊,有些事做總是好的。
張楚連夜買了一張黃牛車票趕回南京。
第十七章
張楚是九點鐘上的火車,六十五次特快到南京。他上了火車有種逃離似的感覺,他覺得他的心一定被什麼東西蒙蔽住了,肉慾,情惑,孤獨,享樂,體驗,遊戲,需要……所有的可能都是。夜晚的北方天空比南方的天空要渾濁許多,列車外面是漆黑一片,車廂裡瀰漫著一股腐蝕的氣味,潮濕的象女人的衛生帶似的氣味。張楚依在窗前,眼睛看著窗外,心裡亂得像是有許多蛆蟲在拱。
他這刻對自己很鬱悶,他原先覺得自己不會跟小梅發生關係,他相信小梅跟許多男人做過愛。跟許多男人做愛的女人是沒有情感的,而張楚是有情感的人,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跟小梅上了床。此外,小梅和他做愛時,小梅始終是主角,她只關心自己的感受,並不顧及張楚在做愛中會得到什麼收穫甚至有沒有快感。他這樣想時,又想到了陳女士。陳女士與小梅不同,陳女士主動在前,當她和張楚發生關係後,她就開始調動張楚的積極性,讓張楚有力地去操她,而小梅是在操他。張楚想到這個「操」時,有些不情願用這個字,但他們確實是在「操」,不管誰主動,都是一個「操」字。他認為他和詩芸詩茗發生性關係時不是「操」,而是一種親密結合關係,性的快樂是由兩個人結合而得來的,快樂的大小也是由結合的緊密程度決定的。
他想到這些時,不免對自己的肉體疑惑起來。這在以前還從來沒有過。他認為,他「操」陳女士和小梅「操」他,都不是出於他的真實內心,是性器官自己的行為,是它的需要,而不是張楚的需要。他這樣想時,眼前就出現了小梅的性器官,一個鬆弛的濡濕的性器官。
當小梅在「操」他時,她一邊「操」一邊看著下面。當她看到她的體液從她的器性官裡順著張楚的陽具往下流時,她像是獲得了滿足或者快感,整個身子跟著就陶醉起來,然後做出一些痙攣的動作,並且弄出一些滋滋溜溜的聲響。在器性官極其滑膩的運動中,她愉快地叫著,哼哼呀呀的嗓子裡像是有一口痰堵著,這口痰她卻捨不得吐出來,她就這樣讓它在裡面發出渾沌舒暢的聲音,像是張楚的陽具到了她的嗓子裡面似地。漸漸地,張楚身上流滿了象潰濃一樣的東西,還有一股爛蘋果似的氣味。當她進入高潮時,臉上竟痙攣成一張憤怒的表情。但張楚在整個過程中沒有得到一點愉快,沒有通過自己的性器官從她的性器官上得到愉快,甚至溫度或者濕度。如果有,也肯定被性器官貪污或者窩藏起來了。在這個過程中,張楚唯一的感覺就是他的性器官被另一個性器官強姦了,而且是自願的被強姦。
夜已經深了,他對面鋪上的那個男的早已睡著了。漆黑的天空在車廂外面飛逝,隆隆的車輪聲像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張楚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來認識一下自己的性器官。它整日垂在下面,與自己的身心究竟有多近,或者有多遠。他覺得這些日子有些荒唐,先與陳女士發生關係,現在又與小梅發生關係。依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以後還會有另一個陳女士出現,也會另一個小梅出現。
難道男人真的如古人所說的那樣,把男人身上的東西全部剝去,最後剩下的,也是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就是男人。這個東西無論丟在哪兒,讓任何一個人見到了,別人都會說,這是個男人。而把男人的胳膊腿子腦袋手腳丟在哪裡,讓人看到了,別人還是說,這是胳膊腿子腦袋手腳,沒有性別特徵,甚至可以與男人無關。
他想到這裡時,不自覺地把手伸進褲子的口袋裡,在口袋裡摸向自己的陽具,像是第一次才知道那裡存在著這麼個東西似的。他撫摸它的時候,有時還拉兩下,像是試探它粘在那裡有多牢固。他這樣做時,一些遙遠的記憶開始爬上來。他常常對兒時有些東西充滿了憐憫似的歎息,或者對一些美麗的事物蕭瑟飄去後留下的影子傷感一番。而在這些裡面,他從中都能找到性器官參與的影子。他決定回去後,對自己的性器官檢驗一下,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下午兩點多鐘,張楚回到了南京。他回到家裡就先給青島掛了一個電話,告訴詩芸他回到家了,讓詩芸放心。他這個電話,也是間接地給詩茗打的,讓詩茗早點回來。
他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鐘,就先洗個澡。洗完澡出來後,他抓起電話,準備給小許打個電話,但他有點擔心陳女士會接到這個電話。陳女士知道他回來,十有八九會約她,他現在不想見她。他想,如果是陳女士的聲音,他就立即放下電話,什麼也不講。他撥出電話後,電話「嘟嘟」地響了幾聲後沒有人接。他正要放下電話,卻聽到小許在電話那頭喊「喂」,張楚立即高興起來,問小許辦公室裡有沒有其他人在。小許說,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三,大家都在隔壁政治學習。張楚這才想起。張楚告訴小許,他已從北京回來了。然後就和小許閒聊,他在和小許閒聊時,問小許晚上有沒有空,小許問幹什麼?張楚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小許說,你別鬼迷心竅。張楚說,就吃飯。然後跟小許約好了七點鐘兩人在清池飯店門口見。
張楚放下電話後,心裡竟有些躊躇起來,他覺得這個約會太粗暴了,小許說不定會認為他在誘姦她。小許如果這樣認為了,會損害他們之間的關係。在機關裡,他和小許是最能貼心交談的一對知已。他需要小許的友誼,他不想失去小許。他決定見了小許後,放棄這一荒唐的想法。
晚上七點鐘,他們準時在清池飯店前會了面。天熱,小許上身穿的是件白底黑條紋T恤衫,下面穿的是條迷你裙,沒有穿襪子,光腿,顯得青春而性感。她一見到張楚,就半真半假地笑罵一番,問他起什麼邪心了。
飯店裡人很多,張楚找了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來。坐下來後,小姐送來菜單,張楚讓小許先點菜。小許就點了一盤醉蝦,一盤涼拌絲瓜,然後讓張楚點;張楚點了一盤鴨舌,一盤油爆紅椒,一個湯,一瓶黑啤酒。點好後,小許問張楚,跟愛人在青島過得怎麼樣?張楚笑著說,好是好,就是上床太累了。小許趕緊說,我沒問你這些。
菜上來後,張楚先給小許杯子裡倒滿酒,然後再給自己杯子裡倒上,兩人就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閒談。張楚在談話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他問小許,你說亞當被逐出伊甸園之前,是不是男人?小許說,怎麼問這話?張楚說,我是奇怪夏娃在伊甸園裡怎麼沒有生小孩。小許聽了,笑了起來,說,夏娃可能計劃生育了吧。張楚說,上帝造人不應該存在缺陷,他們既成為夫妻,夏娃就應該能懷孕生小孩。小許聽到這裡,立即打斷張楚的話,說,他們是被逐出伊甸園才同房的。張楚接過小許的話,說,就按你的說法,他們是被逐出伊甸園才同房的,那他們在伊甸園怎麼能算是夫妻呢?還有,他們在伊甸園裡沒有衣服穿,彼此在一起都光著身子,甚至還光著身子摟在一起睡,難道亞當不會產生慾望?小許聽張楚說到這裡,大笑起來,說,你怎麼想這些問題,對神,信,就不用懷疑。張楚接著他剛才的話,說,我是納悶,而且我一直這麼認為,亞當在伊甸園裡不僅不是男人,而且也不是人。如果是男人,他身體內就要分泌男性荷爾蒙,既分泌男性荷爾蒙,就要跟夏娃行那事。他沒有跟夏娃行那事,就證明他不是男人。他不是男人,但也肯定不是女人。他若是女人,同樣會分泌女性荷爾蒙,他分泌了女性荷爾蒙,伊甸園裡又沒有其他人,他跟夏娃就會發生同性戀關係,反過來對夏娃也一樣,既然兩人沒有發生任何關係,最好的解釋就是,在伊甸園裡,亞當和夏娃,都不是人。
小許聽張楚說到這裡,笑著戲謔張楚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人家亞當有意志,會忍耐,是標準的大男人。張楚見小許上路了,就假意說道,你這結論下得太早了,說不定我比亞當還男人。你得了吧。小許搶過張楚的話,譏笑著說,你對女朋友哪個不貪。張楚立即打斷小許的話,說,這話很冤枉我,就說我們吧,我什麼時候犯過你的。小許趕緊截住張楚的話,說,別扯進我們。張楚卻不理會小許這個提示,繼續說,過去我沒有犯你,將來也不會犯你,就是如亞當夏娃那樣在一起,我也不會犯你。小許只當張楚在開玩笑,說,你少來。
張楚嬉笑著盡量用開玩笑的口吻對小許說,要不要試一試?我敢跟你打賭,你肯定輸。小許一聽,發現張楚話裡有話,就說,你像是在設局。張楚收住笑,很認真地說,我最近對自己很困惑,總像受制於某種渴望。小許聽了,低下頭,不再講話。張楚見了,想煞住話,但還是說,比如,我們……張楚剛說到這裡,小許的臉立即紅了,神情也緊張起來,放下筷子,想要走的樣子。張楚趕緊伸出手攔住,說,我只是說著玩的,對不起。小許生氣著說,你盡在想耍人。張楚說,好了,不說了,但我說的是真話,很想認識一下自己。說完了,叫小許吃菜。
過了一會兒,小許心裡平坦了許多,問張楚,你怎麼會產生這個想法?張楚說,我說了你還生氣?小許說,不生氣了,你說我聽聽。張楚說,我心裡有些狀況是很糟糕的,其實你是知道我的。我曾跟一個陌生的女子同房過一夜,沒有任何事發生。想想看,兩個人赤裸著睡在一起,到天亮了什麼也沒有發生,這本身就夠剌激的了。
小許沒有再講話,張楚就說了別的一些話,兩個人飯一直吃到九點鐘才結了帳出來。出來後,兩人沿著北京西路往西走。北京西路兩邊全是涼棚,棚子下面有不少水泥石凳。夏天晚上,有不少市民坐在上面乘涼。這條路,張楚沒有結婚時,和小許走過好多次。他們現在走著,一些記憶就被撿了回來,只是兩人沒有在夏天某個晚上一起走過,秋天和冬天都有。
從深秋開始,路兩邊堆滿了梧桐樹的落葉,還有銀杏樹的葉子。尤其在小雨霏霏的晚上,在沉默的對視裡,彼此曾經一次次地想採擷一片焚燒的記憶,摯盼在青春的驛站裡,永遠鎖住一份美麗。
他們走了一會兒,就到了雲南路。小許說要給家裡打個電話,然後就丟下張楚去前面一家路邊小店打電話。打完電話回來,問張楚,現在去哪裡?
