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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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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人家】(20-24)(完結)作者:流淚的阿難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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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人家】(20-24)(完結)
作者:流淚的阿難陀
字數:24475
第二十章 雞肉
雞圈裏傳出來幾聲高亢的雞鳴,鐵牛醒了過來,屋裏仍舊黑乎乎的一片,卻
是尿在小肚子裏憋的難受。他撐起頭來朝籬笆的方向看了一下,外面已經藍幽幽
的透進幾縷極其微弱的光線進來,又耐了一會,房間裏的物事便模模糊糊地顯出
了輪廓,連忙穿了褲子,褲衩也不待穿,下床來提著褲帶急沖沖往茅廁就是一趟。
還沒能到屋後的菜地裏,鐵牛便憋不住了,在土坎下刷刷地就是一氣,正在
暢快之際,菜地那頭傳來一個聲音:「誰在哪裏?!」鐵牛擡眼望去,有個人影
兒貓腰從茅廁裏鑽出來頭,卻是她娘!
「是俺哩!俺哩!」鐵牛出了聲,那尿憋得久了,一時沒有停歇之意,兀自
「嘩嘩嘩地」打在土坎上,娘卻直腳走來,慌得鐵牛直搖頭擺手:「莫過來!莫
過來!」
「是鐵牛啊!你在那幹甚?」晨光朦胧,娘看不清,卻能聽出是鐵牛的聲音,
眨眼間走到土坎上,低頭看見那水柱子直噴射,「呀」地一聲怪叫捂了眼睛,一
疊聲地罵起來:「你個砍血腦殼的,學貓學狗,到處亂來!」卻虛了指縫看兒子
胯間那東西,長甩甩的一條哩!
鐵牛滾燙了臉,手忙掂了肉棒抖抖,將那水流抖斷了塞到褲裆裏,讪讪地嘟
嚨著:「俺知曉娘在茅廁裏,憋不住哩嘛!」提著褲腰轉身便往回走。
「站著!」娘叫了一聲,鐵牛定在原處,扭頭來看,娘的手早從眼睛上放了
下來,皺了眉頭地問:「昨黑裏,彩鳳也在你屋裏?」
「沒哩!沒哩!」鐵牛心裏一驚,連連搖頭。
「你個謊精!在你老娘跟前,也說不出句實話?!」娘生了氣,從土坎上下
來,直腳便往院裏走,一邊說:「俺倒要看看,不是彩鳳是誰?!」
鐵牛忙提了褲子顛顛地追上去,在牆根腳擋住了娘,伸手去抓娘的臂膀,褲
子卻掉到了腳上,忙又提起來,急得滿頭是汗:「是彩鳳!是彩鳳!昨天姐夫輸
了錢,又打她,沒去處,來和翠芬睡一宿!」
「你就會編!睡一宿那個大的聲響,俺和你爹一宿沒睡好,淨聽你家三口兒
亂整哩!」娘睜大眼睛說,揚手就要打鐵牛的臉,鐵牛低了頭不作聲,娘的手垂
下來,深深地歎了口氣:「你爹常罵俺打小慣壞了你姐弟兩個,在家幹出這種醜
事來,本以爲各自成了家會慢慢地淡了,沒曾想還是斷不掉,翠芬也真好性子,
倒撮合你們胡來!」
鐵牛的頭越垂越低,最後竟蹬到地上,痛苦地抱了頭抓撓下一把頭發來:
「娘啊!不該做的,也做下了,你說俺現下該咋辦才好呀?」
娘呆了半響,語重心長地說道:「老話常講' 肥水不落外人田' ,那也得看
是什麽事,彩鳳結了婚,就是潑出去的水,是別人的婆姨,與你有甚相幹?要娘
說,還是斷個幹淨的好,免得別人背後指指戳戳的罵咱先人哩!」說罷繞過鐵牛
身邊,回到屋裏去了。
鐵牛擡起頭來,天已亮白,高高低低地回到房間裏,兩個女人還在摟抱著呼
呼地睡個不醒,便伸過手去將兩人分開,握了姐姐的手久久不放,彩鳳幽幽地醒
轉來,抽回手去揉了揉惺忪的眼問:「天亮了?」
鐵牛點了點頭,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趕緊起來吧!苗苗還在家等著你做早
飯哩!」彩鳳便爬起來,笑嘻嘻地在鐵牛的臉上親了一口,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
來。
鐵牛分開她們的時候,翠芬早已被弄醒了,隻是閉了眼聽他姐弟兩說話,昨
黑裏暢爽的滋味還萦繞在心裏,琢磨著還要來上一回,聽到鐵牛在趕彩鳳,心裏
便有幾分不悅,睜開眼來說:「他不留你,俺留你!」
「閉嘴!你懂個屁!」鐵牛心裏煩躁,揮手照臉面上就是一巴掌,打得女人
扯被子蓋了頭「嗚嗚」地哭了。彩鳳見事情因她而起,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急急
地穿了衣服,下床來就往外走,鐵牛默默地跟到院門口,嗫嚅著說:「姐!今黑
裏,還要來麽?」
「不來了,」彩鳳回過頭來說,兩眼裏淚汪汪的,鐵牛痛苦地「嗯」了一聲,
彩鳳便壓低了聲音安慰鐵牛說:「俺知曉,咱不能傷了爹娘的心,你心裏苦哩!
哪日裏你想來了,看院門上有沒有掃帚,有,你就進來。」
鐵牛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催她:「趁天色早,快走哩!別人看見了不
好。」彩鳳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回到房裏來,女人還在被窩裏「嗷嗷」地哭,
鐵牛心裏窩了火無處發洩,掀開鋪蓋拖到床邊來又是一頓捶打,打得翠芬喊爹叫
娘的嚎叫。
爹在那邊咳嗽了幾大聲,罵道:「鐵牛哩!一大早的,將婆姨打死了,你好
討誰進來?」鐵牛才住了手,撇了婆姨氣沖沖地走出來,在院子裏立了一會,一
隻公雞「咯咯」地追了一隻母雞跑到腳邊來,一擡腳踢飛到土牆上,撲過去抓在
懷裏,頭也不回地往秀芹家去了。
秀芹娘兒三個早起來了,兩個孩子在屋裏聽見鐵牛叫喊的聲音,爭先恐後地
跑出院子來,拉著他的手問:「鐵牛叔叔,今兒還去不去抓螃蟹?!」
鐵牛苦笑了一下,搖著頭說:「才吃了一頓,就想天天吃螃蟹啦?河邊的螃
蟹都被咱翻光吃盡了,等小螃蟹長成大螃蟹再去抓,大個的吃著才帶勁哩!」兩
個孩子一聽,嘟著小嘴不開心了,鐵牛從懷裏拿出雞來,擰著脖子揚一揚,兩隻
翅膀便撲撲地扇,「今兒不吃螃蟹,吃大公雞哩!」他笑呵呵地說,兩個孩子也
跟著格格地笑了。
秀芹在窗眼裏看見了,招呼他進來坐,一進門便絮絮叨叨地埋怨起來:「娃
娃他叔,你也真是,這樣子大小的公雞,拿到鎮街上去賣,能換成不少錢的啊!」
回頭賞了一個孩子一巴掌,罵道:「一天就念著吃肉,打班房裏出來的?這兩個
鬼孩子!鬼孩子……」
兩個孩子便哇哇地哭,鐵牛不高興,忙拉到身後護著,對女人說:「娃娃嘛!