張楚立即明白了小許的意思,對小許說,去我那兒吧。張楚說完這句話,就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然後一起上車,打的回去。他沒有讓司機把車子一直開到家門口,兩人在院子大門外就下車了。他下車後先回去,讓小許等一會兒再去,避開一些閒言碎語的眼光。
他回去後把門開著,沒有開燈,等小許。一會兒,小許就進來了。小許進來時很慌張。
張楚關上門後,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有很長時間都沉默著,開始了渴望與抗掙的心靈歷程。過了一會兒,張楚伸過手去抓住小許的手,說,謝謝你,這將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記憶。
小許還在緊張著,頭抵在手上,說,對我也一樣,但我不會介意你的失守。
張楚立即從小許的這句話裡,領悟到他要在意志上添加的砝碼。他放開小許,走進衛生間,打開燈,然後打開熱水器,在浴缸裡放熱水。他在放水的時候,他身上已有些燥熱的感覺。他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的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走出衛生間,招呼小許進來沖個澡。
小許進來後,張楚剛想出去,小許卻喊住他,讓張楚坐在浴缸旁邊,看她洗澡。張楚的身體一下子就蓬勃起來,像是聽到呼喚似的,陽具更是硬棒棒地挺了起來。小許這刻緊張的神情裡還有些羞澀,但她依然鎮定自己,站在張楚面前,一件一件脫掉衣服。當小許赤裸了全身站在張楚面前時,張楚的意志幾乎要崩潰下來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小許的裸體,光潔的皮膚,秀美的乳房,柔嫩的腹部,以及兩腿間那塊神秘的地帶,對張楚都充滿了極強的誘惑力。但張楚還是盡力克制住慾望,只伸出一下手,在小許的乳頭上輕輕地捏了一下,然後笑著放開它,坐在浴缸旁邊,看小許進去洗澡。
小許像是有意識地要盡力擊垮張楚的意志似的,她站在浴缸裡,問張楚,據說男的衝動時下面就挺起來了,你現在那裡挺起來了嗎?
張楚平靜著語氣,說,挺起來了。
你等會兒也要洗澡了,何不脫掉衣服讓我看看。
張楚順從地脫掉衣服,赤裸著身子坐在小許面前。陽具指向小許,直挺挺的硬在那裡。
小許問,它怎麼這麼大?
它有渴望時就大了,它這時就很嚮往你。
你說過不會犯我的。小許說這話時,故意把陰部迎向張楚。
不會。張楚柔弱的語氣裡仍然顯出一份堅定。
它看上去挺丑,男人怎麼會生這麼個怪東西。小許邊說,邊揉洗陰部,淋浴液在那裡散發出很濃的香味。張楚的陽具已硬挺到了極限。
它越是醜,還越是會作怪。張楚說,有一種說法,說男人一輩子奮鬥,就是為了它。它能讓一個男人的尊嚴全部喪失掉,像狗一樣的活著。也能讓一個男人獲得沒有的一切,愛,尊嚴,富貴等。它被女人征服,也征服女人。
你有不少女朋友,都是為了它?小許把淋浴頭拿下來對著乳房沖,讓水在陰部那裡匯成溪流,在浴缸裡淋成很性感的細細的嘩嘩聲。
據說,男人的體魄、意志、力量等等都是從它那裡來的,它的存在,就需要在女人身上發揮。當一個男人沒有女人在身邊邊,表明他的體魄、意志、力量等等也不存在了,或者說,這個男人本質上已經死了。張楚說到這裡,覺得有東西從陽具裡跑出來了,像是由於壓迫得太緊的緣故。
你這麼說,女人沒有這樣東西,就沒有體魄、意志和力量了?小許說這話時,伸出手又摸了摸陰部,手指在那裡繞了一下,並且做了一個探入的動作,像是告訴張楚,那裡面就是體魄、意志和力量。
女人是寄生的,它的體魄、意志、力量生長在男人身上。當一個男人沒有了這些,女人就會另去寄生新的男人。所有「男」人「女」人死亡,都不是以生命是否活著為界限的。男人是否死亡,是看他的體魄、意志和力量是否還存在;女人是否死亡,是看她是否還寄生在一個男人身邊。張楚說這話時,眼睛盯在小許的陰部上看,那裡有一扇薄薄的嫩紅色的小唇邊,正在微微地張合著,很誘張楚。這會兒,張楚的陽具象磕頭似的在輕輕跳動著慾望。
你說起來像個哲學家。小許說完這話,在乳房和兩腿間又抹了一點淋浴液,然後在那裡慢慢地揉搓起來。張楚看在眼裡,陽具更加顫巍巍地跳動著。小許見張楚仍然堅持著,就挑逗著對張楚說,幫我把身上的淋浴沫沖掉。
張楚站起來,從小許手裡拿過淋浴噴頭,走上去,對著小許的身上衝,他硬挺的陽具,幾乎都碰到了小許的下面,只差幾厘米距離,甚至一個衝動,就可能衝進去。小許手有時往下洗陰部時,手背就會碰到他的陽具上,那種舒服的感覺,讓張楚狠不得小許抓住它或者立即插進她的身體裡,讓它縱情一番。他在強烈疚灼的慾望裡,仍然努力克制住自己,細心地給小許沖乳房,衝下身。小許沖好後,張楚拿來一個大浴巾,迎上去替小許把身上水擦掉。
他給小許擦身子時,手碰到小許的乳房、陰部時,小許的身子就有一些激動,像在招呼他似的,他的陽具也會更加有力地挺起來,身子也不由自己地向小許的身子更靠近些,陽具的頭部有時就在小許的身上擺動著、磨擦著,甚至抗拒著某種力量努力著向小許的陰部伸過去。
有時,小許也會把身子向張楚更靠近些,讓張楚的陽具直接頂到那裡,等待他在無法克制裡衝進去,完成一次洗禮,讓張楚潰敗下去。但張楚卻頑強地抵抗著,甚至用手把陽具往下壓。當張楚給小許擦乾身子後,兩人一起走到房間裡。張楚先把房間裡燈打開,讓小許坐在臥房的梳妝台前,拿來吹風器,給小許吹頭髮。他給小許吹頭髮時,張楚的陽具時常會碰到小許的身體上。它每次碰到小許的身體時,都像是要衝擊小許似的,在尋找肉體的快感源泉。
張楚替小許吹乾頭髮後,小許從梳妝台上拿起一瓶潤膚露,看了看,問張楚,這是你愛人用的嗎?張楚說,是的。小許說,你也給我把身上塗一點吧。張楚就從小許手裡接過瓶子,打開蓋子,在手裡倒一些,然後在掌心裡塗開,往小許身上抹。小許剛洗完澡,身體柔軟而潤滑。張楚每揉抹一下,心裡一團火就像又旺盛了一些,在熊熊燃燒著那份慾望。當他揉抹到小許的乳房和陰部時,小許立即像觸電似的嗯了一聲,身子往張楚的懷裡軟癱。張楚幾乎要把小許抱住,然後有力地頂撞進去,在那裡肆意地風狂雨妖一番。
張楚給小許塗好潤膚露後,給小許放了一支舒曼的《夢幻曲》,就進衛生間自己沖澡。
張楚進了衛生間,關掉熱水,用冷水對著陽具沖,像虐待一個人似的羞辱它,一直衝到它完全軟下來才停下來。他洗好從衛生間裡出來後,小許已躺在床上。他走過去,在小許的乳房上摸了一下,小許立即用手按在張楚的手上,不讓張楚拿開。張楚就坐上床上,把另一隻手也按到小許的乳房上,讓小許享受那種溫柔的愛撫。過了一會兒,張楚問小許要不要喝點什麼。小許問張楚有沒有酒,張楚就到客廳酒櫃裡拿來一瓶紅酒,兩隻杯子,先倒半杯給小許,然後自己倒半杯。小許跪起身子,肩挨到張楚胸前,用一個很挑逗的眼神對張楚說,蝴蝶習慣在酒杯裡死亡。張楚嘴裡含著酒,假裝有些醉意,吻一下小許,說,酒醉的詩人全是蝴蝶味。
兩人就這樣纏綿在一起喝酒,說些瘋話,濃濃的慾望在酒杯裡蕩,在燈光裡搖。渴完了酒,張楚拿掉小許手上的杯子,關掉音響,關掉燈,然後上床摟住小許睡覺。小許的後背靠在張楚的懷裡,張楚的兩手按在小許的乳房上,陽具頂在小許的臀部下面,讓小許難以安靜住自己。兩個人的心都在「嗵嗵嗵」地跳著。過了一會兒,小許像是完全受不了了,說,我轉過去睡吧。張楚說,你轉過來,我下面會頂到你那裡。小許說,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小許說完,就轉過身來,讓張楚面對著她摟住她睡覺。張楚摟住小許,陽具正好頂在小許的那個位置上。這時候,被慾望焚燒的陽具,似乎在逼迫著張楚衝進去。同時,張楚也似乎感覺到小許在逼他,她在那裡用力,渴望張楚的陽具一下子衝進去。他伸出手在小許那裡摸了一下,一手濕濕的溫熱。張楚覺得這樣有點殘酷,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又能證明什麼?