不惦記吃還惦記啥?兩個娃娃還小,不能這樣子打呀!」
「不打就沒個完哩!」秀芹嚷著,一時不好意思起來,臉上紅了一片,「你
每次來都要帶肉來,要是不帶肉,你就不敢進俺的門了?」她問道。
「倒也沒有的事,俺今早起來口淡,叫翠芬殺個雞她也不殺,隻好來請你幫
忙哩!」鐵牛遮掩著,走到竈台上取了砧闆,抓過菜刀來一刀剁下去,一抹血飚
出來,雞頭便滾到竈台下的灰坑裏去了,說一句:「你看著辦吧!俺進屋去眯一
會,昨黑喝多了酒,吐了一宿,沒睡好!」也不管女人說甚,洗了手便進到屋裏
躺下了。
其實鐵牛還不餓,他隻是覺著心煩氣躁,一躺到表嫂的床上,便有一種說不
出的安心,沈沈地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屋裏已沒有一個人,出來院子裏一看日
腳,已過正午,大黃狗臥在椿樹下打盹,隻覺心裏空落落地,鼓了雙眼發呆。
「你還不餓呀!」廂房裏探出顆頭來,嚇了鐵牛一跳,轉頭去看,卻是秀芹,
「你在那裏頭做甚哩?!」他走過去一瞧,女人坐在織布上踩得雲闆「哐哐」地
響,梭子在機子上倏忽來去,已織了一丈來長的布匹。
「俺一個女人家,在土裏也刨不出甚來,就將著舊機器拾掇起來,多少織點
也好哩!」秀芹笑了笑說,回頭去又踩踏個不停,鐵牛隻是不走,她便說:「雞
肉在鍋裏!趁孩子們不在,你多吃些,俺再織一張就進來。」
女人這麽一說,鐵牛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兩聲,倒真有些餓得慌了,便回
到屋裏揭了鍋蓋,香噴噴的還有些熱氣,舀出一大碗來津津有味地啃。
飯也吃飽了,水也喝足了,鐵牛身上的氣力也恢複了,還不見女人進來,隻
聽得織布機「哐哐」地響個不歇,一時便耐不住性子,直腳躥進了廂房裏。
秀芹在全神貫注地工作,並沒留意到有人進來,墩子上的鼓滿的屁股在抖抖
地動。鐵牛看的眼熱,蹑手蹑腳地走到身後,伸出雙手將女人從墩子上端起來,
驚得女人踢騰了雙腳喊叫:「快放俺下來!快放俺下來!像個鬼一樣,進來也不
出個聲氣,險些軋了手哩!」
這鬼將她端到土牆根腳才放下來,將她抵在土牆上,喘得跟大熱天的狗似的,
大聲地喘著叫她的名字:「秀芹……秀芹……」鬼的手在往下拉她的褲子,她慌
忙提住褲腰說:「大白天的,咱到屋裏……」
「就在這!就在這!等不得的了!」鐵牛將女人撥轉過來摟在懷裏,一邊用
嘴去咬她的紐扣,女人伸上手來推,卻被他趁機抹下褲頭來,手鑽到胯裏摸著了
縫隙兒,勾曲了手指往裏一挖,止不住地驚喜起來:「秀芹!秀芹……你的逼裏
好熱了哩!好熱了哩!」
「在布機上踩踏了這個久!哪能不熱?!」秀芹沒好氣地回答,也不掙紮了,
把臉兒偎貼在硬梆梆的胸膛上蹭磨著,呼吸著上面散發出來汗味兒,刺鼻卻十分
的好聞,伸出舌尖一舔,鹹津津的味兒便在味蕾上肆意地蔓延,喃喃地道:「唔
……你這強賊!還不快些,娃娃就要回來哩!」
鐵牛虎著臉,卻不聽,撒歡兒似地掏弄,不時往深裏插一下,引得女人一聲
嬌呼,渾身篩糠似地抖顫不已,「呼哧哧」地喘得像剛從水底冒出頭來似的,淫
液「嘁嘁喳喳」地泛濫出來,流了一胯的水。
「嗯嗯……啊……」秀芹意亂神迷地低吟著,在男人的胸口上滾了一臉的油
汗,屁股本能地往後縮去,身子沈沈地往地上墜落,「莫掏哩!摸掏哩!癢的快
受不下啦!」她央求著,卻像是引誘。
鐵牛生生地將女人提拉起來,欺身抵在土牆上,一頭紮在女人的胸裏,一陣
亂拱亂舔。衣服下,軟彈彈的奶子如面團一樣地發了酵,發起脹來顯出了鼓溜溜
的輪廓,似乎要將他的頭面彈開了去。
秀芹背靠土牆,腳尖兒努力地錐立起來,小帳篷狀的鼓起頂在大腿根「突突」
地跳,就快要將男人的褲裆頂破個洞沖撞進來了,「逼……逼裏頭癢……癢……」
她嗫嚅著,盼望著男人快一些才好。
「娘的!」鐵牛哼一聲,從乳溝裏掙脫出來,一把將女人的襟口撕開,蹦落
下一地的紐扣,從女人的胸前蹦出兩個白花花的奶子,在眼前驕傲地聳立著。鐵
牛紅了眼,低吼了一聲「給俺!」,女人便將頭扭在一邊不敢看他,蒲扇大小的
手掌按上去,一手一個,陷在肉裏丟不開了。
「嗯唔……嗯唔……」秀芹的頭發早亂散開,難耐地呻吟著、扭動著,糙糙
的掌心如掃帚,在柔嫩的皮肉上刷出了一波波的快感。沒過多久,皮肉裏滲出了
一層薄薄的細汗,奶子不時地從男人的手心裏蹦滑出來,「莫揉哩!再揉就破了
哩!快些兒幹正事兒吧!」她喘著說,臉兒紅撲撲的好看。
鐵牛聞聲,手丟了奶子,嘴卻蓋上來了,褲子滑落下去像截豬大腸似的堆到
了腳跟上,粗魯地抓了女人的手腕來按在頭頂上,蹭落得女人滿頭的土灰,「俺
日……日……」鐵牛嚷嚷著,半蹲著將長甩甩的肉棒湊過來,在黑幽幽的毛從下
沒頭沒腦地挑。
龜頭如一顆火炭,在穴口上亂滾,要麽戳到尿孔,要麽戳到底下去,總要差
著一點,急得秀芹隻把頭搖:「沒幹著!沒幹著,你慌個鬼哩!」
「踮起腳來!」鐵牛滿頭大汗,「嘿嘿」地笑了兩聲,女人便依了他,踮起
腳尖來,低頭一看,高是高了,可腿卻並攏來關了穴口,見也見不著,隻得擡起
一條腿來擔在手腕上,穴口果然歪咧開了嫩紅的口,鐵牛歪歪屁股吼一聲「來了」,
一聳屁股斜斜地挑了進去。
「哇呀!」秀芹悶叫了一聲,龜頭突開肉片貫穿而入,滿滿當當地填了肉穴,
卻又酸酸脹脹得厲害。她忙將兩手地撐在寬闊的肩膀上,腳尖在地上跳了跳。誰
知鐵牛卻不疼惜,一縮屁股抽出來,牙一咬「吧唧」一聲又撞了進來,痛得秀芹
嬌呼一聲:「天神哩!」一嘴咬在他肩頭上。
鐵牛負了痛,龇牙咧嘴的卻不叫喚,一手擡大腿,一手握屁股,「踢踢踏踏」
地聳湧起來。
擀面杖似的肉棒穴裏來來回回地穿梭,脹痛立時消隱,蝕骨的酥癢又從肉穴
四壁上泛濫下來,使秀芹情不自禁地歡唱起來:「噢啊……噢啊……你好棒!好
棒哩!」
秀芹是那樣的勇敢,那樣無所顧忌,擁抱著鐵牛,要求他來用身子壓迫她,
她也去壓迫他,讓他親她揉她咬她,她也親他揉他咬他,用手在他的背上抓出了
道道血痕,用牙在他的脖項和腮上咬出了口口深印。
「吼吼吼!俺弄死你……弄死你!」鐵牛發了瘋,喊叫著,摟著的屁股頻頻
往肉棒上撞,劈啪聲急速地響起,淫水飛濺,肉穴已然稀爛不堪。
「莫停下來哩!……莫停……啊哈啊……」秀芹覺著自己的身子就像鵝毛,
輕飄飄地挂在男人的腰裏,腳尖已夠不著腳下的大地,隻得任由男人無情地擺布
著。
西斜的日頭從山牆的貓眼裏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了一孔圓圓的光團。鐵牛隻
管埋頭苦幹,也數不清幹了多少來回,廂房裏的悶熱不堪,他就快透不過氣來了:
「俺覺著……俺……俺快不行了!秀芹……」
「不哩!不哩!再挺一會兒呀!」秀芹甩著頭叫,兩條手臂無力地搭在汗涔
涔的肩頭上,聲音全轉了個調調。男人咬咬牙,挪了挪腳跟,站穩了身子又開始
抽。忽忽又是百來下,似乎由一種神秘的力量鼓動著,穴裏開始活潑潑地湧動起
來,四壁收縮著往肉棒上擠壓,趕忙歡天喜地喊:「鐵牛啊!加把勁……加把勁!
俺就要死哩!死哩……」
「敢情好哩!」鐵牛嘟嚨一聲,趕緊抖擻起十二分的精神,狂風驟雨般地排
撻起來。
秀芹猛地裏一個冷戰,全身僵得硬得同木偶人一般,狠命地扣了男人的肩頭,
指甲掐進肉裏……忍著,忍著,終於「嗚啊啊」地一聲嘶鳴洩了出來。
鐵牛卻停不下來,鼓著眼「嗷嗷」地叫,又是幾十下過了,氣力隻剩得一點,
便用這點氣力一奮力一挺,緊緊地摟女人的屁股動不得了肉棒卻精神,陡然地暴
漲起來,在肉穴裏抖幾下,「噗噗噗」地射個不住,滾燙的精液的烙醒了正在疲
軟的肉穴,蠕動起來貪婪地吮咂著龜頭,直咂得肉棒軟了癱了,從肉穴裏滑落出
來……兩人就這樣汗水啪啦地摟著、喘著,說不成話。
正在這時候,院子外響起了一串雜沓的腳步聲,直響到院子裏來,慌得鐵牛
掙紮起來,撲過去「咣當」一聲關了廂房門,用背死死地抵著。秀芹也機靈,衣
服也來不及穿,貓腰跳過去蹲在了窗眼下,大氣也不敢透一個。
「媽媽!媽媽……」一個孩子扒在窗眼上叫,另一個在「啪啪啪」地拍打著
廂房門:「媽媽,肚子好餓啦!」兩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氣,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還好是自家娃娃!
「兩個小兔崽子!」秀芹又羞又氣地罵道,卻不敢站起身來,「肚子餓!雞
肉在鍋裏,自己舀了吃……」話音未落,兩個孩子早爭先恐後地跑到上屋裏去了,
弄出來一片鍋碗瓢盆的響聲,鐵牛苦笑著說:「還是雞肉……管用哩!」急急忙
忙地穿了褲子,一拉門,門闆卻朽拉拉地掉下來,也不管,一溜煙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身世
昨天,鐵牛犁完了山坳裏所有的地,就等著下包谷種籽了,可翠芬還沒歸家
來自打六天前無端端地挨了一頓打之後,翠芬氣不過,也沒個傾訴處,賭氣收拾
隨身衣物跑回娘家去了,鐵牛也懶得去接她回來。
初夏的早上,日頭明明媚媚的,沒有一絲風。鐵牛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在院子裏伸伸懶腰,心境兒還不賴,擡腳又要往秀芹家去。
鐵牛娘打了盆水放在石墩上梳頭,沾些清水抹在額頭上,將頭發梳的溜溜光,
瞅眼看見了,便叫:「你又要到哪裏去野?地都犁完了?」
鐵牛才走得幾步,還未走出土院,扭頭說一句:「完咧!」不覺眼前一亮,
娘都四十多快五十歲的婦人了,打扮起來倒像個輕俏的大姑娘。
「完了你不去接翠芬回來?」娘瞪了他一眼,說過幾次了,鐵牛就是不聽她
的勸,「下包谷籽這種細活,還是翠芬幹得好,撒得勻均!」她說。
「娘哩!這些事你就別管了,」鐵牛不耐煩,好好的心情也被毀壞掉了,氣
哼哼地說:「她不來,俺還要去求她?俺有的是人手哩!」
「瞧你這話!」娘伸手到後腦勺上去束頭發,衣服下擺便遮不住肚皮,露出
白白的一片來。鐵牛看見,心有些慌,隻聽得娘又在說:「誰家夫妻不吵吵鬧鬧
的?賠個禮道個歉,哄轉來就好了嘛!」
「這話都說過好幾百遍了,俺耳朵都給磨起了繭子,還說?!」鐵牛痛苦地
蹲下來,抱了頭抓撓,娘張張口,他嚷一句:「煩不煩呀!」生硬地堵了回去。
娘生了氣,彎下腰端起水盆來,肥肥的屁股甩呀甩地走到院門口,「潑剌」
一聲濕了一地,回頭見鐵牛還蹲在地上不挪窩,便說:「今兒甭到處去野哩!就
在家看屋,娘去廟裏拜拜,怕回來得晚……」
一時戳到了心裏的痛處,鐵牛哼了一聲:「你哪年沒拜來?有用了麽?俺和
翠芬還不是成天的吵打,翠芬還不是生不出娃來!」
「天殺的鐵牛!閉上你那臭嘴,舉頭三尺神明在,當心一個炸雷轟你成幾塊!」
娘罵罵咧咧地走進屋去了,她就信這廟裏的神鬼:沒了神鬼,人哪還活得成?