小許沒有一點性經驗,她那樣側著身子睡在張楚的懷裡,張楚不可能頂進去。她掙扎了幾次,張楚都竭力抑制住衝動,任陽具頂在小許那裡,自己在那裡作怪。過了一會兒,小許實在難熬住自己,就用話來誘導張楚,她問張楚,你有處女情節嗎?張楚說,這很難說,因為處女情結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小許說,聽說南方有些城市,開苞一個處女,至少五千塊,有的還要幾萬塊。張楚說,傳統男人認為,處女有益於男人精力旺盛。就這些?小許接著問。張楚說,當然,還有一個男人的征服欲在裡面,男人是靠陽具征服女人的。不是處女的女人,意味著已經被別人征服過了,男人即使佔有了這個女人,仍然認為她不是被自己征服了的女人。一個男人征服的處女越多,他就覺得自己的力量越大。如果一個男人,他沒有征服過一個處女,即使他曾經跟許多女人上過床,他仍然算不得征服過女人。處女對男人有些深層次的生命本源上的意義,而不單是表面上的純潔的象徵。小許聽到這裡,就直接問張楚,你有征服處女的慾望嗎?張楚說,是男人都有。小許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脫光了衣服躺在一個男人懷裡,你不想征服一個處女,征服一個女人嗎?
張楚聽到這裡,陽具本能地強烈地跳動起來,在小許那裡奮力頂撞著,蠻橫地在搜尋處女的幽門,然後想奮力殺進去,去征服一個處女,征服一個女人,彷彿那是它的使命似的。
在陽具勃發昂力的時候,張楚卻有些驚悚起來,他眼看著自己心理強力要守防的一切,就要被陽具的蠻霸之氣沖潰了。但他仍然不死心,不願意被陽具征服了他自己。他極力掙扎著,兩手緊緊地摟抱住小許,像是在奮力扼制住來自陽具的反抗和衝擊……
這一夜,張楚很艱難地渡過去了。
第十八章
張楚八點鐘趕到辦公室上班,同室的小王兩天前也才從海南學習回來。張楚見到他,就跟他聊海南的雞窩和椰樹林。小王是長春人,與南方人的氣息有點不太合,加上他的皮膚有些糙黑,人又不太活潑,三十二歲了,還沒搞上對象,最近處裡一位上海老大媽在給他物色對象。說是物色,其實是給小王硬性指標,好說歹說,非要小王接受不可。女的是農業處的,江蘇常州人,比小王還大二歲。張楚和小王才談了幾句,上海老大媽進來了。她見到張楚,就跟張楚說那個女的有多好,會做事,會關心人,人老實,心眼好,長得又漂亮,小王找到她是大福氣等等一大堆貼光彩的話。張楚知道這是給小王灌的暈湯。但他又不便說什麼,就說要去見處長,然後出門往處長辦公室裡去。經過陳女士的辦公室,張楚見陳女士在,就進去跟陳女士打個招呼。
陳女士見到張楚,心裡有些不高興,回來竟沒有給她一個電話。她問張楚什麼時候回來的,張楚說是昨天。陳女士就小著聲問,回來幹嘛不告訴我?張楚說,為什麼要告訴你?陳女士一聽張楚還說這話,更加來了氣,連對張楚說了兩聲,滾出去!滾出去!張楚笑著說,滾就滾。人卻走到陳女士辦公桌子旁邊,兩眼看著陳女士的胸脯,假裝一付色迷迷的樣子。
陳女士看到張楚這個樣子,心裡氣也就消了,但還是拿起桌上的一塊抹布,假裝撣桌子上灰,向張楚身上抽過去。張楚也不避讓,由陳女士抽到身上,然後喊給抽疼了。陳女士笑著說,你活該。張楚突然想起他同學愛人的事,這事讓陳女士去辦最有把握,就說,我去處長那裡,等會兒過來。
張楚去處長辦公室,跟處長只侃了兩句話就出來了。他去處長辦公室,也只是讓處長知道他回來了。張楚和普通同事在一塊兒很能侃,但和當官的侃,卻侃不出個水路旱地來,都是三言兩句話就完了。
張楚回到陳女士辦公室,就把他同學愛人的事說給陳女士聽。陳女士聽張楚說是他同學愛人的事,就一口回絕了。張楚再怎麼說,陳女士就是不答應。張楚有些不高興,起來準備走時,陳女士對張楚說,下班再說。
張楚回到辦公室,見上海老大媽還在,就有些煩她。她坐在張楚的辦公椅子上,見張楚回來了,站起來,要讓張楚坐。張楚上去按住她的身子,讓她繼續坐下來對小王宣傳,自己靠到辦公桌子上,也聽她講。聽了兩句,心卻更煩了,就問她女兒現在怎麼樣了。上海老大媽最怕人提她女兒。她女兒讀研時,愛上了自己的導師,硬是把人家一個好端端的家庭給折散了。可她女兒和老教授結婚僅三個月,就提出來要離婚。老教授不同意,她告上法庭,說老教授陽痿。老教授被她這麼一羞辱,氣得當庭暈了過去。上海老大媽聽到張楚問這話,臉上立即就有些不快,站起來推說有事就走了。
上海老大媽走後,張楚坐下來,看看表,快九點了,心想小許快要起床了。他想到這裡時,心裡跟著就鬱悶起來,而且鬱悶得心口都像有些疼。他離開家時,小許還沒有起床。他叫小許遲一會兒走,等機關住宅樓裡大家都去上班了,她再起床走。小許就說九點鐘起床下去。他臨走時,坐到小許身邊,心裡不知道掙扎了多少次,才出門去上班。
他心裡這刻念著小許,心情就沒法安寧。他拿起電話,給詩芸掛過去。他想詩芸也想知道詩茗什麼時候回來。電話接通後,那頭答話的是詩茗。詩茗說,她買了晚上的火車票,明天上午到南京。張楚聽了心裡一陣高興。詩茗把電話給詩芸時,張楚突然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好像有了詩茗,一切就都有了。等到詩芸跟他講話時,他才發現講話的這個人才是自己愛得最深的人。他問詩芸,你什麼時候回來?詩芸說,你才離開我兩天,就這麼想了?張楚說,我等不了那麼多天。詩芸說,我盡快早點回去。然後兩個人在電話裡又聊了幾句小孩的話,才掛了電話。
張楚掛了電話後,看看時間,也才九點多一點。他想小許肯定還沒有來,但他這樣想並不能完全確信。他這刻有點心焦小許,就去小許的辦公室再看看。當他推開小許的辦公室門時,抬眼一看,小許已經到了,心裡立即跳蕩起來。他先問小許好,小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然後就坐到辦公桌子前,在桌子上東翻西翻找東西,有些慌亂的樣子。張楚注意看了一眼小許的臉色,還有些羞澀的潮紅。張楚覺得自己在這裡小許反而會有些不自在,他自己也不自在,就跟陳女士說了一句話,跟小許也說了一句話,走了出去。
張楚回到辦公室,坐下來後心裡感到很憋。桌上放著幾份材料,他眼睛看在上面,心裡卻在想小許,像是某個東西在懲罰他逼迫他想念似的,並且往特別細微的地方想。他這樣想時,陽具在下面跟著就硬了起來。他覺得這個陽具有點恬不知恥,什麼時候都在妄想。他這樣想時,心思就到了詩茗身上。他有很長時間不跟詩茗做愛了,詩茗溫暖的身體,那些快樂的小手,那些快樂的撫摸,這刻讓他很渴望。他渴望這些時,陽具在他的衣服裡竟跳動起來,像擂鼓似的跳動著,跳得他心更亂。他想,明天上午不來上班了,詩茗下了火車肯定會去家裡,我就在家裡等詩茗,等詩茗的擁抱,等詩茗的親吻,等詩茗的一切。
他想到這裡時,突然想到陳女士剛才約了他。陳女士每次都是把他往心窩裡捺,撫摸它,繚繞它,那些感覺美妙極了。他有很長時間沒有得到陳女士的愛撫了,她的胸脯,她的乳房……張楚想到陳女士的身體時,眼前又浮現出小許的嫩紅細小的陰部,兩片薄薄的小唇邊,隱在一片絨絨的陰毛裡面,香艷閃亮。張楚心想,他什麼時候要了小許,他是心裡需要她,不是陽具需要她。
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小王坐在桌上在認真地翻閱檔。張楚卻沒有一點心情去看那些枯燥的檔。他起身到櫃子裡翻出一本尼采的《查拉斯圖拉如斯說》。這本書張楚讀過幾遍,他覺得這本書越讀越難懂。他隨便翻到一章,「老婦與少婦」。當查拉斯圖拉對女人還在困惑的時候,老婦人卻對查拉斯圖拉說,「你想去女人那裡嗎?別忘了帶上你的鞭子」。張楚讀到這裡後就有些不明白,老婦人要查拉斯圖帶的是什麼鞭子?尼采寫《查拉斯圖拉如斯說》時曾經多次去劇院聽比才的「卡門」。卡門引誘荷西,荷西愛上了她卻沒有能夠征服她,最後竟殺了她。張楚覺得尼采從卡門那裡可能得到一些啟發,這個鞭子,應該是指男人的陽具。荷西沒有一個有力的陽具,所以他沒有能夠征服卡門。老婦人或者就是卡門。卡門說,來我這裡,你帶來陽具了嗎?
總算熬到了吃飯時間。吃過飯,處裡人大都到活動室打牌下棋去了,辦公室裡小王也去了。張楚因昨晚沒睡好,這會兒有些睏。他正要關上門睡午覺,卻見小許從樓梯口上來了,他就站在門口跟小許招呼。小許上來就直接到張楚的辦公室。小許一進來,張楚就把門關上,把她擁進懷裡。小許心裡很亂,猶豫著問張楚晚上去哪兒。張楚聽小許問這話,很想和小許在一起,但陳女士已經約了她。他只好告訴小許,晚上要去同學那裡,有點事。小許說,你把我心都攪亂了。張楚摸摸小許的臉,又伸進去摸了摸小許的胸脯,才讓小許走。
下班前,陳女士跟他約好了七點半在夫子廟玫瑰酒吧見。玫瑰酒吧在夫子廟文德橋畔。
文德橋是秦淮河上一座名橋,北聯夫子廟,南接石壩街,東臨泮池,農曆十一月十五日之夜,橋兩邊水中各映半個月亮,是金陵一大奇景。張楚下班趕到玫瑰酒吧,進去後坐下來一看,心想,陳女士真會找地方。酒吧裡窗戶玻璃顏色很深,光線幽暗,輕紗垂窗,透過薄紗往外看,魁光閣的飛簷翹角,半月池的精鏤照壁,得月台的雕甍繡檻,秦淮河兩岸的河房水廊,還有泮池水面上的仿古畫舫,像一派薔薇色的夢築在外面,很入眼,真如聞一多所說了,看夫子廟風景,猶如看「沐罷的美人在玻璃窗後晾發一般」。張楚這樣想時,陳女士已走進來了。她一進來,就坐到張楚身邊,抱住張楚,吻張楚。張楚摸了一下陳女士的臉,陳女士就更加靠緊了張楚坐。酒吧的座位靠背很高,前後旁邊坐著的人都相互看不見,就是站起來,幽暗的光線也看得不甚明白。輕緩細細的音樂,像吐夢一樣地在酒吧裡飄。張楚也不知道,這酒吧裡到底坐了多少人。
張楚按了一下桌邊上的按鈕,一位小姐走過來,張楚就跟她要了兩杯果子露。飲料送上來後,張楚小著聲問陳女士,我說的那個事你答應不答應?陳女士不理他,就在張楚的耳邊說,想死你了。說著,就把手伸進張楚的衣服裡。張楚阻止住她的手,問她幫不幫忙。陳女士一邊撫摸張楚,一邊問,你同學的愛人漂亮嗎?張楚聽了覺得有些好笑,說,你想得真多,我跟我那同學平時幾乎不來往,他有事才找我的,我見過他老婆也就三四次。陳女士笑了,說,其實我也是逗你的,你既跟我說了,我想你也不會有那個意思。我已經跟社會處的人打過招呼了,他們那裡要一個打字員,是付(副)處長要,以後的事情你可別怪我。張楚說,你原來故意難難我,我剛才還在想怎麼說服你呢,現在應該謝你了。陳女士立即拍了拍張楚的臉,說,想謝我就愛我,我難你也是想討好你,更想討好它。陳女士說這話時,笑著用手揉了張楚一下。張楚就把手伸進陳女士的胸脯裡,捏住陳女士的奶子,輕輕地揉捏。
過了一會兒,陳女士對張楚說,今天不能陪你了,臨下班時,家裡人讓我早點回去。
張楚聽陳女士說這話,有心想逗她,就附在她耳邊小聲說,回去跟你老公操?陳女士說,嗯。張楚說,你在下面嗲?嗯。你老公破了你大叫?嗯。張楚聽陳女士一連聲說嗯,竟有些生氣了,伸出手在陳女士下面狠抓了一把。陳女士伏在張楚的肩上卻沒有反應。張楚有些奇怪,捧起陳女士的臉,一摸,竟全是淚。張楚有些愕然了,他想他的話不會引起陳女士傷心。他摟住陳女士,問,你怎麼了?陳女士卻緊緊地摟住張楚,什麼也不說。過了一會兒,陳女士抬起頭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了,趕緊對張楚說馬上要走了。張楚抱了抱陳女士,心裡面竟有些隱隱的不可名狀的痛。 陳女士起來要走時,張楚像是有些疲倦不願動,陳女士拉他起來,然後兩人一起走出了門。在門口,陳女士又擁抱了一下張楚。張楚說,對不起。陳女士說,不關你的事。但張楚還是不能釋然,陳女士就上來親張楚,小著聲說,別犯傻了,你陳姐就喜歡你,跟你在一起,就想讓你操個夠。
陳女士走後,張楚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去。回家?家裡就他一個人,冷寂寂的,他不能忍受。他這刻心裡有些後悔應該約了小許,現在小許多半回家了。到同學朋友家裡去?他不習慣突然打攪別人。他順著夫子廟前面的路走,不知不覺上了文德橋。他倚在橋上,望著泮池裡光怪陸離的水波,心裡面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空虛感。
突然,他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張楚回頭一看,竟是陳女士。他心裡一陣高興但又有些疑惑,拉住陳女士的手問,你不是說回家的?怎麼還沒走?陳女士上來摟住張楚,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走了,又回來看看你。
張楚聽了這話,眼裡突然溢出了淚水,但在晚上陳女士不會看見。陳女士在他心中並沒有位置,他每次和陳女士在一起,回去後總有些慚愧,甚至還生出一些落寞感,但陳女士卻這樣念著他,讓他心裡一下子難過起來。他把手伸在陳女士的臉上揉揉,心想,以後要好好用心待她。陳女士摟了他一會兒,說,你回去吧,我必須走了。
陳女士要走時,張楚上來又抱了一下陳女士,還吻了她,然後推陳女士走,說自己再轉一會兒就走。陳女士走後,張楚心裡比剛才還要空寂。他走下文德橋,上鈔庫街,然後到石壩街往裡走,走不了多遠,就到了一幢明代青磚板式小樓。張楚站在樓前,竟有些躊躇,他到這裡幹什麼?這是一座煙花窟,這是媚香樓,一代秦淮名妓李香君曾在這裡住過,只是,昔日紅裳翠袖偎伴笙歌的風流繁華早已不復存在了,欄杆和廊簷,在依稀的燈光裡,能看得出到處是風蝕雨銹的痕跡。男人們曾把大把的錢在這裡揮霍,金盡床頭,賣房賣地,只求得能和妓女度過一個良辰美宵,為陽具買得一歡。張楚這樣想著時,像走進了一個迷宮,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甚至有些後悔,他昨晚怎麼就沒有要了小許,讓小許煎熬,讓自己煎熬。
什麼肉體靈魂,肉體是活著的存在,靈魂是死後的存在。活著就要有體現。眼睛是用來看的,耳朵是用來聽的,嘴巴是用來吃喝的,陽具就是用來操女人的,它們都是肉體的一部分,不應該在對待上還有區別。既然要求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嘴吃遍五湖四海,那麼陽具操更多的女人有什麼不對?對它講道德修行還把它與靈魂聯繫起來有何道理?怎麼靈魂不與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甚至肛門聯繫起來的?「亞當」堅熬住慾念就是大男人,那一個男的從四十八層樓上跳下來摔死了就更是大男人了?張楚突然覺得這一切太謬誤了。活著,套用一句笛卡爾的話,對眼睛,是我看故我在,對耳朵,是我聽故我在,對嘴巴,是我吃故我在,對陽具,就是我操故我在。真理,絕對的存在真理。
張楚想到這裡時,心裡就生出一些對小許的歉疚感。他們兩人一直愛著,彼此坦誠布公。他想,也許小許今晚會住在單身宿舍樓裡,她應該想到他心裡戀著她。他今天在辦公室曾對她說過,他想要她。她這一刻說不定就在宿舍裡等他。張楚想到這裡,立即轉過身,走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的士,往單身宿舍趕去。他坐在車上,他想,他進去後就抱住她,告訴她,昨晚都是錯的,他現在要她,他愛她……