時近正午,院子裏沒漏進一絲風來,鐵牛靜靜地蹲著,一股悶勁在心頭憋著,
雙腿有些發了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腦袋裏「嗡嗡」地響,眼前一片黑幕上金
星直落,甩甩頭,不見了,晃晃悠悠地進了娘的屋。
窗眼小,房間昏暗,鐵牛看不清,便揉了揉眼睛,卻見床帳開著,在瑟瑟地
抖動,娘縮在角落裏「窸窸窣窣」地換衣服,前襟敞放,露出兩坨白花花的下垂
的奶子來。
鐵牛娘聽到房間門口有人呼呼地喘,忙扯衣服掩了懷,擡頭看卻是兒子像堵
牆似的遮了門,便松了口氣,手肘便垂落了下來,罵道:「也不打個聲響,想嚇
死你娘哩!」
「娘!」鐵牛叫一聲,一步步地往前移動。娘驚恐地張大了眼,鐵牛早到了
跟前,將那剛套上一半的袖筒脫了下來,裸露的肩頭上滾溜溜的全是白肉。
「鐵牛……」娘說,卻不知道要說甚,不由自主地擡了擡另一隻手,舒伸著
讓兒子也脫了。
鐵牛見那後背白花花、肥嘟嘟的惹眼,忍不住伸手在面摸,「啪」的一聲,
臉上輕輕地挨了一巴掌,「俺是你娘哩?」娘白著眼說。鐵牛冷笑一聲,問:
「親娘?」娘就不說話了也瞞不了他一輩子的。
床帳裏有一隻尖嘴蚊在「嗡嗡」地飛,想是昨黑裏飛進來的,被驚醒後尋不
著出去的路,到處亂撞。說來也巧,別處不停偏停在婦人右邊的奶子上,婦人揚
著巴掌去拍,兒子也揚著巴掌去拍,前後「啪啪」兩聲響,蚊子飛了,兒子的手
卻按在婦人的手背上,婦人的手按在奶子上。
娘翻起手背來,奶子上沒尖嘴蚊的屍體,看看手心,也沒有,尴尬地笑了一
下,在兒子的手背上掐了一爪說:「沒打著!」耳根便發起燙來。
鐵牛「嗯」了一聲,手向下滑到了婦人臃腫的小肚子上,蛇一樣地溜進了褲
腰裏,婦人挺了挺胸,閉了雙目,蠕著嘴皮說道:「拜神哩!拜神哩!不敬不敬
……」
鐵牛不言語,捧著婦人臉親在嘴皮上,那唇瓣幹幹躁躁像兩片火,燒得他心
裏火蹦蹦的,手在底下就抓松軟的奶子,一氣亂揉亂捏。
婦人驚慌起來,一邊推開兒子,一邊「呼呼」地喘粗氣:「造孽哩!造孽哩!
不幹不淨地……拜神,要遭報應的呀!……兒呀!快放手呀兒!」
鐵牛打小就頑皮,從來把娘的話當耳邊風,他哪裏聽得進去?一直摸到娘的
褲裆裏,摸著了毛乎乎的草叢還不夠,還繼續往底下伸插,差點把娘掀倒在了床
上。
「啊呦!」婦人歪了歪,站立不住,緊緊地摟了兒子的脖頸才穩住了身子,
甩手就照兒子的脖子上一巴掌,「啪」的一聲響亮,鐵牛愣住了,瓷著眼展不開
手腳,娘惡狠狠地瞪了他沒作聲,過了半晌,才朝後面努了努嘴,低聲說:「去
……把門給掩了!」
鐵牛裏外的門一齊關了,回來,婦人已解開褲帶將褲子脫了,四仰八叉地躺
在床上,恰將那話兒展露在眼前:恥毛泛了黃,長長的似一蓬亂草,靠中略顯稀
疏,隐隐地藏伏了一道黑褐色的溝縫在下面。鐵牛隻看了一眼,便迷了眼,伸手
摸了摸,皺皺軟軟的皮肉,肉棒就直挺挺地翹了。
才拉下褲子,娘就伸手來把住了兒子的命根子,氣就有些不順:「小時候,
俺從村口将你撿回來,小指兒這般細,竟長了恁大一根!」
「俺知曉哩!」鐵牛說,鼻頭就有些發酸,都過這麽多年了!娘還是頭一回
說起他的身世。十五六歲的時候,鐵牛的身條兒直往上冒,高了爹一個頭,村裏
有人就說他和爹長得不像,他聽見了,哭了一場。
娘驚訝了一下,默了一會,又說:「你雖不是娘親生的兒,可娘疼你哩!」
一邊牽了肉棒過去抵在那一堆亂草下,輕輕地摩擦。
「俺知曉……俺也疼娘哩!」鐵牛說,娘那裏不像翠芬和姐姐的濕得快,他
便耐着性子,捏着龜頭在幹燥的肉縫裏慢慢兒地磨蹭、溜達,一邊和娘說話,終
于漸漸地有些潤了,便問:「可以了沒?」
「再等一下哩!上年紀了,疼!」娘歎了口氣說,鐵牛又磨了一會,穴口竟
淅淅瀝瀝地滑刷起來,便伸下手擡了娘的屁股,婦人抖顫起來,咬着牙說:「進
來吧!」
鐵牛「嗯」了一聲,将雜亂的恥毛扒開,剝開一道紅亮亮的口子來,将滾圓
的龜頭對準了,身子往前一傾,悶哼一聲沉下屁股去。
「噢……噢噢……」娘哼着,眼神便渙散開來,手緊緊地抓了鐵牛的臂膀,
似乎在等待某神的降臨。肉棒緩緩地吞了進去,她悠悠吐了一口長氣說:「慢點
好!慢點好!……比不得年輕的時節……心慌得狠哩!」
「俺自有分寸……」鐵牛點了頭,話倒說得輕巧,肉棒一進到娘的逼裏頭,
黏糊糊、熱烘烘地似一眼溶洞,一時把不住深淺,不由自主地聳動起來。
娘的臉僵起來,眉心結成了一坨,像要哭,剛紮好的頭發又散成了一片,竟
有了罕見的妩媚。鐵牛見了這模樣,心頭一熱,「呼呼」地直喘個不住,聳得愈
加快了。
「嗯哼!嗯哼……」娘的身子跟着一搖一晃的,呻喚起來像得了大病,嬌嬌
弱弱地扣人心弦,手在鐵牛的後背上漫無目的地揪扯着,「兒哩!你慢些……慢
些……俺頭昏哩!」
鐵牛沒聽清,隻聽得到老床在「嘎吱」「嘎吱」地叫從小到大,就在這張床
上,他和姐姐聽過多少爹娘的呻吟啊!他仍在使勁地擠壓、沖撞。
娘無奈,又叫了一會,漸漸地露出些歡暢的表情來,唇角微微地抖顫着,翕
開了一道縫兒「呼呼」地吹,眼神兒迷迷醉醉地射出一抹光來。
「快不快活……快不快活哩?」鐵牛低聲問,不慌不忙地抽送着,從屁股下
騰出一隻手,貼了婦人的胸肋往上滑,握着了一個松軟的皮袋子,裏面晃晃的全
是肉,一按一揉,便往兩邊奔鋪開來。
「咿喲……咿喲嗬……」娘的叫聲越發歡暢了,眯縫的眼不知何時已經閉上。
鐵牛轉着圈兒揉,揉得一手心的熱汗,再騰出另一隻手來按在娘的小肚子上,臃
腫而柔軟,溫吞吞地極是養手,貼上手心去便一陣抓撓。
婦人怕癢,「吃吃」地笑出聲來:「都大人哩!還像小時……胡摸索……」
鐵牛卻記不得,一邊抽,一邊摸,一邊問:「俺打小就是這樣?」
娘使勁忍着笑,喘籲籲地說:「那時……黑裏……俺與你爹正幹得歡,哪知
有雙小手伸過來,這裏摸摸那裏摸摸,摸着了娘這裏……」還沒說完,又笑個不
停。
「真的?真的?」鐵牛連聲問,想着那情那景,一時興發如狂,底下搗弄的
「啪啪」直響,直搗得婦人斷了笑聲,好半天說不成一句話。
「咯咯咯……」院子的雞在叫,娘兒倆都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停下來,豎起
耳朵來聽,「撲騰騰」的翅膀聲,「刮風哩!刮大風哩!」娘勒了勒鐵牛的屁股,
鐵牛又搗将起來,更狠更深……「鐵牛他娘!鐵牛他娘哩!……」婦人的聲音,
一叠聲地叫喚,拍得外間的門「咣咣」地響。
真來了人!鐵牛渾身一頓,定住不動了。鐵牛娘卻慌起來,兩手在身後亂撐,
卻掙紮不起來。鐵牛忙身下手去抱,娘便一屁股坐在兒子手掌上,尖聲尖氣地問:
「誰哩?」
「俺哩……他二嬸娘,你聽不出來?」那聲音回答道,娘兒倆面面相觑,不
敢做聲,「去廟裏的人,都齊了,單單等你一個哩!」那聲音又叫。
「咳咳咳……」娘大聲地咳嗽了幾聲,清出一口痰來吐在地上,「二嬸娘呀!