第十九章
張楚坐在車上,快到新街口時,卻猶豫起來。他現在去小許那裡,只要小許在宿舍裡,他就會從小許身上拿走一切。但明天上午詩茗就回來了,明天晚上後天晚上再後天晚上等等個晚上,他會和詩茗在一起,他假如離開詩茗去見小許,就必須給詩茗一個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這讓張楚陷入為難。此外,他今晚從小許身上拿走一切,然後連續好多天晚上不見小許,小許會怎麼想?如果是詩芸回來了,小許肯定會體諒他,有愛人在身邊,晚上一個人不能隨便出來。詩芸沒有回來,他在小許眼裡是沒有牽掛的人,是自由的人,無論如何他也應該在明天晚上後天晚上再後天晚上等等個晚上和她在一起,說話、做愛,在肉體深處交融彼此的靈魂,否則,他怎麼向小許說明。他想到這裡時,突然感到身心有些憔悴。他望著窗外,深深地歎一口氣,然後叫司機上城西幹道,往草場門方向開。
他下車後走到家門口心仍然有些不甘,內心裡交織得一份渴望和一份憂慮。但還是開門進了家,關上門,摸黑打開房間裡空調,然後把自己扔在床上。他躺在床上,那份渴望又爬了上來,他不知不覺把手伸向了陽具,濕熱熱的,似乎還留有陳女士手上的熱氣。張楚突然有些不明白,這個陽具,它現在在幾個女人手上傳來傳去,睡覺時也被她們捂在手心裡,它受到的關心愛撫似乎比張楚本人還多,這個陽具是什麼?愛,渴望,慾念,憂慮,甚至痛苦,這些滋味他在陽具上全嘗到了。他想到這裡時,頭腦中突然閃出《拉奧孔》雕像,一張被毒蛇纏繞住表情十分痛苦的臉,漸漸地,他看到了拉奧孔的陽具,一個碩大健壯坐在雕像中心的陽具。拉奧孔痛苦的臉仰向天空,它的陽具翹著也同樣指向天空,它的呼喚它的痛苦似乎比拉奧孔臉上的痛苦還要強烈,甚至表現在拉奧孔臉上的痛苦看上去更像是由陽具發射到臉上去的。他有些震驚,他從來沒有這樣去認識過拉奧孔。他這刻又記起了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夕》,似乎與《拉奧孔》有些相似之處。一個神情陰鬱的男子,在疲乏裡,他的陽具和著他的視線指向同一個方向,都在凝望或者憂鬱著什麼。他哀傷的表情,同樣像是由陽具傳遞過來的。他突然像是覺悟到了一個真理,人活在陽具中,而不是陽具活在人身上。
張楚還在這樣思想時,這時電話鈴響了。張楚起來,打開燈,看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會是什麼人打過來?明天詩茗就回來了,他不想有人來打攪。他走到客廳裡拿起電話,卻沒有回音,再喊,從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很長的歎息聲,張楚隱隱地覺得是小許的聲音,就小心地問道,怎麼不講話?小許對著電話又歎了一口氣,說,說什麼。張楚聽到是小許的聲音,心裡立即高興起來,問小許在什麼地方?小許說,你問這幹嘛?張楚就如實地說,我辦完事打的打算去你宿裡,可到了大門口又走了,想你,又怕見到你。小許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你會去我那兒的,我就在宿舍裡等你,想你來說說話,可一直沒有等到你,到了十一點鐘,想你不會來了,不如回家,不用等得心煩。張楚聽小許說這些話,心裡就有些難受起來,說,我比你還心煩,想你,想要你。張楚說「想要你」這三個字時,聲音放得很低,像是不想讓小許聽到。小許說,睡不著,聽你說點什麼吧。張楚心裡這刻正好對陽具有些糾纏,就問小許,你說丘比特的那支金箭,代表什麼?小許說,這也問我?張楚說,想聽聽我的想法嗎?小許說,你說吧。張楚說,丘比特的那支金箭,是個男性符號,陽具。它箭頭上金光閃閃,似有火焰在燒,那都是陽具的特徵。丘比特的金箭,還暗示有些男人陽具無力,他若中了丘比特的金箭,陽具就獲得了力量。小許問,那射到女人身上呢?張楚說,獲得陽具崇拜的力量。小許說,你這樣說,兩個人相愛,是緣於陽具?張楚說,我昨晚摟著你,陽具頂在你身上,我又想起了我十二歲那年的事。我一個人睡在一個房間裡,有天夜裡一覺醒來,發現被子那頭睡了一個人。我就用腳蹬了幾下,那個人就醒了,卻不說話。我問她是誰,她也不答理我。我就鑽到被子那頭去,結果發現是我隔壁鄰居家的女孩。她家裡這天來了許多親戚,她家裡沒地方睡覺,她就睡到我床上來了。我睡過來後,她推我走,把我往被子外面推,但我卻死賴著不走。她推了一會兒,見推不走我,就不推了。因為她是個大女孩,我就在她身上亂摸。她開始不讓,最後竟讓我連她的內褲也給脫掉了。當我伏到她身上後,她在我身下笑得床都抖了起來,因為我怎麼也進不去。後來我下來,她說,才這麼小,就想做壞事。我說,那你要等我長大了。後來天要亮時,我捨不得她走,就又伏到她身上,結果還是不行。從那天起,我看到那個女孩,就很害羞,是因為陽具無力而害羞。
以後呢?小許覺得這個故事下面應該還有,就追問張楚,張楚說下面沒有了。小許覺得張楚應該給自己證明一下,仍然堅持說有。張楚說,沒有了。因為那天夜裡那個女孩說,才這麼小,而我永遠不知道陽具在她心目中應該多大,或者說她需要多大。經歷過這個以後,這種膽怯就永遠存在。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陽具還沒有崇拜上時,男人的這種懼怕心理就一直存在。所以,不少男人常常借酒壯性,以驅除一些膽怯懼怕心理。
小許聽到這裡,問張楚,你懼怕我嗎?張楚說,怕。但是另一種怕。小許笑著問,什麼怕?張楚就說,不知道五千塊錢值不值?小許聽了,就笑罵張楚。兩個人就這樣野聊著,一直聊到眼皮打闔,沒有說話的力氣才放下電話,睡覺。
張楚醒來時,準確地說,是被詩茗推醒的。他醒來看到詩茗,立即興奮得躍起身來就摟住詩茗。詩茗卻用力推開他,說,有沒醒透?我不是你老婆。
張楚卻不理會詩茗講的話,還是上去摟住詩茗。詩茗把張楚往床上一推,氣著說,先給我交代一下,你跟姐姐睡過幾次?你在家裡一次都沒有跟我睡,現在想抱我,沒門。
張楚臉上堆著笑,說,我特地沒上班,在家等你,你還這樣氣我。不要我親,我起來漱嘴洗臉上班去好了。張楚說著,跳下地去衛生間漱嘴洗臉。
詩茗也不理會張楚,像是車上累了,或者是真要跟張楚生氣一番,自己躺到床上休息。
張楚洗好出來,見詩茗躺在床上,以為詩茗哪兒不舒服,上去摸了一下詩茗的額頭,詩茗抬手就把他的手打掉,說,我不是你老婆,以後你別碰我。
張楚坐到床上,嘻笑著說,這是你說的?然後伸手就往詩茗身上摸。詩茗在床上滾,讓著張楚的手,張楚一直把詩茗逼到床邊上。詩茗氣得坐起來,說,你別討厭好不好?張楚卻伸出兩手,把詩茗緊緊摟住,親詩茗。詩茗在張楚懷裡一邊掙扎一邊說,在家十幾天,你都沒好好摟我一次,就是抱我一下,也像是應付任務似的,很快就放開我。你對我有什麼心?