你們甭等俺,前頭走着……俺收拾一哈……随後趕來!」
娘的臉伏在鐵牛的脖頸上,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氣噴得耳廓裏簌簌地癢,手掌
發起麻來,就快端不穩娘的身子了。鐵牛縮了縮屁股,想将肉棒抽到外面來,娘
卻不讓,八爪魚似的摟緊了他,鐵牛也無可奈何,隻好端着。
二嬸娘咕嚨幾聲,又是一片雞叫,料是出去了。鐵牛氣勁一松,娘的身子便
溜溜的往下墜落,将他的肉棒坐了滿根。婦人剛升起來一點,又落下去,即便是
這樣稍稍一動,底下已是快感紛呈,這滋味真讓人難舍難分呐!娘兒倆抖抖落落
地又癡纏了半晌,婦人畢竟上了些年歲,體力難支,便開了腔:「算哩!算哩!
歇下了……」
鐵牛雖未盡興,卻也無奈,悶哼一聲抽出肉棒,将婦人放落在地上,龜頭上
扯着長長的絲線往下滴。娘夾了腿,披散着一頭亂發,撅着個白閃閃的屁股在床
頭翻手紙,脊背上滾溜溜的白。
「嗯?!甭鬧……」婦人覺着兒子還在身後掏摸,回手拍了拍,卻沒回頭,
剛尋着手紙要轉身,突然,熱突突的龜頭一直從穴口燙到了穴裏,「哎呦喂!你
呀?沒飽就不歇哩!……」婦人歎了口氣,身子扭了一扭,就勢地撲倒在床上,
撅起個屁股來要讓兒子盡情地幹夠。
歇了一回,鐵牛不知哪來的氣力,變得更生猛了,「啪嗒」「啪嗒」……的
撞擊聲頻頻地響起,就要娘的逼給搗爛了來。
婦人死死地抓住床欄,手膀子直抖顫,大腿根裏又痛又脹又麻又癢,說不清
究竟是甚個感覺,隻見得那腰在扭,那屁股在抖,隻聽得那嘴在叫:「咿呀呀!
好你個瞎牛!……這是要你娘的命哩!」
鐵牛瘋魔起來,牛翻地似的猛打猛沖。穴裏滑得厲害,肉棒呆不住,好幾次
滑脫出來,又「吱溜」一下塞了進去。被子被娘扯落在地上,床單也撕了幾道大
口,床欄也遭她掰斷了幾根……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娘像條死蛇一樣地爬在床上,
一動也不動,也聽不見喘息聲。鐵牛吓了一大跳,忙将娘的身子翻轉來,手探了
探鼻息,還有氣兒!娘幽幽地醒轉來,眼皮一翻一翻地,奄奄一息地嘟囔:「真
個死去活來哩!……鐵牛……對你娘,咋就下這狠勁呢?!」
廟裏還是要去,娘臨到門口,突地丢來一句:「鐵牛……翠芬不疼你,俺疼
你!莫要俺這前腳一走,你後腳就到秀芹那騷狐子家去,老話講' 寡婦門前是非
多' ,莫要整出大小事情來,兜不住哩!」原來娘甚事都知曉!鐵牛哼了一聲,
半晌回不過神來。
第二十二章 引誘
本來說好的,秀芹去幫鐵牛下包谷種,可鐵牛一走,整整就是兩日,再也沒
來過,她心裏空落落的,思量着也許是翠芬歸家來管得嚴緊了,便打消了思念鐵
牛的念頭,專心一意地織她的麻布。
久已生疏了的活計,漸漸又熟練起來,布匹織的越來越長,就像秀芹對鐵牛
的思念一樣。不知不覺織到七八丈的時候,麻絲卻用盡了。
秀芹一早起來,安排兩個娃娃吃了早飯,拿張凳子在院門口坐了癡癡地等。
一個早上就快過去了,仍舊見不着鐵牛的影子,她失望地歎了口氣,又沒勇氣向
誰去打聽或者自己尋到門上去,隻得關了院門提了棒槌朝河邊走去。
半個月前,秀芹托人從鎮街上買回來兩大捆野麻,就漚在河邊的淺水坑裏。
還沒走近,風便送來一股腐臭的味道,撈起來一看,野麻稈子都漚得朽朽的快化
了,秀芹就卷高了褲腿袖管,一把一把地抓撈起來攤放在水邊的大石上,揚了棒
槌使勁兒地捶打,捶爛了,又推到水裏去揉洗一番,幹淨後便成了黃黃白白的麻
絲,一绺一绺地攤曬在河邊的鵝卵石上。
傍晚的時候,秀芹捶得一身熱汗,見左右無人,便脫了外衣甩在石頭上,将
一頭秀發束成個馬尾辮兒搭在後背上,彎了腰站在水裏搓揉野麻團。
忽然,有人在背後叫高聲她的名字,她便扭過頭來看,夕陽的光輝刺眼,眼
睛睜不開,就沖着那人叫:「叫魂哩!是哪個呀?」
「哎呀喲!是秀芹侄女呀!俺是你山叔哩!」那人說,背着手在夕陽裏朝她
踱過來。
才看清是趙書記,秀芹心裏「咯噔」了一下,臉上卻強笑起來:「俺說是哪
個山叔哩!原來是趙書記啊!你真是好心情,是到河邊抓螃蟹來的吧?」
「哪見什麽螃蟹哦!就是走走罷咧!」趙書記一臉的肥肉隻是笑,在秀芹身
後的石頭上蹲下來,抱了手問她水裏涼不涼,眼珠兒卻落在秀芹的屁股上下不來
了。
趙書記叫趙文山,和鐵牛他爹差不多年紀,是從鎮裏下派到村裏來的幹部,
說是來幫村裏人脫貧緻富的,可這都七八年了,村裏卻比解放前的日子好不了多
少,倒養得他肥頭大耳的,肚皮腆起像懷了五六個月的身孕。
秀芹反感他的不是這些,而是他那些花邊新聞:某日某日書記又到誰家去做
考察了,且都是瞅着人家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去,第二天便有人将那謠言交頭接耳
地流傳。
秀芹想着這些,轉身彎下腰去,撅着個屁股淘洗野麻團子,可心頭卻莫名其
妙地有些慌亂。趙文山在後面東扯西拉地同她說話,她也有一句沒一句答,腦海
裏有雙眼珠兒溜溜地轉,屁股上像被麥芒紮了似的難受。
「這時節,全村人都在地裏忙活,就你能倒騰,織布肯定能賺來不少錢哩!」
趙文山看了看旁邊的麻線說,他知曉秀芹丈夫在世的時候置下過一台織布機。
「趙書記你說趣話哩!俺前幾天才上的機,哪能就賺錢了?」秀芹說,想到
鐵牛,便又想起那死鬼來,心裏一陣難受:「俺也想吃莊稼飯哩!可天爺爺呀,
偏不給吃,俺一個女子家,能有甚法子?」
趙文山聽了,直搖頭:「現下就時興幹個體戶哩!隻要堅持下去,比種地的
好。女人家咋了?新社會裏,男女一律是平等的,個别女人興許比男人還強哩!」
秀芹隻當他是說笑,低了頭兀自淘洗麻團,卻見胯下的水面上,漾過一張皺
巴巴的五彩的糖紙來。回身去看時,趙文山口裏正含了一塊糖津津有味地咀嚼,
擠眉弄眼地對她說:「秀芹,這糖甜哩!鎮街上都沒得賣,縣城裏才有,竅顆粒
酒心糖,給你一顆嘗嘗味兒!」
糖塊丢過來,秀芹避讓不及,伸手接了拿到眼前看,四四方方的一塊包着漂
亮的糖衣,嗅一嗅,果然有股酒味。正要剝開來吃,卻瞧見趙文山咧着嘴淫笑,
一對小眼兒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雙白腿,忙又将糖丢回去,往水深處立定了說:
「俺這牙遭蟲蛀過,不敢吃糖的!」
趙文山臉上挂不住,遺憾地搖晃着碩大的腦袋說:「一個人拖着兩個娃娃,
困難肯定是困難,也該找個人幫把手哩!再不,就同叔說也成,俺是書記,大小
也算個官,說的話誰能不聽,黑裏來找俺吧!可得行?」
秀芹一聽,話裏含有威脅的意思,頭也不擡,故意提高了嗓門叫:「哎喲!
還真是謝謝你趙書記了噢!」遠處有幾個女人便朝這邊看,趙文山讪讪地紅了臉,
站起身來往村裏走,遠了,吼一兩聲小調,像黃牛叫春一樣難聽。
月亮早從山坳裏升了起來,秀芹從河邊回來,一進門,兩個娃娃餓得哭鬧,
吵着要吃飯。她連忙生火煮飯,哄得孩子乖了,從壇子裏撈了一笊籬酸菜出來切
碎,想要放點油煎炒一下,便到門口的菜地裏去扯蒜苗。
卻說這趙文山見了秀芹,便動了心思,在河邊以言語引誘不成,吃晚飯時喝
了半斤白酒,翩翩倒倒便出了門,直腳往秀芹家來。遠遠地看見月光下一個人在
菜地裏撅個屁股,滾滾的圓,便知曉是秀芹,一時間意亂情迷,站在路坎上癡癡
地呆看,張了張嘴正要叫她,院門裏卻蹿出一條大黃狗來沖着他「汪汪」直吠。
聽見狗叫聲,秀芹趕忙直起腰來看,見是趙文山,心裏就罵:「陰魂不散!」嘴
上卻說:「是趙書記呀,大黑天的,這是往哪裏去?」
趙文山打了個激靈才清醒過來,嗫嚅着說:「俺……俺剛剛在家與那黃臉婆
拌嘴,心情苦悶,多喝了點酒出來,又沒去處,就到了這裏……」一雙眼在秀芹
的肩頭、胸脯和臀部骨碌碌地掃描着,口中喃喃自語:「這才幾個月不見,秀芹
成……成熟了不少!」腳下立不穩,一步一步地、踉踉跄跄地朝秀芹挨近來。
秀芹不知說什麽好,又瓷着邁不動腿,還虧得那狗不停地狂吠,咬得他進不
了身。趙文山不時地彎下腰去地上抓土疙瘩,裝模作樣地要打,一彎腰,狗往回
跑,一起身,狗又跑回來,搞得他懊惱不已:「哎哎哎,這狗恁兇,連書記也敢
咬哩!你怎的養了這沒眼水的畜生?!」
秀芹也不喝止,趙文山一不留神,一嘴咬在腳跟上,沒咬到肉,鞋卻掉了一
隻。秀芹就掩了嘴「格格」地笑,拔了一把嫩幽幽的蒜苗在手中,才将狗召回身
邊責備道:「大黃,大黃,趙書記你也咬!眼瞎了你!」
趙文山尋了鞋來穿上,見秀芹喝住了狗,滿以爲有戲,嘴裏嘟嚨着:「秀芹,
秀芹啊,叫你黑裏來找俺,你爲甚不來哩?」腳步趔趄着又走近來。
那狗看了看秀芹,秀芹努努嘴,狗又蹿出去沖着趙文山汪汪直叫。秀芹不冷
不熱地說:「你家高門大院,俺一個平頭百姓家,去了瓷手瓷腳地讓人笑話!如
你不嫌棄咱低門矮戶,進屋裏喝喝水也好?!」
趙文山看看那狗,直将手擺:「不啦!不啦!等下還有客人要到家來,俺要
作陪去。秀芹侄女,你比俺家那黃臉婆耐看多了,都是結婚生過娃娃的人,差别
竟是這樣大,還是年紀小點好,小點好啊!」腳下高高低低地回去了。
進得屋來,秀芹回想起趙文山剛才的眼神兒,遊遊蕩蕩的惡心,便從竈台上
揀了幾節雞骨頭丢給忠實大黃狗銜了,贊賞說:「誰說狗是畜生?好人歹人它分
得清哩!」
第二天秀芹照例起得早,吃了早晚就趕到河邊,忙了一個早上,抱了捆幹透
了的麻線回來。兩個娃娃吃了午飯,便自覺地到河邊去照看晾曬着的麻線,大黃
狗照常在椿樹下打盹,秀芹洗完鍋碗又上了布機。
雲闆踏動,梭子來回,不大工夫就織出了八九尺。日頭漸漸往西去,明亮的
陽光從門道裏射進來,照在織布機上刺得秀芹的眼辨不清布面粗細,便将布機移
到山牆下背對着門,微風從窗眼裏吹進來,撲在她的面上好不惬意。她一便想着
河邊的孩子的麻線,一面想着山坳裏的鐵牛,不知道他的包谷種下沒有,不知道
是不是也像她這般想她,手腳一緩下來,梭子便落地上去了。
秀芹彎着腰,一手抓了布機,一手去勾梭子,就差一點點就勾着了,正要挪
開屁股下去撿,卻有雙手從背後按在了肩頭上,氣力很大,站不起來轉不了身,
秀芹沒聽見狗咬,喜滋滋地罵:「瘋牛!大白青天的!」
來人并不出聲,雙手在大腿下一撈,生生地将她從墩子上端起來,徑直往廂
房外走,穿過院子外屋,進了裏屋,秀芹隻是又驚又喜:「你啊……包谷點種完
了麽?今兒想起俺,肯來了麽?放俺下來,急死了你!」
「你說的誰哩!」來人「嘿嘿」地笑,一抖手将她扔在床面上,從後面就壓
了上來。秀芹一聽聲音,忙翻轉身來,卻早被來人撲住了,趙文山那張肥臉膛猙
獰可怕,眼睛裏射出兩道賊亮亮的光來,吓得她失聲尖叫道:「呀!怎麽是你…
…你做啥哩?做啥哩……趙書記!」
趙文山抓住她的手按到腦袋上,「呼呼呼」地直喘着大氣:「你的逼别人日
得,偏俺日不得?俺也是個人呀!」說罷就将油乎乎的嘴唇撲在秀芹的臉上又啃
又咬。
秀芹搖擺着頭,死活不讓趙文山得逞,卻弄得一臉的沫子,「你再這樣……
俺叫大黃進來咬你啦?」她盯着趙文山的眼睛,聲色俱厲地嚷。
「你叫!你叫……」趙文山擡起臉來讓她叫,她便顫聲叫:「大黃!大黃…
…」大黃卻不見進來,趙文山「嘿嘿」地奸笑道:「你的大黃啊!它來不及管你
喽!俺帶了一斤豬骨頭給它啃,還沒啃完哩!」
「救命啦!救命……」叫了兩聲,第三聲還沒喊出來,趙文山的大嘴從上面
蓋下來,嚴嚴實實地封堵住了她的嘴巴。秀芹趕緊閉了嘴巴掙紮,趙文山哪能給
她喊叫的間隙?一次一次地封堵,秀芹隻能「吚吚唔唔」地哼叫,肥胖的身子全
堆她身上,壓迫得她就快回不過氣了。
趙文山牢牢地按了她的雙手,就像按住一對小鳥的嫩翅膀,任由女人在身下
無助地扭動。秀芹用鼻孔「呼呼」地出氣,隻顧反複地躲閃、掙紮,趙文山怎麽
也親不踏實,倒累出一身的臭汗來。
這樣下去不是個頭,趙文山大概弄清楚了這一點,索性松開女人的手,直起
身子來惡聲惡氣地說:「你叫!俺豁出去了!把大家叫進來,俺就說是你守得久
了,熬不住才引誘俺的,臨到頭又反悔,俺倒要看看,他們信誰?」
秀芹愣了一下,萬分的懊悔:要是在廂房裏,那還說得清,可自己偏偏把他
當了鐵牛,讓這禽獸将自己弄到屋裏來了,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了!
秀芹一遲疑,趙文山便知曉她是怯了,獰笑着又撲上身來,手如蛇一樣飛快
地往下滑去,眼看就要鑽到褲腰裏。秀芹一個激靈,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趕在趙文山的前頭勒緊了褲腰上的帶子,無論趙文山怎麽去掰她的手指,她都死
命地抓着毫不放松。
趙文山掰手指不成,急紅了眼,手掌貼着女人的肚皮頑強地往下伸——他知
曉要速戰速決的道理,等不着女人的手因氣力用盡松開。
秀芹比誰都明白:女人隻要那地兒失守,很快就會導緻全線潰敗。她忙放了
腰帶,雙手狠命地把住趙文山的手腕往上拔,像拔蘿蔔似的,甩着頭,繃着臉,
咬着牙罵:「禽獸!禽獸!枉你還是個書記……糟蹋了多少婦女來!」
「罵得好!罵得妙!」趙文山厚顔無恥地說,女人攥得他的手腕一陣陣地生
疼,他太低估了女人的力量,無論他怎樣轉動着手臂向下鑽,竟也不能前進分毫,
急得腦門心上的沁出了一層油汗,便軟言軟語地說:「秀芹,你别給俺裝正經,
你和鐵牛的事,村裏哪個不知曉,三歲的娃娃都知曉哩!你又不是什麽黃花大閨
女?能和鐵牛幹,就不能和俺幹?俺可是堂堂的書記,虧不了你的!」
「呸!呸!呸!」秀芹啐得他一臉的唾沫,鐵牛幾日不來,她恨,可她更惡
心趙文山,「瞧你這德行,給鐵牛舔屁股還嫌髒哩!」
趙文山卻一點兒不着惱,不慌不忙地擦了擦臉,老着臉繼續搖唇鼓舌:「俺
有你說的這樣惡心麽?男人不都一樣,都是根直棒子?」趁着秀芹手上松懈,一
個海底撈月,手掌滴溜溜地直鑽到秀芹的褲裆裏。
秀芹「呀」地尖叫一聲,早遲着一步!可她不能放棄,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牙齒咬得「格格蹦蹦」地響,瘋了似的哭叫着要把趙文山的手拔出來。
趙文山一擊得手,便憋足了股勁兒不斷地往下鑽,好不容易來到鼓凸凸的肉
丘上,上面恥毛叢叢,軟軟絨絨地撩得他的手心發癢,再往下,指尖便到了溝縫
的最上沿,肉團自那裏開始往下凹陷,那裏窩着一團潮乎乎的熱氣,「你……都
流水哩!」趙文山得意地說。
「放屁!你摸你老娘,看你老娘濕也不濕!」秀芹又羞又氣,額頭上亮晶晶
的一片,高高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她的手再也使不上力來了。
趙文山挨了罵,也不還口,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把往下伸,他也就這麽點
力氣了,心頭打鼓:要是在這檔兒,女人隻要還有一點氣力,準能不費吹灰之力
地把他的手拉出來——可事情卻意外地順當。
秀芹歎了一口氣,松開雙手,向後倒了下去,像挨了一槍的兔子倒在被面上
瑟瑟發抖——她似乎已放棄了抵抗。胖乎乎的指頭在濕潤的溝坎上來回侵略,貼
在柔軟的肉瓣上搓幾下便陷入了逼縫裏,在羞恥的肉褶中扒弄着,找到了藏在深
處的肉孔,粗魯地鑽了進去,鑽得她尖叫一聲蜷了膝蓋,兩條腿不安地絞動起來。
「癢啊!山叔……」女人輕聲地叫,趙文山滿心歡喜,她在叫他山叔了!這
是個好兆頭,他又征服了一個女人哩!隻聽女人又叫:「山叔,你真真好手段哩!
俺要……想要了……你讓俺起來脫衣服,好不?」
「你個浪貨!」趙文山抽出手來,滿手心的淫水。秀芹便掙起上身來,默默
地脫了外衣,又脫了内衣放在一邊,嬌嗲嗲地說:「山叔,你壓在俺身上,俺怎
麽脫褲子?你下來呀!俺是你的人啦……」
趙文山看了看女人,白光光的背膀,兩個奶子巍巍地抖顫,抓起她的衣服甩
到床頭上,從她身上下來讓她脫。秀芹便跳下床來,慌得他忙伸手去抓,手背上
卻挨了一巴掌,「俺這樣子,還能跑哪裏去?」秀芹嗔道,抓着褲腰往下褪,一
直褪了腳踝上脫出來,遞在趙文山手裏。
趙文山伸手接了,丢在一旁,伸手撥轉女人來,蓮藕般白生生的大腿間一小
片黑雲,看得他直流口水,手就抖抖索索地伸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秀芹
突地扭身,像兔子一樣地往外便跑。
事發突然,趙文上本能地跳下床往外追去,秀芹早跑到外間的廚房裏,從案
闆上抓起菜刀來對着他,歇斯底裏地吼叫着:「你在過來一步,俺就剁你稀巴爛!