我還跟著你趕回家,心裡念著你。你倒好,成天陪姐姐又說又笑的,把我晾一邊,我成了什麼人了?我這麼賤,趕回去看你們好恩愛,還要跟著姐姐在一旁誇誇你,你多了不起,心中還有一點我不?現在假模假樣來了,你放開我,我跟你斷了。
詩茗儘管一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但話是越說越弱。張楚一隻手摟住她,一隻手揉她的奶子,詩茗漸漸地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最後,詩茗摟住張楚,無可奈何地說,我恨死你了。說完後,咬住張楚的舌頭,恨恨的勁卻下不去,並且很快就變成了吸吮,舌頭抵住張楚的舌頭,攪張楚。張楚一邊撫摸詩茗,一邊脫詩茗的衣服。詩茗只管抓住張楚的陽具,在手心裡撫摸、揉捻,像是渴望已久似的。漸漸地,張楚的身心如火一般的蓬勃燃燒起來,他躺在詩茗身下,將陽具頂進詩茗的身體裡。
詩茗的下身很快就濕潤了一大片,陰道包裹著張楚的陽具在跳動著、蠕動著,溫熱的體液帶著感宮的美妙不時從詩茗的陰道深處湧出來,在張楚的陽具四周洋溢成一片沸騰的快樂的溫泉。詩茗的兩手撐在張楚的胸前,腹部貼在張楚的腹部上,慢慢地伸入、探出。張楚兩手緊緊抓住詩茗的奶子,臀部配合著詩芸的動作有力地向上一次次頂起落下。當詩茗溫熱的體液汩汩地不停地向外湧出時,張楚抱住詩茗翻上來,讓詩茗躺到他身下,用更有力的動作向詩茗的陰道深處剌入進去。當詩茗被張楚剌入高潮時,無數快樂的小手像雨箭一樣地從詩茗的陰道裡飛了出來,抓住張楚,撫摸張楚,滋滋地一息一息地抽吸張楚的身心魂魄。張楚一下子就覺得整個人被那些小手抓進了一座快樂的天國裡,他在一陣極其舒暢快意的呻吟聲裡,陽具一下子在詩茗的身體裡爆炸開來了。他跟著就軟癱在詩茗的懷裡……
一切快樂都是來自陽具!
過了一會兒,張楚濕漉漉的陽具從詩茗的陰道裡滑了出來。詩茗立即把張楚從身上推開去,起來,從詩芸的梳妝台抽屜裡拿出一瓶藥,倒出兩顆,順手從桌上拿起一隻水杯子,喝一口水,把藥吃下去,然後再把藥放回原處,到衛生間裡開熱水器放水。熱水器放水的時候,詩茗回到床上依著張楚重新躺下來,把手放在張楚的耳朵上,捻捻,問張楚,說我聽聽,跟誰做愛舒服?
張楚這會兒眼睛都懶得睜開,聽詩茗這麼一句,不覺笑了起來,摟過詩茗,說,你認為跟你最好不就得了?還問我幹嗎。詩茗一聽,氣得揪住張楚耳朵,說,是誰認為?張楚卻不願意讓詩茗在這上面佔上風,說,我早說過,她是你姐姐。詩茗氣得下狠勁揪他耳朵,張楚疼得張著嘴叫。待詩茗放下手後,說,你一回來就虐待我。再這樣,我就重找情人了。詩茗一聽,立即生起了氣,坐起來,問張楚,你剛才說什麼?張楚自知說錯了大話,趕緊賠禮。
詩茗一直不允許張楚說她是他的情人。在詩茗心裡,張楚就是她的愛人,她的丈夫。張楚對詩茗也同樣認為,她是他的愛人,他的妻子。
張楚趕緊摟住詩茗,說都是她鬧的,才這麼信口開河。詩茗不依,說,你心裡就是這樣認為的。張楚說,你是我的愛,你還要我說多少次?詩茗立即摟住張楚,說,我要你說一輩子。說完了拉張楚起來去沖澡,說沖好澡後給張楚做點吃的。張楚說,快午飯時間了,我們到外面去吃吧。
張楚下午去單位上班。到了辦公室,辦公室裡站了一圈人在聊新聞,陳女士小許也都在。張楚跟他們打過招呼後,就站在一旁聽他們聊某地某副市長在負責地下邃道工程時犯下的事。張楚聽了幾句,覺得沒什麼好聊的,就坐下來,找來幾份報紙翻翻。
小許見張楚走開了,就走過去,坐到張楚的對面,說,他們都在說那副市長的夫人太差勁了,說她不應該把香港人送的一塊貴重手錶拿到商場裡去賣。這麼貴的手錶在南京誰買得起,否則,誰會知道那副市長貪污受賄了那麼多錢物,這說的也有道理。
張楚聽了小許的話,只笑了笑。小許說,你笑什麼,這是大家的意見,不是我說的。然後,眼睛很有意味地瞄了張楚一眼。
張楚說,我不是笑這個,是笑你說話的語氣。你說話時,是帶著這樣一個假定在裡面:如果我是那副市長夫人,就不會這樣。
小許立即笑了起來,說,你真臭狗屎。然後在辦公桌子下面,伸腳踢張楚。那邊陳女士看到張楚跟小許又鬧起來了,就走過來,問,你們在鬧什麼?
張楚先搶過話,說,我就不明白,如果副市長的夫人不聰明,副市長能貪污受賄這麼多?
小許拿眼睨了一下張楚,說,就你明白。陳女士卻說,小張剛才說對了,如果副市長夫人聰明,副市長就不會貪污受賄這麼多了。張楚立即反駁說,你別反了我的話,「在其位,謀其利」,到哪裡都一樣。那邊人見這邊在爭論,就都圍過來,圍繞副市長的夫人究竟是聰明還是不聰明爭論。整整爭論了一個下午,大家也沒有達成一個共識。
下班後,張楚走時有些遲疑,他想陳女士或者小許也許要跟他聊一會兒再走。他就開著辦公室門,坐在桌上拿本書出來翻翻,等她們誰過來。不一會兒,電話鈴響了,張楚起來去接,竟是小許的。小許告訴他,讓他去鼓樓紅唇酒吧,她在那裡等他。紅唇酒吧離這裡不遠,就兩站路,張楚騎自行車十分鐘之內就能到。
張楚心裡有些為難,但還是答應了小許。張楚掛了電話後,立即關上辦公室門,給詩茗打個電話。詩茗下午沒有去上班,在家裡休息。張楚撥出電話後,讓電話鈴響三下子,然後按住,再重撥,這是他和詩茗約定好了的,其他電話詩茗都不接。詩茗拿起電話後,張楚告訴詩茗,他晚上要遲一會兒回去,在單位陪幾個客人吃飯,叫詩茗不要等他吃飯。詩茗問,有沒有女的?張楚說,我成了什麼人了?詩茗說,你最喜歡在女孩子面前賣弄。張楚說,晚上回去我在你面前賣弄。詩茗笑著問,準備賣弄什麼?張楚想逗詩茗開心,就說,男的還能賣弄什麼,英雄本色,豪情萬丈,就數那一棒了。詩茗聽了,立即笑罵張楚,說,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的,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張楚對詩茗又說了兩句笑話,才掛了電話。然後出去鎖上門,準備往鼓樓紅唇酒吧裡趕。剛走了幾步,陳女士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從門裡面探出陳女士的半個頭來。張楚趕緊跨幾步,走進去。張楚進去後,陳女士立即關上門,然後把張楚摟在懷裡,親他。過了一會兒,陳女士才坐下,讓張楚坐在她腿上,她把手伸到張楚的衣服裡,掏住張楚的陽具,在手心裡玩弄。
張楚因上午才和詩茗在一起過的,這會兒心裡又念著小許,陽具在陳女士的悉心玩弄裡,竟沒有挺舉起來。陳女士有些蹊蹺,就小著聲問張楚,它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張楚臉一紅,心裡跟著就有些慌張,忙說,可能是緊張的緣故。陳女士聽了,有些相信,因為她自己心裡就很緊張,擔心小許或者什麼人突然開門進來。她把張楚往胸前貼貼,撫摸張楚。張楚也把手伸進她的胸脯裡,揉她的奶子。過了一會兒,陳女士突然就到張楚的耳邊,小著聲問,要不要我親它?張楚還沒有轉過神來,陳女士已經把張楚推站起來了,並且蹲下了身子。
張楚在一瞬之間,像是被電擊了一下,一股強烈的麻酥感覺頓時傳遍了全身,但張楚仍然在心裡掙扎著,反抗著,一遍遍在心裡呼喊,我不要,我不要……但他的嗓子像是啞了,聲音喊不出來。相反,他的意志像是被另一個人完全控制住了,在拽著他向一個深淵裡墜去……
第二十章
張楚離開辦公室時已經七點多鐘了。他出了機關大門改打的去鼓樓紅唇酒吧。此時,距下班高峰期已過了一會兒時間,但馬路上的車子依然很亂很擠,行人自行車公車計程車互相擠著空檔往前趕。快到了雲南路十字路口時,紅燈亮了。張楚坐在車子裡不免有些著急,他要抓緊時間去見小許,還要抓緊時間趕回去跟詩茗在一起。今天是詩茗回來的第一天,讓詩茗等久了,他心裡過意不去,他愛著詩茗。
這時候,他已經完全把陳女士丟到一邊去了,心裡只有詩茗小許。他每次離開陳女士幾乎都是這樣,他不知道為什麼。陳女士對他的態度幾乎挑不出一點不是,他覺得他的心態有問題。或許陳女士結婚了,是有主的人,他只是她生活中的一支小插曲,而不是他生活中的小插曲。詩茗是他的人,他是她的主人,他念著她是必然的。那小許呢?他想到這個時,有些茫然。