你是書記,你不要臉!俺也不要命了!」雙眉豎起,威武不可侵犯。
趙文山當下便傻了眼,陪着笑說:「秀芹,你唬俺哩!哪樣女人俺沒見過?
隻要是俺趙文山看上的女人,沒有不服服帖帖的……」一邊說一邊伸手來取刀。
「滾!滾出去,再也不要看到你!」秀芹閉了眼一陣亂揮亂砍,刀口劃在趙
文山的指尖上,冒出一顆血珠子來,她沒看見,瘋了似的嚎叫。
「好吧!好吧!」趙文山縮了手,後退幾步,「俺趙文山也不是那些個小年
輕,喜歡強扭着瓜吃,那沒味道。你先别沖動,仔細想想,俺黑裏再來,說句不
怕閃舌頭的話,今日不成,有明日,明日不成,有後日……」從包裏掏出皺巴巴
的兩張十元票子放在飯桌上,吮着手指走了。
趙文山一走,秀芹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竈台跟前起不來了,豆大的眼淚
順着臉頰滾,「嗚嗚」地哭了起來。大黃狗去河邊轉了一圈回來,秀芹還在哭,
它便爬在身邊搖着尾巴讨好主人,秀芹兩巴掌扇過去,罵道:「畜生就是畜生!
一斤豬骨頭便把你收買了!俺還養你幹啥?!」狗挨了打,莫名其妙,縮在門角
「嗷嗷」地叫。
第二十三章 懲奸
日頭落了西山,秀芹的眼都哭得紅腫了。兩個孩子從河邊回來,一進院門就
被她拉到裏屋裏。天還沒黑定,她就将狗用一根長長繩子拴了,牽到院子裏系在
椿樹上,厲聲罵道:「給俺看好了!來人就咬他雞巴!」回頭又關了院門,放下
了橫杠來,搖搖,還是不放心,又從廂房裏扛了兩根碗粗的圓木出來抵上,這才
進屋來燒火煮飯。
安頓兩個孩子睡下後,秀芹卻怎麽也閉不了眼,支了耳朵聽外邊動靜。遠遠
地傳來幾聲牛叫,挺長,誰家才從地裏歸來?「天都黑了,還玩還玩……」女人
一叠聲地罵,接着娃娃就「哇哇」地哭,誰家的孩子又挨了打?……喧鬧過一陣,
一切又靜寂下來,偶爾一兩聲狗咬,幾隻老鼠從竈台上跑來跑去,「吱吱」地歡
叫。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院子裏的大黃狗咬了兩聲,秀芹的心都提到了嗓門上,
那狗卻又不咬了,院門拍得「啪啪啪」地響,一個粗厚的聲音在叫:「秀芹!秀
芹!開門哩,咋睡的這樣早?」
不是趙文山?秀芹尖起耳朵又聽,那人又叫了叫聲,鐵牛!拍門的是鐵牛!
鐵牛來尋她了!她蹿下床來,趿了鞋奔向院門,對着門縫往外張望,顫着聲問:
「鐵牛,是你嗎?」
「是俺!」鐵牛在門外啞聲說,「連俺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
秀芹左右推,抵着門的圓木就咕噜噜地滾到地上,險些砸中了狗。門一開,
就一下子撲倒在鐵牛懷裏,捶得他的胸膛「咚咚」地響:「你死哪裏去了?!死
哪裏去了?!」
「忙得很哩!連你的地也點種了,今黑才點完……」鐵牛「嘿嘿」地笑,摟
了女人又親又摸,又啃又咬,用硬硬的胡茬蹭他的臉面對女人入夥的熱情,便打
趣道:「今兒咋的啦?半月不碰面,就想成這個樣?!」
秀芹臉兒發燙,心頭又是感激又是埋怨:「不是說要俺幫你點種的嗎?第二
天也不來叫俺,俺等你三天、四天……一天又一天,以爲你再不來了哩?!」
「咱敢不來?翠芬歸家了嘛!讓你多織些布匹,統共織了多長?」鐵牛擁着
女人往屋裏走,秀芹說九丈多。到了屋裏點上燈來,鐵牛才看見了女人的雙眼,
腫得跟爛桃兒似的,訝聲問:「咋啦咋啦,秀芹,出甚事了嗎?」
秀芹的眼淚就湧上來,包不住,斷線珠子似地往下掉,又撲在鐵牛懷裏捶打,
抽抽搭搭地說:「以後哪兒也不許去,夜夜來家守着俺!」
鐵牛就笑了:「咱又不是夫妻!兩天日來一回,也就夠了……」
「你還說笑!!你不如離了翠芬娶了俺,俺就再不怕賊人哩!」秀芹一想起
白日裏的事,就氣得渾身發抖。鐵牛見女人如此反應,緊緊追問,秀芹便一五一
十地訴說。鐵牛聽罷,平地蹦起三尺高,粗了脖子吼:「趙文山,俺幹你老娘,
耍騷耍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翠芬知曉鐵牛的脾氣,怕把事情給鬧大了,便勸道:「算了!算了!你來了
就好,有你在身邊,俺甚也不怕了!他趙文山畢竟是書記,咱還是不招惹他的好!」
「書記咋的啦!就敢強奸民婦,胡作非爲?」鐵牛氣得肺都要炸了,破口大
罵,将趙文山祖宗八輩罵了個遍,還氣咻咻的解不了恨。
「好了!好了!讓人聽見哩!」秀芹擔憂地探出頭起看了看門口,害怕的不
行,說:「他說他今黑裏還來,來了俺也不理,水也不給他喝,看他要對俺說什
麽?」
「大爺的!還敢來呀!」鐵牛愣了一下,忽又摩拳擦掌地嚷:「讓他狗日的
來!今兒不治治他倒不行了,往後還要纏着你不放!」
秀芹也是一時糊塗,隻說:「來了再說嘛!看他還敢不敢動手動腳,再治他
也不遲!」
「咱不能便宜他了,這号人一貫吃硬不吃軟,得想個好法子!」鐵牛說。
「你有甚法子?」翠芬問,鐵牛便如此這般地和她說了一遍,她一時拿不定
主意,猶猶豫豫地問:「這樣……不會弄出甚事來的吧?」
「不會!不會!」鐵牛笑道,「俺隻做做樣子,吓唬吓唬他罷咧!」
翠芬放了心,在廂房裏鋪了褥子,将熟睡的娃娃抱到裏面去睡。才安頓好,
大黃狗又在椿樹下汪汪地叫,鐵牛和翠芬交換個眼色,閃身藏到房間裏去了。
狗咬個不停,就聽見趙文山在外面說:「咬甚哩咬?!給你個包子!」那狗
便沒了聲息。
秀芹在屋裏問:「是誰呀?」
院門沒關,趙文山直腳走到院窩裏來,敲着外間的門闆說:「是俺,開門讓
俺進來。」
秀芹不敢過去,鐵牛從裏門裏探出頭來努了努嘴,她才硬了頭皮去将門打開。
趙文山一進門,就嘻嘻地笑:「一開門,俺就知曉你是明白人,想得怎麽樣
了?那二十元錢,是給娃娃們買糖吃的。」
「誰稀罕你的臭錢!錢在那裏!自個拿了滾回去!」秀芹指着桌面罵道,桌
面上,一把剪刀立紮在錢票上面。
趙文山的臉膛一時紫漲起來,指着秀芹便罵:「你若不是逼癢,開門放俺進
來幹嘛?!」
「俺就是逼癢!也輪不到你來日!」秀芹氣得發抖,又是一頓好罵,什麽樣
的髒話都罵出來了,罵得痛快淋漓,心裏卻怕的不行。
「你愛罵就罵個夠!俺也罵不過你,俺隻會動手!」趙文山像餓狗一樣地撲
過來,和秀芹糾扯成一團。
突然「吱嘎」一聲,房間門打開,黑洞洞的門眼裏跳出鐵牛來,立在一旁冷
冷地說:「趙書記,你這個樣子,怕不像個書記的樣子吧?」
趙文山當下便呆住了,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鐵牛跳過去照面就是一拳,血
從鼻孔裏蜿蜒流出,像兩條小蛇一樣爬下唇口。趙文山吭也不吭,晃晃悠悠仰面
轟然倒塌。
鐵牛一步跨過去,掄起拳頭來再要擂時,秀芹從後面死死地吊住了他的臂膀:
「莫再打了!再打就死啦哩!」
「你一邊去,讓俺教訓教訓這頭畜生!」鐵牛一把推開女人,卻換拳作掌,
俯身封了趙文山的衣領從地上拉起來,喝道:「不要臉的騷叫驢,仗着自己是書
記,全村的女人你就要動一遍?今日落在俺手裏,不收拾你,還要害人,俺往後
咋對得住鄰裏鄉親!」
趙文山臉煞白煞白的,腳下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連連告饒:「俺不是人!
俺是畜生!隻要你不打俺,放了俺,俺甚條件都答應你!」
「那好!翠芬,拿菜刀來!」鐵牛嚷着,翠芬早吓的呆了,瓷在那地動不得,
鐵牛哼一聲,跑到竈台上拿了菜刀回來,指着趙文山的鼻頭說:「俺隻要你的鼻
子!」
趙文山「撲通」一聲跪倒地上,磕頭搗蒜地說:「……鐵牛啊!人活一張臉,
樹活一張皮,割了鼻子,俺咋見得人?你這是要俺的命哩!」
「俺不要你命!」鐵牛揮一揮菜刀,抓起他的手來拖着直往桌便走,按他手
掌在桌面上,說:「你說你要狗臉,俺也依你!把指頭伸出來,由你來挑,叫俺
剁哪根俺就剁哪根,多的不要,就一根!」
趙文山直将額頭望桌子邊上磕:「俺是一個鄉的書記,大會小會的還要上去
講話,指頭少了一根,就做不成手勢了,你就行行好呀!」
「這也不幹,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咋樣嘛?!」鐵牛惱恨聲聲,鼓着眼想了
想,又說:「你知不知曉俺平時爲啥最煩開會?就是有你在上頭指手畫腳的,難
看!你說不剁手,俺就不剁你的手,俺要腳趾頭,看你還敢不敢四處騷跑?!」
拉過左腳來脫了鞋襪,按在一刀下去。翠芬捂了臉,和趙文山一同嚎叫,小腳趾
就滾在灰土裏,腳上鮮血直流!
趙文山滿地亂滾,翠芬吓得哭起來,鐵牛喝道:「哭甚哩哭?去竈膛抓把草
灰來給他止血!」翠芬便摸了淚,掏出把草灰來灑在趙文山腳上。
趙文山偏偏跌跌地走了,秀芹卻又哭起來說:「鐵牛,說好吓吓他的,你玩
真了,咱是不是犯罪了呀!」
「見那腳趾兒動的歡,俺也是忍不住哩!」鐵牛有些失悔,卻不表現在臉上,
對女人說:「沒事兒!沒事兒!俺又不是追到他趙文山家裏砍的,他要強奸你,
咱這是正當防衛!要是真要抓人,就抓俺,不關你事!」
勸了一回,秀芹才不哭了,鐵牛從灰土裏撿了血糊糊的斷趾來,吹吹,拿匹
蒜葉裹了揣在兜裏,鎮定地說:「你睡下吧,俺該回去了……」擡腳便要走,秀
芹拉了他的衣角不讓走顫聲叫:「鐵牛!今黑有了這一場事,你叫俺咋能睡得安
穩呀!」
換着是鐵牛,鐵牛也睡不着,隻得留下來。兩人共一個木盆洗了腳,秀芹又
說要洗把臉,鐵牛便自個到房間裏脫了衣服睡下,左等不見來,右等不見來,隻
聽見水聲「嘩嘩」地流響,洗把臉要這麽久?他心裏納悶,便光了身子摸出來看,
卻見女人蓬散了一頭長發,兩條腿婷婷立于木盆之中,一個白生生身子亮眼。
秀芹背對着他,看不見後面,拿塊帕子臉上洗洗,胯裏搓搓,再奶子上擦擦
……鐵牛看得火起,便撲過去從後面一個摟抱,女人「呀」地一聲叫丢了手帕,
頓時酥軟得沒筋沒骨,無力地往後仰靠在鐵牛的懷裏,雙手吊在鐵牛的脖頸上,
輕悠悠地沒有一絲力氣。
鐵牛一手攬了女人後背,一手在水淋淋的奶子上胡亂地揉搓起來,又見那奶
頭玲珑可愛,便張嘴含來咂吮。秀芹伸長了雪白的脖子格格地笑,兩隻腳在窄小
的木盆裏交替着踢騰,踢的水花兒四濺開去。
「到屋裏去!」鐵牛說,将女人從木盆裏端起來,摸黑将女人放在床上,又
出來拿了燈盞進來,好一具浮凸美妙的身子袒裎在眼前!一頭撲上去便親她的嘴,
啃她的脖子,在扯直了的脖子上咬出了四個紅牙印兒。
「你把趙文山的腳趾頭揣着,是要拿回去做下酒菜?」秀芹哼哼唧唧地扭着,
還記着剛才的事情。
「按理咱不該放他走,誰知道他會怎樣收拾咱哩?有了這腳趾兒,再加上你,
人證物證都全了,還怕他抵賴不成?」鐵牛笑了笑說。
「隻要抓你!俺就給你作證,還要告他強奸!」秀芹堅定地說。鐵牛提着腳
脖子高舉了女人的腿,把眼兒盯着那穴眼看,早有一股透亮的東西流出來,羞得
女人忙說:「不看,不看……」卻伸手拉了枕頭來墊在屁股下。
「俺今黑要好好看看!」鐵牛也不管女人答應不答應,彎下腰去伸手掰開來
細細地打量,隻見一枚粉紅的陰蒂濕嫩如剛抽吐的萼尖兒,兀自微微顫動着,兩
片陰唇覆蓋下現出一孔小穴,正一翕一張吐着沫子,沫子下有個黑點忽隐忽現,
鐵牛用手去一抹,原是一顆小黑痣,想起自己的龜頭上也有一顆,一時竟覺應了
天意,忙把頭埋進去舔,直舔得女人口裏喊叫不已,不喊時便「吭吭」喘氣。舔
了好一會,秀芹才推開他的頭,說:「鐵牛,你還不進來?俺可癢死哩!」
鐵牛卻要故意裝蒙,問聲:「哪裏癢?」女人就掄了粉拳來打,鐵牛起身閃
躲,将龜頭抵在穴口上緩緩地研磨,随着女人一聲喊叫,龜頭便輕輕松松地陷落
進去,那裏頭如熔漿一般的滾燙,燙得鐵牛悶哼了一聲。
鐵牛再次俯下身去,将女人緊緊地裹在懷裏,一開始抽動,女人便篩糠似的
抖顫。鐵牛說:「秀芹啊,你裏頭有火,就快将俺的根子焚化了!」
婦人早已是醉眼乜斜,呢呢喃喃地說:「你的也燙!你的也燙!」隻把一雙
白花花、鼓溜溜的奶子在鐵牛的胸口可勁兒地挨來挨去。
鐵牛被撩得興動,底下就噼裏啪啦地抽送不已,眨眼間已抽了幾百個來回,
體内便有一股氣流在奔竄,便知曉自己已是強弩之末,索性放開膽更大力地沖撞
開來:「秀芹!秀芹!俺就要不行了!」
女人浪聲叫道:「一起!一起!俺也要死了哩!」一邊就挺了屁股去迎湊。
轉瞬間,兩人一并大喊大叫起來,猶如那地震中的兩座城堡轟然崩塌。
第二十四章 申冤
第二天一早,鐵牛回到家裏,大呼小叫着要道鎮街上買酒喝,翠芬不讓,便
拌起嘴來。爹聽見了,以爲他兩口兒又要幹架,忙過來罵兒子:「孽畜!你一夜
不歸家,一大清早的就要喝酒,誰惹了你來?!」
鐵牛也不頂嘴,倒顯得十分興奮,「爹哩!俺替咱村出了口惡氣!你說恁大
的事體,該不該喝酒慶祝?」鐵牛一臉激動,塊塊肉都脹凸起來,那模樣兒俨然
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鬼上了身了哩!說胡話!」爹罵道,取下嘴上的煙袋來,「啪啪啪」地就
賞了鐵牛幾個大耳光他見過這病,被鬼魂附了體,要耳光才能打得清醒。
爹打的鐵牛金星直冒,甩甩頭,卻不氣惱,鼓着一雙眼說:「爹!俺将趙文
山趙書記左腳上的小腳趾給剁下來了!」說罷哈哈大笑。
「邪門了!邪門了!這鬼是孤鬼,厲害得緊!」爹直把頭搖,心裏卻害怕起
來,扭頭吩咐瓷在一旁的兒媳婦:「快去茅廁裏舀盆屎尿來,治孤鬼靈得很!」
翠芬低頭就走,鐵牛閃身擋在跟前,喝一聲:「你敢?!」翠芬便看了看爹,
爹見他是清醒的,就笑了:「俺信你有這膽兒!可你爲啥隻剁他跟腳趾兒,要砍
了他的腦袋才叫英雄哩!再不濟,也得割下他那兩片招風耳來,好給你娘炒了做
下酒菜哩!」
「你們還是不信!」鐵牛着急,在這邊衣兜摸摸,那邊衣兜掏掏,掏出一坨
蔫萎了的大蒜葉來,剝開,一節腫脹骨肉都發黑發紫了,說:「瞧瞧,這是甚?」
翠芬一身尖叫,「叭」的一聲,爹手裏的煙袋掉到了地上,兩眼瞪得銅鈴般
大:「你個龜兒子!這腳趾真是趙書記的?你真剁了他的腳趾兒!」
鐵牛嘿嘿地笑,更加得意了,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後果跟爹說了,爹臉色大變,
連聲叫起苦來:「天神!你犯了王法了!」翠芬聽得鐵牛在秀芹那裏過夜,哭鬧
着要爹論理,爹罵道:「都啥時候了?還在爲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鬧?」撇了
兒子兒媳,跌跌撞撞地拐出了土院,徑直往趙書記家就是一路小跑。
一大早的,趙文山家卻大門緊閉,裏面有狗叫聲、雜沓的腳步聲……果真是
出事的迹象,爹撲上去拍了一會兒門,卻無人應門,門堅閉着推不開。鐵牛爹兩
腿一軟,癱坐在門前的石墩上半晌作不得聲。
鐵牛随後追來,見爹正在趙文山家門前唉聲歎氣,頓覺丢人,伸手去拉,爹
卻不起身,鐵牛就發火了:「又沒死人,你怕個甚?事是俺做下的,天塌下來俺
頂着!」硬将爹摟在背上背了回來。
爹從鐵牛背上下來,開口就罵兒子不曉事體,爲了個寡婦犯了大錯,翠芬和
娘也罵秀芹是個喪門星。鐵牛怕爹一時想不開,便低了頭不說話,任由他罵了一
個早上。
罵歸罵,消息也不能透漏出去。兩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村裏一切如故。
鐵牛便得意地對爹說:「俺說了沒事的嘛!他趙文山錯在前頭,敢聲張麽?」爹
還是憂心如焚,四處打探趙文山家那邊的情況。
六月六這天傍晚,爹照例到田地裏祭了地神回來,心情反常的好,硬叫鐵牛
他娘炒了盤花生米,讓鐵牛陪着他在院子裏喝。父子倆酒過半酣,一行人突然包
圍了土院,幾個穿制服的公安沖進院門來,鐵牛見了其中有趙文山,舉杯邀道:
「來來來!喝一盅哩!」
「就是他!」趙文山指認道,一個公安上前一腳踹飛了鐵牛下的凳子,鐵牛
一屁股墩在地上,痛得直罵娘,一個公安按他不住,又上來兩個,還是按不住,
統共六個人才将他制服了,死死地按在地上拿铐子铐了他的手。鐵牛爹早吓癱在
一旁,鐵牛大聲地質問:「你們爲甚铐俺?」
那領頭的就說:「你破壞農村改革,毆打堅持改革的領導幹部!犯的故意傷
害罪!」
鐵牛酒醉得厲害,掙紮不起來,嘶聲喊叫:「俺那是正當防衛,他趙文山到
……」話未說完,趙文山一腳踹在他胸口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等到鐵牛娘和
翠芬哭哭啼啼地追出來,鐵牛早被塞到鐵皮車裏拖走了。
這消息第二天就在村裏炸開了窩。有人說趙文山上頭有人,就是犯了死罪也
保得出來,鐵牛是個農民,雖然在理,極可能像嶽老爺那樣以「莫須有」的罪名
處死。更多的人則稱贊鐵牛是條漢子,老虎的屁股也敢摸一把,替他們除了口惡