綠燈亮起來的時候,他剩(乘)的的士剛開到十字路口邊,紅燈又亮起來了。這時候,張楚注意到從北邊衝出來一個騎小跑車的小伙子。他騎車的樣子看上去很急躁,可能要去跟什麼人約會吧,張楚心想。可他衝到十字路口中央的時候,與迎面交叉而過的一位騎自行車的女孩子相撞了,他們一起倒在了路中間。緊接著,有許多輛自行車在他們後面倒了下來,十字路口中央立即亂成了一團。眼看綠燈又要亮了,倒下來的人匆忙爬起來推著車子趕路,但那個小伙子壓在那個女孩身上似乎爬不起來了。女孩裙子被掀開來了,大腿露在外面,叉著兩腿被那個小伙子壓在地上。或許他身上哪兒摔疼了,或者他有意不想起來,趁機在女孩身上沾點便宜什麼的。張楚突然想起有一年春天,麥子成熟的季節,他和幾個小夥伴到田野裡去玩。他們在麥地中間竄,突然,他們聽到一串很重的喘息聲,時而還夾著「啊啊」的叫喚聲。
他們幾個人很小心地收住腳步聲往前面找,很快,他們吃驚地看到前面麥地裡,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全身赤裸著抱在一起,像老鼠挖地洞似的在動作著。掀起的麥浪在他們身邊滾,麥桔桿嘩嘩作響。他們伏在那裡看,一點都不敢出聲。一會兒,那個男的從那個女的身上起來了,但女的赤身裸體躺在地上沒有動,像是在享受某種舒酣。突然,那個男的回過頭來對他們大聲吼了一聲,看什麼!他們幾個人嚇得趕緊逃走了。他逃回來後,一夜都沒能睡得著。
他認識那個女的,也認識那個男的。女的是他的五奶奶,男的是他二叔。他有很長時間遇到他二叔都不敢抬頭看他,他想,他二叔一定看到他了。他有時在心裡想,他二叔跟他二娘在一起一定也是這個樣子。他甚至想,哪天去偷看他二叔跟他二娘在一起的樣子。
張楚還在車子裡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車子已停在了紅唇酒吧門前。他付錢下車後,就往酒吧裡走。酒吧裡光線昏暗,不大看得清裡面坐著的人面孔。這一刻,酒吧裡飄蕩的音樂,像是日本鄉村音樂,哀惋低沉。張楚一直不喜歡日本音樂,他覺得那個民族的音樂太壓抑,像是帶有先天性的陽痿似的。他在場子裡轉了兩圈,也沒有發現小許,正在猶豫時,忽然聽到小許在身後喊他。他循聲望過去,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小許。張楚走過去在小許身邊坐下來,剛想對小許說點什麼,突然發現,對面還坐著一個男的,此時正瞪著一雙吃驚的眼神看著他。張楚看了看小許,小許像是有些醉,瞇著眼對張楚說,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大作家某某某,他是來體驗生活的,為他的新小說《聽奶子說點什麼》找素材。
小許說到這裡,那男的立即微笑著對張楚點了一下頭,然後,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小許的胸脯上,用眼光挖掘小許的胸部。張楚看在眼裡很不舒服,他抓住小許的手,對那男的說,她是我老婆,你可以換個地方嗎?
那男的聽張楚說這話,訕笑著站起來就走了。小許卻有些不滿意起來,對張楚說,你討厭,偏這個時候來,我正想看他怎麼在我身上得手,瞧他色迷迷的樣子,還作家?八成是才在錄影廳裡看了一部肉暴的片子,到這裡來把我當野雞套了。
張楚摟摟小許,說,他若真是作家,我倒同情他了。你要理解,作家是被鎖縛在性飢餓與性壓抑柱子上的受難者。一個作家,他的激情許多是由女人肉堆起來的。越是好的作家,越是要在肉蒲團上打滾,像海明威、菲茨傑拉德、拜倫、歌德、雨果等等數不勝數的大作家,哪個身邊不是美女如雲。這些女人,是支持作家寫作的動力。作家的筆,其實是握在手上的陽具。沒有激情的陽具,也就沒有了激情的文字。很多作家最富抒情最富感人的文章,多是寫於年青的時候,因為那時陽具衝動力大,帶到文字上就有了力量。性,是作家文字的靈魂,它能讓一個作家的筆硬挺住,否則,作家的筆在手上軟了,就寫不出好文字了。
你怎麼這麼嘔(惡)心,全是陽具什麼的。小許笑著打斷張楚的話,然後問張楚,你也來得太遲了,做什麼的?
下班後,在辦公室裡給愛人打了一個電話。掛了愛人電話後,突然想起同學的事,立即給同學打去電話。先是同學接的電話,然後同學的老婆接過電話,同學的老婆接過電話後,同學又接過電話,同學接過電話後,同學的老婆又接過電話……就這樣,來遲了。
你得了吧,沒人想知道你的隱事,是不是想把你同學的老婆也騙上床?小許說完這話,招呼酒吧小姐過來,送兩杯紅酒上來。張楚伸手捏了一下小許的大腿,說,你講這話,好像我上過什麼人似的。小許說,不是好像,而是事實是。酒吧小姐把酒送上來後,小許叫張楚坐到對面去。張楚過去後,她把兩腿擱在張楚的大腿上,抵住張楚的下面,然後舉起杯子,跟張楚碰一下,抿一口酒。
小許放下杯子時,故意用勁蹬了一下張楚的下面,說,你剛才胡說作家的筆是什麼陽具的,那女作家呢?你這回要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吧。
你想聽得明白?張楚說,作家寫作時,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性幻想。這時候,筆在他們手上成了陽具,稿紙成了陰具,但男作家與女作家還有些區別。男作家握的是自己的陽具,在別人的陰具上寫字,女作家握的是別人的陽具,在自己的陰具上寫字。男作家們說,我日夜都伏在稿紙上。女作家們說,我不寫作就沒法生存。實際上他們在潛意識裡都在間接地說一個「操」字,操別人和被別人操。如果一個作家在寫著時,沒有投入這種性幻想寫著,他反而寫不出好小說。一個作家性慾減退了或者性無能了,他們多半會沉浸在過去的一些回憶裡或者對現實捕風捉影一下,寫些散文或者雜文,假如連散文和雜文都寫不出的話,他們只好讀點書寫點學問文章了。
你胡說起來真是有頭。小許笑著說,然後用腳又蹬了一下張楚的陽具,叫張楚說點別的。張楚想了一下,說,說什麼呢?要不就說與陽具有關的故事吧。小許說,你別挑逗我就行,否則,你把我帶走。張楚伸過手拍拍小許的臉,說,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班上有個同學,他在課堂上沒事幹,常抓住自己的小吊吊當玩具在課桌底下玩。有一天,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根火柴棒,把小吊子上的尿道口扒開來,把火柴棍往裡揣。小許聽到這裡,伏在桌上笑得眼淚直滾,叫張楚別說了。張楚等小許不笑了,繼續說,那同學把火柴棍往裡揣,還真把一根火柴棒給揣進去了,但小吊吊收縮後,火柴棍卻跑到裡面去了,疼得那個同學坐在凳子上直喊疼。老師問他哪兒疼,他不敢說,後來越來越疼,疼得他眼淚都往下掉。老師就追問他哪兒疼,讓他說,並且說疼狠了送他上醫院。他被逼迫得沒辦法,只好說吊子疼。老師當場就傻了,因為老師是女的,還沒結婚。沒辦法,紅著臉硬著頭皮問他,怎麼疼的?他說,我把火柴棒搞進去了。結果班上學生全笑瘋了。張楚說到這裡,小許已笑得喊不能聽了。張楚繼續說,後來那個女老師喊來一個男老師,費了好大的勁才幫那個學生把火柴棍從吊子裡弄出來。我晚上回到家,挺蹊蹺那個同學怎麼把火柴棍弄進去的,自已躲進房間裡,也拿來一根火柴棍往裡揣,卻怎麼也揣不進去,因為揣進一點點就疼。我當時想,那學生挺勇敢的。第二天上學一問,幾乎所有的男生回家都試過,根本揣不進去。大家圍住那個男生,問他怎麼揣進去的,他就給大家示範,結果,火柴棒又掉進去了。小許聽到這裡,笑得滾到張楚這邊來,伏在張楚懷裡笑。張楚攔腰摟住小許,手按在小許的胸前,捏小許的奶子。小許很快不動了,伏在張楚的懷裡讓張楚捏她。過了很長時間,小許抬頭問張楚,你哪天去我的宿舍?