氣兒,廟裏的神會保佑他毫發無傷平平安安的歸來的。
這些議論鐵牛爹已聽不到,他清醒過來後,當夜就到了秀芹家裏将兩個娃娃
接到家來,一家人關上門吵吵嚷嚷地商量了半宿,天麻麻亮就同秀芹往縣城裏去
了。
這天中午到達的縣城,鐵娃爹和秀芹飯也沒顧得上吃一口,好不容易打聽到
公安局的所在就趕了過去,但卻是大門緊閉,兩人在對面街檐下蹲了,一眼一眼
瞅那扇黑鐵大門。鐵牛爹老淚衆橫,他無力進去營救鐵牛,縣城裏城沒一個他認
識的有能力的人,隻是恨聲罵趙文山他娘。
到了下午,大門開了,一輛鐵皮車跑出來,鐵牛爹忙趁了這間隙跑了進去。
半晌,鐵牛爹從裏面出來了,頭上卻沒有了那頂破草帽,蔫頭耷腦的提不起精神
來。
秀芹叫一聲「叔」,竟吓了他一跳,險些兒一步閃失崴了腳。「怎麽個情況
呀?」秀芹焦急地問道。
鐵牛爹搖晃着腦袋,有氣無力地說:「壞了!壞了!事兒鬧大哩!人家說鐵
牛犯的是破壞改革罪,毆打傷害基層幹部緻殘,說鐵牛在村子西頭一塊包谷地裏
用石塊砸趙文山的腳,才砸斷趙文山的腳趾兒的!」
「證據呢?」秀芹問,鐵牛爹說趙文山的腳趾兒少了一個就是證據,秀芹搖
着頭說:「那算什麽證據!人證物證都沒有,堂堂的公安局長就信了?!」
鐵牛爹說:「局長大人不在,接待俺的是一個小喽啰!俺記不得俺說過什麽
了,隻知道人家好兇,戴個盤盤帽,一臉的威武雄壯,俺一張口說話,人家就拍
桌子,黑殼殼手槍也掏出來晃……俺草帽子也不敢拿就出來了。」
秀芹也急得要哭,對鐵牛爹說:「公安局長不在,咱直接尋到他家裏,把昨
晚寫好的狀紙當面交給他!俺不怕,到這步田地還能怕誰呢!!」兩人當下就找
了看門的老頭兒問了公安局長家住處,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秀芹在娘家的時候,
讀過幾年書,這狀紙是鐵牛和她商量着寫下的,一共兩份,一份是關于剁腳趾兒
這事件的說明,還錄了她自己的證詞,一份是關于趙文山砍伐集體農場的樹木、
貪污公款的罪狀,也都有本村人的證詞手印。
一推開公安局長家的大門,院子中央正安着一桌酒席,五六個人吆五喝六的,
吃了滿臉的油汗。秀芹一看,趙文山也在座中,吃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幾個人剛舉杯,見有人進來,酒杯就滞在半空裏不動了,一個方臉膛的高個
兒漢子站起身來,高聲吼道:「你們是什麽人?跑這裏來撒野!」
秀芹見他的樣子,便知曉這是公安局長了,大了膽兒往前走了幾步,理直氣
壯地說:「俺是大灣村的民女韓秀芹,俺來救人,來告狀!」
「倒有些巾帼氣範!」公安局長自言自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身上穿的土
裏土氣,腰闆兒挺的恁直,那眼神兒既是驚訝又是贊賞,便點着頭說:「你們大
灣村的事可真多,才抓了一個,又有事件發生?本來俺從來不在家處理公務,今
兒就破例一次,你說,你要救誰?告的誰?」
秀芹不說,一對眼睛如兩把鋒利的刀子,惡狠狠地盯着對面的趙文山。趙文
山不敢擡頭直視,裝得如無其事地伸筷子去夾碗碟子裏鹌鹑蛋,第一箸沒有夾着,
第二箸夾起來了,手指一顫,鹌鹑蛋掉在湯碗裏濺了一桌布湯水。
局長見了,便說:「趙文山,你咋的啦?連個鹌鹑蛋也夾不穩?!」秀芹咬
着嘴皮「嘿嘿」地冷笑了一聲,局長覺着奇怪,就問秀芹:「你認得他?」趙文
山一聽,臉色慘白,手一抖把酒杯碰掉在地上碎了。
「俺村的趙書記,趙大人,化成灰俺也認得出來!」秀芹說,趙文山措手不
及,「啊啊啊」地說不出話來,「局長,你能給俺一個百姓破了例,俺就信得過
你。你們昨天是不是在大灣村抓了個叫鐵牛的男子?他是俺丈夫的表親,俺今兒
趕過來,就是來救他的!」
「鐵牛?是毆打你的那個人麽?」局長皺皺眉頭,看了看趙文山,趙文山趕
忙說:「那鐵牛本是大灣村的惡棍,俺在改革過程中觸犯了他家的利益,他就下
死手毆打俺,這女人就是他的姘頭,和那鐵牛是一夥的,一進門,俺就看出來了,
她是來者不善,要鬧事哩!」
公安局長一聽,又兇狠起來:「原來是合起夥來鬧事的!!你知不知曉那鐵
牛犯的什麽罪?破壞農村改革,光天化日下毆打領導幹部,吃了豹子膽了!」
「局長大人,俺知曉你嫉惡如仇,你一定會給俺申明冤情的!」秀芹從容地
說,到了這地步,也容不得她慌忙了,「毆打人是實!可他說得不對,毆打他的
人不止鐵牛,還有俺,你們把俺也抓起來吧!」說着從懷裏取出一把菜刀來,
「啪」地就放在桌面上,刀口上還有一抹血迹。
公安局長愣了一下,說:「好個潑婦!兇器都帶來了,你這是來投案自首的?!」
秀芹指着趙文山:「你來說!書記大人,你當着各位領導的面說說,俺和鐵
牛爲甚毆打的你?」
趙文山見公安局長倒了戈,嚣張得跳起腳來:「好你個韓秀芹,好大的膽!
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這是公安局長家!不是大灣村!你也敢裝瘋撒潑?!」
秀芹早防了這一着,擲地有聲地說:「無論是哪裏,也得遵守共産黨的法律,
也得講道理!你欺俺孤兒寡母,半夜三更的蹿到俺家來要強奸俺,多虧鐵牛及時
阻止了你,剁了你一個腳趾兒,完全是正當防衛!你說是不是這麽回事?當時你
跪在地上是怎麽保證的?沒想你竟反咬一口,誣陷鐵牛破壞農村改革,毆打報複
你?你改的什麽革?集體的林場還沒被你砍光賣淨?每次下發的扶貧款誰得過一
分?你是鄉黨委書記,壞事做絕做盡,法律反而要保護你,這公安局是你家的麽?
共産黨的法律是你定下的麽?俺們平頭百姓,沒權沒勢,不得已才來這裏告狀,
俺希望公安局長能爲民伸冤!」
趙文山氣急敗壞,大喊大叫起來:「你血口噴人,欺騙領導幹部和公安機關!」
突然拿起一隻碗來甩在地上,碎瓷渣子濺得到處都是。
「趙文山!」公安局長在一邊冷冷地看着,這時候發話了:「這酒杯、這碗
可不是你家的哩!你一個接一個地摔,是對俺有意見麽?韓秀芹告你夜撞民宅,
企圖強奸未遂,你說鐵牛是在包谷地裏毆打的你,這事簡單呀!你把鞋襪脫了,
讓在座的各位領導看看不就得了?」
趙文山愣了半晌,伸手到背後拿了嶄新的拐杖撐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脫了
鞋襪,腳掌上還纏着厚實的紗布,一個趔趄撞翻了椅子,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
說:「你們看,俺是沒了一個腳趾兒,就是鐵牛用石頭砸碎了的!」
「噢!石頭砸的……那也簡單,」公安局長說,「如果俺沒聽錯的話!韓秀
芹說,鐵牛是用刀剁的,刀剁的傷口和石頭砸的傷口可不一樣哦!」
趙文山萬萬料到會是這個結局,猶豫地看看腳掌,沒有勇氣将紗布揭下來。
鐵牛爹一直站在門口不敢近前來,秀芹回頭朝他使個眼色,他忙颠颠地跑進來,
一邊從兜裏掏出那截風幹了腳趾兒和幾張揉得皺巴巴的紙來遞給公安局長,局長
看了一眼,卻不伸手來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便放在桌子上退到門外去,站在
門邊伸着頭看。
「這是俺們準備的材料,一份是俺的證詞,一份是告他貪贓枉法的,俺書讀
的少,錯别字也多……」秀芹說,公安局長打斷了她的話,陰着臉威嚴地說:
「俺這裏隻管刑事案件,貪污罪歸縣委反貪處管不過你放心,俺會把材料交到縣
委去,如果你們說的符合事實,查實清楚了,這趙文山就是罪犯!逃不脫的!冤
枉了好人,黨的法律也不允許,這天下還亂了不成?!」
第二天,鐵牛就被無罪釋放了,趙文山卻再也沒能回到村裏來。經了這一場
事,鐵牛收斂了不少,隻是秀芹對他的恩情,怕是這輩子也忘還不清的了!
【完】
[ 本帖最後由 stalin 於 2015-12-7 08: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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