張楚聽了這話,心裡一下子就有些緊張的感覺。他想要了小許,可詩茗在他身邊,他有時還跟陳女士在一起,他如果再與小許在性上交往,他怎麼能隱瞞得了她們三個人?他突然想到,如果詩芸在身邊反而好,他就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拒絕一個人而去見另一個人。但現在,她們都認為他身邊沒有牽涉,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守在她們任何一個人身邊。他想到這裡時,把小許更加緊緊的擁住,然後小著聲說,我哪天去再告訴你,現在先讓你多些日子睡不著覺,想想我。說完了,吻了吻小許。小許把兩隻手伸在張楚的懷裡,不按(安)地在到處找一樣東西……
張楚回來時,已近十一點鐘了,詩茗一個人懶在床上看電視。他看見張楚才回來,看也不看張楚一看,只顧自己看電視。張楚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想摟住她,她抬手把張楚一推,張楚再想抱住她時,她說,你陪人吃飯要吃得這麼晚?我現在真後悔,上次你在青島打電話,給我抓住了,我就聽信了你,上了你的當。你給我聽著,你以後別想在晚上出去,要不,你去買個拷機掛在身上,讓我隨時能拷你。否則,我讓姐姐回來跟你吵。
張楚笑笑,摟住詩茗,說,你怎麼總是往壞處想我,我都是結了婚的人了,哪還有女孩子跟我泡的,想泡的人也早泡到手了,就剩下工夫哄住她不讓她離開我。詩茗揪住張楚的臉,說,我可不跟你說著玩,我若知道你在外面不好,我明天就嫁人,決不戀你。我愛著你心裡已經夠受的了,看著你跟姐姐的一切,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你自已說說,我今天才回來,你也不早點回來摟住人家看電視,讓我一個人在家裡,心裡想著都難受。你一點都不愛我。
張楚聽詩茗說這些話,心裡不免有些慚愧,同時還有一絲隱隱疼的感覺。他摟過詩茗,用手在詩茗的臉上摸摸,小聲問詩茗,你真的會離開我嗎?詩茗很驚訝地抬起眼看著張楚,問張楚,你在外面真有女人?張楚說,不是,我真擔心那一天來到,我有時躺在床上想想就難過,你若離開我,我真的沒法接受。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曾幻想過,我要築一個很高的房子,像一個城堡似的房子,裡面住著我愛的女人,她生我的氣,想離開我都走不掉,我們就在城堡裡曬太陽,在太陽下面做愛。沒有煩惱,不會害怕失去什麼,甚至自己。詩茗聽了,把張楚緊緊摟住,說,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也常常想,姐姐知道了我們怎麼辦?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我就想,那一天越遲越好,等我們都老了,她知道了,她一定能夠原諒我們,說不定我們還能夠住在一起,我們晚上就能夠一起坐在床上,說些童年的話,聽你講些故事,或者聽你讀一本書,我們也可以一起去聽一場音樂會,回來的時候,手拉著手一起走回來,那該多好。我在家裡的時候,看著小楚時,心裡常常想要是我們能夠生個自己的小孩就好了。我這樣想的時候,就有些後悔,我應該在離婚之前懷上你的孩子,這樣誰都不會知道。我愛你,如果這一天來得很快,姐姐不能原諒我,我們就不能再在一起了。你要知道,我心裡只有你。只是你,姐姐說你表面開朗其實心裡挺脆弱的,這一點我都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對姐姐說謊,把一切對姐姐說了,把責任推給我,姐姐會原諒你的,她愛你,事情過去一段日子之後,她還會一如既往地愛你,你心裡要明白。切不要做出什麼,否則,你傷害了姐姐,也傷害了我,我們都愛你。我想到這些時最擔心,不擔心別的,就擔心你。
詩茗的一席話,說得張楚臉上流滿了淚。詩茗用手給張楚擦擦,說,你永遠像個小孩,瞧你,我都快要流淚了。張楚用勁摟了摟詩茗,說,《紅樓夢》讀過幾遍,每次讀完了,好像就記得這麼一句,「渺渺茫茫兮,彼歸大荒」,人生一世,無論名譽金錢地位如何,終歸於虛無,什麼也沒有。唯一真真切切的,是醒著的時候,懷裡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夠了。我常對人說,若是把所有的男人都關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裡,你問他們要什麼?他們肯定都會說,要女人。金錢,地位,事業,會統統地拋到一邊去。因為在黑暗裡,金錢,地位,事業都不會生光,但女人會生光。其實,男人都是生活在黑暗中,只是他們許多人看錯了發光的東西。
詩茗聽到這裡,用手抓住張楚的陽具,揉揉,說,就因為你心裡想的跟人不一樣,人家才擔心你在外面花心。你心裡女人第一,就像你生來只是個陽具必須要放到女人身體裡才是自己似的。
第二天上班,處長一早就找張楚談話,他跟張楚聊了一些日常工作後,就說張楚在思想上對自己要求不夠嚴格。張楚有些詫異,處長今天怎麼跟自己談思想了?處長說了一大堆話後,才跟張楚說,最近局裡要挑幾個人去參加省委組織的一個政治學習班,考慮到張楚還不是黨員,要張楚拿點表現出來,回去好好總結一下自己,給張楚三天時間,送一份入黨申請書上來。
張楚心裡猜想,局領導可能要提拔自己,張楚一肚子正才歪才局裡人事是知道的。他從處長辦公室裡出來後,就直接去了陳女士的辦公室,小許也在。張楚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後,歎了一口氣,說,唉,真要了我的命,處長我要(要我)三天後,交一份入黨申請書上去。小許聽了,立即說,這下糟了,黨的隊伍裡又多了一名腐化墮落分子。張楚說,應該說,腐化墮落隊伍裡又少了一名成員。小許笑著說,誰跟你是一個隊伍的?就你自己。張楚也笑著說,我就不揭發了,反正誰誰的心裡最清楚。陳女士接過話,說,寫入黨申請書就要了你的命?處長還給你三天時間,寫革命情書啊!張楚說,我對黨瞭解還不夠透徹,怎麼寫?小許說,寫保證書會吧,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首先要牢記,第一,一切行動聽妻指揮,乖乖聽話回家就會有糖吃。陳女士聽了,笑著打盆(斷)小許,說,你跟小張說話怎麼這麼流。張楚接著小許的話往下說,第二,不許調戲良家婦女小許,勾搭上後立即帶她回家。陳女士聽了大笑起來,小許卻拿起桌子一本雜誌走過去,在張楚的頭上狠拍了一下。張楚說,我是真心向你討教,你卻拿話耍我,這叫活該。
張楚和小許鬧完了,就回辦公室寫入黨申請書。小許卻跟過來跟他繼續鬧,陳女士也跟過來幫小許鬧張楚。張楚說,你們讓我安靜一會兒,我馬上就能寫好,寫好了讓你們審查,看能不能通過?一人入黨,全家光榮,你們都有份。小許陳女士聽了,都笑著上去揪捏張楚,然後到一邊跟小王聊,讓張楚寫。張楚伏在桌上,三筆兩劃,就將一份入黨申請書寫好了。寫好後,他交給小許看看。小許拿到手上念道:
尊敬的黨支部:我一直把參加中國共產黨當作自己的最高人生理想來追求,從小立下志願,要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黨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受壓迫受剝削的勞苦人民大眾奮鬥一生,為實現共產主義理想事業奮鬥一生。請黨接受對我的考驗,並希望吸收我為中國共產黨黨員。申請人張楚
小許念完了,陳女士說不通。小許說,挺好的,讓人看了覺得這孩子從小就有黨性覺悟。張楚不理會小許的話,問陳女士哪兒不通。陳女士說,最起碼的,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要寫上去吧。張楚說,這倒是,哪像小許,比我還胡說,中午打牌讓她鑽桌子。說著,從小許手上要過入黨申請書,說,還是要嚴肅認真一下,至少死了,撈個追悼會或者黨旗蓋一下什麼的,死得都光輝形象一下。張楚說完這話,小許陳女士立即大笑起來,一起笑罵張楚。
下午,他打電話約她同學的老婆來,由陳女士帶去見社會處的處長。他同學的老婆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跟張楚說,成了。張楚讓她去謝陳女士,陳女士卻跑過來,對張楚說,你讓小揚謝我算哪門子,我是幫你的,你應該請我客,人家小揚是你同學的愛人,初次來,你也應該請一次客,心誠一點,今晚就請客。小許也吵著過來,說張楚應該請客,只是張楚請客別拉下她。張楚說,要請客還不是一句話,過兩天吧,我今晚還有事,跟記者約了,去同學家裡打牌。小許說,鬼才相信你。
下班後,張楚陪詩茗去新街口百貨商店買衣服,這是他們昨天晚上說好的。不巧的是,陳女士這天下班後也去新街口百貨商店逛逛,她在新百門前看到張楚後,本想立即上去招呼一下,卻突然發現張楚身邊還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她就悄悄地跟在後面,一路觀察張楚跟那個女孩的關係。張楚和詩茗走在一起,手常常搭在詩茗的腰上,偶爾,還故意伸到詩茗的胸前,在詩茗的乳房上壓一下。當陳女士看清詩茗後,她想起詩茗是誰了。詩芸生小孩住在醫院期間,她去醫院看望過詩芸,那天詩茗正好也在醫院,她見過詩茗。她認出詩茗後,竟嫉恨起來。她站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默默地望著張楚和詩茗兩個人的身影,一直在人流裡消失為止……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5-6-4 15: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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